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k画廊经理办公室。
气氛凝重,我的心像灌满了铅一样沉甸甸的。我右侧胳膊内侧的血已经止住,却依然很痛,伤口从手腕一直到肘部。经理坐在椅子上不言不语已经十分钟了,她抱着胳膊,直勾勾地盯着我,令我感觉每分钟都如同穿越火焰般难熬。
“经理……”终于,我忍不住开口了,“我,我错了。”
“五十五万。”经理干脆地说道。
“呃,什么五十五万?”
经理放下胳膊,一只拳头砸在她面前的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柳美奈,如果可以,我不想再跟你多说一个字。”
“经理,对不起,我知道我闯祸了……”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通知你的父母,把赔款拿过来?”经理的声音冷得像冰块一样。
赔款?什么赔款?我震惊地看着经理,大脑嗡嗡作响。拜托了,我的人生现在已经够糟糕了,不要再给我打击了好吗!
我不出声,疑惑地看着经理。
经理瞪着我,似乎想要用目光将我射穿。突然经理站起身,双手按在桌面上,朝我喊道:“《伊卡洛斯》!你毁掉的加尔斯作品!五十五万!”
“什,什么?经,经理,您不是……”我的胳膊突然很痛,下半句话卡在喉咙里好一会儿才吐出来,“您不是要我赔这个钱吧?”
经理的脸突然绷紧,双手在桌面上猛砸了几下,爆发似的说道:“我已经说过了,赔款五十五万。现在就联系你的父母,就现在!”
我的大脑空白了几秒钟,像被人扔进冰冷的河里又捞上来,我的牙齿开始打架,开口讲话时发现嘴唇在颤抖。
“经理,我,我……这件事我是做错了,但是,但……我,我真的……”我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我家,我家没有那么多钱啊。”
经理冷笑一声:“如果你家有这么多钱,你还用得着做兼职吗?”
“就是啊,对,对啊。”我赶紧点头,希望从经理的脸上看到一丝希望。
五十五万,别说拿出来,光是用脑子想象,我也没办法想象五十五万放在一起是什么样子啊。加尔斯的画作已经值这么多钱了吗?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拿钱过来?”
拿钱?我家里的那种状况……突然,一个念头闪进脑海,我说道:“经理,我可不可以做兼职来还啊?”
照我目前的薪水,五十五万,我估计得做满一百年吧。想到可怕的前途,我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了。今天是什么日子,诸神的诅咒日吗?
经理冷笑一声:“柳美奈,赔偿的事情是画廊决定的。你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回家,然后让你的父母来画廊一趟。”
“经理,帮帮忙啊。”我的心顿时沉入万丈谷底。
不会吧?一口回绝?这个绝情的人!
“我帮你,谁帮我?柳美奈,我真是佩服你。好端端的画展,就算真的要蓄意破坏,恐怕也没你这个来得彻底吧?我真的很怀疑你的身份,你是不是千岛派
来的间谍啊?”
“千岛”是另一个着名的画廊,与sk并驾齐驱。我之前本来是要去那边兼职的,那边的薪水比sk高一倍。可惜千岛画廊满员,我才没有去成。不过看经理的脸色,我还是不提这件事比较好。
“经理,我知道您很生气……”
“生气有什么用?生气就能让画作恢复吗?生气就能让画展继续进行吗?生气就能把加尔斯找回来给我在合同上签字吗?”
呃,拜托,经理,您不是在生气,那是在做什么?唉,今天真的死定了。
咦,等等,刚才经理说什么?
“加尔斯”是怎么回事?
“经理,加尔斯……还没有和画廊签约吗?”
“本来是要签的!”经理咬牙切齿地说道,“打算揭幕之后就签!你知道因为你画廊损失了多少吗?光是一幅画就算了,重点是失去了加尔斯,画廊一整年的利润都要亏损。画廊跟你要五十五万,算是你占便宜了!”
哎呀,经理,您的嗓门可以直接当高音喇叭了,分贝小一点我也能听见的。
要我赔偿五十五万,还说我占便宜。唉,这便宜可不可以换别人占啊?
原来经理这么生气,不光是因为画作的事情,而是加尔斯不签约了。屋漏偏逢连夜雨,人走霉运水塞牙!
“经理,我真的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啊。您就原谅我一次,除了还钱,不管做什么事情我都愿意啊!”
经理斜着眼睛看了我一眼,目光阴森。呃,这是什么眼神,经理,您不是要把我卖了吧?
“行啊,你要是让加尔斯签约sk,我就原谅你。”
经理的嘴角明明浮起一个微笑,我的后背却冒出一层冷汗。找加尔斯签约?
我连他家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啊。
“经理,这……他是大画家,不可能理我的。”
“怎么没可能?你这么大本事,能把画展搞砸,名画划破,还脚踩画家,你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我顿时知道经理是在讽刺我,嘴巴真毒!平时像鬼魂一样荡来荡去就算了,别人倒霉的时候她还要丢块石头。
“好了,我没工夫和你废话。明天让你的父母来画廊一趟,商量赔款的事情。”经理朝门口挥了一下手。我像一个纸片人,被她的大手一挥,扬起的风将我吹进了万丈深渊。深渊底部还燃烧着熊熊烈火,等着将我燃烧成灰烬。
唉,如果真的能有这样一个地方,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城市的最南边有一片“贫民区”,宽阔的大路被几条小路代替,偏僻而破旧的居民区占据了整片城南的郊区。这是被遗忘的地区,贫穷的人们在此处生活。
社会文明的便利之光无法照耀到此处,老人们开设小店铺,种菜卖菜,衣衫破旧的孩子们在尘土飞扬的路上打闹玩耍,他们还没有尝到人生的艰辛,尽情快乐着。
傍晚六点一刻,太阳已收敛了烈焰,沉入西山。我从公交车上下来,大脑一片昏沉。肚子叫了好几声,我这才想起来从早上到现在滴水未进。几个等车的路人上了车,公交车开走了。我愣愣地看着公交车车尾黑色的排气管喷出的浓烟,感觉那股浓烟遮挡了全部视线。
之前告诉了姨妈我去做兼职,晚上才回家,为了不让她担心,我在公园待了一天才回来。
土路前面,一片低矮的楼房和灰瓦平房混杂而立,几棵高大的白杨伫立在房屋之间,树叶纹丝不动。无风,无声,夏天的傍晚依然是一片死寂的炎热。
怎么向姨妈交代自己失去兼职的事情?姨妈家已经够拮据了,而且一直供我和小表弟橘泰念书,已经很不容易……“咕噜……”我的肚子叫了一下,喊什么喊,我没有东西给你吃啊。
我迈开步子朝姨妈家走去,这条路从六岁开始我走了整整十年,已经太熟悉了,如今这条路似乎永远走不到头。
路过姨妈开的小超市,我停下了脚步。超市怎么一片漆黑?通常这时候是营业黄金时段,姨妈是绝对不会关门的。难道停电了?不可能啊,超市四周的小店都亮着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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