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瓷不能阻挡他,但都嵌入他脸上、肩上、胸上、腹上、臂上、衣上。
他依然如一堵墙般冲向陆倔武。
陆倔武一张口,一股茶色的水箭,射在丁三通的脸上!
丁三通怪叫一声。
但他的冲势,顿也未顿,还陡然增炔!
他像一座山般冲向陆倔武。
手中的斧就像一个旋风,力可翻天覆地,但又轻若一道符。
陆倔武的身子突然弹了出去。
那一斧发出后,目下世间,仿佛已没有躲处,无处可躲。
他却突然网到了丁三通的后面。
那一斧劈了个空。
陆倔武的玄衣却微微颤动着,银色的月光下,湿了灰黏黏的一片,那儿的皱袍要比别处重上一些。
他躲是再快还是给斧风扫着些微。一些微就够伤得重了。
丁三通霍然返身,整个人像蛤蟆一般的鼓了起来,然后他大喝一声。
他身上所嵌的瓷片纷纷逼了出去,落在地上。他上身的衣衫同时尽裂,露出老树般根虬结交错Ъo起鼓涨的肌肉,但整个躯体,血迹斑斑,脸上更是成了个血麻子!
“好内功!”陆倔武赞的仍是他的内力,而不是费他的斧法。
丁三通怒笑:“亮出你的大步流星吧,咱们今天阔斧流星,不死不散!”
丁三通力战陆倔武的时候,那些陆家庄的高手刀光闪错,枪光晃借,要围杀上来。
王虚空忽然抢身一拦。
一众人中,他最矮小。
而且最轻松。
他拦在要冲、笑嘻嘻地道:“你们要过去,首先得要过我这一关,我叫王虚空。”
至少有六个人同时冲了过去,另外五个人在同一时间向他发出了攻击。
但没有一人过得去。
他的长刀已沾了血。
三人倒下,四人急退,另外四人不敢再走半步。
大家开始作弧形的向他围扰,用刀尖或枪尖和用看鬼一样的眼神来看他。
他笑了。
他又仰天打了一个哈嗽。
一个连蚊子也惊不走的小喷嚏。
他把刀住长空一抛。
刀在冷月下浮沉间闪了几道寒芒。
众人不知他要千什么,纷纷后退。
“噗”刀落下来,Сhā在土中。刀柄仍兀自颤动,像有个灵魂藏在刀里,随时要破柄向月魄飞去一般。
“好,”王虚空悠悠忽忽地道:“他们两人在决斗,谁也不可以去打扰。因为我不准。”他以一种肥胖的精明说,“咱们就以刀为界,谁越一步,我就杀谁。你们可别无情怪我那时候!”说完了这句活,他就像是下达了一道命令,神情似已无后顾之忧。
未了一句,几乎谁也听不懂。
可是就算听懂了,大家也下会去听他的话。
他们就是要去救陆斧和抓这两个一高一矮的刺客,要不然,他们带刀抡枪的出来干什么?
他们明知这胖子刀法鬼神不测。
他们也怕死。
不过他们却不甚害怕。
因为人多。
人多就是力量。
人多就有胆。
人多不伯。
他们忘了:死亡是向来不怕人多的。
丁三通双手举起斧头,只觉得这面斧有着前所未有的重量,只比他内脏轻。
他只觉得五脏都移了位。
譬如肝,大概移到肺那儿去了吧。例如肺,大概到肛门上面了。又如脾,大概跟胰交换了位置。心呢?心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
丁三通甚至觉得自己连五官都走了佯。
血已遮住了他大半的视线。耳朵听得最清楚的是自己的喘息声和心跳声。他居然嗅得到自己眼眉的味道,就像是煎药汁一般的苦,而他唾液的味道是连腥带甜还夹着点酸和涩。他知道那是他自己五脏六俯的滋味。
陆倔武又到了屋瓦上。
他扶着一角飞檐,姿态直欲振衣飞去。
他的姿势好看,他的人并不好过。
他自知喘息已急促得可以喷杀一只犰狳,他的左手手背已受了跟把手放到火红炭沪里烤一样的伤,那只是阔斧掠过表皮时的擦伤,这和他胁下给斧芒绞伤加起来,都不及在颈筋的重创,那使得他几乎不敢承认这颗头颅仍是他的。
然而他和丁三能交手不过五回合。
他唯一的安慰是:他知道丁三通也不好过。
而且恐怕还比自己难过多了。
他自信可以险胜丁三通。
但他知道他的手下只伯过不了王虚空那一关。
——如果王虚空也上阵来……人生有几个胜完可以再胜?
王虚空笑了。
一面笑一面咯血。
地上倒了二十六人。
他没有杀他们。
——为什么要杀他们?今天要杀的,又不是他们?
就是他们,也惊动不了他“大刀王虚空”连夜来杀。
他要杀的是陆倔武。
不过,看情形,丁师弟杀不了陆倔武。
他也自知受伤不轻。
丁三通仍是不甘:“一天都是你的错!我都说该先打入牢里,直接把龚侠怀救出来,一切不都结了么!”
王虚空撮起樱桃小嘴,搔了搔壳也似的腮,一时答不出来。丁三通又说:“其实归根结底,不如把罪魁祸首先砍了再说。”
“罪祸魁首?”王虚空问,“史弥远?”
“杀他?”丁三通觉得他的大师兄好蠢好蠢,“得要到京师去,一去一回,龚爷焉有命在!”
“哦……”王虚空沉思半响,恍然大悟:“敢情你说的是沈清濂?”
“沈清濂贪得无厌、瞒上欺下,早该死了;”丁三通说:“不过你错了,我说的不是他,而是他们,”
“他们”
“谈说说、何九烈、容敌亲、易关西”。
“谈何容易!?”
“这四个人,欺师灭祖、叛门逆亲,听说还是他们抓拿龚爷且施以酷刑的,咱们答允过师父,早该把他们以门规处决才是。”
“这……他们毕竟是咱们的师弟啊。”
“你错了!他们可没有咱们视为师兄!”
“咱们毕竟是一场同门……”
“你又错了!他们没当咱哥儿俩是师兄也就罢了,但他们也一样没把师父当师父!当日师父见他们为好相作孽,下山劝他们放下屠刀,结果反给这四个丧心病狂的联同公门中的败类,联手暗算,重创了师父……不然的话,师父怎会死?!”
“是的,师父大仇,不能不报,……不过,咱们至少得要做完件事再说。”
“事?什么事?”
“先救龚大侠出来再说。因为我跟叶红打了赌,谁先救龚爷出来,谁就算赢……其实,叶红也是条汉子,我和他谁赢谁输都下打紧万一败在好汉手里我也不算委屈……只是,咱们不能输了这口气!咱们先去杀谈、何、容、易、保不准能不能活着回来,那么、谁去救龚大侠?杀人其次,救人至要。单是叶红那书生,我看办不了什么大事。不管史弥远、沈清濂还是陆倔武、陆虚舟这些人,都奸得来十分得势,都是决不好惹的人物……所以说,不论忠奸,要是好得来不得势,好也没有。时红只不过是个不得势的忠侠,又怎能对抗得势的好人?指望他,不如由我们来替天行道吧。他是世家公子,反而顾虑多,自缚手脚,不如咱们都是自来自去自了汉!你现在明白了未?”
丁三通怔了半晌,才愣然说:“明白了。可是我就不明自我们为何要蹲在这里跟老鼠、臭味一起论道理!”
“嘿!”王虚空豪勇地道,“我们又不是龚侠怀,决不束手就擒,就凭这些人,也休想逮住我们!”
“可是,咱们也不能在这里蹲到天亮!”丁三通只觉伤处还是痛得打内战似的,”何况,全城的狗腿子都在搜捕咱们、我看,‘谈何容易’那四个小畜生也一定知道咱们来了,咱们可不能不防着点!”
“你真道我没地方可去吗?”王虚空大刺刺的说:“三通,在家靠兄弟,出门靠——?”
“朋友!”
“对!”王虚空做然道:“朋友我有的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老友三五群!你懂了未?”
“懂是懂了,”了三通这才放了心,不忘了刺他那位大师兄一句:“我只是不懂你为什么常把一句话说得颠三倒四、七零八落、阳奉阴违、乾坤错位的!”
“嘿嘿嘿!”王虚空不像是在笑而是像讲出三个“嘿”字,“一,这是我说话的风格:二,这是因我有性格;三,也许我故意说成这样,好考考你们的脑袋,好教你们不可小觑了我的智慧,四,说不定哪句才是我的真话,真话总是要说得复杂深奥一些,才会有人重视!”
王虚空大叫变成了大吼“扯呼就是撤!”
“撤个屁!”了三通也理屈气壮的道:“你见色忘义!有女人你就不敢打。咱们杀不了姓陆的,怎么救姓龚的?!我是宁死不撤!”
“你才不但是放屁,而且还是放王八屁!”王虚空又从吼的音量转成了咆哮:“做人千万要晓得:不成功、毋成仁!救龚侠怀,路子还多的是!你不撤,我撤!”
说罢就走。
临走还向严笑花骂道:“妖女,你害惨了龚大侠,总有一天咱家一定找你算清这笔帐!”
玉虚空说走就走,丁三通一见,也老实不客气的撤腿就跑。
这两大高手一心闯出虎|茓,一刀一斧,陆家庄壮丁更无一人可以拦得住他们。
陆倔武内伤未平息,一时也出不了手。
严笑花一听他们是为了龚侠怀而来的,手都软了。
“我就是伯会这样,”陆倔武捂着胸说,“我刚听到消息,‘红叶书舍’的叶公子四出托人说项,多方营救龚侠怀,反而引起了沈清濂的疑忌:既然龚侠怀是清白的,何以不待决审,就到处行贿打点?他因而派遣大保飞骑呈报史相爷,据说史相爷传令要延至端阳才提审龚侠怀,这期间他要任困之和陆虚舟向他密报龚侠怀的案情……,这事只伯得越弄越槽了,而今又经这两个家伙一搅扰,只怕……”
陆倔武一声叹息打了句号。
他看出来严笑花明眸里有泪意;他极不愿这泪意会流去了他心中最珍爱的美丽女子。
这叹息换来严笑花满怀的忧心仲忡。好像是知道自己患了一切不治之症的特征,而又未诊断出到底是不是绝症前的忧患。严笑花惟一可以掌握的只有自己的直觉了:她觉得自己的灵犀才不会骗她。
匀松倨廴硕啵?
“阔斧”丁三通却有挨欺受骗的感觉。
他和王虚空一掠出“陆家庄”,便看见几条火龙直趋陆府,人声沓来,马嘶人吆,一看便知是陆家的人报了官,班房捕快和衙役民团赶将过来剿匪抓人。
他俩艺高胆大,自是不怕这些公差,但一是不想给缠上难休。二是不想在这负伤之际再战,三是不欲多杀无事,四是更不愿在此时此际遇上他们视为大仇的“谈何容易”四人。
因下过连绵的雨,地上都是湿漉漉的。他们奔驰极快,但仍是给民团地保梢上,拉队追来,一时大街小巷,唿哨四起,水畦地上映着火光闪动,人影起伏,就是要追踪这两个胆敢夜闯陆家庄的刺客。
丁三通与王虚空闪闪躲躲、藏藏匿匿,那干差役也真寻他们不着。王虚空隐在暗弄的墙影里,见七八个团役随着名观察寻觅而过,他急乎乎的低声骂道:“狗日的!要是真的撞到‘刀一出手、人鬼不留,我王虚空手上,我就给你们一人一刀,好叫你没脑袋缩回壳里去”!
“还说还说!”丁三通不忿地低骂,“咱们两人出手,刀也出了,斧也出了,那姓陆的人头还不是好生生的在他那瓜藤脖子上!咱们连一个小官的狗日也剁不下来,还提救个什么龚侠怀的!”
“我没想到陆倔武这驴人的武功真不俗哩……,不过,要不是那个严笑花在重要关头出来作梗,他还是死定了!”王虚空自我安慰的道,“人都说平江府里穿铠甲戴乌纱帽的,要算陆倔武和陆虚舟这‘双陆’为最高,其他都并不如何。咱们以寡击众,敢以人少欺人多,不栽也算不冤了!你少气馁吧……”
丁三通仍是不甘:“一天都是你的惜!我都说该先打入牢里,直接把龚侠怀救出来,一切不都结了么!”
王虚空撮起樱桃小嘴,搔了搔壳也似的腮,一时答不出来。丁三通又说:“其实归根结底,不如把罪魁祸首先砍了再说。”
“罪祸魁首?”王虚空问:“史弥远?”
“杀他?”丁三通觉得他的大师兄好蠢好蠢,“得要到京师去,一去一回,龚爷焉有命在!”
“哦……”王虚空沉思半晌,忧然大悟:“敢情你说的是沈清濂?”
“沈清濂贪得无厌、瞒上欺下,早该死了;”丁三通说:“不过你错了,我说的不是他,而是他们。”
“他们”
“谈说说、何九烈、容敌亲,易关西”。
“谈何容易?!”
“这四个人,欺师灭祖、叛门逆亲,听说还是他们抓拿龚爷旦施以酷刑的,咱们答允过师父,早该把他们以门规处决才是。”
“这……他们毕竟是咱们的师弟啊。”
“你错了!他们可没有咱们视为师兄!”
“咱们毕竟是一场同门……”
“你又惜了!他们没当咱哥儿俩是师兄也就罢了,但他们也一样投把师父当师父!当日师父见他们为奸相作孽,下山劝他们放下屠刀,结果反给这四个丧心病狂的联同公门中的败类,联手暗算,重创了师父……不然的话,师父怎专死?!”
“是的,师父大仇,不能不报,……不过,咱们至少得要做完件事再说。”
“事?什么事?”
“先救龚大侠出来再说。因为我跟叶红打了赌,谁先救龚爷出来,谁就算赢……其实,叶红也是条汉子,我和他谁赢谁输都不打紧万一败在好汉手里我也不算委屈……只是,咱们不能输了这口气!咱们先去杀谈、何、容、易,保不准能下能活着回来,那以,谁去救龚大侠?杀人其次,救人至要。单是叶红那书生,我看办不了什么大事。不管史弥远、沈清濂还是陆倔武、陆虚舟这些人,都奸得来十分得势,都是决不好意的人物……所以说,不论忠奸,要是奸得来不得势,奸也没有。叶红只不过是个不得势的忠侠,又怎能对抗得势的好人?指望他,不如由我们来替天行道吧。他是世家公子,反而顾虑多,自缚手脚,不如咱们都是自来自去自了汉!你现在明白了未?”
丁三通怔了半晌,才楞然说:“明白了。可是我就不明白我们为何要蹲在这里跟老鼠、臭味一起论道理!”
“嘿!”王虚空豪勇地道,“我们又不是龚侠怀,决不束手就擒,就凭这些人,也休想逮往我们!”
“可是,咱们也不能在这里蹲到天亮!”丁三通只觉伤处还是痛得打内战似的,“何况,全城的狗腿子都在搜捕咱们,我看,‘谈何容易’那四个小畜生也一定知道咱们来了,咱们可不能不防着点!”
“你真道我没地方可去吗?”王虚空大刺刺的说:“三通,在家靠兄弟,出门靠——?”
“朋友!”
“对!”王虚空傲然道:“朋友我有的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老友三五群!你懂了未?”
“懂是懂了,”了三通这才放了心,不忘了刺他那位大师兄一句:“我只是不懂你为什么常把一句话说得颠三倒四、七零八落、阳奉阴违、乾坤错位的!”
“嘿嘿嘿!”王虚空不像是在笑而是像讲出三个“嘿”字,“一,这是我说话的风格;二,这是因我有性格;三,也许我故意说成这样,好考考你们的脑袋,好教你们不可小觑了我的智慧:四,说不定哪句才是我的真话,真话总是要说得复杂深奥一些,才会有人重视;五,可能是我根本就说错了话。”
又问:“你明白了未?”
丁三通没好气的道:“我只还不明白你要找的是谁?这时分还有谁敢收留你这种疯子?!”
“决不会没有!”王虚空一刚引以为荣的道,“你难道没听说过‘踏雪无痕’巴勒马和‘流云一刀斩’傅三两吗?他们都是有意思、够朋友的好汉!”
丁三通一听到傅三两和巴勒马的名字,便放心了。
可是当他们穿过暗巷小弄,趔过屋瓦檐脊之后,抵达那座青黑色的怪屋之际,他一颗心又提了起来,像有三十六、八只小鬼在后头似的。
“他们真的可信?”
他问王虚空。
王虚空的神情好像是嫌他多此一问。
就只问出了这句话,屋里的灯就熄了。
王虚空笑道:“反应好快!”
里面一个声音压低了疾问:“谁?!”
王虚空大大方方的说:“我!”
说罢就推门而入,大开大阎地走了进去,丁三通也只好大步跟进。
一进屋里,门就被关上。
屋里一团黑。
刹那间,丁三通和王虚空同时觉察到:这屋子里不但高手如云,而且杀气腾腾,只要他们一出手,只怕他们就断难活得出这屋子!
幸好这时有光。
有人点燃了蜡烛。
点蜡烛的是傅三两。
烛光照清楚了王虚空与丁三通。
丁三通和王虚空也看清楚了屋里还有十几二十人。
才看一眼,两人便知道:这些虎视眈眈杀气满脸的人,每一个人的武功,恐怕都不在他们的老友傅三两之下。
“就你们两人?”傅三两铁青着脸色喝问。
“姓傅的!你这算啥待客之道?!”王虚空喝问了回去。
那十几名高手,已有人不耐,就要动手。
这时忽然“飘”下了一个人。
这像一张纸般“飘”下来的人,竟是一名铁塔般的大双。
“就他们两人来。”这落足无声的汉子正是已勒马,他刚才已迅疾的搜视了外头四周一趟。
“那便省事多了。”一个矮小如侏儒的人哑看语音说,“杀了吧。”
“不行,”傅三两忙道:“他们是大刀王虚空和阔斧丁三通,都是道上的好汉!”
众人这才一阵交头接耳,窃窃细语,气氛也没先前紧张了。
“怎么?”王虚空晃着大头问:“我来破坏你们的好事了?”
“叫他俩也加入吧.”一个女人说。
“加入?”王虚空诧道,“加入什么?小傅、马仔,你们要组织‘吃屎厨饭大联盟’不成?!”
“我呸!”巴勒马啐道,“我就知道你准没好话!”
“我可以告诉你,”傅三两慎重地道,“不管你们如不加入,都不可泄露出去。?
“好好好,”王虚空一向好奇心重,“你说你说。”
“慢着,”另一上女人制止他说下去,“你们为何一身是伤?”
“咱们去杀人来,”王虚空给这一问,反而心中不平了起来,“不然谁要来投靠这种鬼地方!”
“杀人?”一个盘譬长眉的道人问:“你们杀的是什么人?”
丁三通向来对僧道尼都没好印象,觉得他们总是古里古怪,装神弄鬼的,于是一句顶了过去:“你又是什么人!凭什么来问我们?!”
傅三两倒吓得忙道:“这位是名宿饮露真人,丁兄不知,勿要顶撞!”
丁三通一听,知饮露真人在绿林素有清誉,才不敢放肆,王虚空倒是奇道:“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另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反问:“你们为什么杀人?”
王虚空不答应问:“你又是谁?”
老者不以不忤,只淡淡地道:“人称餐风,便是老朽。”
王虚空伸了伸舌头,乖乖的说:“咱们是为了救人才杀人的!”
“救人?”
“救的是谁?”
“我们为了救龚侠怀出狱,”丁三通坦然的说,“所以才要杀掉陆倔武那狗官,好教他们知机的把龚大侠放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又低语轻欢了起来。
“难怪刚才外面官府在到处大举搜捕人犯了……”
“原来是你们……”
“……杀陆倔武真救得出龚侠怀么!”
“结果杀着了没有?”
“杀不着。”丁三通没精打采的说,“眼看要得手了,却给严笑花来砸了,陆倔武得以逃命。”
“严笑花那娼妇!”
“呸!待救了龚龙头,我第一个就要把她杀十三刀!”
“……陆倔武手底下也不简单吧!”
那饮露真人慈祥地道:”你知道我们大家都聚在这里,为的是什么?”
“谁知道!”王虚空道。
“鬼才知道!”丁三通说。
“咱们便是来商议如何救龚大侠的!”
“哎呀!”王虚空这才振奋了起来,“龚侠怀有你们那么多人出手,想数不出来也难于上青天了!”
大家一时还不大习惯他的语气。
餐风长老倒是耐心的问:“你们两位却又为何要救龚侠怀呢?”
“因为他曾打败了我。”王虚空一句说到了底。
“什么?”
“我不明白。”
“他打败了你……”大家都不明白这小胖子的话,“你却去救他?”
“对呀!可不是吗?他胜了我一剑,你们大家都晓得,这不就是他的厚道么!还没跟他门决斗之前,我故意惹他,下他的脸,他还在人前人后,说我是条好汉!”王虚空义正辞严、理所当然的道,“这种人,出了事,我怎能坐视不理?!”
众人又低语了一番。
“你呢?”这口老者问的是丁三通。
“大师兄救他:我就救他。”丁三通也开宗明义、一针见血的道:“我跟大师兄是绝不会有错的。”
“好!”老者笑了,大家也没敌意了,巴勒马这才实了心,傅三两这才一一把屋里一众高手给王虚空和丁三通引介。
介绍到了阴盛男,王虚空心有不甘,下限他抱拳唱喏,只忿忿地道:“你好毒,要干掉咱们!”
阴盛男干笑道:“不知者不罪。”
钟夫人马上岔开了话题。问:“却不知二位还打算什么行动呢?”
王虚空理所当然的道:“劫狱啊!”
“劫狱?”
“当然了!”王虚空说:“龚侠怀还在牢里,不劫狱难道去劫粮不成?”
“不成不成!”巴勒马顿时把头摇着像拨浪鼓一般,“你们不能妄自去劫狱。”
“为啥不成?”王虚空只觉莫名其妙,“不劫狱难道等三五十年后他们把龚大侠放出来不成!”
“我们争辩了十数天了,最后好不容易才决定了等龚大哥受审的时候,咱们才来中途拦劫囚车;”一个美丽但嗓音低沉的女子道,“你们一定要配配合行动,不可误事。”
大家都这样说,王虚空和丁三通都觉得筋筋骨骨都要歇乏了,而且又运功敷药疗伤,也漫声应和着。
那餐风道人扬声道:“这次真是天助龚大侠、天助咱们也!又多此二位强助,要不愁救不出龚龙头儿了!”
众人客自歇息后,王虚室跟丁三遁互相敷药疗伤。
王虚空却低声跟丁三通道:“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丁三通不防他这一同。
“咱们是不是跟他们亦步亦趋,等时辰一到,听声号令,救人去也?”
“嘿,你说呢?”
“咱们名动天下、名动八表、名动公卿、名动武林,为什么要给他们牵鼻子走?”王虚空悄悄地道,“他们要劫囚车,我们就偷偷地先去劫狱,看谁行!”
“你错了!”
“你……?”
“咱们要劫狱,就俟他们要劫囚车的前一晚才动手劫狱,这才叫过瘾,这才气煞他们!”
“对,你真不愧是我的好师弟!”王虚空忽又有些犹豫:“不过,这个巴掌如果掴得太响,他们颜面上只怕也太不好过了吧……”
“哼哼,谁叫他们刚才以人多欺负咱家人少!”
“对嘿!”王虚空终于找到了堂堂正正的理由来作怪了,“咱们总要来一场以人少欺人多!”
于是他们便决定了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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