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陈晓笠又一次想错了,事实证明刚出校门的她还太嫩,在得到林子风死也不肯写检查的最后消息后,一张以教导处名义贴出的处罚报告在陈晓笠不知情的情况下毫不客气地出现在学校布告栏最醒目的位置,给的处分是除了开除外最严重的一种:留校察看,以观后效。
是在上课铃声响过之后,布告栏前空无一人时陈晓笠才走过去看的。她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着那些用浓重墨汁写出的面目清晰、措辞准确的黑字:该生自进校以来,素来目无师长,多次扰乱课堂纪律,态度恶劣,屡教不改……
没有人知道林子风的一些细小的变化,他的眼神、他的面部表情、他的举止,甚至他说话的语气,都与刚进校时不一样了。可没人知道这些,也没人理会这些。这张白纸上的黑字,决定了一切,也抹杀了一切。它们不仅抹杀了林子风,也抹杀了高一汽车班,也抹杀了陈晓笠几个月来辛辛苦苦的工作。
陈晓笠回到办公室,坐下,拿出笔和纸,写下了一份辞去高一汽车班班主任的辞职报告。全文很短,只半页纸,措辞客气而冷漠。校长接过时笑了:“你这个小陈,怎么还搞得像个小孩子似的?”陈晓笠不说话,自顾自走了。
三天以后,这所职业中学第一起“自动辞去班主任案”被获准通过。顺理成章地,张泰永成了理想的接任人。
张泰永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撤去林子风的副班长职务,而以魏平代之。
据说被撤职时,林子风很响亮地笑了几声,是真的笑,不是装出来的。张泰永满脸通红,却也没有发作,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
第二天中午,林子风来到陈晓笠宿舍,跟她告别。陈晓笠吃惊地看着他:“不上学了,你要到哪里去啊?”
林子风说:“不上了,不就是学开车吗?我在外面照样可以学的。”
“可是,你才上高一,在这时读三年,你可以拿到一张高中毕业证。”
静了一会儿,林子风说:“我不想在他手底下呆三年。以后反正是凭技术吃饭,会开车就行了。”
陈晓笠不再说什么,也无法再说什么。
临走的时候,林子风真诚地看着陈晓笠:“陈老师,这几个月我过得很愉快,好像是我上学以来最轻松的。并且,你第一次给了我一个官做,可能我让你失望了,但其实我是尽了力的。”
陈晓笠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
林子风咧嘴一笑,转身走了。是那种英俊男孩特有的灿烂开朗的笑容。
八
辞去班主任的陈晓笠仍然担任高一汽车班的语文课,学生们上她的课仍然很守纪律。
陈晓笠已不再将头发牢牢卡在脑后,而是像她以前喜欢的那样,任它披散开来,在身后形成一片黑亮的瀑布。
肖箭曾批评过陈晓笠孩子气一般的做法,说自己的班级就是自己的难兄难弟,不该拱手让给一个“不可依赖的人”。陈晓笠也暗暗后悔过,特别是在林子风离校以后。但她已经无能为力了。
能说的只有:如果下次再当班主任,她也许能比现在做得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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