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奎将方子往柜台上一递:“抓药!“
老掌柜带上眼镜,仔细端详着药方:“您这都是外伤药。”
“一样给我来十副!”
“这药,您上午来还有。刚刚刀爷打发人挨家吩咐过,现在都算军供了,得先可着日本人。”
阿奎一瞪眼:“妈的,日本人的钱是钱,老子钱就不是钱!”
说完,阿奎从钱搭子里抓出一把军票,扔在桌子上。
老掌柜眼前一亮,但还是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想挣这钱,您要的药,上午都让日本人和保安队给拿走了。 我这儿是真的没有!”
阿奎沮丧地将钱塞回搭子里:“爱卖不卖,我抱着猪头还怕找不着庙门子!”
可是阿奎跑遍了镇子,竟然买不到药,蔫头搭脑找到戏子。
“他娘的,小鬼子也忒霸道了!一说买伤药,都跟要他的命似的!”
“嘿嘿,这一次就要看我的本事了,走,先置身行头去!”
画好装,还是先前的头一家药铺,戏子带着墨镜一身纺绸褂,一脚踹开大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老掌柜的站起来,脸上笑出了褶。戏子阴着脸,并不开口说话,只把药方子往桌上一摆。老掌柜的仔细看着药方。戏子嘴里叼着烟卷,墨镜后的眼睛往外斜瞟着。
老掌柜一脸难色地说道:“这位老总,我们这里药铺小,从不卖这些药。”
戏子仍旧阴着脸,一把抓住掌柜的前襟,将他拽到自己面前。
“老总,您别动手,有话好好说嘛!”
“说你姥姥!耽误了治太君的伤,你他娘的有几个脑袋!没有就想办法给老子弄去!半个时辰之内弄不到, 老子崩了你!”戏子每个字都从牙缝里挤出来,透着阴森。
“老总,老总,您息怒,小人这就吩咐抓药!”
戏子把手一松,老掌柜的赶紧挑门帘钻进了里间。戏子将双手抱在怀里,藏住脸,偷偷地笑了。老掌柜哆哆嗦嗦,拎着一长串包好的药,从里间出来,“小店就这么多存货,都在这儿了。”
戏子将药接过来,从口袋里翻出几张军票,扔在桌上,“看你也挺不容易的,给你点本钱。记住了,这钱可是我给的,不是太君给的!”
老掌柜点头哈腰:“是,是!谢谢老总,谢谢老总!”
戏子大摇大摆地出来,迎面于大膘子正领着两个日本兵走过来。戏子赶紧将头一低,转身溜了。于大膘子看着他的背影,觉得有点眼熟。
后面的鬼子向药铺一指,问道,“就是这儿吗?”
“哎,是这儿是这儿,太君,里边请!”
三人闯进药铺,老掌柜的一看又来人了,差点哭出来。
“掌柜的,你福气来了,太君的医院里正缺药呢,把你家里的外伤药都搬出来吧!”余大膘子一脸横气的说道。
“到底还有多少太君要药啊,不是刚拿走吗,怎么又来了?”
于大膘子扑上去,劈手就是一个嘴巴,“什么叫又来了!”
老掌柜捂着脸:“刚刚那位,不是跟你们一势的吗?所有的外伤药都让他拿走了!”
“什么一势的,长什么模样?”
老掌柜比划着:“中等个儿,也戴着眼镜,穿得跟您一样,你们过来应该看见了,也是给日本人抓药的。”
于大膘子嘴一下张大了:“太君,有人假冒皇军!”
“在哪儿?”
“就在外边!”
三个人冲出来,端着枪,朝着戏子离去的方向追了出去。
于大膘子等人跑到岔路口,失去了方向,四下张望着,大口喘着粗气。
“什么人假冒皇军?”鬼子问道。
“不知道,进城来买药的,八成是八路!太君,赶紧下令,全城*,搜吧!”
不一会,城门就加强了检查,鬼子卫兵凶神恶煞一样地翻检着路人。一辆独轮菜车被推倒,鬼子用刺刀在菜筐里翻检着。孩子被从母亲的怀里抢过来,吓得哇哇大哭。
阿奎从墙角探出头,望着这一切。他把身子缩回来,小声跟戏子商量,“鬼子*了,咱拿着那么多药,怎么出去? ”
“甭着急,我有办法。”
戏子想办法在城里弄了辆粪车,粪车骨碌碌地来到了城门口,两个推车的汉子从粪桶后扬起了脸。阿奎用袖 子捂着鼻子:“喂,你把药藏好了吗,别漏了粪水进去。”
“藏好了,坛子口封着严实呢,里头是油纸,外面是泥巴。”
“那就行。”
“前面是卡子,你别说话,我来应付。”
粪车到了鬼子的哨卡前,臭味让几个鬼子全都捂住了鼻子。鬼子捏着鼻子,用刺刀扒拉伪军,示意他们过去搜查。伪军走过来,一看围着粪桶飞的绿头苍蝇,赶紧把鼻子捂住。
戏子点头哈腰:“长官,还要搜呗?”
伪军用枪扒拉他们:“赶紧滚!真他妈晦气!别洒地上!”
两人推着粪车飞快地溜出了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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