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叶思远叫醒的,他动着肩膀,轻声地叫着我的名字,我强打精神睁开眼睛,发现出租车已经停在了一大片整整齐齐的别墅区门口。
我抬起头来,叶思远正扭头看着我,说:“小桔,自己下车,后备箱的行李别忘了拿,等下到家就赶紧洗澡睡觉。”
我点点头,背起双肩包下了车去后备箱取行李,回到车边,我看见叶思远正站在驾驶室门外,让司机把找钱塞进他的衣服口袋里。
出租车开走后,他走到我身边,说:“走吧,我家住得满里面,得走一段路。”
我提着行李和水果篮跟在他身边,看周围的环境,不像是高档住宅区,倒像是一个村子。只是一幢幢三层高的别墅建得很整齐,样子也都是一样,造型还满漂亮。每一幢别墅都带着一个小院子和一个车库,有些人家的院子里还养着小狗,看到有人走过,就隔着栏杆朝我们吼个不停。
我说:“这儿叫什么小区啊?很高档耶。”
叶思远笑起来,摇头说:“这儿不是小区,是我们这个区政府统一建的居民回迁房。以前我们这儿还是个村子,都是自建房,每家每户都造得乱七八糟的,建到5层6层的都有,后来政府为了统一规划就给拆了,造了整一片的规格一样的房子还给我们。城区的建设迟早会通到这里,到时看起来会比较整齐美观,是不是很唬人?”
我抽抽嘴角:“就是说,你们这儿,本来只是个小村子?”
“是啊,以前,我还是农民户口呢,读了高中才转的居民户口。”说着,他就大笑起来。
这倒是我没想到的,叶思远在我的印象中,虽然不算特别时尚,但穿衣服什么的都是很有品味的,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在大城市长大的孩子,看来我对他还是不太了解。
我们走了6、7分钟,走到一幢楼前,叶思远踢了下院子前的镂空铁门,门就开了,等我走进去,他回身脱鞋抬脚,锁上了门。
跨上两步台阶到了一扇双开的大门前,他抬脚敲了敲门,一会儿后,门开了,门后探出一个小脑袋。
叶思炎瞪着漂亮的大眼睛抬头看着我们,看到我后,他惊喜地叫起来:“小桔!”
离去年暑假在视频里看到他已经过了大半年,小思炎的变化并不大,他仍旧是个没发育的10岁小屁孩,只是五官和叶思远真的挺像,我
正文 45、我养你
跟在叶思远的身后,望着他的背影,我刚刚还略微平静的心,又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转过那个转角,我就要见到他的父母了。一想到他们也许是将来一辈子都会和我有交集的人,我就紧张得手脚出汗。
我伸出手拉住叶思远的袖子,他脚步一顿,回头看我,我苦着脸看他,他渐渐地笑了起来,对我投来鼓励的目光,说:“没事儿,小桔,相信我,你现在很漂亮,看起来非常好。”
我定定心神,做了个深呼吸,终于跟着他走下了楼。
客厅的电视机正在播放着节目,沙发上并肩坐着两个人,看到我们下来,他们都转过头来,那个中年女人还站起了身。
叶思远说:“爸,妈,这是陈桔。小桔,这是我爸爸妈妈。”
我连忙立正,双手往身体两侧一贴,直挺挺地鞠了个90度的躬,大声说:“叔叔阿姨好!”
我听到身旁叶思远忍俊不禁的笑声。
直起身体,我的脸都红透了,我终于看清了叶思远的妈妈,她微微笑着,个子比我高一些,穿着米黄|色的粗毛线开衫,看起来显得很年轻。她的长卷发染成栗色扎在脑后,五官和叶思远有些像,挺漂亮,眼神温温的,只是眼角的细纹暴露了时光的秘密。
她走到我面前,笑着说:“陈桔你好,经常听小远说起你呢,你坐了40多个小时的火车啊?一定累坏了,肚子饿了吧,我帮你把饭菜拿出来,你趁热吃一点。”
“不不不,我自己可以拿,谢谢阿姨。”我有点手忙脚乱,本来挺大的胆子这会儿都消失无踪了。
这时候,叶思远的爸爸也走了过来,他是个个子高大的中年男人,叶思远遗传了他的脸型和体格,他并没有像叶思远说的那样胖,只是微微的有了些肚子,下颚的皮肤也松垂了一些,不像叶思远那样有清晰的线条。不过总得来说,他还是个挺英俊的男人。
他说:“陈同学,睡了一觉精神好了点吧?抱歉,我们先吃了晚饭了,也没等你,小远说你睡得很熟,一定是太累了。”
我突然就有点感动了,眼眶都泛了红,忙说:“没事的叔叔,该我说对不起才对,睡得太久了,真是不好意思。”
叶妈妈又笑起来,她拉过我的手说:“你带来的水果我们已经吃了呢,苹果很甜,下次过来就不要带东西了,多重啊。”
我被她拉着进了厨房,看着她打开电饭煲,为我端出一盘红烧鲳鳊鱼,一碗清炒茼蒿,又帮我盛了一碗饭。
“吃得不够自己来盛,饭还有很多,菜也有,不过没热。”
“够了够了,谢谢阿姨。”我接过饭碗和筷子,和她一起走去餐厅。
叶妈妈把两个菜搁在餐桌上,笑着对我说:“你慢慢吃,我叫小远来陪你,吃完了我们一
正文 46、不情之请
我一直到半夜两点才睡着。
看到我,她有些惊讶:“小桔,这么早就起来啦?”
“我昨天睡太多了,不太睡得着。”我赶紧站起来,问,“阿姨,要不要我帮忙做早餐?”
“你会做早餐?好啊,今天元宵,我打算煮点皮蛋粥,再煮点汤圆,你一起来吧。”
“好。”煮汤圆煮粥,真是小意思。
叶爸爸和小思炎下楼时,我已经把汤圆和粥都煮好了,叶妈妈刚从外面买了油条回来,她看到一大一小两个男人,说:“赶紧吃饭了,都洗过了吧?今天的粥和汤圆是小桔煮的呢,我们尝尝味道如何。”
我脸红了,不停地朝楼梯看,却迟迟不见我最记挂的那个人下楼。
叶思炎开心极了,蹦过来就拉了下我的手说:“小桔,你昨天睡了好久,我一直想带你看我房间呢,结果等我睡觉了你都没起床,真是个大懒猪!”
叶妈妈皱眉说:“小炎,得喊小桔姐姐啊,有没有礼貌?”
小思炎嘟起嘴,跑到餐桌边坐下说:“我要吃光小桔姐姐煮的汤圆,一点儿也不给哥哥剩下,谁叫他不起床,他也是个大懒猪!”
“……”我无语了,实在无法将这个小鬼和叶思远嘴里那个听话、懂事、可爱、乖巧的叶思炎联系在一起。
叶妈妈擦着手说:“是啊,小远怎么还没起来?小桔,你上去叫他一下吧,他一般都不锁门。”
这话我最爱听!应了一声就往楼上跑去。
跑到三楼,我敲了敲叶思远的房门,没动静,我就开门走了进去,一冲眼,就见到他正趴睡在床上。屋子里空调开得很热,他没穿上衣,底下只有一条内裤,柔软的被子只盖住了他的腰腹臀部,胸以上和两条长腿都露在外面。
我走过去,坐在他的床边,拍着他的背喊:“叶思远,叶思远,起床了。”
“恩?”他眯了眯眼睛,把脸颊换了个方向,睁开眼看到我,立刻就笑了起来,“小桔……我做了个梦,梦到你来我家了,我一直以为是梦呢,就不愿意醒来,原来……你真的来了。”
“傻了你!”我扳着他
正文 47、我哪儿好了?
我环视四周,发现这是一间又大又漂亮的房子,屋里的家具都是原木色的,显得厚重又精致,墙角窗台摆着许多绿色植物,客厅贴墙还有一个大大的玻璃鱼缸,五颜六色的小鱼儿遨游在水草中。叶思远看我在好奇地打量,说:“这些花草都是我爷爷种的,他向来喜欢这些,鱼和小狗是我宝贝,来,小桔,我带你去见他们。”
我乖乖地跟着他往里走,穿过过道,我们到了一间阳光房,这里有更多的植物,像一个小型的森林。一个老爷爷正背对着我们在浇水,一个老奶奶坐在藤椅上逗着一条黑色小狗玩。
“爷爷,奶奶。”叶思远叫着他们,叶爷爷转过头来,他身形高大,头发半白,看起来是个很慈祥的人,见到叶思远立刻笑得满脸皱纹开了花:“小远!你来啦。”
“小远。”叶奶奶站起来走到我们身边,小狗也跟了过来,在叶思远脚边转着圈,还蹭蹭他的裤腿。叶身形略微伛偻,但面容挺精神,头发还很黑,清爽地盘在脑后,看到我,她好奇地眨眨眼睛,问:“这位是?”
“奶奶,这是我女朋友,陈桔。”
“啊!小远你有对象啦!”叶奶奶居然开心地拍起手来,拉过我的手对叶爷爷说,“哎呦,老头儿你看,小远的对象真漂亮!”
我的脸在一天内不知道第几次地涨红了,鞠躬说:“爷爷奶奶好,你们喊我小桔就行了,桔子的桔。”
“哦!小桔!乖乖乖。”叶奶奶握了握我的手,突然说,“小桔你在这等奶奶一会儿。”
她走开了,我和叶思远陪着叶爷爷浇水聊天,一会儿后叶奶奶回转来,往我手里塞了个厚厚的红包。
我愣住了,忙说:“奶奶我不能要!”
“哎呀,现在是过年,你是小远的对象呀,这是爷爷奶奶给你的见面礼,你看,小远都不告诉我们会带你来,不然奶奶还能给你准备点小东西。”她把红包紧紧地摁在我的手里。
我求救似地扭头看叶思远,发现他正眼睛带笑地望着我,还对着我点了点头,我脑子里乱得不行,和叶奶奶推让了半天,最后还是无奈地收下了,寻思着晚上回了叶思远家再还给他。
正在这时,叶思颖跑了进来,说:“思远,出来吧,阿理他们到了。”
我们立刻走了出去,我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推着一架轮椅从另一个屋子里走了出来,厨房里还走出了一个短卷发的中年女人,叶思远对我说:“这是思颖的爸爸妈妈,我的三叔三婶,他们是和我爷爷奶奶住在一起的。”
他们微笑着看着我,目光友善,我不管了,干脆就跟着叶思远叫:“三叔三婶好。”心思却被那架轮椅吸引了。
那是架不太一样的轮椅,比我印象中的轮椅来得更精
正文 48、元宵聚餐
“思禾哥……好。”我扯扯嘴角,小声说。
叶思远又说:“这是他的女朋友夏书意。”
“书意姐好。”
夏书意对我点头微笑,我莫名地觉得她很亲切,看起来就是特别知书达理的样子。
叶思禾说:“你们先进去吧,我车里还有许多东西呢,刚和书意去了趟香港,给大家带了点礼物。”
叶思远点点头,就和我先进了屋。
叶思禾和夏书意进来的时候,带了好多包东西,来到客厅,他热情地和大家伙儿打招呼,把大包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地往外拿,分发给众人。
他给叶爷爷带了一个黄金的生肖摆件,给叶奶奶带了燕窝礼盒,给小姑和两个婶婶带了高档的化妆品,给三个叔叔和同辈的弟妹们带了名牌手表。
最后把一块迪斯尼的限量版手表送给小思炎后,叶思禾扭头抱歉地对我说:“没想到思远会带女朋友来,不然也给陈桔带块手表了。”
“不用不用,谢谢。”我手里拿着他给叶思远带的礼物,一个新款的MP4。我看看叶思远,他低着头,并没有说什么。
叶爷爷家的帮佣阿姨和三婶准备好了晚餐,大家纷纷走去餐厅,直到这时,叶思禾的父母才姗姗来迟。
大伯是一个挺瘦的中年男人,长得和叶爸爸很像,大婶娘是一个打扮入时的中年妇女,精致妆容下的五官还不错,只是身材有点发福。她语调高亢,眉飞色舞,和大家说着去香港旅游时的见闻。我看着她,觉得她整个人的气质和叶家其他同辈份的女性有些格格不入,我发现自己不喜欢她,尤其是当她的视线刮到我身上的时候。
叶爷爷家的餐厅很大,摆着两张大圆桌,叶爷爷、叶奶奶、四个家庭的长辈坐一桌,我们小一辈的10个人坐一桌。
落座前,我帮叶思远脱去羽绒服,他去洗手间洗脚,叶妈妈走到我身边,低声说:“小桔,你坐小远左边,吃饭时帮着他一点。”
我立刻点头,明白叶妈妈的意思,圆桌挺高,叶思远可以自己吃饭,但却很难夹玻璃转盘上的菜,我必须要多顾着他一些。不过这完全难不到我,这些事,我已经做了一年,和叶思远之间早已形成了一种默契。
我对他的口味了如指掌,根本就不用他开口,就能将他喜欢的菜夹到他碗里。开始吃饭后,我默默地做着这些事,偶尔小声地和他说几句话,他Сhā着吸管的红酒杯空了,我也会及时地帮他续上。抬头时,我能看见远处叶妈妈对我投来赞许的目光。
叶思颖坐在夏书意身边,两个人年纪相仿,聊着职场上的话题,叶思禾有时也参与讨论,我听不太懂,转头看秦理和秦勉,秦勉闷头吃菜,半天也没说一句话,秦理和小思炎开着玩笑,感觉到我的
正文 49、说大话的惩罚
一顿饭吃得波澜不惊,到最后,我们这一桌的小辈纷纷去长辈桌上敬酒,叶思禾永远是最活跃的一个,他喝得有点多,脸颊都红了,笑容满面地和几个叔叔伯伯拍着肩膀聊着天,还不停地递烟敬酒。【】:。只是我发现,叶爸爸对他很是冷淡,叶妈妈……甚至没有拿正眼看过他。
真是很奇怪。
轮到我和叶思远去给长辈们敬酒时,我手里端着两个杯子,叶思远站在我身边,对叶爷爷、叶奶奶说:“爷爷奶奶,祝你们健康长寿,元宵快乐。”
我也说:“爷爷奶奶,祝你们身体健康,长命百岁,万事如意。”
叶爷爷、叶奶奶笑得合不拢嘴,也对我们说着吉利话,然后我举高酒杯,叶思远顺着我倾斜的杯子,仰头喝下了红酒。
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怪念头,发现自己不能和叶思远喝交杯酒,想到我们结婚时的画面,我的脸“腾”一下就红了。
叶思远疑惑地看着我,问:“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怪?”
我尴尬地笑笑,手掌给自己扇着风说:“这里好热,嘿嘿。”
在给其他长辈敬酒时,大婶娘拉着我的手仔仔细细地打量我,说:“哦呦,真是漂亮,像明星一样,思远怎么福气这么好,找到这么标致的对象。”
小姑说:“思远也很帅啊,个子高,学习又好,他们俩多般配!”
大婶娘说:“我知道思远很帅,就是,思远毕竟身体不太方便嘛,本来大婶娘还担着心呢,一直在叫人帮忙物色老实勤快的女孩子,将来好介绍给思远认识,看来真是我瞎操心了。”
这话听在我耳朵里,很不舒服。叶思远倒是没说什么,敬了一圈酒就和我一起离开了。
他和秦勉换了个位置,坐到了秦理身旁,低声地和他聊着什么,秦理拍了拍他的肩,他抿着嘴唇点了点头,才又坐回我身边。
我什么都没有问他,叶思远不想说的事,我从来不会去逼他。
吃完晚饭已经7点多,帮佣阿姨端出一大盆子汤圆,大家都舀了几颗算是应了元宵节的景。
三叔和宋昊捧出了许多烟花爆竹,说:“今天是放鞭炮的最后一天,趁着大家都在,咱们把这些都放完吧。”
小思炎和欢欢都很高兴,几个哥哥姐姐也兴致高昂,纷纷拿了些烟花往院外走去。
叶思远一直没怎么说话,我扯扯他的袖子,问:“一起去吗?”
他低头看着我,说:“我不喜欢放烟花。”
我想起一年前他对我说过的话,他说他没有手,一直都不爱玩这个。
我突然就有了主意,说:“咱们一起去外面放几个吧,我今年都没放过烟花呢。”
“你和他们去玩吧,我在这儿陪阿理。”
“叶思远,我想要你陪我去。”我抬头看着他,眼神坚定。
正文 50、从前的世界
我站在叶思远房间的阳台上,抱着手臂看风景,他阳台对面的那幢房子里,有个女人正在二楼浇花,她边上那幢房子里,有个大伯在屋子里唱戏,窗子开得挺大,他比着兰花手指,“伊伊呀呀”的曲调悠扬地传进我的耳朵里。【】:。这是南方的戏曲,我完全听不懂,抬眼望向远方,能看见浅蓝的天,连绵的山。这儿的山都不高,和我们那儿完全不一样,我伸展手臂做了个深呼吸,觉得神清气爽,前几日和爸爸吵架形成的坏心情和坐长途火车落下的疲劳早已一扫而空。
我听到身后传来叶思远的声音:“小桔。”
回过头去,就看到他站在阳台门边对着我笑。
他穿着蓝白格子的棉质睡衣、睡裤,头发湿湿的,显然是刚洗了头洗了澡,他的脸颊泛着微红,身上似乎还有浴室里带出的蒸腾热气。
“洗完了?”我往房间走去,顺手带上了阳台门,手往背后一扯,就拉上了房间窗帘。
屋子里顿时暗了下来。
“恩。”叶思远凑了过来,低头吻我的脸颊,我的手已经环上了他的腰,仰着脸享受着他的温柔。
“好痒……”他轻咬着我的耳垂,我心里顿时起了酥麻的感觉,好像有一道电流,从他的唇下,刺刺啦啦地冒着火花,贯穿进我的身体。
我们的身体紧密贴合着,一边迈着小步,一边拥吻着就走到了床边。
叶思远转了个身,我搂紧他的腰,背朝着大床就倒了下去,他动了动身子,我松开手,他就用半侧趴的姿势伏在了我的身上,左肩倚着床面,右臂搁在了我的胸口,空袖子折了回去,绵软地搭落在床面上。
“小桔……”他努力地抬着脑袋与我亲吻,右腿也圈到了我的身上,我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柔柔地看着他,轻易地就看见了他眼神中的渴望。
来到D市之前,我们已经快一个月没见面了,我知道叶思远很想要,其实,我也一样。
我开始解他睡衣的衣扣,一边解一边说:“睡觉都不穿,洗了个澡反而穿上,你也不嫌麻烦。”
他笑起来,说:“谁叫你站阳台上的,不穿衣服我怎么去叫你。”
我刮了下他的鼻子,他也不躲,任凭我把他的睡衣、睡裤和内裤脱了下来。
叶思远年轻、修长、匀称的身体即刻出现在我眼前,低头看去,好久不见的小小远看样子已经等不及了,我使坏地碰了碰它,叶思远扭了扭身子,轻吟了一声,喘着气说:“小桔,乖,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你。”
我听话地脱下了自己的衣服,我们终于坦诚相对,我抓着叶思远的头发,疯狂地亲吻他,他也很激动,竭尽所能地舒展身体配合着我。我搂着他在床上翻滚时,手摸上床头柜,拿下了叶妈妈为我们准备的小礼
正文 51、鲜花!你又脸红了
“我好像有和你说过,初一的时候,我参加过学校的秋游,你还记得吗?”
我依偎在叶思远身边,听到他问我,抬头看着他,点头说:“记得。”
他笑了一下,微微地眯了眯眼睛,似在回忆,我知道这回忆里一定有许多艰难苦涩,但仍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那时候的我,受伤才三年多,有很多事还不会自己做。”
他顿了一下,又继续缓缓地述说,“简单地说,就是生活还不能自理。你知道,那时我已经14岁了,身体也开始发育,失去手臂对我来说,真是一件……一件很绝望的事。
受伤后重返学校,我读了两年小学,那两年,我基本是去几天,就在家待几天的,上学放学都是我妈送和接,中午还被她接回家午休,有些事,比如吃饭、上厕所什么的,都是在家里做的。
后来上了初中,我妈就和我说,我必须要开始正常的学校生活,不能再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我的成绩已经落下了许多,她怕再这么下去,我会连高中都考不上。
其实那时候的我,对这些都很无所谓。我并不愿意出门,在学校里,碰到以前班里的同学和老师,想到自己变成了这个样子,我就觉得无地自容,所以,我很不愿意上学,只想天天都待在家里。
我的性格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个,你应该可以理解,那时年纪还小,只是感到绝望,我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废人了,就这么待在家里一辈子算了,手都没了,我还能做什么呢?曾经喜欢的东西,擅长的东西,全都不能再做,那种感觉,真的就和世界末日一样。想到将来长长的一辈子,我就是这个样子了,我……小桔,真不怕你笑,我几乎就是天天躲在被窝里哭的。
但是我妈不放弃,她逼着我练习用脚做事,吃饭、穿脱衣服、写字、洗脸刷牙,还要练书法,练得脚一次又一次抽筋,脚趾上起了无数血泡,腿酸得抬不起来,也不让我停。
只是,有一件事,我一直做不好,就是……上厕所。学校的厕所很简陋,不像家里,会给我装一些辅助的设施,那时候,没有别人的帮助,我根本无法自己在学校上厕所。
所以,读了初中以后,我在学校几乎就是不喝水,一整天都不上厕所,我妈说这样不行,身体会搞坏的,我和她就想了许多办法,练了很久。后来,她在学校厕所小便池的墙上帮我装了几个钩子,我终于学会了自己小便,但是大便的话,还是不行,我必须要回家上。
可是有一天,在学校里,也许是午餐时吃坏了肚子,到了下午,我肚子很痛很痛。刚好是体育课时间,我一个人在教室,也找不到人帮忙,就自己咬着纸巾去了厕所。
正文 52、小桔游乐场
我和叶思远分头进了更衣室,女士更衣室并不大,不过真如秦理所说,该有的东西全都有:更衣区、沐浴区、洗手间、化妆区。更衣区宽大的镜子前,整齐地摆着吹风机、全新的女用剃刀、梳子、发圈、护肤|乳、甚至还有防晒霜,沐浴区有毛巾、浴巾、洗发水、护发素、沐浴露、洗面奶、卸妆水,我拿起一瓶妇科洗剂看,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洗了澡,我披着浴巾来到更衣区的柜子前,看柜子里的二、三十件女士泳衣,边上还有泳镜、泳帽等配套的装束,果然看到了那件粉红色的比基尼。我有点想笑,自然不会选它,最后选了一套果绿色的三件式泳衣,上装到肚脐上,下装除了泳裤外,还有一条漂亮的印着白花的小裙子。【】
扎起马尾,穿上泳装照镜子,我觉得自己看起来很不错,腰肢纤细,四肢匀称,胸部也有点料,我吐吐舌头笑一笑,觉得自己有点自恋。拿上浴巾和泳镜,我穿着拖鞋来到了泳池边,一冲眼,发现叶思远已经在水里了。
他戴着泳镜,正在水里畅游,身子一起一伏,两条腿用力地打着水,随着身体沉浮侧头规律地换着气,我惊讶地看着他,发现他游得好快,虽然没有双臂,但是速度真是挺惊人,修长的身体就像一条鱼一样往前窜,在身后掀起了一片水花。
叶思远快碰边时转了个身,腿一蹬池壁就又哗啦哗啦地游了回来,快游到我这头时,他停了下来,抬起头来看看我,慢慢地踢着水漂到了我脚下。
我摆了个泳装模特的经典姿势,问他:“怎么样?”
他在水中直起身体,身子趴在浮标上仰着脸冲我笑:“很好看!”
然后他抬了抬右边残臂,指着泳池边一个方向说:“救生圈在那儿,小桔,你先拍点水到身上,适应一下就可以下来了。”
我看到了那个蓝色的救生圈,抱起来就从扶梯处下了水,我不会游泳,上一次去泳池游泳是前一年的暑假,还是带着陈诺在水上乐园的浅水区玩水。
水温很舒适,一点儿也不冷,我抱着救生圈浮在水里,朝叶思远招招手,这池子挺深,我的脚根本踩不着底,心里还是有点慌,而且我也不会划水,几乎就是待在原地打转了。
叶思远钻过几道浮标游到了我身边,踩着水笑道:“看来你真是旱鸭子。”
“那是呀,还能骗你呀。”
“抱歉,我觉得我不太好教你,我的泳姿你游不来,万一你溺了水我也不好救你。”
“没事,我玩一下就好。啊!叶思远,你刚才游得好快。”
他有些得意,说:“我以前在D市的残疾人游泳队练过两年,16、7岁的时候。”
“真的?你参加过比赛吗?拿过金牌没?”我有些惊讶。
“拿过一些
正文 53、他能照顾我的
新学期开学,叶思远已经大三下,他的课满了许多,变得异常忙碌。():。
有时吃过晚饭,他还要去上选修课,周末的时候,他都是一头扎在书房或是服装工作间里,忙着他专业上的东西。
我的课倒不是很满,周六会继续去应鹤鸣那儿做模特,周日则在家里陪着叶思远。
我发现最近他的情绪不是很好,但是问问他他就说没什么。有一回,我甚至看见他躲在阳台上,脸颊夹着手机,和他妈妈打了足足一个半小时电话。走回屋里后,他一张脸臭臭的,我把他按在沙发上,帮他按摩肩膀、脖子。
“打那么久电话,也不怕脖子断掉,干吗不用耳机呀。”
“……”他没说话,只是配合着我的按摩转着脖子,眼神有些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个周六的晚上,他在画图,我则侧躺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
白天打了一天工,我已经很累了,看看时间已过10点半,叶思远还没有出来,我不想去打扰他,看着电视,上下眼皮就打起了架,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我是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的,睁开眼睛,发现叶思远正站在我面前。他的右肩上披着一块大毯子,毯子很宽,也很重,本来该是披在他左肩上的一部分已经滑了下来,拖到了地上。他正仰着脸,用牙咬着毯子的边角,抬着右脚夹起毯子往我身上盖。
我伸手拉住了毯子,把拖在地上的部分也扯了上来,揉着眼睛问他:“好了?”
“恩。”叶思远见我醒了并拽住了毯子,终于松了嘴,脚也放了下来,他挨着我的身体坐到沙发边,说,“叫了你两声,你都没醒,怕你这样睡着会着凉。”
我笑了,说:“叫不醒我你就踹我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睡觉死沉死沉的。”
“看你睡得挺熟,其实也不想叫醒你的。”他垂下眼睛说,“要是可以把你抱去房里就好了。”
“说什么傻话呢。”我拧他的腰,“你好了没?差不多睡觉了吧。”
他挪着身子躲了下,朝我轻轻一笑,下巴朝卧室门点了点,说:“你先回房睡。”
“你呢?”
“我再画一会儿。”
“我等你吧,那么大张床,我一个人睡会害怕的。”
他扭头看着我,突然叹了口气,说:“对不起,最近都没有好好陪你。”
“没关系。”我坐起来,搂住他的脖子,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说,“我就是想知道,你都在忙些什么呀?”
这个问题我曾经问过他几回,他都没有说多细,只是告诉我在忙期末设计的事。
我觉得奇怪,学期才刚开始呢,怎么就要忙期末设计了?
再问他,他就不愿多说了。
可是这一次,叶思远终于对我开了口:“这个学期期末的设计作品挺重要的,因为我们这个专业到了大四课就很少了,11月左右就能出去实习,到时得靠这套作品探探路。你该知道,设计这个事,和你们广告一样,在学校里其实是学不了什么的,天赋、勤奋和实践才重要。”
我消化着他的话,反应了半天才问:“啥意思?实习?你是说,下个学期你就要回家了?”
“不是。”他扭过头来看我,笑着说,“你还在这儿呢,我哪舍得回去,我是打算在这儿找个公司开始实习。”
“……”我惊得说不出话来,叶思远看着我瞪圆了眼珠子,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当然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可是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还是硬生生地把话咽了下去。叶思远正是踌躇满志的时候,我可不能平白无故地打击他的积极性。
只是……现在这个社会,就业压力有多大呀!高校扩招以后,大学生多如牛毛,我们这个学校虽然是全国重点,但仅仅有一个本科文凭出去还是很难有竞争力的。
更何况,叶思远还是这样的身体条件。
我替他担心,了解他的人当然知道他专业课很优秀,有天赋,有创意,为人认真又勤奋,时尚灵敏度很高,可是不了解他的人呢?他们只会看到他身体两边空空的衣袖。
现实生活中,有哪个老板愿意雇佣他?我想到了应鹤鸣对叶思远的看法,其实挺有道理的。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叶思远毕业了就会回家里的公司工作,即便是想自己创业,也要先在家族企业里磨砺一段时间,我从未想过,他竟然会打算去外面找工作。
我想到了叶思远被一次次拒绝后的心情,他怎么能受得了呢?我觉得自己得想办法,趁早打消他这个念头,不是说我看低他,实在是现实太残酷,我怕他会受伤。
叶思远一直凝视着我,估计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他问:“小桔,你是不是觉得,我会找不到实习的机会?”
“我……”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开诚布公地和他谈,“思远,我觉得你真没必要在这儿找实习单位,你家里的公司和你专业完全对口,你就应该直接回家开始工作。你要是去了其他公司,人家一开始又不会重用你,说不定就叫你干些打杂的活,那就是浪费时间了!”
他看着我,很久以后突然笑了起来,说:“小桔,其实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是觉得我没有手,这样出去找工作会挺难的。”他顿了一顿,又说,“其实,我自己也知道的,我很有可能会找不着工作,但是……我还是想试试看,我觉得,并不是所有人都是那么片面的。”
“思远……”我咬了咬嘴唇,说,“你不会是因为我才留在这儿的吧?”
他摇头,又不易察觉地点了点头:“到下个学期,你才大三呢,我不舍得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
“叶思远你在说什么哪?你这是在拿自己前途开玩笑!”我居然有点生气了。
他愣愣地看着我,随即低下头去,两只脚的脚趾互相搓着,一会儿后他站起来说:“很晚了,先别说这个了,咱们睡觉吧。”
我抱着毛毯抬头看他,他已经往卧室走去了,我垮下肩膀重重地叹了口气,心想这个榆木脑袋最近在心里做了多少计划没让我知道呀!但是这件事非同小可,我可不能让他胡来,找不着工作事小,耽误他前程事大。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和他分开一年两年有什么问题,D市离H市如此近,我们照样可以经常见面嘛。
不明白他到底在纠结什么。
这天晚上,叶思远翻来覆去了许久都没有睡着。我也睡不着,但是我一直侧躺着背对他没有动。有一阵子,他往我这边挨了过来,用胸膛、肩膀、手臂残肢触碰着我的背,又伸腿摩挲着我的小腿,他小腿上的汗毛碰得我好痒,但是我忍住了没有理他。
一会儿后,他见我没反应,就又翻过了身去,开始了新一轮的辗转反侧。
我在漆黑一片的屋子里睁着眼睛,心想我得从长计议,必要的时候得找叶妈妈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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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一早,我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
走出房间,我就见到叶思远在露台上跑步。
他没有穿上衣,下面穿着一条宽松的足球裤,正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
他跑步的时候,两个肩头前后摆动着,肩下的残臂却几乎纹丝不动,只是依靠腰腹的扭动和两条腿的迈动来完成锻炼。
我发现叶思远把速度定得很快,他大声地呼吸着,步伐又大又急,看得我眼睛都花了。
走去他身边,我皱眉问他:“跑那么快干嘛呀?”
他看到我,喘着气说:“快了!还有5分钟,速度就会慢下来了。”
“你看看你一身的汗!脸红成什么样子!叶思远,你练过头啦!”我手指按上操作屏,强行替他把速度降了下来。
他没办法阻止我,快走了5分钟后,终于下了跑步机。
我拿着毛巾帮他擦早已汗湿的头发,说:“你这些天真是不对劲,是不是还在想着那个事呀?昨晚上都没见你怎么睡。”
“小桔。”他脑袋躲开我的毛巾,看着我说,“我们先别谈这个了,好吗?反正还有一学期呢,到时候再说吧。”
“那你得保证你心里不想呀!”我手指戳着他的胸瞪他,“信不信我找你妈妈来治你,直接让曹叔叔把你捉回家里去!”
他突然笑了起来:“小桔,你知道吗?我妈很喜欢你,而且……看来你也很喜欢她。”
“啊?”
“真的,她电话里就和我说,让我要好好对你,说你是个不错的女孩子。我妈看人又准又犀利,能得到她的赞美,可不容易哦。”
我顿时臭美起来,洋洋得意地说:“那是当然,我本来就是好孩子嘛!”
“行了我先去洗澡了,下午你要没事,咱们出去转转吧,很久没陪你出去了。”
“去哪儿?”
“现在樱花开得很好,就去看樱花吧,怎么样?”
“行呀!”我呵呵傻笑,他转身就往卧室走去了,我突然意识到,这位同学转换话题的本事挺强,直接拿他妈妈吸引开我的注意力了。
我撅起嘴,想着找个时间还是得好好和他聊聊这个事。
仔细算算,我和叶思远都有三个周末没出门了,我们去公园里看樱花,人挺多,但是花的确是漂亮。相较于粉樱,我更喜欢白樱,看着特别纯洁,一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风一吹,花瓣就随风飘落,站在樱花树下,抬头就能看见片片白色花雨落下,落在肩头、发上,就像拍古装片一样有意境。
我帮叶思远掸落飘在他头发上的花瓣,一时兴起就拽着他的衣领让他弯下腰来,和我脸贴着脸,拿手机给我俩拍了个大头贴合影。
照片里的叶思远笑得很温和,我们身后是白色的樱海,我高兴极了,立刻就把照片设做了手机桌面,我拿给叶思远看,他仔细地看了一会儿,说:“你发给我,我也拿这个做屏保。”
这一趟出行我玩得很开心,晚上还和叶思远去凡人轩吃了晚餐,他一直都是乐呵呵的,不提期末设计的事也不提大四实习的事,只和我东拉西扯Сhā科打诨。
我知道他还是把心事藏在了心里,但是他不说,我也不去逼他,心想叶思远说的也没错,还有一个学期呢,现在想这些事儿的确是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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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我去上课,第一、二节时还没事,一直和王佳芬聊着天,到了第三节课,我就觉得不对劲了。头昏昏沉沉的,身体乏力,还有些恶心,我摸摸自己的额头,对王佳芬说:“你看看我是不是发烧了?”
她手掌一探我额头,小声地叫了一声:“小桔!很烫呀,你肯定是发烧了。”
“哎呦……我好难受。”我趴在课桌上,全身哪儿都不舒服,撑到下课,我收拾了东西,顶着一张毫无血色的脸,拖着软面条一样的身子,向老师请了假。
我的样子不像是装的,老师立刻就同意了,我和王佳芬打了招呼,准备溜回家去睡觉。
王佳芬说:“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就一点儿路。”
“你家里有退烧药没?”
“有。”
“那你吃2颗,到了晚上烧还没退就去医院挂点滴。到时你给我打电话,我陪你去。”
“不用!再说了不是还有叶思远嘛。”
“叶思远他……他也不好扶你,真去了医院他办手续也不方便呀。”
“不会。”我摆着手,心烦意乱,“他能照顾我的,你放心。”
我一个人回了家,吞了两颗退烧药后,连澡都没洗就爬上了床。我没给叶思远打电话,想着先睡一觉,兴许醒过来就没事了。
我睡得并不好,头晕得难受,脑子里胀胀的,觉得自己全身都不得劲,在床上翻了好久才昏睡过去。
我是被电话吵醒的。
是叶思远的电话:“小桔,你在哪儿?我等了你好久了。”
“嗯?”我脑子里一团浆糊,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不是说了下午第二节课下课后在后门等吗?你在哪儿?怎么声音听着怪怪的?”
“叶思远,我发烧了,在家里睡觉呢。”
“你怎么不早和我说!等着,我马上回来!”丢下一句话,他就把电话挂了。
没过几分钟,他就出现在了我的床边,屋子里被我拉上了窗帘,很暗,我努力睁开眼睛看他,知道他是跑回来的,还在喘着气。
“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他跪在床边的地板上,探着身子看我,还用额头抵了下我的额头,“好烫!是不是很久了?”
我有气无力地回答:“上午上课的时候,我没事,就是觉得没力气。”
“小桔,你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他又气又急,“你没吃午饭吧?饿不饿?我去给你煮点粥吧。”
“不要……我一点胃口都没有。”我把身子蜷了起来,伸手挠着大腿和后背,说,“我觉得身上好痒,难受死了,叶思远你帮我看看背后是不是发了什么东西?”
他一愣,立刻站起来抬脚打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然后我就看到他面色一凛,浓眉紧紧地皱在了一起。他快速地跑到房间门口,用下巴按了所有灯的开关,把房间里主灯、射灯、镜前灯全给开了,我躺在床上,被明亮的灯光照得眯起了眼睛,抬起手臂挡住双眼说:“你干吗呀……”
话没说完,我自己也愣住了,移远手臂看着上面的皮肤发起了呆。
叶思远走到我身边,抬起脚一下子就掀开了我身上的被子,他说:“小桔,你翻个身,衣服撩起来给我看你的背。”
我照做了。
叶思远的面色越来越沉,他又凑过来看了看我的脸,脚趾夹着我的睡裤裤腿往上拉了拉,看过后,他对我说:“小桔,起来自己穿上衣服,我陪你去医院,你得皮肤病了。”
我傻愣愣地看着他,知道他说的是对的,我全身上下,包括头皮上都奇痒无比,所有的皮肤都发出了一颗一颗的红痘红包,有些地方还连成了一片,疙疙瘩瘩坑坑洼洼,看着吓人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含含这几日会很忙很忙,今天去上海打了个来回,发现高铁的确是快……可惜事情没办完,明天中午还要去,要在上海过一夜,周五才能回来,所以,周五的更新要延到周六,到时会存稿发布,因为本周末我们公司搞活动,要出去玩2天一夜,唉……所以,本周日就没有更新啦!(因为完全木有囤稿时间了)
所以,预告就变成了这样:
03.22周四,更《青春》,不变。
03.23周五,休息无更
03.24周六,更《思远》
03.25周日,休息无更
至于下周一的《青春》能否顺利更新,我会在周六的更新里告诉大家的,万分抱歉,争取下周把更新搞得更规律些!(其实我已经连着三天早上5点多起床,晚上11点多睡了,我会不会早衰啊……噗……)
爱你们~~~~
正文 54、讲你知
我坐在床上慢吞吞地穿衣服时,叶思远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他用嘴咬着自己双肩包的拉环回到房里,坐在椅子上腾空了包里的课本、文具,然后又咬来我的包,对我说:“我拿你身份证了,可以吗?”
“拿吧。”我头晕得很,感觉身体的热度已经很高,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叶思远从我包里拿出皮夹,取了里面的身份证放进双肩包,又站起来拉开衣柜门,取了一些我的换洗衣服装进了干净塑料袋,等他拿出一块新毛巾,又从卫生间咬着新牙刷出来时,我忍不住问他了:“拿这些东西做什么?”
“你说不定要住院,以防万一。”他的表情很凝重,弯下腰把东西一样一样地装进包里,然后抿着嘴唇想了想,又起身去了外面,一会儿功夫嘴里咬着一个塑料袋走了进来,我一看,袋子里是乐扣乐扣的水壶和饭盒,还有一把勺子。
我抬头看着叶思远,他正站起来,抬高右腿,从房间边柜里夹了一包抽取式餐巾纸丢进了双肩包。
做完这些,他坐到床边来看我,眼神里满是担心,皱起眉端详着我的脸,说:“东西整理得差不多了,你怎么样?”
我还没回答,他已经凑了过来,闭上眼睛又一次用额头抵住了我的额头,少顷,他睁开眼睛,说:“还是很烫。小桔,动作快一点,我们要赶紧去医院。”
我推开他,说:“叶思远,你别碰我了,说不定会传染的!”
他定定地看着我,说:“不怕,你生病了,我必须得照顾你。”
离开家前,我照了照镜子,天哪!简直像在拍恐怖片一样,我脸上的红痘痘红包包早已经发得一塌糊涂,都快看不出本来面目了,这会儿谁要是看到我,一定会吓得倒吸一口冷气。我坐在玄关处换鞋时,叶思远蹲下/身,用牙咬起了我风衣后带着的帽子,替我戴上。
我以为他是怕我的脸被人看见,拉了拉帽子,沮丧地问:“是不是丑死了?”
他摇头回答:“不是,我是担心你的头吹到风。”
才是三月底,白天开起太阳来春光明媚,站在阳光下会觉得很暖和,天若是阴沉一些,凉风一吹就和冬末时差不多冷了。
我站起来,扶着叶思远的腰,和他一起走下楼梯。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只是专心地走着路,一直到了小区门口,我们站在路边打车时,我才听到叶思远压在喉咙里的声音:“小桔,对不起。”
“干吗?”我不解地看着他。
“我……我这个样子,你生病了还要你自己走下楼。我……都没办法扶你、抱着你……”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头也渐渐地垂了下去。
这个傻瓜,原来之前的沉默是因为在惦记这些,我看着他背着双肩包的挺拔身姿,搂住了他的腰,把脑袋靠在他身上,说:“叶思远,你知道我不爱听这些,我生着病呢,都难受死了,你还要来给我添堵呀!”
“我只是说说。”听了我的话,他有点急了,“小桔,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待会儿你要是住院,缺什么我再回来拿,你不会有事的。”
“恩,有你在呢,我哪儿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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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打车去了市三医院,临近下班,门诊已经挂不上号了,只能挂急诊。叶思远想了想,安顿我在大厅里坐着,自己去找来了骨科的吕医生,吕医生看到我的样子也吃了一惊,赶紧带着我们去了皮肤科。
皮肤科一个年龄挺大的女医生看了看我的脸,给我测了体温——39.8度,她带我进内室,戴着手套撩起了我的衣服仔细地看了我身上发的疹子,又问了我几个问题,几点开始发烧几点开始起疹,身体感觉如何等等,只一会儿功夫她就带着我走了出来,拿着我的病历本边写边说:“成|人水痘,有高热,今天先给你开几瓶点滴,观察一下,大概一个礼拜就能好了。”
听完医生的话,叶思远双肩舒展了一下,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我问医生:“大夫,我这个水痘,会不会传染给他?”
医生还没回答,叶思远就笑起来,摇着头说:“不会,我小时候发过水痘,不会传染的。”
医生点头说:“是,只要发过就不会传染,成|人水痘只会传染给没发过的孩子和年轻人,一般三、四十岁后就不会得了。”
叶思远低头看着医生写字,又问:“大夫,她需要住院吗?”
“我建议住院,但也可以不住,在家好好休息就行,就是每天都要来医院打点滴。”
我忙说:“那我不住了。”
叶思远看了我一眼,说:“小桔,住院吧,在医院里观察着比较好。”
“我不要。”我坚决地摇头,住院的话,他一定会不眠不休地在这儿照顾我,我不想他太辛苦。
医生写完病例,抬头看看我,又看了一眼叶思远,说:“不住院问题也不大,只要按时吃药,按时涂药膏,每天坚持挂水就行,如果觉得来医院不方便,就把药开回去,到社区医院挂也行。”
我拉住叶思远的袖子说:“别住院了,在医院我会睡不着的。小区边上就有一个社区诊所,我可以去那儿挂水。”
叶思远想了想,同意了,又问了医生有什么注意事项,医生一样一样地说给他听,我看他听得很认真,不停地点着头,最后医生让我们去缴费取药,直接去输液室打点滴。
吕医生一直陪在我们身边,这时她对叶思远说:“小远,我陪你们去吧。”
叶思远低头看看我,脸有些红了,点头说:“好,谢谢你,吕阿姨。”
我在医院大厅里等待着,吕医生陪着叶思远缴了费,取了药,又把我们送到了输液室,直到我躺在躺椅上,打上了点滴,她才告辞离开。
叶思远谢过吕医生,送她走了出去,一会儿后又回到输液室,坐在了我身边。
他微微俯身看了看我的脸色,抬脚替我把薄毯往上拉了下,又抬头看看点滴的速度,接着就坐直了身体,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冬春交替时节,感冒发烧的人很多,输液室里人满为患,叶思远穿着一件深灰色休闲外套,两只空袖子垂落身边,有许多输液的病人和陪同家属惊讶又好奇地打量着他,叶思远面色如常,只是低垂着眼睛,眼神深深地望着我。
我伸手盖在他大腿上,对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没事,你别担心。”
他轻轻地笑了一下,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和无奈,说:“小桔,你睡一会儿吧,我帮你看着点滴,快挂完了我会叫护士来换的。”
我的确是困了,听了他的话就闭上了眼睛,只是手依旧抚在他的大腿上,我的手掌能体会到叶思远腿上暖暖的体温,那就像是一股力量,经过指尖,传递至我的心里。
挂完点滴已是晚上8点,叶思远叫醒我,我们打车回了家。我的身体依旧疲劳乏力,热度也没有退下来,全身上下瘙痒难耐,我知道这都是正常的,也不敢去挠,脱了外套长裤就爬到了床上,眼睛一闭又昏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我觉得有人把我架了起来,好像有一只温暖的手在替我脱贴身的衣裤。我强撑着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是靠在叶思远的身上,他挺着背脊坐得很直,左腿屈起、踩着床面作支撑护着我,让我面向他倚在他的胸膛上,右脚则探到我身后,在解着我的Bra扣。
我身上的长袖衬衫早已经被他脱了下来。
这样的一个姿势,我干脆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他,叶思远停下了动作,怔了一会儿,片刻之后又继续做起来,他为我除下所有衣物,在我耳边轻声说:“小桔,乖乖躺下,我帮你擦一下/身,还要抹药呢。”
“哦……”我应着他,很不舍地松开怀抱,又扑到了床上。
一会儿后,我听到了轻微的水声,还有织物绞动的声音,翻了个身,才发现叶思远不知何时已经将盛着热水的脸盆带进了房间,放到了地上,他正低着头用脚在脸盆里绞着毛巾。
绞完后,他右脚夹着毛巾坐回了我身边,抬起脚替我擦起了身体,他的动作很轻很柔,却格外得认真仔细,一边擦一边叮嘱着我翻身,没有漏过我身上任何一寸皮肤。
他一遍一遍地绞毛巾,一遍一遍地替我擦身,一遍一遍地推着小车去卫生间换水,我觉得非常舒服,身上暖暖的,心里也暖暖的,连身上发出来的红包块带来的瘙痒感也不那么强烈了。
擦完身,我突然感觉背上某个地方被一样冰冰凉凉的东西碰了一下,身子一颤,我慢慢坐了起来,发现是叶思远右脚夹着棉签,左脚夹着管状药膏,在替我抹药。
“我自己来吧。”我的手去拿他左脚上的药膏,我全身都是红包红痘,他用脚来抹,得抹到什么时候去呀。听到我的话,叶思远把左脚往回收了一下,脚趾勾拢了一些,更紧地夹住了药膏,他摇着头对我说:“你休息一会儿吧,我来。”
“叶思远,我自己去洗手间抹,这样会把床弄脏的。”
“没事,我可以的,床单脏了我会洗,你只管躺着就行。”他的表情很认真,语气也有些严厉。我不吭声了,干脆乖乖地坐着,让他在我身上抹着药。
身上东一处西一处地瘙痒着,我忍不住伸手去挠,叶思远一下子就伸脚阻止了我,声音低沉:“小桔!你忘了医生的话了,不可以挠,会留疤的。”
“可是好痒啊。”我皱着眉叫起来,“叶思远,我好难受,全身都难受,我痒死了。”
“小桔,乖,坚持几天就没事了。”叶思远挪着身体凑到我身边,让我把脑袋搁到了他的肩上,我抱着他,眼泪止不住掉了下来,大声地说:“叶思远,我会不会毁容啊!”
“不会的,医生说了,一个礼拜就会好了。”
“可是我的脸变成这样了!”我看着自己视线可及的身体,满是大片的红痘红包,密密麻麻得恶心至极,我哽咽着说,“医生说也许会留疤的,那我要真毁容了怎么办啊?”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留疤的,你自己忍着不要挠,我会天天帮你擦身,帮你抹药,你一定不会留疤的。”
“万一真的留疤了怎么办?”
“没有万一。”他坚定地说。
“如果有万一呢!你会不会不要我了?”
“不会的。”
“你会的!”我开始无理取闹了。
“不会的,小桔,我不会的。不管你变成了什么样子,我都不会不要你的。”
听到他温柔的声音,我哭得越发伤心,身体上的难受,心里的郁闷,在这一刻都发泄了出来,我抓着叶思远的衣服,捶他打他,甚至咬了他肩上的皮肤,他并没有喊痛,只是轻声地哄着我,任由我哭泣出声。
很久以后,我终于平静下来,咬牙忍住周身连绵不绝的瘙痒感,继续让叶思远为我抹药。
抹完药,他又用四轮小车为我带来了一碗白粥,一杯温水,还有我需要吃的药丸。
我不再闹腾了,乖乖地喝下白粥,又吞下了药,叶思远最后为我测了□温——39.6度,体温还是很高。他叹了口气,开始收拾屋子,一趟一趟地把东西带出了房间。所有的事情都折腾完,我去洗手间刷了牙,换上了干净的棉质睡裙,和叶思远一起躺在了床上。
他靠在床背上,一直低头看着我,整个房里只开着他身边的一盏床头灯,昏黄的光线从他背后照过来,他逆着光,令我看不清他的五官,我想伸手抚一下他的脸颊,又担心自己手上的疹子会让他觉得脏,手抬了一下又缩了回来。
恍惚中,我觉得叶思远笑了一下,他低头亲了下我的脸颊,说:“小桔,睡吧,好好睡一觉,你就会好起来了,明天咱们还要去打点滴呢。”
“……”我满足地闭上眼睛,可是很久以后都没有睡着。
我又睁开眼看他,说:“叶思远,我睡不着。”
“闭上眼,放松心情,很快就会睡着了。”
“我身上还是痒。”
“忍着,小桔。”
“叶思远……”
“恩?”
“你给我唱个歌吧。”
他一愣,问:“你想听什么?”
“我想听能让我睡觉的歌。”
“好。”他笑起来,说,“听了歌就要乖乖睡觉,知道吗?”
“恩。”
他真的唱了起来,却是一首粤语歌,旋律很好听,可是歌词我听不太懂。
一首歌唱完,我依稀只听懂了一句歌词:
“……
若你肯再拥抱紧一点
我愿意用我十年
去换我共你十天……”
我感觉睡意来袭,模糊中,我问叶思远:“这是什么歌?”
“《讲你知》。”他用粤语回答我。
“说我听得懂的话。”
“张学友的,《讲你知》。”他翻译成了普通话。
“恩……叶思远,你又欺负我,又对我说鸟语了。”
“小桔,别胡思乱想了,睡吧。”
他低沉又温润的声音,就像一首婉转的催眠曲,环绕在我身边,嗅着叶思远身上淡淡的香气,感受着他的体温,还有他无微不至的关心,我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姑娘们!!!!我对不起你们!!!!更晚了,质量也不咋滴!!!
写得太仓促了,我想表达的东西貌似没有完全表达出来,肿么办啊!!!!
实在是这个星期,意外事情太多,2趟出差+公司周末旅游活动,把我的计划全打乱了,所以,我会在下周好好安排更新的,请你们原谅我~~~~
03.26周一,休息无更,我得囤稿了
03.27周二,更《青春》
03.28周三,更《思远》
03.29周四,更《思远》,对小路党说声抱歉,青春得延一天。
03.30周五,更《青春》
暂时如此,立誓,必定按此更新!!!!噢耶!!!
ps:这一小章,我明天也许会小改一下。再次致歉,向周末刷了无数遍的姑娘们……
正文 55、飞鸟和线
周二早上,我不情不愿地被叶思远叫醒,挣扎着爬起来去上厕所及刷牙。
面对洗手间宽大的镜子,看到镜中的自己时,我吓得尖叫出声。
叶思远急匆匆地跑进来,问我怎么了,看到我垂头丧气的样子,他挨过来靠着我的身子,低声说:“医生不是说了么,第二天第三天会是发得最厉害的时候,小桔,坚持一下,很快就会好了。”
我看着镜子里那个面目全非的陌生人,油腻腻的头发,红包块密布的恶心脸孔,憔悴的神情,简直要崩溃了。而且,我还不能碰水,不能洗脸洗澡洗头,只能用热毛巾擦身,想想这样的日子还要坚持一个星期,我就觉得懊恼得不行。
我爬回床上,叶思远给我推来了白粥,又把水杯和药片放在床头柜上,他嘱咐我自己喝粥吃药,等他回来了就帮我擦身抹药膏。我知道他早上有课,心里烦躁不想多说,挥挥手就叫他可以走了。
没想到,过了1个小时,他竟然回来了,走到我的床边俯身看我,轻声问:“小桔,你有没有好一点?我帮你测个体温吧?”
我撑开眼皮看他,问:“你早上不是有课么?”
“我请假了。”他在我床沿边坐下来,笑着说,“我也帮你请假了,昨天医生开的请假条,我带去给王佳芬了。”
“你能请假吗?”
“能的,我和老师说,我家人生病了。”
我有些感动,因为叶思远说我是他的家人。
叶思远一边伸脚夹过床头柜上的体温计盒子,一边说:“王佳芬很担心你,想来看看你,我没答应,告诉她你这是传染病,不方便探视。”
“嗯,是别来的好,被她看见我这副样子,晚上都会做噩梦。”
“怎么会。”他笑笑,脚趾夹出体温计,低头想了想,又把它塞了回去,咬着盒子起身去了洗手间。一会儿后他回到我身边,弯下腰把嘴里咬着的盒子递给我,说:“体温计我帮你洗过了,你放心,咬着的那头……我没碰到,你赶紧测一下,测完了我帮你擦身抹药膏。”
我拿出体温计,心里不是滋味,说:“谁来嫌你了。”
他抿着嘴唇又笑了起来,安静地坐在床沿边看我测体温,几分钟后我从嘴里拿出体温计,他立刻凑过来和我一起看度数。
“38.6,降了一些了。”叶思远的神色看起来放松了一些,然后他又大费周章地推来热水,帮我擦了一遍身,再为我抹了药膏。
我对他说自己来就行,可他只是摇头不答应,我也就随他去了。这时候有他在身边,我还是感觉很踏实的,看着他一丝不苟做事的样子,我就觉得温暖得不行。
从小到大,还没有一个人在我生病时如此照顾过我,以往感冒发烧都是我自己吃药撑过去的,哪怕是去医院打点滴,也都是一个人。头一次,有这么一个人,他担心我,记挂我,宝贝我,无微不至地照顾我,我记起前一晚他为我抹药时说的话,看着我满身的红块,他说:“小桔,这些东西怎么不是发在我身上呢,看着你这么难受,我真是……”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继续轻柔又仔细地为我抹药膏。
我看着他,他的眼神里是满满的心疼和怜惜,我突然就觉得身上的不适减轻了许多,这些讨厌的疹子似乎都不存在了。
叶思远,得夫如你,我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抹完药,叶思远在收拾东西时,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问他:“你早饭吃了么?”
他一愣,接着继续往小推车上放东西,点头说:“吃了,一峰陪我去食堂吃的。”
“昨天的晚饭呢?你吃了什么?”
“喝了粥,和你一样。”
“叶思远你傻不傻,是我生病又不是你生病,你喝粥哪能吃饱啊!”
“我没事的,今天我也煮粥了,待会儿你再喝一点。”他扭头朝我笑笑。
我叹了口气,打算起床:“我去给你做点饭菜吧,别到时候我好了,你饿趴下了。”
他用身体拦住了我,摇头说:“小桔,你就好好休息吧,不用担心,我饿了可以叫外卖的。”
我看着他,知道他是打定主意了,想了想说:“要不,我找婉心来帮我们做点东西吃。”
“真的不用。”
我咬咬嘴唇,和他说了实话:“叶思远,其实……是我有点饿了,光喝粥,填不饱肚子的。”
他有些怔愣,很久以后才点头说:“也好,外面的东西你不能吃,又油又不卫生,那你给婉心打电话吧,待会儿她来了你别和她见面了,传染给她可不好。”
“恩。”我看着他站起来,腰胯推着车子往房间外走去,空空的衣袖在身边晃悠着,我叹了口气,给婉心打了电话。
婉心买来了菜,帮我们做了午饭,量做得挺足,连晚餐的份也一并做进去了。
我喝了粥,又吃了一碗鸡蛋羹,一些水煮青菜,才感觉胃里踏实了一些。
婉心没有进房间,她离开后,叶思远走了进来,我笑着问他:“吃过了?”
“恩。”他点头,坐到床沿边看着我,一直不说话。
“干吗呀!”我捞起被子蒙到了头上,“人家已经变成丑八怪了,你还要这样盯着我看。”
“快把被子拿下来,小心闷坏。”他有些急。
我把被子拉下了一点儿,露出两只眼睛看他,小声说:“叶思远,要是我真的毁容了,你真的不会不要我么?”
“什么毁容,别胡说。”
我拉下被子,指着自己像赤豆棒冰似的手臂对他说:“万一这些痘痘都留下了疤,全身都是,那我不是完蛋了。”
他笑着摇头:“你怎么尽想着这个呀,小桔,不会有事的,医生说结了痂掉了以后就和原来一样了。”
“我担心嘛……”
“别担心了,来,到我身边来。”他挪坐到我身边,让我能靠在他身上,我听到他说,“就算留了疤,我也不会不要你的,你是我的小桔,永远都是。”
我笑了,伸手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闭着眼睛把头埋进了他的胸膛里。
他又说:“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养病,很快就好了。发水痘只是小病,一、两个星期就能痊愈的,到下个星期,你就能恢复如初了,又是那个漂漂亮亮的小桔了。”
恢复如初?
我隔着他的袖子抚上了他的手臂残肢,叶思远身子微微地颤抖了下,问:“怎么了?”
“……没事。”
其实我是想问,思远,你受伤以后,得知缺失的身体再也不可能恢复如初,那时候,你是什么心情?
当然,我没有问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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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周三、周四,叶思远都没有去上课,每天上午,他就在家里陪我,帮我做白粥当早餐,为我擦身、抹药膏,监督我吃药、测体温,洗掉我弄脏的衣服、床单、被套,再洗掉前一天积下来的碗筷;中午时,婉心会来家里帮我们做中餐和晚餐;下午,叶思远就陪我去社区诊所打点滴,点滴很多,每次都需要挂3个小时,他就一直坐在我身边,帮我拉拉毯子,陪我说话,或是在我睡着以后,帮我看着点滴的进度。
唯一的小别扭发生在我去上厕所的时候,几大袋盐水挂下肚,我免不了尿急,可只能自己把输液袋高举过头走去卫生间。每当这时,叶思远就会跟在我身边,目送我走进女厕所,等我举着输液袋出来时,就会看到他笔直地站在门口等着我,看到我,他脸上会挂起一抹笑,只是这笑容里,总有一点无可奈何的滋味。
晚上,叶思远会陪我看电视,我觉得累了,打算睡觉,他又会打来热水帮我擦身抹药。几天没有洗澡洗头,我身上痒得越发厉害,尤其是头皮上,恨不得不停地去挠挠挠,叶思远怕我睡着了会无意识地去挠,监督我剪掉了所有手指甲,他甚至提议让我睡觉时戴上手套,被我一口拒绝。
于是在晚上睡觉时,我总能感觉有人在扳我的手,我身上痒,头上痒,手才挠过去,就立刻被人阻止了,迷迷糊糊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直到起床后看到叶思远憔悴的面容和眼睛周围的黑眼圈,我才知道,他守着我一晚又一晚,几乎没有睡。
周四中午,婉心离开以后,叶思远陪着我一起在房间里吃午饭。
突然,门铃响了。
我和他对视了一眼,问:“你叫外卖了?”
“没有。”他放下筷子,起身走了出去,我听到客厅里开门的声音,还有低低的说话声,听不清楚是谁,一会儿后,有人走进了房间,我抬头一看,吃了一惊,居然是叶思远的妈妈!
“阿姨!”我惊讶地喊,立刻想要起床。
“别起来了,小桔,你生着病呢。”叶妈妈走到我身边阻止了我,她俯下/身看了看我的脸,说,“疹子发得这么严重,医生怎么说?”
“已经好很多了,阿姨,很快就会痊愈了。”我有些难为情,偷偷看叶思远,他站在房门口,面色不是很自然,定定地看着我们。
叶妈妈点点头,在床沿边坐了下来,一转头就看到了床边的矮桌上摆着的三个菜和两碗没吃完的米饭。
“这是谁做的?”
“我……老乡,可以算是我姐姐了。”我小声说。
“哦。”叶妈妈看向叶思远,“小桔生病了,小远,你怎么不早和我说?”
“小毛病,我能照顾她的。”叶思远终于走了进来。
“要不是你们班辅导员打电话给我,说你请假三天了,还不知道你要瞒到什么时候。”
我看看叶思远,我们俩像两个做错事的孩子,这时候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叶妈妈又对叶思远说:“你下午几点上课?差不多该去了吧。”
叶思远动了动嘴唇,看看我,对叶妈妈说:“妈,小桔下午还要去诊所打点滴,需要3个多小时呢,我得陪着她。”
叶妈妈一直扭脸看着叶思远,我看不见她的脸,不知道她是什么表情,但是我能看到叶思远的脸渐渐地红了起来,他低下头,咬了咬嘴唇,说:“她还在发烧,我真的得陪着她的。”
叶妈妈说:“今天我陪小桔去打点滴,你去上课。”
语气有些严厉,不容人反驳。
“妈……”叶思远才开口,我就说话了:“思远,你下午去上课吧,你都请了好多天假了,打点滴我自己去也行,阿姨,不用麻烦您了,我这个水痘会传染的呢。”
叶妈妈回头看我,她笑着说:“不会传染给我的,吕医生给我打过电话了,她是我老同学。”
呃……原来是两路情报都通知到叶妈妈了呀,我更尴尬了,急忙对叶思远说:“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收拾包呀,都快要上课了。”
这次,他没再坚持,点了点头就出了房间。
叶思远临走前对我们说:“我下课了就回来,今天下午有四节课,妈,等会儿一起吃晚饭吧。”
叶妈妈走到他面前,帮他理了理双肩包的背带,又整了整外套的衣领和空空的衣袖,说:“我会在这儿住几天,小桔由我来照顾,你好好儿地去上课就行。”
我和叶思远都惊呆了,两个人瞪着眼睛对视了半天,叶思远才笑笑说:“行,那我走了,妈,小桔就拜托你了。”
“你连你老妈都信不过吗?”叶妈妈托着他的腰,送他出了门。我坐在床上,听到外间的关门声,心里不由地忐忑起来,一会儿后,叶妈妈走了进来,她微微一笑,说:“小桔,换衣服吧,我们也该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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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靠在诊所的躺椅上打点滴时,叶妈妈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手里提了两大袋的水果和食材。
“小远这孩子真不懂事,你生着病也不给你买点水果什么的,待会儿我来做晚饭,给你们俩都补一补。这才一个多月,我看你们俩都瘦了一大圈。”
这是事实,这几天叶思远照顾我非常辛苦,每天在家里几乎都停不下来,他做事本来就比健全人费力,我不能做家务,他就全揽在了自己身上,一件件事认真仔细地做,我想下床帮忙,他立刻就会阻止。白天吃得简单,晚上又睡不好,所以他的脸色看起来也差了很多,怪不得叶妈妈会这么说了。
“阿姨,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生病。”
“说什么傻话呢,谁不会有点头疼脑热。”叶妈妈拿出水果刀,开始削苹果,“就是小远的身体情况比较特殊,你生了病,你俩就该和我们说,哪能自己扛下来。”
“恩,下次一定不会了。”其实我们压根儿没想过和他家里人说这个事,我的确是没想到叶妈妈得知了这个事会特地跑过来。
一下子气氛有些尴尬,我们都没有说话。
叶妈妈削好苹果递给我,我突然想到了几天前叶思远和我说的事,想着趁这个机会和叶妈妈说也许正好。
我说:“阿姨,有个事儿,我不知道叶思远有没有和你说过。”
“什么事?”
“就是……他现在不是大三了嘛,到下个学期大四,就该实习了,我劝叶思远回D市去实习,他……好像有自己的想法,想要留在这儿,我觉得不是很妥当。”
“实习?”叶妈妈的眉皱了起来,“小远是这么和你说的?”
“是啊,他说大四上就可以开始实习了。”
叶妈妈眼神深深地看着我,很久以后,才开口:“小桔,我也有件事,想和你说。”
“啊,您说。”我紧张起来,因为叶妈妈的脸色看起来好严肃。
她沉吟了片刻,说:“小远……进Q大是很不容易的,当初,他的专业课和文化课成绩都是出类拔萃的,但因为身体的原因,很多学校怕他生活无法自理,都拒绝收他,其中也包括他一直心仪的学校。”
我点头,表示知道这个事。
“所以,后来Q大同意招收他后,我们也是相当开心的。但是,这个学校不会是他的终点,从一开始,我和小远就有一个共识,我们家是做服装的,但毕竟只是一个小厂,做做外贸,附带着经营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品牌,我们都不满足于只是如此。所以,小远从很早以前,决定往做服装这条路上发展时,我们就计划着,他是要出国进修的。”
这件事,我也知道啊,我说:“他有和我说过的。”
“哦?”叶妈妈狐疑地看着我,继续说,“那他怎么还会和你说实习的事呢?小桔,不瞒你说,小远本来在大三上就应该作为交换生去意大利的,但是在大二时,他对我们说,他想等到大四再去,我和他爸爸也同意了。但你要知道,他本来就比同届的孩子大一岁,现在都快要23了,这个岁数出去已经有些晚,可是他一直坚持,我们也没有办法。小远这孩子,从小就很倔,他认定的事情,就会卯着劲儿地做下去,但他毕竟身体有残疾,很多事不会如他所想的那么简单。作为父母,我们总是希望他能快乐,幸福,但是在学业、前途这个问题上,我不想向他妥协,我之前在电话里就和他说过,今年暑假结束,他,必须要出去了。”
叶妈妈平静地对我说出这一切,我已经有些懵了,我想起叶思远在几个月前对我说的话,他说想等我毕业后,我们结婚,再一起出国进修,现在想来,这的确是不现实呀!到我毕业的时候,他都已经快25了!
我抖动着嘴唇,看着叶妈妈,觉得自己说的话是从嗓子里憋出来的,非常非常得压抑:“阿姨,难道是……因为我?”
叶妈妈对着我温柔地笑起来:“小桔,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女孩,懂事,乖巧,年轻,又漂亮,可是小远和你不一样,小远他……拖不起了,你能明白阿姨的意思吗?小远出去也不过就两三年,等他回来了,你们依旧可以在一起的,小桔,阿姨请你帮个忙,劝劝小远吧,好吗?”
我沉默了,扭过头看向了窗外,初春时节,天气晴朗,蓝天白云下,有一群鸟儿正在自由翱翔,我看着它们排成|人字形滑过窗前,心里就想起那个人来。
他早应该去寻找更广褒的天空了,而我,却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拴住他的一条线。
作者有话要说:思远破25万啦~~~
明天也会更新哦~~话说昨天更的《青春》,貌似把你们梗到了,抱歉抱歉……不过情节设定就是如此的啊……至于内情如何,请大家继续等到下文发展吧。
说回《思远》,姑娘们都在等待我下手虐,其实我自己不知道怎样才算虐,因为这所有的事,都是自然而然地发生的,我不会为虐而虐,也不会下手太狠,呵呵,所以请你们放心。
预告:
03.29周四,更《思远》
03.30周五,更《青春》
03.31周六,休息无更
我在思考周日要不要更新,现在实在说不准,到周五再定吧!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爱你们……么么
多嘴一下,成|人水痘我在08年春天时发过,挺严重的,病来如山倒,完全是切身体会所写……
正文 56、第一件事!
叶妈妈真的在家里住了下来,每天为我和叶思远做美味可口的饭菜,帮我们打扫卫生,还陪着我去医院打点滴。只是,为我擦身抹药的事,叶思远还是坚持自己来,叶妈妈也没有勉强我们。
我的身体渐渐地好了起来,到了周六,体温终于恢复了正常。我清晰地记得,一觉睡醒,我睁开眼睛看到这个世界时,脑子里再也不是糊糊涂涂的感觉了,视线明朗,呼吸顺畅,我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打开窗看向外面,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还夹着春天里万物复苏的气息,我知道,我快要康复了。
我身上的水痘都结起了痂,遍布周身的瘙痒也慢慢停歇,站在镜子前,我看到自己的脸上只剩下了淡淡的痘印,叶思远和叶妈妈把我照顾得很好,除了我自己没忍住挠破了左胸上方和左下腹两个大痘,我的身上没有留下其他印记。
周日早上,叶妈妈为我们烧了最后一餐午饭,就告辞离开了。她走之前,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自然知道她眼里的寓意,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她面上显出了欣慰的神情,我知道,她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并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在这件事上,我和她的立场是一样的,我们都希望叶思远能成长,能变得更加优秀,更加强大,我早已在心里下定决心,要好好地和叶思远谈一谈。
周日晚上,叶思远帮我抹过药膏后,我和他拥在一起看电视。
在心里做了无数建设,想了许多个打头的语句后,我还是决定开门见山。
我坐直了一些身体,转过头盯着叶思远的眼睛,说:“思远,我有些事想和你说。”
他愣了一下,也许被我严肃的语气吓到了,他有些紧张地问:“什么事?”
“你是不是答应了叔叔阿姨,大四的时候就出国?”
他一下子就不说话了,看了我好一会儿才说:“很久以前有和他们说过,不过我现在觉得,还是等你毕业的时候再做这个打算比较好。”
“等我毕业,你已经25了,叶思远,在这两年里,你打算做什么呢?”
“我可以先实习、工作,这并没有什么影响。”
“不。”我摇着头说,“影响太大了,我觉得你应该履行对他们的诺言,暑假过了就出去。”
“小桔,是不是我妈妈和你说的?”他也坐直了身子,目光灼灼地看着我,“这些事,我有自己的打算,我有计划的。”
“你的计划是不对的。”我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思远,答应我,开始准备出国的事吧。”
“不行!”他扭过头去,嘴唇微微地撅了起来,“我都计划好了的,一点问题都不会有。”
“等我毕业,我们结婚,然后一起出去?”
“是。”他有些倔强地回答,又抬起头来看我,“小桔,其实没有多久了,也就是两年时间。”
“是啊,两年时间,并不会太久。”我忍不住了,扑过去抱住了他的腰,沉声说,“你现在出去,也就是两年时间,就能回来了。等你回来,我刚好毕业,咱们就能结婚了,不是吗?”
“不行!”他依然拒绝,“小桔,我不想和你分开。”
“只是暂时的啊,叶思远!”我搂紧他的腰,“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会等你,我哪儿也不会去,我会等你回来的。”
“……”
“而且,这两年,又不是一面都不能见,你还有假期啊,你也可以回来看我的,是不是?”
“小桔,我妈到底和你说了些什么?”
“这不关阿姨的事,不管是你要实习还是出国,这都和她无关。其实,也和我无关,叶思远,你应该最清楚,这是你的前程,是你的!”
“不。”他竟然还是给我否定的回答,“小桔,你不明白,学服装,和年龄无关的。世界知名的设计师,即使七、八十岁依然可以设计出轰动业界的作品,我觉得,先入这个行业历练两年,也是不错的选择。”
“你怎么那么倔呀!”我有些火了,“你怎么就不能明白你爸爸妈妈和我的心意呢?”
“这是我的事,我有自己的打算!”他的语调也升了起来。
“你究竟在顾虑什么?叶思远?”我想不明白了,“你是担心我不会等你吗?”
“小桔……”他看着我,声音渐渐地软了下来,眼神也变得柔和,“你还小,你不明白,时间和空间,会改变许多事的。”
他真的在担心这个!他真的在担心,分开以后,我们会渐行渐远,找不回当初的一切。
“叶思远,你相信我,我说等你,就一定等你,不管你去了哪儿,不管你去多久,我都会等你!”
“我……”他欲言又止,看着我,轻轻地摇了摇头,说,“现在说这些,都是没用的。”
“还是说,你会变?”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我当然不会!”他一下子就拔高了音调,“只是……我见过太多这样的事了。”
“什么事?”
“思颖读大学的时候有个男朋友,谈了三年,大四的时候,那男孩去了新西兰读研究生,才不过一年时间,他们就分手了。那段时间,思颖消沉得什么样子,你无法想象。”
“那是他们!不是我们!”
“还有阿理,他以前有个女朋友,他们非常非常得恩爱,一点儿也不比我们现在差,但是阿理的身体不适合念大学,更不适合出国。那女孩家境不错,大二的时候去了美国,她也像你这样说,叫阿理等她回来,阿理就等着她,可是,只是两年,等来的却是女孩和他说分手的消息。”
“……”
“阿理看起来好像什么都不在意,照样乐呵呵的,可是我知道,他很伤心,很伤心很伤心……那时候,他拉着我陪他喝酒,醉得一塌糊涂,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如果我有了女朋友,我一定不会和她分开,没有人能敌得过时间和距离的考验,没有。”
“你怎么知道没有?”我颤抖着身子,双手扶住叶思远的肩,“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叶思远,你听我说,我会等你回来,我会。”
“小桔,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
“你说你不会变!是不是?”我大声地问他,“你是不是不会变?”
“我不会!”
“那你就要相信我!像相信你自己一样相信我,我也不会变,不会!只是两年,两年而已!为了我们的未来,你必须要相信我!”
“小桔!”他同样大声地叫我,“你为什么不给我两年时间呢?我们一起出去!难道不是更好吗?”
“叶思远!”我决定使出杀手锏了,我捧着他的脸颊,一字一句地说:
“你还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三件事!只要你做得到,我一说,你必须去做?”
他的眼神开始变得绝望。
“那么,我要你答应我的第一件事,就是——马上,开始准备出国的事!”
他再也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定定地望着我,渐渐地,我看见他的眼底浮起了一阵水汽,他咬着牙关,低声问我:“你确定?”
“我确定!”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我们就这样动也不动地望着对方,就在我以为我们会变成两具化石时,叶思远轻轻地点了点头,他说:
“好,我答应你。”
@@@@@@@@@@
四月初,我彻底康复,重新回校上课。
清明节,叶思远回家扫墓,回来以后,他闷闷地告诉我,他已经把这件事告诉了他的父母。我点了点头,心里并没有太多难过的情绪,反而是松了一口气,这绝对是一件好事,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最合理的安排。我和叶妈妈再也不用纠结,我也不用再担心自己牵绊住了他,看着他和家里人开始准备起出国的事,我只是觉得安心,格外得安心。
但叶思远显然不是这样的心情,他被离愁别绪困扰着,变得越来越粘我,似乎一刻都不愿意和我分开。他要去的地方是位于意大利米兰的Istituto Marangoni,是世界排名前三的设计类学校,他需要先读硕士课程预科,还要提交作品,时间相当紧迫,他却有些提不起兴致来。
我有些无奈,这个快23岁的男人,这个时候就像个孩子一样,有些不知所措,我经常会看到他在发呆,愣愣地坐在窗前,不知在想什么心事。
我努力表现出高兴的样子,每天变着法子地逗他开心,却很难让他真正地笑起来。
有一次,我终于问了他:“叶思远,你究竟在担心什么?”
他抬头看看我,又低下头去,说:“小桔,你不觉得,我出去了,会有些困难么?”
“什么意思?”我挨着他坐下来。
“我没有手,我不知道……”他摇摇头,“我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出去了,会碰到怎样的事。”
事到临头,他竟然开始担心这档子事了,我知道他的心里,其实一直都有这些不确定,他平时表现出来的骄傲,只是为了掩饰那藏在心底的自卑。
骄傲和自卑,本来就是在一线之间,我和他在一起那么久,怎么会不明白呢?这个时候,我必须要多多地鼓励他,给他信心和力量。
“你在这儿读书,不是都一个人的么,你什么事都能自己做,而且做得很好,思远,你要有信心。”
“但是我有很多事还是做不到的,在国内,离家近,不会有太多担心。”
“哎呀!阿姨不是说了会陪着你一起去的嘛,等你安顿好了,她再回来,还说会帮你雇一个中国留学生帮忙,这不是都能解决的事嘛。”
“小桔……”他扭头看我,眼神好温柔,“我本来想着,能和你一起出去,该有多好。”
“我才不去呢!意大利耶,我一句话都听不懂,又不是你,学了那么多年意大利语,哎!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的呀?”
他笑起来,点点头:“高中就开始学了,游泳队退了以后。”
“那不就结了,梦想终于要成真,你该高兴点儿。”
“恩……”他低下头来,额头抵着我的脑袋,声音低低地说,“我就是舍不得你,真舍不得。”
“放假了回来看我呗!”我搂住了他的脖子,“你去的那个学校,那个什么……什么,马兰什么尼的,听说范思哲和Prada的员工,80%都从那里毕业哎!多牛叉呀!”
“是Marangoni。”他用纯正的读音读出来,浅浅地笑着,语气里带起了一丝自豪。
“对对,总之呀!你去了那里念书,我将来的奢侈品包包呀衣服呀鞋子也就不用愁了!哈哈哈哈……”我大笑起来,掩饰住心里的失落,对他说,“思远,你要相信自己,你能做到的,你会变成一个非常非常优秀的设计师,可以设计出最富有创意,最有价值的作品,这和你有没有手没有关系。”
我点点自己的脑子:“这是你脑子里的东西,只有你能做到。”
他看着我,终于舒展地笑了起来,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松了一口气,明白在他离开以前,这样的谈话绝对不会只有这一次,我必须要使出浑身解数,建立起他的自信心,他是我的男人,是我将来要一辈子携手的人,我知道他有多优秀,我知道他可以做到这一切,只是,他必须,必须,必须,要自我相信!
@@@@@@@@@@@@
原本我以为,事情就是这样欢欢喜喜地发展下去了,只是没想到,之后发生的一件小事,会对我和叶思远的关系,造成令我无法想象的影响。
那真的是一件小事,极小极小的事。
四月下旬,天气渐热,我和王佳芬在食堂吃午餐时,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喂。”我嘴里嚼着饭菜,含糊不清地开口。
“是陈桔吗?”电话里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语气里带着一丝笑意。
“是,请问你是?”
“呦!这么快就把我忘了,我是叶思禾呀。”
“啊!思禾哥,你好。”我觉得莫名其妙,在元宵节的聚餐后他真的问我要了电话,但几个月来都没有联系过我,我早把这个人给忘了。
“你好你好!陈桔,是这样的,我现在在H市,想找思远吃顿饭,刚才打电话给他,没打通,想着就来联系你了。”
“哦……我可以帮你打个电话给他,让他回打给你,思远有时候接电话不太方便的。”
“其实也不用,我和你约也一样,晚上6点半,你和他一起来凡人轩吧,我和他好久没见了,想找他聊聊呢。”
我越发奇怪了,上次聚餐时,我就感觉出叶思远和叶思禾的关系并不好,叶思远从来不在我面前说叶思禾的事,他经常和我说秦理的事,还有思颖姐的,甚至还有闷闷的秦勉,在见到叶思禾以前,我甚至不知道他还有这个堂哥。
所以,叶思禾要找叶思远吃饭,不是很奇怪的事么?
“我……我答应不下来,我得问问叶思远。”
“陈桔,你一定得帮帮忙,我有挺重要的事找他,你帮我问问他吧,一会儿我等你电话。
“哦,好的。”
挂了电话,我立刻拨给了叶思远,并没有响太多声,他就接了起来。
我把叶思禾要我转告的事告诉了他,他听完,沉默半晌,给了我两个字:“不去。”
“呃?”我不禁问,“为什么呀?他说有重要的事找你呢。”
“不去。”
“思远……”
“我没有什么话可以和他说的,小桔,推了他。”叶思远很少很少有这样的语气,冷得令我吃惊。我又劝了他两句,他还是拒绝,我只得挂了电话。
我迟疑着打给了叶思禾:“思禾哥,抱歉,思远晚上有点事,我们去不了。”
“那明天,行不行?”
“……”我好为难啊!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天要是不行,就后天!”叶思禾语气有些急,“我这趟过来,就是来找他的,但是他不接我电话,小桔,十万火急!如果他不见我,我就不回去了。”
他竟然叫我小桔了,我真的着急起来,心想是不是真的发生什么大事了,说:“那我等下再去问问他吧,不过我不能保证啊。”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小桔,如果可以,我找你谈也是一样。我看得出来,你和思远感情很好,我和他之间有些误会,如果你愿意和我聊一聊,就帮我带些话给他。”
“我?”
“是的。”
“……”我小声说,“思远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小桔,我和思远,好歹也是很亲的兄弟,这些年来,我和他关系一直不太好,但是,我真的真的想消除我和他之间的误会,你愿意帮忙吗?”
我有些犹豫了,又觉得自己像是在管闲事,叶思远和叶思禾关系不好,谁都看得出来,而且不止是他,叶爸爸叶妈妈对叶思禾一家的态度都很差,坐一桌儿吃饭都不说话的,我用什么立场去和他谈呢?
可是……他们之间会不会真的有什么误会,想到他们毕竟是挺亲的堂兄弟,我真的有些动心,在叶思远出国前,我要是能帮他修复和叶思禾之间的关系,说不定也是一件好事呀!
“我再考虑考虑吧,下午给你答复。”
“行,我6点半在凡人轩7号包厢等你,今天不行,就明天,明天不行,就后天。”
说着,他就挂了电话。
我愣愣地看着手机,抬头对上王佳芬疑惑的视线,把这件事简单地对她说了一下。
“你说我该去吗?”
“我觉得你家叶思远会生气的。”
“可是他说是十万火急的事,唉……这两兄弟,也不知道有什么误会闹得这么僵。”
“我觉得你还是别去的好。”
“佳芬,其实……我有些想去。”我对王佳芬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我知道,自己是好奇了,而且,也有很深的担心,因为叶思禾的语气很急,听起来不像是假的。
“你可以再问问叶思远。”
“恩……”我托着腮,再也吃不下饭。
作者有话要说:内啥!!!节奏!!节奏!!节奏快起来了!!有木有有木有?
两口子不再唧唧歪歪亲亲我我了,我!!!准备要下手了……噗……(鸡蛋烂叶片扑面而来,顶起我修补过无数遍的超厚超大锅盖顶着!!!)
预告:
03.30周五,更《青春》
03.31周六,休息无更
04.01周日,我决定了,更《思远》,因为节奏起来了!!我写得顺畅起来啦!!
那三件事,你们还记得啵?第一件事,已经浮出水面了~~~
爱你们~~~原来我真的可以日更5000+啊……得瑟一下……
皮埃斯:最近回留言实在有点慢,请容我慢慢地,慢慢地回复……
话说姑娘们认为思远出国分离两年就是我的毒手的话……我只能说……你们把我想得太简单了……
(啊啊啊——石头都丢过来了!!我闪……)
正文 57、烫手的山芋
下午一、二节下课后,我又给叶思远打了个电话,委婉地和他说了叶思禾的事,不出所料,他仍是拒绝,我不敢说叶思禾还想单独约我,怕他会生气。虽然我真是很好奇,可还不想因为这档子事儿和叶思远吵架,我想了又想,还是给叶思禾发了条短信,说我晚上去不了,他一直没有回我,我决定不再多想,继续上课。
晚上回到家,叶思远看上去不是很高兴,其实这段时间他一直都是这副样子的,我当然不会傻的往枪杆子上撞,两个人该干吗还是干吗,丝毫没有提到白天有关叶思禾的事。
第二天晚上,叶思远有选修课,我陪他在寝室吃过晚饭后,拉了婉心去轧操场,顺便等叶思远下课一起回家。
我絮絮叨叨地和婉心说着叶思远要出国的事儿,婉心安静地听着,等我说完了,她问:“小桔,他出去了,你真的不担心吗?”
我奇怪地问:“担心?担心什么?”
“两年时间,会有许多变化的。”
“我会等他的。”
“我知道你会等,可是,也许他会变呀。”
“他?”我想着婉心的话,咧开嘴就笑了起来,坚定地摇头说,“他不会的。”
“傻子,你们俩都是傻子!”婉心笑,“你还得考虑你家老头的问题呢!”
“咳!想这些干吗,等叶思远回来了,他已经变成好厉害好厉害的设计师啦,我爸才不会反对呢!”我挽着婉心的胳膊,“咯咯咯”地笑起来。
正聊着天,我的电话响了。
我一看,居然是叶思禾,我接起来,就听到他说:“小桔,是我,叶思禾。我现在在你们学校呢,你住哪个寝室楼?能不能给我20分钟,下来聊聊?”
我有点惊,叶思禾并不知道我和叶思远已经同居了,看着婉心疑惑的表情,我想了想,快速地做了个决定,对他说:“我在操场呢,你过来吧。”
这个机会挺不错,叶思远在上课,我倒要听听叶思禾心急火燎地究竟要和我说什么。
他很快就过来了,还是和上次见面时一样,穿得很臭屁,整个人打扮得时尚亮眼,他看到我和婉心,眼睛一亮,笑道:“你们学校真是美女如云呀,一见就是俩。”
我给他们互相做了介绍,在叶思禾到之前,我已经把事情的大概说给了婉心听,婉心见我们有事要聊,就说先去边上坐会儿,不打扰我们。
她离开以后,我看着叶思禾,问:“思禾哥,你要对我说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么急?”
他笑了一下,指指操场说:“边走边说,如何?”
我同意了,和他并肩走在操场上,操场上有许多亲亲我我的情侣,叶思禾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我等着他开口,他却一直沉默。
就在我快沉不住气要问他的时候,他说话了:“小桔,我也不瞒你,这趟过来,我是想求思远一件事的。”
“什么事?”
“我的公司快办不下去了。”他低下头,脚尖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就是上次和你说的那个公关公司。”
“啊?”我觉得奇怪,他公司办不下去,和叶思远有什么关系呀?
“大学毕业以后,我一直在自己创业,一开始开过一个超市,被人投了毒去举报,后来就关门了;然后我开了一家高档药材店,又被人举报说有假药材,其实并不是有假药,只是有些货以次充好而已,闹了几回我也没兴致再开了;之后就是物流公司,这次更惨,丢货损货好多次,差点没赔死我,还被告到工商局;最后就是这家公关公司,我们好不容易接到的单子,经常被违约,定好的活动场地,约好的明星,联系好的车辆,时不时地出现问题。
就前一阵,一家大公司搞10周年庆找我们做,我什么都安排好了,结果临到活动要举行,场地方说地方被人定了,宁可退我们定金赔我们违约金死活也不能变通,这火烧眉毛地我到哪儿再去找合适的场地,后来好不容易找了个地方勉强把活动办下来,客户非常不满意,直到现在都不肯付款,害我亏了一大笔。”
他啰啰嗦嗦地对我说着,我听得云里雾里,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呀?这位老兄是灾运高照还是怎么的,居然倒霉到这种地步,最重要的是,我还是没明白过来,这些晦气事,和叶思远有什么关系。
他见我一脸迷茫,苦笑了一下,问:“你是不是觉得,我挺倒霉的?”
我点点头,居然有些想笑,这位兄台经历那么多打击,照样活得很好嘛,他的神经真挺坚韧的,我问:“这些事,和叶思远有联系么?”
“有。”他点头,神情突然变得严肃,“你不要以为这些事都是偶然、巧合,其实我有确凿的证据,表明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有人在整我。”
“啊?”
“而且,还是你认识的人。”
“谁呀?”我奇怪了,“总不是叶思远吧,他可没那么大能耐。”
“如果我说了,不知你会不会信。”
“是谁?”
“叶思远的妈妈,我二婶。”
我彻底地呆住了,眨了眨眼睛,看他不像在开玩笑的样子,说:“怎么会?不可能!”
叶妈妈是个很厉害的人没错,但我不信她会做出这种事来,叶思禾好歹是叶思远的亲堂哥呀,大家都是嫡亲的亲戚,我想不出来她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而且,叶思远时不时地会和我说起他妈妈的事,我自己也和她接触了好多天,我知道叶妈妈出生书香门第,她的父亲和叔叔后来从政,家里颇有些背景,她本人相当有涵养,从新加坡一所高校毕业,硕士学位,整个人漂亮又有气质,我才不信她会做这种下三滥的事。
“我就知道你不会信。”叶思禾自嘲地笑笑,他摆摆手,叹了口气,“我自己也不愿意相信,但这是事实。”
“如果,如果真的是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震惊又迷茫,因为叶思禾低落的语气。
“因为……”他抬起头来看我,嘴里憋出了三个字,“叶思远。”
我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别那么紧张!我就是随便和你聊聊。”他双手Сhā/进裤兜,望着远方,“小桔,思远有没有和你说过他受伤时的事?”
“没有。”受伤后的事儿倒是说了不少,受伤时的事,叶思远还真没和我提过。那是他最最介意的过往,一场事故,改变了他整个的人生,我还没有蠢到要去揭他的伤疤。
叶思禾低声说:“其实,思远的受伤,我有责任。”
“什么??”我猛地止住了脚步。
他也停下了步子,转身看我:“他受伤的时候,我在场,他会碰到变压器,我有责任。”
“为什么……这么说?”我觉得自己的身子都颤抖起来了,那段叶思炎一直隐瞒着的悲伤往事,难道要从这个对我来说几乎是陌生人的嘴里得知吗?
我做了个深呼吸,准备听叶思禾的长篇大叙,没想到,他只是很简单地对我概括了一下:“思远受伤时11岁,那年我15,我们在一块儿打羽毛球,结果球打到墙上去了,我喊思远上去捡,那变压器就在旁边,然后……就发生了意外。我二婶一直认为思远的受伤是我的责任,从那以后,我就没好过过,高中毕业打算出国留学的,结果手续一直都办不好,缺这个缺那个,后来我火了,就直接在国内读了大学,毕业以后,就碰到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他说得轻描淡写,我的思绪却早已飘远,啊!叶思远,他居然是在打羽毛球时受的伤,而我,却还在他生日时陪王佳芬去打羽毛球,想到那时候他伤心的样子,我又一次心痛起来,原来他还瞒着我这些事,打羽毛球……对他来说,就是一场噩梦吧!
“小桔,小桔?”叶思禾喊着我,唤回了我杂乱的思绪。
“啊?”我烦躁得不行,说,“你的意思,就是说,思远的妈妈觉得是你害了思远,所以一直在整你?”
“没错,就是这么回事。”他摊开手,无奈地笑,“其实那时候我也才是个半大孩子,要不是那个球离思远近,我也不会喊他去捡,要是丢在我这边,就是我自己爬上去捡了。”
“……”
“那是一场意外,我向他们道歉了无数次,可是我二婶,一直都不肯原谅我。”
“那……你这次来找思远,是?”
“我想和他好好聊聊,这么多年了,发生的事已经无法挽回,我的确是有责任,作为一个哥哥,叶家最大的一个孩子,我没能保护好他,令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差点丢了性命,我很后悔,非常非常得后悔。我希望他能原谅我,我希望他能在我二婶面前帮我说说话,我不求与他们家恢复关系,只求将来的发展能顺利一些。你也知道,我和书意年纪也不小了,马上要结婚了的,书意家里条件不错,但因为我的事业一直不好,她父亲也不怎么喜欢我。”
叶思禾说得很诚恳,我看着他的眼睛,揣摩着他话里的可信成分,第一,他真的这么笃定是叶妈妈做了这一切吗?第二,想到元宵节时他的行为,当时我觉得他是在刁难叶思远,现在想来,那也许算是在讨好吧。
叶思禾点起一支烟,他眯着眼睛抽了一口,说:“小桔,我也真是没办法了,这些年来,我爸爸也委婉地向我二叔说过这些事,但是我二叔这个人……怎么说呢,在思远家里,还是我二婶说了算的,而我二婶,她根本就转不过这个弯来。她认定我是凶手了,我一点办法都没有,以前我也想找思远谈,但他一直不给我机会,就是不接我电话,见面了也都是和阿理泡在一块儿,我找阿理帮忙找思远说,阿理说不介入我们之间的事。我实在是没辙了,这日子不能一直这么过下去呀,我真怕哪一天,我二婶脾气上来,买凶杀人嫁祸给我,那我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你别乱说!阿姨才不是那种人!”
“你是不知道她家的背景。”叶思禾笑着摇头,“书意家里也是有点背景的,但还是动不得我二婶。我这几年过得那叫一个憋屈,现在看着思远找了你这个女朋友,整个人都变了许多,开心了许多,我是真替他高兴,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在思远面前说说话,然后再让他去我二婶面前说说话。我觉得吧,思远听你的,而我二婶,会听思远的。”
“……”我实在没把握,一点儿也不敢答应他,叶思远发脾气的样子我见过一次,这辈子都不想见第二次,他伤心起来那样子,真是叫我心都能碎一地,何况这还牵扯到他受伤时的事儿,叫我怎么和他开口?
“我这叫曲线救国,小桔,你就帮帮忙,救我一命吧!”叶思禾说得有些可怜,我看着他,他把烟蒂丢到地上,脚尖摁了摁,“这就是我要说的话了,我知道,我要为我15岁时做的事负责,但我真觉得,我罪不至死,这都十多年了,如果要我赎罪,我觉得也差不多了。”
我想了很久很久,想着叶思禾说这是他15岁时犯的错,15岁,真的只是一个半大孩子,也许他根本不知道变压器的厉害,叶妈妈真的会因为这些事而一直在背地里整他吗?
我有些不寒而栗,因为今天听到的一切,最后,我说:“我不能答应你什么,不过,我可以找个机会,和思远谈一谈,我不保证他会不会听我的,但是,我会和他说。”
“行!有你这句话,我心里都踏实了许多。”他笑起来,“小桔,我相信你,我看得出来,思远很依赖你,所以,你说的话,他一定会听。”
我扯起嘴角冲他苦笑,他太看得起我了,他应该比我更清楚叶思远的脾气吧,我实在不知道,和他的这次见面,对我和叶思远的未来,会有怎样的影响。
这时,我看见远处的婉心向我们走来,她朝我招招手,说:“小桔,我得去Olive了,你们继续聊,我先走了啊!”
叶思禾看看表,说:“我也说完了,该走了。”他问婉心,“你去哪儿?”
“市里面。”婉心大大方方地朝他笑。
“我开车来的,送你吧,一个漂亮姑娘大晚上的一个人出门,多危险。”
“行呀!那谢谢你啦!”
叶思禾转头和我打了个招呼,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就和婉心一块儿走了。
我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觉得自己好像接了个相当烫手的山芋,一方面,对于叶思禾曾经的失职,害得叶思远失去了双臂,无法释怀。刚才听到的时候,我真的有点儿恨他,他怎么会那么猪脑子呀!他为什么要叫叶思远去捡那个该死的羽毛球呀!
想到叶思远身侧那两条永远空瘪的袖管,想到他脸上即便开怀大笑时依旧带着的忧伤神情,我就觉得整颗心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揪住似的疼。
另一方面,我也同情叶思禾,当时的他,毕竟只有15岁,现在他快27了,却过得如此狼狈,他看起来光鲜亮丽,开着豪车,拥着女友,可是想到他和我说的那些境况,想到那都是叶思远妈妈的杰作,我又觉得有些过了火。
唉……真是有够复杂够矛盾的,我摇摇头,慢慢地往叶思远上课的教学楼走去。
叶思远下课了,他背着双肩包,和刘一峰、冯啸海一起走出来,看我站在教学楼前等着他,脸上立刻挂起了笑。
“嫂子好!”冯啸海坏笑着和我打招呼,然后他俩就和叶思远打了招呼,回寝室去了。
“等了很久了?苏婉心呢?”叶思远和我一起往家走。
“她去跳舞了。”
“哦,你有机会帮她介绍下拍照的工作,别去跳舞了,真的不太好,被学校知道了还容易处分。”
“呀?你什么时候管得这么多,连婉心的事都管起来啦?”我推了他一把,笑嘻嘻地问。
“她是你好姐妹嘛,总该关心关心的,你知不知道,啸海挺喜欢她的呢,他为了苏婉心,还去Olive玩了好几回。”
“真的?这我倒不知道。”我笑,“婉心也没和我讲过。”
“估计也没戏,啸海还没苏婉心高,哈哈。”叶思远看来心情不错,甚至提议去永和豆浆打包一些夜宵带回家。我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全是晚上叶思禾对我说的话。我是个藏不住话的人,真担心自己一个冲动就和叶思远聊上了,然后,会发生什么呢?
我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我更晚了,因为今天傍晚时临时决定来了宁波,一晚上都堵在高速上,所以,本来说好的更新就拖延了,幸好我带了笔记本电脑,终于还是给更了~~~~
只是……明天的青春又够呛,因为明天一整天都要在宁波扫墓,回杭州的高速肯定又很堵,不知道回家要几点……我努力更着吧,实在更不了的话,就后天补上!
再次道歉。
还有今天碰到一件很好玩儿的事,就是晚上在宾馆码字时,X先生在边上看电视,贵州卫视在放一个相亲类节目,有个男嘉宾,还是个老外,居然叫————思远!!!
我就听着主持人问女嘉宾:你愿意接受思远吗?
噗!!!!差点把我给乐吐血。
如果你们觉得狗血到此为止,那就错了……
因为该男嘉宾喜欢的女嘉宾,居然叫小畅!!!哈哈哈哈哈
熟悉我文的姑娘大概都知道,小畅是路总的首席粉丝,那是相当不待见思远啊,各种羡慕嫉妒恨啊,然后最后,小畅拒绝思远了……
对,群里听我爆料的姑娘们请注意,当时我弄错了,小畅的确和思远拥抱了,不过最后的结果是——拒绝。
然后把我给乐的呀!!!大半夜的直接就清醒了,泡了杯咖啡继续奋斗码字,哈哈哈哈!!!
你们……知道我在说什么吗?好吧已经很晚了,我该休息了,就不脑子糊涂地和你们瞎掰了。
话说这章思远,思远出镜很少呢,阿禾大出风头啊,这倒霉孩子~~~
最后要说,留言依旧会慢慢地回,一定全部都回,我爱惨你们了!!!
今日不放预告,到4月3日的更新里再放吧!!!
啊 啊 啊 啊 啊——————大床,我来了~~~~~~
哦!!最后再闲扯一句,有姑娘说我节奏太慢了,我自己也反省了一下,节奏是慢了点,我会努力提高,但是该交代的还是会交代,也许这就是我的写文风格吧,经过五彩27万字的试水,我貌似在挑战现言超长篇的字数呢!!!思远是,青春更是…………话说你们能接受吗??真的觉得慢我会提速的……我指的是节奏,不是更文频率哈!!!!
正文 58、别和我提什么羽毛球!
我没敢对叶思远说什么,五一时,他回家去了。叶奶奶摆75岁大寿寿宴,叶思远叫我一起去,我没答应,因为我不想见到叶思禾。叶思远对于我的拒绝有些失望,我就对他说还不太习惯这种家族聚会,他想了想也就不说什么了。
他不在的那几天,我又想了许多,觉得自己真有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寻思着等他回来我就和他实话实说吧,告诉他叶思禾找过我对我说了些什么,这些事老憋在我心里真是难受得要命,我只想把它当一件任务尽快完成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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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假期,我在应鹤鸣那儿拍照时,接到了陈诺打来的电话,我挺意外的,一般情况下都是我打电话回家,小笨蛋很少会主动给我打电话。而且这一次,他在电话里吞吞吐吐的,听着就像有心事的样子,情绪很低落。
“小诺,发生什么事了?”我问着他,我太了解他了,他会打电话给我,一定是碰到了对他来说相当大的问题。
没想到,听到我柔柔的声音,小笨蛋居然哭了,在电话里抽噎着,渐渐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吓坏了,忙问他:“哎呦小祖宗,你这是怎么了?别哭啦别哭啦,姐姐在这儿呢,有事都对姐姐说,都要读初中的人了还这么爱哭。”
听到我这句话,他哭得更厉害了,我又哄了他半天,他才断断续续地对我说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小笨蛋因为成绩好,被学校推荐了去参加我们那儿一所外语学校的小升初考试,考入的比例是5比1。小笨蛋发挥非常出色,考上了,可是爸爸一听说那学校要住校,学费还比普通公办初中贵得多,就不答应他去上,非要他读家附近的公办初中。
我松了一口气,当是什么大事儿呢,小笨蛋在家里肯定和爸爸、美阿姨争斗了无数次未果,没办法才来找的我,他一定觉得很委屈。陈诺还是个孩子而已,在他的眼里,这真是一件天大的事了。
我安慰着他,问:“小诺,告诉姐姐,学费要多少?”
“一个学年一交的,1万,还有住宿费要4000。”
我倒吸一口冷气,哎呀妈呀!这么贵啊!只是一个初中而已,三年念下来都要5万了,这都是什么学校呀!比我念大学的学费都要贵,怪不得爸爸不答应了。
我有点儿为难,心里也觉得小笨蛋没必要去读这个学校,就想劝劝他,可是我才表达了一点儿这意思,他就又伤心地哭了起来。
我觉得头疼,小笨蛋平时还是挺懂事的,这时候却一根筋地想不明白了,想想他也是被我们三个宠坏了,不懂得大人赚钱的辛苦,只觉得自己考上了好学校就想着要去上。
如果我们坚持着不答应,他也没办法,可是他心里一定会怪我们。我又劝了他半天,答应他我再想想办法,才让他止住了哭。
我在心里算了算自己的积蓄,只有四千块,我又想到了叶奶奶给我的六千块红包,呃……暂时先借用一下吧,这样就有一万了,还有4000块住宿费怎么办呢?
看我拿着手机在发呆,应鹤鸣走到我身边问:“怎么了?”
“没事。”我想了想,问他,“应鹤鸣,我最近时间挺多,你这儿要是有多点的活,能帮我排一下吗?”
“时间多?这都5月了,你下个月都该期末考试了。”
“没事儿,我这个月挺空的,你就帮我多安排些工作吧。”
“你缺钱用?”
“没有。”我有些心虚,“帮帮忙吧,行不?”
“陈桔,你要是有困难就找我,咱们不是雇主员工的关系,我一直把你当朋友看的。”
他说得挺诚恳的,我有点儿感动,但是我没打算让他知道这些事儿,这是我一直以来秉持的原则。
我甚至都不想找叶思远帮忙,怎么可能会找他呢?
我对他表示感谢,还是坚持着只要多给我安排些工作就行,唉……最近烦人的事情可真多啊,我强打精神,想着要一个坎一个坎地迈过去,叶思远是我男朋友,陈诺是我亲弟弟,他们都是我的责任和义务,所有压到我肩膀上的事,我都得咬牙扛过去。
叶思远回来的那个晚上,我给他做了一顿好菜,他吃得很开心,一边吃一边还和我说家里的亲戚都很惦记我,还怪我没去参加叶奶奶的寿宴。我看着他笑嘻嘻的样子,心里觉得很暖,我最喜欢看叶思远开怀的笑颜,每一次见到都能让我有一种阳光照耀大地的感觉。
几天没见,我知道叶思远很想我,晚上洗完澡,他就缠着我在床上温存了一番,平静以后,我套着他宽大的T恤,赖在他身上,和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天来。
“思远,你家人都还好吧?”
“恩?都很好啊。”
“你那些个,哥哥姐姐啊什么的,都还好吗?”
“小桔,干吗问这个?”他有些奇怪,扭着头看我,“他们都挺好的。”
“阿理最近在忙什么?”
“哦,他啊,在做一个新楼盘,挺忙的。”
“阿勉呢?”
“他和阿理一起做的呀,你不是知道吗?”
“那,思颖姐呢?”
“……”叶思远好像明白了些什么,问:“小桔,你是不是要对我说什么?”
“没有啦。”
“小桔!”
我坐起身子,挠了挠头发,对叶思远说:“思远,有件事儿,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
“什么事?”他看着我,表情变得严肃,他这个样子让我有点儿害怕,赶紧爬到他身上,半撒娇地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啦,就是……前一段儿,我和叶思禾见过面。”
他没吭声,身体一下子变得僵硬,我悄悄抬头看他,揣摩着他的心情,继续说,“不是我去找的他呀,是他来学校找的我。”
“他和你说了些什么?”叶思远的声音很低沉,很明显他有些生气了。
“没什么,他就是说他最近工作不太顺利,好像是公司开不下去了。”
“然后呢?”
哎呦!又来了!每回听到叶思远的这个“然后呢”,我就觉得心里瘆得慌,干脆就一鼓作气地把想说的话都说了:“思远,你听完我的话千万别生气!叶思禾找我是想让我帮个忙,给你带个话,他说他之前开过几个公司,最后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倒闭了,他觉得……他觉得这些事是有人在背后操作,他觉得……”我闭了闭眼睛,还是说了出来,“他觉得这些事都和你有关,所以想请你帮忙在你妈妈面前说些话,能让他之后的发展顺利一些。”
叶思远皱眉看着我,眼神里的悲伤毫不掩饰地就流露了出来,他脸色发白,嘴唇紧抿,看了我很久以后,才低声说:“你是说,他的公司发展不顺,都是我妈在搞鬼?”
“不是我说的,是他说的!”我急忙撇清关系。
“可是你信他的话。”
“我……”说实话,我自己也搞不清楚信还是不信。
“你信他的话,是不是?”他注视着我,又问了一次。
我点头,又摇头:“思远,我不信阿姨是这种人,但是,叶思禾对我说了原因,我……”
“这种人?哪种人?”他打断了我的话,瞪大了眼睛,“陈桔!你相信他说的,是不是?你觉得我妈就是那种会背后阴人的小人,是不是?”
“不是不是!”我慌了,问题的走向好像又偏了,我忙说,“因为叶思禾对我说,阿姨怪他害你受了伤,所以才这么做的,他一直向你们道歉来着,但是阿姨就是不原谅他。”
“小桔,我倒是好奇,他是怎么对你说的,关于……我受伤时的事。”叶思远居然笑了起来,笑得我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他,他说……”我结巴了,有些手足无措,“他说那是一场意外,他喊你去墙上捡羽毛球,变压器就在那边上,所以才害你受了伤。他说他作为一个哥哥,没尽到保护你的责任。”
“就是这样?”叶思远仍旧弯着嘴角,直视着我。
“就是这样。”我点头,“叶思禾说他那时候才15岁,他一直很后悔喊你去捡羽毛球……”
“别和我提什么羽毛球!”叶思远突然吼起来,他没有穿上衣,身上只有一条内裤,这时候我能看见他身子抖得厉害,双肩下的手臂残肢轻微得颤动着,我脑袋里一片空白,知道自己又闯祸了,一不小心又触到了他的底线,让他生了气。
“思远思远,对不起对不起,你别生气,这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和他见面的!”我知道这次的事完全是我不对,赶紧向他道歉。咳!本来嘛,这都是他们家的家事,我跟着搀和个什么劲呀!可是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后悔也来不及,我还是赶紧想着补救的办法吧。
叶思远低着头,一直都没有说话,我抱着他的身子,心里慌得要死,这时,突然听到他在我耳边说:“小桔,你知道我是怎么受的伤吗?”
“啊?我……我大概知道一点儿。”
“就是叶思禾对你说的那些?”
“恩。”
“一场意外?”
“呃,他是这么说的。”
叶思远轻声笑了起来,说:“小桔,放开我,你看看我的样子。”
我惊讶地松手,看着叶思远往后挪坐了一些,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又抬头看我:“如果我告诉你,那不是一场意外,你会信吗?”
“啊??”我捂住了嘴,瞪着眼睛说,“怎么会?”
“抱歉,那时候发生的事,我不想再回忆,也不想再提,我只能告诉你,这件事没有叶思禾说得那么简单。”他深呼吸了一下,继续说,“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你也知道我现在的身体情况,我就是这样了,没有手臂,一辈子都是这样了。”
他舒展了一下自己的双肩,又说:“我早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可是心里,总有一些放不下的东西,我……家里人也一样,我爸妈会怪叶思禾,都是可以理解的,我自己也做不到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和他说话聊天。你要叫我不怪他,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不能。但是他说他那些破事儿都是我妈搞得鬼,我可以肯定地对你说,不可能!我妈她不是那种人!”
“我,我知道了。”我的眼泪掉了下来,用手背抹了一下,“叶思远,对不起,我不该乱相信叶思禾的话。”
“小桔,过来。”他喊着我,身子也往我这边凑近了些,我重新抱住了他,脑袋蹭着他的胸膛,说:“思远,思远,我错了,我不该管你们家的事儿,不该随便怀疑阿姨。”
“没关系,你还小。”叶思远柔声说,“乖,别哭了,这不是你的错,叶思禾他……他向来都擅长这些。”
“啊?”
“没什么,你相信我说的就好。”
我在心里叹气,叶思远都快要出国了,我们俩即将分离,我还要和他斗什么气捣什么乱呢。这段时间,我们就应该享受在一起的每一天,把每分每秒都过得快快乐乐的才行。
值得庆幸的是,他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太过生气,我决定以后再也不理叶思禾,虽然我依旧不知道叶思远受伤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告诉我那不是一场意外,我相信他,因为叶思远从不对我说谎。
我在心里恨起叶思禾来。我想不明白,叶思禾,真的是你害了叶思远吗?这是为什么呀?叶思远,他可是你的亲堂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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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叶思远因为要办理出国所需的一些手续又回了D市,我想起了陈诺的电话,就找了婉心一起吃晚饭,问她最近有没有什么兼职可以介绍我去做。
“怎么了?你和叶思远在一块儿还缺钱哪?”婉心一边发着短信,一边问我。
“我家小坏蛋想念外语学校,给他考上了,你知道学费要多少吗?一年1万啊!还要4000块住宿费呢!”
“啊?”婉心终于停止了发短信,抬头看我,“这么高啊,你想让他去读?”
“特好一学校,不让他去读他肯定怪我们,小坏蛋考这么好也不容易。”
“你爸怎么说?”
“他不答应,我昨天刚给他打了电话,说学费住宿费的事我来想办法。”
“这么多钱呢,你有吗?”婉心惊讶地问我。
“我差得不多了,所以才叫你再帮我介绍些兼职呀。”
“你直接和叶思远说不就得了。”婉心的手机短信音又响了起来,她立即低下头去回起来,一边回还一边笑。
“哪儿能和他说呀,他又没钱的,还不是要问他妈要。”
“差多少,我这儿还有一些,我先借你好了。”婉心头也不抬地说。
“你有多少?”
“两千。”
“都借我吧,我再凑两千就够了。”
“行。”
“哎哎,苏婉心,你干什么呢?和谁发短信呀?你谈恋爱啦?”
“啊?没有啊,哈哈,一个朋友。”婉心居然有些脸红了,不自然地回答我。
“谁?我认识吗?”我觉得她真不对劲。
她看了我一会儿,咬了咬嘴唇,小声说:“你认识的,叶思禾。”
“啊??”我大叫出声,“你什么时候和他有联系的呀?”
“就上回,他不是开车送我去Olive么,哎,小桔,你知道不,他这个人特逗。”
“苏婉心苏婉心,你醒醒吧!”我有些急了,抓着她的手说,“叶思禾他有女朋友的呀,我还见过呢,挺好一女孩,你和他这算怎么回事呀!”
“咳!你急什么,不就是发发短信嘛,我知道他有女朋友,但是他俩又没结婚。”
我惊呆了,觉得这事情可不太妙。婉心这个人我了解,大多数时候她谈恋爱都是抱着玩玩的心态,可是我也见识过她认真起来的样子,高中时她和她的初恋男友分手,因为那男孩劈了腿,当时她找了几个混社会的哥们儿把那对男女揍得够呛,她自己也差点被学校开除,后来多亏她舅舅有点门路才把这事给压下来。
可这一回,我看着她的样子就觉得她当了真,心想等陈诺的事情解决了,一定要好好劝劝她。我想到叶思禾和夏书意在一起时恩恩嗳嗳打情骂俏的样子,心里就冒出一个问号来,叶思禾啊,你究竟是个什么人呀?你他妈就是一王八蛋!
临睡前,婉心给我打电话,问我去不去Olive做啤酒妹。
“水手哥说有个啤酒品牌在招人,报酬按小时算的,不低,还有提成,顾客给的小费全归你,你要不要做?”
“Olive啊……”要换做以前,我一定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可现在我是和叶思远在一起,这个工作可不够光彩,叶思远要是知道了肯定会不高兴的,我有些犹豫。
“你要不要先试一下,现在天热了,啤酒挺好销,做得好,一晚上能挣好几百呢,而且水手哥、豹子哥,还有我都在场子里,没人敢动你,安全得很。”
“我怕叶思远会生气。”
“那你自己看着办吧,想去的话给我打电话,你也知道,我手上也只有这些活,你想要做些别的,我这儿可没戏啊。”
“好,我再想想吧,谢谢你,婉心。”
我想了整宿,第二天就给婉心打了电话,同意晚上先去试试。这个周末叶思远都不在,我决定瞒着他,辛苦几个晚上,说不定就能把陈诺缺的学费给赚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姑娘,我最近都排不出准确的预告来,这几日的更新,貌似都延后了一天,我对不起你们……
只能这么说吧,4月10号之前会更2章《思远》和一节《青春》,究竟是哪天更,要看我码字的速度了。
昨天一日双更《青春》呢,所以《思远》就搁置了一下,《思远》第四大章即将完结,应该还有一小章,最多两小章。
请大家期待第五大章——“人生旋转门”,之前似乎和大家说过《思远》一共6大章,我现在打算把之前的第五大章拆分成两大章,所以,现在确定《思远》一共七大章,其中第六大章应该会短一点,恩,就是这样。
这一章我写得挺苦逼的,我想你们也能预想到下一小章同样会苦逼,唉……思远儿子,你一定要坚强一些啊!!!妈妈都心疼你呢……
苦逼的含含退下了……我爱你们~~
正文 59、我给过你机会了
我化着浓妆,扎起高高的马尾,穿起那个啤酒品牌蓝白相间的小短裙,蹬着高跟鞋,深呼吸后就走进了Olive嘈杂又光线闪烁的大厅,我有点儿紧张,因为自己已经将近一年没来这种地方,没做这类工作了。
我本来以为在迪吧卖啤酒和在超市做促销没什么不同,不就是脸带微笑介绍产品然后努力把它们推销出去嘛,真的做起来后才发现区别很大。迪吧的客人都带着几分酒气,看我的眼神不免暧昧,有些人还会借着酒劲搂我的肩,冲我吹口哨,甚至在我身上动手动脚。虽然婉心和我说过在这个场子里没人敢动我,可我不能理解她所谓的“动”是什么意思,短短2个小时内,我已经被吃了好几次豆腐,虽然我的销售业绩还不错,但那些男人恶心的脸和频频的咸猪手还是快令我崩溃。
趁着婉心一场跳完,我急急地跑去她身边,对她说这份工作我做不来,今晚做完就算数,她抱了抱我,说:“以前跳舞时不也是这样,那时候你不是都熬过来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我脑子里都是叶思远,我答应过他要好好照顾自己的,可现在……”
“行吧,没事儿,一会儿我和你们主管说一声就行。”
我踏实下来,准备做完最后2个小时就打道回府,没想到,就在这时,我碰见了一个认识的人。
“陈桔!你怎么在这儿?”唐锐喝得醉醺醺的,从舞池里走出来,搂着一个穿着的女孩子。
我看了看他,牵强地笑笑:“打工呢,你慢慢玩,我那边还有点事儿。”说完抬脚就要走。
“哎哎!别走呀!”他一把就拉住了我的手臂,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笑道,“嗬!卖酒呢?怎么了?和你那个男朋友闹掰了?”
我甩开他的手,冷冷地说:“别碰我!”
“陈桔~你干啥老对我这么恶声恶气的呀?”唐锐眯着眼睛冲我笑,脸上一片潮红,他又拉住我的手臂说,“来来来,我们公司来了好多人呢,我给你捧捧场,点你的酒好不好?”
“不用了,谢谢!我那边还有顾客。”我还是要走,他却不松手,硬拽着我把我往他的卡座那儿拉。
“你干什么呀!放手!”我用力挣扎,唐锐却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陈桔,我要是记得没错,你在这儿打工要是被学校知道了,可是会被处分的啊。”
我惊呆了,觉得头皮发麻,狠命挣脱开,瞪着他问:“你要怎样?”
“我没要怎样,来嘛,过来给我们介绍下你的酒。”
我在心里问候了他家祖宗十八代一万遍,极不情愿地移着步子跟着他走了过去。
唐锐已经大四了,早开始实习,这一次是和一群同事出来玩,他很热络地把我介绍给他的同事们,指着我说:“陈桔,我学妹,怎么样?相当漂亮吧!”
“美女,你推的是什么酒啊?”一个大胖子摇摇晃晃地走到我身边,一边问,一边还往我脸上摸了一把。
“干吗你!”我拍开他的手,胖子却不罢休,一下子捏住了我的下巴:“呦!小妞儿脾气倒不小嘛。”
我用力地挣脱,退开了两步,喘着气看着这群明显已经醉了的男人,我皱着眉对唐锐说:“唐锐,你好歹是我学长,这样为难我有意思吗?”
“学长?为难?”唐锐低头笑,嘴凑到我耳边,轻声说,“我怎么是为难你呢?陈桔,我宝贝你还来不及。”
他显然也喝多了,我只想要立刻离开,罢了罢了,之前的努力工作就当我在学雷锋做好事吧,我一分钱都不要了,一秒钟都不想在这儿待下去了。我说:“你们慢慢玩,想喝什么我给你们再叫个小妹过来点,我下班了。”
正要走,我突然被圈进了一个胸膛里,唐锐的声音飘在我耳边:“陈桔,你不怕我给你们班老师打电话呀?”
我气坏了,一边挣,一边抬手想甩他一个耳光,手腕却被他捉住了,我大喊:“我草!唐锐你这王八蛋到底要干吗?”他的同事们在边上哈哈大笑,看好戏似地看着我们。
唐锐却只是笑嘻嘻地看着我,眼睛瞄着我的左胸,那儿有个品牌LOGO,他打着酒嗝问:“百威啤酒,有什么优惠么?”
我抽回手,拉了拉自己的衣服,冷静地回答他:“买6支,送2支,买18支,送8支,以此类推,可以寄存。”
“哦……那我们就买,36支先。”他又把脸凑到我面前,嘴里呼出的烟气酒气令我难受,我厌恶地别开了脸。
“好,我去给你们拿。”
“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唐锐拦在我面前,张开双臂,像极了电影里在街头调戏小姑娘的纨绔子弟。他的同事们更起劲了,有人还鼓起掌来。
我戒备地瞪着他。
他一笑,拿起台子上两支啤酒,递了一支给我说:“陈桔,好歹我们也认识一场,我马上要毕业了,将来估计大家也见不到了,你和叶思远的故事在学校里也挺轰动的,我真是挺佩服你的,今天干了这瓶酒,我们之前的恩怨就一笔勾销吧,如何?”
我看着他的眼睛,又瞄到了他手里的酒,好吧!唐锐,我就信了你这一次,我接过酒,一仰脖子就咕嘟咕嘟地喝起来。
我的酒量很差,一下子干掉一瓶酒对我来说实在有些困难,断断续续地喝完后,我发现他早已喝空了瓶子,正笑着看我。
“我,我,我去给你们拿酒。”我放下瓶子,甩了甩脑袋,就走了开去。
当我和一个小弟把他们要的酒分了几次拿过来后,我的脑袋已经晕得不行了。我觉得奇怪,自己的酒量虽然不行,但还不至于到一瓶倒的地步,可是这会儿,我却连步子都迈不动了,眼前的人和景物晃得厉害,我的心脏“突突突”地跳得异常激烈,我扶住额头,正要往外走,就有一个人把我抱住了。
我跌跌撞撞地想要推开他,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没了力气,我觉得不妙,想要叫人帮忙,嘴一张,发出的声音却是绵软无力的,像小猫哼哼一样。
我被按在了沙发上,感觉有人拉住了我的手,还有人摸上了我的大腿,我挥着手想要赶开他们,却换来了更多手的阻碍。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啊,我突然觉得好亢奋,又晕又亢奋!我挥舞着手臂,睁开眼睛看四周,意外地发现他竟然在我身边,我看着他的脸,觉得好温暖,那带笑的黑眼睛,颊边的酒窝,无一不让我深深挂念。我伸手抚上了他的脸颊,嘴里也喊出了声:
“叶思远,叶思远,太好了,你在这儿……”
叶思远温柔地看着我,他伸出手臂把我拥在了怀里,他的怀抱好温暖,是我从未体会过的一种感觉,我紧紧地攀着他,感觉眼泪已掉落。
“思远……思远……思远……”我唤着他,他捉住我的手,让我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我突然觉得眼前有东西在亮,闪得我眼花,这光怪陆离的世界怎么变得那么陌生,我扭头看叶思远,发现他笑得很奇怪,我从未见他用这种表情看过我,一下子就觉得疑惑。
“叶思远,这是怎么了?”我傻笑起来,一只手抓着他的手,一只手摸着他的脸,“叶思远,我头好晕,快带我回家吧!”
“好。”他笑得好邪,对着我轻轻地点头,我好高兴,觉得心脏快要跳出胸腔了,又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突然身边一阵嘈杂,有人抓住了我的手,把我拉离开叶思远的怀抱。
我惊恐地大叫,向他伸长手臂:“你们是谁?!放开我!快放开我!叶思远!叶思远—————”
我看着他的怀抱离我越来越远,他的脸变得越来越模糊,渐渐地,我的眼皮沉了起来,我仍旧在大喊大叫,拼命挣扎,身上的力气却一丝一毫地被抽去,终于,我彻底地丧失了意识,任凭自己掉进了深渊里……
我是被冷水泼醒的。
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头痛欲裂,看着面前婉心、水手哥、Olive担忧的脸,我觉得很奇怪。他们看我醒来,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婉心紧紧地抓着我的手,问:“小桔,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摇头,慢慢地坐起来,问:“我在哪儿?发生什么事了?叶思远呢?”
“什么叶思远?你傻了?你喝醉了,拉着一个男的大哭大闹呢,幸亏豹子哥一个手下看见了告诉了我们,要不然你被人卖了都不知道呢!”婉心皱眉看我,“你究竟喝了多少酒?醉成这个样子,睡了1个多小时都没醒。”
我的神智渐渐恢复,头上脸上冰冷的水提醒着我,我还是在Olive,只是……婉心在说什么?没有叶思远,只是我喝醉了?
“我只喝了一瓶啤酒而已……”我很虚弱,撑着脑袋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水手哥面色凝重,他和Olive对视一眼,对我说:“小桔,你可能喝了加料的啤酒了。”
“加料?”婉心惊讶地问。
“加了点瑶头丸什么的,她估计是产生幻觉了,才会抓着那个男的叫她男朋友的名字。”
我完全傻了,立刻低下头看自己的衣服,看起来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我慌极了,一把握住婉心的手,叫起来:“我有没有被怎么样?有没有?有没有?”
“应该是没有。”婉心把我拥进怀里,轻轻地拍着我的背,“没事没事,和你一起送酒的小弟说只是一会儿功夫而已,十几、二十分钟吧,我们就找到你了。那群人看着也就像是在胡闹,小桔,放心,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我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地哭了起来,我恨死自己了,我这是在干什么呀!我答应过叶思远会好好保护自己的,现在却差点让自己被玷污。如果……我不敢往下想,如果在我身上,真的发生了那些不堪的事,我该如何面对叶思远?我会亲手扼杀我们俩的未来的!!
婉心不停地安慰着我,水手哥沉默着走了出去,Olive为我拿来一杯温水、一块干毛巾和一块毛毯,她帮我擦干头发,把毛毯披到我身上,说:“小桔,现在已经很晚了,你在这儿休息一下吧,天亮了水手会送你们回去的。”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知道哭了多久,终于在婉心怀里沉沉睡去。
天亮后,水手哥送我和婉心回家,到了家楼下,婉心说要陪我上去,我对她说不用,她为了我通宵没睡,早已累坏,我让她回寝室好好休息一下,自己上了楼。
走在楼道里,我的脚步沉重,仍旧心有余悸,懊恼无比。这时候我开始庆幸,叶思远回老家了。我想,回家后,我要好好地洗个澡,洗掉身上这些肮脏污浊的气息,然后忘记这一晚发生的不开心的事,再好好地睡一觉。等叶思远回来,他什么都不会知道,我依旧是我,我们依旧会恩爱甜蜜,想着他,我冰凉的心就开始暖起来,脚步也不由地加快了。
来到六楼,我要掏钥匙开门,突然惊讶地发现,门锁坏了!
天哪!!屋漏偏逢连夜雨吗?难道家里进贼了?
我把包抱在胸前,猛地把门拉开,我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可在下一秒,我的身体就完全地僵硬了。
叶思远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扭过脸来看着我。
看到我,他立刻就站了起来,快速地向我走过来。
我像见了鬼似地看着他,我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凌乱的头发,浓妆花掉后乌七八糟的脸,我身上穿着自己的衣服,却沾着明显的烟酒气息,我的脚上,还蹬着一双亮蓝色的高跟鞋。
叶思远走到我面前,他把我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目光最后回到我的脸上。
我愣愣地看着他,大气都不敢出,过了好一会儿才扯起一个笑,说:“思远,你……你怎么回来了?”
“你说呢?”叶思远的眼神已经变得有些冷,他看看门外,回转身说,“进来吧,带上门。”
“门锁,怎么坏了?”我进屋关门,踢掉高跟鞋,忍不住问了他。
“我给你打了很多电话,你一直没接。”他站住身形,背对着我,两条空袖子安安静静地垂在身侧,“打给王佳芬,她说你没和她在一起,打给婉心,她也不接。”
叶思远回过身来,身子站得笔挺,沉着脸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怕你出事,连夜赶回来,拜托一峰先来看看你,他敲门,没人应。我让物业陪着一峰找了锁匠撬门锁进屋,发现……你不在。”
“我……”我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叶思远的脸色有一些憔悴,显然是整夜都没睡,下巴上已经有了一层青青的胡茬,我听到他继续说:“我报警了,但是警察说你是成年人,要失踪满24小时才能受理。我一直在这儿等你,一峰和啸海都在外面找你,啸海去了Olive,没找着婉心,但是她也没在寝室。”
那是我们在Olive休息室的时候,水手哥一定帮我们掩饰过去了。
我大着胆子抬头看叶思远,他的表情很伤,很伤,他一动不动地站着,低头看我,声音沉得发闷:“小桔,现在你能告诉我了吗?昨晚,你到哪里去了?”
“我……我……我就在Olive。”
“在那里做什么?”
“没做什么,就是……去玩一下,婉心叫我去陪陪她。”
他朝我走近了一步,微微弯腰,他的脸凑到了我的脸颊边,他闭上眼睛轻轻一嗅,说:“你喝酒了。”
“恩,喝了一点点。”
“小桔,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呢?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我……”我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挖出手机,一看果然有几十个未接电话和短信,“迪吧太吵,我没听见。”
“陈桔。”叶思远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很诡异,他说了一句令我意想不到的话,“我给过你机会了。”
“啊?”我一只手抓着包,一只手抓着手机,无措地看着他,他的笑容好冷,冷得像是片片冰霜,直扎进我的身体,令我全身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你昨晚,是去Olive卖酒了,是不是?”他唇角带笑,眼神灼灼逼人。
“……”
“2个小时前,啸海对我说的,Olive的保安有看到你,但是后来就不知道你去哪里了。”
“……”
“陈桔,你为什么不说话?”
“对不起。”我低着头,缓缓地抬头看他,“思远,对不起。”
“你每次都只会说对不起,然后再说你保证,除了对不起和保证,你还会说什么?”他眯着眼睛看我,眼神里有藏不住的奚落。
我咬着嘴唇看着他,突然,我把包狠狠地丢到地上,又把手机向他丢了过去:“叶思远!你耍我很好玩是不是?”
手机砸在他的胸膛上,一下子弹到了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电板都摔了出来。
“我耍你?”他低头看着地上的手机,耸了耸肩膀,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我,“我耍你什么了?”
“你明明知道我在Olive,还要来问我干什么?”我承认,我是恼羞成怒了,一晚上受的委屈已经压得我快直不起腰来,回到家还要面对他处心积虑的“逼供”。
“我只是知道你‘曾经’在Olive,可是后来呢?后来你到哪儿去了?”他的声音也大了起来,“陈桔,你真的是个成年人吗?你知不知道我会担心你!会害怕你有事啊!”
“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的!”我也冲着他大喊起来,“是!我是在Olive卖酒,那又怎么了?法律规定我不能打工吗?法律规定我和你交往了就不能去Olive吗?”
“你这是在强词夺理!现在的问题不是你去没去Olive,现在的问题是!你又瞒我!骗我了!你知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第几次了?啊?”
“我不是故意的!!”我终于开始哭了,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叶思远啊叶思远,你知道我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吗?我需要你的安慰,需要你的拥抱,我不想听到你对我大吼大叫,不想看到你满是质疑的眼神,虽然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可是!可是!我能怎么办啊!!
“那你告诉我理由!我听着!”他瞪着眼睛抬了抬手臂残肢,空袖子晃荡了一下,“你说说看,你不是故意的,那是为什么?”
“我……”我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我……我需要钱,叶思远,我需要钱!我弟弟要读书,我需要钱!”
他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需要钱?你需要多少钱?”
“两千。”
“两千?”
“恩。”我哭着点头。
“陈桔。”叶思远摇头,直视着我的眼睛,“只是两千块而已,你宁可去迪吧里卖酒,也不愿意和我说?”
他的声音有点抖,我说:“我以为我能自己搞定的,叶思远!我知道你有钱!但是我不稀罕你家的钱!”
“我没有要你稀罕!陈桔!我只是不明白,你真的有把我当你男朋友吗?你究竟还有多少事是瞒着我的?啊?”
“我瞒着你?哈!”我朝天冷笑,“叶思远,你呢?你又有多少事是瞒着我的?”
“我有什么事瞒着你了?”
“你受伤时候的事,你不告诉我,害我在叶思禾面前像个傻瓜一样,他说什么我都相信他!”听到我的话,他残缺得明显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这是两回事!”
“对我来说都一样!”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而且……这是我家里的事,你没必要知道。”他抿着嘴唇歪过头去。
“很好,我弟弟要读书,也是我家里的事,所以叶思远,你也没必要知道。”
我累了,心灰意冷,说完这一句就转身往卧室走去,觉得全身虚脱乏力。
叶思远跟在我身后,他没办法拉住我,只能叫:“陈桔!”
我站住身体,闭了闭眼睛,回头看他:“叶思远,让我洗个澡吧,洗完了,我……我住到寝室去。你放心,我不是要和你分手,只是……我很累,我觉得,我们俩还是先冷静一下比较好。”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我不知道他会说什么,挽留亦或是拒绝,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我身心俱疲,此时此刻只想躲起来好好睡个觉。
他看了我很久很久,最终,他点点头,嘴里吐出了两个字:
“也好。”
我甚至看到他笑了一下,嘴角一撇,微不可察。
我的心一下子跌进了冰窟里,全身冰凉彻骨,一直到站在花洒下,我的眼泪才不可抑制地掉下来。我拼命地搓身体,直搓得全身发红,我觉得自己好脏,心里又好痛。前一天的傍晚,我还和叶思远甜甜蜜蜜地发着短信,我不明白这是怎么了,才过了十几个小时,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也许,我们的确需要时间,让彼此清楚地想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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