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接手的秦朝,仅仅是封建社会的开端,只是个哇哇啼哭的婴儿。此时的秦朝,确实并没有必亡的理由。然而秦朝终于以让人瞠目结舌的速度败亡了,不能不让后人议论纷纷。《史记》里,司马迁引用了贾谊的《过秦论》,说是“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班固则认为是秦之积衰而至天下土崩瓦解,即使有周公旦之才也无法了,“俗传秦始皇起罪恶,胡亥极,得其理矣。”
秦朝虽然败于胡亥之手,但他这样一个近乎白痴的昏君是负不起全部责任的。细究起来,原因很多,制度、秦始皇、胡亥、赵高、李斯都脱不了干系。
赵高的责任。如前所述,赵高对秦朝的灭亡负有主要责任。虽然总体上历史并非由某个人、某些人所创造,但无可否认的是,有时候个别人的力量或者偶然的因素会极大地改变历史的进程。赵高利用秦始皇之死谋立胡亥,就是典型的一例。对弱智的胡亥来说,没有赵高的主谋他不可能上台;他即使上台,如果没有赵高的恶意教唆,可能也不会大杀功臣特别是一代名相李斯;如果没有赵高的专权乱政,秦朝的统治不会*透顶。明末清初的大思想家王夫之也在其《读通鉴论》里指出,秦亡是因为“托国于赵高之手”。
对此,王蘧常先生在《秦史》里痛心疾首地批判赵高:“若高者,不独为秦之罪人,抑亦万世之罪人。”
胡亥的责任。他是最大的当事人,在赵高和李斯共同当政的时候,他本来可以采取平衡的做法维持自己的统治,可是一味偏袒赵高,把还是比较有责任心的李斯给杀了,自己也被赵高所杀,身死国灭。
胡亥本来既没有当一个合格皇帝的才能,也没有这方面的志向,他当帝国大船的舵手,全然不顾整船的安危,自己也不掌舵,任凭大船自由飘荡,等到船触礁要沉没了,才悔之晚矣。更可惜的是不少后人也没有吸取这个教训使后人复哀后人矣。
制度的责任。“治病必求本”,一个坏的制度,会把好人变成恶魔。很不幸,这完全在胡亥身上得到了体现。不过制度虽是深层次的原因,但未必就是直接的原因,所以排列在三。作为封建统一制度的滥觞,秦朝是第一个王朝,虽然创造了许多新兴的政治制度如郡县制等,但它还承袭有许多以前落后或者错误的制度,如以军功奖赏、严酷的法律,实行惨无人道的夷三族、连坐等,激起了老百姓的义愤;它“以法治国”并没有错,错的只是“滥法”,无处不体现法令的影响。它两手都硬,只有“霸道”,没有“王道”,远没有后世 “一手王道,一手霸道”来得聪明。而且,作为封建专制制度的创始王朝,它才刚刚开头,就像一个呱呱落地的婴儿,虽然来日方长,但也有夭折的危险;它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权力的制约,还根本谈不上,大家都活在秦始皇的巨大阴影中,对胡亥“天马行空”的乱政,即使有人劝谏,也根本无法匡正阙失。作为一种制度,它具有惯性,不会因为换个人而停止,即使皇帝不是胡亥,这种权力独尊的制度也隐藏了巨大的亡国风险,除非适当地改变它。
秦始皇的责任。秦始皇生前因为恶言“死”,没有公开确定公子扶苏为嗣君,为赵高留下了搞阴谋的空间,因此也难辞其咎;而且,他的自以为是、好大喜功,大搞超过老百姓承受能力的多个面子工程,如以70万人修陵墓,对匈奴的战争动用了30万人,对百越的战争动用了50万人。这种动辄就是几十万人,花费浩大的行动,给胡亥树立了一个横征暴敛的坏榜样。他崇拜法家的韩非子、重用李斯,甚至“焚书坑儒”,严厉*异己,信任赵高。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精通“法”。韩非、李斯是法家代表,赵高“通于狱法”,“以法治国”在战争年代很见效果,所以秦始皇没有在统一后改弦更张的想法。“苛政猛于虎”,严酷的思想钳制和政治上的高压统治,经济上的残酷剥削,不给老百姓以喘息的机会,在秦始皇时可谓登峰造极。秦始皇最大的错误是混淆了战时体制和常态体制,一直使国家处于极其紧张运作的状态而不得休整,就像一张弓,被他一直拉满了,再由胡亥来加把劲弓很快就被拉断了!
李斯的责任。前面说了,李斯虽然位居丞相多年,但其实他一直没有专过权,是个弱势丞相,秦始皇时期自不必说,胡亥时期也一直是赵高凌驾其上,所以他的责任相对小些,主要就是他不该为保住自身的荣华富贵而参与“沙丘之谋”,他在其中是从犯;他也不该在法令已经很严酷的时候再进“督责”之术,形成了人人自危的局面。从李斯几次劝谏看,应该说他还是有责任心的,他也因为进谏而丧命,他的地位看起来挺吓人,可实际上他的力量太微小了,根本无法逆转秦朝灭亡的命运。
胡亥二世即亡的案例,具有许多所有亡国之君的共同毛病,所以后人都把它作为深刻的教训。杜牧说:“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嗟夫!使六国各爱其人,则足以拒秦;使秦复爱六国之人,则递三世可至万世而为君,谁得而族灭也?”但是,“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这样二世而亡的历史,秦朝绝非最后一个,这样的反面典型还有很多。
秦是封建王朝的开端,它的身上,有着老子辛苦打江山却二世即亡、皇权独尊、二世篡位、宦官专权、布衣造反得天下等许多封建社会的典型案例。它从一出生开始,就意外地摔了一跤。这个教训是极其深刻的,后世或多或少都从它那里吸取了“营养”,这是大汉盛世形成的反面教训。这和它开创的政制一样,是大秦帝国给后世留下的最丰厚的历史遗产。
咏秦二世
唐·周昙
鹿马何难辨是非,宁劳卜筮问安危。
权臣为乱多如此,亡国时君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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