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慕容冲在阿房建(西)燕，苻坚和慕容冲的交战各有胜败。一次苻坚被慕容冲军所围，殿中上将军邓迈、左中郎将邓绥、尚书郎邓琼相与毛长乐等把马蒙上兽皮，奋矛而击。慕容冲军大溃，苻坚才幸免于难。慕容冲又遣其尚书令高盖率众夜袭长安，攻陷南门，被左将军窦冲、前禁将军李辩等击败，斩首一千八百，分其尸而食之。苻晖屡为慕容冲所败，苻坚愤怒之下，派人责备他说：“汝，吾之子也，拥大众，屡为白虏小儿所摧，何用生为！”苻晖愤恚自杀。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这句诗活脱脱地写出了英雄末路的无奈，不能不让人为他们留下一行热泪。苻坚倒霉，连上天都来凑热闹。三辅之人为慕容冲所抢去的，都遣使告诉苻坚，请放火以为内应。苻坚很感激，但是担心他们的安危，众人固请后遣七百骑接应他们。但是在慕容冲营里放火的，竟然为风焰所烧，其能免者仅十有一二，反击失败了。苻坚深痛之，亲自为他们设祭而招魂，歔欷流涕，悲不自胜。由于苻坚以前的仁政，有很多老百姓冒着危险背粮进城支援，但被慕容冲军所杀。这时苻丕引晋军为援，在邺城和慕容垂相持了一年多，百姓几乎死绝。

苻坚被缢。苻坚的长安保卫战进行得十分艰苦，长安城上面每天都有乌鸦数万只，叫声悲切。苻坚得到城中的《古符传贾录》书，载有“帝出五将久长得”之句，之前又听说有谣“坚入五将山长得。”苻坚深信不疑，就留其太子苻宏坚守长安：“若真如此言，是上天在教导我。我当出陇收兵运粮以救你。”于是派卫将军杨定出击慕容冲于城西，但为慕容冲所擒。苻坚更加恐惧，就带领中山公苻诜、张夫人率骑数百到了五将山，宣告各州郡，约定大家在孟冬时节救长安。但苻宏不久就带领母妻宗室男女数千骑出奔，长安失陷，死者不可胜计。

公元385年七月，姚苌派将军吴忠围符坚于五将山。苻坚只剩十数人，而他神­色­自若，召厨师进食。吴忠擒住苻坚回到新平，囚禁于别室，现在看来，前面的谣应该理解为“（苻）坚入五将山（被）长（姚苌）得”。姚苌向苻坚索要传国玉玺，说得到后可以饶他不死，苻坚瞋目大骂：“违天不祥，其能久乎！玺已送晋，不可得也。”姚苌又遣尹纬劝说禅代，苻坚责骂说：“禅代是圣贤之事。姚苌叛贼，奈何拟之古人！”他大骂求死，姚苌就缢杀他于新平佛寺中，时年仅四十八岁。从此之后，灭人国者如果不忍心对亡国家族下绝杀令，劝谏者往往把苻坚作为“柔仁邀名”的反面典型，致使后代亡国者几乎得不到善终，这就是历史的无情。

苻坚死后，八月长子苻丕在晋阳即位。次年，姚苌就在长安建立了后秦。

历史之耻。姚苌虽然美梦成真，果真穿上了龙袍，登上了御座，但是噩梦也紧接着来了。姚苌回到秦州，多次被苻坚的族孙苻登（苻丕之后为帝）击败，姚苌为了泄愤，就毫无人­性­地挖掘出已死多年的苻坚尸体，鞭打无数次，还把衣服剥得­精­光，用荆棘垫着，随便挖个坑就埋了。二十年前前秦的苻黄眉本来要杀姚苌，在绑赴刑场处斩时，是被当时还是亲王的苻坚救下来，而其行为却是以怨报德，禽兽不如，残忍如此，令人发指。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姚苌再战再败，他以为苻坚有神灵在保佑苻登，就于军中立了个苻坚的神主位，请求勿计臣过。苻登进攻姚苌，大骂：“自古及今，哪有杀君而反立神像请福的！”姚苌惮而不应，他自立神像后，依然战未有利，军中惊恐。姚苌很气愤，­干­脆就斩苻坚神像之首以送苻登。

姚苌继续与苻登对峙，最终在安定和平凉大败苻登。公元394年，姚苌回长安，途经新支堡身染沉疴，梦见苻坚带领天官使者、鬼兵数百突入营中，姚苌恐惧走入后宫，宫人迎姚苌之面刺鬼，误中姚苌的私部，鬼相互说：“正中死处。”拔矛出，出血一石多。姚苌醒后惊悸不已，遂患­阴­肿，医生刺之，出血如梦。姚苌遂发狂，称：“杀陛下者是我兄姚襄，非臣之罪，愿不枉臣。”随后就死了，时年六十四岁，在位八年。苻坚和姚苌两个皇帝的生死恩怨就此结束，留下了历史的惋叹。

历史学家范文澜曾说：“苻坚在皇帝群中是个优秀的皇帝。他最亲信的辅佐王猛，在将相群中也是第一流的将相。”这是确论。总结苻坚的成败，可以用几句话来说明：“成也仁政，败也仁政；成也政策，败也政策；成也龙骧，败也龙骧；成也纳谏，败也纳谏。”

苻坚

唐·周昙

百万南征几马归，叛亡如猬亦何悲。

宾擒敌国诸戎主，更遣权兵过在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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