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句话乍一听没什么，稍一咀嚼便觉内里包含大量信息，且都极其微妙

殷璃冰一时听得怔忡住了，半晌也反应不过来

恍惚间，心底有什么东西浮起，又有什么沉落……

萧明翊一声不吭地看着他，良久，见他脸­色­慢慢苍白，呼吸逐渐急促，知道他已理清端倪，便道：“对，你猜得没错：澹台?和丽贵妃有私情，而且已经维持了很多年盐湖湾大捷时，丽贵妃恰好得了点小铂澹台?就巴巴地替她讨来了凤凰胆，生怕她有个三长两短，真是鹣鲽情深令人感动！可是……可是我……”他突然说不下去了

楼梯口，风晚亭叹了口气，发出轻微却沉重的声音

殷璃冰看他一眼，旋又看向萧明翊，小心翼翼地道：“可是什么？是不是……是不是你娘……”

“她没能撑下去”萧明翊缓缓地道，“没了凤凰胆，她只捱了不到二十天就死了”

天哪！殷璃冰的心直坠而落，呆了半天才说：“可可是既然这珠子如此有效，为什么你父王还要答应……”

“不！”萧明翊陡地抬手指住他，厉声道，“你不许提我父王！他是做错过很多，但这件事赖不到他头上！一边是鬼知道有什么用处的所谓神珠，一边是整整三万名将士的­性­命，你若是他你会如何选择？如果有可能，你以为我不想找个替罪羊，不想找个更容易接近摧毁的目标来承载我所有的恨和怒气？但……害死我娘的不是他冤有头债有主，这笔血债是谁欠下的就得由谁来还，绝无可替！”

“我……”殷璃冰嗫嚅着，“我不是这个意思……”

大约是意识到自己态度太恶劣而且对错了人，萧明翊吸了口气，别开脸去，半晌才轻声道：“那个时候我一无所有，真的是……一无所有……我就只有一个病入膏肓的亲娘，她不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不仅仅是这样，她是这世上唯一对我好的人为了留住她，要我付出什么我都肯……可她还是走了，再也不会回来……呵！”

他倏地发出一声嗤笑，转过头来，“而你知道这一切为什么会发生？”他问殷璃冰，声音又开始变得尖锐不稳，“就因为，一个权倾天下几乎拥有一切的男人，想要讨好他那偶感风寒写信来撒娇的情­妇­！只是因为这个――因为一场该！死！的！风寒，他们从我娘手里抢走了世上唯一能让她活下去的东西，我的亲生母亲，就这样不知所谓地死在了一对­奸­夫*手上！这是血仇，不共戴天的血仇，而我一定要跟他们讨回来！我等了九年，整整九年！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你能不能想象那是什么滋味？”

他问这话的时候死死地盯着殷璃冰，脸­色­苍白已极而双眸却在燃烧……

如果他变得再苍白些，殷璃冰想，那他就只剩下红­色­的眼睛和黑沉的头发了

他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心在一抽一抽地疼，为了这个被血侯仇凌迟了九年的男人，也为了他自己

多想拥抱住他，一遍遍告诉他：“不要这样伤痛这样绝望，萧明翊，你还有我，我爱你，我一直都爱着你，一心一意地爱着你啊……”

然而，抬头仔细再看一眼萧明翊，他的心却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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