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芸不是不相信,而是情愿她不要相信。想起那些对她关爱容忍的男孩,始终得不到她的青睐……韩芸点头,却显得困难勉强。樊素立刻看出韩芸的无奈,闭上眼,不发一言地转过头。
樊素在第二天清早离开韩家,韩芸送她到车站。因为失眠,她们的脸色和精神都不好,彼此也不交谈。韩芸静静打量樊素,纤弱而凝肃铸成一种特殊的神韵,薄唇毅然紧抿,透着漠然不可及的悒郁。曾经,在她们共处的日子里,挽紧手臂,便有一种亲昵得如同姐妹的情感,总以为未来不可知的岁月,一定可以共度喜悦与忧伤……韩芸的心隐然绞痛,因她对樊素的苦恼,全然地爱莫能助。
火车进站了,樊素提着简单的行李站起身,韩芸忍不住握她空着的手,急切而不知所云:
“好好的……珍重……”
她转脸看着韩芸,扇动睫毛微笑,那笑意融化了冰霜。韩芸最爱看她笑,因她一笑便尽扫眉宇间的轻愁与早经世故的沧桑,她笑起来总像个稚气的孩子。
樊素回到台北,她生活的地方。白天,她是出版社沉静的小职员;晚上,她是“万象剧团”狂热的演员。从求学时代,她就参加了这个戏剧团体。团长霍天纵是她的戏剧启蒙老师,她对霍天纵始终保持敬慕与慑服。他们常在一起谈人世间的无常,霍天纵开朗达观,是十丈红尘中少有的清明者。
这一次,他们策划演出“杜十娘怒沉百宝箱”,探讨人性的软弱与现实。樊素饰演杜十娘,一位风尘中的侠女,可悲的是以为脱离了风尘,结果却陷入泥坑。当樊素全然沉溺其中,便忘记了许多事,她渴盼这种忙碌紧张,那个梦境果然不再出现,一切变得轻淡遥远……
“我现在逐渐从忙碌中体味到生活的趣味。偶尔,透过车窗看天上游移的薄云,那份恬适的心情,简直就是一种幸福!”她在信中对韩芸说。
“可爱的姥姥每次收到我寄去的钱,总是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也不管这是什么季节,密密地织了马海毛衣、帽子和围巾给我寄来!姥姥口述,小表弟执笔的信中,总教我要多多‘留意’。我知道她老人家和你的企盼是一样的,其实,并不困难,我一定会令你们满意的。有时候实在想不通,过去的日子,究竟执著些什么……”
终于到了演出时候,按照往例,最后一天演出,诸亲众友一定从四面八方赶来捧场。
不知道为什么,末场演出,樊素觉得焦躁惶然,心乱如麻。每次下场,她总是狠咬自己涂上艳红蔻丹的手指,却怎样也稳不下来,于是,脑中闪过那个梦境及庙祝的话,难道,在这数以千计的观众中,竟隐着一个他?一个不可知的、未曾见的、宿世的情缘?她不知所措,整颗心失去控制地飞扬起来。
虫工木桥◇◇欢◇迎访◇问◇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