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阳光射入松柏丛林之间,变成了丝缕游走的金线,那圣洁的光芒,把清晨林间的薄雾也镀上金色的边。分外清新的空气,拌着松香味飘散在周围,清澈见底的小溪流汨汨流淌着,里面有透明的小鱼,甩着尾巴漂流。风就象个睿智的长者,冰凉的穿入丛间后时而吹拂,时而停止。每一刻都象在讲述亘古的传说。
雷声负着手,脸挂微笑,在林间小道上踱着步,眼看着如此宁静安详的景致,心里暗暗赞叹不已。
在雷声的旁边,闲庭信步的正是身穿灰色僧衣的和尚灵海,他依旧是那副淡然的面容,眼神清澈。
雷声瞄了那和尚一眼,他咳嗽了下,装做不经心的说:“没想到,这高野山的景色是如此之美,看来这些日本和尚还真会选地方。”
灵海眯着眼睛看看小路旁流淌的溪水,他轻笑下说:“这高野山乃是日本第一灵地,又是天下佛界的圣地,自然会有它与众不同的地方。”灵海又低下头,压低声音在雷声耳边悄悄说,“那些和尚在整座山上布置了‘七里结界’,不让外界浊气侵入,又使用神通搬山移水,风景当然会好了。”灵海说着,朝雷声眨眨眼睛,仿佛是在絮叨别人的坏话一样,说完后立刻缩缩脖子,又转回了一本正经的样子。
雷声听了他的话,肚子里一阵暗笑,看来高野山的和尚也颇注重外在的东西,不然何必把寺庙周围弄的如此呢。他转头四顾着美景,嘴上却继续问灵海道:“大师,你不是说去天下周游了么,怎么会出现在日本的。”
灵海步子一顿,忽然叹口气,面色沉重的回头对雷声说:“雷公子,上次一别后,贫僧开始游历四方,想探寻世俗之佛性,可不多久,佛门寺中便传来了师兄灵空自杀的死讯。这个消息让贫僧心中挂碍颇多,便起了魔障,从那时起,佛法一途就再无寸进。我佛慈悲,因果报应不爽,为消除魔障,贫僧想探求佛骨下落,所以就来到了日本。”
“大师的意思是,佛骨确实是在日本?”雷声心中一动,疑惑的问道。
灵海点点头,开口说:“不错,以我对佛骨的感应,它确实到过日本,所以我来高野山,请这里的僧人帮助观察佛骨的具体下落。”
雷声忽然想到一件事情,他舔舔嘴唇问道:“高野山修的是真言密宗,和你们佛门寺所修佛法好象不是一回事情吧,大师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
灵海皱皱眉头,白了雷声一眼,没好气的说:“法有别,佛无别,雷公子这话实在不通佛理。”
雷声刚刚才想卖弄一下自己的佛学常识,却被这和尚如此直截了当的抢白了,不由闹了个大红脸,只好连连点头,一时也不敢再开口。
幸亏灵海也没准备继续讨论这个问题,他叹口气,又转回话题:“那天晚上,我和里高野的几位高僧一起参悟天意,却正好感应到了安国神社那里的异动,贫僧猜到是雷公子你们的行动,于是便加紧赶了去,也幸好赶的急,才没惹出不可收拾的大麻烦来。”
雷声不爽的哼了一声,这个和尚说话也未免太直了,就象自己一早的奇谋妙算全都是在闯祸一般,他撇撇嘴说:“其实就算我把那些神官全部都杀了也没什么,这些人虽然有些实力,可还不能对修真界构成什么危险。”
灵海双手合十,喃喃了几句佛号,又说:“雷公子谬矣,如果单是安国神社的人当然不足为道,可你是否知道,在这些神官的后面却是日本天皇,这力量就不可忽视了。更何况,雷公子的原意是止杀,又何必再惹杀机呢?不若如今这样,既将事情破坏,又把后果局限在可控制范围内。”
雷声呆了一下,眼前的这个和尚,前段时间还颇不谙世事,怎么眨眼之间却懂了这么多,他点点头,对灵海说道:“大师,在下受教了。”说着,他眼带疑虑的问:“只是,不知道是谁将这些事情告诉大师的?”
灵海双唇一抿,竟笑起来,边笑边说:“原来你也知道我自己是想不出这些的,我早说了,你机灵古怪的很,肯定瞒不住的。”他又压低了声音,鬼头鬼脑的在雷声耳边说,“其实这些,都是里高野的那几个神僧告诉我的,他们为免麻烦,所以不让我泄露出处。不过……出家人不打诳语,不提便罢,既然提了,那又如何能作假呢。”
灵海说完,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赶忙念起佛经来。
雷声看着他那样子,心里一阵好笑,这个和尚,也确实率真的厉害,连这种小事情都不知道掩饰。雷声心里暗暗一盘算,说:“里高野就是高野山上真言宗内院高僧的修炼之所吧,他们又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的。”
灵海反正也已经说了,就干脆知无不言起来:“其实里高野的和尚也算是日本天皇所属的势力之一,只不过天皇从不敢擅用,所以外人根本就不知道,还以为这里只是清修场所呢。”
“什么?”雷声吓了一跳,这高野山上有寺院上百座,旗下僧尼无数,而汇集精英的里高野更有大批佛门高手,如果连这里都是天皇所统辖的话,那对于日本天皇能控制的实力就要重新评估了。雷声已经在暗暗庆幸自己没有把安国神社的神官全部杀掉,否则,还真要闯下大祸呢。
雷声双手叉腰,低头思索了一会,面色凝重的问灵海道:“那里高野的人知道不知道摧毁安国神社的人是我们?”
灵海仿佛早知道雷声要问,他搓搓如玉般的双手,晃着大光脑袋说:“他们当然知道,里高野的神僧卜问天下,向来无所不知。”
雷声苦笑下,他看着灵海那散发着青光的脑袋,恨不得凑上去好好的敲几下。
灵海却全然不知道自己脑袋的危险,他继续说道:“其实天皇让安国神社所做的复活计划,里高野的高僧们也认为有悖天伦,所以都不赞成,只是碍与天皇的面子而不好去破坏,这次被你破坏了,他们也正好睁眼闭眼,全当是山日组的人做的,你就放心好了。”
雷声咂咂嘴,一边摇头一边叹气,灵海这和尚纵然佛法精修,可人情世故方面却真的一点都不懂,眼下里高野的人或许还会隐瞒这事实,可未来,如果雷声再度侵犯到日本天皇的利益,里高野的和尚们又怎么会遵守如今的承诺。
不过雷声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他无奈的跺跺脚,继续沿着林间小路向前走去。
灵海当然不会猜到雷声的心思,他跟在雷声的后面,顺口问道:“听说你们的人去了四人居?以前我也曾路过那里,知道那里面冤魂的事情,可叹造化弄人啊,竟然还有这么一段血案。”
提起这个事情,雷声也面色郑重起来,他黯然的说:“我们的人已经去了四人居,将所有的事情做了一个交代,那四个老人已经知道他们妹妹所做的事情,心中怨恨大减。我们还请了佛门寺的高僧,为整个田西村的怨灵超度,那段仇恨总算是告一个段落了。”
“世人总放不下心中之苦,所以才会有如此的怨恨啊。”灵海面色依旧,淡淡的说道。
雷声张口刚要反驳他,却又想了想,还是干脆白了他一眼,反正和这种不通世事的和尚说人间的事情,他们也听不懂,不妨各过各的。
又走了一段,松林依旧茂密,溪水依旧流淌,只是在两边却多了大片的碑林,这些碑大都用灰青色的大石刻成,或有石墙相围,或做成佛塔形状,似乎这些碑的主人之间也颇有贵贱之分。
那灵海走到一个不起眼的小矮碑边上,扯了下雷声的袖子,低语道:“这个,便是武田信玄的墓。”
雷声心里一动,定睛看去,只见这碑实在低矮小气的很,在四周的所有墓碑里面算是最不气派的,简直就是一块又窄又薄的石板,而那小小的碑上却还刻着两个人的名字——武田信玄、武田胜赖(信玄之子),把碑充的满满当当。
雷声上下看了墓碑几眼,倒是没有丝毫的怠慢,他双手合十,冲着墓碑恭敬的行礼。
金色阳光斜射下来,打到墓碑上和雷声的背上,在光芒之中,烟尘四起,晃若几段历史,交汇在一起时,神奇的将空气泛黄。
灵海却袖着手,眼睛瞄着雷声象在想些什么。
雷声行礼完,又负着手去看灵海,等待他的下文。
果然,灵海笑笑,说:“我还以为雷公子恨所有的日本人呢,却没想到还会对个死人如此崇敬。”
“我有这么狭隘么?”雷声朝灵海挥挥手,又自嘲似的笑着说,“更何况甲斐之虎武田信玄是一代英豪,我就是拜上一拜也没有什么。”
灵海的表情开始正经起来,他没管雷声的语气,只是肃然的说:“里高野的主持曾交代过,如果你站在这里不对武田之墓轻视,就让我告诉你山日组的组长就是武田信玄的嫡传后代,他现在拥有不弱于武田信玄的武力和智慧。”灵海顿了顿,又继续复述,“前几年,高野山的和尚曾问山日组的组长,是否需要将武田信玄的墓碑换成更气派的庙墓,可他却说,真正的墓碑是武田两个字,在人心中它比什么都大。”
雷声心中一震,但他的表情还是如常,没有丝毫波动。雷声站在武田信玄的墓前,此刻在他的眼中,再没有了任何一块墓碑,只有武田两个字,闪烁着傲人的青光。
第二章
过了好一会,雷声才淡淡的笑出来,他仿佛在自言自语的说:“里高野的和尚干吗要告诉我这些呢?”说着,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灵海一眼,灵海那和尚依旧神情平静。只是此刻,在远远的不知名处,突的飘来了一阵笛声。
那笛声悠扬淡雅,如同宁静时的一汪涟漪,安然的荡漾着人的思绪。
灵海如同没有听到那笛声,他走上前,拍拍沉静中的雷声的肩膀,把他从美妙的音律中唤出来,又随着指了指这林间小路的尽头。在那蜿蜒的道路尽头,是在晨蔼中若隐若现的一幢房屋,这屋子用木材搭建,四平八稳的呆在那里,显的朴素寻常。
这时,雷声才察觉,原来那莫名飘来的笛声正是从那房子中传出的。
灵海又继续说道:“那里就是弘法大师御庙,那个老和尚一千多年前入定后,到如今都没醒过来,只留下了整个高野山的基业和真言宗还继续发扬光大。”
“那笛声……”雷声有些疑惑的问。
灵海微笑了下说:“这个地方向来不许普通人进入,一般能进去的除了里高野的高僧外,也就只有贫僧这样的人了。”
雷声恍然大悟,他点点头,又面朝向那栋蒙蒙灰色之中的木屋,深深的鞠了一个躬。
笛声嘎然而止,四下又陡然陷入了寂静之中,连原本不断流动的风也似乎停止了下来。
灵海忽然嘿嘿笑了两声,他站在雷声的后面,毫无征兆猛出一掌,那掌风才刚刚接近雷声的后心,灵海手心忽的一凉,眼睛一花之间雷声竟已经消失了。
灵海眼睛亮了,他不再出手,寻找起雷声的人影来。还没等他回转头,却感到了后脖颈间一阵冷意,一只冷冰冰的手竟然已经贴着他的脖子,快摸到光头之上了。
正是雷声,此刻的他再无什么顾忌,放肆的抚摩着灵海青光闪闪的大秃脑袋。灵海却也不生气,他回过身来,欣慰的笑着说:“雷公子这身手好快啊,不过却并不是发自本身,实属罕见。”
雷声缩回手,眯着眼睛,得意洋洋的说:“我已经涉入玄青雷之门,所以能够借助周边风之力量,刚才就是利用风力将我的身体快速的转移过去。”言语之间,雷声又迅速的闪烁了几下,人竟已经连续绕着灵海转了数圈又回到了原地,这快速移动的法门轻巧至极,既无须御动法宝,也不需要耗费真力,却快捷的只见闪光不见人影,实在是奥妙无穷。
雷声扬起下巴,又说:“这快速移动的身法,我把它取名为‘风神步’,大师以为如何?”
灵海轻舒口气,唱喏一声道:“阿弥陀佛,真是我佛眷顾,让雷公子在短短时间里便有如此的精进,既然如此,贫僧也可放心远行了。”
一听灵海说出这话,雷声这才醒悟过来,他急忙问道:“大师要远行了么?怎么不帮我们找佛骨了?”
“佛骨一事,实乃天报之数,原本不该由贫僧妄顾的,只是世人茫然却要受此苦,实违慈悲之怀,贫僧现在已经想明白了,就算弃了这世修为,也要将此事追查到底。”灵海满面佛光,虽神色中有悲意,但还是言词决然,“这一趟去,就是为雷公子开路劈棘,只待雷公子将此处的事情处理完毕后,我们会再度相逢。”
“此处的事情?”雷声开始茫然起来,“我在这里还有什么事情?安国神社和四人居的事情全都已经告一段落了,虽然长天组组长知道佛骨遗失之事还颇有疑点,可他们组长一死线索全断,要查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如果大师有佛骨的线索不如直接告诉我,不要卖弄关子了。”
灵海看雷声如此一副既茫然又不满的模样,不由哈哈笑了几声,又说:“和尚我是红尘外的人,做事情自然了无牵挂,可雷公子却在红尘,身内身外有的是羁绊,其中因缘,届时你便会得知。”
雷声发起急来,他双手叉腰,恼怒的对那和尚说:“你这个秃驴,说话遮遮掩掩的,你到底说不说啊。”
灵海更不理睬了,他干脆闭上眼睛,单手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
雷声呆了一下,看看灵海的那样子,毫无一点妥协的可能,而这地方,却也是人家和尚的,思量之下,只好悻悻的转回身,火冒三丈的往回走去。
走不出五步,后面又传来了灵海的声音:“今世灭,他世生,虽尝万种苦,必有百般甜。雷公子,记得遇事切莫介怀。”
这话淳淳善诱似有所指,雷声一愣,立刻再回身看去,可灵海刚才还站立的地方,现在却已经人影全无,只留下几屡檀香的清烟还袅袅上升,一时未曾散去。
带着满肚子的疑虑,雷声回到了他们所住的宾馆,这个宾馆是雷声他们上次遇伏后租下的楼层,一直以来被天雷社当成在日的指挥总部。
不过今天似乎有些奇怪,在宾馆门口的停车位上,停放着五、六辆连警笛都没关掉的警车,门口站立着不少警察,个个都神情严肃的观察着进出的人。
雷声才进宾馆的大门,就感觉到了别人看他时那种异样的眼神,这种特殊的目光让雷声从心底升起了一阵凉意,不详的预感充满他的心头。
快速的坐电梯上到自己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后,雷声的心更加抽紧了,只见这里更是围满了警察、医生等人。看到了雷声,秦小雨等几个人迅速跑过来,雷声站定,没有挪动脚步,疑惑的看着前面的几个人。
秦小雨面色分外的苍白憔悴,方成搀扶着低头哭泣的华灵踉跄的跑着,惟有生勿近还是那副冰冷的模样,脚步也如往常般稳定。
这几个人才走到雷声的面前,雷声率先一把搂住小雨,他诧异的发现,小雨的身体是冰凉的,柔弱的躯体还在不断的战栗着。雷声缓慢的低头去看埋在自己怀里的小雨,却看到她双目紧闭,终于痛苦的抽泣起来。
雷声心里的线揪的更紧了,他拍拍小雨的背,把疑惑的目光投向生勿近。
生勿近也全然没有了往日的直截了当,他皱了皱眉,竟少见的伸出双手,搭住了秦小雨的肩膀,把她从雷声的怀里接了过来,又用眼神向雷声指点了下前方他们日常做为办公室的那个房间。
此刻的房间门口,聚集着最多的警察以及穿白色工作服的医生,那些人个个都表情古怪的站在门口,似乎都没有人敢进那扇门。
雷声和小雨对望了一眼,秦小雨泪眼迷离的凄楚模样使雷声震动不已,他心里挣扎了一下,还是忍住没有开口问,自己朝着那个房间走过去。
才到房间的门口,一个中年警察拦住了雷声,他倒是分外客气,鞠躬问道:“您是雷先生么?”
心乱如麻的雷声胡乱点点头,就要推门,可是那警察还是档住雷声的手说:“我是东京警视厅的三原警官,这个案子暂时由我负责,你进门之前我必须提醒你,里面的情状非常恐怖,你一定要做好准备……”
雷声异样的朝那警察看了一眼,麻木的点点头。三原警官也不多说话,他自己深深的吸了口气,挡在雷声前面,率先推开了门。
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顿时从房间里冲出来,刺的雷声鼻子抽搐了几下,他茫然的随着那警察踏进了房间,三原闪到了一边,从里面关上了房门。
雷声浑身战栗着看着周围,那原本洁白如雪的墙壁上、地板上、天顶上,现在到处喷满了怵目的鲜血,房间中似乎被车子碾过一样,所有的家具都是破败粉碎的,满地都散落着破碎的纸屑,在一些地方,还能看到一些深深的挖痕。
三原警官看雷声呆立在那里,于是拉了他一下,把他带到了房间里的一个角落边。
在那里,堆放着一团血肉,可以看的出,这堆血肉是从房间的正中央一直扯到这里的,所以一路上都有碎肉的痕迹。在血肉的最上面,一个洁白的,几乎看不到血污的头颅竟然完美无暇的安放在那里。
美丽的脸庞,带着恐惧的眼眸,都在那头颅上完整的呈现。她紧挨在血淋淋的皮肉旁边,略歪着,惊恐的盯着从门那边来的每一个人。
三原警官虽然已经看过多次,但他还是稳定了一下情绪,小心的走到这头颅的旁边,低声解释道:“被害人是贵公司女职员何秋水,死亡时间是三个小时前,被害手段目前尚不清楚,我们只知道凶手非常的残忍……”三原咳嗽了一下,用粗短的手指指点着那堆破碎的血肉,继续说,“凶手撕开了何小姐的身体,挖出了她的卵巢、子宮、心、肝、肺等器官,并且……并且……将这些器官的大部分都吃了,只有小部分经过咀嚼后吐在房间的其他地方……“
三原说到这里,面色也变的分外苍白,他恶心的无法再说下去,只好停顿下来喘息着。他一边喘着气,一边去看前面的雷声。
此刻的雷声负着手,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他的目光并没有随着三原的指点去看那些血肉模糊的身体,而是一直都停留在何秋水白净异常的头颅上。
雷声小心翼翼的向前踏了一小步,他的嘴角露出丝微笑,嘴里喃喃道:“今世灭,他世生,虽尝万种苦,必有百般甜……”
三原警官诧异的看着雷声,他听不懂雷声所念的中文的意思,疑惑的问道:“啊?雷先生你说什么?”
雷声古怪的看了三原一眼,神情沧桑的对他说:“做人有多苦啊……她终于用不着经这些苦难了。”
“啊?”三原更加弄不明白了,他原以为,作为社长雷声知道这情况后,哪怕不象外面几个女人一样悲痛,也至少会极端的愤怒,却没想到他会如此的平静。
雷声没有再解释,其实,他自己也弄不清楚自己的心情,他挥挥手,对三原说道:“我想一个人在房间里呆一会,我不会弄坏现场的。”
第三章
三原愣了一下,他犹豫着,但还是鞠了个躬,小心的退了出去。他虽然是个警察,但雷声的背景还是知道一点的,一个能让长天组都服帖的人,他当然不敢得罪。
雷声眼神复杂的再看了眼何秋水的头颅,那女人的眼睛还是大大的睁着,几分无助,几分恐惧,都显现无疑。
雷声转过身,他绕着房间一点一点的走着,他摸索着墙壁,一直走到窗口边,在窗口之外,可以直视繁忙喧嚣的涩谷,这个曾经玷污过何秋水的地方。
雷声的双手支撑在冰凉的窗台上,目光远远的眺望出去,灰蒙蒙的天地下,没有一处是洁净出尘的,在这种繁杂的世界,还有什么比远离这喧嚣更好。
雷声在窗台边站了一会,门又被推开了,进来的是小雨和生勿近,小雨似乎还沉浸在伤痛之中,生勿近耐心的搀扶着她,他们在雷声后面站定。雷声没有回头,从小雨身上的味道他就知道进来的是谁了。
秦小雨推开生勿近,她愣愣的站立在那里,头高高的扬起,看着被沾染的绯红的天花板,一时也没有说话。
生勿近走了两步,到雷声的身边,叹息着拍拍雷声的肩膀,也随着他一样俯在窗台上眺望远方。雷声的嘴角牵了牵,流露出一个万分勉强的笑容。
小雨带着抽泣说:“秋水太可怜了,她才刚刚解脱,她才刚刚和我们在一起,她甚至没能过上真正的好日子,她还没有爱人没有孩子,她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小雨说着说着又哇的哭了出来,她走到雷声后面,抱着他的背,边哭边说,“昨天她才和我说过,她要在这里的事情结束后回国去,她说要帮我们处理国内的日常杂务,她说要回去过上新的属于自己的好日子……”
雷声听着小雨的哭诉,他的心里终于再度翻起了酸楚,哪怕灵海和尚再怎么提点过他,可这是人间的事情,这是人间的情意,又怎么会是和尚所能懂的。
一个人最大的苦难是什么?也许是在经历了万般苦后,刚要品尝到甜时却陡然死去。
而何秋水,就是如此,她为了能象一个人般活着,付出了无数的代价,但最终等待她的却只是死去而已。
所谓天意捉弄,莫过于此。
一滴晶莹的液体从雷声的眼眶中悄然滑落,哒的一声掉落在大理石面的窗台上。
生勿近苍白冰冷的手伸过,将那滴泪水悄然擦去,他没有看雷声,只是用冰冷的声音问:“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雷声苦笑着想,现在唯有能做的就只有怎么办而已。他深吸一口气,看着问话的生勿近,点头说:“我们失去的是手足,无论如何,都必须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生勿近没有丝毫意外,只是他的一只手难以察觉的紧了一下,说:“好,查。”
雷声转过身,他一只手搂住小雨,一边靠着窗台,目光锐利的逡巡着周围,嘴里说道:“有什么线索。”
在雷声旁边的生勿近突然人影一闪,拉出一溜残影,人飘到了房间的中央。雷声知道,这是生勿近缓解心中紧张的方法,雷声没有说话,静静等待着生勿近说他的发现。
生勿近半跪下,抚摸着下面地砖上被割划出的一条长长的破痕,神情分外肃然,好半天,他才一字一顿的说:“是野兽干的。”
小雨听了这话,更是悲从中来,可她不哭反笑,身体颤抖着说:“杀人之后还要把内脏吃掉,这当然是野兽,不是人。”
可生勿近却更加郑重,他更正道:“我说的不是人,是真正的野兽。人永远都无法划出这样的爪痕,只有野兽的厉爪才有可能。”
“哼!”小雨心情恶劣,说话语气也不好听,“有什么野兽能有这么大的力量,有什么野兽能在都市里面出现再坐电梯上到高层来?你说的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对于秦小雨的质疑,生勿近毫不动色,他只是强调道:“你说的问题我也解释不了,我只知道,这爪痕只有野兽能留下。如果你一个人在原始森林中度过十年,你也会有这种经验。”
雷声一直在旁边听着,只到这时才发话:“你有多大把握?”
“九成。”生勿近站起来,坚定的说。
雷声捂住了还想争辩的小雨的嘴,对生勿近说:“我明白了,这事情绝对不能再让别人知道了。”
小雨猛咬了雷声手指一口,这才让他松了手,挣脱出来后,小雨却不再与人辩论,反而接受似的问雷声:“为什么不能说?”
“就因为你那两个问题”雷声叹口气,低沉的说道,“惊世骇俗对我们没什么好处。”
小雨想了一会,明白了雷声所担心的是什么,她张嘴还想问什么,可雷声和生勿近忽然同时做了一个禁语的手势。
小雨呆了一会,才听到外面传来了一些嘈杂的声音。还没等他们三个人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房门又哗的打开了。
打开门的人依然是那个警官三原,不过这次他对来者的态度却比对待雷声要恭敬的多了,在开门的同时,一个深深的鞠躬几乎弯了九十多度。
可从门外大咧咧进来的人却并不像一个警察,他只是个头发花白,个子矮小的老头子,这个人身穿着皱巴巴的灰色西服,头戴着个呢帽,手里柱着根亮晶晶的拐棍,一进门,先是被鲜血淋淋的现场弄的一惊,但随后又皱着眉,脱下了帽子,朝着何秋水的遗骸深深的鞠躬默哀。
三原似乎很害怕这老头子,对他所做事情视而不见,只乖乖的拉上了门,也不给雷声他们介绍来者的身份。
老头子默哀完毕,又戴上了他的帽子,朝雷声这里走来。雷声的眼里突然射出分外凌厉的光芒,可与老头子对视后,老头子那贼溜溜的小眼睛只转了两圈便挑挑眉毛移开了,虽是这样,可神情却很坦然,没有一点畏惧的神色。
老头子走到雷声前面,轻点了下头,微笑着说:“在下是武田正郎。”
“武田正郎?”雷声疑惑的思索着这个名字的含义。还是秦小雨反应最快,她冷笑着说:“山日组组长大驾光临,不知道有何贵干呢?”
雷声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不起眼的老头子就是大名鼎鼎的山日组组长武田正郎,只是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种敏感时间跑过来。
武田正郎仿佛知道雷声他们的疑惑似的,他清清嗓子,把拐棍捏在身后,语气平和的说:“在下听闻天雷社中出了重大事件,所以特地来慰问雷社长。”
雷声拍拍小雨的肩膀,她闪到了一边,低着头,不再说话。雷声振振衣冠,讽刺的说:“武田组长的消息好快啊,我这里才刚刚出事情,你就已经知道了,看来武田组长对于我们还真的是关心呢?”
武田正郎对于雷声的态度毫不在意,他手腕一翻,将手里拐棍立起,尖端直对雷声。在雷声旁边的生勿近冷哼一声,身上立刻泛起杀气,冷冷的挡在雷声的面前。
雷声拍拍生勿近的肩膀,把他推到了一边,神情自如的看着武田正郎。
武田正郎却微微一笑,拐棍的尖头一歪,越过两人指向了窗外,嘴里淡然说道:“天雷社现在是大名鼎鼎,在这大楼的外面,分布着山日组、稻州会、往吉会和东京警视厅的各色暗哨,这里出点什么事情,我们都会在第一时间知道。”
雷声嘴角略一抽搐,但脸上再没有什么吃惊的表情流露出来,他点点头说:“承蒙各位的关心,天雷社真是承受不起。只是不知道今天武田先生过来是为了什么?这里没有外人,武田先生不妨直言,用不着拐弯抹角了。”
“爽快!”武田正郎腕子一抖,将那拐棍舞了个棍花,看的一直防备着的生勿近一怔,但却又立刻放下了拐棍,继续昂起头说:“雷社长今日痛失亲友,难道就不想知道是谁下手的么?”
此话一出,雷声等三人都大为动容。小雨脱口而出:“你知道是谁杀了秋水?”
雷声却顿了下后马上说:“武田先生连尸体都没检验过,怎么就能肯定是谁做的呢?”
武田正郎脸色不变,挺挺胸膛,笑着说:“我当然不是从伤害处着手,而是通过情理推断。”
“愿闻其详。”雷声双手拢在一起,紧盯住武田正郎。
武田细小的眼睛一骨碌,垂下眉眼,却开始扯开话题:“雷社长的心机,是我所见年轻人之中最深的。你利用我们山日组去捣毁安国神社,单单这一成就,说出去便能让人刮目相看。”
雷声听了这话,脸色就变的冰冰冷,他轻轻咳嗽了下,说:“武田组长开玩笑了,安国神社如此神圣的地方,又岂会是我们这些人敢动的,这恐怕是本地某些人的所为吧。”
武田的头歪了一下,他眯着眼睛,欣赏起墙上一朵朵殷红的血花来,嘴里说道:“雷社长刚才还说有话直言,怎么现在就自己先推托起来了呢?实际上,当天晚上,老夫也正在附近,观赏神社里那出天翻地覆的好剧。”
第四章
雷声眼睛一瞪,身上真气汹涌澎湃而出,一股无比巨大的压迫力朝着武田正郎轰去。可在这惊人的压力之下,武田正郎却一步不退,反而目光锐利的刺了雷声一眼。
雷声怔了怔,他长吸一口气,缓缓的将真气收束起来。眼前的这个老头看似平凡无奇,可实质却并不简单,否则他也不会有如今的地位。
武田正郎看雷声平静了下来,高兴的点点手上的拐棍说:“年轻人,就该先听我们老人家把话说完么。”
旁边的生勿近突然发话说:“那天晚上,在附近的几个气息微弱的人就是你?”
“不错。”武田正郎毫不避讳,“那正是老夫和帮派中的数位阁老在旁边观战。”
这下,雷声开始感兴趣了,他抬起眉毛,意味深长的看着武田半天后,问:“既然那天你在旁边,可为什么不阻止自己组织里的人做傻事呢?”
“傻事?”武田正郎哈哈笑了几声,他抬起枯瘦的手,拂拂嘴角说:“你觉得是傻事,可也许我们却觉得是正事。”他双手搭在一起,用那拐棍撑住身体,疲倦的说,“安国神社里面所做的事情我们山日组早就想破坏,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和没有足够的实力。这次,既然雷社长愿意帮忙,我们自然乐意奉陪了。要不然你觉得以我弟弟那种智慧和能力又怎么能得到阁老的支持,获得如此实力的支援?”
雷声的瞳孔收缩了起来,他咬咬牙,冷笑着说:“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利用你们,原来真正被利用的确是我自己?”
武田正郎却挥挥手说:“只是互相合作而已,在这事情上,山日组的损失比你大,谈不上谁利用了谁,关键是我们的目的都达到了,你说对么?”
武田正郎说完,抬头看看雷声,却发现他的脸上再没有一丝沮丧,只是自如的微笑着。
雷声舔舔嘴唇,一边捋着旁边小雨的长发,看似漫不经心的说:“安国神社不是你们日本至高无上的圣地么?武田组长不知道为了什么,竟然要毁之而后快啊。”
“山日组是一个黑帮,黑帮做事情只讲一个词,那就是利益……”武田正郎低头娓娓道来,“山日组能成为亚洲第一黑帮,依靠的并不完全是自己的实力,更重要的是官方背景,我们与日本各大党派都有深层的交往,这保证了无论在当今谁执掌政局,都不会动我们山日组分毫,只要日本政体不变,山日组将始终屹立不倒。”
雷声点点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像这种深层的机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也不知道武田老头子为什么要告诉他。
武田正郎继续说着,他边叹息,边说:“可惜,就是有些人,始终想要改变这稳定的局面,那个深居皇宫的家伙,一直都梦想着恢复自己的权柄,把现在的政体废除。”
“你说的是天皇?”雷声嘬起嘴,眼睛眯了起来。
武田老头却没有回答,他只是拍拍自己的手背,继续说:“所以便会有了安国神社里日益加紧的复活计划,这计划就是天皇和军方一直倡导的,军方希望那些复活的军神们可以重新带领他们走上军国主义的道路,而天皇也期待着依靠这些人复辟自己的权柄。”武田缩缩脖子,奇怪的看了雷声一眼,又说,“察觉到这个计划后,当今政坛上的一些大佬就要求我们山日组破坏,一直到有雷社长的帮助,我们才算完成了这个任务。”
雷声听完了武田正郎的话,舒口气说:“武田先生所说的倒也算合理,只是不知道这和我们今天的命案有什么关系呢?”
武田老头神经质的一挺胸部,双手紧抓住拐棍的顶端,说:“我能知道捣毁安国神社的人是谁,天皇系统自然也能知道,今天的事情就是他们的杀手来找你报仇。”
雷声皱起了眉头,他眨眨眼睛,低头说:“如果真的要找我们报仇,他完全可以通过官方途径,何苦用这种偷偷摸摸的方法呢?”
武田嘿嘿笑了几声,他绿豆似的小眼睛翻起,狡猾的说:“他们不会用官方途径找你的,因为捣毁安国神社的事情,天皇系统会算到我们山日组头上,如此一个好机会,他们又怎么会不把握住呢,把我们山日组铲除,那些党派系统就缺了一个强助,你说天皇会放过这个机会么?”
雷声双手握拳,目光开始哀伤起来,他声音沉重的说:“就算是他们的杀手做的,那也用不着这么残忍吧,杀人而已,为什么会这样。”
武田正郎听雷声这么说,才将头转向房间的角落边,何秋水残存的尸体处。那边凄惨的境况让他也大为吃惊,武田老头轻轻叹口气,又回头对雷声说:“我正想告诉你,这次出手的很可能是效忠与天皇的羽黑流忍者。”
“羽黑流?”雷声一愣,他觉得这个名字似乎很是熟悉。
武田正郎紧锁着眉,提醒雷声道:“雷社长可记得有一个叫家康二流的年轻人?”
“家康二流?”还是秦小雨反应快,她突然想了起来,“就是在英国来抢夺宝盒的日本人?”
雷声恍然大悟,他也记起来了,这个家康二流就是鬼虎组织的一员,曾经化身式鬼差点把雷声给杀死了,后来雷声是在小雨的帮助下才把他给干掉的。
武田正郎看雷声想起来了,便继续说道:“我们和鬼虎组织也有一些交往,所以对雷社长曾经杀死家康二流的事情也有所了解。而这个家康二流就是羽黑流忍者的少主,他的父亲就是天皇的贴身护卫,羽黑流的宗主,你说丧子之仇会不会让他愤恨至此呢?”
雷声静了下来,不仅没有声音,连他的肢体和呼吸都沉寂了下来,他无力的靠在窗台边,眼神悲伤的看着角落边,何秋水那秀美的头颅,好半天,他才喃喃道:“仇恨,又是仇恨!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只是我的报应,怎么能应在无辜者的身上?”
小雨也张着嘴,痴痴的呆着,她扯住雷声的衣角,泪水顺着她的脸庞流淌,一点一点都落到地上。
武田正郎似乎也颇为难过,他单手负在身后,朝着雷声稍稍鞠躬,说:“既然我们与雷社长已经有过一次合作,而这次我们又有相同的对手,我们何不再度携手呢?以我们的资源再加上你们天雷社、长天组的实力,就算天皇系统再如何动手,我们也不一定会怕,你说呢?”
听了这话,雷声心中一震,他立刻醒悟了过来,武田正郎今天这么急冲冲的赶来,说到底也就是这个目的。雷声收住悲伤的神情,他冷哼一下,瞄着武田老头说:“武田组长,你们山日组不是很快就要受到天皇系统的打击了么?难道你要我们也加入这浑水么?”
武田正郎哈哈笑了起来,他摇摇带着呢帽的头,坦然的对雷声说:“雷社长可以放心,我绝对没有拖你们下水的意思,你认为单凭一个没落的天皇系统就能将我们山日组斗跨么,我可以告诉你,就在最近,连稻州会、往吉会两大帮派都将与我们山日组合并!”
雷声手一震,他瞪大眼睛喃喃道:“什么……”
武田正郎满意的看着雷声的表情,他傲然的扬起下巴,把玩着手里的拐棍,得意的说:“雷社长,只要你愿意加入我们,我可以保证你所辖的两个组织将毫发不损,而且我们还能一起计议如何帮你向羽黑流复仇,你看如何?”
雷声神情复杂的将目光投向武田正郎,那老头子也毫不示弱的瞪大了绿豆眼,与雷声相互注视着,久久的,雷声终于闭上了眼睛,语调疲惫的说:“好吧,就容我再考虑一下,过几天,我会给武田组长一个答复的。”
武田正郎矜持的笑笑,双手放在身前,再度向雷声等人鞠躬致意,随之,便一言不发的离去。
第五章
一切都焕然一新,墙是新刷的,地板是新铺的,连家具也是全新的。
雷声站在刚刚装修完的房间里面,心情却没有丝毫的喜悦,纵然血迹和伤痕可以被抹去,可是心里的伤痛却将长留不灭。
雷声逡巡了房间一周,满意的点点头,又回身对后面的几个人说:“各位觉得怎么样。”
其他的几个人都勉强的笑笑,也不说什么话。只有算的上半个外人的三藤原一微笑着说:“比从前倒是亮堂多了,希望也能改变一点运势,能让我们的调查更加顺利。”
自从安国神社一役后,雷声和长天组之间的隔阂全消,现在以三藤原一为首的长天组和忍者杀手组织也以雷声马首是瞻,最近为何秋水被害事件最为奔波的就是三藤原一了。
雷声走了几步,到他的椅子上坐下,又问三藤原一道:“三藤先生,你那里调查的如何了。”
三藤原一听雷声问起这事情,不由皱起了眉头,苦恼的说:“我们一再调阅了酒店的监控录像,可是没发现当时有任何人进入这个楼层,这个凶手就象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的一样。”
雷声努起了嘴,没有理会三藤原一,又转头看看方成和华灵两人,他们最近负责与警方联络,方成清了下嗓子说:“警察方面更加没有头绪,他们似乎知道我们的背景比较复杂,所以想从我们的敌人方面调查,不过我们没有给更多的资料,所以进度很慢。”
雷声闭上眼睛,手指摸摸自己的额头,疲倦的说:“羽黑流忍者,这些忍者真的可以做到如此的来无踪去无影么?”
“可以的!”管辖着一个忍者组织的三藤原一郑重的回答道。
向来脾气急躁的华灵忍不住了,她急切的跑到雷声的旁边,推着雷声的肩膀说:“雷哥,你准备怎么对付羽黑流的那些混蛋,我们一定要为何姐姐报仇的。”
雷声瞟了华灵一眼,焦急的女人紧攥着雷声的衣角,眼神里充满了期盼。雷声叹口气,无奈的说:“羽黑流是效忠于天皇的,他们的宗主又是天皇的贴身近侍,岂是我们可以随意对付的。”
华灵鼓起嘴,恼怒的扯住雷声的头发说:“难道……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么,难道我们就不报仇了么。”
“痛……痛……”雷声赶紧掰开了华灵的手,把自己的几缕头发给拯救下来,“我又没说不报仇了,如果我们连自己的事情都解决不了的话,那以后天雷社的牌子又怎么立的起来呢。”
方成看上去也很生气,他在房间里转来转去的说:“那怎么办,我们总要做点事情的,我还从没受过这种窝囊气呢。”
雷声摆摆手,对着一直忙碌着,刚刚才接完电话的秦小雨说:“怎么样,你那里信息整理的怎么样了。”
小雨抱着一大摞蓝色的文件夹,慢悠悠走过来,在雷声的桌子对面坐下,她翻开几个文件夹,说:“我看我们的目光也不能过于执著报仇,要把眼光放到全局,才能找到好机会。现在整个日本都已经为安国神社被摧毁的事情弄的沸腾了,这可能就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哦?”雷声偏转头,等待着小雨的下文。
秦小雨抿了下嘴唇,这几天的疲劳,让她脸色看起来很是苍白,她轻抚了下文件夹,说:“安国神社的事情原本是被日本政府掩盖了起来,但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之间让媒体得到了消息,从此便再也遮盖不住,所有的传媒都对此事件做了详细报道。一时之间,全日本愚昧的人民群情激愤,拼力要求政府彻底调查此事。之后,安国神社里突然传出消息说,有神官认出当日捣毁神社的人里面有山日组的高级人员,顿时,所有的矛头和焦点都聚集到了黑帮之上,很多地方代表都要求政府全力打击各地的黑帮势力。”
听完了小雨整理出来的信息,雷声会心一笑,搓搓手问周围的人道:“大家对这事情怎么看?”
因为事情与黑帮有关,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三藤原一的身上,已经全然脱去以往伪装的他虽然再也不卑躬屈膝,不过还是有些怯懦,支吾了下后说:“看来这次的事件会对整个黑帮体系有比较大的影响,很可能此后会有一次新的势力洗牌,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不好过。”
方成啪的击了下掌,了悟般的说:“武田正郎这老头子不是说过么,天皇会利用安国神社的事情对山日组下手,反正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就让他们去狗咬狗好了。”
方成的意见显然很中大家的意思,华灵和三藤原一都暗暗点头。
但雷声却单手握拳,轻轻的敲了敲桌面,说:“就象刚才小雨说的那样,我们既然要成事,就必须把目光放到全局,不要执着于一些小的恩怨。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在当今日本国内,天皇系统是一股势力,而山日组裹同各大民主政党是另一股势力。在这两股势力中,天皇系统是比较弱的,所以他们才会借用这次重大损失主动出击,想要扳回一点局面。”雷声顿了顿,双手握在一起,轻松的说,“就我看,山日组这边的势力也不是善于之辈,恐怕很快就有应对策略。我们既然要找天皇那边的麻烦,只是在边上看是不够的……”
小雨听出了雷声的弦外之音,吃惊的说:“难道你真的准备和山日组结盟么?那个武田正郎一看就是老狐狸,难道不怕他利用我们么?”
“就怕我们不答应结盟都不行了,你说是么?三藤先生?”雷声依旧是很轻松的笑着,可是目光却已经投到了一直都忧心忡忡的三藤原一身上。
到了现在,大家才发现,今天的三藤原一似乎神情很是颓唐,仿佛心里面有些什么难题解决不了。三藤看所有人都盯着自己,便不再隐瞒,他叹口气说:“本来我看大家这段时间都很烦,所以没有告诉你们,这几天,长天组这里受到了比较大的压力。”
小雨推了把椅子给三藤,他坐下后开始详细的说:“自从安国神社的事情被捅出来后,日本的警察就开始对一些小的暴力团进行扫荡,多少也波及到了长天组的领地,幸亏我们以往的关系都还在,所以没有受到大的损失。不过前几天,山日组那里派来了人,强行命令我们长天组归并入即将成立的一个关西势力联盟,否则就要扫平我们整个组织。”
雷声眉毛一挑,对这事情倒没有太大的意外,只是信口问道:“这个什么关西势力联盟是怎么回事?”
秦小雨扬了一下资料,回答道:“这是最近才成立的一个大型黑帮,根据我们所得到的信息,很可能这就是山日组、稻州会、往吉会这三个大帮派为了合并势力而成立的。”
雷声哦了一下,他点点头,问三藤原一:“你是怎么回答他们的?”
三藤原一满面忧虑的说:“我只是对来人说,长天组里做主的人是雷社长,暂时把这事情给拖了下来。”他吸了口气,似乎又想起什么似的,说,“奇怪的是,他们还特别问了下,我们所辖的那个杀手组织是谁做主的,似乎对这个特别关心。”
雷声眯起了眼睛,开始若有所思起来。倒是方成,似乎聪明了起来,他恍然大悟道:“雷声,难道你是想和这个关西势力联盟合作一起对付天皇系统么?”
雷声霍然起立,他左右踱了几步,用力挥挥手,坚决的说:“不止是合作,我还要送他们一份大礼……”他用手对三藤原一指了一下,命令道:“你亲自去告诉山日组的武田正郎,我同意将长天组和所属忍者组织合并入关西势力联盟,而且,我们天雷社将直接与天皇系统开战,让他们尽快提供皇宫的具体地图,我要亲自去刺杀天皇。”
“什么?”秦小雨惊呼起来,她赶紧站到雷声旁边,忧虑的说,“雷哥,难道你想出头去为那些黑帮做开路先锋么?要小心被人利用啊。”
雷声摸摸小雨的秀发,沉着的笑笑说:“路总是要有人开的,我自有我的主张,谁利用谁还说不定呢。”他对三藤原一点头道:“三藤先生,辛苦你了,请你尽快去办这个事情。”
三藤原一长叹一声,心有不甘的紧握了下拳,站起来朝雷声微微鞠躬后,便一声不吭的走了出去。
看着满腹不情愿的三藤离去,雷声淡然的摇摇头,冲着屋子里其他同样不理解的人说:“迟早有一天,他会明白的,要钓鱼的时候,总是要有鱼饵的。意欲取之,必先与之,这个道理亘古不变。”
第六章
深夜,在东京站附近的商业高楼之顶,雷声一席黑色长衣迎风而立,他的目光投向了下方,在喧嚣都市中心一处难得安宁的皇家院落,这便是日本天皇所居住的日本皇宫。
雷声遥望了会,便回头对身后的生勿近微笑道:“和紫禁城相比,这日本人就显得小气的多了。”
确实如此,同样都是掌控国家的皇宫,紫禁城号称城中城,不仅占地广阔,而且自成体系,内部一应俱全。而反观这日本皇宫,却只有寥寥数座宫殿,看上去就象是一个普通的园林,毫无一点皇家的气派。
有一条曲折的护城河半围着低矮围墙,在围墙的里面,便有一些矮小的日本传统建筑,这些楼房和宫殿都是白墙黑顶或白墙绿顶,也没有什么威严可言。倒是一些参天古树,才印证着这个地方年代的久远。
生勿近还是冷冰冰的,他手里捏着一张油纸地图,一边认真的看着,一边回答雷声道:“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曾经让紫禁城数次难堪,你又有什么可得意的。”
生勿近这话让雷声张口结舌,他只好做了个鬼脸,但多少也收起了轻慢之心。
生勿近看了一会地图,对雷声说道:“这个地方是日本战国时代德川家康修建的,一直沿用到了今天,里面还不知道会有一些什么奇巧机关呢。”
雷声点点头,有些急切的搓搓手说:“山日组给的资料上怎么说?”
生勿近刷的放下了手里的地图,盯着雷声说:“根据他们的资料,天皇此刻就应该住在皇宫里面,可是……你真的准备进去刺杀天皇么?这不是你以往的作风。”
雷声的眼神闪烁了起来,他垂下手,没有直接回答生勿近的问题:“你说,山日组为什么会这么快就提供给我们皇宫内的详细图?”
“你愿意给他们当枪使,他们当然愿意了。”生勿近的声音象针一样刺过来。
雷声却平静的抚起了自己的手背,他叹口气说:“不错,这件事情就是武田正郎他们一直想做,但却不敢做的,我只有做了这事情,才能获得他们真正的信任。”
生勿近眼神锐利的看着雷声,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说:“可是刺杀天皇这种事情,会引起惊天巨变,难道你没有考虑过后果么?”
“呵呵……”雷声悠闲的笑了起来,“你知道我为什么只带你过来么?不是因为你杀人的本事,而是因为你在任何时候都能收放自如,到时候,你只要听我的命令行事就可以了,我一切都有分寸。”
说着,雷声再不给生勿近争辩的机会,他朝着天上隐约的繁星望一眼,单手搭在高楼的护栏上,人轻轻一跃便翻入了浓重的夜色,陡然间,一道青光闪起,雷声已经御剑朝着下面的日本皇宫射去。
有了山日组所提供的极其详细的地图,雷声他们两人几乎没费什么工夫就找到了天皇的寝宫。很显然,山日组在这皇宫中也有内应,雷声他们到时原本应该在警戒的护卫完全都被人调走了,只留下了一座毫无守卫的宫殿。
既然前路都已经坦荡,雷声自然也乐得轻松,他们两人在宫殿之中现形,顺着通道一点一点的朝着天皇卧房走去。这座宫殿显得古典而又质朴,上下都没有什么繁缛的装饰,但却用了很是名贵的材料建成。
雷声轻巧的踏着红木铺设的路,朝前面走去,这一路上,只有昏黄的夜灯照射着路途,四面都是冷寂无声的。
忽然,跟在后面的生勿近拉住了雷声的衣角,雷声疑惑的回头去看他,生勿近举起四根手指,表示前方有四个守卫。雷声略沉吟了一下,举起右手用力一挥,做出个全部干掉的手势。
果然,再走不到五步,通道便已经到了尽头,在拐弯处,就是天皇的卧房了,一般来说,在这种关键紧要的地方,都会有严密的护卫的。
雷声和生勿近同时紧了一下手里的剑,两人同时一拐弯,一起发力朝着前方奔跑过去。这时,他们已经看到了,在一扇宽大的双开门前面,正站立着四个身穿整齐制服,腰佩手枪的警卫,这几个人大概就是天皇的贴身保镖了。
雷声他们越跑越近,那四个保镖的反应倒也不慢,虽然猝不及防,但他们还是同时一震,一起反应了过来,其中两个人迅速去拔腰间的枪,另两个人朝着一边的小房间跑去,显然是要去摁那里的警报器。
可惜,这些保镖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比身为杀手的生勿近快,刚才生勿近还在雷声的后面,离这几个保镖有十数步之远,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见黑光一闪,生勿近单薄的人影已经闪到了几个保镖的旁边,再看黑光连续闪烁,等雷声奔跑到卧房大门口时,那四个保镖已经全部被生勿近割去了头颅,正喷洒着鲜血缓缓倒下。
这生死之间所用的时间,甚至不够那两名训练有素的保镖拔出腰间的佩枪。
雷声对生勿近能在瞬间解决那几个保镖丝毫不感到意外,他甚至都没有御动起自己的鱼肠剑,只是雷声奔到天皇卧房的那宽大双开大门时,却丝毫不减慢速度,只听到“嘭!”的一声巨响,用坚硬的红木制成的厚重大门便已经被雷声撞开了个大洞。
雷声野蛮的硬生生撞进了天皇的卧房,他才在房间之中站稳,就看到了前面不远处,一张宽大的书桌旁,正坐着一个身穿布满金黄|色掬花图纹睡袍的白发老人,此刻,这老头正在昏黄的台灯之下,用毛笔书写着什么。
雷声那突如其来的闯入,却没让这老头震动半分,他甚至连抬头都没有,依旧稳定的擎着笔,在方寸之纸上书写着。
雷声倒也没有打破这份沉寂,他蹑手蹑脚的朝着书桌走了几步,一直走到书桌的前面,瞄了那老头子所写的东西一眼,那竟是一份蝇头小楷,在如此突然之下,老人的字迹依然隽永如常,没有丝毫的慌乱。
雷声轻笑了下,将鱼肠剑放到了书桌上,微笑着说:“天皇陛下真是一手好书法,可惜所写非时,现在已经不是书法当道的时候了。”
老头子不断游走的笔端没有丝毫停顿,直到这页的最后一笔结束,他才从容的将毛笔放下,抬头看了雷声一眼,平淡的说:“你也懂书法?”
雷声双手搭在一起,仔细看着天皇面前的书贴,说:“我不懂书法,但我却懂看人。天皇陛下这手小楷看似隽永秀气,可笔锋之间却流转着肃杀之气,显然您是一位藏锋芒与内的人。”
“藏锋芒与内?”天皇直起腰,靠在椅背上,他那苍老的手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我就算是还有锋芒,恐怕也早就老钝了,还能有什么肃杀。”
雷声又笑笑,对此再无言语。
天皇也将目光从书法上挪开,瞟了一眼雷声放在桌上的剑,叹口气说:“你是属于哪里的杀手?山日组?还是哪个党派?他们居然连我这样毫无能力的老头子都不放过?”
雷声紧了紧嘴角,说:“在下姓雷,是天雷社的社长,今天便是来刺杀陛下您的。”
雷声这话音刚落,他的背后顿时泛起了一股极其强烈的杀意。还没等雷声转身应对,凌厉的攻势已经呼啸而来,但这攻击却在离雷声数步远的地方被一道黑光截断,电光火石之间,两把利器之间就已经连续相击数十次。
反而是雷声他显得轻松异常,他嘴里喃喃着:“家康先生,一个最好的杀手是应该没有情感的,你的心已经被仇恨催逼的乱了,否则你必然能发现这附近有另一个杀手在。”
根据山日组的绝密资料,羽黑流忍者的宗主家康奈太郎是天皇的贴身护卫,从来不离天皇,所以雷声对此早有应对。如今,趁家康奈太郎心乱之际,生勿近已经占的先机,处处逼迫的他无法救援天皇。
雷声也不回头去看那激烈的战局,他只是提起了桌上的小剑,用锋利的剑尖对准了一脸平静的天皇,雷声微笑了下,轻轻的说:“天皇陛下,请您让家康先生停下来,不然,你死定了。”
天皇银色的头发摇晃了下,他在雷声冷气凛冽的剑芒之下也不紧张,先端起了桌面上的一个青瓷的茶杯,安然的喝了一口,才说:“家康,你退下,他们不是来杀我的。”
天皇苍老的声音毫无穿透力,可这声音却似乎是有魔咒的,才刚刚发出,那边的战局便已经一变,生勿近如同闪电一般连绵不绝的剑招陡然一空,刚才还与他激烈交战的家康奈太郎的人影凭空消失了。
雷声感到眼前一花,一个如同黑色影子般的东西已经出现在了天皇的身后,这快绝的速度竟然连雷声也没发现轨迹,雷声的心中不由一凛,看来这家康并不是个可以轻取的人物,自己多少还是小看了他。
第七章
纵然如此,雷声却没有丝毫表现出来,他淡淡一笑,对天皇说:“陛下又怎么知道我不是来杀你的呢?如若不是来刺杀你,我深夜到这里又是做什么?”
老天皇用两根手指拈起了刚才写完的书贴,在空中挥舞着晾干,口里平静的说道:“雷先生,你的剑上有杀气,身上有杀气,可眼里没有杀气。我不知道你来做什么,但我肯定你不是为杀人而来。”
雷声凝望了老天皇一会,忽然,他持着鱼肠剑的手一抖,那原本散发着寒芒的小剑便已经消失在了手心里。雷声收起剑后,负起了双手,满目笑意的说:“不错,天皇陛下,我确实不是为了杀人而来。”
天皇毫不意外,他放下了手里的书贴,朝着书桌远处的几张椅子一指说:“坐。”
雷声也不回头,只是伸出根手指,放到脑后招了招手,一把椅子已经忽悠忽悠的自己飞了过来,雷声施然的在椅子上坐下,翘起了脚,仔细的上下观察起天皇来。
那老头子被雷声看了半天,多少有点不自然,他咳嗽了下,对雷声和颜悦色地说:“雷先生既然不想取我的性命,那深夜造访又是为了什么呢?”
“合作!”雷声抬头逡巡着卧房的布置,嘴里随意的回答道。
“合作?”天皇微微一笑,手掌轻拍着书桌的桌面,“谁跟谁合作?怎么合作。”
雷声把目光放回到天皇的身上,这老头子虽然形容已经苍老不堪,可眼中还是精气十足,看样子,应该还有一大把年纪好活,雷声举起手指,点了点天皇,又点了点自己说:“当然是你和我合作了。”
老天皇得意的笑了起来,他的老脸全都蜷缩起来,就象在脸上绽放开了一朵掬花。他笑了一会,才说:“我虽然早就没什么实权了,可怎么说也是日本的天皇。而你,只不过是一个外人,我为什么要和你合作?”
这话说完,却轮到雷声笑了,他放肆的哈哈笑着,让在天皇后面的家康都气的身影阵阵发抖,反倒是天皇,他看着雷声的样子,没有丝毫生气,只是等待着雷声的下文。
雷声笑罢,眼神开始冷冽起来,他语气冰冷的说:“天皇陛下,大家都是明白人,你又何必跟我打官腔呢。你现在的日子恐怕很不好受吧,一直期盼的复活计划被人破坏,而向来依仗的神官系统也因为安国神社被摧毁而大受打击。复活计划告吹之后,军方那有限的支持恐怕都没有了,现在的你的地位是岌岌可危,连受你支配的忍者都是羽黑流而不是主流的甲贺流,如此下去,你重掌大权的梦想又何时能实现呢?”
当雷声提起羽黑流时,天皇身后的黑影猛然爆发出低沉的怒吼,老天皇脸色难看的一挥手,将那怒吼声压了下去,这老头子被雷声如此打击,虽然很是难堪,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过来,他面无表情的对雷声说:“看来阁下确实是个明白人,不过就算你说的基本都对又如何,我有我的计划,用不着你来多管。”
雷声刹那间闪现出个调皮的笑容,说:“你是想利用这次安国神社的事情去打击山日组,趁此机会翻本么?可惜你的计划早就被武田正郎识破了,他准备任由政府打击黑帮,而他们真正的实力却已经重新联合起来,成立了一个全新的组织。这招卸力虽然简单,可确实会很奏效,政府本来就是被迫打击黑帮的,这风头一过,他们自然就安然无恙了。”
这时,诺大的房间里面,传出了一个悠长的呼吸声,那老天皇,听完了雷声的话后,开始缓慢的吸气,这口气一直吸了一分钟才完毕,天皇痛苦的闭上眼睛,对雷声一挥手说:“雷先生,请继续。”
雷声垂下眉眼,稍微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自从安国神社事件后,天皇系统和党派势力之间已经是水火不容了,那边势力的代表就是山日组。今天我到这里来刺杀你,就是山日组组长武田正郎所安排的,你可以想象,他们现在已经不仅是要防备你那么简单了。如果你继续这么被动下去,恐怕想要继续做你的无权之君都很困难了。”
天皇刷的睁开眼睛,他的老眼之中猛的射出闪亮的光芒,紧盯住雷声说:“果真是他们要你来杀我的?”
雷声摊开手,诚恳地说:“前几天,我有一个手足姐妹被谋杀了。”
“手足?”天皇微微动容,“我只听说那是你的手下。”言语间,似乎对雷声那里所发生的事情非常了解。
雷声冷哼一下,说:“那只是你们的看法而已。之后,山日组的武田正郎便赶过来找我,告诉我这是天皇陛下所安排人做的,而下手的正是陛下身后的家康阁下。”
“嗯。”天皇点点头,对此一点也不吃惊,“他说的也算合理,我确实有理由这么做。”他抬头看了雷声一眼,发现雷声默然不语,便又说,“不过雷先生似乎已经知道不是我们做的,对么?”
雷声弯起了嘴角,他又想起了何秋水干净完整的头颅,那头上的表情,如此的凄迷,让雷声心里再次泛起酸楚。雷声叹了口气,又继续说:“我见过家康阁下的公子。”雷声说着,便抬头看了看天皇后面的黑影,只见雷声说到这,那黑影猛的波动了起来,显然心里也是万分痛苦挣扎。雷声垂下眼神,继续说,“虽然我和家康二流是对手,但凭心而论,在被式鬼控制住心神之前,家康二流是一个非常骄傲的武士,他所使用的是家族流传的剑法,那确实是一种绝妙的剑法。我想如此一个骄傲的家族,哪怕对付再恨的仇敌,也必然会用武士的方法,而不会去蹂躏一个无辜女子。我说的对么?家康阁下。”
家康奈太郎虽然没有说话,可他明显的平静了下来,就像不曾存在过一样,消散在天皇身后的黑暗之中。
反倒是老天皇,他似乎在帮雷声寻找着漏洞:“嗯,你说的也算有道理,可是万一家康奈太郎他也让式鬼附身了呢?这就很难免做出那种残忍的事情来了。”
雷声仍旧帮家康说话:“我研究过资料,被式鬼附身的人是无法复原的,他要么死去要么永远成为式鬼的奴隶,而就我看,现在的家康先生还好好的很自主。更何况,天皇陛下的敌人已经足够多了,你没有理由再与我们结上死仇。”
啪!啪!啪!天皇开始鼓起掌来,他满意的笑着对身后的黑暗说:“看来最了解你的人,反而是你的仇敌。”他又转过头,对雷声说,“雷先生,你很聪明,而且心中知道什么是大势,所以不会被小小的仇怨所迷惑,看来你确实有和我谈合作的资格。”
雷声朝天皇礼貌的点点头,又继续说道:“所谓欲盖弥彰,武田正郎在那种时候跑来说出如此一番指鹿为马的事情,却反而暴露了杀人的正是他们这一边。所以我今天便假意答应过来刺杀陛下,实际上是来与陛下私底商讨合作。正如您所知,我们现在有了共同的敌人。”
天皇歪了下脑袋,可爱的耸耸鼻子,掰着手指对雷声说道:“所谓合作,便需要你和我共同做些什么,现在这种情况下,我还能做什么?而你又能做什么呢?”
雷声如释重负的轻松了下来,他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嘴里喃喃道:“天皇陛下对我的事情那么熟悉,应该有一套自己的情报系统吧。”
老天皇看着雷声不动声色,也不置可否。
雷声没有等他回答,说:“那就请你告诉我,在这几个月里面,有几宗都市人被野兽袭击的离奇案件?”
老头子端坐在那里眨了会眼睛,终于开口说:“在左手墙壁的柜子上,第九行第三格最上面的一张纸,麻烦你取来。”
雷声没有动,只是抬起了右手,中指轻轻挥动了一下,一片宣纸模样的纸片刷的飞了过来,它象刀片一样疾飞到天皇的面前,来势丝毫没有减缓。只见那老头子面色不变,只是轻巧的击了下掌,纸片陡然停了下来,就象羽毛似的,徐徐飘落到了他的面前。
雷声目光扫视过去,只见这纸片上也全是用蝇头小楷写就的密麻小字。
天皇用枯瘦的手指一行一行搜索过去,最后点着其中几个字说道:“最近,单是东京附近便出现了五件野兽袭人案件,其中两件被侦破,另外三件不仅没有下文,甚至还被人压了下来,没有斥诸媒体。”说完,他抬起了头,目光直视雷声。
雷声的神情有些抑郁,他捏了下拳,才继续说道:“我死去的朋友,也是被野兽所伤害……”
第八章
天皇皱起了眉头,他端起桌上的青瓷茶杯,放到唇边却又顿了一下:“你的意思是,山日组的人圈养了一大批野兽作为杀人武器?”
“事情的真相恐怕只有武田正郎那老头子才知道。”雷声两手扬起,嘴里轻松的说道,“我想查出杀人的凶手,而陛下你要打击山日组,我们的目的虽然不一样,但要做的事情却基本一致。”
天皇放下茶杯,又靠在椅背上,双手搭在身前,询问雷声道:“你刚刚说过,山日组他们将会把黑帮的势力整合起来,他们的力量将空前强大,再加上还有政府的暗中支持。就你我而言,又能够做些什么呢?”
雷声浅笑一下,说:“无论是山日组还是关西势力联盟,其中的核心都是武田正郎,我们只要对付武田正郎就可以了。”
天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摇着头说:“怎么对付他,就象你今天这样去刺杀他么?年轻人,你连我都杀不了,又何况是有魂武士和风林火山守护的他呢?”
雷声双掌合十,指尖触及嘴唇,淡然地说:“我从不滥用武力,更何况在这个时候,单武力而言,我们还占不了便宜。”他吸了口气,没等天皇发问,继续说道,“武田正郎这个人,我虽然只接触过一次,可却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他应该是一个很骄傲的人,对于他能掌握的力量,对于他的组织,他有极其强的信心,这种自信让他绝对的骄傲。”
“不错,武田家向来是骄傲的,由古自今从来就没变过。”天皇翘起一根手指,意味深长的说道。
雷声点头,他的眼中开始放出光芒:“对于一个骄傲的人,我们就必须攻心,让他的心乱,他的心乱了就会犯错误,就会给我们留下破绽。”
听了雷声这话,天皇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他的双手互相抚摩着,沉吟了半晌,才猛地睁开眼睛,对雷声说:“听起来似乎很简单,可具体做起来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雷声与老头子相视而笑,一会,雷声才叹气说:“要是做起来容易,我今天又何必在这里呢,就象刚开始的时候我说的那样,我们必须合作,只有我们互相合作,才能完成这个计划。”
“是啊,又回到刚才的话题,我为什么要跟你合作呢?”天皇坐的姿势不变,翘起了脚,“其一,你所代表的势力并不属于日本;其二,纵然你屡屡回避,但我早就已经知道,摧毁安国神社的人实际上就是你;其三,你和我的属下家康先生还有杀子之仇。有如此三个障碍在,你说我能放心的与你合作么。”
雷声眨起了眼睛,他没想到自己说了半天,却依旧没有说服眼前这看似庸碌的老头子,他思索了一会,才加紧说:“我的势力确实不属于日本,但这对于你是有好处的,以后我们不会给你带来丝毫的威胁。至于安国神社的事情,我们立场不同,自然不会有相同的看法,但是,即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关键是看我们有没有共同的对手。至于家康先生,个人的小仇怨又如何能影响大局呢,等此事一过,我愿意以你们武士的方法,单对单的跟家康先生决斗。”
雷声此话一出口,连向来冷静的生勿近都不禁震动了一下,他刚才已经与家康奈太郎交过手了,知道此人的实力深不可测,不是雷声可以对付的,雷声如此安排,岂不是自己送死么?
天皇静静的听完雷声的话,他缓慢的摊开双手,脸上露出一缕奇异的笑容……
呜啊!凄厉的警报声在宁静的皇宫上空响起,顿时,原本很寂静的宫殿中涌出了大批人。
“抓刺客!有人刺伤了天皇陛下!”愤怒的叫喊声此起彼伏。
有两道青光在最大的宫殿顶上拔地而起,忽然之间消失在了苍茫的夜空之中……
吊着膀子的雷声半躺在他那宽敞的椅子上,他虽然装着假寐,可右手的两根手指还是不断的在左臂上的纱布中挠着,一刻都不得安宁。
秦小雨啪的打了雷声的右手一下,嗔怪道:“还抓,就不怕把你的伤口给抓烂了?”
雷声睁开眼睛,无辜的看了小雨一眼说道:“华灵是不是在给我换药的时候故意放了痒药啊,怎么就这么痒呢。”
华灵不在,反倒是旁边的方成,一边抓着耳朵一边说:“要结疤长新皮是会痒一点的,谁让你正经事情不干,居然敢去刺杀天皇。”
雷声挥挥右手,苦恼的说:“我怎么知道那个家康什么的会这么厉害啊,我以前杀了他的儿子,他当然会不要命的跟我打了,幸亏我逃的快,要不然还回不来呢。”
一直坐在边上不吭气的三藤原一这时面露愁容的开口了:“雷社长,我认为这次的刺杀事件实在是太鲁莽了,准备工作没有做好,导致了最后的失败,现在的结果令人很为难。”
雷声眼皮翻了翻,痛苦的动弹了一下,对三藤原一说:“我正要听你的意见呢,不妨畅所欲言吧。”
三藤原一干脆站了起来,他向着雷声鞠躬说道:“自从安国神社的事件之后,舆论一直受到了引导,将山日组做为捣毁神社的主使,所以民众都强烈要求制裁山日组。在这种情况下,山日组才会组织起新的关西势力联盟做为原来组织的替代。经过这段时间的不断融合,新的关西势力联盟已经完全取代了以前各大帮派互相斗争的局面,成为了一股最为强大的黑帮势力。”
雷声从小雨手里接过茶,一边小心的喝着,一边瞟着三藤,喝了几口后才说:“你说的这些,我们都已经知道了……”
三藤原一急切的打断了雷声的话,他双手捏拳,显得很是紧张:“山日组已经把因安国神社而袭来的力量完全的卸掉了,它们在政府的明打暗扶之下不仅没有受到损害,而且还壮大了自己的势力。以现在来看,天皇系统已经输的一败涂地,山日组方面大获全胜。”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很为难的喃喃,“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要保存自己的实力,就应该设法自保,想办法在夹缝中生存下去,尽量避免消耗自己的力量了。”
雷声听完了三藤的话,他笑了笑,语调轻松的说:“我已经让长天组加入关西势力联盟了,难道这还不足以自保么?”
三藤原一紧锁眉头,他对雷声的轻松很不理解,语速越来越快:“雷社长,原本舆论和官方要对付的只是山日组而已,而且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已经在逐渐淡化了。可是经过了你上次失败的刺杀后,整个舆论再次喧哗起来,这次,甚至还有升级的迹象,官方很可能受不了压力而要对付所有的黑帮势力,其中自然也包括我们长天组。”
雷声嘟起嘴,眼神闪烁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正在这时,华灵那咋呼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大新闻啊,大新闻啊!”说着,她已经一脚踹开了厚实的房门,大大咧咧的闯了进来,手里还挥舞着一张报纸。
看着华灵那副风风火火的样子,小雨无奈的摇着头,一把抢过了她手上的报纸,顺手递给了雷声。华灵看报纸被抢走,倒也不生气,她四顾着房间,正巧看到了满面愁容的三藤原一,不由笑眯眯的对他说:“小藤子,怎么每次见你都这么愁眉苦脸的呢,要知道,这样老的快。”她一边说着,一边旁若无人的抚摸着三藤脸上的皱纹,说,“对了,我有一种毒药,能把皱纹都烂掉,把你的脸变的光洁溜溜,你要不要试试。”
这一言之下,可把三藤原一吓的够呛,现在的他可是已经知道了华灵的身份。可奈旁边还有一个只怕天下不乱的方成,也凑过来观赏着三藤的脸说:“嗯,有需要,有需要,你才三十岁就老成这样子了,以后六十岁怎么办?还是让华灵给你弄弄吧。”
三藤大惊失色,他赶忙推托道:“别……别……不用了,我已经长成这样了,万一给我弄破相,我就更没脸见人了。”
方成拍拍手,不怀好意的说:“你这脸啊,破相就算是整容了,你还怕个什么劲呢?”
两个人不由分说,一把将三藤摁住,就准备直接霸王硬上弓了。幸亏这时的雷声已经看完了报纸,及时叫停了他们,这才算留了三藤脸的全尸。
原来今天这份报纸上,用几乎全版面的幅度报导了最近一段时间里,日本全国范围内出现的一些野兽袭击人的离奇案件,报道明确的点名,这些案件出现的数量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频繁,但却一直被政府给掩盖了起来。
所谓的野兽袭击人案件,都没有破案的结果,而且大多出现在都市里,就象是这些野兽会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在这茫茫城市之中一般。报道还援引了部分神社中资深神官的话说,出现这种离奇的现象,乃是上天对黑帮暴戾的一种惩罚,只有彻底的根除城市黑帮毒瘤,才能解决这种事情。
得逃大难的三藤原一看完了报道,表情复杂的说:“所谓的上天惩罚完全是无稽之谈,只会对那些迷信的百姓起作用……”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说,“难道这跟何小姐遇难的事情也有联系么?”三藤开始郑重起来,对于何秋水他一直是心存愧疚的,所以要为她报仇也是他的一贯希望。
雷声古怪的看了三藤一眼,答非所问道:“看来,黑帮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难过了,谁说这不是上天的惩罚呢?它不罚,总有人罚的。”
第九章
正在这时,一个天雷社下属的修真推门进来。自从何秋水遇害后,雷声在这附近加了不少的暗岗,以防意外。
修真进门后神色严肃的说:“山日组的武田正郎来了。”
雷声一愣,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立马笑起来说:“算算时间,这老头子也该急了,你们先出去,让我好好会会这个老狐狸。”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都摸不着头脑的被雷声赶了出去,在他们离开的时候,面色灰败的武田正郎急冲冲的跟他们擦肩而过,居然都没有打招呼。
雷声才看到武田老头子,就微笑着说:“呦,武田组长,什么事情啊,这么气急败坏的。”
武田正郎一怔,他立刻明白过来,自己的失态已经让人发现了,他也不愧是老狐狸,立刻晃动着手里的棍子,才舞了几个棍花,表情就已经恢复了平和。
他微微叹口气,却看到了雷声面前的那张报纸,不由又皱起了眉头,说:“怎么,雷社长,你也看到这篇报道了?现在那些人真是无耻,什么事情都往我们身上拉,这种无稽之谈怎么会有人相信呢?”
雷声不动声色的将报纸折叠起来,笑着说:“没人相信就好了,何必管他呢。”
没想到武田正郎却恨恨的将棍子往地上用力捅了几下,咬牙切齿的说道:“可就是有一批愚昧的人相信这些,刚才在市政广场上竟然聚集了十万人的游行队伍,要求政府全面惩治黑帮。”
听到这个消息,雷声也皱紧了眉头,他侧着脑袋考虑了一会,说:“看来我们有一些小看天皇系统的实力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所控制的神官力量还是很能影响一些人的。”
武田正郎瞟了雷声一眼,眼睛落到雷声用纱布紧裹的伤口上,他朝前迈了一步,突然举起了手里的棍子向着雷声刺去。
雷声依旧半躺着,就象没看到他的动作一样,丝毫不动弹。武田正郎的棍子尖端猛地弹出一把闪亮的利刃,直接就朝着雷声的左臂而去。刷的一下,那利刃将几层纱布挑开,顿时露出了包裹在里面的一个深褐色卷曲的伤口,可以看的出,这个伤口已经有数天了,现在正在逐渐的结疤。
雷声的伤口被武田正郎的棍子一碰,不由皱眉颤抖了一下,他抱着胳膊不满的看着武田正郎。那老头子倒还是一副自然的样子,仍然双手柱棍,眼皮垂落着说:“看来伤口恢复的还算不错,就是纱布包的不太漂亮,需要我派个护士来么?”
雷声白了那该死的老头子一眼,心里暗暗咒骂着,可嘴上却只能说:“不用了,不用了,我们自己能处理。”
武田正郎鼓起了嘴,在雷声的对面坐下来,有些烦躁的说:“我们上次的刺杀行动实在安排的太冒失了,不然也不会有天皇系统这么疯狂的反扑。”他一边说,一边跺着脚,显得懊恼异常。
雷声却比他要冷静很多,他撮起嘴,轻轻的吹着自己的伤口,随意说道:“如果没有这次刺杀,相信你也不会信任我们吧,武田组长可是个多疑的人呢。更何况事情已经是这样了,我们能做的只是解决问题,而不是抱怨以前的错误。”
武田正郎仿佛没有听到雷声对他的讽刺,他撇撇嘴,说:“其实也没什么好做的,只要我们这些黑帮力量抱成团,渡过这段危机期就好了。”他顿了一下,狡诈的小眼睛又看了雷声一眼,继续说,“我这次来是有事情找雷社长你,虽说你的忍者队已经算是关西势力联盟的一分子了,可是实际的控制权还在你的手里,我希望你能将这指挥权交给我们,只有我们统一支配,才能更好的和天皇系统斗么。”
听完了武田老头的来意,雷声没有太大的意外,他低头沉吟了一会,才不情不愿的说:“只是忍者组织么?长天组……”
武田直截了当的说:“忍者组织必须交出来,长天组可以以后再说。”
老头子的咄咄逼人让雷声皱紧了眉头,他思索了好一会才勉强说道:“好吧,不过还需要过几天,我要先处理一点内部事务,才能让他们听你的话。”
武田正郎冷哼一声,冰冷的说:“请雷社长尽快处理,我们并没有太大的耐心,我想长天组和天雷社没有兴趣独自承担下所有黑帮的过责吧?”言下之意,如果雷声不答应合作,他就要把长天组献给政府,做为黑帮的典型来惩治了。
雷声无可奈何的叹口气,挥挥手说:“我会尽快的。另外,武田组长是否考虑过反击天皇系统的方案?”
“反击?”武田愣了一下,他摩挲着手杖顶端说,“我认为防守就是我们现在最好的策略了。”
雷声不置可否的摊开手,神秘的笑了笑,直起腰,说道:“我觉得这次神官提到天谴的事情并不是一个孤立的事件,很有可能是天皇系统的一次预谋,如果他们的预谋成功,以后什么祸事都能往黑帮身上栽了,如果我们不反击的话,事态很可能会演变的无法预料,到最后运动的规模将越来越大,连政府都难以自保,又何况一个黑帮的联合体呢?”
听着雷声的话,武田老头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神情灰败,双手有些发红,沉吟了一会后问雷声道:“你认为该怎么办?”
雷声抬起手,在空中点了点,语调轻快的说:“我觉得应该反击,进攻在哪里我们就该反击到哪里。武田组长不是汇集了所有帮派下属的忍者么?我们可以利用这些忍者去进攻各地的神社,将那些乱说话的神官好好整治一下。如果这些神官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他们还有什么资格去说别人呢?更何况,神官们是天皇所能依靠的最后力量了,如果我们能将这力量都剪除掉,试想那个无权之皇还能玩出什么花样呢?”
武田正郎意外的看着雷声,这番话看似不经心,却隐藏着极厉害的杀招,可以说是一石二鸟之计,既能破除所谓天谴的迷信,还能让天皇痛失支持,实在是妙招。
不过武田老头还是犹豫了一下,他不甚放心的瞄了雷声一下,谨慎的说:“嗯,这个事情我会考虑的,你还是安心养伤吧,只要尽快将忍者队交给我就是了。”
说着,老头子刷的站了起来,迟疑了下,还是朝雷声微微点头,便转身,直冲冲的离开了。
看着武田正郎消失在门后,如释重负的雷声疲累的躺倒在靠椅上,他抬起右手轻轻擦了擦汗,又无奈的看看左手上的伤口,此刻的伤口,因为刚才的碰撞又裂开了口子,开始渗出鲜血来。
过了良久,一直沉默着的雷声忽然对窗边说:“出来吧。”
一个黑影悄然的凭空出现,这正是永远在黑暗之中的杀手生勿近,他一直都隐藏在那里,暗中保护着雷声。
雷声眼睛盯着自己的伤口,脸色微微苍白,对生勿近说:“刚才幸亏你没出手。”
生勿近走到他身边,淡然地开口道:“看来这老头子并不信任你。”
“他连亲生弟弟都不相信,何况是我。”雷声毫不在意,“我用不着他的信任,只要他上当就可以了,那我这苦肉计也算没有白费。”
生勿近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卷纱布,开始替他包扎起伤口来,嘴里说着:“他会上当么?”
雷声却是很有信心,他挥舞着右手说:“你没看出来么,这老头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想要的其实就是各个帮派直属的忍者组织而已,我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我敢肯定,只要把老头子手下的忍者给打光了,他肯定会痛的跳脚。”
“等他同意和神官开战再说吧。”生勿近三下五除二就包完了伤口,“就算是开战了,也要那些神官够战斗力才行,总不至于要我们去杀那些忍者吧?”
“这个我自有办法。”雷声眯起了眼睛,嘴角翘起,笑的就象是一只小狐狸。
第十章
漫天的鹅毛大雪,搓绵扯絮般飘扬下来,地上也积着厚实的白雪,踩一脚上去,吱吱作响,能把人的脚背给淹没。这纯白的雪,压满目能所见的大地,就像给地面盖上了厚厚的棉毯,在山峦的顶峰,悬崖的边际,雪铺成圆圆的弧线,把一切棱角都淹没了。整个天下,就象是进了童话的世界,只有白色的宫殿和圆润的穹盖,美的晶莹璀璨。
在山坡的巅上,不落松总是翠绿如常,在叠翠的松针上,压着沉甸甸的银雪,风一吹便淅淅的散落下来。
虽然天地都被银裹,可却四下无风,走在这里,竟也没有太多的冷意,唯有眼前的美景,让人的心情分外的好了。
秦小雨穿的又暖又厚,戴着毛茸茸的围脖,正亲热地挽着雷声的手臂,在雪地上一蹦一蹦的踩着雪玩。雷声被她扯的摇晃着身体,嬉笑着把她抱起来转几个圈圈。
小雨落地后,兴奋的在雷声唇上吻了一下,又搂着他的脖子笑说:“这里真漂亮啊,我好久没见过这么美的雪景了。”
雷声一手搭着小雨的腰,另一手伸到空中,那些飘扬下来的雪花,还没碰到他的手心就已经被流转的护体真气给融化了,唯有斑驳的水迹留在他的掌中。
雷声抽回手,得意的说:“我们一天到晚在东京这样的大城市里,一点积雪都看不到,我早就想带你们来北海道了,这里才是日本冬天最美的地方么。”
雷声的话才刚刚说完,一个青春的身体就擦着他掠过,象鸟一样轻盈的身体,甚至没在厚雪上留下脚印,在擦身而过时,又在天地间带起了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
雷声抱紧了小雨,眯起眼睛朝前面望去,那正是最爱玩的华灵,碰到这种时候,华灵自然比小雨更能挥洒自如,她轻轻的在雪地上点着,人影飘飞在落雪之间,正和方成在这一片山坡上追逐嬉戏。
偶尔的,华灵调皮的飞到树丛边,找那种积雪最厚重的树枝,抓紧尖头,看准方成的来势,用力一弹,在后面猝不及防的方成便会被树枝上的积雪洒的一身,冰凉的雪罩满全身,弄得他象个雪人一样。
雷声和小雨看着他们两人的玩闹,笑的前俯后仰的。雷声略有些无奈的瞄着华灵说:“这小妮子,今天穿的也太清凉了一点吧。”
今天虽说是看雪,可有真气护体从来不怕冷的华灵却依然如同往常一样,上身穿着紧身的黑色皮衣,下身只有超短的辣裤,把修长的腿完全露了出来。
雷声搂着小雨,把自己的真气稍稍输了一点到她身上,让小雨的脸庞顿时红了起来。雷声又顺口说道:“要让别人看到华灵这副不怕冷的打扮,非把人吓死不可。”
秦小雨没理雷声的茬,反而想到了什么:“对了,你说的也是,怎么我们在这里玩了半天也没看到别的游客呢?象这里这么好的景色,应该游客如织才是啊。”
没想到雷声却尴尬了起来,他舔舔嘴唇,嘿嘿笑着说:“这个……这里不是旅游区,是一个神社的私产,我们算是偷偷溜进来的。”
“神社?”小雨愣了一下,不过立马想明白了,她白了雷声一眼道:“就知道你没这么好,说是带我们来玩,其实还不是来做事的。”
雷声笑着挠挠头,他轻嗅着小雨的发梢,抚慰道:“这也算工作娱乐两不误么。”雷声又抬手点向华灵他们那里,顺势岔开话题道,“你瞧他们……”
这时的华灵和方成两个人玩的更疯了,方成一个飞跃把空中的华灵拦腰抱住,两个人同时从半空里掉下来,滚落在厚厚的雪垫上,两个白白的人从雪堆里钻出来,嬉笑着打闹成一团。
秦小雨看着他们那疯癫的样子,咯咯的笑着,从地上捏了个雪团,刷的扔了过去。看那雪团仍不多远就要力竭,雷声耍了个小法术,顿时,小雨的雪团又添了力量,啪的一下正好砸在方成的头上,把他打的茫然失措。
小雨娇嗔的捶了雷声胸口一下,掂起脚在他的脸颊上磨蹭着,那暖暖的感觉,让小雨从心底热着。两人搂了好一会,小雨才轻轻的咬着雷声的耳朵说:“你有没有发觉华灵和方成两个人有些不对头。”
“不对头?”雷声疑惑的呆了一下,他又朝那两个疯癫的人看去,只见他们已经飞到了松林的树冠上,借着树枝的弹性,蹦跳起来。树枝上的积雪撒落,让整个树林里又象是下起了一场雪瀑。雷声看了半天,说:“没什么问题啊,还不是和平时一样,又打又闹么?”
小雨挑挑眉毛,笑着用她的米色鹿皮靴子踮踮积雪,嗔怪的说:“你啊,就知道忙正事,别人的事情一点都不关心。你最近什么时候见过他们两个人吵架打骂的?”
雷声站在那里,双手叉腰头仰天,仔细的回想起来,一直忙还真没怎么注意到,最近这两人相互间态度似乎真的很有变化。以前他们见面就要抬杠和掐架,经常是劝都劝不住,可是最近一段时间里,好像没怎么见过他们拌嘴,更多的时候是看华灵和方成两个人联手去欺负三藤原一或者其他的修真。
“难道他们……”雷声吃惊的张大了嘴,看着小雨。
小雨趁机把一个小雪球扔进了雷声的嘴里,把雷声冷的,狼狈的赶紧低头吐出来。秦小雨看他弯腰,便顺势趴上了雷声的背,亲昵地紧搂住他的脖子,说道:“你才想到啊,以他们的性格,两人之间恐怕早就已经说开了呢。”
雷声忽然直起身体,紧趴在他身上的小雨一时不防,被他的背给弹了起来,四脚朝天的摔在了雪上,整个人都被埋在了银白色里面,虽然不痛,可还是被一片冰冷包围住。还没等小雨反应过来,雷声已经转过身来,放肆的扑了上来,和小雨一起在雪地里翻滚亲昵。
被雷声上下其手了好半天,满脸通红全身酥软的小雨只好讨饶了,雷声趁机在她耳边定下了城下之盟,约定了晚上要好好的伺候自己,这才勉强放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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