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裂
次日庞弯没有留在山庄里,而是直接去了贺府,按约定她要去“观摩”贺家公子研究神针。
更何况发生了昨晚的事情,她还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对顾溪居。
“哎哟!脸怎么肿成这个样子?”金步摇一见她就大呼小叫,“可怜我的小玉人儿!”
“谁狠心打你了?”她哀声叹气,掏出一盒药膏往庞弯面上细细擦着,“要不要嬷嬷去教训他?哪个混蛋这么不懂怜香惜玉?”
庞弯知道自己现下的样子像个猪头,尴尬一笑,朝后缩了缩脖子:“不要紧。”
——教训?倘若是别人打的,她定要用鞭子将那人抽得死去活来,可对方既然是南夷,她暂时还只有咽苦水的份。
他的手段,不说也罢——不光惹不起,还不一定躲得起。
“我怎么觉得你还挺高兴的?”金步摇擦着擦着,忽然放缓了动作,神色颇为诧异,“发生了什么好事吗?”这姑娘看着不像喜欢被打的类型啊。
庞弯浑然不知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出卖了自己,抿着嘴竭力掩饰:“哪有什么好事。”
金步摇乃情场老手,瞧她一脸春意勃发的样子,禁不住勾起嘴角:“哟,是和哪家少年郎两情相悦了吧?就你这扭扭捏捏情窦初开的雏鸟样儿,还想瞒嬷嬷我呢!”
“没、没有!”血液涌上面颊,庞弯羞得满脸燥热,边摆手边摇头,配上那鼓囊囊的红肿腮帮,活像一颗熟透了即将破皮的石榴。
金步摇哈哈大笑起来。
“你怎么这么招人疼啊!”她笑嘻嘻戳庞弯鼻尖一下,语气怜惜,“来,跟嬷嬷说说,是哪家幸运的少年郎让你开窍了?他怎么跟你说的?何时何地?什么言语?”中年妇女八卦的火焰熊熊燃烧起来。
庞弯想了想,幽幽叹口气。
“我在他房间里看到了自己的画像。”隔了好半响,她轻声道。
如果说,昨晚仅凭南柯这味药她还不能确定顾溪居的心意,那么随后在书案上发现的东西,终于让她相信,顾溪居心里真的有自己。
——他收藏着好几副她的画像,杏眼桃腮,梨涡甜甜,巧笑倩兮。
画功端正细致,不可能是仓促而就的作品,画纸也被精心裱好,看得出来主人十分爱惜。
最重要的是,她看得出那画并不是崭新的,墨迹已经干了一段时间了。
她计划用美人计色诱顾溪居,是当天想好当天就去做的事情,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顾溪居不可能会提前准备几副自己的画像,更不会裱好了收藏在书案上。无论他如何神机妙算,都无法做到预测人心的地步。
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顾溪居真的心仪自己。
“偷藏你的画像?”金步摇一怔,随即捂嘴吃笑,“竟然是个痴情种子。”
“所谓睹物思人,想必他也是爱着你却又不好表白,所以才这么做。”她眯起眼睛,颇感欣慰,神色中有几丝羡慕,“嬷嬷问你,你俩相识多久?他对你可好?平日里对身边人有没有责任心?”
“我俩认识快半年了,他很有责任心,也一直挺疼我的。”
庞弯眨眨眼,她觉得自己说的都是真话——天地良心,除了罚跪一事,顾溪居对她一直都很好。
金步摇噗嗤一声笑出来:“瞧瞧,果然是开了情窍,都懂得为心上人说好话了!”
庞弯腼腆抿嘴,眼中却闪过一丝不安的情绪。
“怎么了?你在害怕?”金步摇敏锐觉察到她的神情变化。
“……嬷嬷,你不知道。”庞弯垂下头,话音有些微微的颤抖,“我本以为,他是永远也不会喜欢上我的……以前大家都说他喜欢别人……”
就像被告知有些东西永远也得不到,你经历了种种关卡种种磨难,最终无奈放弃之际,命运却忽然来了个急刹车,转头对你说——看,你渴望的东西不是一直在身边吗?
庞弯此时就是这样的心态,憧憬,却又害怕;欢喜,却又踌躇;兴奋,却又忍不住怀疑。仿佛置身于太过美好的梦中,丝毫没有脚踏大地的真实感。
金步摇瞧着她这患得患失的少女样子,心中腾起一丝温柔。
“怕什么?”她拍拍庞弯的脑袋瓜,“倘若他真心喜欢你,必然是极疼你的,你要是不放心,就想法子试试他,看他舍不舍得凶你。”
庞弯偏头一想,露出两颗小白尖牙,甜甜笑了。
治好了脸伤,下午在书房里观摩研究,庞弯的整颗心都飞到了山庄里,她回想起昨晚顾溪居的耳鬓厮磨,不由得脸红心跳,又想到顾溪居的盟主身份,忍不住唉声叹气。
贺青芦的忍耐程度已经快到极限,他停下手中动作,目光如炬直直凝视庞弯。
——本打算用无声胜有声的谴责眼神警告她,不想庞弯从头到尾压根儿就没朝他望过一眼,她双眸含星脸飞红霞,时而微笑时而伤感,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你在想些什么?”
隔了好半晌,他沉沉开口。
庞弯被他的问话拉回神来,嘿嘿笑了两下,捂住两只仍旧红彤彤的腮帮子。
“贺公子,假若某天你喜欢的人做了一件你讨厌的事情,你会怎么办呢?”
她望着他,乌溜溜的眼珠泛着精光。
这个问题倒把贺青芦难住了,他讨厌的事情向来很多,喜欢的人却偏偏没有一个。
“我不回答任何不可能存在的问题。”他倨傲哼一声。
庞弯对此人的别扭深以为然,于是换了个问题:“公子最讨厌什么?”
“你!”贺青芦这下答得又快又准,脱口而出毫不犹豫。
庞弯捂着胸口假惺惺虚晃两下,笑嘻嘻托起下巴:“哎呀,公子不要那么直接嘛,人家会受伤啦[墨斋小说]!”跟金步摇厮混久了,她也沾染上几分娇嗲的无赖之气。
贺青芦见她这幅明显没有上心的假表情,心头涌上一股莫名郁结。
这一气,手就有点抖,针袋上的涂料被刮下了芝麻大一粒。
“哎呀!”只听庞弯尖叫一声飞身扑来,伸手夺过贺青芦手中的针袋,“你又刮了,你又刮了!你不得好死!”她扯过针袋护在怀里,欲哭无泪之下,出手捶了贺青芦一拳。
贺青芦脸色一凝刚要发火,却见身前少女埋头慌乱的查看着针袋,小巧圆润的肩膀微微抽动,似乎极为伤心。
她与他挨得很近,近得他可以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果香之气。
金步摇曾说,女人是一种香软甜糯的生物,像花儿般需要被人拱在手心,他从来都不屑认可这个说法,不过现下看少女这般模样,他心中忽然对前半句有了些许认可之意——软甜糯不知道,香的确是有的。
正恍神间,脚上忽然传来一阵刺痛,原来那少女不知为何吃了雄心豹子胆,朝他狠狠踩了一脚。
“你疯了?”他伸手拨开庞弯,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你竟然敢踩我?!”
他自然不知,火焰神针是庞弯的保命武器,要是被割坏了,日后就算不死也要少半条命。
庞弯又气又怒,抬起染红的眼眶,小兽般呲牙恐吓:“谁叫你不讲信誉?”
贺青芦不愿承认自己错手失误,拉下脸呵斥:“你算什么东西?蠢笨傻,也配与本公子讲信誉?”
他居高临下惯了,对庞弯向来出口狠重,完全不觉自己这番话有何不妥之处。
偏偏今日的庞弯却和平时不同了。
以前的她为了一张假脸,为了能有人爱她,会低声下气与这傲公子虚以委蛇数十日,现下她终于忍无可忍,多日来的郁结愤恨在胸腔呼之欲出。
“是呀,我不配,可我也不稀罕配!”她怒极反笑,眼中涌上点点泪花,“因为我也讨厌你!我讨厌你讨厌你!全天下我最讨厌你!”
一连五个讨厌,将她以往所有的怨气全部喷发而出。
贺青芦身份尊贵,何时受过这样明目张胆的攻击?狂怒之下推开桌上工具,大吼一声:“给我滚出去!”
庞弯气震山河也回喊一句:“滚就滚!”
说完抱起针袋纵身而去。
这鬼地方,日后就是求爹爹告奶奶她也不会再来了!臭小子你就抱着机关做和尚去吧!
书房里。
贺青芦双眼通红俯撑在书案上,胸膛高低起伏,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他讨厌她,真的讨厌她。
讨厌至极。
作者有话要说:拿什么拯救你,小贺贺?
酥麻少女心
庞弯从贺府跑出来,一个人在街上溜达。
她不想回去见南夷,又不知该往哪里去,一时之间就这样漫无目的随便走着。
南夷欺负她,贺青芦也厌恶她,一个对她拳脚相加,一个对她言语辱骂,她越走越觉得冷,越走越感到凄凉。
但她是不会哭的,就算咬断了舌头,吞下了牙齿,她也不允许自己为这两人掉泪。
因为他们配不上。
正晃神间,一辆马车从她身后疾驰而来,只听车夫一声惊呼,她躲避不及硬生生被撞开了去。
由于有轻功在身,她算有惊无险的堪堪避过,只是落地时“咔嚓”一声,不小心崴到了脚踝。剧痛沿着腿骨蔓延开,她跌坐在地上半天也起不来。
车夫是个老实人,赶紧伸手过来扶她,说是要带上她一起去医馆。庞弯定睛一看,只见车内一位面色苍白的孕妇正躺着哀嚎,她旁边一个老太太脸色焦急催促:“快!快上来!俺儿媳妇要生啦!”
庞弯顿时明白了车夫的莽撞从何而来,于是朝他摆摆手道:“无事,你们先走吧!”反正你们要去见的大夫多半帮不了我。
车夫千恩万谢,临走前又说要帮她去通知家人,庞弯实在拗不过,便解下了身上的腰牌道:“请送去烟波庄。”
车夫一听烟波庄的名字,哪敢怠慢,赶紧翻身上车跑了。
庞弯又冷又饿呆坐在路边,等了很久,久到她几乎以为不会有人出现。
太阳渐渐西下,忽然有身影踏着余晖从地平线而来,金色光芒燃亮他轮廓深刻的面庞,令那人仿佛天神般不真实起来。
“弯弯!”那人朝她伸出手紧紧揽进怀中,仿佛至宝失而复得。
“你没事吧?”他环住她的肩膀,声音是劫后余生的沙哑和颤抖,“有人说你被马车撞了,我一接到消息就马上赶来……”
庞弯闻着熟悉而安心的男性味道,鼻头渐渐发酸。
——果然,果然还是这个人对她好。
“吓坏了?”顾溪居见怀中人久不说话,赶紧推开她上下仔细查看,“告诉我哪里受伤了?”
庞弯见他这么紧张自己,心里甜丝丝的,不由抿嘴一笑:“只是崴了脚踝。”
顾溪居明显松了口气,然后又皱起眉头。
“严重吗?”他蹲□子查看她的伤势,唇线紧抿,“看来是不能走了,还好我叫了马车跟来。”说着便起身回头张望,应该是在等待马车到来。
至始至终,他温暖的大手没有离开过庞弯半分,庞弯忽然灵机一动,大着胆子道:“盟主,你能不能背我回家?”
——金嬷嬷说,男人如果真心喜欢一个女人,是会把她当宝贝宠的。不知顾溪居这等身份尊贵的人会不会答应她的任性要求?
顾溪居转头对上她慧黠娇俏的眼睛,略微一怔。
“我饿了,想早点回家吃饭。”庞弯扯了扯他的袖子,可怜巴巴嘟囔。
很识相的,她的肚子在此时发出了“咕咕”两声。
顾溪居微微勾起嘴角。
“好。”他利落回了个字,真的朝她弯下了腰。
夕阳还未完全没入地平线,顾溪居挽着她的腿弯,一步步朝前走着。
他的背很宽大,肌肉也十分结实,庞弯整个人都紧紧贴住他,两人之间只隔着薄薄的衣衫。她能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甚至还能听到到他沉稳的心跳。
一种酥酥麻麻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她胸中悄悄蔓延开。
“走快些,我饿的慌。”她将脸贴在顾溪居背上,面颊上有朵红霞在烧。
顾溪居身子一僵,下一瞬竟拿出了十成十的脚力,用轻功在山林间飞跃起来。
“呀!飞起来了!飞起来了!”庞弯从未体验过这样的速度,又是兴奋又是激动的尖叫。顾溪居闻言仿佛受到鼓舞,步伐越发加快,两侧景物开始如潮水般向后褪去,耳畔的清风也呼呼刮起来。
如水青丝挽不住庞弯的发带,疾风将它带走了。
“慢些慢些!”庞弯急的大叫,伸出手去捶打顾溪居胸膛。
顾溪居赶紧放缓了脚程,带着她稳稳落到地上。
“累了?”他关切问她,气息有丝不易察觉的凌乱。
庞弯脸又红了,她心想这个傻瓜,背着人到处跑还问别人累不累,哪有这么傻的呀!
“你走慢点!我要绑头发!”她扭捏着开口,语气中带了三分颐指气使。
顾溪居嗯了一声,什么也没说,继续安稳背着她。
庞弯用手指梳着头,忽然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看你,像不像一头蛮牛,被我骑在身上?”她指着地面上两人贴做一团的黑影,一大一小,远远看去真有几分像水牛驮着牧童。
依现下两人身份年纪来看,这话无论被任何人听见,都要指责庞弯大逆不道目无尊长,然而顾溪居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过去,只是温柔一笑。
“牛不太像,倒是比较像马。”他认真答道。
就算不看脸,庞弯也能猜到此时他带着怎样一付宠溺的表情,于是她嘴一瘪,腿一蹬,得寸进尺似模似样喊了一句:“驾!”
顾溪居二话不说迈开腿朝前冲去,健步如飞,衣襟猎猎作响。
“跑快些跑快些!”庞弯乐得咯咯大笑,一边尖叫一边将顾溪居环得更紧,“驾!驾!”
顾溪居越跑越快,庞弯的头发已经全部都飘散开,在暖风中肆意飞扬,银铃般的笑声划破山谷,带来夏日舒畅的清凉。
——我找到了!我找到了!她整颗心都快乐得要飞出来。
——金嬷嬷,这个人愿意为我做牛做马呢!她偷偷在心里尖叫着,幸福极了。
回到山庄,顾溪居亲自给庞弯上了药,又亲自抱着她去房间休息,一时间庄内又有许多手绢在愤恨的眼光中被撕成了面条。
“乖乖休息,不要到处跑。”
顾溪居绞了一块热帕子,轻轻为她擦拭额上的尘土和汗渍。
“大、笨、马!”庞弯软绵绵躺在床上,忽的朝顾溪居做个口型,眉飞色舞得意洋洋,似乎是在取笑他方才的荒唐。
顾溪居眼一瞪,捏了捏她的鼻尖,似模似样恐吓:“今日的事你要是敢到处去说,小心我揪掉你的狐狸尾巴。”
庞弯哪敢再搭腔,只是抿嘴脉脉望他,脸颊绯红双眸含星,时不时吃吃笑两下。
顾溪居帮她擦完了脸,又擦干净手,千叮万嘱让她不要下床走动,这才起身准备离开。
不想刚一转头,“啪”的一声,有个不知死活的巴掌落在他ρi股上。
“弯弯!”他怒极回头,却见床上人双目紧闭四肢舒展,俨然一副不知世事的酣睡模样。
只可惜,那蝶翅般微微颤动的睫毛出卖了她。
“叫你不听话!”顾溪居强忍笑意,伸出巴掌佯装要惩罚她。
眼看大手即将落于粉颊之上,床上人忽然一跃而起,攀住他肩膀在耳边大叫一声:“马儿呀!驾!”
顾溪居还未回过神,庞弯早已跌回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咯咯笑起来,棉被如蚕蛹瑟瑟发抖,不用掀开看也知道,里面的小坏蛋定是笑的前俯后仰花枝乱颤了。
气也不是,训也不是,顾溪居望着她,无可奈何抿嘴。
庞弯笑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动静,忍不住拉下被子,小心翼翼往外瞄了一眼。
这一瞄不打紧,刚好对上一双似笑非笑暗沉沉的眸子。
“舍得出来了?没把你憋着?”顾溪居故意板着脸训她。
庞弯这才觉得空气大好,赶紧鼓起胸脯深呼吸两口气:“可憋死我了!”
“都子时了还闹?”顾溪居几乎就要笑出声,只好用很大的力道绷住脸,“赶紧给我睡觉!”他一本正经呵斥她。
庞弯扭来扭去赖了好一会儿也没能如愿,只好悻悻闭上眼睛。
顾溪居坐在床边看她,时不时给她掖被子。
床上人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似乎是真的进入了梦乡。
他又等了会儿,俯□在她脸上偷了个香,然后离开了。
月光如水,少女白玉般的面颊上悄悄露出了两只小梨涡。
谁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做了个好梦,还是压根儿就一直没有睡着哩?
作者有话要说:庞弯小盆友主题曲:你是我的幸福吗?
不要脸了
庞弯的脚只歇了两天便好的差不多了。
容姑姑曾说,圣姑天生骨骼清奇,是块耐摔的好料。
不过她对外依旧宣称走动不便,一方面是希望顾溪居能来看她,另一方面,她暂时还不想面对南夷,因为南夷的存在会时时刻刻提醒她,自己和顾溪居之间隔着天沟地堑,很难善终。
一个是武林盟主,一个是魔教圣姑,这两种身份无论放在什么样的背景下都会是一段惊世骇俗的苦恋,每每思及南夷那刀子一样的眼神,庞弯心里就忍不住发憷。
假如南夷知道自己和顾溪居两情相悦,肯定会先用刀子把她的皮挑下来,再把毒蛊埋进她的五脏六腑,因为对于拜月教来说,庞弯这种行为叫背叛,是要下地狱被油锅炸的。
——无论如何,前路漫漫呀!
但不管怎么个苦恋法,庞弯都铁了心要坚持下去。
开玩笑!难道还要继续过那种男一不疼男二不爱的苦逼生活吗?玛丽苏大陆上的人都是为爱而生为情而活,可以少了柴米油盐酱醋茶但是绝不能没有罗~曼~蒂~克!
玛丽苏之魂熊熊燃烧,庞弯现下战斗模式全开,她决心不惜一切代价为自己和顾溪居的未来铺平道路——假死,失忆,换身份,这些桥段对任何一个久经沙场的女贵族来说都是小儿科!顾郎呀,你就放心吧!你的妻子是绝不会拖你后腿的!让我们一起共创辉煌!!
想开心了,她就搬个小凳子坐在门口晒太阳。作为一个胸无大志只想跟美男们谈恋爱的玛丽苏角色,她认为自己之前的日子实在过得太苦了,不是被这个嫌就是被那个厌,实在是活得日子只剩焦黑的黄连渣。如今可好,这大陆的最高领袖——武林盟主对她芳心暗许,她几乎已经可以预见自己那万千宠爱在一身的辉煌未来了。
什么桑婵啊眉妩啊都见鬼去吧,顾郎现在是我的,将来也是我的,并且永远都是我的,哇哈哈!
正飘飘欲仙着,忽然有婢女来通报,说有客人上门找。
她躺在竹椅上懒洋洋应了一声,一时没想明白怎么会有人来找她,她在京城好像也没结交什么朋友啊?
“我说怎么不上门来学习呢?感情是受伤了?”
黄莺出谷般的声音响起,一个身姿曼妙的大美人摇曳着向她走来,边走还边瞧了瞧她那虚假包扎的脚踝。
庞弯终于恍然大悟——来者是金步摇。
“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她赶紧坐起来给这位绝代风华的佳人递茶,又吩咐婢女准备瓜果糕点。
“你在这儿过得挺不错啊。”金步摇瞧她指点江山的样子,微微一笑。
庞弯那点提儿前演习当家主母的小心思,生生被金步摇妩媚明丽的笑容掐灭了。
“嬷嬷取笑我呢!”她略显羞怯的抿嘴,开口问道,“嬷嬷怎么想起来看我?”
其实她真正想问的是“嬷嬷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但她又觉得这个问题意义不大,因为贺青芦一看就是个有权有势有背景的,打听她的住址应该是小菜一碟。
金步摇高深莫测一笑,朝门口瞟了一眼。
庞弯也顺着她的目光朝外瞟了一眼,只看见金步摇带过来一个的侍卫,身材高大面目普通,此时正腰Сhā大刀背脊挺直,以一种视死如归的表情环顾院落四周。
莫非有事要发生?庞弯实在拎不清,只好神秘兮兮凑过头去:“嬷嬷有什么秘密要告诉我吗?”
金步摇笑了笑,端起杯子盈盈抿口茶。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前些天见你从府上走得急,我跟过去看了一眼,发现少爷不小心把工具打翻了。”她话到这里,顿了一顿,“你们发生什么事了吗?”
庞弯心想原来是来调解民事纠纷的,顿时松口气摇了摇头:“没什么。”
不就是跟贺青芦闹翻了嘛,不值得汇报。
金步摇嘴角一僵,扇子般的睫毛忽闪忽闪眨了两下。
“嬷嬷最不喜欢说谎话的丫头了。”
她甜媚入骨极其风骚的一笑,笑得庞弯整个人都仿佛掉进了冰窖。
“真没什么……就是跟贺公子吵了一架,他说他讨厌我,嫌我蠢笨傻,还让我滚出府去,所以我就滚了。”庞弯闷闷不乐道。
金步摇不无怜惜看她一眼,伸手将她的柔夷握在掌心,好言好语轻轻拍打:“哎呀,我家少爷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他打小就被惯坏了,没人不顺着他捧着他,你万万不要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庞弯已经不想再提贺青芦这个人,敷衍点了点头:“嬷嬷教训的是,我向来不与没有常识的人计较。”
金步摇一怔,门口侍卫的肩膀也颤了一颤。
“我们家少爷……”金步摇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想要怎么把话圆回来,“他也不是没有常识,只是有时稍微……心直口快了一些……”
庞弯瞧她艰难的遣词造句着,心底着实愤愤:就他那样还心直口快呢,整一个锱铢必较的毒舌郎。
“少爷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心底很好,只是嘴巴不饶人,你不要真恼他。”金步摇继续为贺青芦说好话。
庞弯含糊嗯了一声,心头更多涌上的是疑惑:“嬷嬷,你不会是专程来与我说这个的吧?”
无论如何她都会不觉得贺青芦会在乎自己的感受,那小子巴不得她滚得越远越好。
金步摇咯咯一笑:“其实嬷嬷是来与你道别的,再过几日我们就要离开京城了,这一走,也不知何年何月再相遇,咱们怎么也不能不欢而散,是不是?”
庞弯大吃一惊:“你们要去哪里?去多久?还回来吗?”
金步摇拍拍她的手,笑道:“京城府邸不过是少爷家的一处别院,按规矩他每年都要回家的,至于这次去了什么时候再来……”她若有似无瞟了门口一眼,“全凭我家大少爷的心思了。”
庞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与金步摇分别,很是不舍,便挽住金步摇胳膊晃了晃:“嬷嬷不要走嘛,是你家少爷回去,你不需跟着回去,你要留下来继续教我勾魂术啊!”
金步摇嗤的一笑:“你怎么不说舍不得少爷亲手做的脸呀?”
哪像庞弯却毫不犹豫的坚定摇头:“我已经不需要那张脸了。”
金步摇柳眉一挑,身子渐渐朝后靠去:“告诉嬷嬷,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庞弯不好意思说是因为顾溪居的原因,只是嘿嘿的笑:“其实我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子挺好。”说罢还低头牵起衣角搅了搅,很是小女儿家害羞调调。
金步摇脸上所有的笑意都烟消云散开来,重新恢复为一片冷清。
“你想好了吗?”她神情严肃的看向庞弯,“真要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少爷的作品可是万金难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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