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不想比,黑豆就每天跟在跟在他后面死缠烂打、软磨硬泡,非要和沈比十项全能,说从跳高跳远到引体向上俯卧撑 ,每一样都要跟沈比一比,但是沈怎么也不同意,最后黑豆只好使出激将法:"姓沈的,我看你也就是浪得虚名,其实是个没用的草包、懦夫、酒囊饭袋,连跟我比赛的胆量都没有."
沈倒是一点也不生气,任凭黑豆怎么骂,他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反应.
上体育课的时候,男生们都在打篮球,黑豆就把沈拉到篮球架下面,问他跳起来能摸多高,能不能摸到篮框,沈说你先摸吧,你能摸多高我就能摸得比你更高.黑豆就说那你先摸吧,两个人争执了半天,谁也不肯第一个摸.等二人都跳起来摸过篮板,他们又开始吵起来了,
"我摸得比你高."
"你看清楚,我摸得比你高."
听到争吵声其他的男生也围过来了,问明原因后,男生们就要他们二人再摸一遍,于是沈和黑豆又跳起来摸了一遍,但是大家都看不出来谁蹦得更高.这时有个男生想出一个好主意:首先让沈和黑豆站在一起,再把篮球抛向空中,谁最先抢到球谁就算赢了.沈和黑豆都答应了,他们面对面站着,做好准备,一个球抛到空中,二人都纵身跳了起来,不料他们在空中发生了猛烈的碰撞,两个人都摔倒在地上.过了一会儿,黑豆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而沈却捂着肚子趴在地上不能动弹了.目睹过眼前的情景,一粟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他没想到沈居然也有这种时候,于是一粟很专注地欣赏着沈脸上的痛苦表情.黑豆走过去抚摩沈的后背,问他要不要紧,沈向黑皮摆摆手,表示没有问题,然后努力地站起来,黑豆问他还要不要继续比赛,沈说不想再比了.
等同学们和黑豆都走开以后,一粟走过去问沈:"你也太不经撞了吧."
沈附在一粟耳边悄声说:"黑豆刚才是故意的,他跳起来以后故意用膝盖磕我."
"那你真倒霉,"一粟对沈表示同情.
"我也是故意的,"沈低声说,"其实我一点事也没有,我是故意装给黑豆看的."
这天下完晚自习回到寝室,一粟和沈又开始聊天.
沈说:"人生并非如梦,人生其实就是一场梦,生是做梦,死是梦醒,有的人能把梦做得很精彩,有的人做得不精彩,于是就有人误以为老天不公平,认为人与人之间不能平等,其实我们本来自相同的世界,不管梦做得怎样,我们最终都要回到这个相同的世界中去,然后在这一世界得到公平与永恒.所以公平和永恒都是存在的,只是不在生的世界而已."
"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我们大家都是难免一死的,"一粟说,"不过我觉得我们称之为'我'的这件东西并不会消失,它很有可能会在死后寄生在别的生命体上,也就是说,物质的东西可以毁灭,但是灵魂却是永恒存在的.因为自然界的一切事物都是循环往复的,春去秋来、昼夜更替、草荣草枯、日升日落,唯一不变的只有变化本身,只有无休无止的循环,所以我们肯定会在某一个生命体上结束,然后重新在另一个生命体上开始."
"你的说法倒是同佛教中的'六道轮回'有些相似."
"什么叫'六道轮回'?"一粟问.
"当人死去以后,他的灵魂不会覆灭,而是陷入永无止境的轮回中,"沈解释道,"轮回一共有六道,我们目前所在的就是其中的人道,人道是六道之中受苦和享福比较均衡的一种境界;动物所在的世界就是畜生道,比人道受苦要重一些,不但要在野外忍受冷热饥渴,还必须时刻防范被强者食、被猎人杀,很多家养的动物如猪狗牛马还要饱尝被人奴役之苦.天道和修罗道是六道中最好的两种境界,饿鬼道和地狱道是最差的两种境界,饿鬼道就是游离徘徊在野外的孤魂野鬼,是平常人的肉眼看不到的;地狱道则是六道中最痛苦难忍的,人们通常说的上刀山、下油锅,就是发生在地狱道里面的." txt小说上传分享
(1)第二章 章名(35)
一粟听得迷迷糊糊,说:"你再把六道说一遍,我还没听明白."
"天、修罗、人、畜生、饿鬼、地狱,"沈又重复一遍.
"六道轮回是真的吗?"一粟问.
沈说:"这只是一种信仰,信则有不信则无,你怀有这种信仰,便可以适当地消除对死亡的恐惧,因为在你的信念中灵魂是不会灭亡的,死亡也不过是进入下一个轮回,所以你在生的时间里不会害怕、不会惊慌,不会有顾忌和疑虑,并且可以安宁平和地面对死亡."
"你别说得高深莫测、神乎其神的,我问你六道轮回是不是真的,你就说信则有不信则无,那不是跟没答一样吗?我现在就是想知道人死后是不是真的可以进入轮回中."
"你别总问我这种问题,"沈说,"虽然我学问渊博、见多识广,但是对死亡我却是一无所知的.你所提出的问题也无人能够解答,因为所有活着的人都不知道答案,所有死去的人也无法提供答案.你要是急着想知道答案,现在就可以去死;如果你不急于了解,就在知道答案以前好好活着.佛教就是一种信仰,而信仰则是一种心态、一种境界,也许你死后就真的一无所有了,也根本没有六道轮回这回事,但是在活着的时候你的心灵曾经有过寄托,你的精神曾经有过支持,并且能从容坦然地对待死亡,你就已经为自己的生活减轻痛苦、增添乐趣了,即使最后死亡揭示了真相,证明六道轮回不过是骗局,但是你已经毫无知觉了,也不可能去后悔、指责或埋怨了,所以信仰就是如此,信比不信要好."
"那你信吗?"
沈说:"我是不信佛的,但我相信六道轮回一说,因为这种说法中蕴含着很深刻的道理,比如六道轮回说投生人道要经历四苦-出生之苦、衰老之苦、疾病之苦、死亡之苦,这四种痛苦除去出生之苦和死亡之苦我们感受不到以外,其余的两种痛苦的确都可以算作人世的最大痛苦.但是除了衰老和疾病,人的痛苦几乎是无穷无尽的,痛失至亲、骨肉分离、身体残废、国破家亡、妻离子散,这些劫难造成的创伤有时候甚至能超越衰老和疾病带给人的痛苦,所以按照我的理解,生老病死之苦中的生并非出生的意思,这个生是指生存,活着本身就是遭受苦难和各种不幸的过程,而死也不是指死亡,而是指活人对死亡的恐惧.六道轮回还有另外一条宗旨,就是因果报应,为善者进入好的轮回,作恶者堕入坏的轮回,所以我们都要多行善事,一粟,你以后如果能坚持帮我倒洗脚水,我保证你死后可以进入天界或修罗界."
"天界、修罗界,"一粟惊讶地重复道,"光听这两个名字我就很疑惑了,我真的很难相信六道轮回的说法,我只能把它当作一个故事."
"那你不如相信科学,科学的说法是最简单明了也最符合情理的."
"其实我也相信科学的解释,说人的魂魄只不过是大脑,也同样是由物质构成的,一旦生命有机体死亡,大脑也就随即停止运转了,但是这个魂魄到底能不能在别的生命体上有新的开始,就是科学也无法解释的事情了."
沈说:"无论如何,一个人只拥有此生此世是远远不够的."
"我也有同感,"一粟附和道.
午夜十二点,沈已经睡着了,一粟还躺在床上反复地琢磨着沈所说的"六道",他现在只能想起人道和畜生道,因为只有这两道是他能够看见的,而其它的四道他就很难相信了,如果它们是真实存在的,那为什么我们偏偏无法看到呢?或许它们根本就不在人的肉眼中,也不在人类生存的三维空间里,它们在一个更宽广更复杂的领域里,是人类完全无法想象到的.可是如果没有人知道,那六道轮回之说又是谁提出来的呢?它总该是由人发明创造出来的吧.假如六道轮回是真实的,又是谁对六道之中的事这么清楚呢?假如六道轮回是真实的,那么一粟也同样是从别的轮回堕入到人界,可是他对自己出生以前的事已经毫无印象了,他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脱胎于母体、来到这个世界上,也找不到任何前世在现实生活中留下的蛛丝马迹,想到过去,一粟的大脑就呈现出一片空白.也许人在出生和死亡的两个阶段的记忆会自动被抹杀,而抹杀的目的,只是为了掩盖、遮蔽、隐瞒真相,从而让人们一心一意地度过今生.
但是一粟否定了六道轮回的说法,他很难说服自己去信佛.一粟在床上翻了个身,又想:"我死后究竟会去往何方呢?如果死后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那以后在时间的永无止尽的漫漫长河中,'我'就永远地消失了吗?它不会再以生命的形式来到这个世界上了吗?永恒的虚无,永久的空白,就象我未出生以前的那些久远的年代一样,我始终都不曾出现过,我只是浩瀚悠长历史中的一个极短暂的瞬间,我在这一瞬间出生、成长、衰老、死去,作为这个叫'一粟'的人,我只有一次机会吗?"一粟无论如何也不相信,"那些刚出生就死掉的孩子呢?他们甚至都没来得及睁开双眼看清这个世界就已经死去,就更不用说去体会人生的精彩了,如果他们也只能存活一次,只有一次机会可以把握,那命运对他们就太残酷、太不公平了."
"可是大自然中又有着无穷无尽的生命,所有的生命都是一个单独的个体,都是单独的一个'我',然而我把属于自己的这个'我'看得太重要了,其实哪怕是一头鹿、一匹马、一只小蚂蚁、一条大青虫都是一个生命,都属于一个'我',它们都是有魂魄的.而我的这个'我',这个存在于肉体中的小小魂魄已经不是沧海一粟,而是飘浮在广阔宇宙中的一粒渺小的尘埃或颗粒.能寄生在人身上我已经很幸运了,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还埋怨自己存活的时间太短吗?但是我应该知道,我只是大千世界的匆匆过客,我真正的前途是灭绝和死亡,这一点是谁也无法改变的,我也愿意相信佛教中的六道轮回,可是我更应该相信真实,相信人死后就万事皆空."
(1)第二章 章名(36)
想到这里,一粟陷入冰冷的绝望中,在这个由无数魂魄构成的世界上他是如此孤单、寂寞、微不足道,他的魂魄和别的魂魄没有一丝一缕的联系,所谓的心有灵犀、心心相印、心照不宣,也不过是一种自欺欺人的说法.人心不是隔着万水千山,不是隔着铜墙铁壁,人心根本就存在于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中.
"那么我是谁呢?"一粟又想,"脱掉我的衣服,扒光我的皮,拔光我的头发,砍掉我的手足,我仍然是我;我两耳失聪、双目失明,我也还是我;但是一旦我停止思考,就算我的心脏还在跳动,我也不再是我了."
一粟终于醒悟到自己是谁了,他就是一个孤独的灵魂,他的肢体和器官可以老去,但是灵魂却不会老去;他这个人可以死亡,但是灵魂是不会灭亡的.
也许有一天,他的灵魂会注视着曾经寄居过的老朽皮囊被火化、焚毁,然后从肉体脱离出来的一粟笑一笑,伴随着一阵清风飘然离去,来到一片极乐净土,漫天落英缤纷、花瓣飘零,将大地淹没,将天空埋葬,刹那间光芒万丈、气冲云霄,如来佛祖现身于莲花宝座之上,他双目微闭,空中念念有词.一粟就看见一个巨大的轮盘在眼前浮现,几乎占据了他的全部视野,除了轮盘他再也看不到别的东西了,轮盘中分布着六个区域,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六道轮回了.
一粟首先看到的是地狱界,地狱中的生灵正在遭受百般的凌虐和摧残,他们被折磨得痛不欲生、苦不堪言、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只能在无休无止的痛苦中挣扎、呼喊、号叫、悲吟,"不!我不要下地狱!"一粟大声说.
紧接着他又看到了畜生界,一只蚊子在池塘边嗡嗡地飞,青蛙一跃而起吃掉蚊子,但是很快又被身后的蛇吃掉了,天上的老鹰俯冲下来叼住蛇,却被地上的猎人杀害了."不!我不要做动物!"一粟叫道.
一粟又来到人界,大批的婴儿在产房内啼哭,他看到一个刚刚呱呱落地、满身是血的婴儿被剪掉脐带,这个婴儿居然长得和他小时候一模一样,"不!我也不要再做人了!"一粟大声喊道,"让我去天界吧,我渴望永久的欢乐,我要做神,我要做受万人景仰的神!"
突然间轮盘越转越快,一粟离轮盘也越来越近,最后他什么也看不清、听不见了.等到再次醒过来,他已经变成寺庙里的一尊佛像...
一粟的幻想到此结束,他已经很疲倦了,在床上翻个身,他又接着想:"为了让生命延续下去,上天赐给人对死亡的恐惧和对生的渴望,然而生并不完全是一件好事,死也并不完全是一件坏事,人可以在极度的快乐或悲伤中了却此生,也可以在睡眠中无声无息地死去,这些都是非常不错的死法.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哪一天才是我的忌日呢?"想着想着,一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上数学课时,一粟不停地打着呵欠,揉着困倦的双眼,同桌小红看见他这副没精打采的模样,就好奇地问:"你怎么了啊?你好象特别困,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一粟想起昨晚和沈的谈话,就得意地说:"是啊,昨天晚上睡得很晚."
小红是个平时只顾埋头学习的女生,她又问:"那你每天晚上都在干什么啊?"
"聊天啊,和沈聊天啊."
"你们在说什么啊,怎么能聊这么久呢?"
"我们谈论的话题多了,"一粟更得意了,"我们昨天晚上谈论的是人死后会变为何物."
小红"吃吃"地笑出声来,说:"人死了不就死了嘛,还能变成什么啊."
一粟一本正经地说:"你错了,人的肉体会灭亡,但是灵魂是始终存在的."
听完这句话小红笑得更厉害了,一粟愤慨地说:"我在很认真地跟你说话,你总笑什么啊."
小红强忍住笑说:"我也想跟你认真,但是一听你说话我就想笑."
一粟不高兴了,如果是沈说这些话,小红一定会很认真专注地听着,而一粟说同样的话却偏偏只能引起别人的讥笑.可是一粟和小红都没有发现,讲台上的老8一直在盯着他们.
小红又问:"那你说人死后会变成什么呢?"
一粟不知道小红其实在期待他说出更可笑的话,他只是对小红说:"人死后会进入六道轮回中..."
话还未说完,小红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讲台上的老8早就看不下去了,现在见小红居然在课堂上开怀大笑,就丢掉手中的粉笔,把桌子一拍,大声呵斥着让他们二人站起来,然后指着小红厉声问道:"姜小红,一粟都跟你说什么了?他怎么把你逗得这么开心啊?"
小红低着头不敢做声,老8又问一粟:"你刚才不听课在底下说什么呢?"
一粟也低下脑袋一声不吭,老8气愤地说:"既然你们都不说话,那就先站着吧."
一粟才不怕站呢,反正距离下课只有最后的五分钟了,他站也站不了多久了.
不料下课以后老8又把他们俩叫到办公室,而唐老师也在办公室办公.
老8在椅子上坐下,先指着小红说:"你老实交代,刚才上课的时候你到底在和一粟讨论什么?"
一粟的脑袋都快爆炸了,他不明白老8为什么对他们的话题这么感兴趣,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不可.
在老8的再三逼问下,小红只好说出实情:"一粟在跟我讨论'人死后会变成什么'."
一粟气得几乎要抓狂了,他埋怨小红太诚实、太笨拙,被老8问几句就全都坦白了,连撒谎都不会."随便编个理由糊弄、敷衍过去不就完了吗?真是一个笨蛋!"一粟在心里骂道.
唐老师听得笑起来了,说:"你们这两个孩子才叫有意思,年纪轻轻地谈什么死啊,这是你们应该关心的事情吗?"
小红的眼圈红了,她很委屈地说:"我也没想跟他谈论'死'啊,我只是听着."言下之意是指她没有说话,一直是一粟在讲.
一粟说:"我也只是回答."意思是说没有小红的提问他也不会谈论这种话题.
唐老师和颜悦色地说:"不管怎样,你们俩的行为总是不对的,老师在上面讲课,你们却在下面谈论与课堂无关的事情,这不是对老师的不尊重吗?"
(1)第二章 章名(37)
"是、是,我们错了,我们今后一定认真听课,再也不在课堂上讲话了."一粟和小红一齐说.
老8将他们二人瞅了一眼,说:"今天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你们必须写一份检讨书,明天交上来,还有,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个不能再坐同桌了,赶紧把座位调换一下,免得以后上课又讲话."
"换座位...换到哪里去啊?"一粟问.
老8说:"那个刚刚转来的新同学,叫黑豆的,你就坐到他旁边去吧."
回到教室,一粟遵照老8的要求开始调换座位,沈问他要把座位换到哪里去,一粟说他以后要和黑豆坐同桌了,沈笑笑说:"你完了."
一粟感到很诧异,问他为什么,沈悄声说:"黑豆是个不折不扣的败类."
一粟还是满腹狐疑,沈就说:"等你和他坐几天同桌就知道了."
一粟和黑豆的交往也不深,但是一粟感觉黑豆的品行还算端正,不知道沈为什么会这样评价他.
一粟坐到黑豆旁边后,黑豆对自己的新同桌还是很欢迎的,二人很快就混熟了,一粟也渐渐忘记了沈说的话.
就在当天下午上最后一节课的时候,黑豆用胳膊肘抵着一粟,叫他看一件东西,一粟看看黑豆,黑豆便向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朝桌子下面看.一粟看过去,就发现黑豆的双腿之间放着一本书.
"想知道书下面是什么吗?"黑豆问.
一粟不知道,他把书拿开以后,顿时大吃一惊,黑豆居然把他的家伙全掏出来了,这东西不仅外形丑陋,而且尺寸也非常惊人.
"别介意,我只是让它出来透透气,"黑豆说,"顺便也让我看看你的吧."
"不行,还在上课呢,"一粟拒绝道.
黑豆说:"给我十元钱,我可以让你摸一下."
一粟忍不住瞥了一眼他的弟弟,发现这东西又丑又怪,表面似乎还冒着一层热气,就象一根刚刚新鲜出炉的烤香肠.
"我知道你很想摸的,"黑豆得意地笑着.
"你还是把你的'宝贝'收起来吧,"一粟对他说.
过了一个星期,一粟实在是忍受不下去了,就找到唐老师要求调换座位.
"和黑豆坐同桌不好吗?"唐老师问.
"一点也不好,请老师允许我调换位置,换一个承受能力强的人坐在他旁边吧."
"为什么这么说?"老师惊讶地说,"你的同桌有哪一点让你不满意了?"
一粟语气平静地说:"有些事情是很难启齿的."
老师为难地说:"那我也不能无缘无故地给你换座位吧,你总要说个理由出来."
"我说不出来,反正您要是不批准,我就回教室自己换."
"那你说吧,你想和谁坐同桌?"
"只要不和黑豆坐同桌,随便谁都行,"一粟说,"对了,沈青旁边的座位一直是空着的."
"沈青?"老师默念道,说,"一粟,你现在和他走得很近啊,我看你们俩的关系相当不错嘛."
"一般般啦,"一粟谦虚地说.
"你是不是很崇拜沈?"老师突然问.
"崇拜他?不,绝对没有," 一粟使劲地摇摇头,"我只崇拜我自己."
"还说不崇拜?你刚才说的这句话就是在模仿沈的风格!"
"这..."一粟说不出话来了.
老师说:"我早就发现了,你一直在刻意地模仿沈的言行举止,但是你模仿得很生硬、很拙劣,所以我一眼就看穿了.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一直都把沈当成是你的偶像?"
"不,我的偶像其实是您."一粟赶紧转移话题.
"我?"老师似乎不太相信.
"是的,我一直都很崇拜你的,我觉得你特别像鲁迅先生."
"是吗?哪个方面?"
"相貌."
"哦,"老师显得很失望,"我以为你指我的才华."
"真的,唐老师, "一粟壮起胆子说,"你应该把胡子留长,就和鲁迅先生一模一样了,还有,你应该装得深沉、严肃一点,因为鲁迅先生一向是很酷的."
"可是我就是和鲁迅先生再像,我也不是他啊."
"老师说话果然言简意赅,一针就能见血."一粟表示钦佩.
"一粟,我现在好象越来越喜欢听你说话了."
"可能是因为我比较爱说实话吧,"一粟不好意思地笑笑.
"对了,你今天来办公室是找我干什么来着?"老师问.
"调换座位,"一粟提醒他.
"那怎么聊到鲁迅了?"
"我也不太清楚."
老师思考片刻,说:"我想起来了,你说你想坐到沈旁边,是吗?"
"没错."
"不可能,我不会让你们俩坐在一起的,"老师果断地说.
"为什么?"一粟很惊讶.
"别问这么多,"老师说,"我会给你调换座位的,你先回教室等着吧."
一粟答应着就要往外走,走到办公室门口被老师叫住了.
"一粟,你记住,"老师对他说,"做你自己,不要做别人的影子."
唐老师当天就帮一粟调换了座位.
这天晚上,一粟和沈又谈到了女人.
"长乐镇之所以美女稀少,主要还是和水土有关,"一粟说,"咱们的小镇被群山阻隔,又位于平原之上,没有江河湖泊,再加上风沙大、灰尘多,生态环境恶劣,人也就显得土气,而女人是靠水养的,没有水,女人就美不起来,有了水,女人才清纯、秀气、才能好看."
沈说:"我发现你每次聊起女人就眉飞色舞、滔滔不绝的,而且还特别有研究、有体会,好象无所不知一样,你是不是只对这个有兴趣?"
沈的话令一粟陷入绝望,他最怕别人这样说他,他的脑瓜转得飞快,努力地想着反驳的话.
沈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问:"还没有想到反驳的话吗?"
一粟知道沈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他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也不想只对女人有兴趣,可是谁让这世上除了男人就是女人呢?我也没办法啊."
"这话说得还有点水平,"沈赞许道,停顿片刻,又说,"其实你也不用难为情,有位哲人曾经说过:一个人若是对异性怀有强烈的渴望,那么他不是一个神,就是一只兽."
"你的话可真够毒的,"一粟皱着眉头说,"你不就想骂我是只兽吗?还编个神出来."
(1)第二章 章名(38)
"哪里,其实我的欲望也很强的."
"是吗?看不出来."
"而且很变态."
"是吗?说来听听."一粟非常好奇.
"还是算了吧,我怕说出来你不敢听."
"快点说吧,"一粟急切地说.
"...(省略)"
"那有什么,这种愿望我也有的,天下男人都有."一粟不以为然地说.
"..."
"这也很正常."
"..."
"什么?"
"..."
"不会吧."
"..."
"这样也可以?"
"..."
"!!!"
"..."
"别说了,够了够了,你的思想真变态,你的本质可真够肮脏的."一粟说.
沈说:"你别不相信我说的话,我真是这样想的,可惜没有人给我实现的机会,如果有条件的话,我真的很想成为天下第一淫魔、色鬼、变态狂."
"我会成全你的,我明天就把你揭发出去,让全体师生认清你污秽丑恶的本质."
沈说:"我无所谓,只要你能把我刚才说的话转告给他们."
一粟想一想,他的确做不到.
沈又说:"我不认为自己很龌龊,因为思维本来就是很活泛的东西,你很难控制自己不去想某件事情.从行为的角度来归纳,世上的人可以勉强分为好坏两种;但是从思想的角度来分析,谁都不能算是正人君子."
"可是就是想象也会有素材吧,"一粟说,"我真的想知道你的变态念头都是从哪来的,你是不是经常看淫秽书刊和Se情影碟?"
"不算经常吧,只是偶尔看看,那东西看多了人会萎靡不振的."
一粟轻轻地叹口气说:"那你还看过,我连一次都没有看过呢.
"不会吧."
"真的,从来都没有看过."
"想看吗?"沈问.
一粟用力地点点头.
"那还不好说,"沈说,"等有时间我带你到我家看A片吧."
"好啊,"一粟答应得很爽快.
沈出去上了一趟厕所,回来以后,一粟又和他聊到"性".
"我觉得中国的性教育太落后了,不够先进."一粟说.
沈说:"性还用教育?有人教你怎么吃饭吗?"
"我总感觉中国人对待性的态度太保守、太因循守旧了."
"错,中国人对待性的态度是最健康积极的,最符合东方人的性格特征和道德标准,我们的手段也是最高明的,就是尽最大能力去回避、禁止、抵制、排斥,中国人都是很崇高很正经的,象性这样低级下流的事情是不配拿出来讨论的."
"你的话怎么越听越象是讽刺啊?"
"什么叫讽刺?"沈说,"我说的全是事实,你认为是讽刺,那是你听得有问题.对于性,我还没发现有哪些东西是需要别人来教的,反正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问过父母我是从哪来的,相信你也同样没有问过."
"总之,我认为中国的性教育开展得不够成功."
"但是中国的青少年在性的问题上很少犯错误,所以你也不能说中国的性教育是失败的."
"可是社会上还有那么多少年强Jian案,那么多女生怀孕堕胎..."
沈打断一粟的话说:"那只是个别现象,和教育无关,你看问题太片面了,总是因为少数人的错误而否定多数人,你看看我们学校的学生就应该很清楚了--男生女生之间的关系多正常,多健康,虽然谁也不知道他们夜深人静、单独躺在床上的时候会干什么、想什么,但是在白天大家都是规规矩矩的."
"可是他们的体内的正常欲望会被压抑."
"压抑只是时间性的,它只属于某一阶段,而且压抑也可以看作是对人自制力的考验,要是连这点考验都经受不起,那以后还能做成什么事情?"
"性的压抑会牵涉到别的方面,比如说人格,象你刚才说的那些极尽变态的念头和想法,就说明你的人格已经严重扭曲了."
"这不叫扭曲,只能说明我想象力丰富."
一粟说:"不过我现在才发现,我们学校是没有性教育的,从来都没有开展过."
沈说:"你没有理由要求老师去讲性,现在不可能会有学生对性一无所知,许多学生想听也只是为了看老师在课堂上出洋相,其实他们都明白得很,谁给谁讲还不一定呢."
"我才不相信所有的学生都知道,我们的班长肯定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别人不知道?说不定她懂的比你还多呢,不信你明天可以去问问她的."
"你明明知道我不敢."一粟说.
"你只要去问,以后我就不让你帮我打开水了."
"我宁愿帮你打开水."一粟说完,他们今晚的谈话暂且告一段落.
一天中午,一粟和沈早早地来到教室,同学们都还没有来,他们就坐在座位上聊天.没过多久,黑豆走进来了,看到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黑豆就站到讲台上解开裤子,露出他的大弟弟说:"一粟,还记得你的老朋友吗?"
一粟觉得很恶心,没有搭理他.黑豆又冲着沈喊道:"沈兄,看看我的宝贝吧."
沈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根粉笔,朝黑豆的阳Wu砸过去,黑豆急忙躲闪开,沈说:"你别躲啊,我可以扔准的."
黑豆把裤子提上,从讲台上走下来,走到沈跟前说:"沈兄,再给我讲几个黄|色笑话吧,我很久都没听过了."
沈今天的兴致还不错,于是答应黑豆的要求,接连讲了几个笑话,把黑豆逗得哈哈大笑,沈每讲完一个笑话黑豆就赶紧说:"等等,你先别往下讲,让我先把这个笑话笑完."然后黑豆就发疯一般地锤着桌子,笑得几乎要翻过去.一粟也跟着黑豆一起笑,因为他也觉得很好笑.一粟很好奇沈的脑子里面怎么会存储这么多笑话,这种笑话一粟听过一遍就忘得一干二净了,而沈却能记得这么多,记得这么牢.
不过讲的过程中沈自己是不笑的,讲过七、八个笑话以后,沈问道:"我的笑话好笑吗?"
黑豆赞叹道:"哈哈, 沈兄你也太厉害了,你简直就是一部黄|色笑话大全."
"你说什么?"沈不高兴了.
"不,我是说你很幽默."黑豆解释道. 电子书 分享网站
(1)第二章 章名(39)
沈神情肃然地说:"可是我觉得以上的笑话都不太好笑."
"不会吧,"黑豆惊讶地说.
沈说:"我接下来要讲的笑话才是真的好笑."
"是吗?既然连沈兄都觉得好笑,那这个笑话一定非常经典了,快说来听听吧."黑豆对沈的笑话充满期待.
一粟也竖起耳朵、集中精神在旁边听.
于是沈开始讲:"有一天,小镇里举行一年一度的比较小弟弟长度的大赛,一粟先去了..."
"别提我的名字啊,"一粟抗议道.
"别激动,这只是故事,听我讲下去,"沈说,"一粟先去参加比赛了,到了现场别人就问他:'你的那话儿有多长啊?'一粟回答说:'我的家伙可长了,可以当皮带用.'接着黑豆去了,别人就问他:'你的那话儿有多长啊?'黑豆说:'我的家伙长得很,可以用来放风筝'..."
说到此处,一粟和黑豆又开始捧腹大笑,等他们的笑声平息后,沈继续说:"最后第三个人去了,别人问他:'你的那话儿有多长啊?'他回答说..."说到这里沈竟然自己先放声大笑起来,显然第三个人说出的话非常好笑.
一粟和黑豆也陪着沈傻笑了一阵,笑完黑豆急切地问:"第三个人说什么了?"
沈接着说:"第三个人去了,别人问他:'你的那话儿有多长啊?'第三个人说..."不料说到中途沈又忍不住大笑起来,一粟还很少见他笑得这么开心过.
黑豆耐不住性子了,就问故事中的第三个人到底说什么了,沈忍住笑说:"第三个人说他的家伙可以用来打枣."说完沈又狂笑了一阵,一粟和黑豆相互看了一眼,又看看沉浸在欢乐中的沈,脸上都显出惊奇、疑惑的神情.
沈停住笑问他们:"不好笑吗?"
二人用力地摇一摇头.
沈说:"你们想想看啊,用那个东西打枣会是怎样的情景,发挥你们的想象啊."
二人琢磨了一会儿,什么也想不出来.
"还是不好笑?"沈问.
"一点也不好笑."二人异口同声地说,脸上都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三个人都没有再说话了,安安静静地坐在教室里,电风扇就在他们头顶上"呼呼"地转着.
一粟望着教室后面的黑板报,他注意到上面画着一个欢呼雀跃、赤身露体的小孩,曾几何时,一粟也如同画中的小男孩一般天真烂漫、无忧无虑,那是他在奶奶家度过的时光,可惜他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回到从前了.实际上一粟一直认为童真童趣是和年龄无关的,即使在成熟以后,人也完全可以保留孩子式的新鲜与好奇,对于孩子来说,每一天都是新的开始、新的挑战,每一次花开花谢、日升日落都能令他们兴奋、激动不已.但是人类发明的教室和和黑板无情地泯灭、抹杀了这种天性,孩子们坐在板凳上,埋在书堆里,久而久之,他们丧失了想象力和创造力,他们只会听从、遵守、应付、履行,在严格的管教下变得僵硬、枯燥、死板、千篇一律,而一粟眼前的这幅活泼动人的画面出现在陈腐的教室中,更是别具一种独特的讽刺效果.
黑豆也正盯着这幅黑板报,他指着画面上赤身露体的小孩说:"沈兄,你不觉得这幅画缺少了什么东西吗?"
沈转过头向那幅黑板报瞟了一眼,说:"什么也不缺啊."
黑豆说:"你看看画面中的那个正在祼奔的小男孩,既然他没穿衣服,那个部位肯定要露出来的吧,但是又没人把它画出来,这不是很大的疏漏吗?"
沈说:"你认为是疏漏,你去帮忙补上不就完了吗?"
"对,画一幅小孩打枣图!"一粟也在旁边起哄.
于是黑豆拿着一根粉笔,在小孩的双腿之间画了一个超大的生植器,画完以后问沈:"现在看起来怎么样?是不是好多了?"
沈提出意见说:"你画得太夸张了,一看就是假的,那东西长得都快拖到地上了,你小时侯是这样的吗?"
"那怎么办?"黑豆显得很困惑.
"再缩小一点不就象了吗?"沈说着,用黑板擦把黑豆画的生植器擦掉一半,结果沈也感觉擦得多了,反而不够逼真,便又拿起粉笔补充了几笔.
黑豆看着沈的成果说:"这回总算是完整了."
一粟大声说:"有本事你们都别擦,就让这幅画一直留在黑板上."
沈说:"我没意见,反正不是我画的."
黑豆说:"那也不是我画的,最后几笔是沈画上去的."
这时教室里走进来一名女生,她叫朵朵,教室后面的黑板报就是她负责办的,看到三名男生都围在黑板报前,她就走过来问:"你们在后面干什么呢?"
"我们在欣赏你的杰作呢."沈回答道.
朵朵调皮地眨一眨眼睛,问:"我的黑板报办得怎么样?你们提点意见吧."
"精彩纷呈、赏心悦目,那个小孩画得更是栩栩如生、鬼斧神工,有如神来之笔."沈评价道.
朵朵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她把整块黑板看了一遍,还特意强调说:"这个小孩是我画的!"
沈点点头说:"不错,画得好极了,一看就知道是个男孩."
朵朵陶醉在沈的赞扬和夸奖中,并没有发觉小孩身上多出来的东西,一粟和黑豆则在旁边捂着嘴偷笑.
"你们笑什么啊?"朵朵诧异地问.
"没什么."二人迅速地收敛笑容,朵朵也没有再追问下去,转身回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下午已经上过两节课,同学们和老师都没有发现黑板报上的大弟弟小孩,一粟非常失望,心想:"这么明显的器官居然都没人注意到,看来他们原本敏锐的神经都让课本和试卷摧残得麻木不仁了."一粟是惟恐天下不乱的,他巴不得因为这幅画而闹出一场大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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