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人哪,还真是不得不信命。老天爷要是想让你倒霉,你就是钻到耗子洞里去,也甭想躲过去。就拿我来说吧,也就是一个码字的,没招谁没惹谁,结果这一晚上不是被车撞就是大马路上遇到“鬼打墙”。好不容易吃个夜宵吧,奶奶的!还吃了人肉馄饨面!
我蹲在地上咳嗽不止,胃仍旧一阵阵翻腾。
老头儿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说:“怎么了这是?怎么刚才还吃的那么香,现在就吐了?”
我狠狠地瞪了老头儿一眼,心说你老家伙不说你刚才没告诉我这馄饨是什么馅。早知道是人肉的,就是打死老子,老子也不敢吃啊!
老头儿忽然笑了,他说:“我知道了,你小子是不是以为我这馄饨是人肉馅的?告诉你,我祖上虽说是伺候赵思绾的。可是不敢做人肉馄饨,做了那玩意儿以后是要遭报应的。”
听老头儿这么一说,我心里稍稍塌实了一些。仔细想想,也不一定给赵思绾做饭的就是人肉厨子。可这馄饨的肉馅也实在太怪了,我怎么就吃不来是什么肉的呢?
我说:“大爷,不是我害怕。实在是我没吃出来这馅是什么肉的,所以……”
老头儿拜拜手说:“瞧你怂的,老爷子我实话告诉你,这肉馅其实就是香肉。香肉知道吗?就是狗肉!”
“狗肉……”我挠挠头,我还真没吃过狗肉,难怪吃不来呢。
老头儿嘿嘿地笑了,他绕到馄饨摊儿后又盛了一碗端给我说:“来再吃一碗,压压胃里的苦水儿。这碗是大爷送你的,吃!”
我尴尬地接过来,可望着这碗飘着一层淡淡香油的馄饨,我这嘴张了张又合上了。刚才那么一吓,我还真没法立刻适应过来。看着这碗馄饨,我再没有了胃口。
我草草付了钱,裹紧外套告别老头儿。
没走出去几步,就听见身后传老头儿的喊声:“小伙子,有空再来吃我的馄饨啊!”
我头都没回,脚上加快了速度。
我心说大爷您就饶了我吧,就您那馄饨,我可是不敢再领教了。很多年后,我再也没有吃过馄饨,这玩意儿我是彻底戒了。想想,可能就是那晚留下的后遗症。
大张路28号。
我终于找到纸条儿上那个地方,可整个人却有些惊呆了。
眼前是一座灰色的二层小楼,灰色地墙壁上爬满了绿油油的爬山虎,枝叶交错纵横地盖住了小楼的窗户和一侧的大门。晚风瑟瑟地吹着爬山虎的叶子,寂静中响起阵阵“哗哗”声。北京曾经有过许多这样的二层小楼,可大多都消失在城市发展的道路上。历史是一个握不住的旋涡,发展与消亡在北京这个大都市中每天都在上演,陈旧的事物被纷纷卷入旋涡的中心。而眼前这座小楼却完整地存留下来,我不得不感叹它的生命力,但在感叹之余,心头却涌起某种莫名的不祥。
沧海横流,岁月蹉跎,有些事物的存在并不仅仅是种巧合。处于旋涡中,却仍旧存在着,那只能说它是为某个事情或者某个时刻等待。
在这个平静的夜晚,在这个繁华的都市里,有些人早已睡去,而有些人则彻夜难眠。谁也不会想到就是在这个夜晚,有一些人在进行着一场危险的游戏,而结局又是他们不得而知的。
我无法解释当时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当我敲响那扇铁锈斑斑的门时,我甚至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但我有一种感觉,我的命运会因为这弹指间的举动发生微妙的变化。
门发出一阵沉重的闷响,两扇对开的门裂开了一条缝儿。
一束淡蓝色的微光射了出来,那光比月光还要凄美寒冷……
我本能地退了一步。
淡蓝色的微光越来越浓重、粗旷,但门却缓缓的无声地打开了。
然而微光的深处并没有任何实质的建筑,目光所及是一片混沌,依稀可以看到一些陈旧地家具和殷红色的地毯,混沌的中心聚拢在微光的最深处,一条灰色的人影从微光中走出。
那是一个披着灰色长袍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子,那容颜惊显着古典美人的极至,芙蓉如面,柳如眉。女子的步伐如幽灵一般矫健,掠过淡蓝色的微光来到门前合拢胸前的双臂缓缓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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