王叔说:“你可别谦虚,好就是好。王叔是做思想政治工作的,不但照本宣科地传达上级指示精神,而且从来不说虚话,我对你的评价是真实的。啊,抓紧时间把小说的后几个章节给我邮寄过来,不行就把手稿给我邮寄过来,我急于看,而且喜欢一口气看完。”
林少华刚要说话,有几个穿白大褂的女军人推门进了病房,这些有说有笑的医护人员进了病房并没有奔向王副政委,也没有对王丽说些什么,而是笑嘻嘻地围观林少华,林少华不知所措地站了起来,一时场面很尴尬。
王丽对赵军医说:“赵芯,你干吗带这么多人围观我弟弟?你看我弟弟脸都红了。”
赵芯笑着说:“王军医你是明知故问吧?我们是专门过来看悲歌的,看才华横溢的战士作者,看你天天为他流眼泪的好弟弟。”
王丽笑着对林少华说:“这都是我的好姐妹,听说你过来了,她们都想见见你,主要是喜欢你写的《泪洒军营》,她们都偷偷地传看过。”林少华礼貌地向她们点了点头。
赵军医说:“你写的《泪洒军营》真感人,我们对你的遭遇深表同情,没想到解放军这所大学校还有团5号这种人,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林少华说:“谢谢你对我文章的赞赏!我的写作水平很一般,只不过是如实地写了点我的亲身经历和感受,文章不严谨性,不能称为一部理想的作品。我在《长安》刊物上发表的长篇连载小说《梦的天堂》才是我全部的人生经历,尽管有些情节是虚构的,但故事是真实的。”
赵军医说:“你的小说是发表在《长安》月刊上了吗?太好了。”
林少华点着头刚要说话,小车司机敲门进来了,女军医们不得不退出高干病房。她们走后,王丽的爸爸神采奕奕地左手拽着女儿右手领着林少华,昂首挺胸地走出了医院。
回家后,王丽马上给马玉林挂了个电话,然后和妈妈下厨房做饭去了。一袋烟的工夫,马玉林急急忙忙地赶回来,进屋便问:“王丽,出啥事了?你说家里有重大的事情让我回来,是什么事?到底怎么了?急死我了!”
王丽从厨房出来笑呵呵地说:“死而复生是不是重大的事情?你到爸爸的书房看看就知道了,肯定让你吃惊。”
虽然王丽微笑着慢声细语地对他说话,可他依然心急如焚,因为他不知道死而复生到底意味着什么,所以他加快了脚步走进书房。当他看到林少华坐在折叠椅子上看书时,心里为之一震,他还没来得及细想,林少华就站起来说:“玉林,没想到我会在这里吧?本来想见马克思了的,可他老人家说啥也不要我,说我没有经过革命的洗礼,没办法我又回来了。”
马玉林走到林少华跟前紧紧地拥抱着他,不停地用拳头击打着他的后背,边打边说:“少华,你还有心思跟我开玩笑呀?离开部队连个招呼都不打,你知道把我和王丽急成啥样吗?你真不讲究!有好事让我们和你分享,有难处却不吱声了,你还拿我当你的战友吗?”马玉林说着就把林少华推开了,上下打量着林少华说:“少华,你比过去瘦多了,脸色也没有过去好看了,肯定吃了不少苦吧?快跟我说说离开部队都到哪里去了?”
还没等林少华回话,王丽进书房对马玉林说:“饭好了,边喝边聊吧,咱少华弟弟虽然吃了不少苦头,总算没被苦难击倒,现在都成大作家了,地方政府和各企事业单位都争着抢着要少华呢。”
马玉林冲着王丽说:“我说少华不会出事嘛,你总是哭哭啼啼抹眼泪,少华是个坚强的人,他在部队遭受了那么多不公正的待遇都没倒下,到地方后肯定也不会屈服于命运的。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少华有好事了,否则他不会登咱家门的。”
林少华说:“玉林,我应该叫你姐夫,你说对了,假如现在我是乞丐,依然没有出路的话,我肯定不会过来。我有我自己的想法和做人的原则,我不想成为社会、家庭和朋友的累赘,更不想把自己的困苦强加给社会和部队,部队和社会都没有负我,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为社会壮烈了,我会毫不犹豫地说: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退伍兵,军营是我一生的爱恋,是我梦的天堂……你看我见到你说话都语无伦次了,说了半天说跑题了。你现在工作咋样?顺利不?还在院里做临时工作吗?”
马玉林说:“我早就调到特种技术团了,我在政治处工作,前天才过来参加院里组织的理论研讨会,说来也巧,不然见你可就困难了。你们七连王从新连长已经提升了,他现在是技术团的5号首长,他常常提到你,也非常惦记你。”
林少华说:“太好了!我这次过来就是要换退伍军人接转手续的,因为原来的手续已经过期了,我正愁怎么办呢,这下可好了,这事就拜托姐夫了,另外代我向老连长问好。你知道冰城为什么能接收我吗?是因为一次偶然的事件……”林少华一五一十地把擒获犯罪团伙的事说了一遍。
马玉林说:“少华,你真行!要是在部队遇到这样的事也得给记二等功啊,我真为你高兴。盖章办证明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等我学习完了咱俩一起去麦城,到了团里你直接向老连长问好吧,何必让我捎呢?你先在家住几天。”
林少华说:“不瞒你说,我等不了那么长时间,因为我参加了单位的转干考试,全部通过了,如果接转手续不送到安置办,档案就无法转到单位,这样会影响整体审批和公示的,所以必须要抓紧时间。”
正在看小说的爸爸站了起来,严肃地对马玉林说:“虽然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但也不要大张旗鼓地去办,一定要保密,尤其不能让老政委知道。上级对他干儿子的处理结果,他非常不满意,特别是他得了轻微的脑血栓后,整个人就像变了似的,加上他干儿子一直在他身边絮叨着,总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好像组织上真欠他的。唉,整别人反倒觉得自己是受害者了,没把处分装进档案就够照顾他的了,到头来还不满足,这对父子如果知道少华时来运转,肯定不会甘心的,所以要防止他们从中作梗。”
马玉林说:“爸爸,您放心吧!我马上给李干事打电话,让他把补办的接转手续办好,马上给我送过来。他今天下午从麦城坐直快列车,明天中午就能到京城,让少华带着手续直接上车立马回冰城。”
爸爸说:“这样安排很好,按理说这事不需要鬼鬼祟祟,部队本来就对不住少华,少华靠自己的努力找到了接收单位,换个接转介绍信是一件正常的事,不违背原则,但按规定多少有些不符合政策的环节,你既要做到保密,又要和团里的首长们通通风,该打招呼的一定要打,你这个政治处主任要有组织观念,绝不能以个人的身份办这件事。”
马玉林说:“爸爸,我知道了。我一定按照组织程序办这件事,我想技术团的首长都能够理解这件事,本来少华就是受了不公正的待遇才离开部队的,按理说他归队都是正常的,叫我说少华应该重新戴上领章、帽徽。”
王丽说:“饭菜都好了,到饭桌上再说吧,咱少华弟弟还饿着肚子呢。”
一家人走出了书房,进了餐厅。他们像招待亲人和贵宾一样热情地招待林少华,首当其冲的是这位随和的王叔叔,他拿出了自己最好的酒,给林少华斟酒、夹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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