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众人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见一诺下楼蒋英笑着上前打招呼,“诺诺,这是要干嘛去?”
一诺不理会她,闪身要离开却被从身后而来的顾北辰拉住,手中抱着的衣服散落一地,茗雪眼中的泪登时就掉了下来。
她当然记得四姐让她偷偷带这些衣服回来的时候是多么欣喜,当初的四姐就算多恨顾北辰,可是她爱那个孩子,爱入心骨。
顾北辰强行将她带进怀里,“你要去哪儿?”
“呵,你看不出来吗,我要去埋了我的孩子!”一句话噎的顾北辰再也接不下去,一诺躬身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抱在怀里,抬头,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几滴泪珠,摇摇欲坠的模样让人不忍苛责。
顾北辰拉着她的手也终于松了开来,一诺那话一出,客厅里是一片死寂般的沉默,没有人再说一句话,她擦擦眼角的泪,推开门走进了迷蒙的雨夜里。
黑色宾利从夏宅急速冲了出去,顾北辰只得快步出门跳上他的车紧跟上去。
省会城市的夜比之白天更奢靡繁华,凄迷的雨雾中,整个城市犹如一片灯火海洋,白日里的躁动,扬尘都被这雨冲刷的无比干净,举目望去一路霓虹灯影,侧耳倾听处处笙歌燕舞。
这样的夜,无疑是美的,易州的夜色让帝都都黯然失色,而此时一前一后在外环疾驰的车内,夏一诺和顾北辰都没有欣赏夜景的心思。
两车一前一后在外环疾驰一个小时,最后在西郊的墓地停了下来,不顾还下着大雨,夏一诺打开车门抱着那些衣服走进了冰冷的雨里。
偌大的墓地里一个人也没有,在这样的深夜,冰冷而可怕,诡异而阴森。一颗颗小松树像鬼影一样整整齐齐的立着,若在平日里,纵是大气喘息也不敢。
可这一夜,她心中竟然脸一点惧怕也没有,拖着沉重的步子踩着脚下的积水,一诺一步一步往墓园里走去。
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她会这样来看妈妈,脸上一阵冰冷一阵湿热,雨水和泪水交加,让她视线模糊的已经看不清前路。
许是久没人来过,路上有些青苔,她跌到了好几次,胳膊摔的生疼,顾北辰跟在她身后要来扶她,却被她冰冷的眼神逼退。
不知道在凄迷的雨里走了多久,二人终于到了谷雨的墓前,顾北辰皱眉,这是他第二次来这块墓地,第一次是谷建勋对他的审判,这一次,是夏一诺和那个死去的孩子对他的审判。
这样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眼看着一诺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他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心里痛的仿佛被针刺。
半晌,一诺嘤嘤的哭声响起,他上前将她抱进自己怀里开了口,“别哭了,你想招鬼来是吗,大半夜的。医生说你还要修养好一阵子,这就淋雨跪青砖,你是想快点死吗?”
“你说对了,我还真想快点死!”一诺嘲讽的扬唇,湿嗒嗒的头发黏在脸上,狼狈无比。
挣开顾北辰的怀抱,她重新跪在地上,将跌落在地的小衣服放在谷雨目前,“妈,都是我不好,是我没保护好自己的孩子,他是去陪你了吗,你要代替我好好照顾他,不要让他被人随意欺负。”哭的肩膀都在颤抖,她还是强忍住哽咽,不让顾北辰听到哭声。
雨越下越大她却仍旧倔强的跪在地上挺直脊背,顾北辰几次上前扶她她都一把将他甩开,地上青苔被雨水打湿,滑的很,他左手臂撞上了台阶一阵钻心刺骨的疼,似乎是摔的脱臼了。
冷风席地而起,叫人不禁直打哆嗦,他再度不知死活的上前去拉一诺的手,却发现她手心烫的厉害,她跪着的地方,拖在地上的白裙染上了一层血红。
慌忙将一诺从地上抱起顾不得还疼的刺骨的手臂,他匆匆往墓地外走去。在他的记忆里,夏一诺是从不穿白色的,除了结婚那日她一身白纱刺痛了他的眼,平日里,她对白色似乎没什么偏好,如今倒为那无福出世的孩子一身缟素。
车子停在中心医院时,走廊里还有家属哭泣的声音,在顾北辰听来不禁让人毛骨悚然。
值班的医生见顾北辰抱着白裙染血的夏一诺前来,心里都有些发毛,却也不得不迅速接过顾北辰怀里的夏一诺将她推进了抢救室。
灯光昏暗的走廊里,顾北辰抬头看着急救室一直亮着的灯,心中惧怕的紧。
左手臂刚在墓地里一摔,迅速肿了起来,手肘的地方青了一大片,人们常说,别的地方痛了,心里就没那么痛,而今看来是假的,手臂已经痛到麻木,可他心里还是搜筋剐骨一般的难受。
再也受不了急救室门口的压抑气氛,他转身往走廊尽头的窗口而去,拉开窗,他背靠着墙角一支接着一支的抽烟,从廊上看去,那模样,颓废的让人揪心。
许久护士们推着一诺往加护病房而去,顾北辰大步从走廊尽头跑过来,“王主任,她怎么样了?”
主治医师脸一黑,“顾部长,不是老王我说你,这夏小姐刚没了孩子,还是宫内出血,身体本来就极虚弱,你倒好,还让她淋了雨。别怪老王没提醒你,你先做好心理准备,以后落下了毛病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蒋凯丽已经在医院里住了许多天,这样的雨夜闷的她心里阴沉沉的,拖着打着石膏的腿从病房里出来时,见护士门推着一诺进了隔壁的病房,她迅速闪进自己病房内,关上了门。
顾北辰听完王主任训斥后一直在病房里守着一诺,夜里她高烧不退,口中还迷迷糊糊的叫着孩子,我的孩子。
床头冷冷的小灯散着微光,照着她紧皱的眉头,顾北辰心里一揪伸手去抚她的眉她却在睡梦中呢喃了一句,“顾北辰你滚,别碰我!”
顾北辰牵起唇角苦笑,湿嗒嗒的头发搭在额上,“当真这么恨我吗?连做梦都这么恨!”
第二天清晨,值班的护士来给一诺换药时不小心碰到了顾北辰的左手臂,他痛的低呼了一声,护士拉开衣袖一看他的胳膊脸立即黑了起来。
“顾部长,你当自己是铁打的吗?这手臂都肿成什么样子了,快跟我去骨科看看。”肿起来的地方触手冰凉,一丝温度都没有,还有触目惊心的淤青。
这都过了一夜,若再不及时治疗,只怕后果十分严重。
顾北辰眯眸,看看病床上脸上一丝血色也无的夏一诺,“不了,我没事儿,我还是在这儿守着吧!”
护士杏眼一横,“你不要命了,顾夫人烧已经退了,好好养一阵子身体会复原的。你要想好好照顾她也得爱护自己的身体呀!”不由分说的拉着顾北辰往骨科而去。
二人从病房里离开后,蒋凯丽才从自己的病房探出头来,这才早上六点,只有各科的值班医生和护士在,大多都没有病人,不过是在办公室打盹儿,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
她拖着打石膏的腿,僵硬的快速闪进了夏一诺的病房。
妩媚的眸中透出入骨恨意,蒋凯丽一步步往一诺的病床挪着步子,美丽的脸狰狞无比,“夏一诺,都是你把我害到今天这种境地,都是你!你让我死,我也不让你活。一起下地狱吧!”
谢谢亲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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