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多年不曾回来的房屋前,夏离恍如隔世,这里已不是当初安静的郊区,周围的小区一个连着一个建了起来,她绕来绕去绕了半天才找到了回来的路,和记忆中的简小干净又是有所出入,屋子是贴上瓷砖了,可能是多年的风吹雨打,也免不了染上一层污渍。
按了按门铃,记忆中漛一珍的声音温柔如昔,没一会门被拉开一条缝,一点一点打开来,漛一珍从厨房赶出来,手里还抓着一把菜,一瞬间掉在了地上,呆若木鸡。
夏离微微一笑,拉杆箱被扔在了一旁,她上前,紧紧抱住了漛一珍,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漛一珍的围裙上,漛一珍如梦初醒,拍着夏离的头骂,“臭丫头,还回来干嘛,死丫头,还知道回来”,只是眼泪早已泛滥成灾。
饭桌上和父母唠唠家常,时间过得很快,很多事情都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那都是夏离不知道的,比如说,家里的老屋赶上拆迁,当时古朴的村子已经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厂房,天天排放着工业污染,乡村的空气早已不复从前。
又比如说,夏离不在家的期间,漛一珍收到了一份包裹,远在地球的另一端寄来的包裹,夏离拿过来,才发现那是一本出版了的旅行日志,这些年来和谢谢失去了所有联系,恍然发现她已经成为一个著名的网络写手,谢谢说,一切成名都只是偶然,原来上帝真的是公平的,它总会在你不察觉的情况下偷偷给你打开一扇窗。
再比如说,夏离这一次回来来得很是时候,肖志要结婚了,新娘是别人介绍的,长得算不上漂亮,但是肖志说,她很会过日子,一切就足够了,他注重的从来不是风花雪月的浪漫情事。
夏离去给肖志挑选新婚礼物,她的心态从没有如此平和过,这次是打心眼里替他高兴,也是真心实意地为他祝福,夏离只是挑了一套精美的餐具包装好,肖志不喜欢冗杂的东西,她就只选了图画简单素雅的。
婚礼举办的也很简单,是在自己家里摆上了几桌,亲朋好友送上红包,献上几句祝福的话,大家凑一起吃顿饭基本上就差不多了,只是肖志就比较麻烦一点,作为新郎还是有很多传统要守,从一大早开始他就蒙头蒙脑地被肖父肖母来回指使着做这做那,他不懂这些风俗,也就只得父母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夏离到场的时候,就看到肖志正皱着眉在听小姑姑交待什么,小姑姑手里还在朝嫁妆盆中剪着新稻穗,肖志眼尖见到夏离,先是愣了愣,顿时又跟松了口气般走过来。
“看你笑得这么欢?”肖志敲了夏离脑门一下,“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听说哥哥要结婚就回来了。”
“信你才怪了”,肖志仔细注视着眼前的人,只觉得对方一下子好像成熟了不少,明明微笑着的眼睛却不知为何总像藏着一些哀伤,“小离去哪了,怎么就一下子失去了所有联络?在外面过得好吗?”
夏离张了张嘴,不待她回答肖妈妈就过来拉肖志,见到夏离一开始也没认出来,待看清了才点头打了个招呼,也没有太多的客套话,夏离也不在意,反正两家的关系本就不怎样,若不是因为肖志结婚,夏离也不见得会来这里。
吉时已到,肖妈妈催着肖志去接新娘子,肖志不好意思地望向夏离,夏离笑笑,朝他点了点头,看着他被推远,车子发动走远,夏离才叹出一口气,想着是见了新娘子再走呢,还是现在就走,垂下眼望了望包里的东西,唉,她不禁又叹了一口气,礼物忘了给,祝福也忘了说。
场上的人一圈一圈围在一起,不用听也无非是各自唠着家常,或又拿些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炫耀炫耀,夏离没有认识或是深交的人,没人来招待夏离,她也挺自得其乐,抓了把瓜子,坐在外面晒太阳。
“月夏离?”
惊讶又带了点恐慌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夏离懵懵的抬头,嗑好的瓜子仁还留在嘴里,夏离咕咚一声,咽了下去。
夏离首先注意到的不是叫她名字的月白露,视线从月白露身上越过去落在一旁的迟允身上,一身米色的休闲西服很是得体,夏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和那时在黄淼儿婚礼上见到的迟允不一样,没有戴着眼镜,也不是很温和的模样,他站在那里,依旧是散发着冷冽的气息,一副生人勿近的距离感,人倒是长结实了不少,像个男人了。
月白露今天穿了裙子,头发也盘了起来,本来迟允送她过来她是很开心的,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人生如此戏剧化,老天爷为何如此残忍,为什么,为什么这个消失了这么多年的女人还要回来,为什么她偏偏要出现在这里,她侧过脸去看身旁的人,怎么可能感觉不到他眸中的暗涌,这么些年来,她努力追随着他的步伐,好不容易两个人的关系可以融入生活般平和,可是一切却又在瞬间好像全盘崩溃。
伸手想去握身旁的人,感受着他的身子与自己擦肩而过,白露的指尖一片冰凉。
七年的时间,明明可以改变很多东西的。明明。
迟允在夏离身前蹲下来,眼睛刚好落在她的脸上,夏离愣愣地望着他,愣愣地叫他的名字,“迟允。”
鼻梁上的眼镜被慢慢摘了下来,没有人能察觉到他的手一直都有颤抖,没有人发现他的心在那一刻争着想要跳出来,眼镜握在手中,眼前那张熟悉的孩子气的脸又一次映入眼帘,嘴角的弧度一下子就微微上扬,他就知道,他就知道是她回来了,以为戴了眼镜卷了头发故作成熟他就不知道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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