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停口,注视着赫连卿冷漠的表情她凄然的笑道,“你之前对我过,只要我想见你,随时都可以,就是你大婚时,我也出宫来你府中,你都不曾这般对待我。小鸾想问王爷我哪里错了,想见你想知晓你是否平安,这过分吗?”
她声音柔媚,此刻泫然欲泣,更是有种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你说有要事,本王特意过来,如果你说的只是想见到本王知晓是否平安,如今你如愿看到一切都安好。记住,下次不要随意的出宫,更不要将这些私人的感情说成要事!”
赫连卿始终背对着她,冷漠疏离。
她知晓他曾经的一段过往,那段过往将她与这个男子联系在一起,只是她与他之间的秘密,长久以来,她也如此才觉得自己在他心目中与别的女子不同。
哪怕是救过他性命的花浅幽,小鸾都没有将其放在心中。
唯独貌不惊人的安紫薰,那个女人的出现在狩猎时就让她心中感到阵阵不安。她的存在,王爷慢慢的改变了什么,家宴上,她偷偷的注意着他的眼神,瞧着安紫薰时,那种男人想要彻底得到她的那种霸道!
“送姑娘回去。”赫连卿低声吩咐,四周有暗卫出现站在小鸾身边。
她深深吸口气扬起笑容,仿佛回到平时,“王爷教训的对,小鸾记下,今后一定谨遵王爷吩咐。今天来确实还有一件事告之王爷。”
“说。”赫连卿应声道,挥手让暗卫退下。
小鸾稍微靠近几步,“皇上身体抱恙,由太子和皇后伺候病榻前,我无法靠近,所以不知道皇上病重到何种程度。不过我有次听见皇后说起太后,说是太后过些日子就要从太庙回宫中看望皇上,王爷要趁着机会早做打算。”
赫连卿思忖间,小鸾轻轻福身随着远处等候的暗卫离开。
皇祖母回宫!
这个消息确实算的上重要,这个时候同样拥有重权的太后回来,目前被太子掌国的局面会改善很久。
“太后回宫对你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卿儿怎么不开心?”谢陌年无声无息站在赫连卿面前,“赫连氏到你们这一代,都没有嫡亲的皇孙,现在安紫薰怀孕,生下的若是男孩,那就是长子嫡孙,那样太后在你和太子之中,要如何选择,卿儿可是多了一个筹码。”
赫连卿听言却皱了眉,“我从没有想过用孩子当做筹码!”
“纵使你没有这么想,可在这皇宫里,生下嫡亲的皇孙是何等重要,安紫薰走运,只要她能过太后一关,卿儿你的将来更加如虎添翼!”
赫连卿眸光一闪,有些愠怒道,“是你告诉太后,我有了子嗣的事情!”
“没错,这个孩子的将来一定会成为太子或者长公主,哥哥盼着这一天很久了!”谢陌年瞧着他怒气的眼神不以为然的笑着,“记恨哥哥没有关系,只是卿儿别忘记你母妃的仇!”
赫连御风,我如今还不会动你一分,可是我会将你最舍不得的天下最终交给卿儿,稳坐金銮殿龙椅上的人,他身体中始终是留着北燕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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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入骨缠/绵(一)[vip]
山风冷峭,远远的安紫薰瞧见连理树下离开的女子,目送她上轿被人护送离开。
“你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看这个?”安紫薰偏过头淡淡的说道。
花浅幽面色有些苍白,与安紫薰并肩站着。“她与我们不一样,对于王爷来说,她很特别。”肋
“那和我无关。”她裹紧身上的大氅转身回去,赫连卿离开后她也睡不着干脆起身,大抵是因为好奇是谁等着要见赫连卿,她忍不住出来转悠几番,最后还是打消想见一见的想法。
他知道他们之间所有发生过的事情,可她的记忆是有缺失的,即使她有了赫连卿的孩子,即使他对她最近万般的好,安紫薰心中仍旧还有不安。
赫连卿追着她好紧,有时他给予她的爱快要令她窒息,他要她统统的接受下来,安紫薰无措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姐姐的病还没有好转吗?”花浅幽关心的询问,“上次在谢家是浅幽的不对,其实你和我同时嫁给王爷,就该不分彼此的伺候王爷,是我造次,嫉妒了姐姐。我今天带姐姐看这一幕并没有别的意思,因为我弄清楚自己在王爷心中的位置,对于从前的过往觉得歉意,希望姐姐能不计前嫌,将来能容我在王府有个安身之地。”
说着,花浅幽慢慢在她面前跪下。
安紫薰并没有如她所想立刻扶着她起身,只是盯着她看半天才说道,“花夫人,过往的事情我不记得,所以就当这些过去吧。将来你是否能在王府里呆着,完全是由王爷决定。至于你说的那个女子在王爷心中不同于我们两人,这一点你不用特意的告诉我,我与王爷之间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不用花夫人费心。”镬
她明白自己心中是不喜欢花夫人的,今次花夫人的举动有些反常,安紫薰懒得猜想她还有什么意图,只是淡漠的丢下几句话离开。
安紫薰纤细身影翩然离去,花浅幽才慢慢起身,这个女人虽然缺失一部分记忆,可安紫薰给予她造成的危险远远没有减轻。
赫连卿在疏远她,从南海回到西楚被软禁在灵谷寺,他前后只见过她三次,尤其安紫薰在他身边后,他布置看守她安全更加严密。
她恨安紫薰,恨她为什么能得到哥哥的喜欢,为了她哥哥居然施了上邪秘术,那会有怎样的后果哥哥不会不知道。
花浅幽笑的无奈凄凉,明知道爱上那个男人无意是饮鸠止渴,这些年陷入太深,她已经无力挣扎出来。
如今,她在哥哥眼中,她的利用价值大概只剩下这一次了……
即使成功,他也不会再要她!
**************雪芽的分割线*************
赫连卿命人送她出了灵谷寺,没有任何理由的将她安置在一处幽静的宅院,甚至将许久没有见面的阿端从王府中带出送在她身边。
她需要的能用上的,都有人为安紫薰办置齐全,虽然四周不见侍卫,可安紫薰知道谢陌年一定在周围,隐隐的她心中不安,总觉得谢陌年对她腹中的孩子会带来危险。
翌日,安紫薰刚起身,就听见阿端从外跑进开心的道,“小姐,你看谁来了!”
铜镜中映出来人的模样,安紫薰手中梳子掉落猛然站起身,“娘亲!”
“别那么快站起来,小心点!”金筱瞳忙几步上前,安紫薰扑在她怀中一时梗咽说不出话。
金筱瞳风尘仆仆精神看起来还算不错,她抚着安紫薰还在梳理的长发,“哎呀都要当娘亲的人,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
“我很挂念你,见到娘亲在身边,我真的好开心!”金筱瞳疼她如宝,如今她能离开镇南王府在她身边,安紫薰心中喜悦非常。
她扶着安紫薰坐下,拿起梳子替她梳理长发,“庆王爷派人到王府,得知你有了身孕,娘亲想见未来小外孙。”
金筱瞳身上带着紫藤花香,她嗅着花香仿佛回到小时候那般可以令她安心,变的无所畏惧。
环顾四周,金筱瞳道,“王爷将你安置在这里,的确是个清静的好地方,真是有心。”
听见她夸奖赫连卿,安紫薰心中却有些莫名的来气,这几天他曾未有来过一次,哪怕是将她送走,那个人也没有出现。
“薰儿,你怎么没有将面容变回?”金筱瞳有些诧异。
阿端在旁边道,“夫人,庆王对小姐其实……”话说半句,被安紫薰眼神制止。
金筱瞳自然心下明了,却没有再多言,薰儿的个性她清楚,有时候会格外固执。
薰儿一直再怪宗柏轻易的答应婚事,殊不知再这之前,安宗柏曾经派人多方打听这位年少王爷,确定好一切才终于同意了婚事。
“来,这些是娘亲做的。”金筱瞳随行的包裹里拿出一叠小孩子穿的衣衫,还有几双小小可爱的虎头鞋。“还记得以前帮你做这些,一眨眼薰儿的孩子几个月后就要出生了。”
安紫薰抚过这些东西,心头一热,“娘亲,其实我和赫连卿……”
“你肯生下这个孩子,就表示你对王爷还是有情意在。你表哥来见过我,说了一些关于你事情。”
“表哥现在如何?”
“痕波说对你有愧疚,希望我见到你时帮他说声对不起。”痕波对薰儿的心意她也清楚,所以她听完发生在薰儿身上的那些事后,她没有责怪他。
就如她对安宗柏多年的守候,无论怎样,她只求安宗柏和薰儿一切安好,哪怕是自己一死,金筱瞳都会义无反顾。
“我并不怪他,表哥一直对我很好……”安紫薰低下头,她有关于其他人的记忆,唯独缺了赫连卿的那一段很多,她的不安也许正是来自那段记忆。
如果她有一天全部想起来,会有怎样一个不堪去面对的境况,安紫薰有些不愿意去想!
*************
若不是金筱瞳来,她几乎忘记自己的生辰,早早的金筱瞳为她备下了寿面与糕点,宅院清幽安静,夜幕低垂,小巧的水榭里是她期待良久的欢笑。
每年生辰时,镇南王府开满紫藤花,其实那天她和金筱瞳都盼望安宗柏可以回来,年年等年年落空。
今年更是……
“阿端,你去瞧瞧娘亲怎么还没有来?”她等了好一会不见金筱瞳过来,吩咐阿端再去看看。谁知,这丫头去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回来。
安紫薰心里有些担忧,起身准备自己去,余光远远的瞧见水面飘来数十盏点着蜡烛的莲花灯,顺水淙淙流动,映的水光泠泠。
身后熟悉的淡淡香味飘来,接着有人捂住她双眼,微凉的手掌覆盖她眼帘,安紫薰不由身子朝后微微倾倒在来人怀中。
“开心吗?”
“嗯,谢谢你接我娘亲过来。”她淡淡说道不急不慢。
再问,“你过的好吗?”绵绵情意萦绕耳边。
“不错,吃的好住的好,还有人保护,费心了。”
“想我吗?”如往常一句,他说完屏住呼吸等着她的回答。
良久安紫薰不语,身后的人低低一声叹息,“还是不肯说一句让我开心,即使如此,我还是要说宝宝,我很想你!”
放开手掌赫连卿望着背对他的安紫薰,几天不见她漠然疏离。
“你知道是小鸾来找我了。”赫连卿说道,送安紫薰离开她问也不多问一句,可她不知道那晚后他夜夜宿在她房中,盖着她用过的被褥,那里似乎还残留她的气息,仿佛她还在他身边陪着。
“王爷忘记了,我脑袋糊涂着,小鸾是谁我不知道,至于她对你而言是否特殊,我更不想知道!今儿是我生辰,你若是来祝贺我谢谢你,你现在可以走了,我还要见我娘亲去。”说着安紫薰就要离开。
赫连卿身形一动将水榭出口挡住,扬起一抹明了的笑意,他伸手捏着安紫薰有些气呼呼的脸颊暧/昧道,“收了礼物再走也不迟。”他顿了顿,见她肯再停留一会,赫连卿暗自偷笑:到时就怕你走不掉!
正文 入骨缠/绵(二)[vip]
赫连卿放下水榭四周幔帘挡住带着水汽的夜风,隔着紫色幔帘瞧着顺水而下的莲花灯,媚而亮色的烛火朦朦胧胧,幽静长远。
她眼光始终落向外面,赫连卿在她身边坐下握住她放在膝上的手掌,拿起放在唇边他亲了亲。肋
“宝……”
“王爷,我想贺礼什么的还是免了,请回吧。”她抽不回他紧握的手掌,干脆说完话将身子转过去不予理睬他。
小鸾对他而言是特别的,见过小鸾之后,她就被送到这里,走时他一个理由不给,这几天他不闻不问,却突然出现在水榭,安紫薰只觉得自己像是赫连卿手中的玩偶随意摆布,可她偏就厌恶这样的安排。
“我不来见你,你怪我,是我的错。我来见你,你一句想我也不愿意说,现在连听我说话更是不愿意见了吗?”他似有伤怀,更是用力握住她的手,之后半天不语。
潺潺水声流动,两人之间沉默到极点。
“你带我回灵谷寺不准我离开,然后你什么都不说的再送我走,我不是你手中的玩偶,我更不想受你的支配控制,至于你要说的那些话,我只是认为没有必要听,那是王爷的私事,不需对我说明!”
赫连卿听她说完,直接伸手抱起安紫薰,她惊讶未定时已经落坐在他腿上。
“都说让你走了!”她拧了眉头却不敢过分用力挣扎。镬
“我说完你再赶我走,好吗?”赫连卿轻笑带着商量。
哪里是商量的意思,分明就是不听完不肯放她,安紫薰知道再反抗是徒劳,姑且沉默表示同意。
赫连卿抱着她靠在水榭扶栏,尽量的让她坐的舒服些,才开口慢慢道。
“小鸾对于我而言确实有点特别,入宫前她并不是我的妾也不是伺候我的丫头,她的姐姐是我第一个女人。”
赫连卿几乎从不与她说起过去的事,安紫薰未有料到他说提起他以前。
瞧她惊讶的模样,赫连卿捏了下她鼻尖宠溺道,“总说不记得我,那我一件一件慢慢的告诉你。”
“其实你不用对我说那么多。”
他嘴角漾开一个好看的弧度,慵懒的声线道,“不说,你永远不能明白我心思。”他揉着她细白柔嫩的手指。
曾经的往事在母妃过世后,他就开始学着逐渐忘记,如今告诉她,赫连卿只觉得也许会轻松一点,他的过去都会一一告诉他的宝宝。
一个真正疼惜他,爱着他的女子。
“十四岁那年,有人送了几名姬妾入宫,父皇赐给我与太子,我从不和太子争什么,自然最美貌的入了太子府,我留下了小鸾的姐姐,过去了很多年,我甚至不记得她的名字。”赫连卿眼神变的深远,那一年母妃过世。
“她姿色中等,安静温婉,几乎没有见过她笑。我招她侍寝几次,对她不过一般尔尔,并不在意。有一次我无意发现她偷偷与外界有书信往来,她在入王府前曾经有喜欢的男子,后来被家人拆散。当时母妃知晓后就命我送她出府,既然不能断了旧情,不如成全了他们。”
“她没有走?”安紫薰试探性问着。
“没有,不过那次之后,她难得笑起来,虽然她外貌不出众,却笑的很好看。既然她不愿意走,又发誓断了旧情,我便将她留在身边。她除去对我偶然笑笑外,从不对别人笑,渐渐的我对她也宠爱了很多。”
安紫薰静静的看着他,听着赫连卿口气平淡,她却感觉下面的远远没有之前他说的平静。
“那一年我母妃突然过世,我回来守孝,她对我百般照顾呵护,之后我回到子语师傅那里,将王府托给她打理,甚至准备守孝满三年后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夫人身份。”说道这里他歉意的对安紫薰道,“我当时对这门亲事并不喜欢,尤其在我知晓从前岳父与我父皇、母妃之间发生的那些事后,我更抵触安家,我甚至想真的必须要娶你的话,除去一个正王妃的名分外,我不会给你其他的。”
面对他坦承,安紫薰点头回答,“我明白,盲婚哑嫁的我对你什么不知,更不满意。”她不由笑了笑,自己尚不知的握紧了赫连卿的手。“后来发生了什么?”
他为她一个不经意的举动心中一动,接着继续方才说的。
“她有我的宠爱,将王府打理的很好,我回来时并没有发现不妥,是老七一次无意说起她的家人似乎过于富绰。她将王府的钱财给予家人,这类事我并没有追究,而是她与曾经的恋人并没有断了来往。我问她当初为何不肯离开王府,发下毒誓却又不遵守!她只说身在王府不能回头,曾经的旧情始终在心头不能忘记,所以她选择一再欺骗我。”
赫连卿阖起眼帘片刻张开,紧紧凝视安紫薰,“她死了,是我下令杀了她。钱财什么的我不会在意,只是我给过她机会离开,她不肯离开,心中不能忘记旧爱所以选择欺骗我!”
曾经的他还可以给一个机会与那女子选择,如今的赫连卿却早早的不会放开安紫薰。
金痕波在安紫薰心里的重要,她心中的那个人始终占据着心房,想到这里占有欲如跗骨之蛆般会噬咬他的心!
那是他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有的嫉妒之心!
“我知道小鸾是她妹妹,她也知道我下令杀了她姐姐,却还是求我让她留下,我命人教她很多东西,她选择入宫为妃,在我父皇身边当我的耳目。她很聪明,这几年在宫中很是得宠,一些消息都会最快到我耳中,是我手下最得力的帮手。”
“所以你利用她对你的爱慕,给予她一个个希望!”安紫薰微微皱眉,这世间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很多,赫连卿也是其中之一,身为皇子他这么做是必然。
赫连卿神色慵懒摇摇头,“她可以选择不做,然后安稳的在宫中做她的淑妃,消息传递并不一定需要她来。宝宝,她纵使爱慕我,我也未曾给予她希望。我的心落在你那里,你让我如何再爱旁人?!”
她的手被赫连卿按在心口的位置,安紫薰跟着心头一乱。他目光锐利,紧紧盯着她神情的变化。
过了好一会儿安紫薰轻声问道:“说完了吗?”
“说完了。”赫连卿点点头却没有放下她,甚至要离开的意思。他微微仰起头,只是目不转睛的看她不发一言。
她提醒着,“你该走了,私自出来,对你和爹爹都会带来麻烦。”她脸颊不知怎的的有些微微发烫,赫连卿看她的时候总是那般露骨的迷恋,下一刻好似会扑过来将她吃了!
赫连卿动也不动,瞧见她脸颊泛起的红晕,她对人总是客气疏离,脾气还不怎么好,发作起来能恼死个人,其实内在她却羞涩内敛,记起曾经几次欢好,她生涩的令他一度心软,如今更想捧她在手中呵护。
“我生辰时你为我做了一碗寿面,从我母妃去世后,再也没有人为我做过这些。”他顿了顿又道,“宝宝,我没有味觉,却觉得那碗寿面与我母妃做的几乎一样。你让老七将寿面转交给我,然后对我说,你不再等了,那一刻我真的怕错过了你!”
“为什么会这样?”
“我中了离人泪,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他笑了笑说了云淡风轻。
她心中一动,之前她也觉得赫连卿奇怪,对食物什么他几乎都不喜欢。尤其他睡觉浅眠,只要她稍微动动,他就会醒来。
他和金筱瞳中了一样的毒!金筱瞳的情况比他更为严重。
“你娘亲服了三生蛊的血,至少这一年不会有事。”他按住安紫薰放在他心口的手掌,“我将三生蛊种在心口,现在三生蛊休眠,还起不了什么作用,只要我活着一天,总会想到救你娘亲的办法。”
安紫薰怔住低头望着赫连卿心口,那里种着天下人都想得到的三生蛊,她一直都在寻找的!
手指颤抖着她抬起头面对赫连卿安紫薰太多的不解,“你救了我娘亲?”
“是你救的才对,我不会伤害你包括你身边在意的亲人。”他目光眷恋,撩开她脸颊一丝乱发。
“三生蛊可以克制天下奇毒,可是你种在身体中,要忍受非人的痛苦!”
“嗯,每月月圆发作,那时有你在我身边陪着!再痛,也比不得失去你的痛苦。”他声音是浓的化不开的柔情,击中安紫薰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她紧抿了唇,这些她没有印象,可赫连卿说的却令她感觉不到一丝怀疑。之前的自己真的与他有过那么一段吗?
过了一会儿,“为什么要告诉我你的秘密?秘密被第二个人知晓就不算是秘密,你不怕我将来背叛你说出这些吗?!”倏的,她正视赫连卿笑的如花绽放的面容。
“以前,你总说我不信任你,现在我将自己的秘密与你分享!宝宝,我想再一次完全深信一个人,永远相信,不会有丝毫欺骗!”他搂过安紫薰肩头,一手捧起她的脸颊,细细的摩挲她下颌细腻肌肤,眼神仿佛要探窥她的内心般直接热烈!
“你今晚说的太多,其实你没有必要告诉我那么多。王爷,我真的记不起以前的!”
“我的龙吟钏与你的绮凤镯是天生一对,你不记得没有关系,为什么要避开我!宝宝,我们是夫妻,我想你做我最信任的妻子,你呢?你要不要?”
老七与他说,女人要哄,想他赫连卿哄过谁?他今夜来这里,不但是哄她宠她,他最想得到的是安紫薰的心。
一个孩子已经将她留下,可他只觉得不够,她总是将她的心隐藏起来,他求而不得!
他对安紫薰渐渐有种很奇特的感觉,赫连卿有时会患得患失,好似她一旦从身边离开,他这一生都将会错失,这感觉在心头令他不知所措。
“宝宝,告诉我,你的答案!”他将她逼退在美人榻的一角,静静的却态度强势的等着她给出的回答。
她侧过脸可还是避不开他紧迫的气息,“我、我……”赫连卿看似温润,那完美伪装下他比任何人更加的霸道强势,不容许她再退一步。
末了,他突然叹口气抵着她的额角,声音清清淡淡带着很多无奈,“今晚你生辰,我不逼你。”
“谢谢。”她同时心中暗暗松口气。
“谢什么,你还没有收下生辰贺礼。”他眉峰一挑,轻笑间眼光流转,赫连卿那双重瞳仿佛有着魔力,对上她的视线,不容她再避开。“宝,你喜欢吗?”他笑起来颠倒众生的魅惑。
安紫薰一直觉得他就是只妖精,男人长的如斯美貌也就罢了,一个淡然轻笑更令得天地失色。
“喜欢什么?”她咬着下唇,眼珠不安的飞快转动。
赫连卿失笑,瞧着身下的安紫薰渐渐发红发烫的脸颊,他低下头一字一句笑意盈盈。
“我,就是你的生辰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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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卿放下水榭四周幔帘挡住带着水汽的夜风,隔着紫色幔帘瞧着顺水而下的莲花灯,媚而亮色的烛火朦朦胧胧,幽静长远。
她眼光始终落向外面,赫连卿在她身边坐下握住她放在膝上的手掌,拿起放在唇边他亲了亲。肋
“宝……”
“王爷,我想贺礼什么的还是免了,请回吧。”她抽不回他紧握的手掌,干脆说完话将身子转过去不予理睬他。
小鸾对他而言是特别的,见过小鸾之后,她就被送到这里,走时他一个理由不给,这几天他不闻不问,却突然出现在水榭,安紫薰只觉得自己像是赫连卿手中的玩偶随意摆布,可她偏就厌恶这样的安排。
“我不来见你,你怪我,是我的错。我来见你,你一句想我也不愿意说,现在连听我说话更是不愿意见了吗?”他似有伤怀,更是用力握住她的手,之后半天不语。
潺潺水声流动,两人之间沉默到极点。
“你带我回灵谷寺不准我离开,然后你什么都不说的再送我走,我不是你手中的玩偶,我更不想受你的支配控制,至于你要说的那些话,我只是认为没有必要听,那是王爷的私事,不需对我说明!”
赫连卿听她说完,直接伸手抱起安紫薰,她惊讶未定时已经落坐在他腿上。
“都说让你走了!”她拧了眉头却不敢过分用力挣扎。镬
“我说完你再赶我走,好吗?”赫连卿轻笑带着商量。
哪里是商量的意思,分明就是不听完不肯放她,安紫薰知道再反抗是徒劳,姑且沉默表示同意。
赫连卿抱着她靠在水榭扶栏,尽量的让她坐的舒服些,才开口慢慢道。
“小鸾对于我而言确实有点特别,入宫前她并不是我的妾也不是伺候我的丫头,她的姐姐是我第一个女人。”
赫连卿几乎从不与她说起过去的事,安紫薰未有料到他说提起他以前。
瞧她惊讶的模样,赫连卿捏了下她鼻尖宠溺道,“总说不记得我,那我一件一件慢慢的告诉你。”
“其实你不用对我说那么多。”
他嘴角漾开一个好看的弧度,慵懒的声线道,“不说,你永远不能明白我心思。”他揉着她细白柔嫩的手指。
曾经的往事在母妃过世后,他就开始学着逐渐忘记,如今告诉她,赫连卿只觉得也许会轻松一点,他的过去都会一一告诉他的宝宝。
一个真正疼惜他,爱着他的女子。
“十四岁那年,有人送了几名姬妾入宫,父皇赐给我与太子,我从不和太子争什么,自然最美貌的入了太子府,我留下了小鸾的姐姐,过去了很多年,我甚至不记得她的名字。”赫连卿眼神变的深远,那一年母妃过世。
“她姿色中等,安静温婉,几乎没有见过她笑。我招她侍寝几次,对她不过一般尔尔,并不在意。有一次我无意发现她偷偷与外界有书信往来,她在入王府前曾经有喜欢的男子,后来被家人拆散。当时母妃知晓后就命我送她出府,既然不能断了旧情,不如成全了他们。”
“她没有走?”安紫薰试探性问着。
“没有,不过那次之后,她难得笑起来,虽然她外貌不出众,却笑的很好看。既然她不愿意走,又发誓断了旧情,我便将她留在身边。她除去对我偶然笑笑外,从不对别人笑,渐渐的我对她也宠爱了很多。”
安紫薰静静的看着他,听着赫连卿口气平淡,她却感觉下面的远远没有之前他说的平静。
“那一年我母妃突然过世,我回来守孝,她对我百般照顾呵护,之后我回到子语师傅那里,将王府托给她打理,甚至准备守孝满三年后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夫人身份。”说道这里他歉意的对安紫薰道,“我当时对这门亲事并不喜欢,尤其在我知晓从前岳父与我父皇、母妃之间发生的那些事后,我更抵触安家,我甚至想真的必须要娶你的话,除去一个正王妃的名分外,我不会给你其他的。”
面对他坦承,安紫薰点头回答,“我明白,盲婚哑嫁的我对你什么不知,更不满意。”她不由笑了笑,自己尚不知的握紧了赫连卿的手。“后来发生了什么?”
他为她一个不经意的举动心中一动,接着继续方才说的。
“她有我的宠爱,将王府打理的很好,我回来时并没有发现不妥,是老七一次无意说起她的家人似乎过于富绰。她将王府的钱财给予家人,这类事我并没有追究,而是她与曾经的恋人并没有断了来往。我问她当初为何不肯离开王府,发下毒誓却又不遵守!她只说身在王府不能回头,曾经的旧情始终在心头不能忘记,所以她选择一再欺骗我。”
赫连卿阖起眼帘片刻张开,紧紧凝视安紫薰,“她死了,是我下令杀了她。钱财什么的我不会在意,只是我给过她机会离开,她不肯离开,心中不能忘记旧爱所以选择欺骗我!”
曾经的他还可以给一个机会与那女子选择,如今的赫连卿却早早的不会放开安紫薰。
金痕波在安紫薰心里的重要,她心中的那个人始终占据着心房,想到这里占有欲如跗骨之蛆般会噬咬他的心!
那是他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有的嫉妒之心!
“我知道小鸾是她妹妹,她也知道我下令杀了她姐姐,却还是求我让她留下,我命人教她很多东西,她选择入宫为妃,在我父皇身边当我的耳目。她很聪明,这几年在宫中很是得宠,一些消息都会最快到我耳中,是我手下最得力的帮手。”
“所以你利用她对你的爱慕,给予她一个个希望!”安紫薰微微皱眉,这世间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很多,赫连卿也是其中之一,身为皇子他这么做是必然。
赫连卿神色慵懒摇摇头,“她可以选择不做,然后安稳的在宫中做她的淑妃,消息传递并不一定需要她来。宝宝,她纵使爱慕我,我也未曾给予她希望。我的心落在你那里,你让我如何再爱旁人?!”
她的手被赫连卿按在心口的位置,安紫薰跟着心头一乱。他目光锐利,紧紧盯着她神情的变化。
过了好一会儿安紫薰轻声问道:“说完了吗?”
“说完了。”赫连卿点点头却没有放下她,甚至要离开的意思。他微微仰起头,只是目不转睛的看她不发一言。
她提醒着,“你该走了,私自出来,对你和爹爹都会带来麻烦。”她脸颊不知怎的的有些微微发烫,赫连卿看她的时候总是那般露骨的迷恋,下一刻好似会扑过来将她吃了!
赫连卿动也不动,瞧见她脸颊泛起的红晕,她对人总是客气疏离,脾气还不怎么好,发作起来能恼死个人,其实内在她却羞涩内敛,记起曾经几次欢好,她生涩的令他一度心软,如今更想捧她在手中呵护。
“我生辰时你为我做了一碗寿面,从我母妃去世后,再也没有人为我做过这些。”他顿了顿又道,“宝宝,我没有味觉,却觉得那碗寿面与我母妃做的几乎一样。你让老七将寿面转交给我,然后对我说,你不再等了,那一刻我真的怕错过了你!”
“为什么会这样?”
“我中了离人泪,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他笑了笑说了云淡风轻。
她心中一动,之前她也觉得赫连卿奇怪,对食物什么他几乎都不喜欢。尤其他睡觉浅眠,只要她稍微动动,他就会醒来。
他和金筱瞳中了一样的毒!金筱瞳的情况比他更为严重。
“你娘亲服了三生蛊的血,至少这一年不会有事。”他按住安紫薰放在他心口的手掌,“我将三生蛊种在心口,现在三生蛊休眠,还起不了什么作用,只要我活着一天,总会想到救你娘亲的办法。”
安紫薰怔住低头望着赫连卿心口,那里种着天下人都想得到的三生蛊,她一直都在寻找的!
手指颤抖着她抬起头面对赫连卿安紫薰太多的不解,“你救了我娘亲?”
“是你救的才对,我不会伤害你包括你身边在意的亲人。”他目光眷恋,撩开她脸颊一丝乱发。
“三生蛊可以克制天下奇毒,可是你种在身体中,要忍受非人的痛苦!”
“嗯,每月月圆发作,那时有你在我身边陪着!再痛,也比不得失去你的痛苦。”他声音是浓的化不开的柔情,击中安紫薰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她紧抿了唇,这些她没有印象,可赫连卿说的却令她感觉不到一丝怀疑。之前的自己真的与他有过那么一段吗?
过了一会儿,“为什么要告诉我你的秘密?秘密被第二个人知晓就不算是秘密,你不怕我将来背叛你说出这些吗?!”倏的,她正视赫连卿笑的如花绽放的面容。
“以前,你总说我不信任你,现在我将自己的秘密与你分享!宝宝,我想再一次完全深信一个人,永远相信,不会有丝毫欺骗!”他搂过安紫薰肩头,一手捧起她的脸颊,细细的摩挲她下颌细腻肌肤,眼神仿佛要探窥她的内心般直接热烈!
“你今晚说的太多,其实你没有必要告诉我那么多。王爷,我真的记不起以前的!”
“我的龙吟钏与你的绮凤镯是天生一对,你不记得没有关系,为什么要避开我!宝宝,我们是夫妻,我想你做我最信任的妻子,你呢?你要不要?”
老七与他说,女人要哄,想他赫连卿哄过谁?他今夜来这里,不但是哄她宠她,他最想得到的是安紫薰的心。
一个孩子已经将她留下,可他只觉得不够,她总是将她的心隐藏起来,他求而不得!
他对安紫薰渐渐有种很奇特的感觉,赫连卿有时会患得患失,好似她一旦从身边离开,他这一生都将会错失,这感觉在心头令他不知所措。
“宝宝,告诉我,你的答案!”他将她逼退在美人榻的一角,静静的却态度强势的等着她给出的回答。
她侧过脸可还是避不开他紧迫的气息,“我、我……”赫连卿看似温润,那完美伪装下他比任何人更加的霸道强势,不容许她再退一步。
末了,他突然叹口气抵着她的额角,声音清清淡淡带着很多无奈,“今晚你生辰,我不逼你。”
“谢谢。”她同时心中暗暗松口气。
“谢什么,你还没有收下生辰贺礼。”他眉峰一挑,轻笑间眼光流转,赫连卿那双重瞳仿佛有着魔力,对上她的视线,不容她再避开。“宝,你喜欢吗?”他笑起来颠倒众生的魅惑。
安紫薰一直觉得他就是只妖精,男人长的如斯美貌也就罢了,一个淡然轻笑更令得天地失色。
“喜欢什么?”她咬着下唇,眼珠不安的飞快转动。
赫连卿失笑,瞧着身下的安紫薰渐渐发红发烫的脸颊,他低下头一字一句笑意盈盈。
“我,就是你的生辰贺礼!”
正文 入骨缠绵(三)[vip]
他一步步靠近,每靠近一步眼底露骨的缠绵分外激烈。终于,他双手捧住她脸颊,呼吸轻轻柔柔的吹拂在她发烫的脸颊,非但没有减轻她脸上的热度,反而愈发烧的厉害。
“赫连卿……”这三个字从她口中细细微颤的说出。肋
再一次的紧密靠近,她的发垂落在他指尖,柔滑清香,与她颤巍的声音缠绕一起,仿佛一道道无形的锁链,牢牢的捆住他的心,从四肢百骸涌现的热遍布他全身。
他眼底沉沉,簇起火花,同样烧在安紫薰眼中。
“你还在顾虑什么?”她紧绷的身体还在抗拒赫连卿,他咬着她红透的耳垂低低问着,伸手在她后背轻抚。
初春的天还有凉意,安紫薰额头却有细密的汗珠。
她在顾虑什么?她缺失的那一部分记忆?还是可以将心完全托付给他?她恼他不说一句任意将她带来送走,她不喜欢会有人在他心中是特殊与众不同。她对赫连卿……
赫连卿得不到她的回答,张口轻噬咬她的脖颈,碾转的吻留下一个一个火烫的痕迹,他抱着她很紧恨不得将她揉碎在怀中。
“妖精,有人来了……”她又羞又恼的开口,他立即覆上她的唇,几乎暴虐的吻,攻城略地的挑/逗着她瑟瑟发抖的舌尖,纠缠包裹着的凶猛的欲/望,好似想将她吞下,一点一点,钜细靡遗,每一寸都要属于他,不容她有半分的拒绝。镬
安紫薰手指拉扯他的头发,迫使他稍微离开自己一些,胶缠的唇分开小小的空隙,赫连卿声音粗重的鼻息洒在她脸庞,嗓音沙哑的几乎分辨不出:“今夜,妖精要吃掉你……”
抄起她纤细优美的后腰,轻轻的将安紫薰抱坐起一点,赫连卿伸手去解她的衣衫,起先解的又快又灵活,之后却发急的撕扯开,急不可待的用牙齿咬着系在脖颈处细细的缎带,一点一点拽落,
滚烫湿润的唇落下她柔软的浑圆,安紫薰不由自主的颤抖,手指用力掐在赫连卿后背,那般用力的深陷进入。
被他用力抱住无法躲开,他肆意的对她身体噬咬、舔噬,真如他所说仿佛她是诱人的食物,要被他一口一口吞入。
情爱的狂潮几乎要将她吞没,比起上一次,赫连卿温柔不减,更多的是占有欲望越发霸道。他封住了安紫薰所有的退路,在她面前只有赫连卿给予的唯一选择,要她彷徨不定的心给出一个答复。
赫连卿指尖覆盖在她身体最柔嫩的地方,小心试探的摩挲。
他的手指探了进入,深深的进入,安紫薰不可抑制的从喉咙中发出一个泫然欲泣的呻/吟。
“宝宝……宝宝……”他心疼的唤她,呼吸急促,“告诉我,我是谁!”他那么想要她,却要让安紫薰清楚的知道他是谁!
她哭了起来,不明白为何落泪,身体被情/欲纠缠,连带着灵魂几乎要不受控制。
他的手离开退出她的身体,巨大的空虚袭来,连带身体不断叫嚣,安紫薰张开眼哀哀怯怯的望着赫连卿,长长睫毛满是细密的水珠,她明丽婉转的眸子迷离似水漾开。
他轻轻摇头,“说,我是谁?”
他喊她宝宝,她却记不起他是谁!他是三郎吗?她脑中唯一不曾忘记的只有这两个字,好似过去了千年,无法抹灭。
安紫薰闭眼不想理睬他,他偏偏不停招惹过来,她张口就咬他,赫连卿不躲不闪,任由她逮着就咬。
他指尖留有她身体美好的触觉,赫连卿放在唇上轻舔,仿佛再回味她身体带来的美味。
“宝宝,想不起来,那今晚可别指望放过你!”不是吓唬安紫薰,这一刻他等待良久!
******
纠缠不断。
美人榻只能容一人躺下,他拥着安紫薰太紧,紧到好似要将彼此的身体互相镶嵌,两人间再也容不下任何,彼此抵死纠缠不愿罢休!
赫连卿微转身,抱着她骑跨在他腿上,修长白皙的双腿张开贴靠他腰际。
安紫薰衣衫被他又撕扯又剥的早就不能遮蔽身体,丢了满地,泼墨的长发散落在她肩头遮住后背,她身前的美好只展现在赫连卿一人面前。
细白的手臂支撑在他胸口,稳住她的身体,她羞涩的咬唇那般无措,他凝视她的眼睛,安紫薰眼瞳深处满是他的模样,赫连卿极是喜欢她如此,这时的安紫薰最是惹他怜爱。
他喉头来回吞咽,伸手扶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重新将她压在身下,腿弯挂在他手臂上,赫连卿喷薄的欲/望在她身体内炙热燃烧,从浅浅到不分轻重的撞击,他喉头发出如兽一般的低吼,恨不得真的将她吃下。
接下来安紫薰只觉得也许是要死掉了。
可是并没有,她清楚的感受到他给予她的感觉,甜蜜到死的温柔,他要索取的更多。
他要的发狠,不知分寸,她颤抖不已的提醒,“孩子……”
赫连卿放缓身体,抱着她不住安慰,“没事的、没事的……”那些甜蜜细语在她耳边安抚,她的身子被他又一次抱起,他有力的上下起伏。安紫薰腰肢被他牢牢扶着,她敏感的要命,这样的姿势引得她低低的呻/吟。
赫连卿听了更是身体燥热,不能自控的搂紧她在怀。
他吻的凶了,她不再避闪,笨拙的学着回吻他。
半晌欢情后,赫连卿抚着安紫薰光洁的后背,她没有了力气倚靠在他怀里闭着眼睛不住的喘息,带着细细的低泣,脸上分不清汗水泪水。
“我会全心全意爱着你,对你好,只要你肯留下在我身边,宝宝别离开我……”他在她耳边不住低喃。
母妃过世后,他再也不轻易相信别人,这样的日子过是十多年,直到安紫薰的出现。爱上一个人的滋味美妙却也苦涩。
他可以纵容她,为她生为她死,为她做自己甚至不愿意去做的事,为她付出一切在所不惜。
也许他自大自私,可赫连卿要的正是如此,她必须要爱上他,从身体到心灵都爱上他赫连卿。
他从不信神佛,可自从看见安紫薰差点要被镜.青鸾带走,他心头的惶恐终日惴惴不安。
好似她这一走,他和她之间再也不会有任何联系,他甚至有种感觉,错过了这一世,他们再也没有未来可言!
“我不记得你…….”她颤巍巍的声音飘进赫连卿耳中,他心头一紧,“我愿意做你最信任的妻子,你以后……莫要骗我就好!”
她的回答令赫连卿惊喜若狂,他低头狂热的亲吻她,过了好一会他用外袍裹住安紫薰回了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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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幽幽的转醒,听着窗外细细雨声绵绵,身子才动,骨架酸疼的厉害,身边立刻有人靠近。
“醒了。”黑暗里赫连卿目力极好,安紫薰红红的脸颊一点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什么时辰了?”她心中暗暗庆幸这里昏暗,不过赫连卿那双眸子带着笑意,熠熠闪闪片刻不移的盯着她。
“还早。”他呼吸在她耳边,安紫薰顿时楞住。“早睡会儿?”
她忙回答,“不了,睡不着。”说着就想起身,被褥从肩头滑落,她身上一冷,才发现自己不着寸缕,又急忙缩回去扯了被子重新盖好,身边人大抵是笑出声来。
“天还黑着,你既然睡不着,我们做些别的?”赫连卿身子软滑如蛇,话还没说完就靠了过来。
“要做什么?”她接了一句之后,就见赫连卿挤进她的被褥里,肌肤接触他的手立刻不安分的覆盖在她胸前。
“又不记得了,我帮你想!”他翻身就将她压下,随手将被褥扔在一边,笑着去亲着她不断回避的唇。
她再躲闪他都能很快的亲到她,每一个吻都绵长到让她不能呼吸,好容易他才放开,安紫薰立刻咬牙切齿道:“赫连卿,你懂不懂节制!”
他捏着她鼻尖,然后又恶意的咬了她脖颈一下,“不懂,你教我?”
天杀的混蛋赫连卿,她腹诽千百遍,恨恨的瞪着他。
“宝宝,我想要你!”他说的露骨毫不掩饰他对她的欲/望,那双眸子流光溢彩,完全就是再色/诱安紫薰。
“死妖精!”
“妖精天生要吃人,昨晚没有舍得吃掉,现在我们继续!”他挑眉笑着,腻过来,像不知餍足的猫儿,顺着她唇到下颌到脖颈,一路往下。
被汗水打湿的发丝蹭在她大腿内侧,凉凉的令她不住轻颤,他的手指爱抚过她最柔嫩的地方,他的唇代替手指在那里游移。
“那里……不要……”
她低低的哀求最终被他吞下,继而翻转她身子,让她曲膝跪在身前,赫连卿从后缓缓进入她身体,安紫薰发出猫儿一般的娇哼,优美线条的背脊匍匐在柔软被褥,身体深处被充的满涨。
扶着她坐直在身前,赫连卿诱/惑着她,“宝宝,亲我。”
她不肯,他动作稍微一重,安紫薰发出难耐的一声,只得扭转头吻上他的唇。
赫连卿偷笑,似是嘉奖她,动作力道又是加重,往身体里重重送去。
她身体酥麻难受,被他时不时这样逗弄,几乎快要哭出来。
身体彼此缠绵,许久见她真的累到不行,赫连卿克制尚未满足的欲/望停下,轻柔的扶着她躺下,然后起身为她打来热水擦拭身子。
她熟睡时,他伸手抚着她尚且平平的小腹,定定的凝视许久。
他与安紫薰的孩子从不是他要用来登上王位的筹码,将来孩子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他要做的是全力护住呣子的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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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问过赫连卿准备赖在她身边几时,他不知羞耻的说,等他尽兴就放过她,一赖就是四天,被他纠缠的时安紫薰又气又恼,等他真的离开后,她心头莫名的有些失落。
“薰儿。”金筱瞳见她出神喊着她。
“啊,怎么了?”安紫薰回神望着金筱瞳。
“王爷嘱咐,这个药可以调理寒症你要按时服用。”她笑眯眯的将药碗递给她。庆王爷小住这里几天后,薰儿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她接过一口气喝下,金筱瞳在一边随意的说了句,“最近还想吐吗?娘亲给你买些腌梅子回来,可以止吐。”
“不想吐了。”听金筱瞳这么一说,记得在灵谷寺时,她吐的厉害,寒症也一并发作,赫连卿给她喝了新药之后,她发觉最近她没有吐过,就是荤腥的东西她也能吃下。“娘亲,我想找个大夫看看。”
金筱瞳当下就陪着她出门,谢陌年果然在四周看守她,不过听闻她身子不舒服,并没有多加阻止就安排了马车送她们出行。
马车前行一段路,走的却不是去街市的路。
“停车!”安紫薰猛的出声,喝止那车夫。
不想车夫突然扬起鞭加速前行,马车颠簸,她稳住身子身手就要点车夫的|茓道。
却不想那车夫只轻轻一句令她半途停下,“庆王妃若是不走这一趟,你腹中的孩子与镇南王妃都性命难保!”
正文 她腹中的孩子留不得[vip]
金筱瞳猛然握住她的手示意不要轻举妄动,霎时间,几十支羽箭从四面飞射过来,齐唰唰的钉在马车四周作为对她们的警示。
“娘亲!”她着急的看了一眼金筱瞳,突如其来的意外安紫薰还不清楚是哪一方派来的人。肋
“不用担心,娘亲在你身边。”金筱瞳安慰着她,“娘亲不会让你和孩子有任何闪失。”她年少时也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战事,这些人早就布置好,不过是等着她们母女罢了。
安紫薰点点头,安静的坐在金筱瞳身边,同时握紧了她的手掌,她发誓这一次不管是谁都不能伤害金筱瞳还有她腹中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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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驰的马车最终缓缓停下,掀起车帘,夜幕低垂时,眼前憧憧楼宇绵延,肃穆庄严却令安紫薰压抑在心头,她扶着金筱瞳一步步随着来人前行。
西楚,.雍和宫。
满室檀香袅绕,白色幔帘随风飘动,殿正中有华服妇人正跪在一尊白玉观音前虔诚念佛,听见声响她微微张开眼睛,轻声一句“罪过。”在旁人搀扶下缓缓起身。
她眸子微张,眼神移在安紫薰身上,从上到下一掠过,又不动声色的移开。
“卿儿的王妃?”
“是。”安紫薰不知道她是谁,警惕十足的护在金筱瞳身前。镬
她保养得体,从外貌看她比金筱瞳大不了几岁,风华绝代的美人儿,举手投足间天然而成的贵气。
一双凤眸却犀利透亮,被她打量时,安紫薰只觉得自己仿佛一件货物,对方是在待价而沽。
金筱瞳突然开口道,“太后娘娘千岁,一别多年,您可安好?”
“筱瞳还记得哀家,不枉费哀家当初劝皇上为你赐婚,成就你与镇南王一段大好的姻缘。”她微笑起来在一边坐下,拿起茶盏她浅呷一口。
“筱瞳记得从不敢忘记太后的宠爱恩典。”金筱瞳说完对安紫薰道,“薰儿,还不过来见过你的皇祖母。”
安紫薰听过一些曾经的宫中秘辛,赫连御风的父皇,最宠爱的是第一位皇后生下的长子,早早的封了太子,连带孙子也就是公子瑾封为皇长孙。
太子谋反被诛杀,诸王叛乱先帝驾崩,当时后位虚空,皇贵妃乌月氏是藩王之女,伺候先帝有些年头,膝下却无有子嗣,乌月氏拥立赫连御风为帝,帮助其平定诸王争,赫连御风登基尊她为太后,几年天下初平,她选择长居太庙为西楚祈福。
很多年都未有再回宫中,如今为什么突然回来?还命人用威胁的办法将她们母女入宫走这一趟?
安紫薰上前福身,“皇……”
“免了吧。”太后突然出声阻止摆摆手,“听说你有了身孕,就免了这些。对了,几个月的身子了?”她语气清淡斜睨着安紫薰束着的小腹。
“一个多月了。”安紫薰不由的用手护住小腹,太后给她的感觉很不舒服。
沉思片刻太后有些不快道,“你和卿儿大婚也有大半年的时间,这宫中该怎么回话的规矩都没有教你吗?”
金筱瞳立刻上前挡在安紫薰面前,“回太后的话,这丫头被我宠坏了,规矩什么的还没有完全学会,筱瞳会悉心教导她,这一次请太后见谅。”她紧紧按着安紫薰的手,不准她再多说一句。
虽然不明白金筱瞳为何有此举,安紫薰还是听从她的意思,默默的站在一边不多言。
太后不悦的脸色缓和几许,笑了笑道,“那也不必,让卿儿的王妃到哀家这里来,哀家老了,想看清楚她的模样,这可是影贵妃选择的儿媳妇!”她说起影贵妃时,牙齿咬的格外发狠。
安紫薰走过来,太后仔细端详她一会儿,啧啧道,“你的长相不似镇南王与你娘亲,这双眼睛倒是让哀家想起影贵妃。”她伸手抚上安紫薰的脸颊,指尖带着长长的甲套,不经意小指转动。
安紫薰本能将脸偏过,还是感觉到脸颊微痛,她捂住脸再看手掌留着血痕,抬眼瞧上,太后眼光犀利、冷漠,安紫薰心中暗惊!
“太后娘娘!”金筱瞳出声道,箭步奔向安紫薰,冷不防屋梁上直坠下铁笼朝着金筱瞳扣下。
“娘亲小心!”安紫薰大惊失色,忙要移动身子上前护住金筱瞳,脚下突的一软,整个人摔下去。
金筱瞳惊慌担忧分了神,被铁笼困在一方天地中。她拔出随身的匕首砍着铁栏,却丝毫不起作用,又顾忌安紫薰安危,“薰儿,你怎么样了?”她心急如焚的喊道。
太后冷漠的声音传来,“筱瞳你的匕首再是削铁如泥,这铁栏也断然是砍不断的!”
“娘亲,我没事!”安紫薰只觉得麻痹的感觉从脚一直往上,想到她脸颊被太后划伤后才发觉手脚无力,立刻明白!
“你到底想怎么样?!”安紫薰眸光一冷,盯着靠在一侧的太后。
太后冷眼相对哼了一声,“本来哀家得知卿儿的王妃有了身孕,心中十分高兴,特意从太庙回来。想不到你与谢鸿影当年一样,企图用这个办法来迷惑卿儿!”她怒喝道,手中茶盏掷在身侧。
‘咣当’声响,碎片四下,混着茶水飞溅了安紫薰一身。
“你胡说什么!”安紫薰不明白她的意思,尤其还牵扯到影贵妃。
“胡说?哼,哀家是老了,可眼睛没有花,耳朵没有聋,就凭你个小贱/人的手段,就真的以为可以如愿以偿吗!”
赫连御风重病,他子嗣并不多,几个儿子都没有生下长孙,眼看皇位又要再起纷争,她在太庙心中焦虑。
几十年前废太子谋反惨死的一幕,她至今还记得清晰。先帝在世身为皇贵妃,她无有子嗣,尤其在先帝大行后,她唯一的下场只有一死殉葬。
她从入宫到成为皇贵妃,一步步在这吃人的深宫里为了生存走下去,她曾经有过孩子,更是成为旁人杀人不见血的祭祀品,她不甘心这般死去。
废太子之后,诛杀起兵造反的亲王,再后来便是皇长孙公子瑾被满门抄斩……
她用娘家的力量支持了轩辕御风,他遵守诺言登基后尊她为太后,居雍和宫。
自古帝王皆是踏着一堆堆白骨走上帝位,哪一个的手中没有沾染亲人的鲜血,即便她不过是宫中嫔妃,年少时也为了争夺帝王宠爱,无一不用尽心思,甚至痛下杀手!
乌月氏历经西楚几代帝王,她更是深知想要存活必须付出怎样的代价。为了她自己,还有整个乌月氏,她不能容许朝堂上惊天的变化。
一朝天子一朝臣,在这些皇孙里,太子有卫氏一族作为后盾,而卫氏与乌月氏这十多年来党政不合,一旦太子继位,不要说她这个太后会有怎样下场,她怕的是整个族人会有灭族之灾。
唯独庆王赫连卿没有强有力的后盾,她选择站在卿儿的这一边,才能有机会保住乌月氏!同样,卿儿也必须如他父皇一样借助她的力量才能登基称帝!
安紫薰此刻怀孕无疑是个好时机,她原来想着在赫连御风面前提起此事,皇长孙的诞生对于西楚皇室何等重要。她满心的计划,却因为安紫薰腹中的孩子来路不明全盘破坏!
贱/人!
太后眼中有怒意,她几十年的心血,差点就毁在安紫薰手中。谢鸿影这个女人就是死了,也不肯放过赫连氏!
安紫薰脸颊被太后衣袖扫过,生生的疼。居高临下的眼神,仿佛她在太后眼中不过卑贱如蝼蚁!
太后微微俯下身子一字一句道,“一个多月的身孕?卿儿当时被你爹爹扣押,庆王妃你那时是在谁的身边?是哪个男人与你同行近一个月回来西楚?你还需要哀家再说的明白点吗!”
听闻卿儿为她甘愿从南海被一路押解回西楚,当初的赫连御风为了谢鸿影,差点失去帝王之位。她绝对不会,让赫连卿再犯下与他父皇同样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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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以爱胁迫[vip]
雍和宫中,太后声音冷厉吩咐着,“将药送与庆王妃服下。
立即有人送药进来,在安紫薰身边停下,她手脚麻痹不能动弹,送药的人小心端起药碗,凑近她唇边。
“太后娘娘,薰儿腹中骨肉的确是庆王的,你这么做无疑是谋害西楚皇室子嗣,这个罪名太后娘娘担当不起!”金筱瞳骤然响起,她急切紧张的看着端药的人即刻就要喂薰儿喝下。肋
太后冷笑,“若没有证据,哀家也不会这么做!”和安紫薰在一起从南海回来的男子是赫连春水,这件事她并不知情,回来没有多久安紫薰就有了身孕。
按照辈分,她是赫连春水的婶娘,此事一旦传出去,皇室出了这等扰乱宫闱的丑事,这个孩子不会被承认,连带卿儿在外的声誉都会受损。
亦如当年,赫连御风还是建章王,灭北燕时虏获了谢鸿影,谁人不知安宗柏是谢鸿影即将大婚的驸马,如今成了建章王的女人,没有多久有了身孕。
他虽然有了长子,可固执的偏爱谢鸿影怀着的孩子,赫连御风不顾别人的猜忌硬是要将她扶为正王妃。
她曾经如何劝说未果,赫连御风甚至还不惜要得罪一直支持他的卫氏,若是少了卫氏支持,诸王叛乱还未有平息,建章王一人之力难以力挽狂澜。
此时传出各种闲言闲语,隐射谢鸿影的孩子并不是赫连氏血脉,眼见支持建章王的最大几股力量都再渐渐消褪,只有一个办法才能挽救一切。镬
她用一碗红花,堕下了谢鸿影腹中尚未成型的孩子,换来了卫氏一族重新的拥护,匆匆赶来阻止的赫连御风大怒,差点毁掉他们之间合作的协定。
直到谢鸿影来年再次怀孕生下卿儿后,赫连御风才逐渐修好与乌月氏的关系。
可她从不后悔那么做,正是因为那碗药,卫氏才肯发兵,加上乌月氏联手,赫连御风平定了诸王之乱,顺利登基为帝王。
她看中赫连御风一点,他聪明才智卓越外,杀伐决断的狠厉也是作为帝王必备的条件。昔日与他相争的手足一个个被他除掉,如今只剩下公子瑾的儿子赫连春水。
“还不快伺候庆王妃喝药!”太后声音提高,皇后与太子琛若是将这等丑事传出去,皇族中人得知卿儿的王妃与侄子有染,还有了身孕……
卿儿不仅很难登基为帝,哪怕就是得到王位,这必将令他不能服众,受尽天下人的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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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雾山的夜暗沉,不见半点星子,十多年来第一次看见这般景象。
东方非池手中捧着镜.青鸾,镜中鸾鸟展翅嘶鸣,镜.青鸾完全苏醒,东方非池低头看着镜子出神。
良久,他对深夜来往的人冷冷说道:“你来了。”
“我来拿回我的东西。”
他微微点头,从袖中拿出一样东西抛给来人,“你的虎符还给你,看来你是做出决定了。”
赫连卿注视东方手中的镜子,那镜子看起来闪着一层诡异的光亮,“为了她,我必须要这么做。”
“所以你一再的骗她,王爷真的认为你此生能得到安紫薰?”东方非池说着转过身,冰雪似的模样,他周身冷的仿佛暗狱的寒。
“我答应过她,以后都不再骗她!”赫连卿想着安紫薰哭泣的低语
-----你莫要骗我……
东方非池举起手中的镜子对着赫连卿,“王爷请过来瞧着这里。”
赫连卿楞了下,那镜子有诡异的力量,落在东方非池手中还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上一次他回去及时,不然安紫薰会被这镜子不知带去何处。
“这镜子不会对王爷如何。”东方非池解释,他一直期待镜.青鸾的觉醒,可以解开他所有的疑惑,如今他看见的景象,令他明白了一切因果关系。
为什么每一次只要安紫薰在场,镜.青鸾就会发生变化;镜中那些景象,是关于安紫薰的前世今生,不仅有她的,更有赫连卿的!
东方手中的镜子举在那里,他一步步上前,镜面光滑似水,立刻映入人影,他惊愕的瞧着镜中的人,他明明与东方并肩站立镜前,却只见东方影像,独独不见他的!
“为什么会!”赫连卿疑惑惊讶,转而望着东方非池。
“记得我和你说过吗?安紫薰是你今生的劫数,若是她死了,你也活不成。所以说……”东方非池顿了顿笑的阴测测的,“快死的人哪里会有影子!”
赫连卿身子重重一怔,巨大震惊下他猛然朝后转身要离
随即有人在外急促的喊道,“三殿下、三殿下!”
“谢总管!”赫连卿看着谢成一身是伤出现在他面前。
谢成惨白了脸断断续续道,“三殿下快去雍和宫,太后派人请了安夫人与王妃入宫!王妃她……”
不等谢成说完,赫连卿疯了似的冲出去,谢成跌坐在地,这一身伤还能撑到云雾山,是谢陌年看在以往情分上没有立刻下手要他的性命,不然他哪里能给王爷报信。
“三殿下你可要尽快赶去!”谢成喃喃自语,莫要像多年前的影贵妃,他瞧着她一身是血躺在地上,等建章王赶去阻止时,可怜腹中的孩子已经被生生堕下。
那个孩子是影贵妃最初萌生要活下去的希望,一碗汤药毁掉她的希望,还令她身子受损,之后再生下三殿下已经耗尽她大半精力,在往后的岁月她靠着三殿下活着,直到死的那一刻,谢成大逆不道的想着,影贵妃怕也是没有能得到最终的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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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她值得倾尽天下去爱[vip]
下赫连卿疯了似朝着西楚皇宫奔去,皇祖母的手段他岂会不知道,这一次哥哥突然把安紫薰怀孕的消息特意告诉皇祖母,他立刻将她从灵谷寺送走,选择了一处僻静地方,接来了安夫人与她同住。
她思念安夫人,加上镇南王府确实不安全,他想着她们母女团聚,宝宝会开心。她没有关于他记忆的这段日子,赫连卿心中焦躁难安,直到她生辰那天,真的肯接受他时,他一颗心才稍微能放下。肋
他已经认定安紫薰为此生唯一,那么庆王府再不会有花夫人,浅幽对他的恩情,他会为她安排好将来衣食无忧,却不再是男女之间的感情。
他故意找借口调走哥哥离开西楚,加派了他贴身的死士人手在宅院保护她的安全。他来云雾山找东方非池要回虎符。
西楚若是开战,他手中掌握了母妃训练留下的铁甲骑兵,还有罗素交给他的兵权,至于太子琛,这输赢间他已经有了部署。
可是皇祖母怎么找到她们母女?赫连卿脑中猛然闪出一个人,暗暗地他攥紧拳头。
宝宝若是出事,他决然不会放过那个人,哪怕是他的哥哥,世间最亲的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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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楚城门上,迎风而立的男子面色苍白,红唇却似鲜血嫣红,瘦削清隽的脸,目光森冷的令人畏惧。镬
手中长剑突然发出嗡嗡声,他抬眸望去,远远出现的身影朝着这里极速靠近。
小时候他们经常比试,那时的赫连卿就已经赢多输少,可他偏偏好强,若非全赢就不会罢休。一次次比试,他进步的很快,谢陌年极少夸奖他,可心中却是引以为傲。
从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他真的要和卿儿兵戎相见。
赫连卿身影靠近,红衣似火,他眼底带着深深的失望,“我真的不想看见哥哥是你在这里。”他垂手而立,贴着腰间的佩剑。
谢陌年笑笑,“所以你防着哥哥,将安紫薰送出灵谷寺,并且调走哥哥,派了你的死士在她身边保护。你这么对哥哥,真的叫人伤心。”
怎会不知道卿儿对这个女人多么保护,她有了孩子,卿儿想将这个孩子过继给他,谢陌年不是没有感动,只是一刹那感动后,他很清楚的告诉自己,他要的是卿儿得到整个天下。
告之太后安紫薰怀孕,西楚皇室喜得子嗣,卿儿会得到最有力的筹码在手。不管他再如何恨安家的人,卿儿的孩子他还是要一力保护。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个孩子也许根本不是卿儿的。春水那小畜生对安紫薰早就动了心思,这一路到西楚,他甚至为她建了庭院住下。
春水很小心,甚至为了看住安紫薰,严防下人说错话,割去了所有下人的舌头。但是他不明白,这个世上连死人都能传递消息,区区哑巴,他谢陌年怎会探听不到有关他与安紫薰发生的。
一夜为她准备了紫藤园,还四下准备了小孩子需要的东西,难怪他赫连春水拼死要保护安紫薰!
安紫薰,卿儿为你连命都不要,你就是如此对待他的?
一个血统不明的孩子,她竟然也敢大言不惭的在他面前说是北燕谢氏的孩子!自从她回到卿儿身边起,卿儿为了她,派人连夜去接金筱瞳,殊不知为了顺利保护金筱瞳回来,他们折损了多少人马!
甚至,他这个哥哥也被防着调离西楚。他们几十年兄弟之情,眼看要尽数毁在安紫薰手中!
东方非池说安紫薰是卿儿的劫数,若是她死了,卿儿也会活不了!谢陌年不信命,他只信自己,谁挡住卿儿登基的路,他会不遗余力的杀了谁!
谁让卿儿活不下去,他就让谁先死!
调开死士他花费了不少功夫,既然安紫薰要去看大夫,他就顺便送她去那雍和宫走一趟!若是连一心宠爱卿儿的太后都想除掉那个孩子的话,谢陌年自然不会阻止!
“我要赶着见她,请哥哥让开!”赫连卿冷声道。
“若是我不让你要如何?”谢陌年身形不动。
赫连卿身体四周涌起的剑气形成杀意,他腰间幽冥焰火剑出鞘,剑光闪动指向谢陌年。
“我不想伤到兄弟情义,可她是我妻子,我哪怕拼尽所有都要去保护她不受伤害!哥哥对不住了!”说话间赫连卿已然出手。
剑光四溢,照亮谢陌年苍白的脸,“你既然得到三生蛊,这天下注定是你的,一个女人你何须在意!”
赫连卿身手与他不相上下,两人过招,他心中记挂宝宝的安危,下手更是不留情面。谢陌年不能不小心留意。
“我从没有想过要得到天下!得到了又如何?母妃遗训,让我不要去争!”
“姑姑太傻了,你不争,还是会有人要你的性命!你没有办法保护自己,依旧是死路一条!姑姑第一个孩子就成为了牺牲品,你能活到现在,你以为姑姑没有争吗!太子之位本就该属于你的,即使这天下,也是你赫连卿拥有!”
曾经的往事在谢陌年脑中浮现,他眼中闪动疯狂的光芒,长剑舞动更加狠利。
赫连卿架住他凌厉剑势,眼中寒光冷冽,一字一句道,“你恨父皇,恨他对母妃的伤害!若是我今天真的如哥哥所愿放下安紫薰,只为了手中的权利,那我与昔日的父皇又有什么分别!母妃更会因此伤心!”
谢陌年手中一顿,下一招被赫连卿刺中,他急忙偏过身子捂住受伤的手臂。
“身为男儿,要守住脚下这片土地,更要保护怀中所爱之人!没有了她,我要这天下有何用,只不过是享受无边孤独!”
赫连卿说完,越过谢陌年急速朝着西楚宫中赶去!
越来越靠近的雍和宫,他心中急切默念她的平安。
他终于尝试到为了一个人牵肠挂肚,肝胆俱裂的心痛!
安紫薰值得他赫连卿要倾尽天下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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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和宫宫门被他一掌击开,他携剑闯入,那些守卫不敢上前,只得退开一段距离,随着赫连卿前行进入。
他眼中容不下别人,只有那纤细身影正被人死死按住,空气中弥漫鲜血的味道,她受伤了?他们敢动手伤了她!
血液在经脉中逆转涌动,他身体寒凉,可血却沸腾热到极点,涌在心口,一瞬间他心痛如刀刺千疮百孔。
她受伤了,宝宝受伤了……
他提起长剑快步走向安紫薰时,剑光闪动,砍在那几个将她按住的人,那几人身体被抛向一边,连哼都没有哼瘫软在地立刻七窍流血毙命。赫连卿手中幽冥焰火剑划地而行,留下一道深深的剑痕,
那药汁抛洒一地,安紫薰仰头望着逆光而来的赫连卿,下一刻她已然落在他怀中。
他眼眸深邃缱绻,抬手他宽大手掌一下一下摩挲在她脸颊,安紫薰脸颊一道细长伤痕还渗着血,从眼角划过整个脸颊到唇边,她皮肤白腻,那道伤疤落在他眼中触目惊心,他眼底一冷,心口不自控的疼起来!
“宝宝,不会再有人能伤害你!”他低头吻上她脸颊伤口,目光冷冷转向眼前的太后。“皇祖母,你伤了我的王妃!”
多年不见赫连卿,他的容貌酷似当年的影贵妃,可那说话时完全不将世间万物放在眼底的狂傲比当年的赫连御风更甚!
她仰起头同样冷了声音,在这宫中她有她的坚持,半生争斗,她经历两代君主,见惯了太多杀戮与鲜血,更有后宫中不见硝烟的争宠夺爱,再没有什么能令她害怕!
赫连卿周身散发的凌厉杀意,从他进入雍和殿开始,她感到一丝惧意!
这哪怕是先帝甚至是当今皇上赫连御风,都未曾令她有过如此感觉!
“庆王妃腹中骨肉……”她话音未落,只听见耳边剑风呼啸,耳上的明月铛倏的被削断两半在地!
太后惊恐,微颤的抬手指着赫连卿,“你……”雍和宫侍卫见状立即涌进大殿严密守住所有退路!
赫连卿脸上渐渐绽开一抹颠倒众生的笑意,可他眼眸中凝结成冰霜,“谁伤她分毫,我就立刻杀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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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冲冠一怒为红颜[vip]
那一夜死了多少人自此成为西楚宫中禁忌,赶去雍和宫救驾的侍卫尚有幸存者只说,血从宫中流出绵延而下,染红了一片汉白玉台阶,映入无边黑暗,夜风里尽是扑鼻的血腥。
庆王赫连卿一身红衣,宛若从地狱中走出的修罗,拥着怀中的同样一身是血的女子走出皇宫,无人敢阻拦。肋
西楚建章二十四年初春,西楚王赫连御风病重,太子正式掌权,皇后卫鸢垂帘摄政,太后乌月氏与卫氏联手一致对外,镇南王安宗柏封为主帅,诛杀谋叛之臣,曾经西楚最得宠的皇子赫连卿!
冲冠一怒为红颜,赫连卿手握重兵四十万,从灵谷寺突围,一夜之间从西楚帝都退出三十里之外,将西楚重重包围,只守不攻,双方僵持不下!
这一切在安紫薰醒来后已然成了不可改变的定局,她的爹爹与赫连卿正式敌对,势成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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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我娘亲的伤势如何?”安紫薰询问为金筱瞳诊治的大夫,从雍和宫回来她被赫连卿带离西楚,整整三天金筱瞳都没有醒来。
为了救下要被人灌药的她,金筱瞳拼尽内力砍断铁笼,以身护住她安全,太后身边侍卫不断涌进,金筱瞳始终将她保护周全直到最后一刻。镬
“令堂的伤势颇为严重,加上她本身体质虚弱,又耗费了心力,所以昏睡的时辰较长。我开了补血益气的药,记得按时服用,能喂下多少就算多少。等她醒来,我再来复诊。”大夫提笔开了药方,安紫薰嘱咐阿端跟着去抓药。
她守在金筱瞳身边握住她微凉的手,好些年过去,娘亲的手从未有暖过,低头她看着手腕上那串红豆串成的手链,金筱瞳佩戴在手中没有拿下过。
有人轻步进来站在她身边,“王妃,你找奴婢?”
安紫薰回神替金筱瞳盖好被褥,又放下帘帐才慢慢起来转身,“我有些不舒服,想请木棉替我把脉瞧瞧。”
伸出手腕在木棉面前,安紫薰抬眸静静看着她,木棉脸上闪过一丝为难。
“你也知晓我脑袋糊涂,忘记了些事情,我娘亲因为我受伤,我不能大意,所以请了外面的大夫为她诊治。最近我想起了点事情,记得木棉你是王府里最出色的医女,一直都是你照顾我的起居,我哪里不舒服你应该最是明白。”
安紫薰轻笑盈盈,木棉对上那微笑的眸子,慢慢低下头。
“恭喜王妃又记得一些往事。”
“你真的不替我把脉瞧瞧吗?你们王爷是如何交代你的?”她轻声问道。
木棉缓缓在她面前跪下,“王爷的交代,木棉一定会完成,至于把脉一事,还请王妃见谅。”
良久她瞧见安紫薰伸出手将她扶起,唇边带着凄然的笑意,木棉见了心头一酸。王妃对她一向不错,她被哥哥胁迫做的那些事,将她伤害不轻,就是一死也不能赎罪。
哥哥消除了王妃一部分记忆,冒充是王妃的救命恩人博取王妃的喜欢,甚至对她用了上邪大法,有生之年王妃若不能解除,就要受哥哥永远的控制。
王爷用尽方法想将王妃留在身边,她为了七爷的安危不能违背哥哥,可她更不想看着庆王和王妃被拆散。
一切的起源有她参与在其中,所以她答应了庆王,会尽力帮他留住王妃,那晚汤药确实做了手脚,是温和的补药。
她照顾王妃的起居饮食,对她寒症何时发作颇为了解,寒症的药丸是她特制,王妃素来贴身带着药丸,一旦发作一定会服用,里面的一味草药会令脉象紊乱类似喜脉,一般的大夫不易觉察,药效控制的得当,身体自然也会有恶心想吐的症状。
效果不需要多久,只要令服用的人相信就好。
“你也帮他骗我,我真不知道这世间还有什么人能令我相信。”安紫薰轻轻一句说完,示意木棉离开。
“王妃,此事是奴婢的主意,与王爷无关!”
安紫薰一句不想再听,转身指着门外,“出去!”
所有一切恍如一场梦,她半梦半醒,弄不清现实与梦境。直到金筱瞳负伤,赫连卿闯入宫中斩杀数百人,血流成河。
一幕幕血腥,火光冲天、人声呼叫,就如商船触礁的那一夜……
她刺伤赫连卿的手,跳入海水中企图能逃离他,可他却不顾一切落海,紧紧追着她不放。
在海中她看不明眼前,撞上暗礁,一瞬间如针刺在她背后,很快麻痹她所有的感觉,她最后阖眼前,只瞧见赫连卿那双妖冶的眸子在她面前,紧张心疼的望着她。
这样的眼神赫连卿从来只会注视花浅幽,而不是她!
身子随着水流卷入漩涡,她想是要死了吧。
可惜她活下来,赫连卿救了她,在那个村子里他对她从未有过的好,温柔体贴好似变了一个人。
那些情意绵绵的话语,宛若他们初次相见,他温柔的对她笑着,从不吝啬对她的喜欢。他照顾她将她捧在手心,他什么都依顺着她,他宠溺的她像是个孩子。
他的三生蛊暂时休眠,为了保护她不被人带走,他差点在被袭中送命。他们一路逃到南海,历经生死疾苦,他一直为她遮挡风雨不离不弃。
她那时是个不懂世事的小白痴,她平生第一次如此依赖一个男人,毫无保留的付出,只因为这个男人对她好。
赫连卿,如果以前你肯这般对我,哪怕只是对我好一点,肯相信我不会害你,我们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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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美人与天下,舍得放弃哪一个?[vip]
她转身瞧着病榻上的金筱瞳,眼泪顿时模糊了眼睛,她此生容不得欺骗,赫连卿再有任何理由解释,都不能抹杀他的欺骗不仅深深伤害了她,还间接令金筱瞳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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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渐沉,西楚皇宫。肋
一场重病,赫连御风不再是当年睥睨天下,无所畏惧的帝王,只有那双仍有锋芒的眸子,透着他身为一国之君的威严。
虎死仍有余威,他想起这番话不由笑起来。却经不住连连咳嗽,捂着心口俯在床榻间。
在一边伺候的谢成忙上前伺候。
一阵咳嗽停歇,赫连御风重新躺下瞧着谢成脸上的伤口,他斜睨了一眼道,“也难为你这个时候还记着帮那孩子。”
“皇上言重,这是奴才的本份。”他恭敬的跪在赫连御风面前。
赫连御风枯树般的手微微一动,“起来吧,你跟着朕这些年没有少受罪,那个孩子你也心疼,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到今天这一步。你也再想着朕看错了人,怎么会立琛儿为太子对不对?”
“奴才不敢!”谢成连连摇头。
“卿儿是朕最喜欢的儿子,是影儿唯一留给朕的,朕不立他为太子,并不是他不出众,皇子中谁能比过卿儿?!”赫连御风说起这个儿子眼眸慢慢亮起来,“他虽然处处顶撞朕,可他的个性是最相似朕的。他出生时,朕抱着他当即就想宣布他为太子,可影儿苦苦求着朕不可如此。”镬
“影贵妃也许有她的理由。”谢成低着头回话,如今的三殿下,已经是西楚公然的敌人,皇后与太后娘家的兵马,加上安宗柏手中的兵力,对抗三殿下,这一场仗输赢难料!
赫连御风点点头,道:“影儿只怕这个孩子如我们第一个孩子那般……”他声音哽咽,过了好一会继续说着,“是朕晚赶回去,救不了她,从那时起她就怨恨朕!她不再相信朕能保护她,所以她生下卿儿后对他是百般的保护,甚至很小时的时候送他上山避开这里。朕立下琛儿为太子,因为卫氏的权利当时过大,卿儿没有力量抗衡。可如今,一切都不再是问题!”
说到这里,赫连御风难得笑出声,好似一件久久未了的心事已经完成的欣喜。
“皇上,您的意思是?”谢成抬头小心的问道。
这么多年皇上宠爱三殿下,却始终不给他太子的位子,如今三殿下成了西楚的叛臣,皇上却要这么说?
一瞬间赫连卿的神情仿佛回到从前飞扬,他目光湛湛锐利精明望着远方,道:“朕是借助了多方力量登基为帝,这天下谁人当皇帝对百姓来说无所谓,他们要的是天下升平!所以这位子有能者居之!朕能坐稳二十多年,靠的可不是那些辅助朕登基的力量。现在朕老了,可心中清楚,哪些人是觊觎帝位。他们想乘机从朕手中夺权,当真以为那般容易!赫连氏打下的江山,不能毁在朕的手中!”
“罗素将军的人马……”谢成仔细想想说着,在见赫连御风扬起的笑容,心中恍然大悟。
三殿下离开西楚前往镇南王府,之后身陷险境,皇上居然派了罗素将军带兵前去,明着看是对安宗柏有戒心,当前方传来罗素将军在南海行刺三殿下一事后,皇上震怒却没有立刻派人却南海接下兵权,这样兵权落在三殿下手中。
“朕一开始也没有想得到天下,后来为了一个人,朕想着要保护她一生一世,就必须要得到权力,朕从兄弟相争中得到天下,最后却因为这天下失去了她!”
赫连御风慢慢捂住心口,干涸许久的眼泪突然不可抑制的无声落下。
当他看见卿儿望着安紫薰的眼神,如同是当年的自己看着影儿。他素来和安宗柏有嫌隙,影儿当年定下安紫薰时,赫连御风明白,影儿再为自己的儿子找寻,将来可以帮助他的力量。
他害怕这个孩子会沉溺下去,情深不自知,为了安紫薰,他也许会做出很多疯狂的事!可安紫薰却不是个能轻易得到的女子。
这样的女子太容易令男人产生征服的欲/望,就如他看见影儿第一眼,她确实如传闻中那般绝色倾城,纤细柔和却难以征服。
他喜欢她骨子的反抗,更想得到她不肯轻易交出的心,为此他宁可得罪卫鸢的娘家,甚至是支持他的太后。
可是影儿太固执,尤其在她受过伤害后,无论他如何的弥补,她封住心门不肯再接受他丝毫。他被拒之在她心门外,完全看不到她的心。
赫连御风焦躁不安到极点,他怕影儿念念不忘安宗柏,他费尽手段强迫她再一次接受自己,直到再有了卿儿,他们的关系才稍微好转。
可她最终还是弃他不顾的离开,那般突然永远消失在他眼前。二十多年来,他甚至不清楚他爱着的女子对他到底有没有丝毫的感情!
他得不到答案,更是害怕自己不断想着!
卿儿如今为了安紫薰走到这一步,那个孩子曾经入宫来见过他一次,说起安紫薰时,他的眼神疯狂到令赫连御风都有了惧意。
他有着帝王的杀伐决断,却逃不开一个情字!他真的怕有一天,卿儿会如自己那般痛苦半生!
得不到爱,求而不得的爱,如果卿儿放不下安紫薰,那这场仗,注定他赢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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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绝对不会原谅你![vip]
夜色如墨,不见半点星子,兵马营帐前红色庆字旗帜飘扬,如一抹血色飘扬空中,一切平静到无声。
马蹄声匆匆赶来此,有人翻身下马冲进灯火通明的主帅营帐内。
“王爷,镇南王妃突然伤势加剧,王妃她……”不等来人说完,正在布置兵马的赫连卿如疾风一般冲出营帐,纵身跃上马背赶回去。肋
远远的他瞧见屋中亮着灯,下人来回动,木棉也在其中,她瞧见赫连卿欲言又止,赫连卿却没有察觉到什么,只是万分紧张的进了屋子。
安紫薰站在床边,她手脚发凉,脑中一片空白怔怔的望着大夫为金筱瞳施针。娘亲伤势突然加重,这些年金筱瞳被离人泪折磨的身子早就垮掉,这次伤势不轻,她很难能复原!
“宝宝!”有人握住她的手,安紫薰慢慢移动目光看清楚是谁在说话。面对赫连卿关切的目光,她却轻轻的笑了笑,他紧握的手指,被她一根一根的拨开,然后一言不发的转过头。
赫连卿心中一沉,安紫薰的表情……转而看向站在门外的木棉,她艰难的对着他点点头。顿时,他的心低沉到谷底,他最担心害怕的事情还是不能避免的发生。
“王爷,王妃,安夫人的病情已经得到控制,不过她郁结在心,若能化开郁结,对她的病有很大的帮助!这点尤为重要。”镬
安紫薰眼眸暗下,娘亲的郁结是爹爹,她醒来后得知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后,一直忧心忡忡,她不说可安紫薰明白,金筱瞳担心西楚一旦与王爷开战,安宗柏免不了要上战场面对赫连卿。
安宗柏个性强硬,一早就表态过,这场仗他会听从皇命,他是武将以战死沙场为荣耀!他的生死,对金筱瞳而言却胜过自己的性命!
“让木棉再为岳母诊治一番,她的医术精湛。”听完大夫的话,赫连卿轻声与安紫薰商量。
难得安紫薰点头答应,他忙让木棉进来。随之,他小心的想要再次握住她的手,她突然转身凝视他的眼睛,眸中唯有彻骨的寒意,声音轻渺的仿佛一阵风掠过,却令赫连卿心惊!
“若是我娘亲出了一点意外,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绝对不会!”她冷冷的说完,将目光移开留给赫连卿冷漠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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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不会原谅他,绝对不会!
赫连卿身子一震,她曾经说过恨他,他都未曾如此害怕过,她的不原谅,她的冷漠相待,亲耳听见亲眼看到,那种钻心入骨的痛远远超过他能接受的。
他想过一旦安紫薰彻底想起往事,他该如何去面对她?
曾经流落村落时的美好时光是赫连卿心中一抹不能忘记的温暖,也是因此他才惊觉他对安紫薰早已经产生的情愫。
那种不同花浅幽救命之恩的喜欢,而是男人对于女人想要彻底拥有的爱恋,深到骨髓中,浓到可以吞噬整个灵魂。
在南海那一夜缠绵,他真的希望她会有孩子,当她表示坚决不要生下他的孩子时,赫连卿心中有气,所以他说即使如此,也不会放过她!
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她一定不知晓他暗中派人追踪她,他得知是春水在她身边,那一刻他嫉妒的快要发疯。
她来灵谷寺给了他一个机会,当他从谢陌年口中得知她有了身孕时,他几乎欣喜若狂,他的孩子是他心爱的女人孕育的孩子!
直到木棉告诉他,那是药物造成的假象。他心中失落,不过他的宝宝已经在他身边,他看的出安紫薰在乎这个孩子。
他将错就错瞒着她,他一步步再努力的靠近她,他做了那么多只要换的她的平安就够了!在她生辰那天,他没有忍住去见了她,他将心中的秘密告诉她。他不信任何人,却真的想再一次信任她。
安紫薰到底有什么魅力吸引他赫连卿不清楚,也许这世间有一个人,你说不清她是哪里好,却偏偏深爱到不能自拔。
最终,他听见他等待良久的回答,她愿意做他的信任的妻子,只要他不再骗她……
她并没有怀孕的事瞒不了多,可孩子他们一定会有!
那四天的相处,赫连卿更深地体会到幸福与温暖,他会一心一意对待她,将她当做手中举世无双的无价之宝。
他的宝宝,爱一个人如此甜蜜美好,尤其是他所爱的女子同样爱着他,赫连卿得到越多,他更加不舍得放开。
他一开始低估了谢陌年,才让太后有了伤害他们母女的机会,雍和宫那一夜,他蒙住了她的眼睛,斩杀了所有进来的侍卫,包括那些对她动手的人,到底杀了多少人他没有在意,他只在意她一个人是否安好。
她爱的想要守护的,赫连卿会一同保护。
她不爱的,想要毁掉的,他会比她更快的令她如愿以偿!
可若是她不在原谅他,他要如何是好?
天边泛白,赫连卿久久不动的站在门外,直到看见那紫色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他漾开一个微笑朝着她走过去,“宝宝。”他低声喊着她。她一脸憔悴,漂亮的眸子快要深凹下去,少了往日的神采。“小心身体。”
安紫薰停下脚步看着赫连卿一步步过来在身边,他那句问候听来,她觉得好生可笑。“王爷多虑了,我并没有你的孩子,身子是我的,是好是坏也无你无关了!”
显然赫连卿身子一震,慢慢开口道,“这件事是我不对,你能原谅我吧?”
安紫薰扬起脸瞧着他泛白的脸,突然轻轻笑起来,原来赫连卿也会有如此低声下气的时候,她笑的只觉得眼前模糊起来,听见一个声音从自己口中发出,“你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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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以血盟誓,我死她亦亡[vip]
转身的瞬间,一颗眼泪无声坠落在衣襟上晕开不见痕迹,快到仿佛是幻觉一般。
赫连卿望着她挺直离去的背影,紫色衣衫掠过他的手臂,轻快的如缥缈的烟尘,他哪里还握的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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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几天,安紫薰精心照顾金筱瞳,汤药、针灸能用的方法她一一试过,总算见金筱瞳有了点起色。
她一心扑在这里,对于赫连卿这个人,她无空再去想什么,哪怕他夜夜从军中回来到此,她仿佛当他透明一般对待。
“薰儿。”金筱瞳虚弱的喊着她名字。
安紫薰上前握住她的手,短短几天的日子,她消瘦的厉害,手掌的凉意每每安紫薰心一并跟着凉起来。
“娘亲你醒了!”安紫薰一颗悬着的心才稍微定下。
她心疼安紫薰一脸憔悴,不住的念叨道,“你快去休息,在我这里守着做什么,有身子的人要格外注意!”
安紫薰听闻唇角不自然的扯动几下,只淡淡道,“我很好。”心里却没来由的酸楚,一切都是个骗局,她被蒙住不知,如今她不知怎样面对金筱瞳的关切。
他的蓄意欺骗将她耍的团团转,还连累金筱瞳伤重,她说过如同娘亲出事她不会原谅他!甚至是恨着他!镬
安紫薰不怕别人对她不好,她只怕那些对她好的假象被掀开后,里面藏着一颗一颗毒牙。
“娘亲只要看见你平安就好。”金筱瞳笑着,眉梢眼角蕴满母亲对子女的温情。她与宗柏的女儿,她知晓那孩子独自嫁来西楚一定会吃苦头,那一夜雍和宫,她亲眼见到赫连卿为了薰儿斩杀数百人,甚至是当今太后,他也未曾想放过。
老实说金筱瞳确实不曾想到,薰儿会在庆王心中如此重要,她欣喜薰儿将来有人可依靠,却也担心有朝一日,庆王若是得到天下,一个帝王不会一生钟爱一个女子,可薰儿的个性固执,她要如何面对这些?
“薰儿?”金筱瞳见她愣神。
“嗯?”
“怎么不见庆王?”
“他在军营忙着处理公务。”安紫薰想着暂时还是瞒住金筱瞳西楚与赫连卿即将开战的消息,这场战犹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至于后果,她一直不愿意去想。
“我想见见你爹爹。”突然的金筱瞳一句让她一惊。
“娘亲,你身体不好,等好些了我再陪着你去见爹爹。”她极力敷衍,这个时候她不能让娘亲再添担心。
金筱瞳有些失望不过她随即也释怀,道:“也好,我这次从镇南王府到这里,事先并没有通知他,见了面必然惹得他不高兴。等我伤势好些,你随我一起去吧,他还不知道你有身孕的事情吧?我想他听到快要当外公,一定会很开心!”金筱瞳说起安宗柏时,精神顿时好了一些。
大夫说她郁结在胸,若是能打开郁结对身体会有帮助,她心中郁结是不能守在爹爹身边吧……
安紫薰想了想,勉强冲着她笑笑,“好,等你好些,我与你一起去见爹爹。”
回到屋中,她只觉得心力交瘁,身子一软坐在藤椅上,半天不动。
阿端忧心忡忡的,这几天见到小姐都是这副表情,甚至连话都很少说一句。“小姐,夫人已经醒来,你也别太担心,你自己的身子还有腹中的孩子……”
“阿端,收拾下东西,我们随时准备离开。”安紫薰阖起眼帘吩咐道。
“离开?小姐要去哪里?”
“只管收拾,离开这里就成,到哪里都可以,只要不在这里。”最后几个字她说的很轻却格外坚定。翻转了身子强制的令自己睡一会,这几天她几乎没有合眼,虽然困倦却无睡意,脑海中一根弦绷的紧紧的,再拖久一点,随时会断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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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紫薰的梦境一团漆黑,她似乎睡的极为不安稳,姬云裳宁神静气还是看不到丝毫。大抵,她是恢复了记忆,本身暴躁的灵魂很难操控,尤其现在的她,对一切防备的厉害,就连梦中她也是出于本能的防范着什么。
咳咳咳~~
姬云裳无功而返,他上次受到反噬身体还没恢复,再一次用上邪大法,明显不能正常施展。
“少爷。”莲儿在外听起来声音有些不对劲。
“什么事!?”姬云裳擦去嘴角鲜血轻声问道,他本身也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再靠近他身边。
冷漠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宛若一把冰冷的刀刃刺进姬云裳耳中,“不请自来的客人罢了。”
同样的白衣似雪,进来的人浑身上下只剩下一片骇人的寒意,比他的声音更加令人觉得冷到骨髓中。
“东方国师。”姬云裳瞳孔骤然缩紧接着又慢慢恢复正常,他一向喜形不露于色,对东方非池的出现,也不过蜻蜓点水微微一动。“这里好像不是国师你该来的地方。”姬云裳眼神落向东方非池怀中所抱的镜子,镜面一团漆黑,就如他在安紫薰梦中看见的景象一般。
“我的镜子如何?”东方非池似笑非笑的望着姬云裳。
“镜.青鸾很厉害,看来这镜子已经醒来。”姬云裳倒也不生气,万物相生相克,可以破解上邪大法的,他很多年前就知道是镜.青鸾,在西楚国师手中。
“青鸾觉醒,很快西楚战事再起,你的心愿即将达成。”
姬云裳笑着点头道,“我盼了好些年终于可以成功,东方国师是来恭喜我的吗?如果是,舍下有薄酒一杯敬阁下!”他说着起身斟酒。
“上邪大法已经令你身体受损,你还要痴缠安紫薰到什么时候才肯罢休。”东方非池的眼神与平时完全不一样,他的那种冷漠完全是藐视天下生灵,仿佛他可以主宰这一切。
姬云裳皱眉,“痴缠?”他不由笑起来,“这两个字不该用在这里,我对安紫薰从没有痴缠,我只想见到赫连卿痛苦的那一天,仅此而已。”
说到这里,姬云裳眼中倒是有了一丝期待。
任何人包括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人,都可以成为他复仇的工具,安紫薰她最大的价值不过是赫连卿所爱的女人。
曾经他有过感动,可一瞬间感动之后,他的心里依旧是无尽的仇恨。
他没有赫连春水那么傻,明明知道这个女人不会爱上她,即使是喜欢,也不过是那么一丁点的感动。
他更不是赫连卿那么痴狂,如今的赫连卿还不知道真相就已经放不开安紫薰,过不了多久真相大白时,他好想看见赫连卿痛不欲生的表情。
靠着这些对未来的期待,还有心中满满的恨意,他一步步走到现在!
“清慈,千年之约就要到了,你还是不肯放弃她的生魂,那不是你的东西!”东方非池仰起头冷冷的说道。
姬云裳猛然一怔,清慈这个名字很久没有人喊他!
“清慈清慈,清戒律,渡慈航……”东方非池说出这句话是,姬云裳立刻脸色微变。
他此生最大的秘密,活在世间唯一知晓的人只有他自己。
北海王的嫡亲长子,名义上是正妻所生,其实却是父亲与亲生妹妹乱仑生下的孩子。
这个名字是一位高僧所取,说他前世造孽无数,此生戾气太重,业障太深,如果能潜心修行不问世事还有一救,不然必将沦为魔道,最后求而不得,不得好死!
姬云裳唇边徐徐一抹笑容漾开,“东方非池,你知道这些我的往事又能如何?”
“安紫薰与我有过一个赌约,若是她输掉了,她将命交给我。如今她恢复了记忆,很快我就要得到我所要的!”
“她不会死!”姬云裳突然转身看着东方非池,笃定道:“我以自身生魂为代价,以血盟誓,我不死她就能活,若是我死了,她的生魂必然陪着我一起灭亡,说到底她是我的!”他早就先一步安排好这些,赫连卿如此痴恋她,可惜就是死了,这个女人只会陪着他姬云裳一起消亡,赫连卿连渣也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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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虽死不悔[vip]
东方非池却不以为然,“你这招够狠毒,不过早在千年前,已经有人比你用更大的代价求得了她的转世生魂,姬云裳你的上邪大法不过是引得自己走上死路而已。”
转眼千年,随着镜.青鸾觉醒,东方非池也重新记起千年前的记忆。肋
镜.青鸾逆转时空,将安紫薰的生魂自镜中带回,转世为镇南王之女,为了这仅有的一世相见,那只妖付出的代价令当时的他都不得不答应下来!
“我不信。”姬云裳继续笑着,他一向掌控全局,不会出任何一点差错,从他三年多前设计赫连卿出海的船爆炸开始,他处心积虑多年的计划开始一步步展开。
得三生蛊者得天下,他却不是三生蛊认定的宿主。而赫连卿中了离人泪唯独三生蛊能压制住,他一路跟随,亲眼见到赫连卿得到。
三生蛊护主,要想得到除非是宿主肯自愿拿下,他混在船上引爆了火药,赫连卿落海在他想动手搭救时,却被旁人救走。
追踪在那渔村里,他安排花浅幽接近他们两人,取得他们的信任,等着救走赫连卿的人离开时,他派人装扮成海寇洗劫村落,毁灭所有证据。
庆王府派人寻到赫连卿,他故意让浅幽与之失散,这三年来他不断打探赫连卿所有喜好,在他一次次得胜,手中获得西楚半数兵权归来前,姬云裳才引得赫连卿的手下找到花浅幽。镬
三年时间他打点一切,给了花浅幽一个可怜落魄的身世,不会令任何人起疑,两人再次相遇,他天衣无缝的安排,很快打消赫连卿的疑虑,并且确定了花浅幽的身份带她回府。
当时的赫连卿大权在握,心中还记挂当年的女子,孤苦无依的浅幽又加上错认为是他的救命恩人,恰逢他一直厌恶的镇南王之女安紫薰到西楚大婚……
这些联系在一起,浅幽很快的就不费吹灰之力在王府中有了身份,并且成功的霸占这个男人!
时间、机遇、哪怕是感情姬云裳都一一算在其中。
他不会输,更不会相信自己会输给东方非池口中说的在千年前就定下安紫薰生魂的人!
“清慈,你不愿意收手,我也不强迫。我来这里是告诉你一声,上邪大法过度乱用,小心一语成暨,你化身为魔,反而最后求而不得,不得好死。”
“你以为,现在的我还会怕沦入魔道吗?”姬云裳垂手而立,唇边始终扬起轻笑。如描如画的眉目,自有一番妖邪之气。
西楚与南海联手攻破北海时,死人的鲜血染红四周的海水,海面一具具尸体漂浮,海风中都有驱散不掉的血腥味道。
他被人肆意玩弄时,身心早已经坠入魔道,不可自拔了!
“赫连卿注定输赢都得不到安紫薰,东方非池你再是厉害也不能逆转这一结果,赫连卿亦是如此。”
输了,他兵败如山倒,再无颜面甚至再无能力保护安紫薰;赢了,安宗柏必然一死,安紫薰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这一仗赫连卿横竖一个惨字!
东方非池面对姬云裳最终只是摇摇头转身离去,转世为人到今生,他有普通人的肉身同样在这里红尘经历生老病死,却唯独不懂令世间万物生灵痴缠至死的情爱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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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妖,可活数千年,若是修炼得道前途不可限量,区区一个人类不过数载光阴,再是相爱,也会被岁月磨平。”
前世的他掌管幽冥三界六道的生灵轮回转世,见过太多的负心忘情红尘中人。却第一次听到万妖之王相求。
“违背天道,即使如你所愿你们相见,却不一定能相守白头不离不弃。”
“哪怕是短短数载光阴,我一定要与她再次相见,相守到白头,不离不弃。”
“你拿什么来交换?”
“以我血躯,供奉九幽神灵,诸天神魔,舍弃千年道行,死后甘愿永堕阎罗,生生世世游离三界六道之外,魂魄不得超生。”
“只有一世,仅仅一世,错过这一世,你不止魂魄不得超生,还会烟消云散。可她却会不断轮回,嫁人生子,不再会记得世间曾有你对她如此付出,这样你也愿意?”
“虽死不悔!”没有丝毫犹豫干脆利落。
剥去逆鳞,剔去一身妖骨,他一身鲜血淋漓在轮回前对镜.青鸾喃喃自语,东方非池听得一句。
“宝宝,此生定不再负你。”
赫连卿,如你所愿这一世你与她再次相见,可你中离人泪之毒,活不过三十岁,虽然你有三生蛊护体,最终只会落得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而安紫薰,却不一定会与你相守你剩下不多的岁月。
你仍旧虽死不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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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天,飞扬的柳絮飘散,白绒绒一片,好似细雪绵绵。
西楚元帅安宗柏已经出城外部署驻扎,赫连卿在军营中偶然听听罗素兵力的规划如何,剩余的时间他都在忙着绘制地形图,或者是看李申操练士兵,一天能说上三句话已然不错。
入夜时,月色出奇的皎洁,营帐中灯火大亮,赫连卿出神的凝视地形图,这一仗要攻破安宗柏布置的兵力,攻入西楚城中。
安宗柏几乎带来了全部兵力,论起打仗,赫连卿虽然没有输过一场,可安宗柏却的行军经验在他之上,哪怕是罗素,都赞叹不已,不敢小觑。
“王爷,镇南王如今出兵,末将想不出几天就一定会宣战,这场战双方都准备好,论起兵力我们虽然不吃亏,可毕竟在西楚城外,若是要强行攻入,会伤及城中百姓。”罗素在一边提醒。
“引开安宗柏,不要伤及他。”赫连卿说道。
“这对镇南王而言恐怕是奇耻大辱,在战场上,他从来都以铁血著称,王爷纵使有心让他,他更不会领情的!”
“战场无眼,皆是西楚的子民与将士,本王并不是有心让他,只想少伤及无辜。一旦攻入城中,就可以收手。”
那里还有葬着他母妃的地陵,也是他出生长大的地方。至于安宗柏,战场无父子,他也清楚对方的个性,他尽量避免再起更大冲突。
对于金筱瞳一事,他更是亏欠了安紫薰不少。至于安宗柏,他必须要再三小心的准备,不能再出差错!
“罗将军,若是镇南王主动前来宣战,本王要亲自上前,到时有镇守整个军营。”他将原本属于罗素的令牌递过去。
“王爷的意思末将明白,末将定不辱此令!”庆王重新分给他兵力,只想再最后能拖着安宗柏,能与安宗柏交手而能不伤及他的人,除去王爷外,只有他一个人。
王爷的用心良苦,可镇南王的脾气却更是固执。罗素只怕到时,镇南王背水一战,将原本想放过他的王爷逼到没有退路。
罗素退下后,赫连卿靠在榻上,第一场仗就是强手对阵,一旦交手,不能伤不能放,他定是要生擒安宗柏才成。
曾经这个人破了北燕的铁骑,他也想见识下安宗柏到底有厉害。
初春的天气他感觉有些发闷,解开衣襟,手指尖触摸到心口那道久久才愈合的伤口。雍和宫那一夜,三生蛊吸进血腥之气意外从休眠中复苏,他心口的伤逐渐好转,大抵是伤了很久,居然留下浅浅的伤痕,摸上去凸在肌肤上。
又想起她最后说的话,心中那里隐隐作痛。
赫连卿长叹一声,他每天不断忙着,尽量的让自己累到不行,可尽管如此,他对她的思念与疯长的藤蔓似的,带着尖锐的刺勾在心上,不断覆盖,每跳动一下遍体铭刻的疼。
他阖了眼帘,不一会有人进来在他身边,轻柔的手搭在他肩头,赫连卿猛然张开眼睛一把握住那纤细手腕,止不住笑意浮现脸颊,转身急切道:“宝宝。”
倏的,他笑吟吟的脸顿时微微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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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错过彼此,再也回不去![vip]
满的失望他颓然的放开手掌,她如今恨着他的,对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又如何会来军营。
来人同样眸子一暗,明明早就知道结果,从见到他第一眼开始,她心中知晓,这个男人永远不会属于她。
他甚至并不在乎她费心为他付出的一切,他可以得到任何想要得到的,若说她有特别,只因为姐姐伺候过他吧。肋
她的手腕定定的悬在空中,上一刻肌肤还有他留下的触感,随着他的放手,飞快的消失殆尽。
“王爷。”她垂手而立,瞧着他慢慢转过身子。她的出现并没有让他在意丝毫,一句责怪都没有。方才那一声宝宝,她瞧见王爷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之后又陷入一片孤寂。
“这一次并不是小鸾私自出宫,是皇上命小鸾来见王爷。”
赫连卿身子微动,半晌道:“父皇身子如何?”
他曾经秘密入宫见过赫连御风一次,二十多年的父子,到了如今他们才真正的能坐下说上几句话。
“父皇唯一所求,死后能与你母妃同葬。”相对无言片刻,赫连御风说了第一句。
“母妃好容易才得安宁,父皇还是不要去打扰她。”他介怀这些年赫连御风对母妃的疏忽,甚至连母妃过世的死因,至今都还是一个谜团。
大抵料到他的反对,赫连御风并没有生气,“你怪父皇对你母妃薄情,如果有一天你站在父皇的位子,也许你会……”镬
“皇位与她,我早就有了抉择。”他记得春水说过,三皇叔你要什么都可以得到,所以你不会去在意更不会去珍惜。
如今他懂得在意与珍惜,赫连卿知道天下与所爱的人之间,他更想得到的是什么。
赫连御风眸光一暗,“卿儿,不后悔?”
“不后悔!”坚定的打断赫连御风的话,他长身巍然站立,“失去了她,要这天下有何用!父皇你得到天下,可惜同样保护不了母妃!”
他转身离去时,从赫连御风的眼中看到一丝异样的锋芒,甚至带着赞许……赫连卿没有仔细思量,大抵这一次见面是他们父子今生最后一次吧。
宝宝说赫连氏的男人都是混蛋,确实没错,他百般抵触赫连御风,可身体中的血液有一半、来源于他,所以骨子里他同样继承了他身为帝王的冷漠无情残忍。
“不太好,怕是……”小鸾没有再往下说,赫连御风的病并不是一朝一夕,她入宫这几年才逐渐得知,自从影贵妃过世后,皇上的健康一落千丈,在朝臣哪怕是子女面前他都是刻意撑着。
可以说,影贵妃的死也将他的生命力带走一半,余下的在之后的岁月一点一点被消磨干净。
他老了,时常在喝醉后或者午夜梦回间提起影贵妃,那种深深的眷恋与悔意,那时赫连御风并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而是一个痛失所爱的普通男子,深深陷入无尽的纠结。
那曾经西楚后宫传奇般的女子谢鸿影,死前都不肯再见他一面,将自己冰封在地陵多年,她可曾爱过这个男人?小鸾不会知道,她只看到赫连御风孤寂落寞皆是因为她而起。
“父皇让你出宫来见本王,是为了什么事情。”
“皇上说他身边已经不再需要人陪,让小鸾回到三殿下身边,还请三殿下记着他唯一的请求。”
他随即点头,却道:“原来父皇知道你是本王刻意留在他身边的人。”到底是父子,他识破了却从不说破,“这几年你为本王做了不少事,现在功成,本王给你自由,你想要什么,去和李申说,他会为你打点好。”
小鸾身子一颤,笑的凄楚,“小鸾什么都不需要,王爷您是知道的,我入宫乃是自愿,不需要你的赏赐。”
“除此之外,本王给不了你任何。”赫连卿声音寒凉。
“小鸾只想留在王爷身边效力。”她咬牙还是说了出来,她曾经嫉妒安紫薰,如今她自己的身份特殊,不再奢望任何,只想在他身边,哪怕是遥遥相望一眼就可以。
“不行!”
简单两个字打破了小鸾仅有的一丝希望,“你为她做这么多,她真的会感激王爷吗?与王爷敌对的元帅是安宗柏,那是她的爹爹。还有南海,太子不知道用什么办法令南海龙少答应与其合作,这样一来,将王爷你内外包围攻打的人,全是安紫薰在意要保护的家人,王爷还指望她能安稳的当着庆王妃,一心辅助王爷与你同心协力吗!”
“不需要你来告诉本王怎么做!”他冷厉的声音还是令小鸾后怕,“出去,再多说一个字,莫要怪本王不念及旧情!”
良久,再次有人靠近时,赫连卿厉声道,“滚出去,本王谁也不想见!”扬手挥去,抬眼间一抹紫色缭绕眼前,他硬生生的将手臂停在半空。
烛火猛的跳动一下,赫连卿只觉得眼眸前一下晃动,随即他原本周身所有的戾气化开。
明明近在咫尺的人,他却恍然觉得在梦中,也许稍微触碰,这个梦就会破碎。他唯有出神的注视着,她脸颊那道伤口愈合,留下浅浅的粉色。
“我说完就走,不会耽误你多久。”她声音很轻,低垂星眸,并没有看着赫连卿。
靠的近了,赫连卿发觉她又清减了很多,抑制不住的想要抱她,却担心她厌恶的眼神。他喉头干涩吞咽几下才说得出话,“你说,我听着。”
慢慢抬起脸,她目光轻轻淡淡的落向他,不带任何感情。“我娘亲的身子好转了点,不过大夫说她郁结于胸,真的想她能康复,唯有解开这个郁结。她想念我爹爹,所有我想送她去爹爹身边。”
“如果这样对岳母康复有帮助,我同意。我会派人送岳母过去。”
“谢谢王爷,其实不用。我的意思的是,我打算亲自送娘亲过去。”她终于肯将目光移动过来注视他眸子时,却说出这句话。
赫连卿脸色一变,“你想离开我?!宝宝别闹了,这不可能。”
“我来告之王爷我的决定,并不是让你同意,而是我自己的决定。”她说的很平淡,仿佛不过一句非常平常的话语。
他渐渐的笑起来,安紫薰注视他的笑容,那样霸道冷漠的男人,笑起来真的很孩子气,梨涡浅显,她第一眼瞧见时,心中微微一颤。
赫连卿不怎么喜欢笑,很多时候笑起来时,必然是他心情恶劣到极点,她不以为然的冲着他同样扬起一丝笑容。
“我嫁给王爷快一年,这一年间发生很多事情,王爷对安紫薰的心意我明白,可是感情不能勉强,王爷为什么不肯给你我一个解脱?”
赫连卿冷笑,“感情不能勉强?给为你我一个解脱?宝宝,你我之间有勉强吗?你对我并不是没有感情,在村子里那几天,还有你生辰的时候,我们过的很快乐,你答应过做我的妻子!你要我给你什么解脱?!”
“那时我没有完全恢复记忆,所以……”
“可你还是爱上我了!不是吗?!”赫连卿根本不给她说完的机会,他步步紧逼着安紫薰。“那时你只记得我曾经对你的不好,你都可以原谅我留下,如今你什么都记得,却对我说要离开!”
“正是因为全部记得,我才这么打算。”安紫薰面对他来势汹汹的紧逼,她没有避让的余地。以前她不愿意去想,如今安宗柏带兵即刻要与赫连卿开战,方才她听见小鸾说起南海此番也不能避免的加入。
这一下,连表哥都要……
爹娘与表哥,他们任何一个出事,都是安紫薰不能接受。至于赫连卿,她用目光细细的琢磨他的面孔与那颠倒众生的五官。
不可否认,她对他并不是没有感觉,甚至那感觉完全超出赫连卿所想的更是……
赫连卿,我们错过了最初的彼此,再也回不了头,回去不去了……
“我必须在爹娘的身边,他们是我最在意的家人,我要保护我的家人,而你,则是会伤害他们的人!所以三郎……”她顿了顿,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完后面的话。“我们和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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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和离,就此放手(一)[vip]
没有赌气、任性、委屈,安紫薰第三次说出这几个字,静静的她望着赫连卿骤然变化的脸。
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她想过千百次,却唯独没有想到赫连卿此番并没有暴跳如雷的对她说“那不可能!”或者“别指望我会放过你!”肋
他将她逼在角落,低着头赫连卿气息粗重,就那样眼眸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妖冶的瞳,渐渐笼上一抹邪气,他的手指重重的拂过她脸颊的伤口,指腹的薄茧一下一下刮的她脸颊生疼。
接着他吻上她脖颈,不,是咬,真的下口咬在她锁骨,一口一个浅浅齿痕。
“赫连卿,你弄疼我了!”她用力推着他离开自己的身体,他并没有再继续,只是将手掌覆在她心口。
“你说我无情冷血,确实如此!可最没心没肺的人是你!他们是你的家人,你不能离开你要保护他们,那我算什么?宝宝,你在我怀里说过你愿意做的我妻子,我是你的夫君,最爱你的男人,你要弃我于不顾!我对你爱的,在你看来,简直一文不值是不是?!”
“我没有要你爱我。”她凝视赫连卿的眼睛,很淡很淡的笑着。
蓦的,他脸色发白,接着赫连卿一边笑着一边点头,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般。“对,你没有要我爱你,是我自己……”他笑完后长长的叹息,“可我爱了,你要我怎么办?”他捧着她的脸颊轻声细语的询问。镬
“赫连卿,不要逼我。”她对他始终笑着摇着头拒绝。
“我逼你?我逼你嫁给我,逼你跳海要离开我、我逼你再次回到我身边,我甚至逼着你承欢身下,逼着你怀孕给我生儿育女,是的!我是在逼着你做这些,我很坏,我没有得不到的,唯独你安紫薰,我只有用这样的办法留下你!”
他眼中一片灰败,原来他做的一切,她都认为那是逼迫她接受!
人生第一次的挫败,赫连卿定定的望着她轻笑的嘴角,忽然一阵狂风凶猛的吹进营帐,蜡烛刹那吹熄。
眼前突如其来的黑暗,加上空中乍然而起的春雷,安紫薰猛然闭起眼睛,她不喜欢黑暗,双手甚至想伸出抱着面前的赫连卿,流落村子里,那些冬雨绵绵的深夜,她在这个男人的怀中度过,而现在……
倏的,赫连卿下一刻却拥抱住她,如从前那般抱着她在怀。他记得他的宝宝不喜欢黑暗,还有雷声。
“别再对我那么好,我不需要。”她还是固执的将他推开。
黑夜里她只能看见赫连卿大致的轮廓,他的眼瞳闪着异样的光芒,“一定要和离?”听上去他的语气不再暴躁怒气,甚至非常的淡然。
“放我一条生路,对彼此都好。”
片刻她听见赫连卿的声音响起,“明天先将岳母送走,我会交代木棉将三生蛊血做好的药给她带着,虽然不能完全解除她中的毒,至少可以延长她的性命。等到正式开战那天,我会亲自迎战你爹爹。你放心我答应过你不会伤害他。”他见到安紫薰脸上的担忧,不是对他,而是对安宗柏的。“和离一事,到时我会给你交代。”
松开对她的禁锢,赫连卿离开她身体一段距离。
“谢谢王爷成全。”她低头下,即使黑暗中,安紫薰还是克制自己不去看他一眼。
“宝宝。”在她转身要离开时,赫连卿喊着她。
“王爷还有别的交代吗?”她并没有转身。听见身后赫连卿靠近的脚步,接着肩头一热,是他的外袍替她披在肩头。
“季节交替,你的寒症容易复发,小心身体。”他细细的看着她的背影嘱咐着。
他异常平静的态度与之前她所了解的赫连卿截然不同,安紫薰差点忍不住想转身再看他一眼,最后还是硬着心肠只是淡淡一句,“谢谢王爷关心。”匆忙的离去。
纤细身影匆匆在夜色里消失,若是安紫薰当时回头看一眼,就会发觉,赫连卿那时的眼里死一般的沉寂,眸子却晶亮的令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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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金筱瞳走之前,她大概讲述了一下当前的局势,却没有提起自己与赫连卿和离一事。
金筱瞳听完一把拉住她,“你送娘亲离开,你留在这里,一旦开战,你的处境堪忧!”
“王爷不会为难我,娘亲先去爹爹那里,你的话爹爹多少能听一些,如果能避免战事扩大,这是最好的办法。”她劝说金筱瞳安心的离开。
“恐怕很难。”金筱瞳摇着头,“你爹爹之前曾经说过,很想卸甲归田过平淡的日子,如果没有这场仗,说不定早就……”
“娘亲,王爷答应我,不会伤及爹爹。”
“这点我放心,娘亲担心你的身子……”
安紫薰勉强笑笑,“没事,木棉会照顾我,你到爹爹身边,帮我对说一声对不起,辜负他的期望。”
起初安宗柏不肯放赫连卿,却又将他放置在安全之地不交出,她当时劝说未果,如今仔细想想,依照安宗柏的个性,应该早将赫连卿交给刑部大牢,他却冒险保护。现在他虽然是西楚元帅,在太子掌控下,这番出来应战的只会是安家的军队。爹爹不想伤赫连卿,却又不能违抗皇命,这才是她最担心的。
他能放过赫连卿,已经是最大限度的保护,却不会帮助他登基为帝,至于西楚的帝位最后是谁夺得,安紫薰从不在乎。
她只想此番后,安宗柏可以卸甲归田,和金筱瞳过归隐的日子。
“这些是解药,可以压制娘亲中的毒。”她拿过药瓶嘱咐金筱瞳贴身放好。
“替我谢过王爷。”
“我会的。”
“薰儿。”临行一刻,她拍着安紫薰的手背,“娘亲看的出王爷对你有心,这婚事是你爹爹定下,娘亲知晓你是不乐意的。如今王爷待你不错,你又有了身孕,不妨给他一个机会,就当给自己一个机会。凡事不要固执,也不要为了我和你爹爹的事情,委屈你自己放弃什么。娘亲半生已过,没有什么好再害怕的,不舍得唯独你,只有你过的幸福,娘亲才会高兴!”
“娘亲,我知道的。”她笑了笑,紧紧握住金筱瞳的手,依旧微凉,却给予过她可依靠的力量。
今生,她什么都可以放弃,却舍弃不掉金筱瞳对她的万般好。
“保重。”她挥手,目送金筱瞳身影渐渐离去不见。
等她转身时,发觉身后不远处是赫连卿随行,还有久未见到的赫连孝,他看起来气色不太好,却很开心的对笑着,她听木棉说起赫连孝也中过海铁蛎的毒。
“王爷、七爷。”她从他们身边走过,赫连卿没有出声,陪同她回到住处后,他转身离开,而赫连孝独自留下。
“三嫂,我听说你恢复记忆了。”他原本就比女子生的美貌,如今病恹恹的模样还真的满惹人怜惜的。他走过来递给她一样东西。
“是什么?”安紫薰说着打开。
小盒匣中药丸发出浓郁的苦涩味道,她闻了直想扔掉,幸亏赫连孝护住。
“解药,三嫂曾经中了海铁蛎毒,毒素涌在脑中,虽然你现在恢复记忆,可三哥怕余毒未清,特意命人做了这药丸。”他笑呵呵的说道。
“不用了,我不敢乱吃药。”她婉谢道,想到这里,赫连卿那一味药耍的她团团转,还连累金筱瞳,她为此后怕不已,绝对不会再乱吃。
“你别怪三哥,我跟他兄弟二十年,从小鸾姐姐的事情后,他变的不再信任别人,真的没有再见到哪个女子能令他在乎。这个药你大可放心的服用,我与三嫂中过一样的毒,我以身试药几次,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你以身试药?!”
赫连孝脸颊微红,真的很难看见他还会脸红,“这药本是三哥来试,可他本身有三生蛊,恐怕影响药效,所以我求他给我个机会。三嫂,你才到西楚时,我对你诸多刁难,言语上多有得罪,你都没有在意,反而是我过意不去,此番能为三哥与你做些事,我心里倒是欢喜的。”
“都过去了,七爷还记着做什么。”安紫薰听他说完,又眼巴巴的瞧着手中的药,她想了想还是伸手重新拿过来。
赫连孝顿时眉开眼笑道,“难怪我三哥喜欢你连命都不要,还伤了谢大哥!”
“谢陌年?”
大抵是说漏了嘴赫连孝也顾不了那么多,“为了从雍和宫里救你出来,三哥伤了谢大哥,还下令不准他再靠近你半步,就是我今天想来见三嫂,都求了他好些时候。”他撇撇嘴一脸的委屈。“这药你可一定要吃,不然三哥一番心血可就白花费了!”
他瞅着安紫薰服下,才放下心离开
走到不远处转角落,却木棉正在等着他,初春的天阳光暖暖的令人舒服,她替赫连孝披上厚厚的大氅。
“呵呵,还是木棉最关心七爷我。”赫连孝笑的眯眼眼睛,听的出带着一丝讨好。
“这解药目前只有一颗,七爷却瞒着王爷说你无事,让给王妃。”
赫连孝倒是无所谓耸耸肩道,“爷我孤孤单单一人,三哥如今好容易有个知心喜爱的女子,三嫂又曾经救过我,这药给她更是应该。能让三哥过的开心点,爷自个乐意的很呢。”他不由吹着口哨,突然的捂住唇猛烈咳嗽的弯下腰。
鲜血从指缝里流出,赫连孝不由边咳嗽边骂了一句,用衣袖擦去唇边的血。
“七爷!”木棉紧张的拉着他。
“爷好的很,不就是吐血吗!你记着不许和三哥说,不然爷一辈子不喝你的药!”和孩子一样的威胁赌气着。
“奴婢知道了。”她扶着赫连孝,他身体一天天消瘦,现在轻到他靠在她肩头行走,木棉都不觉得吃力。
哥哥让她给赫连孝下药,不然赫连孝只能活七天,她断然不肯。从南海回来,赫连孝的情况不妙,她费尽心思试着解药,这药性要控制得当,赫连孝试了几次,最后才得这一颗,他却急吼吼的给了王妃。
“木棉,爷给你做主找个好人家,不用在王府受气,不当丫头做主子。”赫连孝倚靠在她肩头,瞧着木棉低着头全力托住他沉重的身子。
她听了头也没有抬直接一句,“那男子可有七爷美貌?”
“你个丫头,笑七爷是吧!”他故意板着脸,却又道,“全西楚有谁比得七爷的?”
“没有,所以奴婢看不上。”
“你赖着七爷了?早知道当初挑选个更漂亮的在身边,你这个脾气啊……”他话说一半,突然低头在她耳边吹了口气。
温暖带着药香的气息吹拂耳边,她耳垂顿时红透,接下来耳蜗处是他暖暖的声音,“要是爷能活下来,木棉你别做爷的丫头了。”
“那做什么?”她楞了楞低低的一声问道。
赫连孝爽朗的笑声接着说道,“做爷的女人可好,就像三嫂与三哥那样。”
那一瞬间,木棉仿佛听见花开的声音,却唯独忘记,花无百日红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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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宗柏看完最后一遍兵力图,缓缓站起身吩咐一边副将,沉声道,“明日一早,对庆王赫连卿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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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和离,就此放手(二)[vip]
收到战书的同时,她也获悉金筱瞳平安送到安宗柏身边,心绪稍平,几个时辰后就要天亮,此时爹爹那里恐怕是部署妥当了吧。
不远处赫连卿的营帐,想来一夜都会挑灯不灭。
赫连孝送的药丸她服下,慢慢运功调息,四肢筋脉通畅,脑中分外清明,确实难得的一味好药,她自上次受伤后到恢复记忆,虽然身体没有什么大碍,那几次她脑袋昏沉几乎眼前发黑,仿佛灵魂快要被硬生生拖出身体的感觉,令安紫薰很不舒服。肋
“小姐,掌灯了。”天色一暗,阿端立刻为她点燃烛火,一点橘色烛火跳跃在眼前,她抱膝坐在榻上凝视盯着。
他说,到时会给她关于和离的交代。
“你怎么不随着娘亲一起走?”阿端在她身边十多年,心直口快,安紫薰早已当她是姐妹看待。
“奴婢一走,小姐就没有人伺候了。”阿端站在她面前并没有要立刻离开的意思。
她看了眼阿端,比她还要小一两岁,却鲜少的固执,“明早天一亮,这里就会成为战场。”
阿端听了皱眉头,喜怒哀乐都在脸上的人,表达的方式一向直截了当。
“那奴婢更不会离开小姐!明天开战,不管谁赢谁输,最为难痛苦的只是小姐你一人。你一个人是承担不了的!庆王爷赢了,老爷和夫人性命不保,小姐一定接受不了。若是庆王爷输掉,小姐则是战败一方的王妃,不仅回不去藩地,到时性命危险!”镬
“阿端,我已经与王爷提出和离。”
“和离!?”她顿时脸色也跟着一变,上一次王爷生辰发生的事她还记得,“小姐,王爷真的会同意?!”
左看右看,横看竖看,她真的不觉得庆王会同意和离!
她目睹小姐到西楚与王爷发生的种种,庆王暴虐无情,虽然他如今对小姐百般的好,阿端还是心中有怨恨,想起小姐受的委屈,她身为丫头都气是牙痒痒的抱不平的厉害。
安紫薰只是笑笑,人与人在一起是缘分,不过有的却是孽缘,例如她与赫连卿。
若不是她一开始只想着从他那里得到三生蛊要救金筱瞳,他们之间也许不会牵扯到如今的地步,说到底她太过强求执着,放手是唯一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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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月色皎洁,她执酒小酌,天亮之后看似一切的平静都会被撕破。西楚的酒过于辛辣,入口火烧一般,她酒量不错,却喝的有些微醺。
“这么晚了还喝?睡不着?”寂静被打破,赫连卿从月色缓缓而来。
她记得三年多前,在出海的船上,他也是这般站在月色,月华清冷,当时他年少意气风发,骨子里却有一种近乎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冷漠。
如果时光可以倒转,她不会在那时不由自主的靠近他。
晃着酒杯,安紫薰眯着眼睛撇了他一下,“是睡不着,为了明天一战。”
“你想谁会赢?”他走过来在安紫薰对面坐下,问的直接。
对于感情,他早就拒之门外,等他恍然不知的爱上这个女子时,如同汹涌的洪潮袭来,而她一个拒绝的眼神,已经令他挫败。
不是不爱,她的选择是放手。
“想听真话?”安紫薰一手扶额,一手转着酒杯缓缓的自说道,“我不希望开战,可是却无力阻止。真的要说到输赢,赫连卿对不起,我的家人始终最重要。”
他抿紧唇,袖中的手指攥紧成拳头良久他慢慢放开,伸手夺过她手中酒杯,“还有几个时辰,我们不谈这些好吗?”
安紫薰点头,“那是王爷同意要与我和离了。”她展颜一笑,微有酒意的神态多了几分妩媚。
“这几个时辰内,我也不想谈这些。”赫连卿深吸口气,“宝宝,我们成婚快一年,以前我有诸多的错我清楚,天亮时我要出征,这一战不知道要打多久,我们两个可不可以心平气和的相处到天亮的这段时间?”
他怀念曾经她对世事不知的岁月,却始终担心她清醒后他们之间会再一次走到原点。现在,甚至比他所想的还要坏。
“就这一次,今夜之后,只要你不愿意,我不会来见你。”他伸出手掌,“击掌为誓!”
“好!”
清脆的击掌声响起,最后一下,赫连卿握住她的手,那一刻他满满深情的模样,映入安紫薰眼眸,亦如三年多前的那一夜,她的心第一次为一个人悸动。
“你的手艺很不错,我只吃过一次你做的寿面。”黎明之前,他是她的夫君,她是他疼爱的妻。
“那你想吃什么?”她侧过脸问道。
“清粥。”他想了想。
“不难,不过需要时辰长点,你要等等。”安紫薰起身挽起发髻,挽上衣袖,俨然一个为夫君洗手作羹汤的普通女子。
“我愿意等,只要能陪在你身边。”
他照着吩咐捡来枯枝生火,以前好歹做过伺候过安紫薰一段时间,还算顺手,不过等他做完就只能干瞪眼瞧着安紫薰忙活,也不知道怎么帮忙。
抢着帮忙吧,他也不知道淘米放水,随意混在一起就丢在火上,被安紫薰一手夺回白了一眼:“你还真是王爷的命,按你这样弄,米硬的都可以做子弹飞出去了。”
他只有在一边乖乖的听着,然后继续笑眯眯的看她做着这些。他熬药的功夫比做饭强多了,那时的她,喝药多过吃饭。
微凉的夜,他与她偎依在一起,她素手纤纤替他做羹汤,专注的神情映在温暖的火光看来,赫连卿突然从后搂住她的腰肢,头抵在她肩上,“宝宝,你真好。”
她身体不由一震,却没有推开他,几个时辰之后,这段时光就如梦一般的烟消云散,既然是梦,她也随之去吧。
清粥用小火熬着,发出咕嘟咕嘟声,她盛了一碗递给他。热气腾起在两人之间,模糊了各自的眼眸。
下一刻赫连卿将她抱起放在膝上坐好。
“王爷!”暧/昧的姿势靠的如此之近,她甚至可以闻到熟悉的龙涎香,他宽大的手覆盖在她腰间。
他扬起头淡淡道,“以前我也这般喂你喝药吃饭,今夜让我再如此照顾你一次,好吗?”
安紫薰垂下头不语,一会儿唇边是他递上的温热的粥,她眼前腾起水雾,慢慢张开唇喝下。
“一人一半,宝宝我们说好的,无论甘甜苦涩,我都陪着你。”赫连卿声音很轻,却字字如重锤落在她心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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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能忘记,他每每弄的一脸是灰端着药碗哄着她喝下。
“不喝,苦!”
“一人一半,我陪着你一起苦。”他真的喝下一半,再来哄她。
“三郎,你真好!”
明明是无味的清粥,在她口中却是无穷无尽的苦涩难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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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赫连卿,那些都是过去了,谢谢你当时救我,不过别在提了。”她伸手擦去眼泪从他怀中离开。
“那些日子,我过的很开心,许久没有如此的开心。我忘不了!”他声音有着落寞,“说好了这几个时辰我们好好相处,这些话在我心中很久,宝宝,听我说完好不好。”
她摇摇头却不肯再转身,“王爷,说了不过徒增伤悲,天亮后你我就是宿敌,我能说的就是请王爷珍重,别的再也没有什么!”
“你不公平!”
“这世间有什么是公平的?尤其是感情更没有对错,你答应和离后,从此王爷携手如花美眷,我也重获自由,你我至死都再无瓜葛!”
末了,赫连卿道,“你真的要如此绝情对我?”
“王爷,黎明将至,我答应你的做到了,请王爷不要食言。”天际泛起一抹鱼肚白,如梦一般的夜褪去,安紫薰只听见身后的他声音变的寡淡冷漠。
“本王不会再见你,这一仗结束的那一刻,你我就真的再无瓜葛!”
“谢谢王爷成全。”她转身朝着赫连卿轻轻福身,低垂的眼只瞧见他渐渐远去的衣角,明明应该是开心的,可眼泪抑制不住落下,坠入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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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因为赫连卿再伤心吗……
姬云裳心口的疼牵扯到全身,他稍微一动,按压不住的腥甜之气就不住上涌,东方非池没有说错,过度使用上邪大法会损害他身体,他控制安紫薰的生魂,是可以感受到她的伤心。
肋
“莲儿。”姬云裳轻声喊道。
很快莲儿出现在他身侧,紫色衣衫飘逸,染着紫藤花香,长发如墨随意垂落,她的一张脸蒙住层层白纱,只露出一双晶亮的眸子。
“少爷?”她的声音听上去已经有几分相似。
姬云裳眉峰一挑,不甚满意道,“她说话从不谦卑,你嗓音再模仿的相似,你的语气半点不对。”
莲儿慌忙低下头,“奴婢……”她忙住口,生怕再说错一句。
好在姬云裳没有再追究,伸手拂过她包着纱布的脸,“算了,我对你过于苛刻,天下哪里有人可以完全相似她。”他阖了眼帘,再是外表相似,都没有人相比安紫薰的生魂那么剔透。
“莲儿可以做到最好!”少爷对画中的女子如痴如醉,她每每为了一个画中女子一个眼神都要反复练习好些个时辰,她不想看见少爷对她失望,再是疼到刻骨的痛,她都坚持咬牙支撑下来,到了现在,她唯有最到最好。
“让我瞧瞧吧。”姬云裳说着。
莲儿跪在他身边,双手颤抖的将白纱一层一层解开,直到露出她的脸。镬
姬云裳眸底燃起一点光亮,修长手指掠过她的眉眼,脸上淡淡笑意。漆黑瞳眸里,莲儿惊讶的看着自己的面容。
攫起莲儿下颌,“叫我的名字,云裳。”他声音出奇的低柔。
莲儿怯生生望着他,鼓起勇气,她很轻很轻喊道,“云、裳……”她听见怦怦的心跳,快要整个心脏就要从口中跳出。
眼前的容颜慢慢放大,不容她躲闪的靠近,快要窒息的感觉中,她颤抖的唇接触上柔软湿润的唇,只是轻轻的一下触碰,她如雷击一般木木的愣在那里。
“下去吧。”随即姬云裳吩咐着。
莲儿不知怎样离开了那里,颤栗发凉的手指贴靠在自己的唇上,她全新的一张脸,令少爷对她完全不一样。
他用衣袖一点一点却十分用力的擦着双唇,直到唇上被擦出鲜血,染上他衣袖,血腥的味道充满他整个味觉,姬云裳才住手。
无论怎样的相似,也不是她!
她柔软甘甜的唇,没有人可以取代曾经带给姬云裳何等美妙的感觉。
再是相似,傀儡就是傀儡,除去利用的价值外,还真的一无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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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沉的天,风沙滚滚,赫连卿一身黑衣铠甲骑在马上,他脸上戴着黑色鬼怪的面具,四十万大军当前,他慢慢环视一周,然后将手中长剑举起祭天。
顿时将士声如擂鼓,冲天而响!
“攻下西楚,攻下西楚!”
安紫薰此时一身男子装扮,混在军中,震耳欲聋的雄壮之声,也同样令她心潮澎湃。她是武将之女,自小跟着娘亲在军中生活,赫连卿这些士兵个个气势如虹,从个方面来看,他在沙场的实力,有资格与安宗柏相互抗衡。
遥遥望去,那站在首位的男子,有种傲视天下一切的神态,仿佛天地万物他唾手可得!
他冷冷睥睨四周,薄薄的唇勾起一抹肃杀的笑意,“出发!”
浩大人声鼎沸,整齐一致的脚步,朝着西楚方向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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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宗柏穿戴上擦拭锃亮的铠甲,金筱瞳将护心镜递给他,看着他收拾好一切,拿起征战多年的兵器站在那里。
很多年前的安宗柏也是如此的打扮,威风凛凛的年少将军,第一眼,她的眼中除去他的模样,再也装不进别人。
“筱瞳。”他在临行出门前突然喊她。
金筱瞳楞住,成亲到如今二十多年,他每次出征极少会与她说些安慰贴己的话,就不要说会主动的喊她。
“什么事?”她应了一句。
安宗柏掀起帘子,阴沉的风拂面,他不由皱了皱眉,多年沙场征战,都是她在周边鞍前马后的伺候,就连这一次也不例外。
“不要出来送我了,在军中等我回来就行。你的伤才好,不要过度操劳。”他最后一句说的很轻,金筱瞳听着心里漾开暖意。
他并不是懂得女人细腻心思的男子,哪怕是一句好听的话安宗柏也极少说。他对人严格对自己也更为严格,在外人看来,他们的婚事是皇家的怀柔之策,却几乎没有人懂得安宗柏与她这二十多年是如何相处走来。
“我很好,你也多加小心。”
“嗯,知道了。”他俯身出了营帐放在帘子,走出很远,他才慢慢转身回头瞧去。
远远的是金筱瞳红衣身影,她是南海最娇艳的花朵,却嫁给了他这个冰冷不解风情的男人,她应该得到更多的呵护。
当年她说了一句“我会等你,直到你转身看到我为止。”蹉跎了她几年韶华,新婚之夜,他掀起喜帕,她笑着说,“宗柏,你终于转身看见我了。”
筱瞳,这一仗若是我能平安回来,我带你离开这里,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安宗柏心中默默念着,他从不轻易许下承诺,尤其对金筱瞳。
前半生没有来及相知相守,后半生,他要极力弥补这个至情至性的好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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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赫连琛早已经等候安宗柏多时,与他一起站在城下众多士兵面前。
“安元帅,本宫敬你。”他斟酒祭天地之后,递给安宗柏一杯。
“谢过太子殿下,这酒还是等得胜后再喝也不迟。”他拒而不接,这一仗的士兵皆是随行他多年的亲兵,安宗柏当然明白太子只想他的人冲锋陷阵,而保存自己的势力。
“也好,西楚有安元帅在,本宫大有信心。”
“不知皇上龙体可安好?”
太子琛料定他会有所一问似的,吩咐来人带了谢成上前,“父皇身边的人,安元帅是认识的,元帅的问题还是由这个奴才来亲口说的好。”
谢成见了他不由愣住,随即重重的跪下,声音带着重逢的梗咽:“奴才见过镇南王。”
“谢总管无需多礼。”他上前扶着谢成起来。
大概快三十年不见,当初的谢成不过十多岁,还是个细眉细眼的孩子,因为聪明伶俐,跟着长公主谢鸿影身边伺候。
北燕亡国,他有幸活下来继续伺候入宫为妃的长公主、三殿下,接着在赫连御风身边做了内务府总管。
“奴才许久不见镇南王,您可安好?”
“很好,谢总管你我再能相见,真是想不到。”安宗柏有些感怀,随即他问着谢成,“皇上龙体如何?”
“皇上龙体违和,不过有太医精心调理,已然好转。”谢成保持谦卑的姿势,正色的回答安宗柏。“皇上听闻今天是镇南王出兵的日子,特意让奴才给您带个话,说是不能亲自来此送行了。希望镇南王莫要见怪,昔日战场上有您相助,这一点,皇上一直记着!”
他伸手按住谢成肩头道,“劳烦谢总管见到皇上,就说安宗柏始终记得皇上曾经待我如手足,这一生必当为国为君,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奴才一定为镇南王带到!”谢成垂首回答。
“太子殿下,臣与谢总管多年不见,能否恩请殿下准许,让谢总管送我一程?”
太子琛当下就准了他的要求,命谢成送安宗柏一段路。
等他们走远,姬云裳才出现,“太子不怕谢成露了口风给安宗柏?”
“他不敢,他誓死效忠我父皇,如今父皇病重他更会爱惜性命,想留下继续伺候父皇。不过说回来,做奴才做到他那样,也算是比狗强点。”赫连琛一点不担心,赫连御风的身体并没有好转,不过玉玺尚且没有找到,他不想再这个时候弄成什么乱子来。
城楼下,谢成目送安宗柏上马,“镇南王此行多多珍重。”
他点点头,“谢总管再帮我一个忙,替我供奉一炷香给贵妃娘娘,就说安宗柏还记得当初答应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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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楚以北三十里外大风扬起尘埃,阴沉的天弥漫的黄沙,安宗柏铮亮的银白色铠甲泛起幽冷的光亮,他始终紧抿唇角,缓缓伸出手臂,示意军队止步。
不远处鲜红军旗飘扬,一身黑衣铠甲脸带鬼面具的男子,已然等候着他。肋
与第一次南海初见,赫连卿比那时更多了一份沉着稳重,挺直背脊在滚滚黄沙之中,黑色衣袍猎猎扬起,如沙漠中展翅的雄鹰。
他睥睨的姿态,真的像极了赫连御风,仿佛从没有将天下任何一物放在眼中的狂傲。
“岳父大人。”赫连卿只身策马上前,在中间一段停下,他声音淡淡而客气。
听闻庆王得宠,就连皇上都敢顶撞,还能如此称呼他,安宗柏心下已经满足。
在南海时,他已经看出赫连卿对薰儿用情很深,不过也听闻他之前对薰儿做的种种,想重新赢得他安宗柏女儿的心,绝对不会是件容易的事!
庆王以后,真的有的挨了。
“庆王客气了。”安宗柏颌首。
“你我是敌对双方,却还是翁婿,这声岳父是我应该称呼的。”
“这一声岳父大人我接受,战场无父子,庆王年少从军不用我再教这个道理。”
“这一战只要开始,岳父大人的人马再是强悍,也会有损失,这些都是与你出生入死的部下,岳父大人真的可以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流血牺牲?”镬
赫连卿打仗从不优柔寡断,他会用最少的人马最快的速度挫败对手的锐气,唯独这次面对安宗柏时,他第一次如此平和。
“庆王爷缴械投降,自动将手中兵权交出,安宗柏不会为难你手下任何一人。”他声音威严如雷,将立场与条件说的清楚明白。
赫连卿听了只是淡笑,拉紧手中缰绳。“这话,本是我想对你说的,被你抢先说出。岳父大人,我也可以给你同样的条件,不如你收手?!”
安宗柏高声笑起,果断的握紧手中兵器,指着赫连卿道,“赢者,才有资格命令对方!”
“得罪了!”赫连卿也笑着抽出腰间幽冥焰火剑,剑身通体绯红如火在烧。
沙场上,银色与黑色两道身影在刀光剑影中来回周旋,安宗柏身手稳健,他的刀法招招攻防的滴水不露,赫连卿剑法精妙,剑每一次的走势都令人意料不到。
兵器相撞,火花飞溅,两人皆是高手,周身剑气笼罩,锐利锋芒,将两人团团包裹在一方之地,飞沙走石任由谁接近,都会被剑气所伤。
双方人马严阵以待,第一场仗,主将出马迎战,全力相拼,都是凝神紧张观望。
剑气逆流中,安宗柏与赫连卿过手百招。
“咣当!”一声响,刀剑互撞,安宗柏虎口发麻,勉强才握住刀,而赫连卿却是轻轻松松的将剑收回少许,显然他这招是在放他过关。
“不需如此!”安宗柏声音冷厉,站直身体道,“庆王武功甚好,你如此手下留情相对,只会是折损我!”他刀锋白刃斩上赫连卿肩头。
赫连卿身形一动避开,还是被削下一片衣衫,他见了笑了笑揶揄道,“岳父大人多心了,虽然我答应她会手下留情,可在生死面前,我还是会本能的先行保护自己!”
安宗柏楞了下,他自然明白赫连卿说的她是紫薰,她的劝说他听进,她的一番关切他更是明白,这场战不能不打,这关系到整个西楚的命运。
赫连御风与他近四十年的友情,他从士卒到镇南王,他从不重视的皇子到权倾天下的西楚之王,这一路相互扶持。
直到影贵妃的出现……
从北燕灭亡,她步入深宫为妃,看着她一步步艰难行过,看着她初为人母。
她是那般美好的女子,而他用三年的时间以爱为名,编织了一个梦给谢鸿影,然后发生的那些,无疑是将她推入万劫不复中。
他愧疚数年,她从不给他一个补偿的机会,直到薰儿八岁那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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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王之爱,泽被苍生,我从没有想过赫连御风会独爱我一个人,自小我见惯宫中的尔虞我诈,妃嫔争宠,我只想为自己留有一席之地,可以看着陌年与卿儿长大成|人,哪怕是碌碌无为的过一生,只要平安就好。万一有一天,我不在了,我则是需要更强的力量来帮助我的儿子卿儿!”
“安宗柏会尽一己之力保护三殿下。”
“那个人的江山,我不稀罕,更不想用此绑住我的儿子。我对卿儿太过于严格,他不过是个孩子,却要承受小小年纪不该所承受的负担。镇南王,你真的想补偿我,就请在最危急的关头,帮他一次,一次就足够!”
“我答应你!”
“那好,再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那个人再是无情,可作为帝王他比我的哥哥确实优秀很多,他一生为了保护西楚,他打下的江山,不能毁在旁人的手中,到时百姓流离失所,亡国的滋味我最是清楚,镇南王如何可以的话,协助他保护西楚百姓,让他们安居乐业。”
“那你呢?”终于,他开口问着谢鸿影,她为每一个人设身处地的安排好将来,唯独没有她自己。
谢鸿影只是淡淡一句,留给他此生最后一个背影,声音轻轻飘来,“我,没有关系。”
皇上病危,太子掌权,下令扣押三殿下,他亲自出手,虽然会造成误会,可总比再落入别人手中的好。
他一直迟迟不肯交出三殿下给大理寺与刑部,正是他还不能确定交出之后,殿下的性命是否能有保障。
迟迟见不到皇上一面,不知皇上安危,他答应过影贵妃要协助皇上保护西楚江山,这也是他从军的心愿,希望百姓安乐。万万不能再贸然行事!
如今三殿下被安上叛臣的罪名被逐出西楚,太子与皇后以及太后操控国事,他一介武将不得干政。
三殿下并没有争夺王位之心,可他手中的兵权正是太子忌惮的东西,借此起兵夺下兵权,以免将来会对他太子之位造成威胁。
正如三殿下所说,在生死面前,人总是本能的保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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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庆王可不能再手下留情了!”
安宗柏刀锋一转,刀势气质磅礴,迎上赫连卿泛红的剑身,再战数招,两人还是没有分出胜负,安宗柏却是难得心中能开怀一笑。
比试中,赫连卿招招狠厉,却能收放自如,他也在尽心一战,高手过招,到最后比的不是招数,而是心境。
三殿下是个明白人,他早就参透该如何面对,他为了紫薰可以兑现不伤及他的承诺,可面对这一战,他能做到全心相对。
狂沙卷起,最后一招安宗柏将刀收回,弥漫四周的剑气刹那飞散。赫连卿也及时收手,将剑入鞘。
“岳父大人,今天一战,不分胜负。”赫连卿轻笑翻身上马颌首对安宗柏问道。
安宗柏依旧冷面相对,沉沉一声,“休战一天,我们再决胜负。”
“恭送岳父大人。”赫连卿点头抱拳相对,而安宗柏却冷眼撇过,掉转马儿领军回营帐。
转身时,他虎口隐隐作痛,整条手臂都微微发麻。赫连卿武功路数奇怪,今天一战,看似平手,他回去怕是要好好医治下这条手臂。
安宗柏离去,赫连卿归来,军中响彻叫好称赞声,而他则是一言不发。
安紫薰一直提起的心倏的放下,赫连卿今日平手安宗柏,对军心士气起了鼓舞,她亦是第一次瞧见不一样的他。
只要有他在,仿佛能安定人心,犹如神袛似的帝王气势!
一道锐利目光扫过她这里,安紫薰慌忙低下头隐藏在军士中。
“王爷?”李申瞧着赫连卿皱了皱眉。
“收兵回营!”赫连卿好似在众多军士中瞧见个令他心动的身影,眼花吗?她口口声声要与他断了过往,又怎么会再跟着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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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情难舍,步步皆殇(三)[vip]
“平手,休战一天。”赫连琛听闻来人回报战况,却不见惊讶结果。“安宗柏真是老了,早就没有往日的手段,听闻灭北燕时,屠杀数万人,可都没有心软过。”他啧啧几声,下一刻就突然将茶盏摔下,砸向来报的奴才额头。
肋
那奴才一脸是血,吓的动也不敢动跪在原地。
“太子殿下何须生这么大的气。”姬云裳从外进来,坐在太子一侧。
赫连卿抬眼望着他,蓦的笑眯眯道,“咦,难得本宫不召见,你主动入宫来。”他几年前得姬云裳为府中乐师,他一张雌雄莫辩的容貌,生的比他府中女眷更是美上三分,将老七都比了下去。
平素见他温顺儒雅,生的好脾气,尤其得到安紫薰的信任,自从派他跟踪安紫薰失败后回来,赫连琛只觉得姬云裳哪里变的不太一般。
“今天一战,西楚街知巷闻,云裳入宫也正是为了此事。”
“你不是又想到什么办法吧?”赫连琛悠闲的朝后靠着,上下不住打量起他。他喜欢女色不假,姬云裳有时比女子还能令他兴奋。
伸出脚踹在姬云裳心口,瞧着他猝不及防的向后仰去落地,那模样狼狈的厉害,赫连琛不由连连大笑。“你总是能让本宫笑出来,准你说说你的来意。”
上一次姬云裳带给他一张南海的地图,绘制的十分详细,他派出人马,强占了南海一处要塞,以此威胁金痕波出兵,不看在这图的份上,他早就将姬云裳弃之不用了!镬
姬云裳从地上爬起来,他身体似乎虚弱不堪,费了半天力气才重新跪好。“太子殿下此番想只动用安宗柏的兵力,这点确实可以保存您的实力,可安宗柏毕竟老了,加上他一直都效忠皇上,对你的话大抵是敷衍了事,不能完全信任。”他侃侃而谈道。
“可目前他是唯一能与老三抗衡的人,再加上南海的兵力也是支持安宗柏的,他对本宫来说还是有很大用处。他效忠父皇是没错,可没有本宫的准许,如今还有谁能见到父皇。安宗柏老了,可不糊涂,他个性又固执,为了父皇的安危,他必须要听本宫的吩咐。”
再让老三得意一段时间,等他拿到玉玺,登基为帝,那些一心想将他辅佐上帝位的人,自然是要维护他这位新主,四十万人马,粮草需求庞大,如今是春季还可以度过,等到深秋一到,他不信老三,能有通天的本事,有足够的粮草维持兵力。
而西楚城中的粮草储备,足够他们到来年春天,老三不敢贸然攻入,他再可以弃之不顾一切,都不会不顾影贵妃的地陵。
所以他可以很快欣赏到老三的属下,一个个饿到手脚无力,未曾开战,饿死沙场!
“太子想用粮草拖垮庆王?”
姬云裳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赫连琛没有出声表示正是如此。
“虽然是个办法,可庆王也早就考虑到。他纵然会顾及影贵妃的地陵,不敢硬闯帝都皇城,可他却是可以求援。”
“远水解不了近渴,他能撑几天?”赫连琛眸光一亮,紧紧盯着姬云裳,“谢陌年!”他想到一个人,谢陌年这几年四处游历,他可以做到旁人不可能做到的事。
如果他及时施出援手,说不定会……
况且,最近他观察过,都不见谢陌年在三弟身边出现,这般危机时刻,他怎会轻易的离开赫连卿?
“姬云裳也正担心如此。”谢陌年怎么个疯法,他见识过,如今安宗柏就在他面前,他居然可以放弃这一绝好杀机。
赫连琛坐正身体,不能任由安宗柏再次拖延时间,想要彻底击败三弟,必须要出狠招才可以。
“云裳,你是不是想到好的方法了。”
姬云裳摇头,“不算最好的办法。”
“你认为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他眉尖难得蹙起,半晌才开口说道,“庆王妃。”
赫连琛猛的抬头,眼光一沉,“安紫薰?她是老三的宝贝,你动了她,势必是火上浇油,老三搞不好会和你拼命!”
“不敢,庆王妃对我有恩,姬云裳绝对不会伤害她分毫。”他心中隐隐作痛,他伤势不见康复,却还是可以感觉到她的一些悲喜。
他用生魂作为赌注的女子,姬云裳不会轻易再伤害她。
“对你有恩?云裳,你莫不是也喜欢上她吧。不过说起来,她虽不见得多漂亮,却令老三痴迷,确实有她过人的地方。本宫心中也喜欢着,将来登基,还想着立她为妃。”
“庆王实力不容忽视,暂时只能用安宗柏来牵制。不过庆王的弱点正是他的王妃,太子殿下恐怕还不知道吧,他们是襄王有心,神女无意。”
赫连琛楞了下笑起来,“这好啊,三弟一向骄纵坏了,现成的王妃,眼看是留不住。姬云裳,你想如何?”
赫连卿是姬云裳此生所见之人中最为难缠的人,他原本还真的想不到对方最深的弱点在何处?
固然安紫薰是他的底线,可是真正能令赫连卿尝到失败的,则是安紫薰不再会对他的信任。
赫连卿一向不相信人,当时一个花浅幽就令他方寸大乱到几次伤了安紫薰,她的痛苦也来源于此。
如今要她抉择,安紫薰一定不舍得安宗柏与金筱瞳,这一点就够痴恋她的赫连卿心中痛楚。只要再稍加手段在他们之中,他这个方法,足可以令赫连卿再也无法能挽回安紫薰的心。
与赫连琛相比,赫连卿个个方面都尤为出色,唯独情字,他比赫连御风更为痴狂。
赫连御风与影贵妃之间数年的纠缠,最终唯有一方消失于世才方的平息,就仿佛能预见将来的赫连卿与安紫薰的结局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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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一月过去,双方交手数次,伤亡人数不相上下,还在春天,这天气却热的厉害,人也变的容易烦躁。
距离军营后方不远处的小院落,午夜时分仍旧亮起小小的灯火不灭。
安紫薰怕热,偏巧寒症发作,她身子明明冷的厉害,身体却不住的出汗,汗湿了衣衫贴着身体,血气涌上脸颊她热的发烫,红的快要滴出血来。
病恹恹的趴在床边,她喝什么吐什么,明明冷的发抖,可额头却烧的厉害,阿端干着急,可安紫薰又不给她告诉别的人,就连木棉也不准去请。
“小姐你病的奇怪,不找大夫万一……”
她紧紧拉住阿端的手,汗湿的手掌心滚烫的吓人,“阿端,如今在这里我只能相信你,木棉的药我实在不放心,而七爷又病着,他若是知道我病了,必定要告诉王爷。如今这仗已经快要打到西楚帝都城下,他若是突然回来,必然军心紊乱,再被我娘亲知道,她一定会担心,她、她……急不得……”
一口气憋住,她双眼泛黑一头栽倒,半晌只有不住喘气的份。
“你这样不能拖啊!”阿端急的团团转,木棉不能请,又不能告诉七爷,这几天小姐都被折磨的瘦了几圈。“怎么办?怎么办?”她口中喃喃自语,只有先拿帕子替她擦汗。
安紫薰半天缓过气,她按住心口断断续续的道,“你去云雾山,找东方非池,和他说……和他说我若是死了,和他的赌约就此作废,可不是我毁约!”
阿端脑中一亮,她见识那个人的本事,当初小姐病来的那么奇怪都能被他救好。
安紫薰瞧着阿端飞快的离去,她还有丝力气能坚持撑住,她知晓身体一定哪里出了问题,如今她还不想死。
东方手中的镜子当日差点将她带离这个时空,她想回去,就必须借助镜子的力量!
这场仗快要尾声,她天天打听战况如何,每一次的消息都令她忧心忡忡。
只要见到爹娘最后能平安无事,卸甲归田远离这里,她就能放心离开,离开这个时空,还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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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非池来的快,赫连卿赶回来的更快,得知阿端朝着云雾山方向离开时,他立刻连夜不停换马赶回营地。
一路风尘仆仆,他心里百般着急,去云雾山只会找东方非池,自她提出和离开始,赫连卿心中总有说不出的莫名的担忧。肋
东方非池手中有那见鬼的镜.青鸾,曾经他差点因此就失去了安紫薰。
他冲进安紫薰住处时,罗帐被放下看不清榻上,烛火下的男子白衣似雪,似乎是在等着他,手边果然放着那面镜子。
二话没说,赫连卿冲到床榻,一下撩起罗帐,亲眼见到安紫薰在床榻上沉沉睡去,还是不放心的低头仔细瞧了她一会。
重新放下罗帐,他挡在床榻前,冷声问东方非池,“你来这里做什么?我和你说过,再让我看见这面镜子,休要怪我毁掉它!”
手掌按在腰间的幽冥焰火剑,那是守护西楚的神物,可赫连卿不管,他只明白,镜.青鸾会将安紫薰带到一个他永远也不能去的地方,这比任何事都不能令他接受。
“你的王妃不舒服,我已经让她服下安神的药。”东方非池懒懒的撇了他一眼,寡淡的说道,“此一时彼一时,那时的镜.青鸾可以逆转时空将安紫薰带离这里,如今却不能。”他盯着手边的镜子。镬
这面镜子可以逆转时空,千年之前,正是它听从了万妖之王的话,在轮回的时空里,将他所爱之人的魂魄再一次带回西楚。
她历经轮回再次为人,早已经不记得她曾经的身份,更忘记还有一个人为了与她再次见面,短短数十载光阴相守,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你什么意思?”赫连卿眉宇一皱。
“她与这个时空有了牵绊,想再回去,除非斩断牵绊才可能有机会做到。”东方非池转身再瞧着罗帐里的安紫薰,却被赫连卿狠狠瞪了一眼。
“她到底怎么了?”方才见安紫薰脸色潮红一片,手脚却是冷汗涔涔,她寒症发作的症状并不是如此。
“上邪大法。”
东方非池的话,与他脑中冒出的猜测不谋而合。
“要怎样才能解除?”赫连卿追问道。
“除非是施法者自动肯解除,不过这法术是所有控制人心魄的法术中最为霸道厉害的,以自己的生魂为代价,操控别人的魂魄,非常歹毒的手法,施法者不会轻易解开,不然那等于是将他自己的命送掉。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安紫薰自己能挣脱!不然,到了最后,就连生死存亡也必须与施发者相随!不死不休!”
清慈的恨意即使千年也没有消散,到了这一世,尤为强烈,看他着迷痴狂的眼神,岂会轻易的放过安紫薰。
赫连卿猛然攥紧拳头,东方非池却伸手按住他,“还有一事,我想必须要告诉你知道。”
“你说。”赫连卿心中燃烧恨意,姬云裳三番四次的伤害安紫薰,南海那一次令他逃脱,这一次他势必不会放过他!
“赫连师兄。”东方非池突然这么称呼他,赫连卿不由一怔。“不知道这个消息对你而言是否是喜事。”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疑惑的盯着东方非池。
他缓缓道,“我为你的王妃把脉,她这一次确实有了身孕。”
安紫薰的牵绊,是她有了赫连卿的孩子,镜.青鸾的力量带离不了她离开这里,这一世所发生的事情,好似越发的朝着最初的那般情形发展着。
即使轮回转世,也许还是不可避免的走回老路,结局不能改变的话,赫连卿换来的这一世,不过是在重复曾经的悲剧……
赫连卿听闻起先楞在那里,慢慢转身不敢相信的瞧着罗帐中的安紫薰。
孩子……他的宝宝真的为他孕育着一个孩子,是他们两人共同的孩子!
有一种感觉从心底涌上,满满的充斥他整个心口,那种期待的甜蜜与幸福,那样真实存在的欣喜,流遍他全身血脉。
他的神情落在东方非池眼中,千年之前的妖王曾经有过这般温柔幸福的眼神,身为妖王却爱上了人类,整个妖界不耻。
那个人类的女子又是如何对待他的?可他的爱如飞蛾扑火,明明知道没有回报,却还是沉溺不悔。
“你不要开心的太早,上邪大法操控人的魂魄,如今她有了身孕,无疑是身体中多了一个小小的魂魄,加上她的魂魄本不易控制,她身体会本能的保护孩子,又不能完全挣脱操控者,所以弄成现在这副样子。”
东方非池一番话他听后身子一震,“你的意思是?”
“孩子还很小,随着长大到快要生产,她痛苦的次数会越来越多,而且一次比一次难以忍受。还不一定能有命生下这个孩子!”
赫连卿脸色骤然惨白,猛然看着他,“东方,没有别的办法救她?!”
显然再是期盼,对于东方非池来说都只是徒劳,他肯定的道,“除非落下孩子,在上邪大法解除前,她不能再有孩子。这个方法治标不治本,时间久了,她会逐步被控制,再有什么更严重的发生也不一定。”
这种邪术素来威力强大,不到万不得已,东方非池不会轻易去触碰底线。他与赫连卿说的办法,却真的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不……不会的……”赫连卿绝对不肯相信他说的,落下孩子?那是他的孩子!
他曾经听过在生他之前,母妃曾经有过身孕,说起此事时,再是坚强的母妃,整夜都会哭肿双眼。
没有娘亲不疼爱孩子,他知道曾经因为孩子一事对她的欺骗造成多大的伤害!
“东方……”
“除此之外,我暂时也没有办法。她还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你自己看着办吧。”东方非池只留下这一句离开。
他素来冷血,对于人的生死从不在意,这一世,安紫薰若是一死,连带赫连卿也会消失于世。东方非池曾经许诺给他一世的机会,并且封存了他的妖力,如今他就要看看,这万妖之王,会不会真的如千年前那般至死不悔当初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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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安紫薰醒来,东方不知道给她吃了什么,她一直昏睡到现在,寒症好转,她也不觉得脸颊烧烫的难受。
转身一侧触手有余温,鼻息间她好似闻见一抹似有似无的龙涎香。
“阿端!”安紫薰出声喊道。
阿端揉着眼睛进来,见她无恙的坐着,顿时上前不断问道,“小姐,哪里还痛?!”
“好多了,对了昨夜东方国师什么时候离开的?”
阿端楞了下,摇摇头道,“奴婢也不记得了,东方国师吩咐奴婢给小姐喂了药,接着奴婢就在外面等着,然后就……”她脑袋有一片是空白的,对之后发生的事情没有印象。
“还有谁来过吗?”她目光落下枕边,一处还留有浅浅的一滴水渍。
“应该不会有?”阿端眼神一亮,急匆匆的出去看了好一会又回来,“小姐,奴婢问过军营的人,王爷并没有回来过。”
安紫薰点点头,躺下在一侧,想来是她敏感了,一来一去往返要彻夜,他说过不会再见她的,如此也好。
不过东方非池又来去匆匆,她昨夜都没有机会与他说起镜.青鸾一事。
“阿端,前方的战报,今天几时会来?”
“今天不会来了。”阿端连忙告诉她,“方才奴婢出去打听时,听说是七爷下令,以后关于前方的战报,都必须交到他手中,不得对外泄露一句,不然军法处置!”
那不就表示,她从今天开始再也得不到前方的消息!
见安紫薰飞快起身换上男装,阿端急忙道:“你身体还没有好,不能出去!”她明白小姐一天得不到夫人的消息,就会坐立不安,恐怕是想自己前去。
屋外好些天不见的赫连孝,依旧清瘦苍白,眼神却清澈明亮。
“三嫂,三哥派人吩咐过,从今天起,三嫂不得出这里半步。”
安紫薰脸色一寒,“他凭什么困住我!”
赫连孝又咳嗽几声,只是摇头道,“原因我不知道,我答应三哥,如果三嫂要离开我不会阻拦,不过,赫连孝会立刻将命奉上,三嫂,你可否可怜可怜我这没几日好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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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情难舍,步步皆殇(五)[vip]
天明才匆匆赶回的赫连卿一进营帐,立刻招来罗素与李申。
面前悬着的地形图,他反复在几条标记险要的地方看着,紧皱眉头思索。李申伺候他多年,从没有瞧见他这般模样。
“罗将军,安宗柏的兵力大致还有多少?”赫连卿开口问道。肋
罗素思忖道,“大约还剩几万人,这一个月来,他的兵力损失,西楚还未有再填补上。”
赫连卿冷笑,这早就是他所预见到的,安宗柏却执意不肯退兵。
“王爷,南海金家也有兵力驻守在西楚的南面港口,太子的兵力还有太后娘家的人马分布在另外两侧,如今镇南王、金家,还有太子、太后,完全是四面包抄我们这里,虽然兵力还可以应付,可是持久战却大大损耗我们的元气!”罗素在一边提醒。
四面将他包围在中间,好,他只怕他们不动手!
“罗将军,将兵力分成三组,分布准备应战太子与太后,还有海面港口的金家,金家不擅长陆战,他们的优势在海上,不要轻易在海面开战,若是金家首先发动攻势,想办法将他们逼回海面!”
“那镇南王?”
“李申,将本王的虎符拿来,镇南王那边,有本王亲自带兵。”
“王爷要用铁甲骑兵!?”李申追问道,“铁甲骑兵势如破竹,可镇南王手中还有几万兵力,王爷将所有兵力分散,只是带着几千人应对,这可太……”镬
几十万大军连日征战,如今再分散应对那些养精蓄锐良久的兵马,已经是险招,王爷一人却带着几千人应对镇南王。
主将不在军中,人心必然慌乱!
“照着本王的吩咐安排!还有,安宗柏的主力是不是在猛虎关?”赫连卿抬头修长指尖点在一处险要位置。
猛虎关地形善于隐蔽不易被发觉,占领者若是反攻对方,完全可以说占据了有利的地势,易守难攻,如出闸猛虎吞咽猎物般凶险。
“明早,本王出发前往猛虎关。”赫连卿淡淡的说完,李申与罗素都变了脸色。
“那里已经是镇南王的地方,王爷带兵过去,只会是一场血仗,王爷三思!”
“谁在多说一句,军法处置!”赫连卿脸色一冷,不留情面的厉声说道。
两人退出营帐,离开好远李申才道,“罗将军,猛虎关当真没有突破的办法?王爷心意已决,奴才虽然相信王爷的本事,可就双方兵力而言,这无疑是拼死一搏!”
李申焦虑非常,之前王爷对镇南王之战,双方互相有输赢,镇南王虽然在退避,可王爷却从不急着攻击。
王爷如此做,李申心中明白是为了王妃,若是镇南王与夫人有任何的闪失,王妃与王爷之间可就真的再无有情分可说。
罗素想了一会儿只说道,“除非是关中的人做内应,放关外的人进入,几千铁骑虽然厉害可要突破重围,尤其是镇南王设下的兵力,真的不太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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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虎关内,金筱瞳烛下织补衣衫等着安宗柏商要军事回来。猛虎关是通往西楚帝都最重要的一个关口,连战余月,他们已经退兵到这里,带来的十万大军,死伤折损到如今的几万人。
她心口猛然一痛,针尖刺破手指,涌出殷红的血珠,金筱瞳手一抖,不小心血蹭在安宗柏衣衫上。
战衣染血……并不是好兆头。
她最近几天总是心神不安,这些日子没有得到薰儿的消息,不知道她身体如何?心绪烦乱间,营帐帘子被掀起。
“宗柏。”她放下衣衫起身,将温好的茶水递上。
“你没有安睡?手怎么这样冷?”金筱瞳的指尖触碰到他的手,安宗柏原本拧着的眉头皱的更紧,立刻吩咐人送了暖手炉进来。“山谷这里的夜晚比外面要冷,西楚最近天气反复,你的伤才好,要注意休息。”
“我没事的。”金筱瞳对他笑笑,夫妻多年,最近安宗柏对她着实的关心,依照他的脾气,能亲口说出这么体贴的话,已经令她心里暖暖的。
瞧着安宗柏皱起的眉头,想来军中是出了什么事。
果然他才坐下立刻道:“筱瞳,我明天派人先送你到痕波身边,他如今带了兵马在西楚港口,你在他那里,我比较放心。”
“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安宗柏拍拍金筱瞳放在他掌心的手安慰道:“并没有,如今仗到到猛虎关这里,这里易守难攻,我想接下来的一战必定是硬仗,你身子才好点,如果继续随行,我想……”
金筱瞳却伸手按住他的唇,“一直以来,都是你一个人在外面对这些,这些日子我体会到你的不易。这一次的人马都是你几十年的心血,我明白你在想什么,你怕的是这西楚江山若是不稳,西楚百姓必然受苦。你也在担心宫中的皇上,毕竟他与你是几十年的朋友,你割舍不下这份情意,不然你不会如此坚持的要打这一场仗,却处处想着避让庆王。这些委屈这些在意,别人看不到,可我懂你。”
他久久不语看着金筱瞳,良久他点头轻笑,“筱瞳,你看的明白,可是我不委屈这么做,我是武将,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是我的荣耀。唯一说对不住的,是你!”
“从成亲前,我就知道你所想,宗柏我们之间不用说对不起,嫁你是我所愿,照顾你是我作为妻子的分内事,懂你,我是此生开心的事之一。”
她自出生开始,没有得不到的,她的爹爹统御海域,她被家人当做最宝贵的明珠呵护。她有绝色的容貌,出众的才能,爹爹将她当做男孩来养大,她是金家最得宠的女公子,爹爹曾经说过,这天下有什么样的男子可以入她的眼睛。
遇见安宗柏那一刻,只是一眼,冷傲不苟言笑,威名远扬的安将军,自此她心中对他的爱意逐渐长成参天大树,满满的是他。
“我不会是你的负担,相反,让我可以站在你的身边,为你分忧。在薰儿出生前的那几年,我们不是一直如此吗?”她侧目笑着,神情宛若多年前南海之中的明丽的少女。
安宗柏心头一热,有她在身边的那几年,他建功立业驰名沙场,她默默的站在他背后为他出谋划策,成亲多年,他实在木讷不解风情,这些天的相处,仿佛又回到从前的日子。
“你留下可以,答应我一件事。”他郑重的对金筱瞳说道。
“嗯。”她莞尔一笑听着他说话。
“若到了危险时刻,你必须站在我身后,若是我不开口,你不可以轻举妄动!那是我的命令你必须遵守,答应了就让你留下,不然我亲自送你走!”他了解金筱瞳脾气,不过她若是做下承诺,从来都是不会违背他的意思。
金筱瞳想了一会儿,“好吧,我答应你就是。”
听她应下,安宗柏才放心,随即又嘱咐道,“太子派人增援兵力,我没有同意让其进入关中。不过派来传话的人我无有理由阻拦,他叫姬云裳,正在营帐休息。这个人你不要接近,记住最好避开的远远!”
南海一面之缘,听金痕波说这个人对薰儿有恩,可是安宗柏却对他异常反感,甚至有戒心。他再三嘱咐金筱瞳后,又加派人手在她住处附近。
太子再想什么,安宗柏心中明白,他不会让外来的兵力进驻关中,就是姬云裳,他要尽快想办法请他尽快的离开。
这里是最后一处险要关口,他能否守住,事关几万人马的安危,还有宫中的皇上。甚至是庆王与薰儿还有筱瞳。
这一仗,无论输赢,他必然是以性命守护到最后一刻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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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情难舍,步步皆殇(六)[vip]
铁甲军是影贵妃曾经一手培植的强军,隐藏在西楚军中,靠虎符统率,如今虎符一出,几千士兵在一夜之间成队。
黑色铁甲,在赫连卿带领下,如暗夜之风随行左右,飞驰猛虎关。
远远的高山丛林,有一年轻男子策马紧紧凝视远处气势如虹的队伍,神色凝重。那是赫连卿用来护身的最强一列队伍,一旦出动,堪比死士,以身而战。肋
抿紧唇,年轻男子朝着他们出发的方向一路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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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虎关,安宗柏一夜为眠,未有天亮,他已经接到探子回报,庆王赫连卿带兵直杀到这里。
这最后一战的时候就要来临,安宗柏起身郑重的穿上金筱瞳为他准备的铠甲。
“走吧。”他扬起头转身道,片刻他带着金筱瞳出了营帐。
关内是他仅有的几万兵力,戎马生涯四十年,临到这一刻他心中有累,却依然觉得热血沸腾,也许他天生就该在沙场。不过此时,他手中多了一份牵挂。
“你答应我的话可要记住。”将金筱瞳扶上马,他低声再三的嘱咐道。
“嗯。”金筱瞳同时也握紧他的手,她何尝不知,这一仗的胜负关系重大。
她已经将薰儿托付于赫连卿,她此生唯一所剩下的,便是履行当初的誓言,伴随安宗柏终生,不再分离。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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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口高高耸立的黑色城墙,镇南王的旗帜飘扬,安宗柏挺身站在那里望着远方,静静等候那一刻。
姬云裳不知几时上来,白衣黑发的人眉目如画缓步走来,他沉默安静,却隐隐透着三分令人寒颤的邪冷。
“镇南王爷不接受太子殿下的兵马,是害怕外面的人混入关中,对王爷的兵马造成一定的损失。”他直言不讳的说出来,接着对金筱瞳微微点头。
安宗柏不动声色的将金筱瞳拦在身后,沉声道,“姬云裳,我是西楚的镇南王,效忠的是西楚的皇上,太子殿下的好意,安宗柏心领,不过我征战四十年,就打仗而言,在我看来,从没有害怕二字。”
“镇南王英勇,不过被自己的女婿逼到这一步,恐怕心中还是不好受的。”他抬眼一扫,却是看着他护在身后的金筱瞳。“镇南王妃,我听阿薰时常说起你,今天才得一见。”
金筱瞳笑道,“可我并没有听阿薰提起你半句。”她只觉得姬云裳仿佛是在哪里见过,有些面熟,一时想不起。
他好脾气的笑了笑,一点没有任何恼怒的意思。
反而是安宗柏此时下了逐客令,“即将有战事发生,你是太子派遣的使者,这里危险不便留客,还是请尽快离开这里。”他示意随行的侍从送姬云裳下城楼。
同时侍从前来报,“元帅,庆王的骑兵已经离猛虎关不远。”
听完安宗柏转身眺望,姬云裳依旧顺从的接受,安宗柏并没有注意,在姬云裳从金筱瞳身边经过那一刻,金筱瞳脸色微变,突然紧紧握住他的手,他当下只以为她是在担心,没有察觉一丝异常的不对。
“没事的筱瞳。”他安慰道。
“我有些不舒服,想回去休息。”
他见金筱瞳脸色不对,再见侍从已经送姬云裳出猛虎关,安宗柏才点头道,“小心身体。”随后命人护送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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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临城下,赫连卿却没有主动攻击,同时他瞧见一侧单人匹马的年轻男子也不顾一切的冲向这里。
那人尚且未有靠近,城楼上安宗柏却突然出手,羽箭穿梭嘶鸣,硬生生扎在那男子飞驰的马前,疾驰的马蹄腾起被安宗柏这一下逼的不得不停下。
阳光驱散薄雾,洒落在来人脸颊,逆着光看不清城墙上安宗柏的面容,而安宗柏却皱了眉头,用力握住弓箭,指节捏的咯咯作响。
那人却不顾阻拦的再次想要靠近城门,安宗柏真的再一次将羽箭搭弓。
一侧赫连卿却看的分明,顿时他也管不了那么多,拉紧缰绳侧转马身奔向那突然出现的年轻男子。
“宝宝,你过来!”他极少动怒,如今又怒又气更是心疼,对来人动不得一下,暗自压住只得轻轻的说道。
他知道老七不一定能看住,可想不到她这么快冲到这里来。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吩咐!”对方几乎不愿多看他一眼,又急又气只盯着城楼上的安宗柏。
他不让她过去,一步不准靠近,她不分昼夜的赶来,却不能见他们一面!
“别再胡闹了!”赫连卿说着朝着她伸手过来,她个性倔强,他疼惜她,可她却一次次的拒绝,他们之间的伤痕他极力修补,对她而言,赫连卿却是束手无策。
“我没有胡闹,我和你已经和离,从此你的一切与我无关,我来这里只是为了我的爹娘,赫连卿你言而无信,我不会再相信你!”她避开身子不准他触碰一下,眼里噙着泪。
他封锁关于战事的一切消息不让她知晓,还命赫连孝看守她,他曾经说过会对安宗柏手下留情,可赫连卿却动用了最强的铁甲军。
“我说过就是你要和离,也必须等到这场仗结束,如今没有胜负,你还是我赫连卿的王妃!”他说着纵身一跃在安紫薰身后,他料想她必然挣扎,怕伤及她,赫连卿在起身的同时,隔空点中了她的|茓道,接着将她抱个满怀。
“又想再找人锁住我吗?你的七弟被我困住,你不放开我,他就没得活,赫连卿别以为只有你才会威胁人,我同样可以做到!”
他轻叹一声,随即在她耳边轻轻道,“宝宝,看在孩子的份上,你听话点别再乱动,当我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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怔了怔,安紫薰随即冷笑,“继续想骗我是吗?你很高明,上次被你骗的团团转,赫连卿你是不是觉得这么对我,你心中就舒服了是吧!”
她好容易下定决心要留下孩子,却不知道是他暗中做了手脚,结果还连累了春水被谢陌年伤到。肋
“上次骗你是我不对,可这一次是真的!”赫连卿急切道,被骗一次,她不会再轻易的相信他,如今她连病了宁愿舍近求远的找东方非池,也不愿告之他一声。
这种忽略漠视的感觉,令赫连卿心中苦楚,要如何挽回她,再也不是强迫就能求得的。
“鬼才会信你!”她不断摇头,强迫自己不要去相信他任何一个字。
赫连卿一定是再想蒙蔽她相信,他知道她在意孩子,所以他利用这个弱点可以再次令她屈服!
“我说过不会相信你,你就是将我带回去,我还是会离开,我和你早就没有关系了!”她嘴角噙笑,笑的连肩头都在微微颤抖。
贴在她耳边,赫连卿道,“你宁愿找东方非池,也不愿意告诉我一声你生病了,我知道你怨我很多,可是孩子的事情,我真的没有骗你,在你生辰,我们……”
安紫薰脸色一变,一双眸子不住转动,她生辰那天……
她瞪大眼眸盯着他,想起木棉曾经问过她的信期是否准确,说是王府女眷侍寝王爷后,要记录在卷。镬
“我不信,赫连卿,你又算计我!”她苍白了一张脸,连连摇头。“我不信、我不信……”
他知道再多的解释都起不了作用,“不管怎样,这个孩子已经有了。”
“我不会要的!”她咬紧牙关坚定的说道,内心的痛,被燃烧的寸寸成灰。
明显的赫连卿手掌用力握住她,他隐忍怒意道,“由不得你,那也是我的孩子!”
四目相对,她眼中有泪却死死咬住唇。
赫连卿一时心中不忍,东方的话令他方寸大乱,他所爱的女人为他孕育的第一个孩子,他欣喜若狂后,却得知若想她能活命,就必须落下这一胎,若是上邪大法不能解除,就连安紫薰的性命,他都无法保住。
孩子他想保住,宝宝的性命赫连卿更是要保住!
这一战,他只能赢不能输!
转而他手指拂过点了安紫薰睡|茓,命人将她扶下休息。
安宗柏在城楼俯视这一切,他见紫薰一人飞奔而来,他不能让她入猛虎关,这里危险重重,唯有在赫连卿身边,她才能保住性命。
能为紫薰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这场仗到此,他见识到赫连卿领军打仗的本事,今次是最后一道重要的关卡,再是被他攻破,他也无需再有任何顾忌了。
“庆王还是动用了铁甲兵。”安宗柏在城楼高声说道。他曾经训练过,所向披靡,加上是被赫连卿指挥。
当年灭北燕,他用了是铁甲军,如今若是被铁甲军踏破这里,也许真的应了一句因果循环。
赫连卿仰头笑笑,下一刻他扬手轻轻一句,声音满是肃杀之气。
“杀!”
金色阳光完全跃出山谷高高悬挂,破开山中薄雾,赫连卿目视城楼上的安宗柏,无论何时他总是挺直脊背,冷傲的面容,他的心亦是如此,对待亲生的女儿,他真的可以狠下心肠,不放她入关,再见自己一面。
西楚曾经的一代战神,他的神话即将在自己的手中打破。
耳边厮杀声起,赫连卿静观全局,一时嘶喊血腥布满眼前。
他明白一将成名万骨枯,帝王的天下,皆是累累白骨累积而成。
自沙场上历练,他见惯生死血腥,猛虎关一战将会是他此生难以忘记的一幕。
“庆王,如果有一天你站在你父皇的位置,你的输赢关乎天下苍生的话,你要怎么做?”安宗柏曾经如此的问过他。
“卿儿,你放不下安紫薰,注定你赢不得天下!”
妖冶的面容微微动容,却很快的笑起来,天下与她,他早就做出选择。
自私也好,无情也罢。若是有人企图用此威胁到她的命,他宁可负天下人,也绝对不负他的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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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帅,关外太子的增援突然撤退!”
“元帅,庆王的铁甲军已经攻到城门下!”
“元帅……”
安宗柏听着侍从不断的来报,他目光凛冽瞧着不远处的赫连卿。天边残阳似血,映衬他的红衣格外如火焰。
几千人马,力战快一天,步步逼近这里!
“将王妃先护送走,一旦关破,所有士兵不得再战!”从安宗柏口中缓缓的说出这一句话。
顷刻,立刻有人匆匆来报,“元帅,王妃不见了!”
“那姬云裳有没有出猛虎关!?”安宗柏突然厉声问道。
“属下是亲眼看着他被送出猛虎关!”
“元帅,姬云裳送来这个!”
红豆串成的手链,安宗柏身子狠狠一震,“筱瞳!”他一把抢过攥在手中!“姬云裳还说了什么!”他冷了声音狠狠的问道。
侍从猛然跪下压低了声音道,“他说,将军总说身为武将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是你的骄傲,那猛虎关一战,他就帮帮将军如了这个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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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南海之殇金筱瞳[vip]
一抹夕阳最后落向西边,猛虎关城楼上安宗柏挺身站立,他手中攥着红豆穿成的手镯,颗颗相思成泪。
他送与金筱瞳,几十年来她戴在手腕不曾拿下。
该如何选择?
筱瞳的性命,与西楚的天下!肋
庆王攻下猛虎关,城破之时,他可以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身为武将他最终的归宿,无怨无悔。他答应过影贵妃,必要时帮助庆王一次,保住西楚一片安宁,还有他手中剩下的几万兵马。余月之战,庆王一步步逼进西楚,天时地利人和,他已经是众望所归!
紫薰有了依靠,他可以将筱瞳放心托付,他欠下筱瞳半生,今生恐怕不能弥补!
如今
“安元帅考虑好了吗?”他身后站着姬云裳。
安宗柏一定要做出抉择,要金筱瞳活命就死守猛虎关,再一次为太子登基拖延时日;若是放弃抵抗,放庆王入关,金筱瞳将会命丧猛虎关。
“镇南王妃在安元帅心中难道没有守住猛虎关重要?”姬云裳再一次发问,安宗柏超乎他想象的顽固。
“你敢动她一下!”安宗柏猛然转身,他冷峻的面容狠戾,紧紧盯着姬云裳,手掌甚至慢慢上移在腰间佩刀。“筱瞳在哪里?你放了她,不然你也休想再一次活着离开这里。”镬
“我的一条贱/命与镇南王妃同等重要,姬云裳真是荣幸之至。”他点头笑道,那般温和的笑意漾开。“就算我放了镇南王妃,她中了离人泪也活不了几年。你当真以为三生蛊真的可以医治她一辈子?她中毒很深,靠蛊物也不过是痛苦的活着。这般活法,死了也是解脱!”
刹那,安宗柏的佩刀势如雷电架在姬云裳脖颈上,他一身杀气笼罩,咬紧牙关,刀锋侧转,划开姬云裳皮肉。
筱瞳这些年一直备受离人泪之苦,他束手无策,他征战四方,四处为她打听名医,每每都无功而返。
“离人泪有解。”姬云裳轻轻一声。
“你说什么?!”安宗柏眸子一沉,手中的刀刃停下。
“安元帅不要自己的性命,想以此保护镇南王妃,还有你手下人马这点无可厚非,我多加一个条件给你,只要你困住庆王赫连卿至死不放他入关,我双手奉上解药。你也不想镇南王妃失去你后,还要继续受到折磨。”
月光落下,安宗柏脸庞一半掩在黑暗里,可他眸中一瞬间的动摇落在姬云裳眼中。
安宗柏不会效忠太子,太子用赫连御风的性命来威胁安宗柏出战,而今猛虎关一破,赫连卿攻入西楚再无阻碍在前,可太子玉玺尚且没有得到,西楚传位,一定要有镇国玉玺在手。
他再是固执,还是有弱点可寻!
安宗柏握住佩刀的手微微松动,他眼角不住抽动艰难的抉择,最终他慢慢的将佩刀一点一点移开姬云裳的脖颈。
他可以死,却不忍金筱瞳再忍受折磨,可姬云裳的条件……
姬云裳微笑如常,垂落在身侧的手掌却轻微的一动。
“宗柏小心!”
一声急促的惊喝,瞬间安宗柏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
银光闪动间,姬云裳急忙扭头侧转身子跃开安宗柏几步,从他手掌间发出的暗器被那道银光击中,发出细微声响,然后隐入黑暗。
金筱瞳红衣飘然如娇艳的蔷薇,她身形灵巧,足下借力轻点,不消几下已经跃身在安宗柏一侧。
“宗柏,你没事吧?!”她急切的询问他。
“筱瞳!”安宗柏见到是她,“你怎么样?!”他说着猛然握住她的手,素来严肃冷静的声音都不由轻颤。
金筱瞳轻笑摇头,“没事。”接着她转而看着姬云裳,眼眸却如冰似的冷戾。
姬云裳脸颊被划破一道细细的伤口,他抬手摸了下不由轻叹,却不见半点恼怒,甚至他比之前还笑的开心,一双眸子通透明亮的瞧了下金筱瞳。
“镇南王妃真厉害,我倒是小看你了。”
“薰儿大概没有告诉过你,我最拿手的就是暗器,尤其对付你这种人,我特别喜欢用剧毒的那种。”金筱瞳也随着他笑起来,“你命人假冒薰儿将我困住,你还敢伤我家元帅,我要你一条命不足为过!”
姬云裳只觉得半边脸麻木,却不以为然的回答道,“再毒也比不过离人泪,看来我的一番苦心白费了。”他边说着将袖中的瓷瓶拿出倾倒,药粉立即被风吹散,他啧啧有声颇为惋惜。
“姬云裳!”安宗柏见状来不及阻止,着急的眼眸一片血红。手中佩刀砍向他,姬云裳脚步有些不稳,却还是险险的躲开这一刀。
他跃下城楼时,金筱瞳高声道,“放箭!”弓箭手羽箭齐发如雨,姬云裳却瞧着金筱瞳诡谲一笑,白衣隐没黑衣,飞速的离开。
安宗柏盯着地上瓷瓶的碎片,空空如也,他颓然的慢慢蹲下。
“我不会放过你的!”他咬牙切齿狠狠的说道。
“算了,宗柏能见到你……”金筱瞳说着正要朝着他走去,身子一软朝前跌去。
安宗柏迅速转身将她快要落地的身子抱着,骇人的冰冷,她脸色如纸苍白,金筱瞳却还是冲他笑笑,不等安宗柏开口,她道,“我没事,没事……”
喉头一抹腥甜再也按压不住,她慌忙抬手捂住双唇,可那鲜血如水般不断的汩汩涌出,从她指缝间飞快渗出,染红整只手掌,滴落在她蔷薇般火红的衣衫。
正文 南海之殇金筱瞳(二)WWЩ.⑼ヮㄨ$.ПèΤ
猛虎关失守,关门大开,安紫薰赶到关中军营时,安宗柏原本挺立的身影微微佝偻,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多年,双鬓半百,黑色的战衣是金筱瞳亲手为他缝制,映衬他苍白的脸色,眉眼是一贯的冷,却空空无一物望着远方。
“我娘亲在哪里?”安紫薰声音不由自主的发抖。肋
终于安宗柏目光移向她,张张口,却没有说话,仿佛又想起了什么,朝着一侧营帐疾步跑去,脚步不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从未有过的如此的狼狈。
身边的侍从要扶他,安宗柏却狠狠的摔开他们,站起来他身子却重重的一晃,转而跪在营帐前,身后拉扯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军医从里面出来,安宗柏听见声响忙抬头死死的盯着军医,然而军医轻轻说道:“王妃想见薰小姐。”
安紫薰听了连忙疾步赶着进去,身后随着她一同来的赫连卿停留在原地。眼前的安宗柏保持着跪着姿态,眼光始终盯着那营帐,仿佛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一切。
那般冷傲的人,却似失去了魂……
金筱瞳被人暗算伤重,安宗柏连夜开了猛虎关,命人通知安紫薰前来,眼下,看来金筱瞳的伤势,比赫连卿想象中的更为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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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帐里点着蜡烛,春末的天气点着炭火,有种难言的闷热,空气中带着血腥味,榻上的人却仿佛怕冷死的盖着厚厚棉被,苍白无血色的脸,如墨的发散落。
心沉入低谷,安紫薰喉头不住发紧,血腥味令她胃中难受,她此时冷的连指尖都在发颤,一步步靠近,这里安静的她听见自己的呼吸声,那般急迫紧张。
“娘亲,我是薰儿。”她跪下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靠近了她看的更清楚,金筱瞳脸色在烛火下有一种灰败之气,气息微弱。
金筱瞳大抵听见了声音,深深陷下的眸子动了动慢慢张开,一点一点将目光凝结再慢慢的转过去寻找着。
她眸子见到安紫薰那刻,一扫之前的暗淡,变的明亮带着喜悦。干涸的唇极微小的扯动一下,艰难张口,“薰儿……”
那声音细小不甚清楚,她似乎每说一个字都要费去很大的气力。
伸出棉被外的手指呈现淡淡的青色,她极力的动着想抓住什么。
安紫薰伸手握住,将她的手掌贴在脸颊,肌肤接触的瞬间她心一冷,凉到极致的寒意,她忍住心头颤抖轻声道,“我回来了……”顿时哽咽溢满喉头。
二十余年相处,金筱瞳给了她无微不至的母爱,在世间她肯为金筱瞳平安活着付出一切代价。本想早些医治好金筱瞳才将她送到安宗柏身边,她未曾想到会有如此结果。
“不哭。”金筱瞳指尖点了点她的脸颊,提起一口气道,“哭多了,对孩子不好,如今你也是快要做娘亲的人。”她目光下移在安紫薰肚腹,目光柔和。
安紫薰点头连忙擦去眼泪,可越擦越多,她捂住唇尽量让自己不要哭出声。
“娘亲一直都担心你的将来,这场仗庆王与你爹爹之间,必然有一个人要输掉,你最是为难才对。你答应娘亲一件事好吗?”
“嗯,什么事情我都会答应你,娘亲,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她低低泣声道,心头思绪乱如麻。
她医术浅薄,也明白筋脉尽断的后果,金筱瞳身体比一般人虚弱,能撑到现在,已然是个极限。
金筱瞳瞅了一眼营帐外,她思忖好一会才压低声音万般不得已的对安紫薰道:“你爹爹固执,他若是输给庆王,也许面子上拉不下,你答应娘亲,多多体谅他,他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身为武将,他誓死要效忠皇上,可对庆王爷,他也遵守着对影贵妃的承诺,猛虎关一战,其实他早就打算在最后一刻停战,他宁愿输掉自己的性命,也要保住手下跟随自己多年的属下,在关键时,助庆王一臂之力。这已经是他最大的限度,你、你莫要怪他!”
安紫薰眼泪纷纷掉落,“这些我都可以不怪,他毕竟是我爹爹。纵然曾经再多的不愉快,我也不会怨他。可是,他却没有保护好你,这些年他伤你还不够吗,我不会原谅他!”
“薰儿!”金筱瞳声音提高一点,急促道,“你爹爹并不是不喜欢我们,他只是放不下过去,对北燕谢家他有很深的愧疚。他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你却不能说他没有感情。你嫁去西楚的时候,他在城楼看着你离开的方向站了整夜喝的大醉,我极少见他如此。得知他快要当外公时,他傻笑了半天,就像当年抱着才出生的你一般开心。”
金筱瞳说的这些她一无所知,安紫薰道:“可他对你……”
“也许他并不是我的良人,可却是我最爱的那个人,能嫁给自己最爱的人,为他生儿育女共度一生,也是一种幸福。我心愿已了,再无遗憾。你爹爹对我的情意,在外人看来并不会了解,只要我觉得好即可。”
惨白的脸却浮现一抹明丽的微笑,如少女般的神采在眉宇间漾开。
“薰儿,叫你爹爹进来。”金筱瞳突然说道。
仿佛做梦被惊醒,安宗柏猛的起身,从她身边掠过,疾步进来停在金筱瞳面前,俯下身子他一把搂住金筱瞳,动作凶狠,声音却轻轻柔柔地,“筱瞳,你醒了?”
正文 南海之殇金筱瞳(三)[vip]
明晃晃的烛火下,安宗柏记得二十多年前大婚之夜,金筱瞳一身蔷薇色喜服,如云的乌发,额间垂落一颗明珠,她低头羞涩浅笑的模样,甚至遮盖满室光亮。
南海龙王的幺女下嫁他,世人羡慕不已。
她相伴他三载光阴才成亲,成亲一年之中他们相敬如宾不相睹,他并不是故意冷落金筱瞳,那般美好的女子,他只怕以后伤她太深。肋
“若是我战死,你完璧之身可以改嫁,筱瞳你可以嫁一个更好的男人!”
“你若战死,我与将军同|茓而葬,此生不离不弃!”她苍白了脸,口气淡淡却决然。
他固执,她执着,他步步避让,她寸步不移的跟随。
“我不会是你的良人!”
“我会是你的良人!”
“我心中早就有一个人不能忘记,筱瞳,我也许会负你一生!”
“我说过,我会等你,等到你转身看到我的那一天,安宗柏你敢不敢?”
她随他征战,她是军师也是懂他心思的良友,从什么时候起,他眼里片刻不见她的身影,心中则开始牵挂?
不是不喜欢,他心疼筱瞳,只是他过不了自己的那一关。他曾经差点是北燕谢氏一族的驸马,同样有一位出色的女子,他亏欠的太多太多。
他放不下曾经的感情,他控制自己,在未有放下前,不会再对任何人动心。镬
北海一战,他打了几年,最后一刻差点一错满盘皆输。他受伤九死一生,是筱瞳不顾生死的找到他,救他一命,那一刻他心里的人是她。
“我会对你负责,我会好好对你,我会……”他不知该如何说,他慌不择言,筱瞳的脸色却越发的苍白,他不知道说的这些承诺并不是筱瞳所想听见的。
“安宗柏,我不是要你因此感激我,你懂不懂!”她哭着离开,她素来骄傲,极少在他面前哭的如此伤心。
他不知再说什么,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去,整整好几个月。
见不到她的日子难熬,少了她在身边,仿佛缺少了什么令他寝食不安。
他可以在沙场面色无惧的奋勇杀敌,可却偏偏少了一份去看她的勇气。他担心她还在气着,每每错过机会。
直到又一个紫藤花开的时节,他才得知金筱瞳临产在即,他再也控制不住,战事迫在眉睫,他连夜赶回。
庆幸,他应该回来,筱瞳难产,她想见他,声声喊着他的名字。
听在耳中,他再是冷然个性的人,都不禁落泪,终于放下过往,他确定自己的心。
不是怜悯、不是同情、不是感激,而是爱着……
如何去爱一个人?他不曾懂得过……
他对不起北燕谢氏,对不起谢鸿影,他可以为此去死也无怨无悔;而对筱瞳,安宗柏想活着,活下来,与她相守。
“嗯,我睡了好久,腰疼的厉害。”她笑了笑,很快的安宗柏伸手搂住她的腰肢轻轻揉着。
“筱瞳,你再不醒来可真的是吓死我了。”安宗柏声音低哑,抚着她长发语气紧张不已。
金筱瞳轻轻应了一声,扬起脸,眸光流转,突然变的灵动,脸颊飞上浅浅绯红。
安紫薰赫然一愣,回光返照吗?
她颤抖着手掌捂住唇,身子不住发抖,抖到赫连卿必须用力抱住她才可以。
“宗柏,我想回家了。”金筱瞳皱了皱眉轻声央求道,“紫藤花没有人打理,不知道谢了没有?”
“回去我帮你一起打理好不好?”他下颌支在金筱瞳头顶,她发间依稀有紫藤花的香味,她个子娇小笑起来银铃般的声音,她总是站在他身侧,他喜欢将她藏在身后,他觉得可以保护她。
其实错了,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在依靠筱瞳的力量。她帮他生儿育女,帮他打理王府,只是盼着他难得回来的几次相见。
他生性木讷不解温情,哪怕是几句情话他也难得说出口,可与筱瞳在一起她仿佛能看透他的心思,不用他多言语就能明白。
她生下薰儿身体很差,曾经还想再为他多生几个孩子却始终不能如愿。
“有你和薰儿在我身边就好。”他不知怎么安慰,这一句又引得她哭,却是俯在他怀中又哭又笑得令他心疼,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有些冷,你抱抱我吧。”她小声的又一句,“就像我们大婚那天,你抱着我那样。”
安宗柏立刻将她紧紧抱住,扯过大氅将她裹住。他记得抱着她走过庭院,到厢房,身上落满纷纷的紫色花瓣。
偎依在他心口,金筱瞳心满意足的笑道,“想起来紫藤真美,连薰儿的名字也是因此得到。”
“你喜欢就好。”安宗柏回答道。
“我的手链去哪里了?”金筱瞳眯起的眸子张开,她没有摸到手腕的红豆手链。“那是你亲手做了送我的,快帮我找找。”她语气急切。
他极少情话对她,却亲手种了红豆采摘做好手链送她。
平生不知相思,才会相思……
安宗柏从袖中拿出手链,在递放在她手掌那刻,红豆珠链突然断落,红豆四下分散,噼里啪啦的落满一地。
“我的手链!”金筱瞳急了拧紧眉头疾呼!
安宗柏立刻将她放回榻上道,安慰着,“我来捡起来,很快的,我给你串好!”他管不得旁人怎么看,俯下身子跪在上,甚至是趴着去捡散落的红豆。
一身的尘土,他一心只在那红豆上。
安紫薰哭着想去帮忙,他却冷了面容呵斥道,“不许碰,那是筱瞳的,我自己来!”
他没有为筱瞳付出多少,帮她捡起红豆这微不足道的活,他要亲手为她做。
他手掌握拳攥紧,像是宝贝似的捧着一手的红豆到金筱瞳身边,“筱瞳你看都在这里!”他将红豆放在床褥上,再轻轻掰开她的手,仔细的擦去沾染在红豆上的灰尘,再一颗颗放在她掌心。
嫣然欲滴的色泽,渐渐装满她的苍白透明的手掌。
安宗柏动作轻柔细致,金筱瞳一直笑望着他。
旁人不懂她与安宗柏,他不是不爱,只是从不会表现,他极少承诺,一旦许下,则是一生一世。
西楚的战神,无往不利的镇南王,褪下这层光环后,他也是个将自己封闭在孤寂中的普通人!
“筱瞳,我愿意为你而活,你别丢下我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她难产时,隐隐约约听见他的声音,她没有告诉他孩子的事,想他知道,却又怕他知道。
她爱安宗柏,却不想他因为怜悯、感激甚至是可怜她而在一起。
她想过,若真是如此,她就带着孩子远远的走开,临到头,她心心念着他能回来见她一面。
她怕万一错过,万一她死去,这个男人眼中掩饰的孤寂将会更深。
低头她眼中滑落眼泪,无声无息坠落在他的衣衫,眼帘一点一点阖起,头轻轻滑下侧落在安宗柏肩头。
他只觉得肩头一重,安宗柏转头看去,突然的他伸手扶住她,耳边是安紫薰再也控制不住的哭声。
“娘亲!”她身子一软,赫连卿紧紧抱住她。
安宗柏却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侧过脸对她道,“紫薰,你娘亲有些累了,你别吵着她出去玩会儿,爹爹陪着她再说说话,等等给你买云片糕。”
他的口气好像安紫薰还是个孩子,她记得小时候安宗柏难得回来,会带着她买云片糕……
他低低自言自语,抱着怀中的她,小声的说着。
“筱瞳,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和你说,过几天我们就回去,我卸甲归田带你隐居,你喜欢南海我知道,我陪着你回去,种紫藤花,还有红豆,很多很多,都是筱瞳你一个人的,都给你,好不好?”
营帐外,天色骤然一变,阴冷的山风四起,大雨倾盆如注,将世间一切声音湮灭,仿佛天地同悲……
------宗柏,这一次又要丢下你一个人了,对不起……
文 错在当年那一刻ωωω.⑼⑺ㄨ$.πē Т
安宗柏片刻不离守在金筱瞳身边,当她只是睡着那般,他仿佛听不到外界说什么,只是不断的自言自语。
“镇南王妃过世,元帅还不能接受。”军医对此也一筹莫展,安宗柏不许任何人靠近,入魔似的。
猛虎关一战,安宗柏兵败,赫连卿攻破了进入西楚帝都的最后一道重要关卡,李申与罗素大军随即前往这里会合,还有赫连孝与木棉、阿端。肋
案台上供奉香烛,安紫薰一身重孝守着空空的灵堂。
“小姐,你在这里整整一天,好歹休息一下,喝点水也成!”阿端苦苦的求着安紫薰,她不吃不喝不说话,就连哭也不哭一声,整个人仿佛没有魂魄一般,谁喊也不理睬。
食物原封不动的送进来拿出去,她盯着牌位上金筱瞳的名字,唯一对她关心备至连命都可以不要的娘亲,转眼间离开了她。
天底下,母亲对子女的爱最为纯粹无私付出,这一次又是因为她的缘故,金筱瞳若不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危,也不会轻易上了姬云裳的当,为了不被姬云裳当做威胁安宗柏的筹码,她在逃脱间,弄到筋脉尽断,也正是因此,她在最后一刻出手,令安宗柏免于姬云裳的暗算。
她不懂金筱瞳无悔的付出是否值得,最后临终她与安宗柏的一席话,她明白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已经无需用言语表达。镬
娘亲过世,爹爹几乎变成另外一个人,不再是那无人能敌战功赫赫的战神镇南王,他只是一个痛失爱妻的可怜人。
她曾经再是怨恨,也烟消云散。
身后阴影遮住她头顶一片光亮,慢慢在她身边一同跪下。
“宝宝。”他深深叹息开口喊着她。
安紫薰置若罔闻,就连眼珠都不曾转动一下。她不肯说话,渐渐连眼泪都不再落下。
只怕是伤心到极处,无泪可留。
赫连卿唯有无奈,自一开始他就守在外面看着她不曾离开,一个个能说的能劝的都徒劳而功,她心里背痛难忍,他亦如此,她是在折磨自己。
“王爷。”
一筹莫展时赫连卿听见身边的人发出轻轻一句,他惊讶的抬头看去,安紫薰正将脸转过望向他。
“西楚最后一道重要关卡猛虎关已破,王爷不该呆在这里,西楚宫中皇上还在等着你。”
赫连卿道,“我必须留下在你身边。”
他懂得人生苦短须尽欢,他中毒时得知自己活不过三十岁,如今种下三生蛊,留的几年性命,最近的结果却是不得好死。
目睹金筱瞳身故,安宗柏的颓废,生离死别其实就在一瞬间!
“我很好,等守灵三天之后,我会想办法劝说爹爹接受娘亲过世一事。”她声音沙哑的厉害,一双眸子布满血丝,却异常的冷静。
“我不能丢你一个人在这里。”姬云裳太不简单,几次对安紫薰乃至她身边的人下杀手,要保护她的安危,赫连卿决心守在她身边。
“那好吧,我随王爷一同前往西楚帝都,一来我在你身边没有危险,二来不会耽误你的行程。”她说完勉强的撑住地面想站起来。
赫连卿飞快上前抱住她,安紫薰没有如往常反抗,借着他的力量起身想站直,可她早已经麻木的腿哪里听得使唤,只能完全靠在赫连卿肩头支撑身体重量。
“我们哪里都不去,就留下在这里。”她怀了身孕,他根本不敢她再乱动一分。
将她抱出回住处,她跪了良久血脉不顺畅,赫连卿轻轻揉着她小腿片刻,接着掀开她的外袍,膝盖那里已经跪破一块,渗出鲜血,将皮肉与衣料紧紧黏在一起。
他皱着眉头,出去拿了药盒,再小心的替安紫薰处理伤口。
她默默的看完他一系列动作,斜斜靠在那里,双手交叠放在小腹。
这个孩子娘亲尤为牵挂,之前娘亲不曾知道那是一场欺骗,如今却是真的有个小小生命在腹中。
“我口渴。”她开口道。
正在忙着包扎伤口的赫连卿立刻起身为她倒水递上,“小心烫。”他关切的嘱咐道,注意到安紫薰的手掌放在小腹,他目光一沉。
她说,她不想要这个孩子……
安紫薰也注意到赫连卿的眼光落向她的肚腹,心下明白他的意思。
“孩子的事我们稍后再说,方才我与你说的,你可答应?”
赫连卿还是不肯让步,“你想找姬云裳,我不会让你冒险!”她突然的转变,只有一个原因,金筱瞳身故,是姬云裳一手导致。
“我娘亲出殡那天,我想用姬云裳的命祭奠她。”她捏紧手中茶盏,那般用力,生生的捏碎,茶水烫红手掌,碎片割破皮肉,满手血淋淋。
赫连卿心惊,立刻握住她手腕,“要他的命根本不需要你动手!”
“我不需要其他人帮忙!”
“宝宝,我不是其他人,我是你的夫婿!”他心急的处理她伤口,又心痛她更加近乎偏执的顽固坚定。
“我们已经和离,哪里还有关系。”她清清淡淡的一句,赫连卿身子一震。
“我们自此不要再提这件事,好不好?!你娘亲过世前将你托付给我,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当我求你,也看在孩子的份上,千错万错是我的错,你不能再原谅我一次吗?!”
她当然记得金筱瞳临终的话语,安紫薰眼里噙着泪,却轻轻摇头道,“赫连卿,其实错的人是我,当初大婚时要不是我一意孤行嫁给你,如今也不会走到这个地步!”她突然笑起来,“不对,我错在四年前,错在那一刻的决定,彻彻底底的错了!”
“什么四年前?”赫连卿疑惑,却隐隐觉得她说的似乎与他有着莫大的联系!
正文 卑微的爱[vip]
她静静的凝视他,那眼神逐渐变的恍然,仿佛透过他忆起前尘往昔。
“一转四年,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光阴如水流,四年前她若是没有一意孤行的寻找三生蛊,她不会遇见赫连卿,不会结识他、不会在船爆炸前救了他,不会……肋
“四年前,我喜欢上一个人,并不是金痕波,我以为和他再不会见面,所以我来了西楚嫁给了你。”她侧过脸仔细瞧着面前的赫连卿,蝶翼般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几番。
赫连卿心中一震,他一直以为她心中念念不忘的男子是金痕波,他为此嫉妒难忍,可现在他听见安紫薰这番话,他突然心中生出一股奇怪的想法。
她接着幽幽的道,“我嫁给你就是因为你有三生蛊,那能救我娘亲的性命,所以我不顾一切的在金銮殿上非你不嫁,破坏你与花浅幽的感情,霸占整个庆王府,我帮你的种种,皆是因为这个原因,赫连卿我一直在利用你得到你对我的信任,方才可能得到你出手帮助我娘亲……”
“够了,别再说这些!”赫连卿沉声阻止她,“你说这些没有用,哪怕你是在利用我,那些都过去,我们彼此都伤害了对方,从现在开始,我对你好,你留下在我身边,等孩子出生,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咱们谁也不再提之前的事情,别再提!”他说完低下头继续帮她处理伤口。镬
那种奇怪的感觉蔓延在他心口,赫连卿突然有种前所未有的心慌害怕。
“我心里念念不忘的那个人,你不想知道是谁?”她伸手握住赫连卿的手臂。
他缓缓抬起头,妖冶的眸子暗沉的可怕。
“我不过是爱上了他,所以比他卑微,比他渺小,被他轻视,被他瞧不起,被他怀疑,被他不珍惜……”
她一字一句声音很轻很轻,好似一尾轻羽掠过赫连卿的耳朵,落下在他心中,突然的成了锋芒刺在心口,动不得一分,生生的疼起来。
“宝宝…”他仿佛记起了什么,却不能一下子确定,不知所措间,他余光瞥见血从她腿间顺着膝盖留下,细细蜿蜒划在她雪白小腿上。
耳边是安紫薰痛苦的轻呼,她捂住小腹慢慢蜷缩身子,原本就苍白的脸因为疼痛,五官都快要皱在一起,“赫连卿,我肚子痛,快叫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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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王妃身体弱,加上最近镇南王妃的去世,她受到不小的打击,这孩子恐怕是……”不等军医的话说完,早就等的焦虑的赫连卿一下冲进营帐。
“赫连卿……”她叫着他的名字,痛的冷汗直冒身子哆嗦,连话也说不完整。
“我在这里!”他飞奔在她身边。
“救救孩子……孩子……”她几乎气力用尽,握住他的手指却力道大的吓人,死死缠住在他指间。纷乱的发丝贴在她面颊,安紫薰颤抖双唇对他哀求。
赫连卿想要这个孩子,是他生命中第一个孩子,他更想留下她平安的在身边,这世间唯独她最是他最心爱的女子……
这一胎对她身体会造成很大的伤害,也许孩子都不能出生,她的命还攥在姬云裳手中,落下这一胎可以暂时救她一命,他做不出决定!
“宝宝,你的命更重要!”此刻,他却咬着牙对她说道。
安紫薰顿时泣不成声,用尽力气将他的手掌甩开,“你对我不好,却让我有了孩子,如今你再让我不要孩子,赫连卿你凭什么这样对我,你滚,滚啊!”
他眼中是她痛苦的面容,耳边是她哭到断肠的声音,赫连卿一步步后退,突然的他转身朝着外面冲去。
营帐不远处,有个身影朝着他缓缓过来,赫连卿停顿脚步,双眼通红盯着来人。
“东方,开出你的条件,只要你保住呣子平安,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他唯一的希望赌在东方非池身上。凤凰不落无宝之地,他能在这个时候赶来,绝对不会是偶然。
“真的什么都肯给?”东方非池又重新问赫连卿一次。
“说吧,你要什么?”
“我真的说了,你不会后悔?”
“你再多啰嗦一句,我立刻杀了你!”赫连卿不是开玩笑,他冷厉的杀气弥漫身体四周,东方非池侧过头,难得笑起来看着他这副表情。
片刻,他慢慢道:“三生蛊。”
“你要这个?”
“怎么?舍不得?也对,你没有三生蛊是活不到三十岁的,如今天下即将在你手中,任由谁来说都是……”
“拿去!”
东方非池还没有说完,只听见赫连卿坚定的一声,“只要她与孩子无事,我双手将三生蛊送上与你,若是违背誓言,我不得好死!”
东方非池颌首,“好,既然王爷这么说,那我不妨破戒一下,上邪大法固然厉害,倒是可以放手一搏的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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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紫薰这次差点小产血气盈亏,足足睡了三天才有些气力下床走走。
汤药一碗一碗的送,她喝了就吐,吐了再强迫自己喝下去,她若是身子垮了,腹中的孩子更会保不住。
“夜深了,小姐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爹爹这几天如何?”她裹着厚厚大氅,整个人又清瘦不少,露出巴掌大的脸,眉头一皱,病恹恹的令人怜惜。
“元帅在灵堂,夫人已经被安置在棺木中,元帅守着一步不肯离开。”提到这些,阿端心中不免难受,夫人突然病逝,元帅神智不清,还有小姐差一点小产……
她分神间,安紫薰已经走出营帐,阿端在后紧命跟着。
灵堂烛火明亮,惨白的挽联,墨色的悼词,映的一室的悲凉。
金筱瞳躺在棺木里,一身红衣,妆容整齐,安宗柏在她身边专注的串连红豆手链。形销骨立,满脸胡茬,平素冷厉的眸子早就失去风采,他衣衫沾染凝固的血迹混着泥土,狼狈更是凄凉。
“紫薰,你快来看我给你娘亲做的手链!”他看见安紫薰在门外,对她招招手,那手链即将穿好,他难得笑了笑将声音压低,“别让你娘亲知道,我要给她个惊喜。”
“爹爹做的好看,娘亲喜欢的。”她忍住哽咽回答。
“对了,紫薰也喜欢我给她做的东西,不过我快要出征,她怕又要不高兴了。”他发出一声无奈叹息,“她长这么大,我也没有好好陪着她,尽到做爹爹的责任。”
“她不会怪你。”
安宗柏好似没有听见她的说话,又自言自语道,“紫薰很乖,人人都说她长的像我,其实她更像筱瞳,尤其那眼睛,像极了筱瞳。我舍不得她嫁到西楚那么远,不过我打听过,庆王不是碌碌无为的庸才,我的女儿胜过十个儿子,当今世上必定是要最优秀的男子才能配的上她!”说到这里,安宗柏眼里闪动着对她的骄傲!
“筱瞳,你别在睡了,紫薰有孩子了,很快我们有外孙带,我们一家人不再分开,好不好?”他在金筱瞳
棺木前说道。
他语无伦次完全没有条理,安紫薰听着那些从未有听过的事,心酸至极。
安宗柏从不会对她说这些,正如娘亲说的,她不懂他,甚至她不曾试着要去了解自己的爹爹。
这世间,懂他了解他爱着他的那个人,骤然离开,安紫薰明白,爹爹失去了心中所依靠的人,留给他的只有无边孤寂。
如此的打击,他再是坚强也承受不起。
不是不爱,而是爱的太深,深入骨髓,她生他也生,她一死,带走了安宗柏的魂魄,他不过一具躯壳留在人世。
可惜,情深不寿……
她无法劝说安宗柏,换位而言,她恐怕也不能接受如此结局。
从灵堂出来她漫步目的的走着,阿端默默随行,遥遥望去,深夜里赫连卿营帐还有一点光亮,她心中一动,停留间,她瞧见赫连卿匆匆出来,只身一人朝着关内密林处走去。
正文 我不会伤害你!шшш.⑼㈦χ.Йет
圆月如盘,将赫连卿身影拉长,一点一点隐没在远方黑暗里,风里似乎混着一点血腥味,她闻着难受,忍不住反胃,半天才忍住。
“那好像是王爷?”阿端嘀咕着。
立刻安紫薰一记眼神投来,她不再多言,以前王爷对小姐百般不好,她一直都为小姐愤愤不平,这次小姐差点小产,她昏睡了多久,王爷就陪着她身边多久,不分昼夜的照顾。肋
直到小姐快醒来,王爷才离开,却吩咐所有人不准告诉小姐。
老爷和夫人天人永隔,王爷对小姐此番的真心关怀,也令阿端改观了不少。
“我累了走吧。”安紫薰转身离开。
耽误了三天,如今她所想的不过两件事,一,保住腹中的孩子,二,她说过,在娘亲出殡的日子,她要姬云裳的命来祭拜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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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深处,东方非池等候赫连卿多时。
“赫连师兄,你很准时守信。”东方非池接过他递来的盒子,圆月之夜是三生蛊能力最薄弱的时刻。
今生的宿主是赫连卿,他前世是万妖之王,虽然剥去逆鳞剔除妖骨,今生却是用血肉饲养三生蛊多年,离人泪剧毒无比,蛊毒带着戾气,虽然离开宿主身体,又恰逢月圆限制了它的能力,却依旧妖邪可怕。镬
“心头一刀,在身体最为虚弱的月圆之夜,将放在心口的三生蛊生生剜出,你的心真的是肉做的?难道不痛吗?安紫薰怕是不知道你为她做的这些吧。”
东方非池面容一如既往的冰冷,眼神却划过一丝波动。
“你答应过我,保证她可以平安生下孩子。”赫连卿冷冷道,“做不到的话,我烧你的云雾山,砸了你的镜.青鸾,然后将你杀了,烧成灰洒在子语师傅的墓前。”
“你还是担心自己吧,拿掉三生蛊,你的离人泪发作更快,三十岁就是你的大限之期。”
“无所谓,你只要将她中的上邪大法解除。”他眉梢微微一挑,唇角漾开。
“我只说保证她能平安生下孩子,这上邪大法的解除,可不是说说就成的。”
赫连卿哦了一声,脸上笑容绽放,“那你也得不到最后的三生蛊!”
“最后的三生蛊?”东方非池听他说完微微思忖,手中三生蛊不会是假的,可赫连卿却要这么说?
“你不是宿主你不会知道,三生蛊可以变化,如今它成为子母蛊,子蛊我交给你,母蛊我放在一个只有我才能拿到的地方,我没有几年可活,只要你救了她,我将母蛊给你。”
“我平生最不受人威胁。”东方非池捏着手中锦盒,冷冷的回答,“你既然不相信我,我们之间的协定作废。”
赫连卿眉眼一片冰冷,他自然清楚东方非池的个性不会甘心受到任何人的威胁,他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不相信东方,他只想给予安紫薰性命最大的保障。
东方这个人一旦答应了什么,是一定会坚守到最后。
“三生蛊是上古神兽,一旦被宿主取下,戾气会不断加重,你不要可以,我可以拿去与姬云裳交换,我想他是想得到的。子语老师临终前,将西楚国运托付于你,姬云裳得到三生蛊无疑如虎添翼,不必等我死,他一定会对西楚下手,到时我们两个都无颜面见老师。”
他心口伤势严重,鲜血渗透衣衫,赫连卿再和东方非池赌一次,东方说过安紫薰是他的劫数是他的弱点,同样的,子语老师对东方的恩情,也是素来冷血无情东方的唯一弱点。
“你拿老师来压我,赫连卿你赢了,不过这次账我会记下,在你死之前,我一定会讨回来!”
“东方师弟,这件事我不想她知道。”赫连卿最后一句请求。
东方非池冷着脸离开,他此生转世为人,却遭到父母的遗弃,子语将他收为徒弟好生教导,对他确实有天大的恩惠。
这是他的劫数,无论他前世是何等尊贵的冥君,今生都要遵守作为凡人而言,所要具备的恩怨情仇,悲欢离合。
姬云裳前生杀戮太多,与安紫薰与赫连卿三生纠缠不清,今生他若是得到三生蛊,必然引起他的心魔,东方非池并不是个挽救天下苍生为己任的英雄。
子语想守住西楚,他欠下恩情,就当做还了这一次。
******
月色皎洁,她回来后没有睡意,抬头望着天空,倏的她站起身,月圆夜不应该是赫连卿体内三生蛊反噬发作的日子吗?
他用血肉饲养三生蛊,这个时候他身体虚弱的如同初生的孩子,外界的一点伤害都可以令他丢了性命。
但是今夜……
安紫薰手脚发冷,莫名的感觉到不安,她抿紧唇,片刻朝着外面走去。
银色月光如霜华,有一个人立在她门外,纯白衣衫,长发被紫色纱巾简单挽起垂在身后,他人影单薄正凝神望着她。
如描如画的眉眼,他永远那般淡然轻笑,安静似水,安紫薰却知晓,那安静的水面之下,姬云裳的内心却如汹涌的洪流,可以瞬间吞噬一切,毫不留情。
------我不会伤害你!
温柔眉眼脱俗清雅,她救下他不忍他被俗世所迫,他那首南海小调,她懂他有常人不可相比的志向。
确实,他从不会伤害她,可加诸于她的痛苦,都来自于她身边最亲最在乎的人。
正文 她会死,连同孩子一起[vip]
她的眼神满满的恨意,她从不知道恨一个人比任何事情都要来的令她失控,金筱瞳本可以安稳的度日,是这个人害死了她,害的安宗柏变的疯魔,害得他们家破人亡!
“这次是轮到我了?”安紫薰唇角勾起冷笑,扬起头她紧紧注视姬云裳。肋
“我说过,我不会伤害你。”他一派清清淡淡。
“真是令人作呕,我是否要感激你肯饶过我?”她讥笑满腔怒火,却始终笑望着他。
“事到如今,我也无话可说,你丧母之痛我无法弥补。”
安紫薰眯起眸子却道:“倒是有一个办法,你的一条命祭奠我娘亲上黄泉路!”她说完手臂一扬,寒栗的刀光流转,朝着姬云裳迎头劈下。
他微微身形转动避开她来势汹汹的一招,论起武功,安紫薰不会是他对手,姬云裳仅是避让,不过她一心想杀他,有几次险险的还是差点被她刺中。
“阿薰!”他握住安紫薰手腕。
她冷笑,另一只手反扣,手掌中数枚暗器发出,颗颗对准姬云裳死|茓。
姬云裳长袖舞动,无声的收住这些暗器,眸光沉沉,这世间唯一能伤他一次的是金筱瞳,因为她拼尽全力冲突他点的|茓道赶回,筋脉逆转无疑将自身能力发挥到极限,最后的结果是筋脉尽断。
镬
他本想困住金筱瞳无意伤她,却没有料到是这般结果。
姬云裳手腕用力,接下来将安紫薰双手扣住,“阿薰,你不能杀我!”
“那要试试才知道!”安紫薰不驯的扬起下颌冷冷瞪着他。
他扣着她手腕难得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纠结,然后慢慢道,“杀了我,你就会死。”安紫薰发作时,他能感觉到她的生魂有恙,上邪大法可以操控被施法者的生魂,如今她怀有身孕,身体中孩子生魂存在,随着不断长大,能随时要了她的性命。
“我只想你去死!”
“我说过,我死了你也活不了。”他轻轻叹口气,“跟我走,我可以救你。”
“姬云裳你疯的可以,你害死我娘亲,我恨不得千刀万剐你,跟你走?我送你下地狱才对!”想起从前的种种,安紫薰更是恨恨的低吼,他手法奇怪扣住她时,她一点气力都用不上。
他静静的听她诅咒完,“是不是疯了我不清楚,阿薰,你恨到要杀了我,我给你机会,可你也要留着一条命给自己,才能如愿。”说着他目光下移,停留在她尚且还平平的腰间。
“你什么意思?”安紫薰心头一颤。
“赫连卿的孩子真是命大。”他唇边漾开一抹淡漠的笑,他极少有情/欲,就连人该有的几种情绪,姬云裳都能很好的控制自己。
唯独对安紫薰,越是相处,越是想尽办法令自己忘记她,甚至不惜伤害她身边最重要的亲人,在方才那一刻,他心中突然乱了,对她说出那番话。
“你敢!”
“放心,虽然是赫连卿的孩子,可也是你的孩子,我说过不伤害你。但是我要告诉你,这个孩子能不能平安出生都是个未知数,你留着一天,就给自己多添加一份危险。”
“姬云裳,你到底想说什么?”安紫薰正色道,上次她寒症发作,可是那症状是她自己都未曾料到的,甚至请来东方才医治好她。
她却没有想过,她身体的不对劲,会对孩子造成怎样的危险。
“你的命和我的命联系在一起,阿薰,我们注定分不开了。”姬云裳低头轻嗅她发间清香,这本就是他一开始所想。
他生,安紫薰生,他死,安紫薰陪着她一起。如今,她虽然有赫连卿的孩子,而世间唯一能救她,让她依靠的人,只有他姬云裳一个。
赫连春水费尽心思得不到,赫连卿错过一次,便将是一生!
“你再胡说什么?!”安紫薰似是明白了什么,却只是摇头不肯相信。
“你不相信?那我证明给你看。”他轻笑牵着安紫薰的手,她手中还攥着锋利的匕首,“阿薰,你不是想杀我的吗。”他不由分说,微笑着没有预兆的,身子朝前倾去。
噗~
匕首刺穿姬云裳心口,安紫薰来不及反应,她心口同样的位置猛的痛起来,她望着姬云裳雪白衣衫上渗出的鲜血,她张口想说什么,只是轻轻呼吸下又一次牵扯心口剧痛蔓延。
“我没有骗你,我和你的性命是联系在一起的。”他仿佛不知痛的拔出匕首,俯身搂着她颤抖的肩头。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她一手推开他,眸中划过一丝惊恐,姬云裳仿佛变成另外一个人。
“上邪大法。”他不再隐瞒,“离开赫连卿,回到我的身边,我答应你保住孩子,你们性命无忧。”略微苍白的脸,说的那般温柔,却字字令安紫薰深恶痛绝。
上邪大法可以操控人的生魂,她再也没有想到姬云裳会施展在她身上。
她并不怕死,活着有时比死还痛苦,可她舍不得……
手掌一点一点移放在肚腹上,没有母亲不疼爱自己的孩子,金筱瞳对她如此,她对腹中小小的生命……
她恨赫连卿的欺骗,对这个孩子,她确实满心的期待过出生!
姬云裳将她一瞬间的神情尽收眼底,对于安紫薰不能逼的太紧,“我给你时间考虑清楚,生下这个孩子,你再跟我离开。”
“为什么你要找上我?为什么非要是我不可!”她最后沉声问道。
姬云裳低垂眼帘,片刻抬起道,“你就当我恨赫连卿,想他不好过,反正说什么样的理由,你怕是早就讨厌我了。”
阿薰,我对你生出的那些情意,到底是因为什么?连我自己也弄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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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眠,她蜷缩在床榻一角,姬云裳没有骗她,伤在他心口,她却真实感觉到痛。
------阿薰,不要妄想可以让东方解除你的上邪大法,下场只会是死路一条,除非你连孩子的命也一并想断送。
她会死,还有孩子……
枕边是金筱瞳替未出生的孩子做的小衣服与虎头鞋,小小的整齐的放在一起,她拿起一件放在手中,酸涩的眼睛突然止不住落下泪水。
“娘亲,我该怎么办?”如同小时候那般,她只要依靠在金筱瞳怀中,嗅着她衣服上熏这的紫藤花香,内心就会充满安定。
如今,再也没有人可以让她依靠!
抱膝将头埋入膝上良久,她听见耳边一声,“紫薰。”接着一只宽大厚实的手掌拍着她后背。
“爹爹?”她看清眼前的人是安宗柏。
他瘦的厉害,脸颊深深凹下去,可那双眸子恢复了往日的风采,却变的更加孤寂。
“爹爹来看看你,这几天让你担心了。”
“你……”
安宗柏抚着她长发,“爹爹没事了,这几天过的浑浑噩噩的,总是以为你娘亲还在身边,现在清醒过来,必须要面对现实。”他眼中有着疼惜,细细的端详安紫薰的眉眼。“爹爹以前打你,是爹爹不对,紫薰你原谅爹爹好吗?”
她连连点头,擦去眼泪道,“父女之间哪里还有隔夜仇。”
“是啊,是啊,瞧我……”他一边说着,一边点头,“紫薰,爹爹求你件事。”
“什么事?”
“你娘生前一直想念回南海,等过些时候,若是爹爹不能送你娘亲的骨灰送回南海,劳烦你奔走一趟。”
“爹爹,你要去哪里?”安紫薰隐隐生出不安,安宗柏的话说的有些奇怪。
“庆王与太子一战不可避免,爹爹是西楚的元帅,如今兵败是战俘,按照西楚刑律必须送往刑部扣押,你娘亲的后事安排好我就要被押往刑部,不过你别担心,爹爹已经想好办法脱身,只是说万一有什么事情耽误,我答应你娘亲,一定要和她回到南海的。”
他嘱咐完这些,又如安紫薰小时候那般,他捏捏她的脸颊,眼里万般不舍,“紫薰,爹爹亏欠你们很多,你和你娘亲都不怪我,爹爹很开心……”
半生戎马,对君对国,他可说无愧于心,对家人的亏欠,他却是无法弥补。
筱瞳,这世间无你,我已然生无可恋
正文 有美一人(一)[vip]
金筱瞳的骨灰由安宗柏亲手装在瓷瓶中,交托安紫薰之手。
他兵败,猛虎关失守,名义上安宗柏是庆王的阶下囚。
翌日,赫连卿铁甲兵攻占西楚帝都,随后几十万大军杀入都城。
太后乌月氏一族,一夜之间被赫连卿下令斩杀数百条人命,赐太后白绫一条,自尽于雍和宫;皇后卫氏与太子赫连琛连夜带兵逃离,撤退在远离西楚,穷山恶水的封地建州,西楚帝都余下的卫氏一门,株连九族。肋
历经两代帝王的权臣乌月氏与卫氏,就此被赫连卿彻底清除,他杀伐决断的手腕,比起当年的赫连御风有过之而。
太子谋臣姬云裳,却始终不知下落,安宗柏被送往刑部大牢。
同年,赫连卿尊病重的赫连御风为太上皇,移驾清安行宫养病,改年号庆安,南海金家虽然没有降罪,赫连卿却褫夺了金家一半海域掌控权。
庆安元年,初夏,赫连卿本该登基称帝,却迟迟拖着日子。
御书房,他批阅奏折到天亮,李申几次请他休息,赫连卿却不予理睬,他更不敢再进去。
“三嫂那里还是不肯答应?”赫连孝早早入宫,看来情况并没有改变丝毫。
“可不是,王妃那里是天天派人过去,就是一字不说,王爷也气着,可对王妃也没有办法说什么!”镬
“换做是我,也会如此。”赫连孝也没有什么好主意,三哥推迟登基的日子,三嫂不肯接受皇后的册封,为了镇南王的事,两人就这般耗到现在。
“七爷,您去王爷那里说几句吧,奴才劝说他都没有用。”
“好吧,爷就试试看。”赫连孝硬着头皮进去,见了赫连卿他先是恭恭敬敬的喊了声三哥,然后磨磨蹭蹭的走到他身边。
“你不在府中休养,跑这里做什么?”赫连卿见他来了,最终放下手中的笔,赫连孝的身体始终没有完全康复,他得知曾经有解药,老七让给了安紫薰。
这次一战,与太子同谋的几位兄弟,赫连卿一个都没有放过,虽然没有要他们的性命,却流放到荒野之地,有的没有挨住,丧命在半路。
唯独身边还剩下老七,对这个兄弟,他心中一直珍惜。
“睡怕了,总要出来松松筋骨。”赫连孝嘿嘿笑着,“三哥,你别老是忙这些,把日子都忘记了。”
“登基一事,你不用再多说什么。”赫连卿冷了眉眼。
“这事我可不敢多说,不过我早上突然想起,去年这个时候,三嫂才到西楚,我那么捉弄她,她一直都没有怪我,所以想着进宫来瞧瞧她,最近我得些稀奇的小玩意,正准备给三嫂!”他顺势又道,“三哥,一同去看看三嫂,还有我那未来的小侄子。”
赫连卿抿了抿唇,没有再多说什么,却离开书案朝外走去。
储秀宫安紫薰没有搬进去,而是住在留影殿一侧别院。
入宫这些天,他替她安排好一切,就连皇后的朝服凤冠也一并准备好送去,她却命人退回,他几次去见她,可她总能找到借口托辞不见,最后干脆说让他暂时不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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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天早上还是有些微凉,安紫薰一向怕热,加上有了身孕比平时更贪凉,天不亮她就命阿端将美人靠搬出来放在院中一汪莲花池边,打着羽扇,她睡的安稳。
赫连卿进来时,她侧着身子还在睡着,手里的羽扇摇摇欲坠,阿端小心的替她盖好毯子,接着拿过羽扇在一边轻轻扇着。
“王爷……”她见到赫连卿立刻起身行礼,话才出口被赫连卿制止。
这段日子她反应厉害,御膳房准备的东西再是清淡,她一口都吃不下,靠着东方开的几味方子勉强支撑。
拿过阿端手中羽扇,他站在她身边慢慢摇着,她睡的不太舒服,慢慢转过身子,洁白光滑的额头尽是细密的汗珠,眼睛以下的部分却被面纱遮住。
赫连卿眉间一皱,转而看向阿端时,他手中摇动的羽扇被人按住。
“劳烦王爷了。”她淡淡的说着,目光看着不远处的赫连孝,“七爷也在。”
“三嫂,我带了些东西送与你,你等等我吩咐下人送过来。”赫连孝一向识趣,见三哥神情不对,他连忙转移话题顺带道,“阿端,和七爷一起去!”
四下无人,只听见赫连卿问道,“你的脸怎么了?”
“哦,好像长斑了,我擦了药不想吓着旁人就遮住了。”她摸了下面纱,擦去汗珠,继续摇着手中羽扇,对身边的赫连卿一点都没有想再理会的意思。
“宝宝……”
“王爷还有事吗?这个时候你该在御书房或者是金銮殿,而不是在我这里呆着。”她一边说着一边缓慢起身,三个多月的身子,还不见肚子,她瘦的委实厉害,连手腕上的绮凤镯都大了一圈,晃荡着似乎能从手腕褪下来。
赫连卿心疼,刚想伸手碰她,安紫薰却下意识的避开。
“如果没事,我想进去再睡会。”
显然她这个动作令赫连卿目光沉下,“你想躲着我到什么时候?你说要时间一个人静静的,这些天我按你说的不到你这里,我并不怕等待,只是怕得不到你的回答!”
安紫薰停下脚步反问道,“仗已经打完,天下已经是王爷的,是不是也到时候该给我一个交代?”
“除了自由,其他你要什么,只要我有都给你!”
“都给我?你有什么能完全给予我的,赫连卿就是你的心也早就分给了几个女人。”她笑了笑,可眼中却无半点笑意。“小鸾、花浅幽,以后你的后宫还有更多的女子……”安紫薰数着手指自言自语道。
“我和你说过,我对小鸾根本没有感情,除去你之外,我的身边不会再有别的女人,我会给她另外好的安排,那是她这些年帮我做事所得到的!”
“那花浅幽呢?”
赫连卿怔了怔脸色有些愠怒,“她敢私自来见你?”
“你将她送到宫外安置,其实不必忌讳我,她是你的侧夫人全西楚都知晓,将来也会生下你的孩子,你对她好也无可厚非。”
“你听好了,我只会让你生下我的子嗣,他们才有资格继承王位,无论男女!”他声音坚定平稳,手掌用力攥紧她纤细的手腕。
安紫薰却摇头道,“你真的想孩子好,就将孩子排除在储君继承人之外。”她如今能体会到影贵妃当时为什么不让赫连御风立赫连卿为太子。
她是亡国公主没有强而有力的家族支撑,她靠一己之力保住赫连卿到十四岁,哪怕得到赫连御风的疼爱,还是避免不了他被人暗地下毒,没有娘亲的保护他活到今天不易。
安紫薰只想腹中的孩子能平安出生,她与姬云裳的约定,如果她可以活的更久一点,或者她能看着孩子一天天健康的长大……
“王爷时辰不早了,你该处理国事,关于这个问题,我们没有必要再争执下去。”
“孩子的事我们不再争执,那我们继续之前你说的话题。”他心中记挂很久,他不愿意再继续猜想,他要得到安紫薰的答案。“你心中爱着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王爷就这么想知道?”
“是!”他紧紧凝视她那双浓丽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神情,在他的记忆中越来越清晰。他并不个逃避的人,这种感觉却令他难安。
“我嫁给王爷一年,王爷第一次会主动想知道关于我的事情。相比最初的岁月,再看看现在,夏天的棉袄,冬天的纨扇。”她说笑着将羽扇丢在一边。
“我确实欠你很多……”
“如果可以你放我爹爹一条生路,他不会求你,可我不想再失去爹爹这个亲人。”她缓缓走到赫连卿面前,轻轻福了福身子道:“王爷送来的东西,我暂时收下,王爷想要的答案,我会全部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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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朝服上绣着凤凰于飞,精巧大气。
阿端小心的将朝服摊开,还有皇后才能佩戴的凤冠,她一一将这些放在安紫薰面前。
“几更天了。”安紫薰对镜梳妆。
“王爷,哦不,皇上的登基大典还有半个时辰。”阿端有些恍惚,镜中人的容貌她也有一年未曾看见。肋
曾经她问小姐为什么要遮掩容颜,她想小姐的容貌必定能令王爷喜欢。可小姐却说,为何要讨得他的喜欢?
阿端声音有些哽咽,悄悄转身擦着红红的眼睛,大喜的日子,她不该哭。
“傻阿端。”安紫薰轻轻一声,站起身子,“伺候我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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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乐声起,钟鼓齐鸣,满朝文武分别站在两侧。
赫连卿一步步走进金銮殿,踏过他儿时就熟悉的几层白玉台阶,转身立在那金龙宝座前。
他目光深远,凝视远处。
直到远方飘来一抹嫣红,红似朝霞明媚,长裙逶迤曳地,如墨的发挽起端庄的发髻,金步摇随着她身形走动,摇曳生姿,更衬托那双眸子亦如初见时那般浓丽婉转,红色的面纱遮住眼下的容颜。
他记得,一年前,金銮殿上的女子,也是这般妆容,在众人注视下走向他。镬
那般自信张扬的笑着,有那么一刻,迷乱了他的眼眸。
“臣妾叩见皇上。”她婷婷而立于赫连卿面前,上前浅浅福了福身子。
赫连卿扶住她,眸色暗沉的厉害,她并没有穿他送去的皇后朝服,而是一年前嫁给他时的喜服。
她站直身子抬起头仰望赫连卿,嫣然一笑间,面纱翩然垂落在地,近在咫尺的距离,赫连卿再是能控制自己,也禁不住身子无可自抑的重重一怔,僵硬在那里。
怎样的一张容颜?
赫连卿想起一句:一笑万古春,一啼万古愁!
这张脸陌生却也熟悉,若是她穿的是男装……
他笑了笑,突然的冷了眉眼高声命令,“都给朕退下!”
一时间文武百官面面相觑,却动作迅速的退出金銮殿外。
赫连卿的声音轻柔的连他自己都觉得诧异,他甚至还能笑起来,“你到底是谁?金痕波、安紫薰还是我的宝宝?”
安紫薰面对着他,明黄|色衣衫,绣着腾起的五爪金龙,他很少将发束起簪住,他笑起来还是那般孩子气,浅浅的梨涡……
不过他不再是一年前的庆王赫连卿,那般冷漠狂傲的男子,如今的他是西楚皇帝,稳重深沉。
“四年前我是金痕波,一年前我是安紫薰,曾经……我是你口中的宝宝,”她慢慢的回答。
“好,很好!”赫连卿连连说着这几个字,双手指节被捏的泛白,他唇角弧度被拉扯的上扬,妖冶的瞳眸却停留在她面容,有控制不住的光影纷乱挣扎。
震惊、迷乱、沉痛、甚至带着惶恐……复杂难辨。
突然的,他从惶恐中骤然惊醒,伸手钳制她双肩,眸中甚至闪过一丝绝望。
他有多用力,甚至捏痛了她,却连一字都说不出,安紫薰甚至能感觉到他手发抖的厉害。
“八岁那年,我爹爹为我定下一门婚事。我并不愿意,爹爹说我未来的夫婿并非庸才。十七岁时,我出海遇见了一个人,我将他放在心中却深深藏起来;三年后我双十年华如约嫁来西楚,我的夫婿将我拒之门外抗旨不婚,大婚当天,他同时妻妾入府;一年之后,他再问我,我心中所想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其实,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只记得他说过,我一定是个美丽的姑娘,心底善良,他虽然看不到,可他却将我的模样烙印在心中,不会忘却!”
安紫薰深深的吸气,尽量将话说的完整。
他手指发抖的厉害,几乎快要握不住她的肩头。
“我曾经想着若是能相见,一定要问他一句,当时的他是否真的将我的模样烙印在心底,不会忘却?!”
赫连卿颓然的松开手,死死的盯着她,仿佛天地中只剩下一片寒冷。
------我们是夫妻,我不会害你!
------赫连卿,为什么你不相信我?
------你这个混蛋,我就不该救你!
------你这般对我,你没有良心!
“关于我的一切就这样简单,我想,此生再也不会见到他了,再也不会了……他不记得我了……”她紧紧闭起眼睛发出一声叹息,止不住的潸然泪下。
他定定的站着,想上前替她擦去眼泪,却唯恐被她厌恶,所以迟疑了一下。
张开眼睛安紫薰一步步朝后退去,赫连卿的样子在她眼中越来越模糊,他好像再对她说话,说什么她一字听不清。
“去叫东方非池来,快去!”赫连卿几乎颤抖着朝外喊着,抱紧昏倒在怀中的人。
他一直叫着她的名字,却连道歉的话都难以说出口。
他对她都做了什么呀!
她的寒症是因为救他,她受不得一点风寒,他拿她来为花浅幽试药,他曾经将她抛在冰冷的营帐里,甚至差点亲手杀了她……
------三皇叔,阿薰有什么错,她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你要这样对待她!?
赫连春水曾经质问他,是啊,她根本没有错,错的是他!
即使他心中千百次的想过她会对他说出什么样的话来,直到亲耳听见,赫连卿才发觉,那些话哪怕是一句,都足可以令他懊悔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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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朝服上绣着凤凰于飞,精巧大气。
阿端小心的将朝服摊开,还有皇后才能佩戴的凤冠,她一一将这些放在安紫薰面前。
“几更天了。”安紫薰对镜梳妆。
“王爷,哦不,皇上的登基大典还有半个时辰。”阿端有些恍惚,镜中人的容貌她也有一年未曾看见。肋
曾经她问小姐为什么要遮掩容颜,她想小姐的容貌必定能令王爷喜欢。可小姐却说,为何要讨得他的喜欢?
阿端声音有些哽咽,悄悄转身擦着红红的眼睛,大喜的日子,她不该哭。
“傻阿端。”安紫薰轻轻一声,站起身子,“伺候我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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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乐声起,钟鼓齐鸣,满朝文武分别站在两侧。
赫连卿一步步走进金銮殿,踏过他儿时就熟悉的几层白玉台阶,转身立在那金龙宝座前。
他目光深远,凝视远处。
直到远方飘来一抹嫣红,红似朝霞明媚,长裙逶迤曳地,如墨的发挽起端庄的发髻,金步摇随着她身形走动,摇曳生姿,更衬托那双眸子亦如初见时那般浓丽婉转,红色的面纱遮住眼下的容颜。
他记得,一年前,金銮殿上的女子,也是这般妆容,在众人注视下走向他。镬
那般自信张扬的笑着,有那么一刻,迷乱了他的眼眸。
“臣妾叩见皇上。”她婷婷而立于赫连卿面前,上前浅浅福了福身子。
赫连卿扶住她,眸色暗沉的厉害,她并没有穿他送去的皇后朝服,而是一年前嫁给他时的喜服。
她站直身子抬起头仰望赫连卿,嫣然一笑间,面纱翩然垂落在地,近在咫尺的距离,赫连卿再是能控制自己,也禁不住身子无可自抑的重重一怔,僵硬在那里。
怎样的一张容颜?
赫连卿想起一句:一笑万古春,一啼万古愁!
这张脸陌生却也熟悉,若是她穿的是男装……
他笑了笑,突然的冷了眉眼高声命令,“都给朕退下!”
一时间文武百官面面相觑,却动作迅速的退出金銮殿外。
赫连卿的声音轻柔的连他自己都觉得诧异,他甚至还能笑起来,“你到底是谁?金痕波、安紫薰还是我的宝宝?”
安紫薰面对着他,明黄|色衣衫,绣着腾起的五爪金龙,他很少将发束起簪住,他笑起来还是那般孩子气,浅浅的梨涡……
不过他不再是一年前的庆王赫连卿,那般冷漠狂傲的男子,如今的他是西楚皇帝,稳重深沉。
“四年前我是金痕波,一年前我是安紫薰,曾经……我是你口中的宝宝,”她慢慢的回答。
“好,很好!”赫连卿连连说着这几个字,双手指节被捏的泛白,他唇角弧度被拉扯的上扬,妖冶的瞳眸却停留在她面容,有控制不住的光影纷乱挣扎。
震惊、迷乱、沉痛、甚至带着惶恐……复杂难辨。
突然的,他从惶恐中骤然惊醒,伸手钳制她双肩,眸中甚至闪过一丝绝望。
他有多用力,甚至捏痛了她,却连一字都说不出,安紫薰甚至能感觉到他手发抖的厉害。
“八岁那年,我爹爹为我定下一门婚事。我并不愿意,爹爹说我未来的夫婿并非庸才。十七岁时,我出海遇见了一个人,我将他放在心中却深深藏起来;三年后我双十年华如约嫁来西楚,我的夫婿将我拒之门外抗旨不婚,大婚当天,他同时妻妾入府;一年之后,他再问我,我心中所想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其实,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只记得他说过,我一定是个美丽的姑娘,心底善良,他虽然看不到,可他却将我的模样烙印在心中,不会忘却!”
安紫薰深深的吸气,尽量将话说的完整。
他手指发抖的厉害,几乎快要握不住她的肩头。
“我曾经想着若是能相见,一定要问他一句,当时的他是否真的将我的模样烙印在心底,不会忘却?!”
赫连卿颓然的松开手,死死的盯着她,仿佛天地中只剩下一片寒冷。
------我们是夫妻,我不会害你!
------赫连卿,为什么你不相信我?
------你这个混蛋,我就不该救你!
------你这般对我,你没有良心!
“关于我的一切就这样简单,我想,此生再也不会见到他了,再也不会了……他不记得我了……”她紧紧闭起眼睛发出一声叹息,止不住的潸然泪下。
他定定的站着,想上前替她擦去眼泪,却唯恐被她厌恶,所以迟疑了一下。
张开眼睛安紫薰一步步朝后退去,赫连卿的样子在她眼中越来越模糊,他好像再对她说话,说什么她一字听不清。
“去叫东方非池来,快去!”赫连卿几乎颤抖着朝外喊着,抱紧昏倒在怀中的人。
他一直叫着她的名字,却连道歉的话都难以说出口。
他对她都做了什么呀!
她的寒症是因为救他,她受不得一点风寒,他拿她来为花浅幽试药,他曾经将她抛在冰冷的营帐里,甚至差点亲手杀了她……
------三皇叔,阿薰有什么错,她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你要这样对待她!?
赫连春水曾经质问他,是啊,她根本没有错,错的是他!
即使他心中千百次的想过她会对他说出什么样的话来,直到亲耳听见,赫连卿才发觉,那些话哪怕是一句,都足可以令他懊悔一生!
正文 有美一人兮(三)щщщ.9⑺χ$.∩ё
听赫连孝叙述完金銮殿上一幕,木棉的心渐渐凉了。
赫连孝没有察觉木棉不对劲,只是替安紫薰惋惜。
“王妃现在怎么样了?”木棉关切的追问,上邪大法她略知一些,哥哥绝对不会那么好心的放过王妃。肋
“东方非池赶来替三嫂诊治,这次他倒是来的积极。”赫连孝说着感觉有些困乏,木棉服侍他躺下休息。未曾想他伸手拉住她,木棉半边身子倾倒在床榻,被贴过来的他抱了满怀。
“七爷。”她低低一声。
赫连孝头抵在她后背,木棉瘦弱纤细的身子染着熟悉的药香,她也不敢动任由他抱着,身子绷的直直的。
“三哥抱着三嫂出来时,整个人变的我几乎不认识,自小到大,我也没有见过他着急的发抖!木棉,以后七爷我若是真的活不长,一定要在你之前先离开!”
“七爷你胡说什么!”木棉猛的侧过身子是赫连孝近在咫尺的脸,她没有料到他眼眶红红的。
被木棉瞧着他这副模样,赫连孝连忙掉转头眨眨眼掩饰情绪道,“说说而已,又不能当真,傻瓜!”
“说说也不行!”她冲着他声音突然提高。
“你这丫头,还没有过门,就敢对爷吼……”倏的,只见木棉扑向他怀中,软玉温香。
镬
“有我在,你不会有事!”她紧紧伏在赫连孝胸口,声音闷闷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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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西楚伏天,动一动一身大汗淋漓。
安紫薰寒症发作,整个寝宫里燃着十来个银霜炭炉,像个小型的蒸汽室,别人热的快虚脱,她冷到骨子里,像只在热水里浑身熟透的虾子蜷缩着。
“宝宝把药喝了。”赫连卿同样湿透衣衫,端着熬好的药哄着她。
“不、不喝……”靠近了,赫连卿才听见她说什么。
“一口就好,听话。”他喝了一口低头覆在她冰冷的唇上,渡进她口中。
刚想再喂她一点,安紫薰当即就吐在被褥上,气若游丝。“我难受,好冷……”她几乎快脱力,说一个字都费力。
“再去加炭!”赫连卿立刻吩咐。
“皇上,再热下去,娘娘身体也支撑不了,还有小皇子……”
“都给朕滚下去!”
他一筹莫展,她浑身皮肤发红发烫,却一个劲的喊冷,她的寒症不易根除,发作的次数越多,人会越发痛苦,她如今连药都很少碰,生怕伤了孩子。
她小腹已经微微凸起,人却比之前又瘦了一些,从金銮殿登基大典之后,她身子一直虚弱多病,腹中的胎儿却生长的正常,所以她比其他怀孕的人更是辛苦。
“你怎么还在这里?”她稍微清醒点见了赫连卿却让他快些离开,“我这个是老毛病,其实……”
“对不起。”他撩开湿透的发丝,抚着她脸颊,“碧水寒潭那么冷,不该你一个人承受这痛苦。”
“都是以前的事了。”她长长舒口气,全身的寒意稍微褪去点,她终于能喘口气,“不提我都忘记了。”
赫连卿抚着她脸颊的手一顿,她现在不再躲避他,反而是那种冷冷淡淡的疏离。
“我记得。”
“是吗,皇上的记性真好。”
他随即笑笑,“备好了热水,我抱你去沐浴。”
“阿端去哪里了?还是让她帮忙吧。皇上又为了我罢了早朝,再如此下去,我就快成祸国殃民的妖姬了。”她冲赫连卿摆摆手示意不需要他帮忙。
赫连卿却不由分说小心的抱着她起身,“早朝天天都有,能为你做些事却很难得有机会。再说阿端力气小,你身子弱,还是我最为合适。”
她也不再拒绝,任由他抱着过去,赫连卿先试好水温,然后帮她褪去湿透的衣衫,她肌肤滑腻隔着氤氲水汽,晶莹白皙泛着诱人的绯色,腰肢虽然胖了不少,在赫连卿看来却是说不出的可爱,她的身体一览无遗在他眼底,他不是没有感觉,却只是小心翼翼的扶着她进吕风坐下。
他让安紫薰仰起头靠在吕风边缘,拿了水瓢舀了温水一点点自她头顶淋下。他喜欢她及地长发,乌黑如墨,柔柔的划过他脸颊。
皂液打出细腻的泡沫,一点沾在她耳垂,赫连卿替她擦去,她发出低低一声轻哼,水面上露出她精致的锁骨,水下是她不着寸缕的身子。
替她擦拭好身子,换上衣衫,赫连卿仔细的擦着她那头漂亮的长发,安紫薰动也不动,靠在他怀中像一只安静的小猫咪。
“再看就腻了。”安紫薰眼睛都还闭着,直接对赫连卿说道。
“看的是你,我喜欢还来不及,怎么会腻。”他低头含着她白玉似的耳垂细细的吮/吸。
她不动声色将身子转动一点,懒洋洋道:“你不腻,我还累着。”如今她下逐客直接这么的请他离开。
“我在这里批阅奏折,不会吵你。”
她寒症一过去,寝室立刻收拾清爽干净,赫连卿每次想多呆一会,就会令人早点送来折子,安紫薰即使想让他离开,碍于这些奏折堆放这里,她会同意他再多停留片刻。
没一会儿李申匆忙过去,瞅着榻上睡着的安紫薰,他压低声音,“皇上,花夫人那里派人过来说是夫人身子不舒服。”
“朕吩咐过,她的事情不用事事禀告朕,你看着处理就成。”
李申声音压的更低上前一步道,“这奴才可不敢做主,来人说早上,花夫人突然见了红。”
正文 寸步不让[vip]
赫连卿眉峰一挑,目光落向榻上安睡的安紫薰,他微微思忖片刻嘱咐李申,“通知太医院的院判去替她瞧瞧。”
“奴才这就去。”李申立刻领旨离开,他不会再多言一句,如今这满朝的文武百官哪一个不清楚明白,新帝宠爱的人是谁。肋
皇上登基以来,宫中并无其他册封的女子,她虽然没有接受凤印,可这凤宫的主人早就非她莫属。
李申跟随他多年,此番皇上对安紫薰用情已深,他心中替他们开心,可自古帝王后宫却不会为一人独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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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侧身朝内躺着,感觉到床榻一侧稍微下陷,很快赫连卿欺身贴过来,安紫薰不动一下,如方才那样闭着眼睛。
“宝宝。”赫连卿低低一声。
额间是他凉凉的手掌替她擦去汗珠,接着脸颊感觉凉意,他为她打着扇子,同时她耳边一热,是他呼出的气息。
“以前伤你太深都是我的错,我不曾相信过你,如今我们两个这般好生的相处实在不容易,我发誓此生所爱唯独你一人,我也明白你不会轻易相信,有我们的孩子在这里见证,我赫连卿说的这些全是发自肺腑!”
他怀中的人动了动,发出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虽然没有再说什么,赫连卿却仿佛被注入新的活力,他漾开一抹笑意,缓缓从后抱紧安紫薰。镬
宽厚的手掌覆在她隆起的小腹,轻轻的摩挲。
他的孩子,再过几个月即将出生的孩子,他快要当爹爹了……
剜去三生蛊,他体内离人泪将不受控制的发作,有她相伴,赫连卿可以忍受身体上非人的痛苦折磨。
没有解药可医治,三十岁是他大限,还有五年时光,他还有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夜可以拥有她保护她,疼爱她与孩子。
这五年里,他要扫平面前所有危机,不管是谁,只要会伤及她与孩子的,赫连卿都不会放过。他要得到一片锦绣山河创造一个太平盛世,将来即使他不能再陪伴他们,却可以给予宝宝与孩子安定无忧的生活。
他会守住脚下这片土地,更会守住怀中唯一爱着的女人还有他们的孩子!
宝宝,我说过,我的孩子只会是你所生,也只有你的孩子能得到西楚的天下,我不会欺骗你,只要你相信我!
他拥着她那般亲密,赫连卿贪恋她的温暖不能自拔,他此生唯一所怕的,如今不仅仅失去她,将来的一天,他再也无法拥有这份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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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八月,除去最初几个月,安紫薰现在吃东西也不再那般恶心没有食欲,气色也变的漂亮。
五个月的身子已经感到吃力,加上天热稍微走动走动,安紫薰热的不行,更加贪凉的厉害。
“只能喝一碗,小姐。”阿端苦着脸将冰镇酸梅汤递给她,见安紫薰喝的快,还要她再去拿,连连摇头道,“皇上说过不能让你过度吃生冷的,今儿就不该给你喝这冰的。”
“怎么连你也替他说话。”安紫薰也知道要少吃这些,不过她怀孕后口味变的古怪,若是吃不到心中所想的,总是觉得浑身不舒服。
好在孩子很乖,她低头抚着圆圆好似小皮球的肚子,舒心的笑起来。
不知男孩女孩,她都准备了小衣服和小鞋子。
“小姐你快些休息吧,奴婢听宫中的老嬷嬷说过,小孩子长的很快,你不用准备太多的衣衫。”阿端宽慰着她,顺手拿起一件打量,“这也太大了,小皇子或者小公主要长到五六岁才能穿!”
安紫薰先是一怔,接着神情淡淡的说道,“我想先准备着。”
“到时候准备也不迟啊。”阿端随口回答。
到时候再准备……
到孩子五六岁时,她还能安然的活着吗?
------我答应你,在你生下孩子前不会催动上邪大法,那样可以减轻你不少痛苦,这么做的条件只有一个,你生下孩子就要离开赫连卿,你若是反悔,中了上邪大法的人最后生魂被吞噬,你就等于行尸走肉,甚至会更惨,如果这真是你想所想要的下场,我也无法阻止你!
姬云裳提出帮助她的条件,还有最后的忠告。
解不开上邪大法,她最坏的打算就是一死,她不会甘愿受控姬云裳这个凶手。
然而,娘亲临终前都记挂她腹中的外孙,说来真的来自天性,即将为人母,孩子对她而言便是全部,她生死无惧,却舍不得孩子出任何一点意外。
“五六岁有这么高了吧?”她伸手比划,想象着,“十岁大概这么高,再长高一些,十多岁最难确定高度,到了二十岁……”
阿端扑哧笑起来,拿过她手中针线布料放在一起,“小姐,你今天是怎么了,刚刚说到五六岁,你一下跳到二十年后!再说,宫中的人早就会准备好皇子公主的衣衫,不用小姐你担心这些!”
安紫薰也笑起来,突然道,“你自小跟着伺候我有十多年,赶明儿我给你找个好人家,将你送出宫中,以后有个对你好的人照顾,不枉费我们姐妹一场。”
“小姐,你到底怎么了?”阿端隐隐的觉得小姐最近很是不对劲。
“你总不能跟着我一辈子,总要有个归宿。”她的归宿曾经是赫连卿,却没有料到与他始终难以相守一生。
“奴婢一辈子在宫中伺候小姐你,不嫁人了!”阿端朝着她撇撇嘴,转身出去。很快,安紫薰听见阿端在院外高了声音道,“娘娘身体欠安,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打扰。”
“姐姐身体欠安,浅幽特来拜见。”
“阿端,请花夫人进来。”她神色淡漠的吩咐。
灵谷寺一别数月,再见花浅幽她脸色略微显得苍白,粉色薄纱裁剪舒适得当,盖住胸口以下同样隆起的小腹,她原本形态娇弱,如今有了身孕,一手撑着后腰,一手覆在肚腹上,步子走的缓慢且小心翼翼。
在安紫薰面前她站定脚步,徐徐俯身行礼,“浅幽拜见姐姐。”
她肚子怕是有七八个月,行礼时吃力,安紫薰坐着未动分毫,只是淡淡的一句,“见过礼就成,你身子毕竟不方便。”转而她吩咐阿端先下去去。
“谢谢姐姐体谅。”她抬手擦去额角汗珠,却又不主动开口说话。再看安紫薰神情,不喜不怒,一派平和。
倒是安紫薰先出声,“花夫人怎么会来宫中?”
她欲言又止,安紫薰勾起一抹笑容,“这里就你我两个人,花夫人还是说明来意。”
花浅幽听她这样一说点点头道,“姐姐想必也听闻我前些日子见了红,皇上派太医院院政来为我诊治,我虽然只是皇上在庆王时的侧夫人,不过孩子始终是皇室血脉,我想……”
安紫薰打断她的话,“如今他是皇上不是庆王,你没有被册封,碍于身份你还是住在宫外比较好,至于孩子一事,花夫人该与皇上去说,来我这里怕是白忙活!”
“浅幽明白皇上心中姐姐你最为重要,我是三番四次的害过你,不过今时今日你赢了,西楚后宫独你一个最大,这个孩子皇上留给我的念想,我争不过你的,只想求得安身立命的一个地方,姐姐不会真的要将我赶尽杀绝吧。”她抚着肚子朝安紫薰走过来,幽幽一声,“你也要当娘了,就当做为了孩子。我不想孩子出世后,一面都见不到自己的爹爹!”
安紫薰表情却是不为所动,呷了口茶,再抬起头是她一字一句对花浅幽笑道,“你想入宫,放心,我保证你再也不能踏入宫中半步!”
“你!”未料到安紫薰会是这番态度。
她缓缓扶着桌子站直,她个子高挑有些俯视望着花浅幽,“你也知道你几次害我,如今我绝对不会给你机会靠近我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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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计中计(小转折)[vip]
今时今日,安紫薰会倾尽一切保护腹中孩子,至于花浅幽,她会寸步不让!
“姐姐是笃定皇上为你,而将我弃之不顾,连我见红差点小产都没来看望一次。我是有错,可孩子无辜,我可以不进宫,这孩子是皇家血脉,是皇上的长子或者是长公主,这点姐姐是不抹杀的!”花浅幽也仰起头,对上安紫薰的眼神。肋
几个月前,安紫薰到灵谷寺开始,赫连卿就对她的安危严防,甚至在与安宗柏交战时,将她放在身边,破猛虎关攻入西楚掌控全局,他为了这个女人不肯接下凤印迟迟不肯登基称帝。
镇南王乃是曾经讨伐皇上的元帅,朝中大臣早已经对他提出种种处置之法,可赫连卿从一开始就死死的压住暂不做出决定,只将安宗柏关在刑部大牢,换做别人他有心偏袒,众大臣也不敢多加议论,却偏偏因为宠溺安紫薰的原因,搁置现在,天下局势未稳定,他顶着巨大压力,一切根源都因为眼前这个女人。
“长幼有序,可也分嫡庶,等你的孩子生下来,我想皇上自有安排,你既然目的不是为了进宫,又何必在乎眼下。”安紫薰听了不咸不淡的笑笑。
花浅幽深吸一口气道,“四年前的恩怨,牵扯到今天,是你在海难里救下他,可帮他躲避海寇之灾的人是我,之前你不肯对他说明,这不能算在我头上!”镬
从她进来看见安紫薰那一刻,花浅幽已然明白救人的真相赫连卿怕是知晓了,他的冷漠对待正是这样的原因,若不是她有了身孕,以她对赫连卿的了解,他哪里会轻易绕过欺骗的人。
腹中的孩子对她来说,无形中成了一道护身符。
“躲避海寇?”安紫薰眸色一亮,继而若有所思言道,“渔村一夜之间被海寇屠杀,花夫人一介弱质女流,能从海寇手中救皇上一命,真是不简单。”听上去她似是赞叹啧啧有声。
海寇?在南海领域中,她还真的没有听过有哪一个海寇敢大肆屠村的!
安紫薰的目光深邃,那双眸子通透,一眼望去仿佛刹那能看透人心,花浅幽身子微微一怔。
“姐姐说的是什么意思?”
“夫人听的什么意思,我说的就是什么意思。”
“看来我确实白来一趟,姐姐与我是无法谈拢。”她瞥了安紫薰一眼,眼前的女子淡漠疏离,将一切看的通透,相比以前,她无形中多了一份冷静自若令人生畏的独特气势。
安紫薰撑着笨重的身子就要转身。
“等等!”安紫薰突然出声喊着她,“花夫人,我是独女并没有姐妹,这是宫中,你没有封号,女眷不便久留,以后在宫外若是见到,你该称呼我一声娘娘。哦,忘记了,是根本没有以后了。”
“娘娘,花浅幽告退。”她终于收起柔弱的表情,抿紧唇回答着。
转身离开时,她小腿突然抽筋,她顿时五官疼的皱在一起,身子笨重,身边又没有可依靠的,失去重心般朝一边倾斜。
下一刻手腕被人握住,“小心。”身边传来低低一声。再太抬头看去,出声的是从外飞奔进来的木棉,而扣住她手腕的却是安紫薰。
“怕是小腿抽筋了,你替她捏捏。”安紫薰见她无恙松开手掌,转而吩咐木棉。
“娘娘不用太好心,浅幽自己会照顾自己。”她反唇相讥,小腿肌肉抽筋令她差点跌倒出事。
木棉为她捏了几下才缓解过来,花浅幽慢慢站直身子,恨恨的瞪了下身侧的木棉。
“阿端,派人送花夫人离宫。”她也有些累了,花浅幽今天一闹,她心中莫名的有些烦躁,等阿端她们几个人扶着花浅幽离开,她靠在美人榻上舒口气。
她进宫无非是告诉她,赫连卿与她有了孩子一事,安紫薰从上次听到李申的话就隐约猜想过。在灵谷寺,花浅幽就对她表示过柔弱的一面,希望两人可以继续成为赫连卿的妻妾,当时的她还没有完全记忆,也不清楚所剩下的生命也许不长。
根本没在意,是否有心她说那番话的意图会是什么?
安紫薰揉揉两侧太阳|茓,微微皱眉不语独自坐在那里。
娘亲没有说错,自古帝王的后宫不会独宠一人,赫连卿不再是王爷可以凭着自己的喜好想如何做就如何做,他是西楚的皇上,很快他的后宫里会有更多的佳丽,他也会有更多子嗣。
至于他曾经当着孩子许下的承诺,安紫薰心中确实心存感动,却告诫自己不要太陷入其中,尤其是对一个随时会死去的自己,留下太多不舍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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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叩见娘娘,不知道娘娘找奴婢有什么事吩咐?”木棉返回重新在她身边等着吩咐,她才到这里,就见花浅幽转身差点摔倒,关键时是娘娘出手拉住她。
安紫薰张开眼睛,示意木棉随意坐下。
“我听老七有心想娶你为妃。”她支着身子懒洋洋的问道。
“七爷错爱,奴婢出生低微,配不上七爷。”
“怎会配不上,你救他几次,说起来老七能平安活到现在,多亏了你。”她目光泠泠似水扫向木棉,顿了顿,她突然话锋一转,“连我都要谢谢你,若不是你的新药相赠送与我服用,我不是丧生海底,就是中毒死于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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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计中计(二)[vip]
木棉眉眼微动,她心底守着这些秘密,不能言说,如今被她说破,她心头却是一番解脱的感觉。
曾经的庆王妃,是个怎样的女子,性格冷然却对世事看的通透,从她恢复记忆开始,木棉就等着今天的到来。
“那药最后还是没有帮到娘娘,害的娘娘与皇上之间无端生出了那些波折。奴婢该死!”肋
安紫薰却道,“你曾经伺候我好些日子,我知道你并没有想害我,大抵是受人摆布,身不由己无法选择。我只想问你一句,花浅幽是你什么人?或者我该这么问,她口中提起的哥哥,又与你什么关系?”
浓丽婉转的眸子轻轻掠过木棉,四目相对间,木棉唇角扬起小小的弧度,事到如今她没有再好隐瞒的。
“回娘娘的话,奴婢与花夫人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她口中的哥哥自然也是奴婢的哥哥。”她面对安紫薰,第一次看到她恢复容貌的面容,并非倾城绝色一类,却自然天成的韵味,眉宇间自信张扬,已然令人惊羡不已。
花浅幽根本赢不过她!
“是这样。”安紫薰回神想了想,表示理解。“老七知道吗?”
木棉眼中犹如死灰般颓败,轻轻摇头,“七爷并不知晓,我也是伺候娘娘时,才与她相认。”别人家人团聚喜极而泣,听见姬云裳喊她溟儿的那刻,她却如跌入陷阱的动物,只有默默忍受在死亡边缘行走。镬
“你知道从开始到现在,我最欣赏木棉你哪一点?”
“奴婢不知道。”她楞了下摇摇头。
“死心眼。”安紫薰笑起来,朝着她伸出手示意她起身回话。“你身不由己被人摆布,却还记着暗中帮我,对老七你始终如一的照顾,你宁可自己受伤,也不许身边在意的人受到伤害。你的力量有多大?却这般坚持着,甚至将自己逼入困境,不是死心眼是什么。”
这些天,她在不断回忆之前发生的种种,将疑问的一点点拼凑,从最初狩猎开始,他们身边就埋入了奸细。
“你们说的哥哥,可是我认识的人?”试探性的问着,见到木棉再听见这话时,脸上闪过的惊恐表情,安紫薰没有再逼着她。
“好吧,你不说我也不多问。至少,我知道一点,这个人必然是我认识的。”说到这里,她眸子深沉,那艘船上有几个人是她认识的,有些事当时看似并没有关联,再回头好好想想,她渐渐明白过来。
幸好,明白时她还有时间准备。
“如果可以,娘娘不要轻易激怒他。”木棉唯有这一点提醒,虽然这提醒没有一点用,被姬云裳看中的人,他若是得不到,是宁可毁掉。
姬云裳个性狡黠多变,她猜不透他还想再娘娘身上打什么注意,亦或者是他再想着还要得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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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薰儿,娘亲最不放心舍不得的就是你……”金筱瞳寒凉的手握着她时,安紫薰几乎能感觉到入骨的冷。
“娘亲,我该怎么办?”她喃喃自语的问着,接着被人吵醒。
泪眼朦胧,模糊间她看清楚面前赫连卿惶急的面容。
原来不过是个梦……
“宝宝!”他见她醒来,小心的扶着她身子慢慢坐起。如几个月前那般,她自金銮殿昏迷,即使他寻来东方非池为她医治,可当时还是束手无策。
她几乎不想醒来,每每梦中呓语,胡乱说着话,喊着娘亲,东方非池只能令她稍微安静片刻,却不能让她清醒。
他可以找来名医与天下异草,然而心病需要心药医治,他如何能还她一个活着的娘亲。
今夜,赫连卿仿佛又回到那个时刻,他生怕她再会如此昏迷不醒,那段日子,他第一次觉得到与她随时会分离永世不再相见的恐惧,生而无望!
“是你。”她淡淡一句。
赫连卿顾不得她那般冷漠,拿了帕子替她擦去冷汗,关切的问道,“好些没有?我让人熬些宁神的汤药给你服用。”
“药味闻着难受。”她拿过赫连卿手中帕子,抬起头正色道:“你这么急回来怕是有事要与我说是吗?”
他转身坐在她床榻一侧,“我说我是想你,急着回来看你,你信吗?”她昏迷快一个月,醒来后整个人变的有些不一样,对他虽然没有平素的冷,有时也与他笑着说几句话,看似平淡温暖,赫连卿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的心思并不深,以前他能看的透彻,如今对她,赫连卿居然再也看不透她的心思,她藏着掖着,总用一副安静似水的面容对着他。
“信啊,你总是这么说想着我,听着听着我就真的相信了。”她接过他的问话给出了回答。
“你若真的信,我会很开心,若是不信,我们以后还有时间,总能让你相信。”他笑笑伸手覆在她隆起的小腹,“孩子乖吗?我听阿端说,你最近总是觉得累。”
“孩子很乖,怀孕的人觉得累很正常。”她说着掀起被褥准备起身下去。
赫连卿目光落向她的足,突然上前阻止道,“要做什么?”
“睡的太久,我想走动走动。”
他不准,不等安紫薰回神,他扶着她半坐好,然后挽起衣袖将她的脚捧起放在膝盖上。
“这样好些了吗?”赫连卿捏着她肿着的雪白天足,她的足肿的连鞋子都快穿不进去。
安紫薰楞住,接着她有些不知所措的将头偏转低下,随后她轻笑问道:“皇上是怎么了?这般对我好,你不会以为,我再为花夫人的事情与你赌气吧?”见赫连卿动作一滞,她接着道,“无需如此,你一向有你的理由,与我没有半点关系。”
正文 计中计(三)[vip]
赫连卿眼眸深处是深沉的眸色,蕴藏着些微她看不透的东西,其实严格说起来,她对赫连卿最初的印象美好却单薄,在西楚这些日子,她似乎并没有更深的了解他。
金銮殿,她将一切说出,曾经的委屈倾诉,他那种负疚的眼神……肋
所谓爱情,爱的不过是那时的感觉,痛的不过是自己的感情。
“我的理由,与你没有半点关系?”赫连卿眸中是深深的震动,瞬息不离的盯着他,慢慢的说出这一句。
“你不是当初的庆王爷,而是西楚的君主。而我……”
蓦的,赫连卿面色微微泛白,目光带着极深的痛凝向她,修长指尖微微颤捏着她肩头,语气紧绷急迫,“那两个字不准再提,不准,听见吗!”
安紫薰楞了下,接着她伸手,不留任由余地的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肩头拿开,稳稳情绪道,“不提并不表示什么都不曾发生,君无戏言,皇上是打算再不履行答应我的事吗?”
“你答应过我留下,好好的生下孩子,我们不是说好吗?!”
他语气带着隐约的不安害怕,他在外时,每一刻都在想着她与孩子,她每天做了什么都有人及时汇报给他知晓,每晚知晓她安好,赫连卿才能稍微入睡片刻。
然而现在,她重提老话,他一直试图以为不会再被提起的事情,又一次摆放于他面前。镬
“花浅幽的事,我会派人处理!我保证,她不会再出现你面前。”
“我和你之间的事并不仅仅一个花浅幽,你为什么不去正视这个问题!你有没有考虑到我的感受!”她扬起脸质问赫连卿。
“你说安宗柏?宝宝,我答应过你不会杀他,就一定会做到!”他忽然一把紧紧抱住安紫薰,“这些人与事你都不要去管,你相信我一次!”
“你对我的好都是假的,赫连卿你不过是想困住我在你身边,你从来都是这般自私的人,你先是用孩子,后是用我爹爹,你到底想我怎样做,你才愿意放过我!”
“到底怎么了?宝宝,前几个月我们一直好好的相处,为什么你现在又……”
安紫薰挣扎的厉害,他不敢太过于用力抱她,眼眸深处苍凉痛楚。
她不想再听,死命的推着他,也没有办法再听他说下去,“你又骗我,我不想看你,什么都不要再说了,你出去!”
寝室外已经有人听见声响跑进来,“娘娘!”是木棉惊慌的声音。
安紫薰低头表情痛楚,手按在隆起的小腹上。
“宝宝!”赫连卿顿时一慌。
木棉忙过来,“快让娘娘躺下!”她赶紧取出银针,俯身飞快的扎在安紫薰身上好几处|茓位上。
赫连卿无措的站在一边,她痛苦的模样,令他的心一点一点凉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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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皇上,木棉姑娘托奴才带话,娘娘已服了药,方才睡了,请皇上不要担心。不过娘娘心情不能过于激动,需要静养。”
听李申说完,赫连卿明白,她的静养就是不想再见到他出现。
“下去吧。”他挥挥手,御书房里只有他与孤灯为伴,赫连卿无心批阅奏折,将灯挑暗,昏昏暗暗中,他颓然的靠在一侧。
宝宝,在你看来我对你的好都是假的,我是这般自私想留住你,我看似拥有了整个天下,其实却是少的没有多少东西可以失去。
可以相伴五年,为我生一个孩子,余下的人生,我只想如此简单的拥有你,这样也不能如愿吗?
“你怎么不告诉她,你为她做了什么?”
赫连卿瞧着进来的人,他只是苦笑摇头,“东方,我不需要怜悯与可怜,我要的是安紫薰真心爱我,你不曾爱过人,你不会明白被人全身心爱着的感觉。”
“再爱又如何,没有解药你会死,解不开上邪大法,她也会死,反正结局注定如此,何必再苦苦想求得那短暂的一刻相爱。”
东方非池不屑去懂这些,赫连卿你这一世还是不能逃脱命运的摆布,挣扎到最后还是徒劳。
那个女人可曾真心爱过你?这一世,或者是千年前?
等你生命完结时,我会收取你千年前给出的承诺,不再会有轮回转世,你的魂魄生生世世在三界六道之外徘徊,渐渐毁灭。
我曾经问过你,是否值得为她付出?你说值得,到了如今,还是值得吗?
“你还没有想到办法帮她?”他目光凝集成霜盯着东方非池。
“姬云裳不见踪迹,他不催动上邪大法,我暂时找不到他。”东方非池也觉得奇怪,这几个月安紫薰身体没有出现异常,照理说,孩子在母体逐渐长大,身体中两个灵魂会令身体不堪重负。
“他会出现的。”赫连卿突然低低一声,自信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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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闷的雨夜,花浅幽感觉呼吸都有些急促,她半夜醒来想翻转身子却显得困难,她心烦意乱的坐起来,大腹便便她只觉得怎样都不舒服。
“果儿!”她连喊几声,也不见人进来伺候。
花浅幽一顿无名火发出来,抄起手边的瓷枕砸在地上,哗啦啦声响。她受够了这一切~
“幽儿。”突然她听闻一声低呼,倏的花浅幽脸色骤然一变。
太久没有听见,曾经她无时无刻都喜欢被他这么叫着名字,如今听来,她只觉得自己可悲,甚至对他生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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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计中计(四)[vip]
花浅幽身子不由朝后退着,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颤,“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就这样闯入万一被人发现,你想给我惹麻烦吗?”
姬云裳见她戒备的模样只是轻轻摇头道,“哥哥不过是来看看你,好久不见,你都要当娘亲了。”肋
他目光甚至都带着关切,花浅幽冷笑,眼眸泛起水雾,多年的感情她可以为他得到成功付出一切,一次次忍受他的利用,她曾经真的以为只要哥哥得到所要的就会罢手,她不求什么,只想将来有一天不用再被送到不同男人的身边,就那般守着他即可。
赫连御风与安宗柏、南海金家三方共同联手灭了北海龙家,海域掌控权落在金家手中,从此金家独霸一方。
花浅溟被当做哥哥的替身送往敌对军营的途中坠海,整个家族只剩下他们兄妹两人,颠沛流离吃尽了苦头。
她想这世上莫过于他们兄妹最亲近,她不断被他送人,换取权利,然后他一定会杀了对方再将她夺回。
她深信自己在哥哥心中的重要,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哥哥,他们之间有一半相同的血,更有一起经历的岁月。
直到安紫薰出现,花浅幽开始不安恐慌,出于女人的直觉,她无法将哥哥留住,便越发嫉恨那个女人。
“这不是你一直都期待的吗?我说过,我不会输给安紫薰,是个女人都能生孩子!”她朝着他挑衅的笑笑。镬
“幽儿真是变了,还记恨上次的事?”姬云裳倒是对她的挑衅没有放在心中。
说到这里她突然脸色一变,揶揄道,“我被你送给很多人,若是记恨这些,我该有多少恨!”以前,她都情愿为他做这些,可那一次是在她昏迷不醒时被他送给别人,那个男人是谁她都不知道。
她眼底的愤怒对于姬云裳来说却没有任何用处,对他而言只有达到目的与否,其他的他从不在意。
“这孩子几个月了?”他目光一转在花浅幽高高隆起的小腹,微微的他眯起眸子。
花浅幽拉过被褥盖住小腹,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不用你关心。”
“不管怎样也是我外甥,赫连卿什么时候接你入宫?他的孩子就快出生,若是男孩可是嫡子,幽儿你以后有这个孩子,日子必然也会好过些。”
她忿恨的撇了姬云裳一眼,“赫连卿知道了,当年他落海是安紫薰救了他,如今我不过是个欺骗他的人,要不是这个孩子,他不知道会怎么对付我,落到今天的下场,是我咎由自取,我活该,哥哥你是专程来看我笑话的吗?!”
听花浅幽说完这些,姬云裳只是在她面前坐下。
以往他来,都是黑衣斗笠,今夜却一改往昔,白衣蹁跹,黑发被紫色帕子松松的挽着垂落身后。
她神情骤然变了,那紫色的帕子她见过,安紫薰喜欢紫色,那是她的帕子。
北海已婚的男子,会用妻子的丝帕挽发,一旦挽上就是许下一生对妻子永远不变的爱意。
姬云裳,你是想说,你选择了安紫薰!?
再是能忍,她也禁不住攥紧指尖,脸色发白。
“知道了又如何。”他不紧不慢的回答。
“我知道你不怕,你甚至用她的丝帕束发,哥哥真有这个把握得到她?她可是赫连卿最宝贝的人,西楚谁不知晓,因为她不肯接受凤印,赫连卿不肯登基,直到今时今日,后位空虚,就是为了等她答应!”
姬云裳默默的听她说完,抬眸他笑着说道,“这些我都知晓,可那又如何?”如描如画的眸子轻笑间有着一丝诡谲。
“你来西楚到底想怎样?赫连卿一直在查探你的下落,你倒好自动送到他的地盘来,你别告诉我,只单单为了安紫薰。”她了解姬云裳,不会平白走这一趟。
“我只是为了安紫薰,怎么,哥哥不像会长情的人吗?”他侧面继续笑着。
不知怎么,花浅幽觉得姬云裳哪里有些不对劲,他素来冷情无心,即使曾经对安紫薰动过心意,他想做的还是一味的找机会对她下手。
例如金筱瞳,虽然不是姬云裳亲手杀了她,可令金筱瞳身亡的一系列手段,都是他精心布置。
而现今眼前的人,再说起安紫薰时,眼底有着强烈的占有欲/望,以前的姬云裳从不会如此。
“长情这两个字,从来都不会说的是你。”花浅幽徐徐道来。
姬云裳听了却忍不住笑出声,确实他这一生不曾爱过谁,他也以为不会爱上谁,只是他不知道,原来在很久以前,他尚不及爱,此生便已休!
清慈,你罪孽深重,你不知悔过,此生必然坠入地狱!
冥君,何止是此生,千年前我便是如此!
赫连卿你几次三番的夺走她,这一世居然逆转了时空让她回到你的身边。可惜你不知道你的宝宝曾经因为你而死,死前她做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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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轮回,我只愿他不再是他,而我也不再是我!我再也不要爱情了,再也不要!”千年前他是清慈,她是他最疼爱的妹妹,凤凰火燃烧天地间,她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
赫连卿,你还这么天真的认为,千年之后,她的心还会为你所动,她的人还在原地等待你吗!
正文 计中计(五)[vip]
夏夜无风,东方非池静静翻阅子语师傅留下的书籍,这些书籍有些记录着数百年来各种秘闻,涉及面广泛,有些所讲述的东西,在如今已经失传,其中就包含了上邪**。
子语师傅留下的手札里也只是寥寥数语抬起过,却没有详细的解除方法,换做千年前,东方非池才无心管这些,如今碍于师傅的恩情,他才肯Сhā手。肋
一侧镜.青鸾镜面流动隐隐光泽,倏的东方非池面前书页微微抖动,明明无风
随即他身形瞬间转移,在他方才坐的地方,赫然多了一道仿佛被雷电劈开的裂痕。手中镜.青鸾发出嘶鸣,里面的青鸾突然张开眸子,暗绿色眸子精光四射,形成天然的防御屏障,护住东方非池的身体。
“清慈。”东方非池冷冷淡淡的一句,目视窗外的男子,银色月辉下,他如描如画的眉眼却凝结成霜,周身的气息诡异妖邪。
“冥君。”他同样冰冷的说着,“千年之后,想不到冥君大人也转世为人,还要靠着镜.青鸾来保护自己,是不是觉得特别的可笑,当初的你,是多么的鄙视我们这些凡人。”
东方非池挑眉不以为然,“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转世为人,就要懂得人界的规则,看来你也恢复了曾经的记忆。”他好整以暇。
曾经的记忆镬
如果这记忆里没有安紫薰,不再记起反而是件极好的事情。
“对,我想起来了,千年的时光真的太久,久到我想起时都不敢相信这些。”姬云裳慢慢说着,安紫薰那一刀差点要了他的命,他们的性命相连,他死了,她也活不了。
不仅是现在,千年前,这是他与她的约定,世间他唯一所爱的妹妹,骨血相连的人,可最终她抛弃了他,只单单为了一只妖。
“你想起来了,自然也记得她前世是你的妹妹,今生却与你不再有任何关系,清慈你还是如此执着的想要得到她?”
姬云裳斜睨东方非池一眼,笑容温和浅浅,“为什么不?她不再是我妹妹,我也从来不曾当她是妹妹!”四年前在出海的船上,她男子装扮,只消一眼他就记住她。
一再的相遇相知,是故意还是巧合,她对他曾经确实那般没有保留的信任与关心。
“你真的是死不悔改,她是怎么死的,你最清楚。”
“是那只妖害死了她,他迷惑了她,我的妹妹怎么会是他的对手,他为了三生蛊,先是欺骗了她的感情,后又害的她失去孩子,这些还不够,他还想将她带走!”说起这些,姬云裳脸上有种疯魔的失控,“她不肯,他就害的我们失去家园与亲人,妹妹不会原谅他,不然的话她怎么会宁死也不愿意再见到他!”
东方非池冷冷的望向姬云裳,“你的心魔千年还未有清除一分,这一世你的遭遇正是因为千年前的因果轮回,那时的你犯下多大的错,哪怕是转生到此,你的罪孽都跟随你。”
“你掌管幽冥生死,你怎么会懂人世间的情爱,冥君,你最好不要再管我们之间的事。”
东方非池笑起来很难看,他也难得笑几回,“你们之间的恩怨该是自己解决,不过你今天来找我,可不单单是为了这个。”
他处在镜.青鸾的保护下,从姬云裳进来的那一刻,他大抵能猜到这个男人是为了什么而来。
果然,姬云裳开口道,“我要拿回镜.青鸾。”
“你以为毁掉它,就能将安紫薰留下?”
姬云裳神情微变,这面镜子可以逆转时空,赫连卿曾经设计他,钻了空子将安紫薰的魂魄带回了这里重生,能将她带来,自然能将她带离这个时空,完全看镜子的拥有者如何操控。
只有毁掉镜子,才能确保将她永远的留在这里!
“拿来!”姬云裳广袖飞扬,无形中凝结戾气砍向东方非池,千年前他就不曾怕过冥君,千年之后他们同样是凡人肉身,他更加不会畏惧。
卷起的旋风如刀而来,东方非池面容冰冷,站在镜.青鸾的保护下他不会担心姬云裳能得逞,不过他恢复记忆后,能力也渐渐恢复从前,凡人的心一旦有了魔性,将如罂粟之毒慢慢被腐蚀心灵。
千年前的清慈如此,千年之后的姬云裳也如此。
镜.青鸾设下的屏障被姬云裳一步步削弱,原本幽黑深邃的眸,隐隐的呈现暗黑的紫,“冥君,你再不将镜.青鸾交出,休要怪我不客气。”
屏障几乎被突破,镜中青鸾鸟嘶鸣震天,东方非池静观不动,在姬云裳破开最后一层时,镜面突然燃起火光,烈焰滚滚破出,顺着翻腾的气流一并烧向姬云裳。
他躲避不及,白色袍子被熊熊大火沾染,下意识退后几步,他低头瞧着原本被火烧的手掌,虽然火光消失,却留下一道伤痕。
镜中青鸾展翅,倏的一下破镜而出,巨大的尾翼展开,仿佛一团五彩的凤凰之火,将东方非池重重包围。
火焰中,东方非池俯视他,“清慈,这面镜子你是毁不掉的,千年前本尊答应赫连卿的前世为他完成一个愿望,你若是敢阻止本尊,本尊绝对不会轻饶你!”
“你如今也是凡人之躯,我岂会怕你!”如何能不阻止,这一世是赫连卿唯一的机会,唯独他魂魄毁灭,姬云裳才能完整的得到安紫薰。
赫连卿你等待她千年,可知道同样我也同样孤寂的等待她这么久,若不是曾经被赫连卿设计陷害,他和她恐怕早就是一对令人羡慕的眷侣。
我的幸福被你一手毁掉,就让你最后一世孤寂到老,得不到她半点的爱意!
为了这个心愿,他一样忍受着无尽的岁月到今天!
“你杀不了我的,如果可以冥君你的个性早就动手,还能容我到现在放肆吗!”姬云裳面对东方非池笑的心知肚明。
“你真是个不怕死的。”
“你也变的心慈手软起来,甚至还要守着西楚。曾经被你鄙视的凡人行为,如今你学的倒是似模似样。你不想守护这里吗?那我偏要毁掉给你瞧瞧!”姬云裳转身离去时留下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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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安紫薰发出一声低呼,她一只手臂突然莫名的疼起来,连手中茶杯都拿不稳泼洒在膝盖上。“奴婢来收拾。”阿端过来捡起跌落的茶杯,然后转身去内室被她重新取干净的衣衫。
安紫薰怔怔的望着手臂,像被火灼烧那般疼,她心中有些不安,这种感觉令她不太舒服,不由想起那一次姬云裳心口受伤,她连带着疼到不行。
她厌恶和这个人有任何的牵连,可如今他们的生死联系在一起,低头她手掌覆在小腹,还有几个月的时候,等孩子平安生下,她就可以无所顾忌不惜一切杀了那个混蛋。
他害死了金筱瞳,她说过,一定要用他来祭拜娘亲!
阿端脚步渐渐靠近时,接着阿端脚步骤然停止,她心顿时跳的厉害,慢慢站起身,“阿端?”
无人答话,她皱了皱眉头。
“来人啊!”她不由提高声音,却也不见有人进来。
突然间,安紫薰鼻息间闻见一抹很淡的香味,她脑中猛然一惊,这个香味她记得,“出来!”她厉声呵道。
眼前猛的一片漆黑,温暖的手掌覆在她眼帘遮住光亮,安紫薰曾经迷恋温暖如斯,现在她唇角却扬起冷笑,“你真是个不怕死的,是想让我提前给你陪葬!”
覆盖她眼帘的手掌骤然一颤,随即声音缓缓响起,温柔入骨却带着无尽的伤感,“我说过,你平安生下孩子跟我走,我绝对不会伤害你分毫。”
“那我是否要感谢你。”安紫薰反唇相讥。
他叹息间逐渐放开遮住她眼帘的手掌,“阿薰,全天下的人都可以说我姬云裳无情无义,唯独你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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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只因放不下一个人[vip]
“三郎。”很轻很轻的一声从背后传来,赫连卿余光瞧见紫色衣裙慢慢靠近他。
“朕依了你的意思。”
她怔了怔,赫连卿登基以来,今天第一次在她面前自称‘朕’她那一句不需要靠别人帮忙,大抵还是伤了他。肋
她无心而言,却没有考虑到他心中感受。
“我的意思是”不知怎的她想对此解释清楚,张了张嘴,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适合。
他再等着,却只听见她说了一半,接着没有下文,心头不免微凉。
“你的意思是什么?”赫连卿转头目光凝视,良久他失望的道:“是不是怎么对你好也不能令你原谅?你一句别人将朕一番心血凉到透顶,朕到底是你什么人?”
他放下尊严、放下固执、甚至能放下一切,都只是因为放不下一个人,而心心念念的这个人,却吝啬到一个肯定的回答都不愿意给他。
“好,朕不再逼你,不再逼你”他深叹一声从她面前转身离开,逐渐走远。
他不怪任何人,只怪自己当初错认,当他想再回头重新开始,却发现时光不再停留等待他。他只想在剩下的五年时间里,能与她度过,这点如今也成了奢求
“这次我非要帮三哥说句公道话了!”赫连卿渐渐远去,一直与他随行的赫连孝难得平素里嘻嘻哈哈没个正经的人也变的严肃。“以前三哥对不住你,这点我看在眼里,这些日子他为三嫂你做了那么多,哪怕你还是不原谅,起码你得亲眼瞧瞧,你在那么多人面前,为了姬云裳威胁三哥,说什么三哥是别人,真正的伤了他的心!我就没有见过他对哪个女子能这般用心过,你说我自家兄弟袒护也好,换做是我,眼巴巴的捧着心给人,还不被人珍惜,早就心碎不知何处,三嫂,你什么变的这么硬心肠,要是知道你伤我三哥如此,那颗药我才不给你服用!”镬
过于气愤,赫连孝禁不住连连咳嗽,木棉上前搀扶他,劝慰道:“七爷,你又何必”
他却气的甩了袖子,咳的脸色发红,“这世间能有几个人知心体贴你,无悔付出的,我三哥怎就栽在你手中!”赫连孝说着说着捂住双唇,恨恨的瞪了安紫薰一眼走开。
“七爷!”木棉左右为难。
“你去照顾老七,他还病着,我这里没事。”安紫薰淡淡的吩咐着,一边的阿端忙扶着她坐下。
“娘娘,七爷无心的,奴婢先去瞧瞧他,等会就回来!”木棉说着追着赫连孝而去。
平时最忍不住话的阿端却是紧紧闭着嘴巴,只是替她倒了热茶奉上。
安紫薰低着头,茶盏水汽氤氲,熏着她的眼眸,渐渐湿了眼眶,泪水滴在茶水里,飞溅起小小水花。
阿端跪在她脚下,“七爷的话是重了,只是皇上现在对你却是真的好,小姐,你到底怎么了?”她伺候小姐多年,很熟悉小姐的个性,谁对她一分好,小姐必然记在心中,可从夫人过世后,小姐变的奇怪,经常说一些看似要别离的话。
“他对我是好,真的好,是我从没有想过的好。”无论她如何发脾气,故意使小性子,三番四次有意挑衅他,对他的好,表现的熟视无睹满不在乎,每每他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其实她没有高兴过一次,她只想这样相处久了,必然有一方感觉到厌倦。
只要赫连卿厌倦了,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那么离开时,至少她能走的轻松点。
她有时会想起她脑袋糊涂的那几天,他们共患难,不离不弃;她记忆残缺的岁月,他坚守在她身边,全心全意的保护。
雍和宫那夜,他为了她斩杀数百人,不惜与西楚为敌!
西楚宫中,他不眠不休的照顾
她确实狠下心肠,可她的心不是石头做的,同样也会被感动。
她得到越多他的关心,她反而越发的感觉到害怕。
娘亲身故,爹爹一夕之间变成什么样她记得太清楚,若是她死了赫连卿会如何?她不能断定赫连卿对她到底几分的爱,她怕自己会不断沉溺,她怕自己会舍不得手中的幸福,舍不得孩子
没有这些时,她可以毅然转身,一旦拥有了,人真的会贪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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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天,晌午赶路,日头炎炎,一路跑死了几匹马儿,眼见快要接近西楚边关,马上的人赶的越发着急。
西楚新帝登基,边关严守,陌生人进入帝都,都必须有通关文书,不然一律驱逐。
随行的家仆一早出去又回来,对赫连春水依旧是摇摇头。
“有银子也不成!太严了,曾经有人私下放了没有通关文书的人进帝都,新帝知晓后,上至城门统领到守门的士兵一起换掉,将原班的那一伙人杖责后,没死的都发配边疆,自此无人敢私下放人进去。”
赫连春水来了这里三天,用尽办法都不能顺利进去,这里就连守城的普通士卒,居然都是从大内皇宫派出的。
他真的将阿薰看守的很紧。
“那就想办法弄到通关文书!”赫连春水再也得不了那么久,干脆冒险试试,他只想看看阿薰是否真的如外界那般传闻说的,备受赫连卿的宠爱。
还有,过不了多久,她的孩子也快出世了吧。
正文 攻心为上[vip]
西楚近郊他购买的院落还在,满园紫藤花,如今谢了,枝条无精打采耷拉在架子上。
赫连春水抚着特意为她而做的秋千,落满灰尘,他顾不得擦擦,径直坐下来。还记得她当时开心的模样,他想到这里嘴角不由牵动一抹浅笑,瞧着她开心,他的心情也会格外好起来。肋
余光落向一侧,隐在草丛露出一角孤零零的小木马。
他最快乐的时光是在小时候,还有一处就是这里,很短很短几天与阿薰相处,他曾经想过就放下这一切,和她厮守到老。
“侯爷。”
“办的如何了?”他的思绪要沉浸在这里一草一木,并没有在意家仆身边一同进来的人。
“侯爷想进帝都之类,并不是难事,只要看有没有心。”温和有礼的声音带着轻笑提醒着赫连春水。
他猛然转身,眉峰皱了皱,真不想在这里见到这个人,可是他总是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他身边。
“怎么又是你姬云裳,你不是该陪在太子身边的吗?谁准你来西楚!而且,还敢跟踪本侯爷到这里!?”他目光扫向家仆,却又想到,家仆事先也不知道他会来这里,而且他前脚到,姬云裳就出现,未免也太巧合了。
“我和侯爷想的一样,是来西楚见一个人。”
“本侯爷想应该和你不会同路。”他深知姬云裳不简单,在南海他用了邪门歪道的法子控制了阿薰,甚至还成功得到了南海的防守地图献给太子,西楚帝都对赫连卿一战,太子胁迫南海金家必须出手相助。镬
赫连春水素来不喜欢他,如今越发的厌恶。
当初与他定下的约定,回头想想即使达到希望,与姬云裳这样的合作,无疑是与虎谋皮的危险。
他当时太过操之过急,以至于种下今天的祸根!
“是否同路姬云裳不敢猜,不过虢国夫人托我照顾侯爷。”
“不需要,本侯爷自己有分寸。”赫连春水心中一动,他越是不想被她知晓,还是处处被她管着。
“夫人的命令姬云裳必须要完成,侯爷也不想惊动夫人吧。”
赫连春水脸色一变,咬紧牙关忍耐片刻,“你别用夫人来压本侯爷,姬云裳你太越界了!就是太子与卫后也做不到事事对我管制!你说我娘亲托你照顾,你以为你是谁!”
太子与卫后兵马被迫逃离西楚在荒芜地方守着那片疆土,他们觊觎兖州十万大军,刻意来交好,想动那些兵力再度对抗赫连卿!
“虢国夫人对侯爷一向严厉,太子爷并没有告诉夫人关于侯爷曾经动情与庆王妃,侯爷应该比我知道,夫人最不喜欢的就是庆王,如今他登基称帝,侯爷千里迢迢来西楚不惜犯险,却只是为了相思当今皇上的女人,恐怕……”
话不用多说,只要拿捏分寸,赫连春水在他面前实在嫩了些,不过虢国夫人则不一样。
在姬云裳所见之人中,她算的上是被他可以当做对手的人。
其他的,不过是些他暂时还来不及理会的小棋子。
十万大军,太子他们想的太过于容易点。即便是有这十万大军在手,对付赫连卿那样的人,靠的不光是兵力。
攻心为上,赫连卿的弱点只有一个。
“姬云裳,本侯爷小看你了。”赫连春水负手冷笑,娘亲对赫连卿尤为忌讳,他十年后重新回西楚时,她曾经再三交代千万不能在他们面前露出破绽。
那些是他的皇叔没错,可论起来他们父皇赫连御风却是他的杀父仇人。
他沦落到兖州,从曾经养尊处优的皇族,转身在那里不毛荒凉的地方苦苦挣扎,还有母亲这些年吃的苦头,他们呣子相依为命到今天。
他伪装的不错,骗过了所有人,七皇叔甚至还在为当年错手推他进入冰湖的事歉疚。
他当时医治不及时,在兖州多年遇不到名医落下病根,却那么巧合的在山路遇见阿薰,她又一次救了他。
他万万想不到阿薰居然成了他的三皇婶,他不能用一个正常男子的身份接近,唯有装傻充愣的呆在她身边片刻。
如果当初继位是他的父亲公子瑾,那情况又是一番翻天变化。
“你思念阿薰也是人之常情,也许你看见她时说不定会认不出。”姬云裳此话一说出口,赫连春水一怔。
“哦,忘记告诉你一件事,阿薰恢复记忆了,她应该能认出是你。说到底,侯爷对她确实不错,阿薰念旧,以往你做的那些事,她兴许能记得很清楚。”
“姬云裳,你今天的话太多!”赫连春水冷了眉眼从他身边经过,“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他心里满满对她的思念,此时又不免焦虑。
那一夜在谢家,阿薰的房间,他装做姬云裳的模样吻过她,她若是记忆全部想起,察觉到那晚的人不是姬云裳,或者知道是他所为,依照阿薰的个性定然是不会轻易原谅。
还有商船那一次……
他万般不想与姬云裳牵扯,却发现如何都不能甩掉他!
“姬云裳告退,侯爷想好了可以再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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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姬云裳走后,赫连春水来回走动想着应对方法,他定是要见到阿薰,却不想受姬云裳再次摆布。
“来人。”为今之计,他只能投掷一注在另一个人身上。
正文 所谓故人[vip]
城外小小的客栈,姬云裳栖身那里。赫连卿虽然放过他,可他却不会轻易离开,想要解除上邪大法岂会是那么简单,东方非池一时半会不得其法,再说赫连卿不敢轻易的拿阿薰来试药。
这也是他还能安稳坐在这里的原因之一。肋
“姬先生您回来了。”客栈的伙计见他回来立刻上去招呼着,“有位客人等姬先生你好久了。”
姬云裳若有所思抬头朝着很小的厢房望去,“有劳。”他顺着台阶不急不慢走上去,转身在一处厢房前停下。
“姬先生,请进来。”厢房中有女子的声音传出,音色悦耳他却分不出年纪。
他推开厢房的门进入,随即对正对着他的人微微点头含笑道,“夫人久等了。”
“姬先生客气。”女子同样笑着道,一颦一笑娴静雅致,尤其笑起来时她脸颊梨涡浅显,倒是与一个人有几分相似。
姬云裳与她认识多年,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的面容。
“姬先生是否觉得我像一个人。”她主动开口道。
姬云裳回答干脆,“是,有几分相似。不过我更没有想到,虢国夫人会亲自到此见我,是夫人不放心托给姬云裳的事情吗?”
女子含笑摇头否定,“我从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对于姬先生的本事,我没有质疑过分毫。”她似乎还有话要说,却没有再开口。镬
姬云裳会意,轻笑一声,“是担心侯爷?我正巧才去见过他,夫人所交代的那些话,我一并转告他,侯爷心中有分寸。”
虢国夫人听了却笑意减淡,提起春水,她表现有些无奈。“分寸,这孩子若是真的有分寸,也不在这个时候专程千里迢迢的来西楚,就为了见她女子一面!”
“夫人不愿意让侯爷知晓你早就清楚他与安紫薰之间的事,却特意来西楚一趟,难道是有要紧事办?”
她还是笑着否定,抬手习惯性的掠过发髻,“我有十多年没有回来了,如今新帝登基,也该是时候回来看看故土,还有一些故人。”
说话谈笑间,她不仅样貌就连神情都相似赫连卿,若是赫连卿与春水一同站在她面前,赫连卿比春水更像是她的儿子。
何况他们虽然是叔侄,却年纪相仿。
连阿薰都曾经说过,赫连春水眉眼与赫连卿有几分相似,尤其笑起来的时候,都带着几分孩子气,也正是如此,她起初对春水的好感来源于此。
“夫人还是不要出面比较好,虽然之前新帝与你们并没有结怨,可如今太子与卫氏与夫人想交好,被新帝知晓怕是给夫人带来麻烦。”
虢国夫人却不以为然,“我此番来,还有一个目的,便是面见新帝,太上皇早已经赦免了春水且招他入西楚帝都,虽然发生了一些误会,我想新帝王不会如此小气,为了一个女人记仇吧。”
“那好,我虽然不知道夫人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不过夫人既然决定,姬云裳听从就是。”他想了想又问道,“夫人来西楚可要通知侯爷知晓?”
“暂时不用,我管他有时太紧,这次他那么坚持,我也不出手阻拦,劳烦姬先生一件可否?”她将话题转移,“听闻姬先生有一些过人的本事,我有一位相交多年的手帕交,过世多年,我一直无法亲自拜祭,心中遗憾,近来我打听到另一位故友还在世,想见上一面。”
她说话温婉诚恳,分寸拿捏,倒是很难令人拒绝。
“不知道夫人想见的故友是谁?夫人你也该知道,这西楚帝都想进去虽然不是难事,可能令夫人相见的人,姬云裳真的不敢保证能见到。”
“不需要进帝都,如果我没有记错,过几天我这位故友会从宫中前往城郊的灵谷寺上香,以前年年如此,但愿故友没有改掉这个习惯。”
说起从前,她眼里流露出怀念之意,适时拿出一封信递给姬云裳,不等他是否答应,她慢慢说道,“三天后清晨,灵谷寺,谢成。”
谢成?姬云裳眉梢挑起,西楚宫中能有几个谢成?
虢国夫人……他不由再次打量面前的人一番,“姬云裳一定替夫人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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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清晨,灵谷寺前一顶轿子轻放,有人穿着素衣出来,手中提着香烛,绵绵细雨连伞也不撑,只身一人朝着寺庙走去。
“谢总管。”有僧人专门接待他,在佛前点了香烛,默默的跪拜半个时辰,然后与往年一样添了香油钱,再由僧人送往禅房。
十多年了,每年的今天,他都会来这里祭拜,从没有断过。
禅房里无缘无故多了一个人,谢成有些不高兴瞧着他,“我好像见过你。”
“谢总管好记性,在下姬云裳。”男子生的眉眼比女子还美貌三分,谈笑间有着吸引人的风采,他记起来了,这个是太子府的伶人,有一次皇上头疼犯病,御医也没有办法,他被带入宫中弹奏一曲,缓解了皇上的头痛。
之后,太子兵败,他也不知所踪,如今是三殿下四处寻找未果的人!
“来人!”谢成皱眉高呼。
姬云裳却没有逃跑的意思,“谢总管,有人托我带封信给你。”他说着将手中信封轻轻捏着,然后递给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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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成的表情一滞,信上说了什么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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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宫清净,自三殿下登基后,谢成伴随赫连御风身边伺候,昔日帝王久病未愈,再加上几位皇子间帝位争夺,几乎退位后深居不出。肋
“总管大人。”谢成从灵谷寺回去半路有人等候多时。
他看清来的是李申,心下顿时明白是谁要见他。
好些日子没有回来,宫中一草一木虽然没有丝毫的改变,改变的不过是宫中的人而已。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还记得初次来西楚宫中,一眨眼二十多年过去。
留影宫,从那位绝代风华的女子过世后,这里几乎成了西楚宫中的禁地,三殿下会偶尔过来缅怀影贵妃外,就只有赫连御风会在深夜前来,这世间负了她的男子。
“皇上。”谢成一时有些改不过来,不过宫中多年的锻炼,他还是不露痕迹的将嘴边称呼改正。
“起来吧。”赫连卿一身素白,站在谢鸿影画像边,手边供奉着香烛与糕点。他微微转过身,瞧着谢成被细雨打湿的衣衫,开口道,“谢总管这些年一直记得母妃的生祭,有心了。”
谢成垂首,“影贵妃生前待奴才恩重,这些不过是奴才的一点心意,本分罢了。”镬
赫连卿听了唇角微微扬起,“朕记得,你也是北燕人。”
“回皇上的话,奴才是北燕人,年少伺候影贵妃,北燕被亡后,随着娘娘入西楚皇宫。”
“你伺候朕的母妃有很多年了。”
“算算快二十年。”他依旧低垂着头平静的回答。
眼前是赫连卿明黄|色的衣角靠近,超出他意料的,天子伸出手扶着他站直,“母妃曾经说过,这宫中如果还有可信赖的人,只有谢总管了。”
“不敢!”谢成有些惶恐。
“今天召见谢总管,是为了一件往事。”赫连卿负手站立。
每年的今日,谢成风雨无阻前往灵谷寺祭拜,母妃临终前比谢陌年还早一步守在母妃身边,也是谢成。
上次谢陌年曾经问他,到底知不知道母妃怎样过世的,如今成了赫连卿心头一个解不开的谜团。
昨夜久未有出现的谢陌年突然回来,上次为安紫薰伤他后,他们兄弟间鲜少见面,谢陌年见他却只是说了一个人的名字,赫连卿一下子就想起了是谁,母妃死后没有多久,这个人也被赶出西楚,之后生死不知,当年熟悉她的人,唯剩下谢成了。
谢成心头骤然一怔,“皇上是为了什么往事?”
“朕记得,她是公子瑾的王妃,父皇那时赐她为虢国夫人。”赫连卿话一出,谢成的心猛的提起。他眼神闪过的慌乱,被赫连卿收入眼底。
“奴才记得好像是。”
“谢总管的记性以前最是好,朕小时候背书有时还需要总管大人提醒,虢国夫人那时也常来宫中看望母妃,朕以前还以为她是母妃的姐妹,长的倒是有几分相似。”
“虢国夫人如何能与娘娘相比!”谢成声音急促响起的否定。
她怎样都不及那玲珑心窍的女子!
没有影贵妃,她哪里还有命活到现在,只不过好人往往不长寿,而祸害则是活千年!
谢成转而意识到自己稍有失态,“公子瑾被诛杀后,太上皇念在她受了刺激得了失心疯,命人将她驱赶出西楚,锦衣侯爷也被发配兖州,奴才从那时就没有再听到过她的下落。”
他微微欠身时,怀中那份书信咯在他心口的位置,闷闷的压制在那里。
说完这些,他不再言语,只是站着等待赫连卿发问。
看到书信的那一刻,谢成就明白,那个女人从来都没有死心过!
“朕明白了,只因为母妃生忌,朕想到从前的一些人,又记得总管这些年的习惯,想着请你入宫一趟。对了,父皇近日可好?”赫连卿转了话题,再问谢成他不肯说也问不出什么,他是母妃最为相信的人,说起虢国夫人,他眼神举止都不似平时沉稳,谢成极少会有这般不安过。
“卿儿,小心虢国夫人。”谢陌年对他的忠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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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就这样让谢总管回去?”李申瞅着细雨中逐渐消失的谢成,他深知皇上今天这般突然的召见谢总管,绝对不会单单只叙叙成年往事那般简单。
探子回报,太子近日有所行动,目前还未有探听到详细,不过对现在的皇上来说,太子与卫后一日存在,西楚就必须准备全面应战。
赫连卿正端着一盏茶凑到唇边,气血上涌一抹猩红直接吐在茶盏里,嫣红将茶汤染透。
“皇上!”他慌忙道,“还是请东方国师来瞧瞧吧。”
“瞧什么,朕不过吐了一口血,又死不掉。”他用手抹去唇边血渍,平静的吩咐道,“处理好这些,不得被其他人知晓,尤其是老七,他孩子个性,藏不住话。”
李申面露难色,赫连卿却不以为然,“记住朕说的,泄露出去,你以后也别伺候朕了。”
“奴才明白。”李申急的眼眶都红了,可又不能不听。
皇上是担心七爷藏不住话,更怕的是七爷会告诉她,
正文 花无百日之木棉花开时[vip]
“三哥今天又不上早朝吗?”赫连孝一早就进宫,拦在正匆忙要出宫的李申,一连几天早朝三哥都推掉,只对外说是风寒入体,需要休养,以前在战场上哪怕是受再重的伤,三哥只要清醒过来就不会让自己休息片刻。
登基以来,朝中那些元老大臣之间因为三哥生母的缘故一直存有非议,加上镇南王安宗柏一事,都认为三哥偏袒安紫薰,几次提出处置安宗柏都被压下,要让他们这般朝廷重臣心服口服,三哥想尽办法,还有各地民情、灾涝之类的每天都有不少折子呈上,更棘手的就是太子琛与卫氏还在外暗中筹备兵马,朝中与朝外的大事压在他一个人肩头。肋
赫连孝只担心一点,莫不是三哥身体堪忧?虽然他有三生蛊护体,可那东西委实厉害,靠着血肉饲养,他早就想劝说三哥拿下。
“七爷不用担心,皇上是风寒,太医已经配了药,按时服用,加上调养就可。”李申回话滴水不露,千万不能让七爷知晓。
他半信半疑,李申个性温吞却是个心思缜密的主,也是三哥多年的心腹,想从他那里打听到确切的消息真不是容易的事。
“那你早早的不去伺候三哥,你是要去哪里?”赫连孝眯着眼眸追问。
李申很坦然的回答,“是去花夫人那里瞧瞧是否需要东西补给过去,虽然花夫人没有封号,也不住在宫中,可腹中的孩子却是皇室的血脉。李申负责照顾,不敢怠慢。”镬
赫连孝撇撇嘴,突然想到,“三嫂知道三哥病了吗?她有去看望吗?”
“皇上说不用通知娘娘知晓。”
“那就是没有去了!”赫连孝顿时有些不高兴,“皇上风寒,这皇宫里谁人不知,她还真的听完了也不去看望!”
李申正是担心他冲动跑过去,他何尝不想娘娘能去看望皇上,皇上每天处理国事奏折常常到天明,弄的自己无暇,心里却记挂娘娘那里过的如何,他有时会刻意的提起一些说给皇上听,皇上听的很是在意,不过他从不愿意别人看出这点。
“娘娘有身孕,万一她伤了身子,岂不是令皇上更担忧。”
“谁爱管这些,爷累了回府,若是再不早朝,你找人通知,爷才懒得每天跑过来!”
“恭送七王爷。”见他走了李申才舒口气,算准七爷的个性,他才做了刚才那场戏,至少这几天不用担心他回来宫中。
护送李申的侍卫见他想的出神,不得不小声提醒,“李总管,等下卑职要送您去哪里?雅筑小院吗?”他听李申提起花夫人,好些日子皇上没有派总管大人去那里了。
李申摇头吩咐道,“你不用跟着了,我自己一个人出。”
遣退侍从,李申从西边偏门出去,从那里绕过,朝前的一条路只通向刑部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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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孝气呼呼的出了皇宫,护卫上前,他却挥手让他们退下,“别跟着了,爷心情不好,要出城转转。”
“王爷,木棉姑娘嘱咐”
“行了,爷自有分寸!”他有些不耐烦,拿过马鞭纵身跃上马背,木棉嘱咐他近日不要单独外出,那个丫头神神秘秘古古怪怪的,又说不出个原因,平时他也无所谓,留在府中与她说说话,或者甘愿为她试新药都成,可今天
赫连孝从衣袖里取出一枚破旧的陀螺,小孩子的玩意,他却看的出神,十多年过去,他如今还记着。
再三考虑,他还是扬鞭策马朝着城外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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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树林,赫连孝准时出现。
等候他的人见了他出现,不由笑起来,孩子气的笑容,“七皇叔,我以为你不会来。”
赫连孝脸上没有笑容,从马背上跃下望着他,若不是在南海,他想这一辈子都不会相信春水会骗他。
他扬手将陀螺扔给赫连春水,“你命人送来这个,是想提醒我,当初害你落水的这笔帐是该要还了是吗?”
“你何必非要这么说,七皇叔对我一直很好,那时你不准我接近阿薰,也有你的道理。”赫连春水捏着手中的陀螺,他投掷一注的人正是赫连孝。
赫连孝冷笑,“你个小畜生,连七皇叔都敢动手绑了拿来威胁人,我想欠你的也该还完,你耍了七皇叔这么些年,也够本了!”
“我有我的苦衷,七皇叔不能见谅,春水也没有办法,不过小时候的情分,我并没有忘记。皇叔也没有忘记,不然也不会见了这个陀螺就单独来我。”
“你也懂得情分这两个字?我来见你并没有打算听你说这些有的没的,赫连春水你如今要么赶紧回你的封地,要么等着被我抓去见你三皇叔,南海那一站,你简直太不像话,公然的对付西楚的兵力,你三皇叔迟迟没有碰你的封地,留你性命,已经给你天大的面子,你再想从这里搞些什么事,就等着闭眼见你其他几位皇叔去!”
赫连春水默默的听他说完,抬起眸子收敛了最初的那点笑意,“我来这里,只想再见她一面,知道她是否安好。其他的我从没有想过,七皇叔,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你帮我一次,哪怕之后你绑着我去三皇叔,春水也没有怨言!”
“若是我说不呢?”赫连孝扬起头,他也是个倔脾气,偏就不吃赫连春水那一套!
正文 花无百日红之木棉花开时(二)[vip]
傍晚的晚霞落下最后一抹亮色,深蓝色天空仿佛被渲染成了墨蓝,圆月悄悄挂在枝头,今晚无星辰,月色泠泠多了点寒凉的味道。
西楚快入秋了
木棉昨夜又翻阅了宫中一些珍贵的医术手札,起来晚了,头正疼着,下人来说王爷还没有回府。肋
这个时辰,赫连孝早就从宫中回来,就是再有要事晚归,他也必然交代下人回来告之一声。
“木棉姑娘。”王府总管见了她焦急的等着,忙不迭过来,“我去问了,说皇上今天没有早朝,七爷早就出宫了,不过今天随着七爷入宫的侍卫说,七爷独自出城,并没有交代他们要去哪里。”
“守城的又去询问吗?”她莫名的觉得不安,起先赫连孝一直笑她总是过于担忧,她的担忧来自于姬云裳再度出现,她这个哥哥并没有想放过她的念头,不过还没有到用上她的时候。
所以,她以赫连孝身体需要每天按时服药医治为理由,令他可以老实呆在府中。
“再去派人出城找!”她眉心都要揪在一起。
到了掌灯时分,派出去的人总算是回来了,当她瞧见他们抬入府中的赫连孝时,木棉身子发抖的厉害。
“在哪里找到的?”她不准任何动赫连孝,接着跪下俯身查看他的伤势,过了好一会,末了她轻轻的一句。镬
“是有人送到府外,还留下一封书信。”管家见气氛不对,自家王爷昏迷只有出气快没有进气,他自己也吓的半死,赶紧将书信交给他们之中看起来最为清醒的木棉。
她打开书信扫了一眼,接着将书信揉成一团攥紧手中。
“不要乱动七爷,我去去就回来。”她说完低头看了眼赫连孝,嘱咐下人,将所有能用上的药丸给他吞下再说,他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只是面色如淡金,呼吸微弱,不见伤痕弄成这样,木棉最怕的就是如此。
秋凉未到,那风依旧带着扑面而来的暖意,她却冷的仿佛坠入冰窖里。
两条路可选,只不过这两条路都是死路,对她而言。
她站在街头好一会,直到有马车疾驰从她身边而过将她惊醒,手中攥紧的信被手汗打湿,墨迹渗透纸背面模模糊糊的,只隐约可见三个字---三生蛊。
紧紧盯着那三个字,她一直犹豫不决的步子突然变的坚定,夜风吹过,卷起那皱巴巴的纸,吹走好远,她擦了擦布满眼泪的脸颊,朝着远处红墙琉璃瓦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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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七怎么了?”赫连卿眸子眯起,隐隐的流动妖冶的光芒。
木棉失魂落魄的跪在他面前,断断续续的将事情起源说了一次,尚且还有的一分精气神勉强撑着自己。“七爷中了很奇怪的蛊毒,暂时算活着,没有解药,最多撑过这一个晚上。”
赫连卿猛的捏紧拳头,立刻吩咐道,“李申,让太医院的人都去七王府!派人去云雾山请东方非池来一趟!”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木棉身边,声音冷的令人心颤,“老七用身家性命担保你,你就是这样回报他的!”
木棉茫然的眸子动了动,倏的清醒一些,“身家性命?”
赫连卿从她身边走过,“不然,凭你曾经做的那些错事,还有命活到现在吗?!”
她慢慢捂住双唇,脑海中尽是赫连孝那玩世不恭的神情。
------爷说了保你不死,你就死不掉!你的命是爷的,谁敢动你,爷第一个不准!
------若是爷死不掉,木棉你也别做丫头了,做爷的女人可好,就像三嫂与三哥那般?
------三嫂,你生气杀我好了,别对我女人动手,她看起来不怕,其实胆子可小了,吓坏了她我心疼!
“皇上!”她转身仰望不远处的赫连卿。
“朕不想再听你说一句话,老七为你这个人不值得!”赫连卿与李申两人身影急匆匆的离去。
她身子重重跌下,透心的冷,将她撕扯成片片,七爷为她确实不值得,她曾经以为凭借自己能救他,到头来,她却不能为他再做些什么。却用性命来保护总会为他带来灾祸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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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沉的夜寂静,赫连孝躺在那里,无人敢动,东方非池也赶到,他只消看了一眼就对赫连卿摇头,“几个时辰,我配不出解药。”
“东方,你再好好瞧清楚!”赫连卿沉了声音,带着一丝紧张焦急。
“蛊毒。”他瞧着窗外圆月,“下药的人还加了其他毒物,三生蛊被分成子母蛊,今晚休眠能力大减,即使用它压制蛊毒,可七王爷体内原本就有余毒未清除,就那么巧,这几种加在一起,无药可医。下毒的人算的精妙,只想让他去死。”
赫连卿身子狠狠一震,床榻上赫连孝脸色越发难看。
“阿孝。”他艰难发出声音。
自小就缠着他不休的阿孝,每次都会第一个帮他,还经常被他训斥的弟弟,虽然同父异母,却是赫连卿为数不多最信任的人之一。
又要再这般突然的离开他吗?赫连卿不可相信,久久注视。
东方非池离开时,在屋外转角是木棉蜷缩的身影见了是他,她声音轻的几乎听不到,东方非池想从她身侧绕过去,本就不能办到的,他不会强迫,生死有命。
“我能救七爷,求东方国师帮我一个忙!”
正文 花无百日红之木棉花开时(三)[vip]
今晚,又是月圆之夜。
这些日子以来,御书房第一次入夜没有亮灯。
安紫薰身子说不出的难受,睡不安稳,肚子里的小东西也折腾的厉害,她干脆不睡在窗边坐下。
“小姐,都快天亮了,你怎么还没睡?”阿端打着哈欠进来,见安紫薰瞧着窗外的方向,“皇上与李总管一起赶往七王府,说是七王爷染病,好像蛮严重的。”肋
“老七病了?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是木棉亲自来宫中禀告的,应该停严重的,不然也不会连夜入宫。”
确实,木棉并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她亲自来见赫连卿,一定表示赫连孝伤的严重,他连今晚是月圆之夜的禁忌都不顾,也要赶过去。
“备轿,我们去七王爷那里看看。”她没有睡意,听阿端这么一说,没有过多考虑即刻吩咐她道。
“小姐,这么晚了,你的身子”
安紫薰顾不得那么多,今晚是月圆,赫连卿此时根本不能外出。
之前她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上一次也是月圆之夜遇见赫连卿,这一次同样如此,三生蛊压制他中的离人泪,难道他的三生蛊与上次那样出了什么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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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途,软轿与赫连卿乘坐的马车迎面相遇。
“停轿。”落轿刹那,她有些迫不及待的伸手掀起帘子。
帘子掀起,她心里多了一份悸动,瞧着对面马车内。
夜色沉沉,灯笼的光亮只能看到赫连卿不甚清晰的脸庞,他斜靠着,面容疲惫,飞扬入鬓的眉紧紧皱着,幽冷的眸光面对她时,只是淡淡扫过,沉默不语。
冷战,她与他持续的冷战,从放走姬云裳开始,她强行令自己不去在意赫连卿的一切,他说过他不逼她,真的说到做到,他自此不再踏入她的寝宫。
“娘娘。”李申见了安紫薰先是一怔,转而多了一抹喜色。
“我听说七爷病了,想着也过去看看。”她微微一笑,对面的赫连卿在这一刻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神色。
“娘娘,七王爷现在好转,木棉正在照顾着。”李申随即转身对赫连卿道,“皇上”
赫连卿却阖了眼帘,手撑着额头冷淡的道,“朕头痛的厉害,有什么过些时候再说不迟。”
安紫薰见他无恙,心里没来由舒口气,又听他这般冷淡的话语,她只抿了抿唇侧身让开,“那臣妾恭送皇上。”
她客气,他疏离,仿佛最熟悉的陌生人。从最初的依偎依赖,到今时今日连多说一个字的气力都没有。
却是也该厌倦了,这不是她最想看见的结果吗?
等她离开的那天,赫连卿开始会很记恨她,之后就随着岁月流逝,有找一天,会淡的记不住她这个人。
“阿端,我们回去。”她轻声一句,转身与他背道而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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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缓缓而动离去,安紫薰身影越来越远,他从没有告诉她,黑夜里他看的如白昼清晰,方才遇见,他早已将她眉眼看的仔细,她还是很瘦很瘦,纤长的手臂,一手撑着后腰,一手覆在圆滚滚的肚腹上。
很不协调的感觉,他见了心生疼惜,她不会照顾自己,宫婢来回报时,总说她的脚肿的厉害,他命太医在她汤药与膳食里都加调理的药,这样即使她不喝药,多少再吃完膳食后,调理的药能对她有些用处。
马车里传来闷闷的咳嗽声,李申满是担忧,在七爷府中皇上又咳血,他与娘娘能在途中遇见,原想着皇上借此心情好转,情况却相反,冷漠相对。
赫连卿手中帕子染的半幅都红了,他卷起另外干净的半幅将唇角擦干净。
“我告诉过你,你活不过三十岁,却不是说你一定能活到三十岁,也许,你所剩下的时间没有五年那么长。”东方非池对他身体提早衰败做出了解释,“你为了安紫薰剜下心头的三生蛊,你身体收到损伤,离人泪毒素流转加速,咳血是正常的。”
“还有多少日子?”他却不惊讶,从中毒那天开始,他就知道会有最后一天到来。
“看状况,我会尽量拖着你多活几天。”
“东方,我问的是解开她身上邪大法的日子。姬云裳就在西楚城外,你想要凑齐三生蛊就要尽快,万一她出了点什么意外,我怕控制不住自己毁掉它。”
原来连五年也许都没有,赫连卿揶揄笑着,他们寻找彼此三年,错过一年时光,接下来他的日子几乎是数着天数过。
如今的他甚至没有勇气,再对她说一句,我能保护你一辈子。
一辈子,对他而言太过于奢侈,唯一所幸的,他错过之后,又一次遇见她。
他凭空将拳头握住,然后缓缓张开,空空如也。
他今夜月圆,他不会再忍受三生蛊曾经给予他的痛苦,却同时失去了可以拥抱她的温暖,有她在身边依偎,赫连卿只觉得心都暖暖,恨不得就这样抱着她一辈子。
一低头瞬间,他眼角闪过一点晶莹。
他心中反复的说着,宝宝,你想我吗?我好想你
东方非池自镜.青鸾中看到一切,碧落,你是否开始后悔当初的决定,对于凡人来说你这一世实在太短。
正文 花无百日红之木棉花开时(四)[vip]
木棉花开的日子,如热烈的火焰,炙热炫目。
“这些都是什么人?”
“小主子,那些穷人家的孩子,养不活了就卖去做官家奴婢的。”
“这么小做奴婢,能做什么?”
“自然是比不得小主子家里的……”肋
木棉记得那时她被辗转反复的卖了几次,她和娘掉落海中,娘死了,她受伤没有得到大夫医治,靠着求生的本能活过来,又瘦又小,老爷说了,不是看在她脸蛋还成,也许能买上好价钱,早就被丢入大海喂鱼,省的一碗米饭。
可奇怪的是,只有她剩下到最后卖不出手,被打了好几次,浑身是伤,她昨天偷偷听到老爷说,今天她再卖不出去,就干脆就地卖到勾栏做使唤丫头,是生是死的不亏养活她这些天的老本就成。
小主子?
她缩在一边听着有人谄媚的称呼,她慢慢抬头偷偷的望上去,明明是公子的打扮,却偏偏生了一张比女孩子还娇柔的脸。
尤其在他发现她偷瞄着他时,漂亮的凤眼顿时瞪起来。
“你偷看小爷!”他倒是火爆脾气的嚷出声,身边的人立刻朝前将她拎起来,瘦弱的身子被提在半空。
“我没有。”她声音小的像猫咪叫,枯瘦的四肢乱扑腾却使不出力气,被那人晃的眼冒金星快吐出来,她实在难受忍不住张口咬去。镬
未曾想到,他正巧伸手准备捏她脸颊,冷不丁的被她狠狠咬了一口,她被晃的快散架,下口更是重,等明白过来,面前的人明明是疼的眼泪汪汪,却硬是忍着不哭出来。
“小、小主子!”随行的人眼见他受伤急了,上去挥手就要打她。
他手里的小鞭子却很快甩过去打在随从手臂上呵退他,然后上前瞅着被摔在地上爬不起的她看了半天。
“你可真凶”他蹲下身子也不嫌弃她浑身脏兮兮的,拿手指戳着她脸颊,“看起来也挺像似。”他冲着她笑,长长睫毛宛若蝶翼般扑闪,那幽黑的眸子出奇的温柔醉人,笑起来更是好看。
她眨着眼睛呆住不动,他伸手擦去她唇边的血。
“小爷买下你了。”他扬着眉,负手站立俯视和她呆着的脸,“从现在起你是小爷的,就叫木棉!”
火红的木棉随风飘落,绚丽明媚的颜色似乎要灼伤了她的眼睛。
花浅溟坠海死了,她是木棉。
她被不断贩卖的日子终于结束,也不用担心卖不掉后,会被卖到勾栏,她甚至乖乖爬起来跟着他就走。
后来,她才知道,他说她像,是他豢养的一只山猫,看似病恹恹的还满温和,却总是不经意的对人出手,不见血不放过的!
唯独对他最为听话。
那是他过世母妃留下的,异邦没落的公主,作为战利品送来,在西楚并不受宠,生下他没几年就过世,他身体自小不好,更被其他的皇子欺负,这山猫是当时赫连孝唯一的玩伴,最为喜欢,后来年岁大,终究还是老死去了。
木棉永远记得第一次看见没心没肺的赫连孝哭,他对她说,“你知道为什么小爷买你吗?”
“不是因为像七殿下的山猫吗?七殿下还说奴婢凶起来也像它。”对于这点她倒是不在意。
他哭了半天,听她这么一说,又嘿嘿笑起来,“有一次我在宫里落水,没有人在身边,眼看就沉底了,三哥却不知道怎么找来这里救了我。原来是我带来的山猫,突然发疯一般的咬着撞着笼子,牙与爪子都血淋淋的,三哥觉得不对劲,放了它出来,才找到快要淹死的我。”
七爷,它都知道谁对自己好,木棉又岂会不明白。
若不是你买下奴婢,给奴婢衣食无忧,还请人教授认字与医术,如今木棉早就不再人世间。
奴婢不想骗你,可当你有一天知道姬云裳与奴婢哥哥时,曾经发生的那些,虽然奴婢迫不得已,可还是做错了,对不起七爷。
她不能阻止姬云裳,可也躲不开他,她此生所想,就是留在七爷身边,她钻研医术,也因为想医治好他的体弱多病的身子。
一切都是赫连孝给予她的,她能做的是不惜一切保护他。
他的正妃,她从不敢奢望,她根本配不上,听他那几次表白,她此生就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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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王爷、王爷!”有人再叫他,不是木棉,那声音真难听。
赫连孝嘀咕着,皱紧眉头就手挥过去,“吵死了。”他脑袋疼的厉害,受不得鼓噪声音。
被人扶着坐起来一会儿,他才稍微清醒谢,然后空白脑袋里一点一点记起最后发生的片段。
该死的东西,再敢出现在我面前,我拧掉你的脑袋!
“王爷,先喝药。”
他皱了眉瞧着身边一群人里不见那熟悉人影,他记得木棉应该是一直陪着他,她身子很滑很软带着药香,就在他怀里对他说着话,她好像哭了,哭的很凶,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手掌触摸到身边位置,还有余温。
他对她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
赫连孝用力的捶这自己脑袋好几下,记不清楚,他忙问道:“木棉去哪里了?”
“王爷要用点什么,您都睡了好久。”
“木棉去哪里了!?”他提高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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伺候的下人们一个都没有出声回答,赫连孝翻身下榻,顾不得什么冲去找她。
没有,哪里都没有,他找遍了她经常去的地方,不见踪影。
金色晨曦带着温热的光亮,照在赫连孝眼前,他茫然失措,他从来都不曾觉得木棉会离开,也习惯她时常的陪伴左右。肋
突然的一天,她无声无息离开,他顿时觉得心头失落。
以前她伺候他生活起居,照顾他病弱的身体,他欣然接受,海上遇险,那一路都是她在打点,他中毒浑浑噩噩,每每清醒时,她都在身边守着,清澈的眼眸带着浓浓疲倦,却总对他飞扬起一抹轻笑。
起初他以为是习惯,毕竟多年的相伴总会生出熟悉感觉,渐渐的赫连孝觉得不对劲,他喜欢享受木棉在他身边忙碌,他会为了早上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人不是她而心情不悦。
他以为自己会死,早就放弃能医治好的想法,只有她每天钻研医术,熬制汤药送来,忍受他易怒的脾气。
------七爷,你老说会死,是打算扔下奴婢不管了,早知道如此,当初你就别买下奴婢,这样就没人逆着你的意思!
她真的很凶,凶起来真的很像母妃送给他的山猫,他不傻,谁对他好,赫连孝心中清楚。
他一向玩世不恭,游戏人间,反正那帝王迟早是三哥的,他乐的清闲过舒服日子。镬
他对她说,爷死不了,你就做爷的女人吧,就像三哥与三嫂那样。
看似玩笑不正经,却是他考虑很久才提出,木棉对任何事情都很认真,他却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说出来那刻他还有点担心被拒绝,她却红了脸颊不出声。
他一半开心木棉会对他脸红,一半却是担心自己万一真的死去,会辜负木棉,不对她说出心意吧,赫连孝只觉得不甘心。
之前,他问过三哥,安紫薰哪里好,值得他这番费心的对待?
三哥却说,这世间有千般好,唯独她在他心中最是好,爱上一个人是无法转移的。没有理由,没有原因,就是爱上了,认定了她!
三哥此生有心爱的人相伴,他替三哥高兴,如今轮到他自己,他并不是糊涂人,既然清楚了心中感觉,他才不会轻易放手。
脚步停在木棉专有的小药房前,熟悉的药香令他想起木棉。
不省人事最后刹那,他脑中忆起的景象,则是她在药房中忙碌的背影。
千娇百媚的人儿,他瞧的多,能记住的唯独是她。
抬手推开,不安失措的眼眸立即被那熟悉的背影吸引。
棉布青衣,纤纤玉立,逆光中她转了身子,低低一声惊呼,“七爷?”
他没有动,只是瞅着她目光紧紧盯着。
“你醒了?”她眨眨眼如往常般轻笑。
“奴婢熬了药,正想着等会给七爷送去。”她察觉到赫连孝神情不对,小心翼翼的回答。
他亦是沉默,等着她还会说些什么?
“药要凉些再喝。”她低头小声嘱咐,垂落的手放在身前绞着,“七爷没其他吩咐,奴婢就退下了。”
赫连孝突然开口,“怎么没有,爷才醒来,手脚没有劲,你过来扶着爷坐下,爷正好喝了药再走。”
他等着,等她一步步靠近,再木棉伸手的瞬间,赫连孝动作更快,搂着她身子一转,将木棉抵在一侧药柜,他顺势贴过去。
鼻端缭绕药香,软软的身子就在他怀中,与他所记得的感觉完全一样,不是梦,幸好不是梦。赫连孝心中暗喜。
“七爷!”她惊讶后却皱着眉头将脸转过避开不去看他。
赫连孝眉峰挑起,慢慢将脸凑过去在木棉耳边,“瞧,七爷真的是手脚无力,借靠你一会儿,可好?”
“奴婢若是觉得不好,七爷能放开吗?”
赫连孝笑着,“爷喜欢不放开,你若觉得不好,大可推开爷,虽然爷目前身体虚弱是个病人,可爷不强人所难的,木棉你是知道的。”
若是能推开,她早就推开,他那一脸嬉笑的模样,木棉看在眼里,心中顿时溢满酸楚。
昨夜她真的怕他就那么睡去不醒,今朝见到安然无恙的他,她已然无所求。
她撇过脸轻轻一声,“爷喜欢就好。”
赫连孝知晓她从来不会违背他的意思,收敛了玩世不恭的模样,低头间瞧见她露出的一段粉颈,被衣领遮住的边缘,有着小块青红痕迹。
“木棉。”他心头不免有些歉意,再是喜欢他也不想对她有丝毫的伤害。
她嗯了一声,慢慢看着赫连孝,他眼里柔情满满,那双细长凤眼带着歉意。
就在她愣神间,赫连孝温热的唇覆在她耳边,“木棉,这世间活着的人中,除去三哥外,你是对爷最真心的。”他顿了顿,平时他说情话哄人他信手拈来,可今日对着木棉他反而觉得词穷无法表达。
木棉呼吸一滞,赫连孝想说什么,她大概猜到,可是……
赫连孝清清嗓音,只觉得脸颊都红的发烫,他哪里是会脸红的人啊……
“我们成亲吧,就现在,虽然急了点,可我等不了!曾经说过,若是死不了你就当爷的女人,爷鬼门关一趟走过,什么都不怕了,这世间能有个真心待我,爱我人,我再不赶紧娶了,那才是天下第一的笨蛋!”
木棉愕然,良久在赫连孝期待目光里,她点点头。
身子被赫连孝抱起连连转圈,他开心的不断说着,“木棉你真好,真好!”
她低垂眸子看着手腕上一道细细的黑线,半晌她用衣袖遮住,紧紧的抱住赫连孝。
七爷,木棉花开似火,却无百日红颜,我活着,只为你绽放,花如此,人亦如此!
对不起……
正文 兖州第一功臣[vip]
姬云裳听到赫连孝即将成亲时,他手中棋子正有条不紊的落下。
赫连孝居然没有死,溟儿你真是我的好妹妹,与哥哥最对的下场,你当真是没有见识过!
那种蛊毒用的毒物来自苗疆,自出生喂养毒药,放在瓮中相互撕咬,只会留下最后活下的一只,奇毒无比用来作为蛊虫。肋
他算过,赫连孝体内本就有余毒,加上这次中的蛊,他选的那天是月圆之夜,三生蛊虽然厉害,但是那天毒性最弱,就是取了它的血,也来不及配齐其他的解药,赫连孝最多只是痛苦的再多几个时辰。
木棉那个傻丫头,他给过她最后一次机会只要她答应再帮他,他就给赫连孝解药。
可她选择的是进宫求赫连卿,有三生蛊又如何?天时地利人和他姬云裳早就算好,她不死心,非要如此选择,用自己的性命救赫连孝。
看似伟大的爱情,真是愚蠢,就快死了,你还指望能得到什么!
轻轻落下一子,断了前方的死路。没有利用价值的,对姬云裳而言不过死物罢了。
“姬云裳!”门被人踢开,赫连春水怒气冲冲站在他面前。
“锦衣侯爷怎么会来我这里。”他不慌不忙的伸手请他落座。
赫连春水却不领情绷紧一张脸,“本侯爷与七皇叔的事情谁准你Сhā手!”镬
“侯爷,那天你引来赫连孝并不是打算求他的,你早就准备了下一步计划,姬云裳见侯爷如此多情,想着反正你那么做了早就得罪赫连孝,不如彻底些,他真的死了,也没有人算到你的头上。他是赫连卿得力的帮手,死他一个,等于断了赫连卿一条手臂!”
赫连春水猛的挥手,一巴掌挥过去,将姬云裳打的跌倒在那盘棋上,散落一地,他气的直哆嗦。
“混账东西,你摆明了是想挑起西楚攻打兖州,你听到赫连卿一直放我一马不攻打兖州,你就迫不及待的用这个方法,姬云裳在南海时,本侯爷就看你不顺眼,这次的事情我不会再放过你!”
赫连春水说着,拔出腰间佩剑毫不犹豫朝着姬云裳刺去。
他确实存了私心引来赫连孝出现,第一步若是能求他答应,让他入帝都,看到阿薰平安无事他也就罢休;若是赫连孝不同意,他就直接闯入,易容成赫连孝,模仿他举止不难,难的是得到他身上的信物入深宫,唯独他、谢陌年、两个人才有。
他没有想过伤害赫连孝,虽然以前他经常会责罚他,仔细想想他确实也维护自己多次。
姬云裳似乎不能躲避不了,只眼睁睁看着赫连春水长剑刺来。
“春水住手!”身后有人低呵道。
原本铁了心杀姬云裳的赫连春水身子一震,剑锋浅浅的划破姬云裳脖颈,留下一道细红的伤痕。
随即他清醒,却并没有打算罢休,那人早就看穿他所想,立刻高声厉呵,“赫连春水,你是不是连娘亲话也不听了!”
半晌,他握剑柄的手颤抖着一点点将长剑收回,眼底是被压制的无奈苍凉还有不甘心。
“春水不敢。”他转身道,盯着来人,他不再言语。
“姬先生,春水太冲动,害你受伤了,我替他道歉,先生请不要介怀。”
姬云裳摸着脖颈细细的血痕,笑着道,“虢国夫人哪里的话,侯爷不过是一时气愤,姬云裳不会当真。”他从地上站起,笑容依旧。
“春水,有些事情到了今天你也该知道。姬先生不是外人,他很久就再帮着娘亲做事。兖州这些年置办的兵马,其中姬先生出了不少力,对兖州贡献最大的人中,姬云裳可算是第一功臣。”
她这么一说赫连春水惊愕,不可相信道,“娘亲你说什么?姬云裳帮兖州?”
“当时没有让你知道,也是因为你年纪小需要磨练,而且姬先生在西楚,身份特殊,你又回来这里,娘亲担心会被其他人看出蛛丝马迹,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
她上前拉住春水,慈爱温和的笑着。
“侯爷,你现在可以放心,姬云裳与你是同一阵线的人,自然不会害侯爷,唯一做的就是帮助侯爷。”
赫连春水听他说到这些不由冷笑,“你害了赫连孝,如今他恨我入骨,我本无意伤他的意思,反而是你一心想他去死,结果是一刀斩断了我们叔侄的情分,你这还是帮我!”
他厌恶的盯着那张完美的美容,这个人太可怕,深不可测,一向做事老练无情,算计分毫不让。
商船上他随着阿薰,阿薰当他是朋友,将她骗的团团转,在南海,他更是让所有人都将他当做阿薰的救命恩人。
在任何人面前,姬云裳永远都是那副最美好的模样,内心却阴暗丑恶,不择手段!
兖州十多年来,他跟着娘亲一起筹划,他们是呣子,最亲密的人,可娘亲居然也对他有所隐瞒。
“可我确实没有害过你,侯爷曾经对我提出的要求,姬云裳哪一次没有办到?”他不禁反问着。
“哼,你……”
在赫连春水再次发怒起,虢国夫人拦下他,“春水,娘亲说过,姬先生是兖州的功臣,你不能动!”
“他帮兖州?娘亲,你真的信过这个人!”
正文 为你,可以无所畏惧的去死![vip]
“不信他,我难道还能信自己的儿子?”她皱着眉轻轻摇了摇了,“你瞒着娘亲冒险来这里,为的是谁,还需要再说出来吗?如今你还为了一个女人弄成这样,你要找她可以,但是你赢不了赫连卿,就一辈子别指望碰他的女人!”肋
“我……”
“你心中到底如何想的,不要以为娘亲不知晓!”她有些恨铁不成钢。
她比不过谢鸿影,就连她的孩子也随了他爹爹的多情温柔,不似她一点果断,一个情字害人,他谁不好爱,偏偏爱上安紫薰,她是安宗柏的女儿更是赫连卿的女人。
难道真的逃不过冥冥之中注定的命运?
她从不相信命运,所以绝对不会让春水走上与她同样的路。
赫连春水颓然,他对阿薰深深的眷恋,从那晚吻了她后,他心中蕴藏的爱意可怕的滋生蔓延。
他不止一次告诉自己不过是来看看她,那看了以后该如何?
转身离开,还是期望着她对他怎样?
她选择了赫连卿,她快要为他生下孩子,阿薰再也不需要赫连春水这个人的存在,从以前开始,他就明白阿薰对他只是喜欢,只是单单的喜欢……
喜欢,可不是爱!不是那种刻骨铭心,可以生死与共的爱,没有过,从没有对他有过!
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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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姬云裳还有其他的事,就此退下。”他离开时,对虢国夫人点头示意。
一室冷寂。
半晌,赫连春水怔怔的望着前方,她慢慢过来按住他肩头,“娘亲也是过来人,你爱上的人不一定会如你爱的那般深的爱你,甚至根本是不爱。春水,安紫薰是你的婶娘,你爱她本就是皇室大忌,你们两个即使在一起也是乱仑,为什么你……”
“娘亲,别说了!”赫连春水对她低吼道,“这些年,我日复一日活在复仇中,她是我心中这些年的念想,娘亲你用乱仑这两个字来说我,春水断然不会怪你,可你不能说她,不可以!”
“如果你掌控了江山,真的能得到她的那一天,天下人没有一个敢说你爱上婶娘,是乱仑!不然的话,那些知晓的人,始终会用这般眼神看你!娘亲复仇是为了谁?你爹爹当年惨死的事情你忘记了吗?府中几百条人命被人像捏死蚂蚁般轻松的断送,你忘记那些皇子是怎么欺负你的吗?说你是小杂种小畜生,赫连御风是怎么对待我们呣子的?我们怎么活到现在的!你忘记了,忘记了吗!”
赫连春水猛的跪下拉着她衣衫,红了眼眸他悲愤难消哀求道:“娘,别说了!”
她却冷笑,伸手摸着赫连春水的头一字一句道,“你的父王是公子瑾,他是先帝最疼爱的皇孙,你是他唯一的儿子,这个天下本就属于你的,春水你别让娘失望,娘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你这唯一的儿子!”
“对不起娘,对不起!”赫连春水哽咽着,这些他没有忘记,一刻都没有。
他最落魄的时候遇见阿薰,她甚至不再记着他,他比赫连卿更早认识她,如果当年是没有赫连御风弑杀手足,登基称帝,也许他与阿薰不再会相见,那就不会留给他一段刻骨却永远握不住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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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月朗,栀子花的香味幽幽飘进赫连孝房中,余香不浓,夏末最后的点余韵。
“为什么要这个时候进宫?”他低低的不满声响起,很是不情愿。
“之前奴婢就在宫中照顾娘娘,眼看就到初秋,娘娘的寒症在季节交替需要专人照顾,不然容易发作,对腹中的皇子……”
她的唇被赫连孝覆上,用力的吮/吸,直到淡淡的唇色变的嫣红欲滴,他低头瞧着心中痒痒的。动作更是快一步,手掌贴着被褥中的木棉腰肢,纤细盈盈一握,光滑细腻的肌肤在指腹间的触感,激的赫连孝身体又是一热。
“七爷。”她感觉到他身体某处的变化,低低柔柔的喊了他一声,“天快亮了,奴婢该回去,不然被人看见……”她哪里挣脱开,赫连孝早就缠过来贴着她身子。
“谁敢说,你是爷的女人,谁敢说你,爷就打的他一辈子不用说话!”他故意瞪着眼睛,在她耳边道,趁机咬了下她泛红的耳垂,偷偷的抿唇笑着。
木棉被他弄的身体酥麻,却再也不敢乱动,方才那半夜他狠的快要吃了她,温柔时却浓郁的宛若将她沉溺其中,身子又酸又痛。
赫连孝见她老实不动,干脆俯身欺过去,捏着她下巴迫使她对着自己,清秀的脸颊布满红晕,水样的眸子带着情/欲尚未止歇的媚态,他的小山猫真的秀色可餐,他咂咂嘴说不尽甜言蜜语。
“爷后悔了。”
“后悔什么?”她不知他卖什么关子,应了一句。
“爷现在巴不得马上成亲,这样三嫂就不会让你入宫,你瞧这孤床冷枕的,爷不习惯。”他蹭着木棉柔软的肌肤,那手也不老实的覆在她胸前,呼吸慢慢急促,眼底染上深深的情/欲。
“别……天亮了……”木棉泫然欲泣哀求着。
“棉棉,你进宫了会不会时刻记得爷?”他哄着她,细密的吻着她眉眼。得不到她回答,赫连孝上下其手拨弄的她身体发烫几乎快要融化般。
她喉头发出微弱的声音,酥软入骨,“七爷……”
“好棉棉,你这声七爷叫的人心都酥了,今晚你得喂饱爷,不然爷不放你走!
她躲不开,索性学着回吻他。
得到她的回应,赫连孝就如猫见了鱼儿,本就不打算放她,眼下他更是恨不得将她藏起来。
吻着她身上深浅不一的爱痕,浅的是那一夜他要了她留下的,今夜她先前哭的厉害,这次他格外的温柔。
耳边是他温柔的声音,一声一声喊着她棉棉。
她只觉得身子被他抱住旋转,跨坐在他身上,他扶住她的腰肢,身体起伏上下相撞,分不清汗水还是泪水模糊了木棉的眼睛,她张开眸子,眼帘是氤氲的水汽,透着那层水汽,她只瞧见赫连孝微微扬起的下颌,汗水顺着下颌颗颗滴落。
她撑不住身子落在他胸膛,他的手掌一下下轻抚她的后背。他的欲/望深深在她身体里燃烧。
他捧着她的脸,粗重的喘息,不断亲吻她的唇,“小山猫。”他宠溺的喊着她。
木棉听的眼泪落的更厉害,她说过她会报答他,永远的。
姬云裳的目的想她为了七爷就范,必须要回去找他帮忙,那样她真的是万劫不复,只会做下更多对不住七爷,无法弥补的错事。
所以,她选择入宫求赫连卿,他有三生蛊,不会不救赫连孝。
可东方非池的话彻底让她失去希望,其实并不是无药可医,只是没有大夫会舍弃自己的性命救治病人。
蛊毒天生有相克或者相吸之物,她不知道毒物是什么,却有蛊虫最喜欢的香料,她服下后就成了蛊虫最喜欢的食物,她与他欢好,蛊虫则会落在她身体里。
这个方法落下蛊虫在身,再也无法被同样的办法引走,直到她死的那刻,这些蛊虫才会离开她的身体。
七爷应该想起那晚发生了什么,他想对她负责,他要娶她,她相信赫连孝是喜欢她的,所以她的喜悦大过害怕,她的日子不多,她原本不敢奢望的幸福就在面前。
自私贪心都好,她爱赫连孝,真的爱,哪怕是个梦,她也想能在梦中什么也不顾的爱他,即使那般短暂。
快要将她溺毙的情/欲,仿佛攀上遥不可及的山峰,令她一阵眩晕。
“七爷,奴婢、奴婢可以无所畏惧的为你去死……”最后她喃喃说道,俯在他胸膛。
赫连孝搂着她,望着她泪痕满面的模样.
-----无所畏惧的去死……
蓦的,他眼中的涌出的泪,滴落在她脸颊,而她恍然不知。
正文 放心,朕吃不了你!”[vip]
木棉进宫第二天,行宫派人传来太上皇赫连御风病重的消息,赫连卿立刻准备前去行宫看望,随行名单里却没有安紫薰。
“皇上,娘娘迟早会知晓,您这样瞒着她,若是被她知道,娘娘一定会伤心。”李申劝慰着他,前几天深夜相逢,明明千般舍不得……肋
赫连卿脸色并不好,虽然药物止住咳嗽吐血,他自己的身体好坏还是清楚的很。
“她还会在意吗?”他不过淡笑尔尔,“老七府中的医女在她身边照顾,你再嘱咐太医院的人每天按时请脉,如果她身体有什么差池,不用先告知朕,即刻动手杀了木棉,不然留在老七身边,迟早是个麻烦。”吩咐完这些,他想了想将虎符给李申。
“皇上,为何要派铁甲骑马守着娘娘?”
“哥哥为了上次的事情心中一直有气,他送来了消息,人却没有离开西楚帝都。此番不知道他意欲何为,若是他跟着朕去行宫,这铁甲军不过是形式摆出来,万一他不去行宫,目标是在她,可以保她一个安全。”
铁甲骑兵是母妃一手训练出,谢陌年虽然有时疯疯癫癫,可对母妃遗留下的却不会动半分。他再一次警告着谢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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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还有些闷热,批完一半奏折,赫连卿脑袋有些昏沉沉的,瞧见窗外天际间闪现五彩光亮,他问李申,“外面是怎么了?”镬
“回皇上,快到中秋了,街市上很热闹,这些都是今年工匠研制出的新爆竹烟花。”
中秋了,赫连卿想起去年此时,他在街市遇见安紫薰,那时她坐在他对面的屋顶看烟花,身边的人是赫连春水。
虢国夫人,他心中念着,春水不是傻子,虢国夫人当然也不会如传闻中得了失心疯,公子瑾一门几百人都被诛杀,唯独她与春水活下来。
连谢陌年都专门来提醒他注意的女人。
“朕累了,想出去转转。”他揉着闷胀的额头出了御书房。
宫中有引入山涧活水成溪,赫连卿顺此信步走着,远远的可见溪水上有光亮闪动,近了,是纸叠成的小船,上面摆放点燃的小小蜡烛,顺着溪水而下。
他心神一动,南海的习俗过节是放灯,船灯花灯,飘荡在海面整片光亮,很是美丽,却抵不过她低头浅笑。
恍神间,迎面走来两个人,前面宫婢提着灯笼边仰望天空那些烟花,一边笑嘻嘻的对身侧的评论着。
“小姐,西楚这里的烟花还真不赖,你快看啊!”阿端使劲的逗着安紫薰开心,几天不见她笑,整个人闷在寝宫里也不说话,她真怕小姐这副样子,所以准备了船灯陪着她来放。
“嗯,很好看。”她随意的抬头瞧了一眼天空,绚丽的烟火几乎照亮整个天空,在南海那次,也是如此的烟花下,茫茫人海里,她再一次见到了那个人。
与她梦中所见的男子,一模一样的人。
一阵强势的风吹过,她眼前一黑,阿端不给她再走动,“奴婢去拿火石来,小姐你别乱动!”阿端返身回去,她一人站在那里,突然的小腿抽痛起来。
现在寸步难行,她身子笨拙更不要说弯腰能揉揉小腿,抽筋的厉害,她皱了眉头只好朝身后喊道,“阿端!”
话音才落,有人从后面扶住她,不等她反应,将她打横抱在怀中快步走到一边将她放下,鼻息是龙涎香淡淡,是专属他的气息。
“哪里疼?这里吗?”他蹲下身子,双手握住她抽筋的小腿稍微用力捏着,在抬头焦急的问道。
“嗯。”她咬着唇,虽然被他捏的还是疼,很快的感觉舒服了很多。
然后他一直低头,感觉到她似乎好转,才慢慢将她小腿放下。
“你怎么在这里?”赫连卿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冒出这一句,这里的船灯是她的放,她在这里并不奇怪。
“臣妾来放船灯”她轻轻一声,接着又道,“谢谢。”
赫连卿随即冷冷淡淡的反问,“除了谢谢,你不会有别的话对朕说。”她对他冷然疏离,他亦如此相对。
他尽量克制收敛对她的感情,却在重新见到她的那一刻,他还是抵不住对她的思念,他徘徊想离开,步子却迈不动。
“臣妾下次晚上不会再独自一人,方才未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若没有皇上及时出现,臣妾怕是会伤了孩子。”她一字一句带着歉意。
赫连卿点点头,“你明白就好,这个孩子是朕一直期待的。”
“臣妾明白。”她慢慢起身,福了福,“臣妾告退。”
她小腿虽然不再抽筋,却还是有些疼,加上她脚还肿着,走的困难。
身后的人疾步冲上前,拉住她手臂,神色愠怒却更是忍住的无奈,“你宁愿走的困难也不开口说一声,你不会照顾自己,如今连孩子都要照顾不好,你……”
他说到最后却见她眸中晶莹闪动,赫连卿再也说不下去,弯腰一把重新将她抱在怀中。
“你要带我去哪里?”她仰着头瞪了他一眼。
赫连卿故意冷了脸色道,“朕的寝宫,放心,朕吃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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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情深恨亦浓[vip]
有多久没有这样抱着她了,到寝宫这一路赫连卿心中有丝小小的期盼,希望这条路可以再长一些,他可以再抱着她久一点。
她依偎在他怀里,月光朦胧,笼在她脸颊,淡淡柔和的光彩映衬着明媚的容颜,她浓丽婉转的眸子尤为吸引人,曾经令他惊艳。肋
该是怎样的一张容颜,才配的上这双璀璨星眸。
寝室,明珠为灯,温润光华照亮四周一片,窗外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下被隔绝在两人之间这小小空间之外。
“打热水过来。”赫连卿吩咐宫婢。
等宫婢端来热水,他遣退其他的人,上前半蹲在安紫薰面前,却是伸手脱她的鞋袜。
她愣了下,再看赫连卿将她肿着的双足放入热水里,挽起衣袖用手掬水拭过她小腿,轻轻揉捏着。
她腿脚都在肿,怀孕后期几乎天天如此,他替她捏着抽筋的小腿时,不知怎的,她心中一阵悸动。
过了一会,赫连卿替她擦干腿脚,“季节交替,你的寒症容易发作。”接着扶着她睡下,顺手拉过被褥为她盖好。
“皇上……”
“等雨停了,你若想回去,朕派人送你走。”赫连卿低低一句,起身在书案边坐下,案边是他命人送来的奏折,他打开埋头看着。
寝室安静,很快他听见安紫薰急促的呼吸声,她看上去很不舒服。镬
“怎么了?!”赫连卿皱紧眉头连声询问。
“扶我起来。”
依照她说的,赫连卿忙小心扶她起来靠在一边,渐渐的她急促呼吸才慢慢平稳。
“我躺着睡不舒服。”她捂着小腹,孩子越来越大,她一躺下身子就会喘的厉害。她拉扯被褥想叠放在背后,这几天她都靠着睡才能入眠,赫连卿却伸手将她扶过来靠在他怀中。
他胸膛宽厚,她靠上去确实比什么被褥垫在背后舒服多。
“睡吧。”他将手贴放在她肚腹上,突然的赫连卿神情一变,他手掌感觉到肚腹的孩子动了下。
安紫薰同样如此,她伸手抚着不由轻笑,侧过脸瞧着赫连卿的好奇又紧张的表情,“没事,孩子在玩儿。”
他顿时神情放松却又重新皱着眉问着,“你疼不疼?”
安紫薰闻言摇摇头,冷不丁腹中的小东西又是一番乱动,身侧的赫连卿身子凑过去,将头靠放在她肚子上。
片刻他眼睛一亮,欣喜的对安紫薰道:“宝宝,孩子动的很厉害,一定很顽皮!”他久久不曾舒展的眉眼染上笑意,即将为人父,孩子对他来说一切都那么新奇。
“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安紫薰想到这心里甜蜜。
“都好,都好!”赫连卿突然握住她的手,两人对视间又同时怔了怔。
曾几何时,他与她都不曾想到过,他们会走到今天,即将生下属于他们的孩子。
安紫薰低头将视线转过,甚至她想将手从他掌中慢慢抽回,她一直在抑制自己的情感,只剩下几个月的时间,再忍一忍就可以斩断与他的点滴过往。
然而她不能如愿,赫连卿适才想松开的手掌,在察觉她也想抽离的那一刻,紧紧的握住不肯放开。
忍不住的相思,随着时间流逝,他以为自己可以克制住,却在今夜见到她那一刻土崩瓦解他从不知道怀孕的她如此辛苦,他心疼着,从不知晓即将出生的孩子会给他那么多的惊喜惊奇。
“宝宝。”他许久只在心中默念的称呼,俯身他再次搂住她,那般用力,生怕她会如从前那般推开他,或者说一些拒绝他的话,所以赫连卿抢先开口。“我后悔了,后悔曾经一时气愤武断的决定,我们不要和离,你留在我身边,我会尽我所能给予你幸福,还有我们的孩子!”
“赫连……”她心口憋闷的慌,她并不是个爱哭的,最近却容易落泪,大抵快要将她以前二十多年没有流过的泪一次性流干。
他额头抵着她垂落额角的发丝,身子微微颤抖,良久他好似用尽气力艰难的对她道,“五年,就五年!五年之后,你若是还不能接受我,那我不强迫你,就连孩子我也不和你争,去留都由你决定!”
“对不起赫连卿,我……”她已然落泪,“你还记得那一次,我差点被镜.青鸾带走?”
赫连卿不会忘记,却不知道安紫薰这时提起这个做什么?
“我不属于这里,我曾经死过一次,前世我没有父母、没有亲人,只有一个抚养我长大的教官,他教我杀人,我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后来因为镜.青鸾,我死了,被带到这里成为安紫薰。我不知道怎样能回去,所幸娘亲很疼我,然后我又遇见了你,我甚至想过就这样留在这里,可当我发现镜.青鸾可以再次将我带回时,赫连卿,我老实告诉你,我很想回去!很想……”
姬云裳给她的期限随着她快生产也越发近了,她不愿一直受到他的控制,摆布,她唯一所想就是孩子要平安出世。
那个人心思太深,所有能利用的人,他一概不放过,鬼才相信他说的那些承诺!
所以,她只要姬云裳的命!
所以,她须要赫连卿死心!
她说话声音很轻很轻,赫连卿惊讶她说的那些奇幻的东西,然而更听出她的渴望!
末了,赫连卿抚着她的长发,同样用很轻却极为苍凉的声音,“我知道我很过分,五年时间对你来说很长,只要你答应,我负责让东方非池帮你达成心愿,我不再阻拦你。”他目光深切期待,等着她给予的回答。
“对不起,我不能。”她抽回被他握住的手,声音清冷的令赫连卿脸上褪了血色。
他掌心一空,手心留下的一点暖意随即散开。
天地狂风暴雨骤然,然后他们之间却是死一般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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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大雨止歇,安紫薰被送回别院时,等候一夜的阿端与木棉见了她的神情,心下明白谁也不多言。
她一觉睡到黄昏,才起身就得到消息,赫连卿一行晌午时分已经出发前往行宫。
木棉替她请了平安脉,还是忍不住劝慰了几句,“娘娘,有些事不需要太过执着,对身子无益。”
安紫薰侧目望着她,“那你呢?为了老七,你同样付出那么多,相比较你比我更执着。”见木棉吃惊的表情,她解释道,“你的眼睛还红着,老七随行皇上去行宫,你却要留下在这里,虽然说是小别,可是木棉,我知道你个性,你不轻易动感情,可对老七你是真的用心,从前再是难熬你都忍住不哭,如今若不是有特殊的原因,你不会轻易落泪,更不会在那一夜入宫求皇上,要知道三生蛊的秘密,极少有人知晓,而你却干冒大不韪。”
菱花镜中的女子,眼神淡然却犀利,仿佛能伺候洞穿她的全部心思,木棉随即轻笑,“娘娘,奴婢的事逃不过你的眼睛,不过奴婢有一点却一直坚持,奴婢从不轻易动情,若是动情就再也放不开,就是死,奴婢也要在七爷身边咽下最后一口气。”
安紫薰抚着发髻的手悬在空中,半晌道,“死在心爱人身边,那痛苦只会永远的留给对方。”
“奴婢是女人,却有小小的私心,奴婢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唯独想若是死了话,能让七爷记住奴婢,也许过几年他会忘记,也许一辈子都不会,若能如此,奴婢就没有白白来这人世间走一遭,值得了!”她眼中飞扬的光彩,落在安紫薰眼底。
值得了?
这三个字在世间情爱面前说不清道不明,是不是值得,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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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赫连卿从西楚启程时,远郊小道上一列人马轻装上阵行路匆匆,抢在他们之前几天已经出发至行宫。
马车里虢国夫人安静的坐着,对面与她对弈的是赫连春水。她从容不迫的步兵摆阵,很快连杀春水几盘。
“不长进的东西!”她赢了反而怒气冲冲。
“春水知错了。”他实在无心下棋,眼见这行程的方向不对,可娘亲却不说他们要去那里。
虢国夫人挥手将棋盘推在一边,掀起帘子眺望远方,还有几天就可以再相见,十多年了,你可还记得我的模样?
不,你应该是会记得,因为我会让你时隔多年后,再一次终身难忘!
正文 情深恨亦浓(二)[vip]
谢成不止一次派人下山打听皇上圣驾何时回到,着急的不是他,而是行宫里久病的赫连御风。
“来了吗?”赫连御风看上去精神好了不少,端坐在小榻上连问几次,算着日子,应该快到了。
“太上皇,奴才吩咐了探子,隔半个时辰就来禀告一切,皇上很快就到了。”他递给了热茶上去,人说人老思子,以前太上皇与三殿下几乎水火不容,如今太上皇病重听见三殿下要来看他,乐的病顿时好了一半。肋
对三殿下太上皇始终宠爱偏心,正如对影贵妃的痴恋,搬来行宫,他硬是将这里布置成留影宫的摆设,分毫不差,整天宿在这里,有时还会伤怀的落泪。
赫连御风也不由笑起自己,“朕不是着急吗?前几天老七还托人带话说是要娶亲了,一转眼他们都成家立业,朕真的是老了。”他不由心生感叹。
“太上皇怎会老。”谢成在一旁劝慰。
赫连御风瞪了他一眼,“尽是哄朕开心,你来时不过十多岁,再看看如今你头发都白了不少,朕岂会不老!以前的谢公公,如今是谢总管了。”
“太上皇说的是,奴才知错,奴才是真的老了。”
谢成记得当时随着影贵妃入宫,这一晃快三十年,深宫岁月催人老!
“要是影儿还在的话……”赫连御风突然感叹,远离西楚,他再是将这里布置与宫中一般,还是无法能每天遥望她的地陵。镬
宫外台阶步步而来的人影,风姿绰约,步摇生姿,九十九层白玉台阶,象征他与谢鸿影一对璧人长长久久。
可他忘记了,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他的痴恋,到头来却换不得谢鸿影半点情意!
“影儿姐姐绝代风华,红颜薄命,实在令人惋惜,所以只有同声一哭。”
赫连御风眼前人影逐渐清晰走向他面前,他吃惊恍惚的紧紧凝望。
“你……”
“一别多年,太上皇不记得我了吗?”她浅笑嫣然,对他欠下身子福了福,一身嫣红堪比八月怒放的海棠,娇艳妩媚入骨。
他慢慢点点头收回那震惊的目光,“一别十多年了,你一说朕想起了,朕还记得你穿红色衣衫始终不如她来的美,还有,影儿从不会对朕笑。”最后半句痛彻心扉,不过他宁愿她不对他笑,也想她可以陪在身边,岁月悠悠她不在的日子,赫连御风几乎用熬得以度过。
几分相似的面容,骨子里却截然不同,形似神不似。
“太上皇记得可真清楚,你方才说老了,居然还能分的出我与她的区别。”她似乎有些不悦,却很快一扫而空。
她不会再为这些话放在心中,毕竟活着的人是她,孤零零躺在地陵里的人是谢鸿影。眼前的男人早已不复当初的意气风发,不过是个垂垂老矣的普通男子。
赫连卿御风眸中闪过一丝痛楚,若是二十多年前他能记得的清楚,也断然不会有今天这一面相见。
“虢国夫人,你是你,影儿是影儿。”
她哦了一声,却冷笑道,“太上皇不必与我说这些,这个道理我明白,明白了二十多年。”
从一开始便是如此,她生的几分相似谢鸿影,在西楚很多人都羡慕她好运气。
在建章王妃谢鸿影身边伺候,她从不会受任何苦与刁难,她的命都是王妃救的,她的婚事更是谢鸿影为她定下,西楚皇太孙公子瑾的侧室,她一个无亲无故的苗疆孤女,建章王妃的义妹能嫁给公子瑾为侧室,一时谁人不羡慕。
可她心里的人,并不是温文尔雅的公子瑾,她喜欢征战沙场的热血男儿,随在谢鸿影身边的岁月,赫连御风的身影早就驻进她心底,只是她从不敢表露。
那个男人有家室显赫的正妻,他深深宠爱谢鸿影,不惜以平妻娶她过府为妃。他对谢鸿影极致的宠爱,是她从没有看过任何男人能给予妻子的,何况他是权倾天下的王爷,他甚至想立与谢鸿影的第一个孩子为世子。
她与谢鸿影是云泥之别,她对赫连御风只有无尽的仰望。
“清璇,公子瑾是个品性纯良的人,皇族里有这样的人真的很少。”她什么都为她考虑,就连名字也替她取的那般好听。好听到她几乎忘记自己以前的名字叫做阿奴……
姓谢,名清璇,谢清璇、谢鸿影,真像一对亲生姐妹。
谢鸿影是长公主,她是她救下的苗疆孤女,再是相似的人,她们的身份早就注定不会走同样的路,过同样的人生。
公子瑾对她很好,她知道公子瑾其实欣赏的是谢鸿影的才情、谋略,那样的女子哪怕是站在人群里不说一句话,都那般掩不住的光芒。
“当年见你得了失心疯,朕才放过你一马,你居然骗朕到今天,还敢又重新回到帝都!”十多年了,她再次出现又重新勾起他曾经的回忆。
谢清璇笑出声,十多年前她跪在这个男人面前求他,那般无助哀求,他只是冷冷的将她踢开,他最爱的影儿死了,他什么心思都没有。
她不过与他一夜夫妻,他不过睡了他侄子的女人,哪里还会记得那么多!
“若是我当年没有失心疯,太上皇巴不得我随着公子瑾死了才好,那样就不会再有人知道当年发生的丑事,不过我就是死了到地狱见到谢鸿影,也要缠着谢鸿影不放,她以为死了就可以解决一切,我偏不让她得意!”
“够了!”赫连御风愠怒,“朕喝醉了,你扮成影儿的样子来见朕,朕是与你─夜欢好,可朕不知道是你,若是知道不是影儿,朕不会碰你一下!”
影儿被乌月氏太后强迫堕下孩子,心中一直放不下,对他更是冷漠,他想尽办法哄她,可影儿个性实在倔强,他也被磨去了耐心,又强迫的要了她,事后弄的大家都不开心,关系更是冷到冰点,他无处去说,借酒消愁,正巧谢清璇过府看望影儿。
她相貌本就相似影儿几分,打扮也学着影儿,他醉了根本不知道是她,还以为是影儿主动来找他,心中欣喜若狂,那夜温柔怜惜的要了她。
只是一夜,他看清楚身边的人是谁后,心乱如麻,影儿很疼爱这个妹妹,而且谢清璇已经嫁给了他的侄子公子瑾。
“皇上放心,清璇不会将此事告诉姐姐。”她哭哭啼啼的说着跑开,之后影儿也曾经提起几次清璇不肯来王府。
没过多久,影儿怀孕,他开心都来不及,也就淡忘了此事,生下卿儿没有多久,就听闻清璇替公子瑾生下长子取名赫连春水。
他心中怀疑过那个孩子是否是他的,可几次看她与公子瑾恩爱的模样,又听闻公子瑾对呣子两人十分宠爱,赫连御风也就没有再过多想。
之后孩子渐渐大了,这两个孩子都酷似娘亲,春水与卿儿是叔侄却最为相似,尤其笑起来时。影儿始终没有半点提起他与清璇有关的事情,偶尔清璇还会带着春水入宫来玩,对他也是躲避远远的。
直到公子瑾满门被斩,前一夜清璇在宫外求着要见他,影儿才身故,他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听不进任何话,最后她一句才令他稍微清醒。
“皇上,你不救清璇无所谓,可春水是个孩子,他是皇上的亲生儿子,皇上不能见死不救!”
“公子瑾谋乱,你如今说春水是朕的儿子,可有证据?”
“皇上你忘记那一夜了?后来姐姐怀孕,我随后也有了身孕,春水的生辰宗谱里有记载,皇上算算日子也可以知道清璇没有骗人!”她哭的声嘶力竭,他心烦意乱,只将她拖开,赶出宫去。
第二天得知她得了失心疯,他顿时心软对她的话半信半疑,最后将他们呣子发配荒蛮的兖州。
谢清璇眼底如死灰般颓败,他不记得她了,从来她都是谢鸿影的替身,即使那一夜更是如此。
这个男人,是她最初最深的爱恋,却给了她最致命的伤痕,岁月也无法令她痊愈,只会化脓腐烂,让她日复一日的恨着,唯独如此才能活着见到他,亲手还击他更多倍的痛苦!
正文 情深恨亦浓(三)[vip]
兖州十年,她最大的心愿是想看着有那么一天,她可以看到赫连御风跪在她面前哀求,就像她曾经哀求他放过春水那般。
他不是爱着谢鸿影吗?谢鸿影死了。
他不是宠着赫连卿吗?赫连卿活不过三十岁。肋
他不是要将这万里江山吗?她就要将这江山搅的天翻地覆。
她巧笑倩兮,在赫连御风眼里,却那般令他生厌。
“来人!”他厉声喊道。
然而这座原本就寂静的行宫,却不见其他人身影再出现。赫连御风一变,再看向谢清璇时,她笑着道,“太上皇如今喜欢清静,外面那些人再也不会进来打扰我们。”一味毒粉,无形间整个行宫的人死于瞬间。
“你!”赫连御风气极,忍不住咳嗽不停,死死盯着她。
谢成在一边扶着他,“太上皇保重。”
谢清璇转身对台阶一侧的春水吩咐道,“还不进来,孝顺你的父皇。”
赫连春水愣在原地,他脑中一片混乱,他的父亲是公子瑾,为什么会变成了赫连御风?
见他迟迟不过来,谢清璇不由皱了眉头,“春水,你还愣着做什么,过来!”
赫连春水脚步沉重,慢慢抬步朝前靠近。
按辈分,赫连御风是他祖父一辈,他与皇叔赫连卿样貌最为相似,后来公子瑾一门没落,他在皇族中备受嘲笑,只因为他生母出生卑微,甚至他不是足月生下一事都被人拿来作为笑谈。镬
父皇?他曾经亲眼目睹公子瑾被斩杀,赫连御风冷眼相看,如今……
“朕什么时候承认他是朕的儿子!”赫连御风咳嗽稍微止歇冷冷言道,以前他为此半信半疑,可谢清璇为了活命什么都能做出,春水的身份他决然不会认。
“你不承认也无妨,谢鸿影认定就可以。”
赫连御风猛然一惊,脱口道,“你告诉了她!?”
谢清璇笑而不答,她就喜欢瞧着他这般紧张,他将谢鸿影看的那么重,却从来不曾明白她的心思。
“影贵妃确实知道。”在一边伺候的谢成突然出声,赫连御风瞪大眼眸,一手死死攥着谢成衣襟,声音颤抖道,“你再说一次!”
谢成低下头表情沉重,“是,影贵妃过世前就知晓。”有什么可以瞒过那心思细腻的女子,谢成无法忘记那一幕,影贵妃眼里沉沉的失落,将自己关在寝宫整夜未眠。
怎会不在意?她只是不善于表达,北燕亡国,她遭受欺骗,成为西楚深宫以色侍君的妖女,她的心早就百孔千疮。
“她知道了、她早就知道了……”赫连御风喃喃自语,松开攥住谢成的手,他长叹一声,眼底是无尽的悲凉。
夫妻十多年,他始终是最不了解她的人。
他亡了她的国家,霸占了她的人,逼着她生下了孩子,这些足够她恨着,他还一时糊涂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所以她至死不肯见他一面。
可她不知道,他在见到她那一刻,就爱上了她,世间百媚千红,唯独她最是心头所爱。
他的心很小,只容下一个她,没有她的岁月,他早已失去活着的念头,他再等卿儿长大,亲眼见到他最爱的孩子可以独当一面,那样他再无留恋的去陪着她。
“谢鸿影那么高傲的一个人,所以至死都不会原谅你!赫连御风,这些年你守着她,你连她的陵墓都进不去,谢鸿影爱的人永远是安宗柏,她与你生了儿子又如何?她的心不再你身上,你赢得天下又怎样?你连一个女人的心都赢不得,你一辈子都是输家!哈哈哈~~”谢清璇放声大笑,嘲笑赫连御风落败的样子。
啪!
谢清璇脸上还带着笑意,脸颊却挨了谢成重重一巴掌。
“阿奴,你胆敢污蔑影贵妃,你良心被狗吃了!不是公主救你一命,你就在汨罗江里喂鱼,还有命活到今天吗!”一贯沉默稳重的谢成,突然出手震惊在场所有人。
“娘!”春水上前,却被她推开。
谢清璇脸色一阵白一阵红,指着谢成不住讥笑,“我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她是救了我,对我百般好,所有人都说我伺候她是天大的福气,谢鸿影果真如说的那么好,可她为什么最后那般对待我!”
公子瑾爱慕的人是她,当初娶她却也因为容貌她们几分相似,虽然公子瑾对她不错,她也曾经试着夫妻和睦相处,然而她从来不是公子瑾心中仰慕的那个人,大婚之后,公子瑾从不入她房中过夜。
她与赫连御风欢好没多久,得知谢鸿影怀孕,她曾经有意在谢鸿影面前隐隐暗示,那般聪慧的人自然立即明白。
“姐姐认为,公子瑾敦厚,时间久了,妹妹你的优点他一定会看见。”
她明白了,谢鸿影不会帮她求着赫连御风再纳妾,她再是不爱这个男人,也还是想霸占他的宠爱。
谢成气的浑身发抖,“你恨影贵妃不帮你求情,所以你以后处处针对她,甚至,甚至……”他紧紧闭起眼睛再度睁开时,他指着谢清璇,“是不是你对她下了毒手!?”
谢鸿影毫无预兆的过世,在那之前,她曾经将三殿下与谢陌年托付于他代为照顾。
好像她早就知道自己活不了,早早安排了后事。
赫连御风与春水皆是一惊,谢清璇冷笑,“你有什么证据这么诬赖我!”
“没有。”谢成摇摇头,“影贵妃死的蹊跷,虽然她身子虚弱,不过大夫也曾经说过,宫中珍贵药材足可以为她续命几年,在她身故前,最后来看望的人是阿奴你。”
“太医都说她身子虚弱而亡,你却说是我害的,我是最后看望她的人,可我走后她还活着。”
谢成从怀中拿出那封信,谢清璇骤然神情一变。
“你托人将信带给我,算到三殿下一定会得知你来了西楚,然后派人找我过去问话,自然的我会将信交出给他。可我没有,苗疆擅长用蛊,我早就怀疑你曾经谋害影贵妃,又怎么可能再给你机会加害三殿下,所以我藏起这封信,你在信上做的手脚只怕失去原有的作用。”
谢成用火折点燃那封信,燃起蓝色烟雾,带着一股幽幽的紫藤花香。
“我曾经未有察觉你恶毒的用心,而害死了影贵妃,你想再用这样的手段害三殿下,阿奴你果真好毒,三殿下可是当你是姨娘,公子瑾出事时,他还在太上皇面前求着放过春水一命,你连个孩子都不肯放过!”
谢清璇含笑看着那封信燃尽,她记得卿儿那个孩子,他继承了谢鸿影的所有优点,包括那高高在上的冷傲。
他很出色,小小年纪在其他皇子中脱颖而出,赫连御风瞧着他时眼中的赞叹宠溺,哪怕太子琛都比不上他。
春水不足月,生的瘦弱,公子瑾没落,她们呣子遭受非议与白眼度日,她不会求再求谢鸿影任何事,她的儿子她的幸福,只会自己争取。
半生已过,她历经沧桑,终于再次回到这里,她赢了,完完全全赢了谢鸿影,包括她的命,包括她儿子的命,都由她亲手支配。
“谢成,你烧了那封信可是给自己找死了。”她抚额笑道,眼波流转望着一边冷眼相对她的赫连御风。
如果可以,她情愿此生不曾遇见这个男子,她不曾料到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
“贱/人!”赫连御风站起身,那一瞬间多年前英勇之气仿佛重新回到他身上,他称帝多年,还是习惯随身佩剑,锋利剑尖抵向谢清璇的咽喉。
“娘,小心!”春水冲过来,挡在谢清璇面前,赫连御风虽然及时收剑,还是刺穿了春水的肩头。
他手中长剑一滞,随即谢清璇几步上前扶住身子摇摇欲坠的春水,她皱眉却是骂道,“混账东西,你的性命是可以随便拿来挡剑的吗?”
春水脸色发白,从谢清璇眸中他看到的只有厌恶,自小无论她怎么做娘亲都觉得不够好,说他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根本没有资格作为帝王。
赫连御风刚想迈步,身子却酥软不能动弹,谢成亦是如此。
他丢在地上的长剑被她重新捡起,此番他被人抵着咽喉,谢清璇笑声柔美却冷入骨髓。
“你想弑君!”
“清璇不敢,却想看看你和谢鸿影的好儿子敢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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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余晖斜落进被风撩开的帘子,安紫薰靠着车壁,略微发白的脸色,秀丽的眉紧紧蹙起,被阳光猛的一照,她眼睛微微刺痛伸手遮住。
身边的木棉连忙将帘子放下,却听见她“哎呀”轻叫一声。
“娘娘!”木棉伸手扣住她脉搏。肋
安紫薰拍拍她的手道,“没事,孩子踢我。”她口中安慰心里莫名的发急,从赫连卿走后开始,她的心总是跳的厉害,仿佛要出什么事情,腹中的孩子也折腾,好似与她一样着急。
在宫中坐立不安,她决定去行宫走一趟,这种感觉实在令她发慌,八月的天她慌的手脚冰冷。
木棉与阿端随行,她很快偷偷溜出宫,宫外被铁甲骑兵截住,安紫薰才知晓赫连卿人虽然离开,却派了贴身的人马保护她。
他们起先不肯放她离开,又不能出手抓住她伤到皇子,无奈只好随着她一道出发,在暗中保护,已有人提前快马前去追赶皇上告之实情。
入夜,在客栈休息,安紫薰一点食欲没有,她拿出会怀中赫连卿送与她的发簪,越是快靠近他,那种惴惴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
“小姐,你好歹吃点东西。”阿端见她脸色不对,再摸摸她的手,冰凉的吓人。“是不是寒症犯了?奴婢给小姐拿药去。”
木棉随后也急忙进来,可安紫薰并不是寒症发作。镬
“娘娘再担心皇上,可不能伤到自己。”
“木棉。”她捧着热茶,手掌心还是透骨的凉,片刻她抬眸,说出的话令木棉一惊。
“你的哥哥是姬云裳。”
木棉面对她的眼睛,那双眸子清澈却也锐利,那种锋芒撇过她眉眼,木棉连呼吸都一窒。其实,她知道瞒不过多久,她起初不说也有害怕姬云裳的原因在内。
“娘娘什么时候察觉到的。”她静静的看着安紫薰,“他是奴婢的哥哥,不过对他而言,奴婢如今是一只无用的棋子,娘娘可以放心,奴婢答应过七爷照看娘娘,绝对不会害娘娘分毫。”
安紫薰浅笑,“我知道,从前你是迫不得已,却还处处暗中帮忙,你对老七真心,我看的出你不会加害我,不然此番我不会带你一道出来。”她抚着隆起的肚腹并不隐瞒木棉,“我最近想到很多从前发生的事,在商船那一次,你和花浅幽故意引来皇上去她那里,然后你与李申说的那番话,是特意让我听见,接下来,我如你们计划那般,听见姬云裳的乐声,下底层船舱寻找。”
木棉欠身在她面前,从那一刻开始她就被拉住了姬云裳的计划里,“哥哥说过,娘娘与皇上彼此不曾信任,最简单的办法便是最有效的。奴婢用了性凉的药给花浅幽,她肠胃不适呕吐,皇上对她关心则乱,立刻跑来照顾。奴婢与他说话时,故意引导他说出那些令娘娘误会的话,娘娘的个性决然不会去质问皇上,自然让奴婢钻了空子,下面发生的娘娘都猜中,奴婢兄妹三人合演了这么一出戏。”
她揶揄笑着,走错了一步,她万劫不复,有今天这个结果,木棉只怪自己,父母兄弟姐妹没有办法选择,唯一能选择的就是让如今的自己更加珍惜眼前人。
“奴婢愿意受到一切责罚。”
“我没说过怪你。”安紫薰扶着她起来,姬云裳阴沉可怕,却熟知人的心思,确实,赫连卿起初不信任她,她对赫连卿也心存防范,彼此试探。
“娘娘?!”木棉惊讶的看着安紫薰。
“木棉,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她浅笑,朝着她伸出手。
最简单的方法最是有效,姬云裳这句话我也回敬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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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卿的脸色阴沉,身边的老七不敢过去问他究竟,一早有人从后追赶上来对三哥说了什么,接着三哥就这副冷面修罗的模样,立刻停下整个队伍,不说走也不说回去,不靠近村落,他们就地安营扎寨。
他再望着李申,李申同样疑惑的回看他,赫连孝一个眼神杀过去。
------李申,你去问!
------七爷,奴才不敢!
------没用的东西!
------七爷,奴才是内务府总管太监
无奈,赫连孝慢慢凑上去,他可是心心念念等着见到父皇,然后请父皇赐婚,赶紧找个好日子娶了木棉,省的三哥老为了三嫂把木棉弄到宫里看病。
他得了相思病,还等着木棉给他治。
赫连卿紧紧抿唇,妖冶的瞳闪动幽暗的光芒,周身气势凌厉,平时他越是生气越是笑的开心,如今他气的连笑容都不见,看来一定是特别棘手的事。
能让三哥变的如此不冷静又觉得棘手的……记忆中只有三嫂安紫薰。
“三哥。”他轻声试探性的喊着。
赫连卿目光一直望着来时的方向,连理都不理睬走过来的赫连孝,他那一声三哥,他蓦的斜睨过去,赫连孝只觉得浑身一冷,立刻闭起嘴巴。
不能问,惹不得啊,不然等于是狮子口中拔牙……
他无功而返到一边,突然听见腰间荷包里有声音响起,赫连孝顿时眼眸一亮,他花了高价买的一对铃蛊,只要靠近铃蛊则会叮当作响,他一只也给了木棉一只,如今蛊虫响个不停,不就表示木棉那丫头来了吗!
赫连孝乐不思蜀,倏的反应过来,木棉照顾三嫂,她过来不就是表示三嫂也……
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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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紫薰扶着木棉下了马车,连日奔跑她脸有倦意,看见赫连孝等着她们到来,一双眸子却在木棉身上打转,她会意的笑笑,目光扫过,来人里不见那火红身影。
铁甲骑兵比她早到,赫连卿应该知道她追了过来。
“三嫂,三哥……”赫连孝使劲打眼色在不远处的营帐。
安紫薰笑的眉眼弯弯,“七爷,我累了,想先去休息。”
赫连孝眼瞅着三嫂与三哥又闹脾气,只有忍着胆战心惊的带着安紫薰去其他的营帐休息。
她是真的累了,连日来心跳过速,她所有莫名的担心在到这里后终于平静。
从黄昏到夜晚,她难得好眠未醒。
等她睡饱起来,屋中烛火明亮,她心中一动,起身下来。
刚坐定,营帐外帘子被人掀起,那抹红绚丽夺目映入她的眼帘,她不动神色伸手拿起手边的茶盏。
他身影一动来到她面前,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却蛮狠霸道的握住她手腕。
“你胆子太大了!”
她缓缓抬头,那双流彩四溢的重瞳,却压根没有他声音那般清冷,隐忍的目光背后是他不为人知的热。
“嗯,我胆子一向大,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眉眼舒展露出一抹微笑。
赫连卿深深吸气,看着近在咫尺的她,他真的是生气,得知她一意孤行跟着来行宫,她怀孕辛苦,还要奔波,幸好谢陌年是跟着他来,他想这次要给她点教训。
她更好,到了这里,直接让老七带她休息,他在营帐里硬撑着,比起耐心他一向不弱,可每每在对她时,几乎是自乱分寸。
安紫薰借着他站起身子,隆起的小腹落在赫连卿眼里,他再是有怒气也立刻消失殆尽,却还是摆着一张脸。
“三郎。”她纤细的胳膊伸展过来拉着他手臂,赫连卿身子微微一震,却刻意不看她的脸。
稳稳声音他道,“你再胡闹,朕就将你送回宫关起来。”
她听闻不语从后缓缓抱住他的腰,将头抵在他后背,专属赫连卿的气息在鼻端缭绕,她的心此刻最是安宁。
“三郎。”
赫连卿冰冷的心被她这一声起了暖意,他定定的站着,“你不是已经……”
背后是她再度响起的声音,柔美好听,更是令他疯狂。
“三郎,宝宝想你、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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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然转身,他欣喜若狂看着怀中仰头凝视的她,低头微凉的唇急切切的覆在她柔软的双唇,并不温柔简直是霸道,等待这一刻良久,近乎失落到极点,她的出现令他心动、心疼,她说的话语令他再也不能抑制隐忍的感情。
“再说一次、再说一次!”他品尝她甜美的唇,几乎颤抖的央求,“告诉我,这不是梦!”肋
他怕是梦,梦终究会醒,梦中的爱情再是甜蜜,他要的不过是她一颗真心,真实的感受到她想他、爱他。
安紫薰伸手抚在他脸颊,突然的用力捏他一下,瞧着他颠倒众生的面容陡然皱在一起,说不出的可爱。
“疼吗?疼就不是梦了!”
赫连卿吃痛,一把握住她的手。
“真狠心!”他咬着牙,低垂眼帘。
“不服气,你咬我啊!”安紫薰侧着头故意挑衅他道。
他眯起眸子,慢慢将她手放在唇边,细细的吻着,“你说真的?”他挑眉轻笑,脸颊浅浅的酒窝。
不等安紫薰回答,他真的张口咬了她一口,她低呼一声皱了眉,“你……”雪白手掌一侧微红,留下他的齿痕。
“是你说让我咬你的。”赫连卿眉眼尽是笑意,他许久不曾如此开心。
那夜她再一次拒绝他,他守在她身边整整一夜未眠,将她送回寝宫后他很快启程,一次次伤心,他还是不忍心逼她,所剩下的岁月不多,他只想倾尽一生爱她。镬
父皇与母妃纠缠十多年,母妃的爱恨尽在这顿岁月里被消磨殆尽。
哪怕她说要离开,真的到了那个时刻,赫连卿想他会放手,爱一个人是自私,可放所爱的人离去,也同样是爱。
安紫薰双手捧着他脸颊,人如何可以控制心中所想该有多好?
在宫中的焦虑担心,坐立不安,连日舟车劳顿,再回到他身边时一并驱散,肚子里那小小的生命亦如她。
镜中景象历历在目,她有时恍惚起来,真的会以为自己就是那叫做宝宝的女子,她与她的三郎最终结果是什么,安紫薰不知道,眼下她与自己的三郎却是执手相看。
赫连卿,我始终放不下你,也许真的是上辈子欠下你的,我今生来偿还。
“三郎,我有点累了。”一刻她头昏目眩,那种令她恶心想吐的感觉久违的再一次涌上,赫连卿面容在眼前逐渐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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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相思成灾,一边情浓意浓。
赫连孝把玩木棉青丝,一点一点缠绕在手,短短几天不见,他却真正体会到什么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苦。
他想尽法子欺负她半天,占了便宜抱着软玉温香的木棉在怀,赫连孝媚眼如丝都能滴出水来,仿佛一只吃饱喝足舔着爪子的猫,明明是心满意足却还有意犹未尽的哼唧。
“爷不舒服。”他一双手不安分的游走她娇躯,使劲的黏过来。
木棉却是当真,被他欺负半天,却急忙忙的问道,“哪里不舒服。”
瞧她担忧的模样,赫连孝心里乐滋滋,摆出个娇弱的样子,“心口疼。”说着拉着木棉的手摸向自己心口。
“厉害吗?是不是经常疼?从什么开始的?”她不疑有诈,赫连孝中的蛊毒应该被清除。
赫连孝实在不忍骗她,笑道,“看不到你,想着你时都在疼,你就是我的药,棉棉,怎么办?我一辈子都要吃药了。”
她眼圈一红咬紧下唇,却忍不住轻轻打了赫连孝一下,“七爷,你别再吓奴婢了。”
“爷说的是实话!”他扬起眉,难得神色变的正经。“这些天,你不在,爷哪里都不舒服,见到你来真的不知道怎么形容,你这个丫头,知道不知此行多危险?”他捏着木棉的鼻尖。
他看见三哥脸色不对劲就猜到几天,再看见三嫂从马车上下来,他差点憋过气。
三个女子虽然有铁甲骑马护卫相送,可这连番奔波,三嫂还有身孕,不要说三哥就是他都被吓着。
还有木棉,那丫头风尘仆仆站在他面前,赫连孝的心也被狠狠震了一下,喜欢上一个人感觉很奇妙,明明是想着她要命,见到她却又不免为她大胆的行为心头担忧不已,真是矛盾,活了二十多年,他算是栽在木棉那丫头手中。
“棉棉,以后你再敢大着胆子如此,爷就……”他正想小小教训木棉,她却猛然抱住他,轻声哭起来。
“七爷……”她陪同娘娘过来,也是私心的想着他,她恨不得永远伴随赫连孝身边不分开,她与安紫薰不同,她的上邪**哥哥只要肯解除还有活命的机会,她的蛊毒却是无药可医,被一点一点蚕食生命,她仅有的日子,她所有的信念都只为了赫连孝。
“不哭了,爷吓唬你的,下次不会了,不哭……”他哄女人开心一向有本事,却对她卯足力气不见效果,只好又哄又逗的,就差没有陪着她一起哭,才让木棉渐渐止住眼泪。
当时的赫连孝不知木棉为何落泪,木棉说过可以无所畏惧为他去死,他真的感动过,直到面对最后那一刻时,那种感动只剩下是唯恐失去她的恐慌。
如果可以,他想过不会再让她落一次泪,如今可以,他想过这一辈子都让自己的女人笑着过每一天。
这世间只有情难诉,但愿相思莫相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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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裳前所未有的震怒,他与安紫薰生魂相连,上邪**控制她的生魂,他答应她直到她平安生下孩子前不用再施展,不过他还是能感觉到她身在何地。
她追着赫连卿而去,快要到行宫山脚下,可那里不是她该去的地方!肋
他恢复前世的记忆,他一次一次纵容她,让她与赫连卿朝夕相对,甚至她生下赫连卿的孩子、可他高估了自己,这一世他不是禁欲的雅禁,他不会再沉默的看着她爱上别人的男子,他是姬云裳,他一样有普通男人的欲/望。
安紫薰有个暴虐的灵魂,却干净无暇与前世的她一模一样,甚至强于前世,她冷静淡然似乎对很多事情都看的透彻,
四年前他第一眼见到她,心里留下深刻印象,直到现在,他们注定要生死在一起,即便历经千年等待。
阿薰,赫连卿等你千年,可你不知道我同样如此等待千年,我和你有比一母同胞还要亲密的血缘关系,上一世他诱/惑你背叛了我,这一世我不会让你再错下去。
冥君,你擅自帮助碧落转世为人再度轮回,还任由他将阿薰再一次从我身边夺走,你难道忘记了,每个人的命运从一开始就被注定,我既然阻止过他们相爱,这一世同样也能做到。
薰,世间对你最为真心,不会伤害你的人只有我一个。镬
莲儿担忧的注视姬云裳,少爷仿佛变成另外一个人,他的眼里有着无法抑制的强烈渴望。
姬云裳出神的盯着画中人,是他思念千年的面容,随即低低的一声,“进来。”
“少爷!”莲儿卑微的跪在他面前,心里又害怕又激动,猛虎关一战,她用这副面容欺骗了镇南王妃挟制了她,用来威胁镇南王死守关口,为赫连卿攻入西楚拖延时间,镇南王妃却甘愿逆转经脉,冲破|茓道回到镇南王身边,不久身故。
少爷没有责罚她,之后更是几个月不派命令给她,连见也不见一面,她恐慌自己对少爷不再有用处。
“你随我多久了?”姬云裳淡淡的问道,眼角都不曾瞧她一下,他一点点将她面容琢磨成另一幅面孔,他的手艺天衣无缝,莲儿声音举止无一模仿的惟妙惟肖,他每天难熬的等待着安紫薰回到他身边那一天,对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莲儿丝毫提不起兴趣,就连替代品他都不愿多看。
“七年。”
“这么久了。”姬云裳拨动琴弦,转头一扫跪在那里的莲儿,“我能信任你多少?”
“奴婢誓死都效忠少爷!”她连忙坚定回答。
“死都肯?莲儿你对少爷真忠心。比起我两个妹妹来,你一个外人却更让少爷感动。”他起身上前扶起她。
“两位小姐只是不明白少爷的心意,莲儿是个下人,更不懂这些,只明白对少爷是本分。”她说的有些急,却是真话。
她的记忆里只有少爷,其他全是空白。
姬云裳当然相信她,莲儿是孤女,被他捡回洗去记忆,是可以操控的傀儡,比起一般人她唯一有的只有真心。
世间难得的真心,谁说他姬云裳得不到,这些他随手可得,根本无需在乎。
“莲儿,如今你是对我最真心的,少爷相信,上一次镇南王妃的事,你这几个月就算领了惩罚,之后我会好好奖励你。”
他拍着莲儿的肩头,一抹轻笑飞扬,温润迷人,犹如最毒的药,美的令人心生迷茫,却不知背后隐藏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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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时分,在行宫里等待一夜的谢清璇不见赫连卿上山的踪迹。整座行宫死气沉沉,这里活着的人只有赫连御风、谢成,春水还有她,她再等,等着赫连御风最疼爱的儿子,谢鸿影费尽心思守护的儿子。
他真的很走运,中了离人泪的人食不知味夜不能寐,还能坚持活着,遭受这样的痛苦可是要到死的那一天方才解脱。
倾注全部心血培养的儿子,不过短短三十年寿命。
聪明如谢鸿影都不能防范她是如何下药在她儿子身上,她防备她这个姐妹,却信任卫鸢,企图与卫鸢呣子交换条件,卫鸢那女人才情不输给谢鸿影,却是硬生生被她压住十多年,唯一得意的则是她的儿子被封为太子。
是她偷偷告诉卫鸢,赫连御风心中太子继承人是赫连卿,一个女人得不到丈夫的爱,能指望的只有儿子,她岂会轻易的相信真心与她相交的谢鸿影。
为了孩子的娘亲,再是柔弱,凶猛起来会变的所有人想不到的厉害,卫鸢亦是如此,她亲手在卿儿的寿面里下毒,看着那么小的孩子一口一口吃下去,还尤为感激的称呼她一声“母后娘娘。”
姐姐,你后悔当初那般无情防备清璇吗?我只要你承认春水的身份,我并不过分啊!
------谢清璇,你听着,若是让我发现谁敢害我的卿儿,我定然寸步不让,誓死不休!
西楚的天下,她不急于得手,皇子间的争斗她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卿儿太出色,在皇子里他要么一举得天下,要么就被人彻底铲除。
卿儿没有让她失望,西楚的天下赫连御风交给了他,你别怪姨娘,你此生寿命如此,你不是相帮春水的吗?那这次彻底的帮你这个弟弟一把,推他坐上帝位!
正文 拼尽一生的爱(四)[vip]
转眼晌午,赫连卿还没有命人继续前行,营帐里他唇角含笑定定的看着怀里沉沉睡着的她,如何都看不够,很久以前他也这般抱着她,不过他看不到她的容貌听不到她的声音,只能记着拥抱她的感觉。
一次次错过,如今的他真的重新将她拥在怀中,即使这样赫连卿还有种不敢确信的感觉。肋
她眉间微蹙,睡着时似乎也不太安稳,他伸手抚平她微皱的眉间,细白有些透明的肌肤,浓密的眉睫、淡淡的唇……
赫连卿手指隔空抚过她脸颊每一寸地方不舍的流连,生怕吵醒她,她是他此生最珍贵的宝物,因为她,他知道如何爱一个人,他深深感觉到那种爱与被爱的滋味,短短三十载,他曾经以为自己就这般过活,直到她的出现。
并不因为她出色的容貌,并不仅仅因为相救的感激,她一点一点占据他的心房,赫连卿甚至庆幸他还来得及爱她一场。
五年,也许没有五年,我曾经害怕自己没有一直保护你的能力,你的步步退避令我不敢再多靠近一步,现在你的靠近却令我不再害怕,宝宝,五年时间,我足够留给你与孩子一片盛世江山,这个孩子将会替我陪着你走下去,你别怪我,我很自私,一生短暂有你相伴,我无有遗憾,先你死去确实残忍,可是我无法承受一个人孤零零活在没有你的尘世中。镬
“宝宝,我爱你。”他声音低到几不可闻,目睹她的睡颜,赫连卿将心底深藏的那句话终于对她说出,低头轻啄她淡色的唇,她哼了一声并没有醒,只是将头蹭着他胸口几下继续睡着。他从后伸展手臂搂住她,放在隆起的小腹,那里是他还有几个月就要出世的孩子,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
母妃,你没有替卿儿选错人,只是我今生势必要欠下她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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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整一天,罗素、李申还有赫连孝齐聚军帐。
“三哥是怎么了,为什么迟迟不去行宫?”赫连孝疑惑着。
“七爷,稍安勿躁,等皇上来了自然有明白。”李申从旁劝说,唯独罗素在一边沉思着什么。
赫连卿进来见了他们淡淡一笑,李申忙将准备好的药汁端给他。为了不让娘娘知晓,一天了皇上都没有服药。
赫连孝最怕喝药见赫连卿服药,顿觉哪里不妥,三哥极少生病,即使生病他也习惯不服药,而且也没有听说三哥哪里不舒服。
“三哥,你哪里不舒服?让木棉替你瞧瞧?”
“无碍,太医开了方子,好些了。”赫连卿连咳嗽几声,将喉头中腥甜压下去。“朕喊你们来这里,是要宣布一件事,李申你记录下来,正好罗素与老七也在,这件喜事和你们一并说了。”
“什么喜事,三哥这般高兴?”他难得见三哥开心。
赫连卿笑道,“朕立安紫薰腹中的孩子为太子,老七则封为孝亲王。”他才说完,赫连孝脸色一变,亲王的权利几乎等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三哥,我不要!”赫连孝脱口而出,他生性洒脱,朝堂之上的事情则是能躲则躲,他还想着等天下初定后,就带着木棉游山玩水好不逍遥。
赫连卿瞥了他一眼,这个弟弟虽然玩世不恭,还需要磨砺些时候,行事上他自有他的一番能力,是个可造之材,也是他能信任的人。
“你不要什么,就快成亲的人了,不建功立业就想着四处去游玩吗?西楚是父皇打下的江山,可不是朕一个人就能承担的!”
赫连孝苦了一张脸,他深知三哥一旦决定就不会再改,立刻垂头丧气的。
“皇上现在立下太子,可娘娘还没生产,是否是皇子还不知晓?”一直不曾出声的罗素在一边提醒着。
“朕说是太子,就一定是太子。”赫连卿很笃定,接着道,“安宗柏的兵力朕交给你管理,你和他是故友,朕相信你会妥善安排。”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罗素一眼,罗素心中豁然明白,皇上再想放安宗柏一马,且不管娘娘生下的孩子是皇子还是公主,但是作为皇上亲口封的太子,这个孩子无疑是娘娘的护身符,安宗柏的救命符,试问,谁敢轻易动太子外祖父一下,介于这层关系,加上安宗柏兵力有他掌控,一时能镇住朝中那些官员。
可他总觉得不安,皇上似乎太过于提前安排好这些。
李申记录好这些给赫连卿过目,他看了一遍点头让李申放好。
“谢总管有派人来吗?”赫连卿随口问道。
“从昨天开始,行宫里没有再派人过来,大概是想我们快要到了吧。”李申回答道。
赫连卿目光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戾,从昨天开始……
“明早准备出发,朕耽搁了几天,父皇该是着急了。”他依旧淡淡而笑,站起身赫连卿又是一阵咳嗽,挥手示意他们先退下。
军帐里剩下他一人,他展开手掌,一抹温热的鲜红在掌心。
“卿儿!”沉重的声音随着谢陌年闯入响起,他目光锐利盯着赫连卿手掌中的鲜血,“你怎么了?”
赫连卿却不以为然的顺手擦在玄黑的衣袖上,使劲的擦干净,淡淡道,“哥哥看不出我吐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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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温柔一刀[vip]
谢陌年身形一震,无血色的唇紧紧抿起,他冲到赫连卿身边,血腥的味道刺激他整个感官,一把攥住赫连卿手掌,“为什么会这样?你有三生蛊可以压制毒性,以前都是好好的,为什么现在会”
他目光骤然一亮,渐渐淬出了犀利的毒芒,只会是一种解释,卿儿拿下了三生蛊,三生蛊得来不易,卿儿绝对不是那种做事鲁莽的人,原因唯独一个。肋
安紫薰!
谢陌年眼角不住抽动,眼底流出浓烈杀意。
安宗柏毁了姑姑一生,他的女人将要毁掉卿儿一生,他苦苦挣扎到今天,为了的就是亲眼见到卿儿登上王位,他做到了,可为了这个女人,卿儿连命都舍去。
“哥哥早说过,那个女人会害死你!”谢陌年重重的喘息,眯起眼眸带着冰冷,他早该在船上一剑杀了她,不至于卿儿会越陷越深,以至于因为她,多年兄弟之间产生嫌隙。
“我从不怕别人对付我害我,我只怕身边的人算计我,这辈子,我最恨的就是欺骗和利用,可我想不到,到最后害死我的人却是身边最亲近的好兄弟!”
赫连卿望向谢陌年握紧他的手,这双手曾经搀着他走路玩耍,教导他写字武功,在他一次次艰难面对时,总会默默的为他扫平一切阻碍,推着他步步前行。镬
也是这双手,将他最爱的女人推入危险,将他推至万劫不复中。
谢陌年脸色苍白的可怕,他缓缓放开手掌目视赫连卿,半晌他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沉痛,“你为了她亲手刺伤哥哥,哥哥不怪你,你为了她,不顾压力扣住安宗柏处处维护想要饶他一命,你明知道哥哥是多么痛恨安宗柏,哥哥忍着没有出手杀他,你不想做的事情,哥哥不会逼你;可是卿儿,哥哥也有底线,你为了她弄到自己快没命,这个女人真的那么重要,连天下可以放弃,连手足也可以弃之不顾!?”
“我有我的难处。”赫连卿冷声道,“为了她,我可以舍弃天下,可是我绝对不会弃之不顾自己的手足兄弟!”
老七是唯一可以信任的兄弟,那谢陌年则是他唯一曾经依赖过的手足,他敬重谢陌年,他说过将孩子过继给他是真心话,天下初定后,他不想谢陌年终日手染鲜血,没人愿意一生活在血腥里。
谢陌年冷哼,不住摇头,突然他伸手指着赫连卿,指尖微微发抖,“你有难处,可是你不知道哥哥比你更难!你不知道……”他深深吸气,往事浮现他愤愤的攥紧手指。
他早就坠入地狱不得救赎,所以他豁出去为了卿儿,如今这番结果绝对不是他想要的,连想也不曾想象到。
“哥哥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帮你,我如何害你!?”
天空雷声乍响,又是一番倾盆大雨纷纷洒落,赫连卿慢慢攥紧拳头,继而又一点一点放开。
“母妃死的那天也是下着大雨,我匆匆赶回,可惜见不到她最后一面,我看见哥哥跪在她灵位前,我第一次见到哥哥哭,我心里很慌,不知该怎么办。是哥哥过来拍着我的肩膀,对我说还有你在!母妃将我托付给你照顾,这些年你出生入死,你我兄弟情义,我的江山都可以分给你,你对父皇的怨恨始终不能消除,所以就和虢国夫人联手陷入我于不孝!”
谢陌年仿佛被什么咬了一口,猛然望向赫连卿,谢清璇那个女人动手了吗?却没有事先通知他!
他一瞬间的表情赫连卿看的分明,赫连卿眼底一沉。
谢成每隔一段时辰就会派来探子,谁都以为是太上皇想着他们早先到才频频如此,如果没有上次试探的问谢成那些事,赫连卿也会认为如此。
那次,虽然谢成回答的滴水不露,可他并没有就此放弃。
谢成是北燕人随着母妃入宫,虢国夫人曾经是母妃的好姐妹,当年一同到西楚,公子瑾谋反整族人被除名宗谱,呣子两人被赶出西楚发配蛮荒的兖州,谢成口口声声说自此没有他们消息,却在此后的几年重金派人去兖州。
并不是找寻,派出的是杀手!
谢成要杀他们呣子!
谢成不再派人过来,一定行宫发生了什么事。
谢陌年突然回到西楚暗示他小心虢国夫人,他跟随一路到行宫,这些年谢陌年是从不愿意见到父皇的。
“卿儿……”谢陌年微微低头。
“哥哥是想我弑父吗?”赫连卿声音一低,他与赫连御风多年父子不和,如今他所剩时间不多,而赫连御风垂垂老矣,他禅位离开西楚皇宫时,不在是曾经掀起腥风血雨的帝王,只是一个暮年的老者。
谢陌年闻言脸色几乎成了惨白,他等了那么多年,终于等到一个机会,他不想卿儿左右为难,卿儿如今称帝,他能做的差不多做完,安宗柏与赫连御风是他还生存在世的最后一点怨恨。是该要了结!
谢清璇却擅自行动,他布置的计划全都前功尽弃。
“哥哥一定会杀了赫连御风!”他仰起头血红的眼眸如陷入疯狂的野兽,拼命的最后一击。
“哥哥!”
谢陌年笑声可怕,在这雨夜听起来格外诡谲,他一字一句对赫连卿说着,“奇耻大辱终身难忘,谁也不能阻止我,包括你卿儿!”
他不想卿儿知道他不能被人知道的秘密,不想毁掉在卿儿心中好兄长的印象。
正文 秀色可餐[vip]
滂沱大雨,赫连卿站立其中,一身早已湿透,“哥哥对不住。”他拦下了谢陌年去路。
四周重重铁甲骑兵包围,伴着雨声阵阵,谢陌年目视眼前的年轻帝王,不再是从前需要他搀扶保护的少年,他拥有了无上的权利,他如今可以保护自己还有身边的人。肋
姑姑,卿儿不再需要我了,我也要做自己该做的事。
谢陌年亮出随身的佩剑,无人可以阻拦他。
赫连卿同样明白,他今夜必须阻止谢陌年的话,多年的兄弟情义将不复存在。
头顶一方雨水被遮住,一直柔白小手撑起紫竹伞,有些费力的为他挡住风雨,赫连卿缓缓转头,被雨水模糊的眼眸里是她温柔浅笑,“雨很大,小心身体。”
他伸手握住她执伞的小手,她同时将另一手交叠在他手背轻轻拍了一下,一瞬间他的心被安抚。“你怎么来了?快回去。”他抿紧了唇这才松开。
安紫薰笑笑往他身边更靠近一些,透过重重雨帘,她与谢陌年目光一瞬间对视。
“我有些话想与谢大人说。”
“是什么?”赫连卿握紧她的手,显然他不放心放她过去,哥哥最是不喜欢她。
“我想谢大人会想听。”她仰起头对赫连卿道。
“我陪着你过去。”赫连卿算是松口答应,却小心防范。说完他示意铁甲骑兵让开一条道,他一手接过紫竹伞一手搀扶她在泥泞里走过去。镬
安紫薰每一步走的小心,一手本能的护住肚腹,她明白此时靠近谢陌年很危险,她几次接触这个人,感觉上很是疯癫不按常理出牌,可对赫连卿尤其是她腹中的孩子,他还是尤为在意。
关于谢陌年的种种,她只是片段的听说,他对安宗柏的恨意来自国仇家恨,安紫薰能理解。
她与谢陌年有些距离的地方停住脚步,微微喘口气,“三郎,我要单独与他说,我会小心。”
赫连卿皱眉,坚决不同意。
“信我一次,我再是大胆,也绝对不会不顾孩子的安危。”。安紫薰拉着赫连卿,不禁手指交缠紧扣。
“不要提及与你爹爹有关的,哥哥不能受到刺激。”赫连卿小声提醒她。
安紫薰答应,独自撑着伞又继续再靠近谢陌年一点,“谢大人,许久不见。”
“娘娘不必客气,有什么直接说。”谢陌年苍白着脸对她很不屑,甚至想到因为她,卿儿将会没命,如果不是她腹中怀着卿儿的孩子,他会毫不客气的一剑穿心杀了她。
“我曾经在地陵里见过影贵妃,我记得我娘亲曾经与我说过,影贵妃此生唯一的心愿,是看着你与皇上兄弟两人平安康泰,我想她在过世前的岁月里一定为此努力了很久。”
谢陌年眼底划过一丝暖意,这世间对他最好的便是姑姑。
“不是安宗柏,北燕不会亡国,姑姑不会来到西楚,更不会那么不快乐的直到身故,安紫薰这些都是你爹爹造成的,你凭什么在我面前提起这些!”
“过去发生的无法挽回,眼下你与皇上反目,他会很难过,在他看来,你是最为尊重的兄长”
“够了安紫薰,你是来说客的吗?你没有资格与我谈!滚!”谢陌年手中长剑挥动,剑锋即刻就要划破她长裙一角瞬间,安紫薰寸步不移,赫连卿疾步闪动,徒手挡在她面前。
“你想找我爹爹报仇,我老实告诉你,他现在不复从前,不再是西楚的战神,不过是个丧失妻子伤心欲绝的普通男人,谢大人你要算账不妨找我,杀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安宗柏我想不是谢大人所期待的。”
他微微眯起眼眸,他一向好胜,如果安宗柏真的成了一摊烂泥,他不屑杀这样的人,不如让他痛苦的活着反而更好。可是真的放过他,谢陌年心中不甘心。
“我记得你说过,金家暗器手法高明,可我的不过是旁门左道,安紫薰并不擅长这些。”她不顾危险一步步靠近谢陌年,“皇上的天下并不稳,赫连琛与卫后还在外筹谋西楚帝位,他每天要应对来自朝廷的很多压力,你口口声声说要帮他得到天下,如今你将他推在高高在上的帝位,就不管他要面对的危险吗?谢大人,你真的是帮他还是害他?!”
她声音不大,却一字一句的逼问,纤瘦的身体似乎有着一种力挽狂澜的无穷力量,他曾经只在姑姑的身上感觉到,那种温柔似水却坚韧无比支撑全局。
“你恨安家,可安宗柏你不屑在动手杀他,安家还有我在,我答应帮他稳稳的坐在帝位上,若是我食言,你想杀我太容易,谢大人,不过是让你再多等些时日,为了皇上,也为了影贵妃,更为了你自己。”
她一口气说完这些有些疲倦,赫连卿与谢陌年的对话她全部听见,此时两人再决裂,对谁都是一种伤害,谢陌年的怨恨二十多年,他不会善罢甘休,能令他在疯狂仇恨里还留有清醒的则是这份兄弟感情。
雨越下越大,即使站在对面也看不清对方的面容,谢陌年紧握着剑,伞下的女子半身也湿透,清澈澄净的眸光丝毫纤尘不染,笃定自信带着细微的张扬,这点她相似姑姑,她甚至看透他心中所想。
“你最好做到你承诺的,卿儿为了你”他猛然吸口气,瞧着已经上前的赫连卿,他不想与卿儿兵戎相见,他更想卿儿保住得来不易的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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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哥哥说的是真的?”他擦着安紫薰湿漉漉的长发。
“怎么,你不想我留在你身边?”她侧脸故意问道。
赫连卿没有回答,不过耳根却顿时红透,半天一句,“明天你留在这里。”
“三郎,行宫一行凶险不知,我更要跟着你同行才对。”她伸手捏着他红红的耳垂,“你心里明明乐着我留下,什么时候学会故意装作不在意了?要不要我再证明给你看这不是梦?!”她还极少瞧见赫连卿会脸红。
他眉峰一挑,妖娆的眸子眯起时带着些许危险气息,趁着安紫薰愣神间,他陡然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到榻边慢慢放下,接着动作很快的贴着她躺下。
“宝宝。”他低低温柔的唤着她,眉眼说不尽的柔情。
“赫连卿!”她伸手去推他,他从后抱住她,她有力气使不出,况且她此时动作不敢过大。
“宝宝,我饿了。”他湿热的唇咬着她耳垂一路往下,手指更是灵活的解开她衣衫,本就穿的少,他三下五除二的替她脱下,随手丢在一边。从知晓她怀孕开始,他一直忍着不碰她一下,她不愿意接受他,他逼着她。
安紫薰咬着唇,只能按住他不安分的手,“你让我起来,我去弄吃的给你。”
他狠狠的咬在她锁骨上,浅浅一个齿痕,低喘道,“不要,秀色可餐的美味就在眼前!”她身子因为怀孕变的更敏感,禁不住他爱/抚/拨/弄,很快的安紫薰就低了声音。
“不不行”她全身的火好似被点燃,还残留最后一点清明意识。更新最快
耳边听见赫连卿重重的喘息,吻铺天盖地落下,她的发、她的眉眼,小心细致却霸道,末了,他如最初那般从后搂紧她在怀中,紧紧贴合她俏臀的地方火热坚硬,她知道他忍了很久。
“三郎”
“你不想我、我不会碰你,我抱着你、就抱着你一会儿”他声音暗哑断断续续的说着。
安紫薰背对着他,听着他粗重的喘息很久才慢慢恢复平稳,他一直如此抱着她到天明,她眼眶一热。
行宫一行,她心里并没有底数,会面临什么样的局面还不知道。
她不曾料到,她下定决心做出的决定,在不久的将来发生了很大的变故。
正文 曾经的温情早已面目全非[vip]
轻车快马清晨整装出发,赫连卿与赫连孝骑马走在安紫薰乘坐的马车前侧,四周是铁甲骑兵护送,马车里安紫薰始终昏昏欲睡没有精神。
她不舒服,有种灵魂快从体内脱离的感觉,她来到赫连卿身边后就不止一次有同样的感觉,是从南海开始,姬云裳用在她身上的上邪**。肋
所以她身处哪里他很快就能找到,他答应过在她生下孩子前不会再次施展,然而如今他违背誓言,姬云裳大抵离她不远,他不会单纯的跟着她到这里,凤凰不落无宝之地,这个男人永远不会做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
马车渐渐缓行,赫连孝在一侧轻声道,“三嫂,我们到了。”
“嗯。”安紫薰应了一声,临下马车前她突然对木棉道,“把镜子给我。”
镜中的她脸色难看,她点了胭脂在两颊与唇上,才稍微显得精神点。
赫连卿扶着她下马车,见她整个人有些疲乏,好在手掌并不寒凉,“我抱你上去。”行宫在山中,一条石阶通往山中深处。
她乖乖的搂着赫连卿脖颈,鼻息间是他熏染的龙涎香,喜欢上这香味却是因为他。
一路上不出声,赫连卿额间些许汗珠,却甘之若饴。
“宝宝。”走到半路他低垂眼帘轻声喊着她。
安紫薰应了一声,睫毛微颤张开眼睛,晨曦光亮透过茂密枝叶洒落点点,赫连卿容颜映入她眼帘。镬
颠倒众生的眉眼,她想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
四年前?也许更久……
第一眼在船上遇见他,正是那种微妙的感觉,让她折回才恰好救了他。
她抬手擦去他额头汗珠,柔声道:“放我下来吧,你休息下。”
山腰之间的凉亭歇息时分,赫连卿握紧她的手,她有些不对劲,并不是寒症发作,却总是无精打采的。
她也目不转睛笑望着他,脸颊与唇上的胭脂显得过分嫣红,她一向素颜不施粉黛。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行宫见父皇。”他心里有种隐隐不安愈发扩大,他没有退路,回西楚帝都将是弃父皇生死不顾,来行宫,却是要面对不知深浅底线的对手。
他的对手埋藏多年,赫连卿并不怕对手厉害,他担心则是安紫薰,以前他无论怎样都可以无所谓,如今不同,为了她与孩子,他要活满这五年。
“那你早些回来。”她拉扯赫连卿衣袖几下,对他恋恋不舍。
“见完父皇我就下山。”他同样如此不舍,继而转身吩咐道,“老七你留守在这里,调守铁甲兵在四周守护。”
赫连孝不解,“三哥,我不用去拜见父皇吗?”他还真不知道三哥是怎么了?将他和兵力都留下保护三嫂,他一个人前去行宫。
赫连卿身影渐渐消失远处,安紫薰慢慢站起身四处观察,这里树木茂盛,虽然是夏末不见有野花生长四周,她识得几种西楚野外常见的的花草都没有再这里出现。
她低头想再仔细看看四边的草丛,赫连孝在身后忙喊道,“三嫂,我帮你。”他上次为了姬云裳的时候对安紫薰耿耿于怀,眼见她追着三哥过来,他心里的气早就没有了。
他跑过来弯下腰,瞅着安紫薰视线望去的地方,正要伸手去摘。
“七爷,别碰!”木棉大惊失色,冲过来猛的拉着他手腕。
这里一片郁郁葱葱的草木看上去很正常,若是仔细瞧着根部,全部枯死发黑。
就在赫连孝愣神间,草丛里窸窸窣窣一阵响动,跃出的数十个黑衣人朝着他迎面扑过来。
他第一时间护住木棉,抱着她避开攻击,“保护三嫂!”随行的人很快将安紫薰团团围住在中心密不可挡。
弓箭手连发,这些人皆身中箭,然而诡异的是他们并没有如预期倒下,反而攻击的更加猛烈。赫连卿训练的死士连续几个都当场而亡,安紫薰险险几次闪过,却发现那些人仿佛看不到她,一点没有伤害的意思。
赫连孝抱着木棉节节退后,很快靠近安紫薰身边,他显然也有些措手不及,死士连连死去无疑对他们很不利。
这里是赫连御风的行宫,虽然清幽平时一般人根本不能入内,赫连孝有种不好的预感,这里厮杀一片,更显得这片山林幽静的可怕。
安紫薰一直注视那些好似不死之身的怪物,动作敏捷的出奇,出手力道之大,不是一般平常人能做到的。
赫连孝将她与木棉护在身后,“木棉你和三嫂赶紧下山!”三哥独行上山,山下是罗素的人马,这里的人手他算过还能支撑一阵子。他手中长剑投出,刺中一人腹部,那人却直接拔出,带出一大蓬鲜血,攻击丝毫不曾停下就连迟缓都不见分毫。
“七爷,砍下他们的脑袋!”安紫薰突然高声道。
赫连孝来不及多考虑,立即下令,剑光四起,双方都杀红了眼睛,林中弥漫着浓重的血味,尸体遍野,脑浆迸裂,个个残缺不堪。
赫连孝砍下最后一个黑衣人脑袋,他浑身被鲜血染红,他行军时也曾经见识过惨烈的战事,眼前却仿佛从鬼门关回来一趟。
安紫薰微微皱眉捂住口鼻,这些并不算活人,脑中被某种东西控制,不用吃喝、百毒不侵、变的毫无感觉,只会奋力的将眼前敌人撕碎,唯独砍下脑袋才会停止战斗。更新最快
从他们砍下的脑袋中钻出柳条似的草木还在扭动挣扎,见了阳光立刻化为灰烬。
这种是将活人硬生生弄成半死状态培养出来的死士,往往比一般死士攻击更强。
“阿薰!”颤抖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定定的站在这些死士尸体边,安紫薰回首,曾经熟悉的面容,举手投足间都带着那个人的影子,她曾一度迷恋他掌心的温暖,曾经为他真诚的话语感动。
然,她不曾想,那孩子气的笑容背后也藏着她陌生至极的危险。
正文 我会让你后悔[vip]
赫连春水惊魂未定的心因为她的安然无恙而放下,却苍白惨然,他甚至连开口解释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他从安紫薰眼神里读出失望,他害怕再解释只会徒增她对他的厌恶,赫连卿春水可以承受其他人对他如此,哪怕是娘亲,却唯独不能承受来自她的。肋
他留下了与她最美好的相遇记忆,再次相遇他步步接近,她的关心、她的帮助,她心底的委屈,他看在眼里,他疼惜她,她甚至说过‘春水,我喜欢你。’
他明白,喜欢是喜欢,喜欢不等于是爱,可那份喜欢足以令他雀跃、感动,他变的不能再满足简单的两个字的喜欢,却真的没想过伤害她一分。
背叛西楚,甚至对七皇叔下手,他是错了,这份错他会承担,他要的只是她!
曾经他陷在娘亲对西楚多年的仇恨中,她恨西楚一切,包括他,全因为赫连御风对她的无情。
情为何物?生死相许?亦或者是一切恨意的最终根源。
他有什么错?身为赫连御风的私生子,这不是他能选择;爱上安紫薰,他早过赫连卿与她相遇。
“阿薰。”一如既往的喊着她。
“你个小畜生还敢出现在爷面前!”赫连孝暴怒,上次他中毒一事皆因为这个混蛋,如今再见面,赫连孝素来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主,他岂会再放过赫连春水。镬
“七爷。”安紫薰轻轻一声阻止他,“皇上还在山上,不要再耽搁时间,我们先上去,这里有毒气,不易久呆。”对于赫连春水出现她一点不意外,如今还能令她觉得可惜的是逝去的那份最初单纯的情意。
春水映梨花的男子,她在西楚最初的温暖。
“别去!”赫连春水当即跃过拦在他们一行人面前,“阿薰”
她微微扬起头,蹙了眉间,她不奇怪春水为什么阻拦她,再她听到谢陌年与虢国夫人联手时,她亦明白赫连卿心中的打算。
“他在上面,我要在他的身边。”对春水她始终恨不起来,他很苦,他过着怎样的日子,她亲眼看过,无法选择出生与父母,从前的种种是他的自我保护,如今再面对春水她同样再无喜欢的感觉,最难熬的岁月,她为自己编织了一个梦,梦中她找寻温暖。
他脚步踉跄,定定的注视她,安紫薰这几个字,令他近乎绝望,“为什么?为什么你选择的是他?阿薰,他伤害你那么多!”
“他是我夫君,是我腹中孩子的爹爹,也许,也许没有任何原因。”微凉山风带着血腥,吹拂过她嫣红的有些不正常的脸颊,清澈澄净的眼神安静似水。
金筱瞳几十年痴痴等候安宗柏的转身,娘亲太傻太执着,替她不值,却在她亡故后明白,为什么会爱上一个人?爱上了就是爱上了,哪里会有那么多理由。
“你上去也来不及,我娘亲不过放过你们的!”赫连春水苦笑,娘亲实在了解他心思,所以出手格外重,这些是被蛊草钻入脑中的死士,她不想他们活着离开。
“虢国夫人不是疯了吗?!”赫连孝惊讶,随即他恨恨的指向春水,“你们呣子居然这么卑鄙,枉费三哥当初替你求情,赫连春水你就是一只喂不熟的狼!”
“七皇叔,这是最后一次喊你,你并不是我皇叔,按照年纪来说,我比你年长,我同样是太上皇的儿子,论辈分,你还在我之下。”他深深吸口气,说这些时,他眼神一直停留在安紫薰身上,说出这并不光彩的身份。
“我骗过你,从此刻开始,我不会再骗你一次,真的不要上去。”他不能阻止娘亲想要做的,他心底深深抵触赫连御风,并没有半点父子感情,自小开始,他全部的宠爱都是赫连卿。
“走吧。”安紫薰慢慢将身子转回望着行宫方向,“春水,我信你不会骗我,如果你阻拦我,我会恨你。”她淡淡言语,在木棉搀扶下一步步顺着石阶而行。
赫连春水身子一震,冲在喉头的声音无法发出,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占着他心房满满。
她会恨他
阿薰,我们再也不能回到过去了吗?
她渐渐远去,赫连春水顿时颓然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掩住脸颊,满地尸骸,猩红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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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的一道目光始终注视她的举动,眼波不再温柔平静,垂下眼帘掩住眼底的嫉妒。
千年前,她便是这般坚定的爱上了那叫做碧落的妖王。
千年后,你还是这般坚定的要再一次回到他的身边来。
他在轮回中等待,第一世他不懂爱,没有轻易去爱,再一世他放肆的爱她,宠溺她,而她选择的是要逃离,这一世他以为不再需要爱,还是无可救药的爱上她,陷在爱里面。
“为什么要折磨我的心?千年来,一直为你跳动的心,在你眼中,就那般轻/贱地的可以忽略,阿薰我会让你后悔所做的决定,一定会”
更新最快低低的声音响起,山林间刮起一阵冷风,很快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石阶上行走的安紫薰似乎感觉到什么,朝着远处瞧了一眼,令她不舒服的感觉急迫的压着她。
三郎,你要等等我!
正文 绝你一世爱恋[vip]
行宫深幽,夏末的风吹过,片片落花起舞。
二十多年前,同样的季节,那时她刚满十八岁,她的名字还叫做阿奴,她是北燕亡国的汝奴,陪同同样亡国的长公主谢鸿影入西楚帝都。
十八岁,花朵一般的年纪,北燕亡国的几个月前,她被人从汨罗江救起,自小在苗疆长大的她是孤女,,带着对世间一切的懵懂,对于亡国并没有多大的概念,她只要活着陪在公主姐姐身边就可以。肋
从孤女到长公主的侍女再到公子瑾的夫人,她前半生在世人眼里可谓修来的福气。
半生荣华半生坎坷。
“夫人。”一声轻唤,她思绪拉回。
“姬先生?”她笑起,这个人是她的盟友,也同样是她最大的敌手,“姬先生不是去了南海吗?金家的事情还顺利吗?”
在遇见他时,是他最落魄的时候,他有极致的野心,懂得观察人心,即便他那时还是个十多岁的少年。
姬云裳微微点头,“托福,一切顺利。”
他笑起来依旧温润如玉谦和有礼,那双眸子看透世间万物,她的野心与不甘被他洞悉。
谢清璇喜欢盟友这个词,各取所需互不相欠,他帮她出谋划策,她给予他所想要的。
南海金家怕是逃不过这一劫,姬云裳想得到或者想摧毁的,没有人可以阻止。镬
“姬先生到这里不是特意来看我的吧?”她扶额轻笑不断。
“夫人行事太快,只怕是……”他语速很慢,后半句并没有说完,因为没有必要再说下去,这个女人心知肚明。
谢清璇撇了远处的赫连御风一眼,不快,真的不快,这些年她如何熬过来的,每一天都度日如年。
可有一点她很开心,谢鸿影死了,这个男人过的很不好,纵使他夜夜笙歌到天明,纵使听闻他之后纳妃生子,可这些都不能抚平他的心。
知道他过的不好,她真的很安心。
她有强烈的恨,他们恨着同样的人,青蛇口里牙,黄蜂尾上针,最毒妇人心。
仇恨、嫉妒、扭曲的心灵,她的灵魂早就浑浊不堪,操控起来尤为容易。
“我得到天下,你灭了金家,重振你北海的声威,姬先生为了实现如此,我们等待的时候太长久了。”
天下?北海?
姬云裳心中嗤笑,这些本就不是他最钟爱的,在他眼里不过尔尔,如今他只想得到阿薰,比这天下更令他疯狂的人。
“赫连卿根基不稳,侯爷更是不行,你们呣子想重新掌控西楚,首先朝中大臣都不会同意,别忘记还有在外的卫后与太子琛,虽然他们的力量在上一次中被大大的削弱,按着血统来说,即使赫连卿不在人世,他目前没有子嗣,太子琛才是最合适的帝位储君。”
“兖州十万兵力,可以让他们这些人闭嘴!”谢清璇轻描淡写回答,眼神却狠戾,她不爱公子瑾,却不能否认他是个好人,怀着春水时,他百般体贴,生下春水后他夜夜照顾,不让她累到半分。
赫连御风不爱她,对她和身边的人从没有一丝放过,公子瑾被斩首的那天,她在人群里眼睁睁的看他死去,无能为力。
她没有错,她渴望的爱情不能拥有,她最后真的有那么一刻想伴着公子瑾就那般终老……
谢清璇很快让自己不再有这般可笑的想法,什么都没有了,赫连御风断送了她一切可能的幸福。
“十万大军,够朝中那些人头痛,不过一个皇室的子嗣却比这十万大军来的更为有力。”姬云裳幽黑的眸子闪过一抹锋芒。
谢清璇笑道,“安家那个丫头能否生下孩子还不知道。”她精心安排的那些,想来他们应该是遇到了。
“他们朝着行宫赶来。”
“又是春水。”谢清璇冷笑,她太了解自己的儿子,赫连氏的男人无情也多情,赫连御风、公子瑾、赫连卿、赫连孝还有他都是如此。
“是安紫薰。”
“她?”谢清璇挑眉面容一动,有些意思,那些被蛊草控制的死士可不是一般人能解决掉的。“被谢鸿影选中的人,自然有她独特的地方,能让赫连卿死心塌地爱着的女子,真不简单。”
姬云裳表示同意,“她的孩子赫连卿很是宠爱,说不定早就封为太子,万一是女孩的话,也是长公主,西楚历史上曾经出过把持朝政三十年的皇太后,最后差一点成为女帝,难保赫连卿不会效仿。”
“那你让我现在到哪里找个孩子给春水?子嗣的建议,我不赞同,姬先生不用再朝这里想。春水再是喜欢那个女人,都不可能留下她的孩子。”姬云裳确实没有说错,一个皇上子嗣尤为重要,春水心心念念是她,若是此番春水登基,留下安紫薰这个祸害,这个孩子太过痴情,他可以不顾生死就为了见她一面,还会做出其他荒唐事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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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姬云裳声音再毒度想起,“无需找。”
“你什么意思?”谢清璇不解,姬云裳素来心机深沉,没有永远的敌人更没有永远的朋友。
“夫人,我的意思很明白,只要是侯爷有了子嗣就减少了很多的麻烦,这个子嗣我说不用找!”
正文 绝你一世爱恋(二)[vip]
一步一步走向他预先布置好的结局,任何人在他眼里都是可以加以利用的棋子,他的灵魂穿越了千年重新复苏。
碧落,第一世你输掉了阿薰,第二世我输在你的手中,你只有最后一世,赫连卿这一次我不仅不会再输,更要绝你一世爱恋,你呢?再没有挽回的余地!肋
幽黑的眸子带着慑人心魄的笑,眸底寒霜凝结,成魔又如何?
千年前落英缤纷时,那抹飘然的紫色身影款款走向他,带着少女的羞涩。
------哥哥,我想我爱上了他!
他只感觉心瞬间破碎,从那一刻起,他心底早就滋生了魔,丑陋不堪的灵魂,哪里还像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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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御风一夜仿佛老了十多岁,两鬓斑白,中了谢清璇的毒,手脚无力,他不言不语只是痴痴的朝着西楚帝都地陵的方向静静望着。
那里有他一生最爱的女子,他一直在怪她,怪她从不试着去了解他,其实是他从不懂她,他给予她荣宠、富贵、权利,世间女子梦寐以求的,却从没有问过是否是她所爱的。
十多年过去,他方才知晓她是被人害死,皆是因为他的情债给她招来杀身之祸。镬
影儿,你该恨朕,该的!
“父皇。”阔别良久的声音响起,他眼神却丝毫未动。
“三殿下,您不是该……”一旁同样被谢清璇下毒的谢成哀切的一声,慢慢阖前眼帘,痛苦的道,“奴才对不起三殿下!”
“谢总管已经尽力,是朕一定要走这一趟。”那颠倒众生的浅笑,似暗夜的妖带着肃杀的戾气。
谢成的安排他早就洞悉,“母妃没有看错人,谢总管你为母妃做了很多,如今该是朕来接手下面的了。”
谢成长跪始终没有抬头,哽咽道:“长公主一饭之恩,救了奴才一命,不能为她报仇,是奴才此生遗憾,愧对她,愧对三殿下!”
赫连卿颌首迈步走向赫连御风,他呆呆坐在地上,顺着他目光瞧去,是哪里他心中了然。
父子十多年就这样别扭着,他甚至恨着自己为什么是赫连御风的儿子,血浓于水的牵绊。他肆意妄为、他冷漠无情、怎样能激怒父皇,他就怎样去做,为了离开西楚,他投身军中几年不肯回来见他一面。
他每一次为母妃伤心,他只觉得那是一种徒有其表的敷衍了事,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父皇。”他再次喊道。
赫连御风眼珠总算动了动,慢慢转向他,呆滞的目光半天才逐渐清明。
“卿儿。”他嗫嚅双唇应了一句,“你终于肯来见父皇了,父皇以为你不会来,你来了就好……”
他心莫名一沉,眼前的赫连御风不再是他心中曾经的一座不可逾越的山锋,他老了,完全褪去了帝王的威严。
好似如今的安宗柏,一个垂垂老矣的普通男子。
“卿儿来看父皇,父皇万福康泰。”他目光瞧见赫连御风手里攥着的东西,一柄小小的木剑,他记得是他得到的第一把剑,虽然是假的,却是赫连御风亲手为他做的。
赫连卿俯身慢慢将手按在赫连御风手背上,仿佛有什么堵住喉头,他即将有自己的孩子,再看着现在的赫连御风,那些往昔的仇恨,渐渐淡去。
“父子情深,让人感动。”赶过来的谢清璇击掌几下,啧啧有声,“卿儿,姨娘也有十多年没有见你了,你还好吗?”
赫连卿眯了眸子望去,几分相似谢鸿影的面容,他不由冷笑,“朕以为是谁?虢国夫人怎么如此有兴趣与朕母妃同样的打扮?你素来不能与她相比,夫人应该有自知之明才对。”
谢清璇也不恼,淡淡道:“你母妃如今作古,与一个死去的人,姨娘从不计较。”
“朕还记得夫人与母妃情同姐妹,母妃早逝,夫人也该是去陪同了。”赫连卿站起身,大红蟒袍猎猎飞扬,他斜睨她时,是那种与生俱来的帝王威严。
谢清璇脸色微变,她真是讨厌看见这张脸,谢鸿影每每如此,好似从不将天下一切看在眼中的冷傲。
谢清璇会觉得自己的一切如同接受她的施舍,她除去相貌相似几分被人羡慕外,再无人会注意到她的好。
活在谢鸿影光芒下,她不过是个卑微的影子。
“你不能杀我,赫连御风的命攥在我手中,你杀了我,等于断送他的性命,然后全天下都会知道,西楚的帝王不过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对自己的生父都可以下手,你背负骂名如何还能坐稳你的江山!”
“你当朕怕这些?!”赫连卿对着她轻笑,“赫连氏几代帝王手中都沾满了亲人的血,朕的道路皆是累累白骨与鲜血铺就,到了今时今日,朕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最新最快的无错更新就在:“也对,赫连氏的男人个个无情,你比赫连御风有过之无不及,我知道你不怕,甚至你父皇死在你面前都不会动容,不过无情的人若是动情时,卿儿,安家那丫头能活着走出这里吗?”谢清璇得意的笑着反问,赫连卿不怕,她更敢赌。“那丫头正朝着这里过来,我知道你厉害说不定能保住她安然无恙的回去,不过她腹中的孩子你要怎么办?”
赫连卿眉眼倏的冷厉,他确实有自信保住她回去,可虢国夫人的话还是让他有所顾忌。
“我在这里漫山遍野下了无色的毒,行宫里除了我们几个,都是尸体。不过你不用那么担心,暂时我不会对你们如何?可那丫头腹中的孩子是否能让你安然保住,就看这个孩子有没有你这般造化了!”
正文 绝你一世爱恋(三)[vip]
“阿奴,你好歹毒,你害了影贵妃还不够,连三殿下的孩子都不放过,你简直不是人,活该你一生流离失所,我诅咒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谢成听她说完如同疯了一样,他手脚不能动,口中不择言语,愤怒到极点。肋
赫连卿立刻上前按住他,厉声道,“你说什么?母妃是被害死的!?”
“是她,是她害死影贵妃!”谢成老泪纵横,“奴才那几年一直派人追查她,却迟迟没有音讯!”
“为什么到现在才说!”赫连卿声音几乎变调,他攥着谢成衣襟的手几乎捏紧到泛白。
“奴才是猜测并没有证据,三殿下还年幼,您的脾气太倔,没有人保护殿下左右,在这个宫中有让一心想殿下死的人,更有太多的办法对付殿下,皇上有外戚的掣肘,影贵妃临终前将三殿下与谢陌年托付给奴才照看,奴才能做的只是暗中打探消息,最重要的是保住三殿下安危,奴才无能是奴才没有用!”年近半百,谢成却如孩子般嚎啕大哭。
他辜负了影贵妃对他的期望!
“奴才该死啊,没有及时告知三殿下,倘若真的害了小皇子,奴才……”他猛的停下,想都不想的对着冰冷坚硬的地面重重撞下去,即刻鲜血四溅,赫连卿再想阻止也来不及。
颓然的,他放开谢成。镬
谢清璇轻蔑的撇了一眼冷笑,“到真是个忠心的奴才。”转而她对怒目相对的赫连卿接着说道,“卿儿,姨娘等你的答复。”
心头喷薄而出的愤怒,他怀疑过母妃的死有蹊跷,却没有想到会是谢清璇。
------卿儿,不要与太子琛争任何,如果可以,尽力的保住春水一条性命。
“你想要什么?”他一字一句问道。
“你还有什么能给姨娘?你的命最多到三十岁,这帝位也做不久,不如让给你弟弟春水吧。以前,你也疼爱他。”
赫连卿点头轻笑,“春水真的父皇的孩子?”
“你母妃告诉你了?那更好,你自小就只信你母妃的话,唯一错的一次,就是吃了卫鸢送来的寿面,离人泪的滋味还好受吗?食不知味夜不能寐,这些年姨娘担心你撑不住,眼下就看你的孩子能否如你一般有造化了。”
他紧握双手,这里寂静到他听见自己的呼吸,他一生最恨被欺骗利用,偏偏是他自小尊敬的姨娘下的毒手,他一生最爱的女子是母妃与宝宝,母妃已逝,而宝宝还要遭受上邪**无止尽的折磨。
西楚皇位每一代帝王双手都沾染亲人鲜血,父皇更是弑兄杀弟,现在他面前更是一番选择。
垂垂老矣的父皇,他心爱的女人,他期盼的孩子,代价是西楚百姓。
“不换?也可以,五年后你一死……”
“该死的是你!”狂风疾驰,谢陌年苍白的脸幽黑的瞳,身形如鬼魅闪动,一柄长剑在他手中出神入化,他纵身掠过赫连卿,一剑刺向谢清璇。
牙齿被咬的咯咯作响,他如入魔般疯狂,刹那从四周杀出几道人影将谢清璇护在身后,与谢陌年纠缠。
谢陌年必杀致死一招刺穿那些死士的心房,却发现他们恍如无事,他被几个团团围住,他并不慌张,血的味道只会让他发狂。
谢清璇不敢轻敌,谢陌年虽然与她合作就是个从不听任何命令的人,他剑术一流,杀人如麻,从不心软,疯的时候他在修罗场一站斩杀数百人,宛若一片炼狱一地鲜血。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杀了安宗柏与赫连御风,他为的是谢鸿影。
那些追杀她呣子的杀手,全都死在他剑下,他保住她的性命,她只要抬出谢鸿影,比什么都管用的能利用他。
一旦被他知晓真相,谢清璇早就准备这些死士对付他,谢陌年也是人,不是神,他并不知道这几年她对他下了微量的毒,一点一点,累积成多。
他受过亡国与亲人死在眼前的刺激,这些毒素并不会致命,不过时间久了,会令他原本就容易发狂的神经频频失控。
失控到,他自己都不能控制,说不定疯到哪一天能杀了死自己。
就像现在,谢陌年再是凶悍,一旦用功过度,诱使毒发,死的只是他。
赫连卿趁乱扶过赫连御风,他一直再发抖,恨恨的瞪着同样怨恨望过来的谢清璇。
“朕的皇位是卿儿的,朕爱的人只有影儿一个,从来都只有她!你与赫连春水想都别想,朕不会承认,死也不会承认!”赫连御风颤抖,眼瞳红的吓人。
“父皇!”赫连卿赶紧点住他|茓道,防止他身体中的毒行走到心脉。
“我早就料到你会如此,赫连御风我不会再求你,你想死没人拦你,就看你的好儿子舍不舍得你死了!”谢清璇冷笑连连,毫不在意。最新最快的无错更新就在:
袖中双手却按压着止不住的哆嗦,她从没有如此恨过一个人,哪怕到了临死,也决然不肯承认她与春水!
一侧谢陌年开了杀戮,他完全杀红了眼睛,那些死士被他劈的七零八落,他甚至一剑斩下死士头颅,他多处受伤,黑色衣衫浸透,鲜血滴落在地,他笑着斩杀完最后一人,白森森的牙齿像饿极的狼,占满血的气毫不留情的刺向谢清璇。
“啊~~”的一声,凄厉的喊叫响彻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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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行宫时,安紫薰突然捂住心,她急忙抓住身侧的木棉,冷汗冲去脸颊双唇的胭脂,她整张脸呈现骇人的青灰色。
正文 绝你一世爱恋(四)[vip]
凄厉的一声从行宫里传出,她顿时心口一痛。
“娘娘!”
“三嫂!”
木棉与赫连孝同时慌了神。
“七爷,你快去照看皇上,我没事!”她推着赫连孝赶紧进去,然后靠着木棉继续前行。肋
“娘娘,你这是何苦!”木棉着急却毫无办法,“你这个时候与哥哥反目,根本就是激怒他,对他没有用处或者不能操控的人,哥哥不会放过,我太了解他!”
安紫薰忍着疼,扬起秀丽的眉淡笑,“木棉,凡事没有绝对。”她恨姬云裳,为了金筱瞳的身故,为了她与赫连卿之间的错过。
姬云裳对她的伤害,绝对不可以饶恕原谅。
上邪**可以操控她的生魂,他死,她亦亡,姬云裳想她永远的依附在身边。
他能知晓她身在哪里,轻易的找到,她同样能感觉到一点他的心思,他并不如表面般冷静自若没有情/欲。
相反,她从他的眼神中感觉到姬云裳对她并不一样。
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姬云裳你很会利用人的感情,人的心思,用情伤人,可你忘记自己也同样是人,再是淡然冷血无情冷漠,只有动了感情就会成为弱点。
“娘娘,上邪**过于霸道厉害,奴婢没有把握能帮你多久,哥哥一旦不信守承诺,你和腹中的孩子就会有危险!”镬
离开宫中时,娘娘需要她帮一个忙,如果她有任何意外,尽力的保住孩子!
安紫薰伸手抚着隆起的肚腹,她身子感觉难受有好些时候,腹中的孩子倒是无恙,时不时有力的踢她几下仿佛告诉她一切都好。
小东西你乖乖的,娘亲不会拿你作为赌注,娘亲为了你会拼了性命保你的平安,你爹爹不能有事,万一将来娘不在了,你就代替娘亲陪着他,他这些年过的不容易,一个人太孤单,娘亲舍不得你和他……
她暗暗心中对孩子说着话,努力移动步子朝前走去,远处一抹红衣似火迎风站立,熟悉的身影安紫薰见了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她钦佩木棉为了赫连孝付出一切的勇气,就是死也要死在他身边,值得了!
她不怕死,她只怕自己将来会更舍不得赫连卿和孩子,不想有一天自己成为姬云裳挟持他的武器,她不要成为他的负担,如果可以,她是能成为与他并肩面对未来的人。
她与他错过,兜兜转转到今天,她步步退避,他的无措他的心痛她看在眼里更是难受,怎么会不感动?
她再是装作不在意,还是介怀过花浅幽有了他的孩子,他给了很多的承诺。
若说誓言不能相信,他为她与孩子做的,开始渐渐的令她动容感动。
起初的赫连卿温柔只会对花浅幽一人,她的失落、伤心只有独自忍受。
他并不懂如何爱一个人,却渴望被人爱着,海上遇难之后的几天,她对他的一点好,都让这个男人欣喜。
他熬药、做饭,照顾她,拼命的保护她,他宁愿被扣押南海也要留在她身边,他非常霸道、对她并不是千依百顺的温柔,有时吃醋起来像个孩子。
------男人要做的就是保护脚下的这片土地,还有怀中的女人!
他不再是冷傲会伤及她的赫连卿,他慢慢学会了包容体贴,她明白他那些日子的避让。
------你不愿意做的,我不会强迫你!
赫连卿你有很多优点,也有很多缺点,我曾经想过一辈子不原谅你,然而现在,我只想在你身边,我们一家人度过我余下不多的日子。
为了这个愿望,我跋山涉水的来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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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惨叫并不是谢清璇,而是杀红眼的谢陌年,他痛苦的一只手捂着头,表情几乎扭曲,另一只手疯狂的四处乱砍。
赫连卿欺身上前,出手用力拉住他执剑的手臂,“哥哥!”
“放开,我要杀了那个毒妇!”谢陌年还是不断挣扎,对着谢清璇吼道。她害死了姑姑,这些年自己却成为她的帮凶,比起赫连御风与安宗柏,这个女人更是该死!
“谢清璇,解药拿来!”赫连卿厉声道,冰冷的语气带着毋庸置疑的命令!
“他中毒很多年了,一点一点的下,到如今哪里还有解药。”她轻蔑的笑着谢陌年,“你下去陪着你姑姑吧,北燕亡国时就该死的人,偷生到如今已经是天大的便宜。”她从容的慢慢走过来。”
面对赫连御风她唇角尤自冷笑,金筱瞳死了,安宗柏疯癫了,谢陌年现在更不是她的对手,最重要的是赫连御风,这个男人狼狈不堪的样子,就像当年的自己。最新最快的无错更新就在:
转身她看见走到这里来的女子,“真是个美人。”含笑的眸子里却是说不出的厌恶,“卿儿你只有一天考虑,迟了,我没有耐心再等!”径直的谢清璇从她身边经过离开。
赫连卿将谢陌年丢给赫连孝,疾步走下,“宝宝,你没事吧!”
她脸色青灰难看,见了他整个人软在他怀中。
“三郎。”她眼里含泪,方才那声却是吓着了她,见到赫连卿平安站在面前,她攀住他肩头只是笑着摇头,“没事,我和孩子都没事。”
话音才落,她心脏猛的抽痛,顿时冷汗淋漓,比刚才情况更是糟糕,她几乎都不能再忍住疼痛,抱着肚腹身子快要缩成一团。
正文 绝你一世爱恋(五)[vip]
当夜,西楚行宫漫天大火,烧了整整一天夜,整座山峰滚滚浓烟,行宫之中无一个人幸免,包括太上皇赫连御风。
次日,消息传到西楚帝都,众人皆是一惊最新最快的无错更新就在:,新帝赫连卿连夜赶回帝都,同时边关六百里加急传来兖州大军进犯的消息。肋
一天之内,兖州十万大军攻下西楚边陲十座城池,锐不可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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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死了?!”卫鸢接到赫连御风身故的消息,手里的茶盏跌落在地,柔美的容颜顿时失色,她仍旧不死心的追问,紧握的拳头放在膝上微微颤抖。
“母后,父皇的确驾崩了,行宫里烧成一片,帝都那里都挂了白孝。”赫连琛静静的对卫鸢说着,然后上前按住她的肩头。
卫鸢眸子一暗,满心悲痛浮现,近三十年夫妻,她怨过恨过冷漠相对过,真的听到他不在人世的消息后,陡然的她还是不能立刻接受。
“母后节哀。”赫连琛劝慰。
卫鸢抚额,寒凉的手握住赫连琛,有一种近乎悲凉的感觉,她的娘家族人皆被处死,她的丈夫背叛了对她的誓言传位给了别人的儿子,如今她只剩下这么一个儿子依靠着。
“琛儿……”镬
“母后放心,我们会再回到西楚。”
卫鸢轻轻摇头,“谢清璇回来了,这些年她没有死心,琛儿你务必要小心行事。回不回西楚对母后来说不重要,母后只有你一个亲人在了!”
赫连琛颌首,等安抚好卫鸢休息后,他走出来站在城楼,这里荒凉落后,长年气候恶劣,他输给赫连卿,被迫逃生在这里,兖州十万大军被谢清璇这个女人牢牢控制在手。
这对呣子,忍辱偷生这么久,等到这一刻,他一而再的受挫。
“太子殿下,南海金家那里被偷袭,死伤惨重,龙少金痕波尚且还活着。”
“姬云裳在哪里?”
“不知去向。”
“叫暗门的人来见本宫!”他眸子又黑又亮,还有最后一招,他赫连琛不会轻易认输,至少他绝对不会输给赫连春水。
良久,才见黑色斗笠的男子幽灵般出现在他身边。
“太子殿下要见我?”朦胧黑纱后,一双如描如画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盯着赫连琛。
“本宫要你办件事。”
“杀赫连卿还是虢国夫人呣子?”
赫连琛猛然一惊,他仔细端详黑衣人很久,眸子骤然的紧缩,厉声道:“你不是!”声音一样,语气还有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我不是谁?”他缓缓取下斗笠,露出那张绝代风华的容颜。
“姬云裳!”赫连琛先是一愣,随即笑起,“本宫看走眼了,想不到你在本宫眼前这几年伪装的这般好。”
他微微躬身亦如往昔的谦卑,却令赫连琛余怒之下心惊不已,姬云裳并不带杀气,温和淡淡的笑,却仿佛淬了噬骨的剧毒。
有种寒意从脊背冒出,不能控制的畏惧着。
“太子殿下再怕什么?”他扬起眉梢斜睨赫连琛,“是想着我会如你对我那般对付你,还是想着怎么弄死我?”
“本宫什么也不怕,你曾经低声下气被本宫上,本宫是你主子,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姬云裳并不忌讳他说的这些,他要的只是结果,“你现在什么都不是,你输给赫连卿之后又败给谢清璇呣子,你这个太子还有什么用?你活着不过是苟延残喘,暗门的主人是我,如今你还能找到谁帮你夺回帝位!”
没有比他更了解赫连琛,他同样是计划的一部分,赫连御风的儿子里,除去赫连卿外,他最在意的就是卫鸢生的太子。
赫连琛心思细密谨慎多疑,哪怕是贴身的人都不会加以相信,却没有人知晓,他好男风,姬云裳一步步计划接近他。
如果没有安紫薰出现,继承帝位的人则是赫连琛无疑,姬云裳并不好权利,他只要西楚一步步走向没落。
此生,他是北海的主人,就像东方非池说的那般,他前世杀戮太多,所以今生会有报应。家破人亡,沦为伶人任由人糟践。
不过,他不怕,为了成功,不择手段!
“在你眼中姬云裳卑/贱,可以任由你折磨。没错,我不过是个伶人,诸如你这样的人谁都能上,不过上我是要付出代价的。”他浅笑抬起头时,手里多了一样东西蒙在脸上。
赫连琛眼底终于有了恐惧之色,精致的眉眼尤其当姬云裳举手投足间宛若是他自己再照镜子。
“你、你想做什么!?”
惟妙惟肖的模仿,连他都吃惊不已。
“我说过,太子殿下上我,是要付出代价的。”他的声音与赫连琛一模一样,“这是从活人脸上剥下的人皮,轻薄到几乎完美,太子殿下觉得我像不像你?”他含笑一步步走向赫连琛。
赫连琛牙齿上下颤抖,他突然惊觉,面前的人相貌、举止就连身形都与自己相似。确实,姬云裳是唯一能接近他的人,对他习惯了如指掌。
“我现在不会杀你。”姬云裳欣赏着他惊吓的模样。
“你以为你冒充本宫就不会被人发现吗?姬云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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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薰,我说过一定会令你后悔,这辈子注定你躲不开我的!
正文 珍惜眼前人[vip]
初秋,连绵的雨下了数天,满地萧索。
西楚连丢十座城池,虢国夫人的十万大军还在不断前进,罗素已经带兵前往镇守边关,然而一开始的失守已经令民心纷乱,赫连卿日夜忙于朝政,内忧外患。
御书房,赫连卿手边都是边关加急文书,战事的近况不容乐观,他紧蹙眉头仔细看着。肋
西楚之前内乱,兵力有损,沙场经验老道的只有罗素一人,赫连孝也跟着前往,兵力上他有胜算,他只担心虢国夫人恼羞成怒,她攻于心计,防不胜防。
烛火随风摇曳,赫连卿揉着眉心,轻轻咳嗽几声。
“休息下再看吧。”一双雪白纤细的手掌拿过他手中再度捧起的折子放在一边,掌心的暖意透着肌肤渗入,赫连卿双手交叠紧握住。
“你怎么还不休息,跑到这里来。”他皱着眉有些埋怨,手掌始终不曾松开。
暖暖烛火映着她略微苍白的肌肤泛起微红,浓丽婉转的眸子眨了眨,“你抓着我的手不放开我怎么走。”
赫连卿听完顺势小心的抱着她坐在膝上,“你哪里肯听我话就好了。”
她笑嘻嘻的搂着他,整个身子倚靠在他怀中。“谁说我不听你的,我都在寝宫乖乖躺了很久,这几天得到你的口谕,才能出来走动走动!”
镬
“你还敢说,行宫那次我几乎快被……”他没有说完,手臂再度用力抱紧她,那一刻他真怕她和孩子出事。
虢国夫人只给他一天期限考虑,她突然疼到昏迷,还有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火,次日兖州十万大军攻来,城池失守……
“我还好好的在你身边呀。”她虽然这么说,还是多少有点歉意。“我在山中发现草木异常,是被人刻意下毒所为,所以事先服了药,说来也巧,我娘亲中毒多年久病成医,她不擅长用毒,却善于解毒,以前她留给我不少药丸以备不时之需,加上木棉对蛊毒有所防范,我才没有中毒。”
她的手轻轻抚着隆起的肚腹,娘亲在天有灵保佑她与这个孩子,她有生之年却没有得到离人泪的解药。
“那为什么你还会突然疼成那样?”
“我都已经没事了,下次会小心的。”她将话题绕开,当时她能感觉到姬云裳就在附近,姬云裳能轻易找到她,同时也是再警告她。
他再生气,他在嫉妒着她选择站在赫连卿身边。
姬云裳,我不会躲避你,与其防守,不如换着主动攻击,不是每一次都让你全赢的!
赫连卿眉头始终紧皱,如今半点不能再疏忽大意。“是我大意,让你差点出事,对不起宝宝!”
她摇头捧着他的脸颊,眼光掠过他的眉眼,用一种笃定的语气道,“三郎,我不会成为你的负担,我答应过你会好好保护自己和孩子,我一定会做到!”
他轻叹一声,低头吻上她的唇,“我不能再失去你和孩子,不能!”他格外的珍惜与她相处的日子,珍惜眼前人。
“三郎,我想求你几件事情。”
“嗯,你说。”赫连卿与她相拥,享受片刻的温情。
她指尖点在他皱起的眉心,一点一点帮他抚平,“等七爷回来,你帮他与木棉办了婚事吧。”
“那丫头背景不简单,配给老七,我怕总有一天会出事。”
“不管怎样,她对七爷是真心,这次也多亏她救我,我相信她的为人。”
赫连卿想了一会儿终于松口,“等老七回来,看他自个怎么说,我会照着他想的办。”
见他同意,安紫薰总算了了一个心愿,接着她思忖半天,“我想见见爹爹。”
赫连御风被关押在刑部大牢,赫连卿力压群臣保住他性命,不过从金筱瞳过世后,他精神稍微好转,却再不似平常,他也不愿意离开刑部大牢,任何人不肯见。
“娘亲的骨灰我没有送回南海,我想让爹爹亲自送回,我不放心他这个样子,虽然性命无忧,可整个人都……”
失去金筱瞳,他已然了无生趣!
“你去看看也好。”他拿了手边的披风为她披上,“天凉了,早就回去休息。”他恋恋不舍的说道。
“还有一个。”她扬起头凝视赫连卿的眼眸。
“是什么?”他抬手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笑起来。
“我留在这里陪着你好不好?”软语温存的道,“端茶递水、磨墨什么的我都会做。”她在寝宫就听到他经常不眠不休,看样子他今夜依旧要如此。
她不能为他分忧,心疼着他举步艰难。
虢国夫人此番不会善罢甘休,赫连御风一事后,他在政事上异常勤勉,赫连卿的能力,终有一日令天下平定,她的夫君会是这西楚历史上的明君,无论能否看到那一天,她都为此骄傲。
这一生不断的错过,再绕了一个弯,彼此再相见。
疼爱她的夫君,可爱最新最快的无错更新就在:的孩子,一个家,她前世的愿望不曾实现,现在她都拥有。
赫连卿摇摇头,她主动轻吻赫连卿双唇,听见他喉头发出低低的吞咽声。
“宝宝,等你生下孩子,我有的是时间好好教训你!”她难得温柔主动,赫连卿却忍的牙痒痒的,不能对她怎样。
帘后美人榻上,他抱着她入眠,他本就夜不能寐睡的极浅眠,却因为拥她在怀,难得熟睡。赫连卿不知,在他熟睡的几个时辰,怀中的人却静静望着他的容颜,恨不得永远镌刻在脑海里不会忘记分毫。
正文 他要的太多[vip]
刑部大牢最里一间,里面关押安宗柏数个月。
土墙顶端一处小小窗口落下一缕光亮,安宗柏背对着她,陈旧桌椅上放着用红豆串联的手链,少了主人的东西,随着岁月流逝那种嫣然红润的光泽渐渐褪去,剩下干瘪的红。肋
亦如,此刻的安宗柏。
牢门当啷作响,她推开进入。
“爹爹。”她喉头一阵哽咽,花白的发,佝偻的身躯。
安宗柏身子慢慢转过来,借着一点光亮他看清楚来人是谁,无有光彩的眼睛逐渐有了神采。
“你怎么来了?”他大概许久没有开口说话,语速缓慢吐字似乎有些费力。目光移动在她肚子上,安宗柏眼里闪过一抹温情,筱瞳一直都期盼紫薰腹中的孩子出生。
安紫薰勉强让自己笑起来,对于安宗柏她不知道该如何,他陷入对金筱瞳的思念与悔意中,她曾经以为他无情,却不知他早就陷入其中,甚至都难以自拔。
他们之间的爱,不过是表达方式不同,却一样爱的深沉。
“七个多月了,到了冬天就要出世了。”
安宗柏连连点头,半天他才哽咽的说道,“当年你娘亲怀着你时,我都不在身边,甚至不知道有你的存在,我对不住你们母女。”
“都过去了,娘亲从没有恨过你。”镬
“她从来都只会原谅我,包容我……”安宗柏痛苦的说着,伸手揪住自己的发,“她中离人泪多年,我一点都帮不上忙,甚至连唯一的解药都没有拿稳……”
“离人泪有解药吗?”她记得中了离人泪的人无药可解!唯独三生蛊的血可以暂时的镇住毒性。
所以赫连卿才会冒险去找三生蛊,为此他甘愿承受月圆之夜的被反噬的痛苦!
安宗柏还有些茫然喃喃自语,“没有了,唯一的解药毁掉了!”
“爹爹,你说清楚,什么唯一的毁掉了?”她赶紧追问安宗柏关于解药的下落。
如果真的有解药,那么赫连卿就有救了!
“最后一瓶解药,也被毁掉了,被姬云裳毁掉了!”安宗柏只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在那一刻拿到,筱瞳临死前都没有解除那锥心的痛苦。
那个混蛋!
安紫薰怒不可遏,以至于她冲出牢房时差点冲撞到人。
“娘娘这么生气,对腹中的孩子并不好。”话语冰冷却猛然提醒了她。
匆匆的脚步骤然停下,她攥紧拳头半天才能松开,姬云裳还有多少坏事没有做过?她苦苦找寻的解药被他毁掉,他害死了金筱瞳,害的安宗柏变成这副模样,他甚至妄想控制她的生魂,害她的孩子,更是毁掉了能救赫连卿唯一的希望。
她稳了稳情绪,转身望着素来冰冷从没有人气的东方非池,“东方国师,离人泪并不是无药可解!”
“那又如何?最后的解药也被毁掉了。”他淡漠的回答,离人泪本就是谢清璇用来下在赫连卿身上的,她本意就是折磨他。
“既然是药,就一定有药方,你精通医术……”
“听说你娘亲也久病成医,南海金家有很多珍贵的药材,甚至是西楚都没有的,她找了很多名医,甚至她自己都无法救自己,我哪里还有办法?如果能救赫连卿,他也不用找三生蛊了。”
东方非池表示爱莫能助,虽然是药必然有药方,可想找齐所有的药材短短五年根本不够,其中更是有一味药材,世间可遇不可求。
他前世是冥君,他只会收死人,从不救人,今生不是迫于形式所逼,他懒得管碧落的转世。
听东方非池这么一说,安紫薰心中颓然,虽然赫连卿有三生蛊,可那样的痛苦他还要承受很久,甚至会不得善终。
“我情愿当年中毒的人是我,我还有三郎陪在身边,可是我爹爹如今什么都没有了,我娘亲一死,他几乎等于随着去了。”
影贵妃过世,娘亲与她本想去西楚拜祭,从南海前往,她突然生病只好返回安家,途中金筱瞳请了大夫为她医治,药下在她的膳食里,阴差阳错的金筱瞳吃下,等到毒发时才知晓,直到今天她还没有查出到底是谁下毒害她。
“镇南王已经如此,娘娘再是担心也没有用,还是顾着腹中的孩子吧。”
等安紫薰走远,他也慢慢的走回到自己的住处,藏在怀中的镜青鸾发出一道光亮,里面展翅飞出的鸾鸟翩然舞动,落在东方非池对面。
“冥君大人,为什么不告诉她真相?碧落的转世赫连卿早就拿下了三生蛊,最多能活五年。”
“本君为什么要告诉她?她不记得碧落是谁?青鸾你也别忘记,如今本君才是你的主人,碧落千年之前就剔除了妖骨,早就不配再掌管你了。”东方非池冷冷的回答它。最新最快的无错更新就在:
青鸾低低垂下身子,“不管怎么说,她曾经是碧落最爱的人,青鸾苏醒后还是能感觉到她的气息与千年之前一样。大人,你还在为那件事情生气吗?已经那么久了……”
东方非常斜睨青鸾,皱了皱眉,“碧落那个家伙,用千年的道行换取转世重生的一次机会,他竟然将本该交付本君的东西藏了起来,他有私心,他曾经耍了手段骗了清慈放弃那个女子,为此清慈不惜犯下杀戒,也许此生将会沦为魔。碧落想与那个女子生生不分离,他根本想要的太多。还用你将她的魂魄通过镜青鸾带回这个时空,可以遇见转世为人的他,碧落费尽手段还是料想不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青鸾沉默良久突然很小声的问道,“大人为什么要三生蛊?那东西曾经属于那个女子。”
“你不必知道。”东方非池冰冷地回绝青鸾的问题。
赫连卿你种下的因,必有果,姬云裳已经恢复记忆,他犯下的杀戒也因为你所起,这一世你与他也该有个结果!
正文 此物最相思[vip]
连战近一月,前方战事激烈,每天加急快报从沙场传回,兖州兵力势不可挡,攻下十座城池后,又连续几次攻城略地告捷。
如今各种传闻纷纷而来,在西楚流散,加上连日天气反常的厉害,才入秋突然骤冷甚至下了冰雹,然后温度骤然升高,比起夏至时更是闷热的厉害。肋
甚至更有传闻说,当今天子宠爱妖媚安氏气数将尽,兖州统帅赫连春水才是命定的西楚帝王,这一战是天命所归。
谣言四起,一时间安紫薰成了众矢之的,朝堂与百姓无不在议论这些民心一时惶惶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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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反常的一场冰雹,将花圃中的花朵尽数冻死,之后骤然,闷热潮湿的天气,动动就是一身汗,安紫薰素来怕热,腹中的孩子活泼好动,她这些天总是觉得饿,比以前吃胖了不少,肚子大的她有时觉得站着都有些不稳。
寝室里阿端给她打着凉扇,开了窗,屋里搁置了冰块,还是抵不住闷热难当,她一直睡不安稳,身后垫着厚厚的棉被,每天只能靠着睡一两个时辰,完全不能躺下休息。
她浑身不舒服,说不出的难受,好几天都不能去看赫连卿,虽然他封住一切消息入后宫,安紫薰还是听闻到外面的谣言。镬
“娘娘,奴婢换了药方,有益于安神,你再喝一点试试。”木棉端了药递上去,安紫薰推了回来。
“不用了。”她连说话都觉得费力,没什么精神的又阖起眼帘。她心里着急,却只能暗自憋住。
木棉不知如何能安慰她,上邪**控制生魂,娘娘临产在即,如果哥哥突然动什么手脚……
“木棉。”
“娘娘?!”她抬头看向安紫薰。
“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她眸子半阖,浓丽婉转的眼里希望给予她。
“奴婢一定会的。”木棉点头轻声回答。
“都下去休息吧,不用陪我。”安紫薰让阿端与木棉退下,她垂着头侧靠着,这个时辰他一定还在御书房或者是操练兵马处,西楚面临重大的危机。
精神恍惚中,有微凉的手掌放在她额头,安紫薰微微一惊。
“你怎么过来了?”她展开一抹微笑,舒服的享受他带来的凉意。
“很难受?”赫连卿却是皱着眉头,她连躺下睡觉都不能,每每靠着一两个时辰就醒来,小巧的脸颊也逃不过浮肿。
“看见你就不难受了。”
她笑起来的模样更令赫连卿疼惜,他扶着她靠在自己怀中,她比平时总算是丰腴了不少,之前她吐的可怜,瘦的单薄。
以前他已经觉得女人怀孕如此辛苦,直到现在才明白,越是到最后才更是如此。
“宝宝,对不起。”他替她擦拭脸上汗珠,“我不知让你这么难受。”
她笑嘻嘻抬手戳着赫连卿脸颊,“那你笑一个给我看!”
赫连卿依言冲她笑着,安紫薰撇撇嘴,她是真喜欢赫连卿笑起来的模样,她手指游移抚平着他习惯性会皱起的眉间,有些喜悦的失神。
“你许久不曾笑了。”
他握着她的手指细细吻着,瞧着她有些浮肿的脸,神情带着疲惫,却有种说不出的柔情,映衬她整个人。
“三郎,你还没有给孩子起名字?”她似乎有些埋怨。
赫连卿不声不响的拿出一叠东西,上面写着不下百余个的名字,他取了很多个并不满意。他生命中第一个孩子,那种喜悦期待甚至是紧张填满心口。
安紫薰细细看了一遍,也难以选择,“这么多?还是先想个小名儿吧,等孩子出生你再取一个。”她说着小心翼翼的将名字纸折好。
“你说叫什么好?”他眼眸温柔抚着她高高隆起的腹部,无限的不舍浓浓的宠溺。
“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都喜欢,只要是我们的孩子,我都爱。”
“真的?!皇族不是都喜欢子嗣充盈的吗?我喜欢女儿。”她喜滋滋的回答。
“我都爱,反正孩子只要像你就好。”赫连卿难得一本正经。
安紫薰不解,“为什么?”
“你都说我是妖精,万一孩子长的像我……”他低头亲吻她张开的唇,柔软甜美,他舍不得与她分开。
她乖乖的任由他深深吻着,直到赫连卿听见她微不可闻的啜泣,他才发现安紫薰闭着眼眸默默的哭泣。
“宝宝?”他最是厌恶女人哭泣,唯独不能见她落泪。
“孩子的|乳名叫红豆好不好?”她啜泣不止断断续续问他,她一贯学着坚强,难得在此时表现出女子的柔弱。
“好。”赫连卿吻着她眼泪一个劲的安慰,“比我想的都好听,宝宝不哭了,你哭的我心都痛了……”他哄着她,千言万语都抵不过将要分离的不舍。最新最快的无错更新就在:
“此物最相思。”她哽咽着星眸里含着泪水。
赫连卿心口被什么重重的一撞,万般甜蜜柔情在心头,红豆相思,她想着他……
“本想迟些告诉你,过几天我御驾亲征,以定民心。”有她这般思念在心头,赫连卿只觉得再也无所畏惧。“我答应你,只要你想见我,我一定第一时间在你身边陪着你!”
正文 立子嗣[vip]
七日后,赫连卿御驾亲征,他临行前一晚,有人在夜空看见一条红色的飞龙在空中缓缓而过。
赫连卿乃真龙天子,此番必有天佑,传言很快再一次席卷西楚帝都。
同时军心大振,整装待发在城墙下等候。肋
安紫薰同他站在城楼,他穿着银色铠甲,举起手中锋利长剑朝天,号令全军齐发的那一刻,金色的晨曦下,他周身闪动耀眼的光华,宛若一尊天神降临。
“出发!”他高声命令,声音犹如锋利的剑刺破天空响彻云霄。
她站在他身边,目睹这一刻,目送赫连卿走下城楼骑着战马步出西楚帝都。
没有任何言语,他临行前深深的一瞥,千言万语在心头,她想她都明白。
静待我王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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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乍起,吹红满山枫叶,一片嫣红里,姬云裳浅笑
边关军心大振,三天里反攻,夺回城池半数。
十天之后,将兖州十万大军赶出十三道重要城池外。
十五日后,赫连孝带兵再次驱逐兖州前锋兵力三十里外。
赫连卿再次出战,他从来将自己藏于刀鞘中不轻易显露,此番出手如宝剑寒光凌厉无人能抵挡。
大军聚首,双方兵马汇聚,他与赫连孝、罗素三人,以他为首,其余两人各字攻守一方,短短半个月里,将原先被打压太多的气势一举提上,一口气攻到邺城。镬
在兖州边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兖州本就是赫连春水的封地,到了这里,虽然他们节节败退,却对地势熟悉,赫连卿下令暂时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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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天,枫叶似火,姬云裳白衣站在一片火枫里,浅浅一笑。
阿薰,你很聪明懂得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红色的飞龙,你可真是下足了功夫帮赫连卿!******
安紫薰走的很慢,就快临盆,她还是喜欢每天如此慢慢走上一圈,听着木棉告之前方情况。
“知道了。”
赫连卿兵贵神速,一个月不到,眼看就要反败为胜。
“娘娘现在可以放心,等着皇凯旋而归。”
“这次你也有功劳,皇上回来后自然给你个大大的赏赐。”安紫薰裹紧身上的大氅,她紧张的心到如今才放松一刻。
等她转了一圈回到寝宫,却见阿端神色有异。
“怎么了?”她明白阿端藏不住话。
阿端好生委屈站在她身侧撇着唇角。
“你不说憋在心中更是难受。”
“小姐,他们太欺负人了,皇上如今告捷,他们还揪着你不放,说什么要立太子,怎就知道小姐生下的不是太子!再说你是皇后,是皇上亲口册封的,他们凭什么要立花夫人的孩子!”阿端说到这里更是火大,一边木棉皱了皱眉头。
赫连卿继位后,虽然太皇太后乌月氏被赐死,卫氏被诛九族,西楚四大家臣其中少了两家,可还有另外两家是西楚朝堂上的元老。
罪臣安宗柏的女儿,外界传闻她是祸国的妖女,赫连卿一直顶着压力保护他们。
“花夫人是皇上还是庆王爷时候的侧室,她久居宫外没有名分,她的孩子却也是皇室的血脉。”她静静靠在那里说道。
花浅幽早她生下儿子,那些人还以为她弱质纤纤容易摆弄,想借着花浅幽于赫连卿不在西楚这段时间里除掉她安紫薰。
哼,她说过,为了她腹中的孩子,她不会再让任何一步,若是让她知晓谁敢动孩子的注意,她必然不顾一切誓死不休!
“娘娘,皇上那里是不是派人……”木棉抿了抿唇,花浅幽早就被识破冒充的身份,她最近一直没有动静,就是她生产,木棉也是第二天才听闻消息。
早就有人专门送往前方告之皇上,赫连氏到这一代,子嗣本就少,花浅幽没有名分,可那孩子毕竟是长子,所以那些元老大臣开始从这里开始。
安紫薰显得特别的累,她疲倦的摆摆手,“不要告诉他,兖州还没有攻下,那是最重要的事,这里我自己能解决,我谅他们也不敢轻易动手。”
******
深夜,她靠在被褥上怔怔的盯着烛火,明明累的很,还是有点睡意没有,她肚子最近几天感觉绷的紧紧的,浑身不舒服。
邺城是兖州最好的防护,想破邺城并不简单,她记得安宗柏多年前曾经提起过,邺城气候异常,有些地方有瘴气与沼泽,他都没有试过穿过邺城。
“红豆,你乖乖的,你父皇很快就会回来。”她抚着肚子自言自语同时再一次给自己信心,她信赫连卿的能力。
紧闭的窗发出小小的声响,安紫薰神经突然绷紧,手边的短刀她时时带着防身用。最新最快的无错更新就在:
身影如鬼魅悄无声息的落在她寝宫里。
“你什么时候成了鼠窃之辈,用这样的方式登堂入室。”她淡淡笑着,眼里顿时冷如寒霜,他还是等不及出手了。
依旧温柔入骨绝色风华的容颜,虽然笑容满满眼底却划过一丝落寞。
前世他与她本是多么亲密的关系,他舍不得她受到丝毫伤害,她处处听他的话。将他当做这世间最亲近可以倾诉心声的人。
“阿薰,我很挂念你,好些日子不见,你不能对我好一点吗?”他身形有些单薄,站在那里用商量的口气诚恳的对她说话。她眼中厌恶和恨意,姬云裳笑容带着苦涩,“你别急着赶我走,我是来告诉你关于三生蛊的事。”
正文 永远都不要让他知道[vip]
安紫薰眼波流转,似笑非笑的牵动唇角,“你特意来这里,就是为了和我说三生蛊?姬云裳,你是凤凰不落无宝之地,这一趟没有简单,你还是直接说,我没空闲和你绕弯子。”
三生蛊在赫连卿身上,她想不到姬云裳会来这里对她说的是这件事。肋
“阿薰,我对你确实有歉疚,在南海时你对我百般信任……”
她打断,“信任就如同一张纸,揉皱了,再是抚平,也消磨不掉那些痕迹。尤其对你姬云裳来说,信任这玩意一文不值,是不是?!”
曾经她对姬云裳还有春水百分之百的信任,曾经他们是西楚,安紫薰最能相信的人。
春水不能选择家人,她可以理解;可姬云裳对她的欺骗是最为彻底。
“三生蛊不详,赫连卿多用它一天,日后就会多痛苦一分。”
“咦,你难得善心大发,唯一能救我娘亲的解药可是你亲手毁掉的!”安紫薰冷笑,手掌里紧紧攥着短刀,如果可以,她不愿意再听姬云裳一句废话。
他并不否认,“将三生蛊给我。”
“我不会如你所愿,你想赫连卿死,我偏就让他好生的活着。”安紫薰扬起唇角挑衅似的冲他笑笑。
姬云裳早就料到她这么说,“你确实帮了他不少,那条红色的飞龙,阿薰你很用心。”镬
“我不过是让他加快胜利的脚步。”
南海有一种龙形风筝,她问木棉要了会发光的蛊虫粉洒在上面,到了夜晚再命令人从西楚郊野放飞,那些曾经打击士气的谣言不攻而破。
赫连卿出发时站在城楼那一刻,宛若天神,她记得,永远都记得。
我的夫君,是一个盖世英雄……
她曾经都笑过自己会有这样不切实际的幻想,若不是亲眼见到那一刻……
她眼里的迷醉,姬云裳目光暗沉,千年之后,他还是再一次被她这样的眼神所伤,她的眼里心中,只有那个人。
碧落,我们的游戏只会有一个人胜出。
“阿薰,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记得。”她转而笑道,“不公平条约,你控制我的生魂,再我平安生下孩子后,必须要回到你的身边,你急什么,日子还没有到。”
“你违背了我们说好的。”姬云裳的眸子又黑又亮,他缓步靠近安紫薰。
“我违背什么了?孩子还没有出生,你并没有完成你的承诺,况且姬云裳,说到违背的人该是你,你为什么要一步步的监视我!从西楚到行宫,你一路都在我身边是不是?”她讥笑的回答。
“是,因为你要逃开我,你要回到赫连卿身边,你爱上了他。”姬云裳每说一个字,都觉得心在抽痛。
这样的痛,历经千年,还是如此清晰的令他渐渐不能忍受。
他们之间的约定,他能做到,静静的等到阿薰回到自己身边的那一天。他已经同意她在赫连卿身边生下孩子,这是他今生做的唯一的让步。
她曾经被孩子的事伤透了心,他欠她的,姬云裳今生都会弥补。
唯一不能的,是她对赫连卿不能控制的动了心。
看她从皇宫不停歇的赶往行宫,那一刻,他确实乱了分寸,她不知道前面的路有多危险。
其他人的死活,姬云裳都不会在意,唯有她的,她为赫连卿动心,而他为她牵肠挂肚。
“这是我与赫连卿的私事,轮不到你来管。”安紫薰冷笑,“姬云裳,我回到你身边又如何?你害死了我娘亲,我不会原谅你,甚至更想杀了你才痛快!”
她声音很轻,边笑边说,一字字利如尖刀刺入姬云裳心头。
“你想杀我,我知道,你回到我身边,我给你机会,一次不行还有第二次、第三次……只要你肯回来。”
“我说了,约定的时间没有到,你管不了我要做什么。三生蛊,我更不会帮你得到,那是赫连卿用命换来的,你休想对他动手!”
“我们怕是谈不拢了。”他耸耸肩有些无奈。
“根本就不该谈,快些滚,我不想看见你。”她嘴角噙笑,目光冷漠。
“你不该发火,对腹中的孩子不好,在行宫里发作的那次,是不是特别的难受。”
安紫薰脸色骤然一变,下意识的手掌护住肚腹,她声音都开始有些不能控制的发抖,“你什么意思?”
并不是如寻常一般的难受,她在赫连卿问起时故意岔开了话题,草木里有毒,她服用了解药是没错,木棉诊脉时也没有发觉哪里不对劲,她一直都以为是自己多想。
姬云裳叹口气目光柔和看着她,“你怪我总是跟着你,行宫那次你本不该去,虢国夫人有心对付赫连卿,岂是你能侥幸躲过的。木棉的医术不错,可比起虢国夫人她不及的是狠毒两个字,”
“你把话说清楚!说清楚!”安紫薰站起身,她尽量快步走到姬云裳面前,“你害了那么多人,连我也在内,你胆敢害我的孩子,姬云裳我就直接告诉你,我不知道自己疯起来会做出什么来!”她手脚冰冷,身子不断发抖,不管真假,她不能对腹中的孩子安危不顾。
姬云裳伸手扣住她手腕,片刻放下,定定的他看着安紫薰愤怒且担忧的眼睛。
“你知道我喜欢你,回到我身边,我就帮你。”
安紫薰深深吸气,抬手用力甩了姬云裳一巴掌,真想狠狠的打掉他脸上那种漠然的笑。她一手撑着后腰,努力让自己站稳一点。
“无耻!”
“你可以选择不信我,你更是可以让东方非池为你诊治,就能证明我的话真假。虢国夫人落的是蛊,那种蛊对母体不会危害,只对胎儿有效,只有到快要生产时,脉象里才能瞧出端倪,她恨赫连氏,因为你的关系她不能得偿所愿,你想她会轻易的帮你吗?”
他说过,继承皇位的子嗣不需要找,这天底下只有他姬云裳不想做,不会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阿薰,我是喜欢你的,你早就知道,所以你想利用我的感情迫使我出现,让你有机会替你娘亲报仇。我不怪你,走到今天,谁都没有办法再选择。”
他了解她的心,正如她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千年前没有我,就不会有你,比起一般兄妹,我们的关系简直亲密不可言说。
为什么不肯回来?
当你记起曾经发生过的,你就不会恨我,更不会再痴恋赫连卿。
你只要给我点时间,让你慢慢记起前世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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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非池被阿端请进寝宫为安紫薰诊脉,她苍白着脸愣愣的不知道望向哪里,直到发觉他在这里。
“告诉我实情。”她伸出手放在东方非池面前。
沉默了良久,东方非池确定的证实了姬云裳所说的不假。“”
“我只要孩子没事,其余的不管。”她缓缓看着东方。
“赫连卿知道吗?”
最新最快的无错更新就在:安紫薰手掌不由自主紧握,片刻她摇摇头,“不要告诉他,求你了!”她几乎没有力气说完这几个字。
“哪怕你死了,也不告诉他?”东方非池一向说话直接,这次他确实想了好一会才这么多安紫薰说。
她整个人一惊,接着很快如之前般沉默,突然她回答道,“那就永远都不要让他知道。”
“你瞒着他,我确实管不了,不过他怎样的个性你也清楚,到时所发生的一切就由不得你所想的简单能控制。”他想,此生自己是头一次说出这番有人性的话。不为什么,只因为这个女人一直的坚持。
碧落,为了短短数十年的一场爱恋享受,值得吗?
东方非池记起自己问过这个问题,到底值不值得?他好像也开始分不清了。
正文 保她一世无忧[vip]
快到十二月,邺城气候异常,白天高温,夜晚出奇的冷,与兖州十万兵力暂时休战,赫连卿处理完公务都已深夜,他毫无睡意,挑亮了烛火,又一次仔细读着安紫薰为数不多的几封来信。
他其实早就记下脑中,不时的他还是喜欢翻看,娟秀的字体虽然写的言简意赅,极少娇嗔撒娇,几句嘱咐令赫连卿心暖不已,落款她写的是宝宝,他看着看着嘴角不自觉的翘起。肋
字里行间,他仿佛能看见她写信时的模样。
算算已有几天不见到她的消息,赫连卿不免担忧,西楚帝都那些老臣子在他征战的时候,一定会对她刁难,那些人顽固不化。
安紫薰个性要强,极少求人,并不是那种能随意被摆布的女子,这点他坚信,不过她快要临盆,他真的担心她会应付不过来。
邺城一天不破,都不能完全攻打兖州,这些年西楚的确大意,放任了兖州不断壮大。
“三哥、三哥!”赫连孝风风火火的闯入进来,风随即刮入营帐,将书信吹落一地,他不悦的皱着眉头,俯身去捡起。
“冒失的很,你的个性怎么还没有改好!以后怎么将重任交给你!”他拂去沾染在信上的尘埃,再顺着原来的痕迹折好。
赫连孝连声道歉,用力抓了抓头发,“是臣弟的错,还不是因为太子与卫皇后的事情吗!”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个他很是焦虑不安。镬
赫连卿却很平静,到了这个时候,太子是要有所动静了。
“太子与卫皇后怎么了?”
“他们要是真的怎么了还好,偏偏就是太奇怪,说要与三哥修好,我才赶着来和三哥你说!探子回报,他们曾经再落荒而逃后到兖州,求借十万兵力,不仅没有成功,还被虢国夫人摆了一道。太子如今没有势力支撑,我们与兖州一战,他该选择的是按兵不动谁也不投靠。可方才探子加急送来消息,说卫皇后托人捎来口信,要见三哥你!”赫连孝一口气说完,盯着表情安静的三哥。
三哥一向镇定,这点他从不怀疑,几年前从战以来几乎没有输过,今次甚至比以往更从容不迫。
这一战辛苦异常,三嫂又要临盆,三哥御驾亲征到此卖力的拼这一次,不是不好,赫连孝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既然是来拜见,岂有不见的道理。”他敛目轻笑。
“臣弟觉得不妥!”
“老七,明知危险却不一定要躲避,与其等着猜测,不如试着瞧瞧到底他们有所图什么。”他让赫连孝过来,指着手边的布阵图,手指掠过只处皆是被归纳在西楚版图里的城池。“五年,三哥想用五年时间平定内忧外患,给天下一个安定。”
“三哥说到的,就能做到。”赫连孝自然是相信他的话,三哥从没有食言过。
“那你呢?”他抬眸问道。
赫连孝怔了怔,“我啊,自然是帮三哥的。”
“老七,父皇的皇子中剩下我与你还有太子。”
“三哥想放过太子?臣弟担心的是太子……”赫连孝欲言又止,兄弟手足间的残杀他目睹过,一次就该足够。
赫连卿笑起来,“父皇与我都走着这条血腥之路,你既然没有加入,就一辈子不要碰。”没有人愿意手中沾染鲜血,到如今他已然如此,能保住的就是身边在意的人不再去触碰这些。“叫人带话过去,就说朕现在不想见他们呣子,有什么就等朕攻下邺城再说。”
“可是方才,三哥的意思……”
“带话过去,卫后应该明白。”
自然是要见,却不是如卫鸢所想的那般容易,十多年前的那碗寿面,他受了十多年的折磨。母妃让他宽厚对待他们,可是有的人却不配被如此对待。
渐渐的,赫连卿可以体会到当年母妃为什么坚持不让父皇立他为太子将来继承皇位。
他如父皇一样,弑杀了自己的手足登基称帝,这个位子过于冰冷血腥,尤其是战事纷乱时期,作为帝王,则要舍弃更多。
“臣弟明白,对了三哥,还有一件事,花夫人生下皇子,那些老臣子似乎对三嫂意见更大!”说起这里赫连孝心情一滞,木棉那丫头难得来信,总是说着三嫂的事情,对自己都不其提起一点。
“那些老顽固!”与他料想的没错,他们以为可以借用这个机会,他偏就不让这些人得逞。他答应宝宝,会将世间最好的都给她,保护她一生无忧,这次同样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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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卿的话被人带给卫鸢,她也预感到此事不会顺利,西楚行宫失火,兖州十万大军攻城,谢清璇蛰伏十多年,一朝出手,她都想不到这个女子这般厉害手腕。
谢鸿影多年前找到她联手,想必是早就洞悉那个女人的厉害。
卿儿也许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会中毒,谢清璇给的毒药没错,下毒的人却是她。
她嫁给赫连御风多年,看似风风光光的建章王妃、西楚后宫第一个人的皇后,卫鸢心中的苦楚没有人知晓。
赫连御风对她的是敬爱大于爱情,他立她为后,也有自己的私心,初登皇位必须要依仗卫氏家族力量,她坚定的守在他身边,哪怕与整个家族为敌,她都说过,唯一的选择只有他。
谢鸿影才是赫连御风所爱,她若是有一点不好到也罢了,偏偏这个女子什么都不争,帝王的宠爱她也拒之门外。
谢鸿影来求她,只要她肯让卿儿平安长大,她可以确保无人可以撼动太子琛的位子。
卫鸢相信谢鸿影有这个能力,她的孩子赫连御风尤为喜欢,生下卿儿时,他甚至就想立卿儿为太子。
结发夫妻,她比不过谢鸿影,连带着儿子也要输给别人。
在家从夫,嫁人从夫,老来从子,为了赫连御风她宁可违背了家人,赫连御风对她的情意远远不及对谢鸿影的,她只剩下琛儿能在年老之后有个依靠。
同为娘亲,当初的决定的确有错,可放在任何一个做娘的人身上,自身的利益可以不计较,唯独孩子不能放手。
她吃斋念佛,求个心安,明知不能弥补什么,她却是自欺欺人的走下去。
赫连御风过世,她心里倏的一下空荡荡的,她怨恨过这个男人,他是她最初的依恋,知道他故去的消息,她还是忍不住哭了,再多的怨恨随着他一同了去。
谢鸿影,你若要怪罪就怪在我一个人身上,赫连卿你若想报仇,就冲我卫鸢吧。她跪在佛前回忆这半生,半生过来,她盯着张开的手掌,什么都握不住。
“母后。”赫连琛进来将她扶起,“他的回话我听闻了,都是我不好,害的母后被他这般对待。”赫连琛低着头话语里满满的自责。
卫鸢叹口气安慰他道,“这件事本就是母后引起,也该到时候去面对,母后如今最不能放下的是你,之前与他敌对我们战败,卿儿没有穷追不舍,想来还念及一点旧情,你肯主动修好,能保住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他提起此事时,卫鸢都没有想到,琛儿最近个性更为沉默,有时她都看不透他心中再想什么,感觉仿佛面对一个她从不熟悉的儿子,不过能做出不与赫连卿为敌的决定,卫鸢的担心才算落地。
“我这个做哥哥的,确实对不住他。”
“母后明白他的意思,你放心,交给母后。”赫连卿要的是一个公道,她会还给他一个满意的公道。
“还是儿臣来处理吧。”赫连琛劝说卫鸢,“起初儿臣没有想明白,现在儿臣主动修好,必然要有诚意,就算三弟不肯原谅放我们呣子,能为西楚做些事,儿臣此生心愿已了。”
“琛儿!”
最新最快的无错更新就在:“母后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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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琛在营帐不远处,求见于皇上您!”罗素一声,赫连孝顿时拧紧眉头,然而赫连卿却淡淡道,“让他进来!”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正文 不必留情[vip]
章节内容中不要含“确定卫鸢派人去见赫连卿?”暖阁里温暖如春,谢清璇拈着黑白棋子正在对弈,听了探子回报,她随口问了一句,得到肯定答复,她在棋盘上落了一子。
谢鸿影教她下棋,她从来都没有赢过,这些年她棋艺精进,可能做为她对手的人实在太好,曾经是谢鸿影,如今一个是姬云裳,赫连卿在战场所向披靡,这次她倒很想见识下谢鸿影的儿子如何能彻底赢她。肋
“姬先生有消息了吗?”姬云裳最近杳无音信,兖州有今天,他功不可没,不过这个人行事过于神秘,她始终不能完全相信。
“回夫人,还没有姬先生的消息。”
“侯爷呢?”她不由叹口气,行宫之后他们随行退回兖州,半途他执意返回西楚,谢清璇这次没有阻止,她断了春水唯一的退路,最终只有乖乖的回来。
“也没有侯爷的消息。”
谢清璇挥手将下人谴退,快十二月的天,天空开始零星飘落雪花,照这么看很快就迎来大雪天气,落在安紫薰身上的蛊虫就快成熟醒来。
金筱瞳的女儿有些本事,避开了下毒的草,还弄死了不少她培养多年的死士,如不是赫连卿的女人,她说不定也不会下手那么狠。
赫连御风你以为选择一死就能解脱了?你等着看,春水坐上西楚帝位的那天,不用等太久的。镬
谢清璇手中棋子一个个落下,很快满了棋盘,死棋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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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楚迎来今年第一场入冬的初雪,轻若棉絮零落,从中午开始下到晚上,夜晚安静发出规律的扑簌声,偶而厚重的雪落下,啪的一声,这些雪夜格外寂静。
寝宫里点了好几个火盆,安紫薰还是觉得冷,从心底蔓延的冷意,从血液里流动,纠缠四肢百骸。
她起身披了衣服在书案边坐下,烛火摇动,她面前铺好宣纸准备了笔墨,提笔她想给赫连卿写点什么,他在邺城相隔千里,一封信再快也要几天后才能送到,她几乎每天都写,只不过不在命人送去。
这些信一封一封整齐的压在她的梳妆盒底,等他回来时能看到吗?
以前她写和离书给他,现在她写的则是从来不曾与他说的话,娘亲总说她有一点像爹爹,将什么话都放在心里不说。
明明是爱着的,她很少会愿意表达出来,与赫连卿疯狂的炙热的表现完全不同。
最后落款,她想了想加上了孩子的|乳名,怕是最后一封给他的信,再有几天孩子就要出世,她至今一点办法没有想到,东方非池并没有答应她所求。
唯一的出路,难道真的要求姬云裳?
她不信这个人,一点不信,她死可以,却不能信他真的会救孩子。
安紫薰折好正欲放在梳妆盒里,她动作改了方向,把砚台压住写好的信放在书案上。
外面断断续续有笛声响起,远远的大致听出是南海的船歌,吹的并不好。
安紫薰裹了大氅从寝宫出来,月色朦胧清冷,映衬泠泠的白雪,她小步小步的走在回廊上找寻声音来源。
闻讯跟来的阿端木棉,步步跟着她,
多事之秋,南海那里表哥之前还托人带信,最近也毫无音讯,这里只剩下她一个人面对,不过答应过赫连卿,她要静候吾王归来!
绕过回廊,笛声嘎然停止,安紫薰四周瞧过,冰冷的空气吸入鼻中,有些冷的呛人,精神格外一震。
红墙琉璃瓦被积雪覆盖,白绵绵的,她眸子突然一动,屋檐积雪上坐着一个人,一身素白,白色的风帽下,若不是偶而被风吹散出来的发丝,他整个人就仿佛溶入雪中。
安紫薰抿了抿唇,从身形她大致知道是谁。
屋檐上的人同样知道她来这里,他本就是等着她,只是怕她不会来。
“什么人!?”木棉与阿端也瞧见他,忙上前拦在安紫薰面前,更是准备喊人过来。
“阿薰,我没有恶意。”他慢慢褪下风帽,他弯弯唇角对她笑着,他从来都知道阿薰看她的时候眼里望着的却是另一个人。
“夜深了,侯爷请回。”她阻止木棉与阿端出声,她知道他不会有恶意,却还是手中扣了银针,到如今不是她不能信任别人,而是不能不如此。最新最快的无错更新就在:
赫连春水勉强还在笑着,难言苦涩在心头,他与她就能朋友都回不去了。
“我有事要对你说。”他有些急切,他等这个机会等了好久。
“还是不用。”她淡漠的回绝。
“我娘对你……”他张张口对上安紫薰愠怒的眼神,赫连春水最终垂下头,谢清璇素来对他严格,近乎苛刻,他不能达到她期望,他在娘亲眼中是个无用的人。“阿薰,对不起。”
“道歉无用,赫连春水你再不走,我会对你不客气。你娘亲害我够惨,你栽在我手里的话,我同样不会再顾忌曾经的友情。”
他明白再说什么都无用,赫连春水浑身冻的僵硬,手指有些不灵活从怀中拿出小小的瓷瓶,“这是……”
安紫薰却看也不看转了身子,“木棉、阿端,这个人再不走,叫侍卫出手不必留情。”她冷冷的丢了一句,照着原先的回廊返回。
正文 对我说声喜欢有这么难吗?[vip]
寝宫外,安紫薰随手拍下落在大氅上的细雪入了寝室,骤然的热度驱散寒凉她不禁舒口气,走到床榻,她自枕边摸索,光华流彩的珠钗是赫连卿送她的礼物。
她出神的看着,指尖一点一点摩挲,她此刻最想他能在身边陪着,还记得几个月前他帮她捏着水肿的小腿,帮她在夜里翻身,当她的靠垫坐到天明……肋
眸子渐渐模糊,安紫薰下意识摸了下脸颊,满手凉凉的泪。
他说只要她想他在身边,他就一定出现。
她很想他,想了很久、很久……
三郎,我会等到你平安回来的那一天。她心中喃喃,缓缓将珠钗贴在心口。
斜斜靠着她睡的浅眠,后半夜雪落的更大,沙沙作响将她惊醒,屋里烛火不曾熄灭,隔着幔帘影影绰绰她抬手掀起正要查探。
眼前一黑,被寒凉的手掌遮住,鼻息间带着冰雪冷冽的气息,她就势手肘朝后撞去,被来人化解,接着从后被人搂了满怀,那样柔柔的倚靠。
还未有出口的惊呼被柔软微凉的东西结结实实封住,熟悉的感觉令安紫薰绷紧的身体转瞬放松,胶缠着。
唇间的厮磨,令冰冷变的有了温度,急迫的碾转,她微微张开,温热的舌尖灵巧地滑入口中纠缠着她。
急切不失温柔,却也霸道的汲取。镬
深深的吻,几乎让她快要窒息,久违的新鲜空气迎面而来,安紫薰不住喘息,嘴角却朝下撇着,仿佛受了委屈的孩子。
“你欺负我……”她抿紧了唇,即使对方松开了手掌,她还是闭着眼睛保持在他怀里依偎的姿势。
“宝宝,你该给我个解释!”耳边的声音听上去并没有怒意,却有种压抑良久即将要爆发的力量。
她听见纸张响动,猛的张开眼睛,伸手就要夺回来,“你偷看我的信!”那封写好,没有藏好的信。
“写给我的,怎么算是偷看。”他嘴角泛起弧度,妖冶重瞳闪动一种异样的光彩,她表情的惊羞,赫连卿甚是喜欢看见她为了他动容。
他庆幸自己看到了,她数天不来信,他心慌不安,得不到她的消息几乎一刻不能安静。
他的冷静自制,他的果断决定,这些统统的不属于他赫连卿了。
风雪夜归人,他希望自己并没有晚归她身边。
她不知,他注视她良久只怕吵醒她的浅眠,这封信孤零零在书案上,熟悉的字体写着他的名字,墨迹没有完全干透,他忍不住打开看了。
他此番回来,他的女人给了他一个意外的惊喜。
她想着他,他竟然真的回来,不过并不是时候,孩子的事她怕瞒不过他。
赫连卿手臂撑住在她身子两侧居高临下俯视她,小巧的脸有些浮肿,手臂仍旧纤细,更显得肚腹大了很多,她走路都快不稳。
一个孩子就够了,就生一个,这般辛苦他舍不得。
“你……”她眸里腾起水雾。
还真的难得她说不出话,她总是能几句惹的他恼怒,甜言蜜语什么的他真的很久没有听她说过,他爱她毋庸置疑,她对他有情,原谅了他的伤害、答应做他的妻子,更愿意为他孕育孩子,甚至她说她想他,可是还不够,他想知道在这个自己深爱的女人心里,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位置?
她从没说过,而他等待答案很久。
信上字字是她所写,却比不得她亲口对他说出!
“我在等你的回答。”他眯起眸子靠近她,等待答案的过程百爪挠心般,期待的心情痛苦却也喜悦。
她偏过脸,不予回答,鼻子却酸的难受。
“宝宝!”他知道不能逼她,可信上的字字句句早就让赫连卿按捺不住。
他越发的贪心,越发的想与她的心靠的更近,却顾忌着对她的承诺。
“扶我起来,难受。”
手撑着床榻,在赫连卿帮助下她起身,一个简单的动作她都快不能独立做完,他却乐呵呵的当起她的靠垫。
他一脸风尘仆仆,下颌冒出青青的胡茬衣衫上留有冰雪痕迹,定是连夜赶路。
从邺城到西楚,他就这样赶着回来见她……
心里的喜悦满的快要溢出,贴着他心口,感受他强有力地的心跳,前段时间心力交瘁在他出现的那刻飞快的消失,只涌动着温暖安心。最新最快的无错更新就在:
“那是我胡乱写的!你欺负我,还偷看,你、你……”被他灼灼目光紧紧凝视下,她心底唯一的秘密被人窥探的清清楚楚。
一封一封写下来,是准备将来她若是不在了,有一天能被赫连卿看见这些,她希望他能理解她,有些事真的身不由己,她只想他明白,他与孩子是她唯一难舍的牵挂。
“胡乱写的?!”他深深吸口气,口是心非的丫头,就连一句好听的都不肯让他听着,若不是相处久了,他真会被她的话气着。
赫连卿沉默片刻,摊开放在她肚腹上,“红豆,你告诉父皇,那信上的担心父皇在外劳苦,心中记挂,盼着相守身边的话,你娘亲是不是胡乱写的?”他自言自语的低声问道。
“你别对孩子说这些,孩子听的懂的!”
“比起有的人分明懂,却总不肯承认的好。”赫连卿哼了下,手指勾住她低垂的下颌,四目相对,不给她避让的机会。“宝,对我说声喜欢有这么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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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紧握被褥边缘,一点一点攥在手里,心情起伏不定,正欲开口说话间,赫连卿却主动抱住她。
“好了好了,说好不逼你的。天快亮了,我很快就要回去,剩下的时辰我陪陪你与孩子。”
“马上要回去?”肋
赫连卿握起她手掌恋恋不舍亲了亲,“放心不下你,回来看你无事,我就能安心了,邺城那里老七暂时镇守,我必须尽快回去,攻下邺城后,我想很快就能班师回朝见你。”他揉着安紫薰柔顺的发,眼里溢满温情。
她抿了抿唇,忽然伸手勾住他脖颈,将头埋在赫连卿胸口,再过会儿就要天亮了,安紫薰不由抱的他更紧。
“难得你会对我撒娇。”赫连卿轻笑,他一贯霸道,遇见她后学会处处忍让,并没有什么不好,能一辈子遇见一个值得自己心动的人对他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幸运,再没有任何遗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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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皆是没有睡意,彼此依偎,直到天边泛白,安紫薰感到身边的人动了动。
“我要赶回去了。”他难舍的对她说道。
“三郎!”
“照顾自己与孩子,朝中的事你不需担心,只要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他再次抱她好一会儿才松开手,眼光描摹她的眉眼,细密的吻一番掠过,“我走了。”镬
“小心。”
“我会的。”
温柔的声音与坚毅提拔的后背深深烙印她的记忆,有那么一刻她很想对他说出抵在喉舌的话,却最终没有开口。
她如何都没有想到,这一别会有多么的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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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雪厚厚一层,天空阴霾从高处还在不断飘落雪花,下的纷落密集。半夜温存,他头也不回的出了寝宫很久才停下脚步转身看身后一眼。
远远的紫色身影落入眼帘,他突然笑了笑,眼里却一热,她以前能气到他暴怒,却不擅说出自己的感情,却在不经意间用行动表现出。
“启程。”赫连卿策马迎风而行。
山脉绵延,一队人不停赶路,奈何风雪愈发大了,到了晌午他与少数几个随行不得不停下。
“皇上,还是先找地方休息,风雪太大若是马匹体力不支,沿途很难找到其他的马代替。”侍从提醒赫连卿。
“稍后再赶路。”赫连卿也考虑到这点,他行军多年也习惯艰苦环境,找了一处地方躲避风雪,药效过去赫连卿止不住咳嗽,这药得来不易,他日后还需要用到,为了在她面前不被察觉,他过量服用了一些,眼下他还能忍住,支身到雪地里用雪擦擦脸,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凉意使得他意识保持清醒。
耳边响过不寻常的声响,赫连卿顺着方向瞧去,他不由冷笑。
“是你。”
“庆王,哦不,是西楚王才对。”雪地徐徐走来的男子从容不迫,笑容温和恭顺,赫连卿却极其厌恶他的笑脸。
赫连卿同样笑起,手中幽冥焰火剑唰的一下出鞘,剑身闪亮,雪地里泛起泠泠的光泽。“我们有太多的账,今天可以一次算清。”
从他出海找三生蛊开始,他就陷入被人精心算计的巨大阴谋里,令他差一点失去安紫薰,这个人步步为营,一个个陷阱诱使他跌入。
“西楚王对姬云裳调查的可真清楚。”他并不惊讶,赫连卿本就不好糊弄摆布,到今时今日恐怕他已经知道了不少。
他唯一的弱点就是安紫薰,姬云裳料定他不会放心,果然赫连卿还是连夜回来看她,情深如斯,可他的心却如毒蛇噬咬。
“真要动手,姬云裳并不是你的对手。所以,我今天并不是来送死,而是好心的告诉你一件事。”他神情极富真诚。
“你认为朕还会给你机会说吗。”赫连卿眉峰一挑,周身是四起的杀戮之气,他不会给对手任何一个机会翻身。
必须要活捉姬云裳,这样东方非池才能有办法解开上邪**。
幽冥焰火剑斩向姬云裳,下手又快又准,姬云裳不动声色的躲闪,“解开上邪**不难,不过你就是活捉到我也没用,安紫薰快死了,你没有办法救她的!”
姬云裳的话一出,赫连卿手中长剑一抖动。
她快死了,怎么会?怎么可能!?
赫连卿暴怒声顿起,“你敢伤她!”
“哪里是我伤她?”姬云裳笑意加深,赫连卿动怒了,一旦他心智不平静,再是聪慧的人难免都有疏漏被人掌控的时候。“阿薰一定没有告诉你,赫连卿害她的人是你,你用孩子栓住她,你说我卑鄙,最卑鄙的人是你。她早就和我说好,生下你的孩子后就回到我身边。”
“你胡说!”赫连卿怒红双眼,她不会这么说的,她肯生下孩子她肯留在他身边,这些都是曾经答应好的……
“你能救她吗?上邪**只有我能解开,你曾经伤害她那么多,她早就死心了。”姬云裳喜欢看见赫连卿这副不安的模样。
打击你的对手,并不一定让他送命,而是折磨他的精神到最后崩溃而亡。
“你害了她的娘亲,她不会原谅!”
“金筱瞳是因为我而死,她恨我!不过我可以令她忘记,这一世的记忆本就不该再留给她!”赫连卿不是你耍了手段令我在前世放弃了阿薰,她即使转世都不会与你相见,你用尽修行换来的不过是一场空。
“你还想消除她记忆?你对她还想伤害到什么地步!”赫连卿一剑挥来,斩落在姬云裳脖颈,他狠狠的控制自己的手掌,生怕一个怒意控制不住杀了他。
姬云裳不以为然的笑道,“不是删除记忆,我只会让她记起曾经发生的,碧落,你也该想起那段往事!”
“你再胡说什么!”赫连卿冷厉眉眼,可姬云裳的话令他心中微动,曾经发生他与宝宝之间发生过什么?
她说过不属于这里,还有东方非池的镜子,可以带她离开。
“阿薰在行宫时被虢国夫人落了蛊,危及你的孩子。”见赫连卿吃惊的表情,姬云裳继续道,“看来阿薰很多事都瞒着你,妄你还说要保护她周全,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身子几乎要被惊的站不稳,来来回回晃荡几下,赫连卿脸色沉到极点,她从没有告诉他任何姬云裳说的任何一点。
包括她会死,孩子会出事……
宝宝,为什么不对我说?为什么要答应我留下?你拿自己的命在赌,你对我难道真的没有一点……
咳咳咳~~~
赫连卿用手捂住唇,鲜血不断喷涌而出,溢出手指缝,点点落在厚积的白雪上,手中的幽冥焰火剑深深Сhā入雪中支撑他身体。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才肯放过她?”赫连卿用力擦去唇边的血,抬眸目光冷厉的问道。
姬云裳一如既往的好脾气,你是如何骗了我带走阿薰的,这笔在今生我统统还给你!
“要你的命。”
这四个字随风飘进赫连卿耳中,他忍不住也跟着笑起来。
“就这么简单?”他挺直身形,红色的武士服猎猎飞扬,整个白雪一片天地里,宛若跳动的火焰那般夺目。
宝宝,我一定会保你与孩子周全,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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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邺城外西楚军帐赫连孝久等不见三哥回来,奇怪了明明说是三天之内一定赶回,三天时间已过,一点消息都没有,三哥此行只带了极少的随行,会不会?最新最快的无错更新就在:
他使劲摇头否定这个想法,三哥的身手和应变本事绝对不会轻易出事。
“七王爷,还是没有皇上的消息!”一贯沉稳的罗素都禁不住着急,消息被他们两个人封锁,西楚那里也只是派了可靠的心腹告之李申。
“七王爷!”军帐外有人匆匆进来,将手中的东西交付前去。
幽冥焰火剑,三哥随身佩戴从不会轻易拿下的!
“再哪里找到的?”赫连孝心中发急追问。
“断天涯的山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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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孝一惊再看罗素,他同样忧心忡忡的回望他,两人各自心头沉重。
“还有没有其他发现?”赫连卿又在追问,他试图想否定自己的猜测。
探子摇头,他再次确定,“你肯定?!”
“属下肯定!”肋
营帐里剩下他们两人,赫连孝神色凝重,半晌他道,“罗将军,你怎么看?”
罗素沉思片刻道,“七爷,关于皇上的消息一定不能传出去,否则军心大乱。邺城本就难以攻下,皇上当初一鼓作气势如虎带兵冲到这里,此行我们没有退路,誓要攻下邺城打入兖州!”
“卫后那里又派人来问及上次与三哥讨论之事。”
赫连琛亲自来军营,主动提起修好,甚至他甘愿由三哥处置,三哥当时并没有接受也没有其他安排,不过将赫连琛以及卫后的人马监控,赫连孝此番很难处理安排。
卫后与赫连琛是否来意有诈不得而知不能不防备,在朝中还有拥护赫连琛的守旧势力,在这个时候三哥不知所踪,他定要控制四面的局势。
“皇上一向对七爷器重,属下定当助七爷一臂之力。”
“罗将军,卫后与赫连琛那里加派人手,暗中观察他们的举动,一旦发现不轨,立刻擒下。再派精细的人手去断天涯继续打探,还有西楚,本王怕李申镇不住那些老顽固,三嫂生下的孩子无论男女,都要确保安危!”镬
第一次赫连孝单独下的命令,等罗素离开,他默默望着三哥临行前布置好的行军路线。
三哥想要五年的时间天下升平,他深深叹口气,抚着幽冥焰火剑,“三哥,你千万别不能有事,老七还等着见到你说的那一天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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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始终白茫茫的一片,分不出白天黑夜,安紫薰耳边只听见细碎急促的步子,还有木棉或者阿端不时与她说着话。
有规律的阵痛,早就磨的她筋疲力尽,汗水打湿发丝,她瘫在那里大口喘着气,手指死死攥着身下的褥子。
“娘娘,用点力!”接生的老嬷嬷不断说着,木棉在一边守着她。
痛了一夜,还是不见孩子有动静。
她觉得力气不断流走,她眼神对木棉动了动,木棉会意。
“娘娘放心,阿端已经去办了。”
安紫薰点了点头,赫连卿走后半天,她心里不安的厉害,到了晚上羊水破了,孩子比她算的日子提早几天。
“娘娘,疼的厉害您就喊出来,再用点劲……”老嬷嬷不住的对她说话,木棉见安紫薰快要虚脱的神情,赶紧在她几处|茓位扎了一次。
她动了动唇似乎要说什么,木棉凑过去,听清楚她说的,顿时眼眶一热几乎落泪。“娘娘不会有事的,你和孩子都会平安!”
她在说,求求你,保孩子!
安紫薰勉强对她笑笑,很快她就被生产的疼痛再一次牵扯。
她有没有事不重要了,而是这个孩子被落了蛊,她一筹莫展,她害怕……害怕这个孩子会有事……
老嬷嬷的眉头也渐渐皱的紧,都这么些时辰,她几乎都脱力,这大人和孩子恐怕是保不住!
她抬起头,对木棉摇了摇。
木棉一惊,再转头看身侧的安紫薰,方才扎了几针她有了气色,满眼的哀求。
她管不了那么多,朝着安紫薰口中塞了颗药丸,不能让她失了体力,至于孩子……
安紫薰指节泛着灰白,她微微缓了点力气,就照着老嬷嬷说的那般继续用力。
三郎,你在哪里?她心中默默念着,她好想他能在身边,如果今次是她生命终结的一刻,她想最后在他身边,她有好些话都没有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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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室外东方非池冒着风雪赶来,刚要入寝宫时,只听见里面撕心裂肺的一阵哭声。
“把孩子给我、给我!”安紫薰从床榻上挣扎跌下来,被木棉拦住。她披散了长发狼狈不堪的朝着老嬷嬷手中抱着的孩子哭道,“我明明听见孩子哭的,我听见的,你们骗我,孩子好好的,把孩子给我!”
“娘娘!”木棉也忍不住哭起来,“您别这样,小心身子!”
这个孩子生下只发出微弱的几声哭声,就没有了气息,老嬷嬷抱着孩子不知是走还是要如何。接生这些年,什么样的情形没有见过,原本不抱有希望,哪知道生下后还能哭几下,本以为无事,可却……
安紫薰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的推开阿端,扑过去就抢,“谁也不许动我的孩子,三郎还没有看到!”
东方非池早她一步将才出生的孩子抱在手中,“把孩子给我。”
“东方……”她仿佛瞧见救命稻草,一下跪在他面前,苍白血色的脸尽是泪水,“求求你了,我把的命给你,我的孩子还活着,还活着,你帮帮我!”
他伸手探了探孩子的气息,然后从衣袖里那出个小小的瓷瓶,这世间为情所困的人都是傻子,赫连卿是、安紫薰也是,还有更傻的也总算是见识到。
不一会寝室里就听见孩子断断续续的哭声,虽然不大,却令人惊喜,安紫薰定定的瞧着东方非池怀中哭个不停的孩子,她咬紧了唇伸了手小心翼翼的接过。
正文 你别碰他[vip]
孩子在她怀中吸了第一口|乳汁,小脑袋微微动着,她满心期待的小生命,几乎在她快要崩溃时重新回到她身边,安紫薰心里被喜悦填塞的满满,眼泪却无论怎样都止不住。
三郎,我们的孩子平安的活着,你快些回来,快些回来!肋
寝室里只听见喜极而泣的哭声,东方非池不习惯这样的感觉,转身出去,漫天风雪里,隔着一段距离,遥遥可见屋檐上快要溶入风雪中的那个人,就那般痴痴的等着。
他微微点了点头,那人随即也对他拱手一拜,才翩然离去。
人间自古有情痴,解掉那孩子身上的蛊,几乎等于送自己提前去死,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为了一个不是自己的孩子,东方非池费解这样的做法,却似乎又明白了什么,手中攥着的瓷瓶本想扔掉,却不知道为什么又打消念头重新收好。
他一贯不多管闲事,这次真算是破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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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月隆冬时节,西楚与邺城的战事起了几次,始终没有分出胜负,每隔几天赫连孝都有最新的战事结果命人送回来。
安紫薰抱着红豆等他睡着,拿出这些战报仔细看着,她几乎有了大概的知晓,邺城这一块固若金汤,西楚想在冬天时拿下,虽然不算很难,却也够花费一番功夫。镬
“小姐休息会儿吧,大夫说了,月子里不能操劳。”
“我哪里操劳,这里一直都有你和木棉照顾着。”生下红豆后她没交给|乳娘带孩子,她要亲力亲为的抚养这个孩子,东方非池解掉了红豆身上的蛊,她最为担心的已经不在,接下来的她可以勉强应付。
自赫连卿返回邺城后,她好些日子没有听到他消息,这些加急快报都是赫连孝命人送来,最多提起赫连卿一切安好之说,不再见其他详细的。
孩子出生的消息已经告知他,赫连卿的反应过些不对,不该是如此的!?
安紫薰转回来一想,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不由放在一边暂时不想这些,红豆睡熟了她示意阿端接过去,却不见木棉。
“对了阿端,这两天怎么不见木棉?”
“木棉说是不舒服,怕传给小皇子,就没有过来。”阿端轻手轻脚的将孩子抱过来放在摇篮里,“小姐,你怎么了?”她发现安紫薰正出神的想着什么。
“没事。”她淡淡道,“阿端,你最近多照顾木棉,我这里自己可以弄妥,她若是哪里不对,你要及时告诉我!”
赫连孝一事,木棉并没有告知她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个性隐忍,总说自己没事,最近她看起来气色并不好。
阿端应了下来,又说道:“小皇子就快满月,李总管昨天过来还托奴婢问小姐要如何置办,说是西楚宫中很久没有热闹了!”
安紫薰瞧着摇篮里粉嘟嘟的孩子,他说希望孩子长的想她,可眉眼里却是十足像极了他。她走过来俯下身子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每天不离身的照看他,怎样都看不够,难怪每一个做娘亲的都觉得自己的孩子最可爱。
“娘娘,花夫人求见。”侍婢进来通报。
阿端听了立刻炸了毛般,“小姐,别见她,这个时候来肯定没有安好心!”说着她就要侍婢传话请花夫人回去。
安紫薰也诧异她为何回来见她,想了想道,“请她进来吧。”
不多会轻微脚步响动,花浅幽裹着厚厚的大氅走进来,手里抱着才几个月大的孩子,小小的风帽几乎快遮住孩子的脸,那小身子正靠在她肩头。
“花浅幽见过娘娘。”
“不用多礼。”
花浅幽起身轻笑帮孩子脱下风帽,抱着在手中逗弄,“来,娘亲带你见见你的弟弟。”她指着安紫薰身边的摇篮。
她第一次看到花浅幽的孩子,早几个月出生,听说是早产,不过这个孩子看起来很结实,粉嫩脸颊有双漂亮的眸子,他笑起来眉眼里有几分赫连卿的影子。
“得知娘娘生了小皇子,花浅幽到今天才来拜见,娘娘见谅。”她眉眼里对孩子皆是温情,一副有子万事足的模样。
“本宫记得说过,不想在宫中看见你的。”
“花浅幽记得,不过闻木棉病了,我这个姐姐也该来看望一下。”她指尖轻点着怀中孩子的脸,“还有,就是为了恭喜娘娘。”
“你有心了,本宫很感谢,天气太冷,你早些带着孩子回去吧,孩子小受不住寒。”
“那好,不打扰娘娘。”她很是顺从的听话,替孩子重新穿好离开。
阿端忿忿的瞪着花浅幽远去,再瞧瞧小姐,小姐却没什么事发生似的坐下,如一往那般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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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宫门,有马车等候,花浅幽上了马车却将孩子放在一边,眉眼里再无方才的温情。
孩子突然哭闹,她听了有些心烦,怔怔的看着那小小柔软的一团,却迟迟没有伸手去抱。
这个孩子并不是她所想要的,却出生然后慢慢长大。
那眉眼简直是……
“你这样别人还以为他不是你的儿子。”
“你够了没有,他是我生的没错,可是并不是我所想的,你别假惺惺的,在你眼里他也不过如我一般是个棋子随便你摆弄!”花浅幽没好气的冲着角落里的人道,孩子受了惊吓哭闹起来。
角落里的人笑着正欲起身抱过,“你不喜欢,那我哄他就是。”
花浅幽却抢先一步,警惕道:“你别碰他!”
文 他的安排[vip]
这四个字,从没有说的如此斩钉截铁,不仅是她自己连带角落里的人都微微一怔。
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天生的母性油然而起,为了孩子花浅幽都敢用这般语气与他说话,更不要提安紫薰,这一世,她比从前甚为勇敢。肋
“你这么害怕做什么?他可是我的外甥,西楚皇族的子嗣。”
花浅幽紧紧搂着孩子与他保持一段距离,她素来是怕他的,如今这种害怕日益加深,她的哥哥她最亲近的人,她曾经为他可以付出一切的人,然而她的下场如何,花浅幽内心无比凄凉,回不了头,她逃不出姬云裳的掌控。
“安紫薰生了男孩,我的孩子并没有名分,争不过她的,哥哥你还想打什么主意?我帮你的都做完了,为什么不能留给我一条生路!”她悲切的哀求,明知道哀求对于姬云裳来说并没有丝毫用处,为了她和孩子花浅幽还是如此做了。
“哥哥没有其他打算,这些年你为了哥哥付出很多,答应过放你一条生路,你怎就不相信?这个孩子同样是皇族的人,名正言顺的留在西楚皇宫有什么不可以?幽儿,从前你不是如此肯认输的!寒潭那么冷你都可以跳入不惜染上寒症,只为了令赫连卿确信是你救下他,吃了那些苦头,最后就要达成所愿,更不能放弃!”
姬云裳缓缓伸出手搭在她肩头,花浅幽害怕的侧转了身子,小声道:“没用的,你收手吧!北海的仇已经报了,金家被你弄垮,你难道还想要西楚的王位?”镬
姬云裳眼中闪过一丝讥笑,王位与安紫薰,他要的从来都是她。
“这些你不用担心,你今天做的很好,记住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你不要随意再四处走动,过不了多久就有好消息给你捎带来。”
花浅幽神情一动,她肩头被姬云裳用阴柔之力紧紧的压制,她疼的冷汗直冒,慢慢地低垂下头不敢反抗。
姬云裳让她抱着孩子入宫,只要让安紫薰见到孩子一面就足够,她当然明白他意欲何为,这世间也有哥哥求不得的人,所以才会想尽办法,就仿佛她曾经对他一样,此时花浅幽真不知什么滋味,百味杂陈堆积,只觉得心中荒芜。
再想起浅溟,北海龙氏只剩下他们兄妹三人,她进宫瞧过那素来不和的妹妹,她中了蛊毒,看样子没有几天能活,相比起来花浅幽却对她有一丝羡慕,至少她活的清楚明白,哪怕是死也是死的值得。
她们都爱上不该爱的人,唯独她落到今天的下场。
------收手吧,姐姐!
浅溟,走到这一步,你认为我还能有回头的余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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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孩子满月,李申早已经准备宴席,出乎安紫薰意料,这些酒宴办的格外隆重,邀请人的名单交在她手中,不免有些惊讶。
朝中官员皆在邀请之中,没有哪朝皇子满月如此的排场,何况是在赫连卿不在的情况下。
“娘娘还有那些需要吩咐的,奴才立刻去办妥。”
“李总管,这次为何置办的这么隆重,是皇上要回来了?!”
李申不慌不忙道,“回娘娘的话,这早就是皇上吩咐过的,奴才按着皇上的意思去办。”
“早就吩咐过的?”她不太明白,再接着问李申道,“皇上那里可有消息回来?”她格外加重语气。
“暂时没有。”
“那好有劳李总管了。”她心神恍惚间,没有留意到李申脸上闪过的异样神情。
满月当天,西楚宫中难得热闹,她记得上一次随着赫连卿入宫最热闹那一次也是元月,在除夕前一夜。
不免心中一动,按着原先的路线从宫门口开始漫步行走,那时她与赫连卿仍旧有间隙,他抱着她入宫,大抵是为了做场戏给赫连御风看,一晃一年,再行走这条路时,一样的景物,只有她孤身一人,少了赫连卿在身边,总觉得这路走的过于漫长。
“娘娘。”
路间她遇见几天不见的木棉,她清瘦良多,站在风中似乎都能被刮走般。
“怎么这个时候出来?”
“小皇子满月,奴婢特意来恭候。”她手里拿着小小的包裹递给安紫薰,“奴婢手艺不太好,一点心意。”她说话有些费力,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
这样的木棉,安紫薰心疼。
“谢谢,我收下。”
两人同行,她问道,“为什么不让东方帮你瞧病?”
木棉摇摇头,“不用劳烦东方国师,奴婢也是学医之人,能活多久自己心中有数,我怎样都能坚持到七爷回来。”说起赫连孝她脸颊难得见一丝红晕,只靠着这个信念她可以撑下去。
“去殿上吧。”她转身拉着木棉,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她亦如此等候赫连卿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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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上百官聚集,安紫薰虽然没有正式册封为皇后,如今的地位却也是一时不能撼动的。
“娘娘,在小皇子满月宴开始前,奴才有皇上的口谕要宣布。”一边的李申突然说道,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李总管?”
李申微微颌首,“这是皇上特意交代奴才的,请娘娘恕奴才没有事先说出。”
李申面朝众多朝臣不卑不亢道,“皇上口谕,众位大人听旨!”
正文 即使天地不容,我都会如此爱你[vip]
赫连卿的旨意……
无人敢质疑,赫连卿玉玺加盖,等于将西楚的江山交在她手中!
安紫薰怔怔的听完,不等满月宴结束,她匆匆离去,而李申却是早早的跪在那里寝宫前等候她出现。
“为什么会立下这个?他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安紫薰按捺不住心中恐慌,这些是赫连卿早就准备好的。肋
无论他们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他已经将西楚的江山交托给她!不对,她总么想都觉得不对!
“皇上的吩咐。”李申一如既往淡淡的说着。
“李申告诉我实话,你现在不说,我总会知道的。”她不依不饶继续逼问。
他沉默不语,慢慢垂下头,这件事的原因他怎样都不能随意说出。皇上对这个女子的保护,甚至超过自己的安危。
安紫薰叹口气,赫连卿身边的人个个被他培养的嘴那般严实,李申越是不说就表示越发不对劲。
“那我只好去问他了!”她忿忿的甩了衣袖,“我马上出发去邺城,你们都不要再和我说一句,我自己去问个清楚!”
“娘娘要去奴才不能阻拦,不过皇上交托西楚给娘娘代为掌管,您这一去,置西楚不顾,皇上的一番心血岂不是白费!”
她的决然固执,李申明白,当初皇上派他留守在西楚宫中,就是担心突发状况时,用早就准备好的口谕保护安紫薰呣子,他的苦心李申比任何人都明白。镬
“我要知道他到底怎样了?其他的我不管!”她脚步踉跄的停下,神情从未有过的惊慌,她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仿佛被一点一点抽走,手脚冰冷的发抖。
赫连卿,你欠我那么多,你不能这样再对待我!
“娘娘!”李申见她慢慢跌坐在地,捂住心口大力喘息,她有严重的寒症,发作起来能要了性命。
每次她发作,皇上总会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深深自责,他说,“李申,如果可以,朕宁愿是自己这般痛苦!”
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李申被她猛的推倒在地,满眼是远去的紫色身影。
“快、快追娘娘回来!”他急忙喊着,返身朝着安紫薰奔去的地方追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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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症一发会怎样她清楚,她却无暇再管,即使浑身的寒意痛到她每一步都如同踩到刀剑上,安紫薰无法停下脚步。
有一个,她要找到一个人!
宫门外无人敢阻止她,隆冬的西楚她在夜色里一个劲的跑着。
姬云裳、姬云裳……
这三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不断喊着,她知道他听的到,他同样能轻易的找到她!
面前人耳边的声音都成了虚幻,她只听见自己大口喘息,直到浑身又冷又痛到她迈不动步子,扶着身边能依靠的一点点瘫软在地。
有人扶住了她,“阿薰。”久违的令她浑身一颤的声音。
缓缓转了身子,如描如画面容的男子,唇边带着他惯有的温柔笑意,她曾经也以为拥有那样笑容的人会是她的朋友。
“他在哪里?”
姬云裳一怔,相似的画面,拥有前世的记忆有时也是一种痛苦。
很久以前,她也是这样质问他,凌乱的狼狈不堪的神情,问的是同样的问题。
“你问的是谁?赫连卿还是碧落?”他扬起唇角,习惯性的想继续勾勒出微笑,一个人独自活在记忆中,他寂寞了,也该有人来陪着他想起。
安紫薰冷笑,扬手挥动,响亮的一记耳光扇在他脸颊。
“阿薰,你又一次打了我,为了他。”姬云裳语气淡淡仿佛根本没有发生任何事,他手臂稍微用力想拉着她起身,安紫薰冷漠的目光如刀刺入的他心口微微痛着。
“姬云裳,我恨你,我恨你!赫连卿若是有一点不测,我会让你什么都得不到!你这个疯子!”
他沉默,将指尖咬破,飞快的一点按在安紫薰唇间,鲜红的血仿佛有生命力,立刻染在她的唇上。
血的味道,尤其是他的血,令安紫薰一阵恶心。
“我们曾经血脉相连,你甚至是我的一部分,为什么你会变的这样厌恶我?阿薰,你仔细想想,想想我是谁?!”
姬云裳的声音又轻又软,缥缈的仿佛来自天外,他身上有种奇特的香味,唇上的血味渗入口中钻入鼻息里,原先的恶心逐渐消失。
“好好想想,当你记得我时,你就不会如此厌恶我,薰,你本就是为了我才会出生的孩子,我们注定不能分离,即使天地不容,我都会如此爱你!”
姬云裳的手抚着她脸颊,宛若轻柔的羽毛掠过,她一点点阖了眼帘,身体不由自主靠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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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妹妹了。”稚嫩声音带着异常的兴奋。
“清慈,以后有她陪着你。”苍凉的声音带着威严,却有一丝不容察觉的无奈。
“师傅,清慈会成为最好的雅禁。”
千年前,天地间,人与妖魔还同时并存的时代,雅禁是神在人间的化身,从村落数百个新生孩子里由天意决定出。
那一年他六岁,正式成为前任雅禁的弟子,修炼的日子枯燥无味,年老的师傅用他的骨做出了个小女孩。
比任何兄妹都要亲密的关系,她是他的一部分,是与他一生都不会相离的人!
正文 生命终止在这一世[vip]
他,清慈,是师傅口中所说的具有最强神力者,诚然,随着岁月的增长,他与生俱来的力量足可以保护村落的安危。
受人敬仰的背后,是长久的孤寂,他的师傅如此,历代的雅禁皆是如此,他唯一不一样的,他拥有一个血肉相连的妹妹,他人生最亮的一抹色彩。肋
师傅在他十四岁那年过世,清慈接管了一切,他也习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样简单的生活。
她有不属于他的能力,却不甘于雅禁枯燥的日子。
他过度纵容她,而忘记了师傅临终前的预言,他以为凭借自己的力量可以打破师傅的预言,
他想师傅此生最后悔的唯一件事,大概是让她存活于世。
------这个孩子,会带来不可预知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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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张烟视媚行的脸,做男子的打扮,虽然年纪尚小,眉眼里却有难的一见的媚态,安紫薰在镜青鸾中并没有看的清楚,可依旧能分辨出眼前的女子---宝宝。
与她今生何等相似的面容!
她陡然明白了什么,宝宝,赫连卿每一次喊她时,心底总有一抹难以言说的感觉。
“哥哥。”镬
身边被她叫做哥哥的男子,徐徐转身面对着,赫然那是与姬云裳同样雌雄难辨的面容。
“你又乱跑,和你说过,不要随意出村子的守护界。”飘逸如谪仙的人,哪怕是在数落她,仍旧温和不忍苛责。
她喜欢穿紫色的衣衫,骑最快的马,喝最烈的酒,唯独不喜欢安静的呆在这里。
“有哥哥在,我不用害怕。”她步子轻快神情满不在乎跑回屋中,并没有注意着身后的男子,一直深情注视的眼光。
他、他对她是深爱着的,男人对女人,那种渴望想得到爱的眼神。
随着她进屋,她换了轻柔的衣袍,得意的将她此行所获的东西一件件呈现给他,眼底满满的兴奋。
清慈明白,她是寂寞的,与其他的孩子不一样,她受人朝拜,并不能随意的与人玩耍,对外界任何事物充满了好奇,一张纯白的纸,未有丝毫瑕疵。
是的,她的世界里只有他清慈一个人,她毫无保留的相信他、依赖着他。
高高挽起的袖子,手臂内侧是嫣然一点守宫砂,衬着她肌肤如雪,清慈目光所到,伸手握住她手臂。
她没有男女有别的意识,呵呵笑起来,“哥哥,我怕痒,你别挠我。”清脆柔和的语气,她笑着躺下身子头枕在他膝盖上,如流水的发丝静静散落他白色衣袍上,山水如墨似的景象。
“哥哥,外面真好玩,要是可以天天出去,那该有多好。”她语气无一不是透着羡慕,从她懂事起,只生活在这里,生活在哥哥的保护下。
她渴望见识到多姿多彩的景象,不过哥哥不准,她不能惹他生气,每每都乖乖的在周边转悠后回来,可心早就痒痒的飞了出去。
“并不是不可以出去,不过小心那些妖,它们可变幻万象,会欺骗世人的眼睛。”她灵力可以保护自己不假,可她冲动又过于相信人,况且师傅曾经说过最好令她不要接触外界,可她偏就是个自由自在的个性。
她听这么一说立刻偏转身子趴在他膝上,扬起头,媚态的眸子透露一股好奇,人与妖共存的世间,她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哥哥所说的妖是什么模样?
“哥哥见过?”
他抬手抚着她长发,一缕金色透过窗棂,点点阳光洒落她全身,雪白肌肤半透明,她清澈眸子直视他,清慈心中顿时一动,手指一点一点蹭着她细腻脸颊,指尖是阳光的温度,熨烫着他,烧的他心尖炙热。
“是。”
“你下次也让我见见吧?!”她半撅着嫣红水润的唇,唇瓣一度蹭到他的秀气修长的指尖,却没有察觉。
清慈的呼吸逐渐烫起来,她是他保护良久的宝贝,他内心对她的感觉不知道在何时起了变化,可他不能这么做,他一次次控制自己对她不同寻常的思念。
雅禁不可以有爱恋,他寂寞中,需要她在身边相伴,她不懂男女情爱,借此他还可以克制自己的行为。
“我希望你不会见到。”
她撇撇嘴,然后猜测道,“会变幻成什么模样?”对这些未知的,她总会好奇到睡不着。
清慈笑而不语,他不想再激发她更多的好奇心。
“对了,哥哥要出去几天,你留在村里照看大家,你做到吗?”
她骨碌一下坐起身来,“能!”
“那我将三生蛊交给你,从现在开始由你看守。”
上古神兽三生蛊,可以满足任何人的任何欲/望,具有强大的破坏力,也是不详之物,拥有过的人都不得善终,为此曾经掀起几番腥风血雨。
后来落在第一位雅禁手中,封住了三生蛊的力量,从此每一代雅禁都要好生看守,不知情况的以为他们守着世人都想觊觎的宝物。
“给我吗?”她乐的几乎跳起来。
清慈笑着点点头,根据传下的训诫,三生蛊选定的主人,才有能力控制它。三生蛊早就选定了她为主人,虽然不明白原因,他还是照着训诫这么安排了。
“记住,用你的性命守着。”他交托时再三嘱咐后才离开村子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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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行余月归来,清慈记得那是初春的天,风有冷意,裹了紫藤花香,归途的想念,他为她做了发簪。
她并没有如同往常那般等候他归来,清慈四处寻找,等见到她时,原本才放下的心却因为她一席话彻底坠入深谷。
她说她喜欢上一个男子,脸上神采飞扬带着痴迷,她渐渐躲着他,再也不和往常那样与他亲近。她变了,变的疏远他,她懂了男女的情爱。
很快他察觉她的行动,也见到了令她痴迷的是谁!
碧落,万妖之王。
他疯了一样阻止,以为将她锁住,隔断与碧落的联系,碧落是无法进入村落找到她的,日子久了她会屈服,她太小不懂事,总会听话的回头。
可是一切都迟了,她的三生蛊交给了碧落,她的人她的心也给了碧落,甚至她有了碧落的孩子,世代捉妖的雅禁与妖结合的孩子!
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
她仿佛被施了法术,对碧落深信不疑,反而是对他再不信赖。
那一场凤凰火烧尽了整个村落,火焰中他守着死去的她,他们本就是一个整体,今生如此,来世更亦如此。
她死前祈求,“但愿来世,你不是你,我也不是我!”他不想欺骗她的,就这一次吧,他要她的来生属于自己。
他用尽毕生的灵力,将她的魂魄私自带离转世在另一个时空,碧落不会再找到她,他与她也不会再是兄妹。
没有牵绊、没有顾忌,他能一辈子的爱她,没有碧落,他与她本就是就完美的一对。
即使没有记忆,即使历经千年,他与她还是能在茫茫人海里遇见,上一世、这一世……
阿薰,别在躲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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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紫薰不可置信呆立风中,姬云裳让她所见的,皆是在镜中或者梦中曾经出现的画面,碧落、三郎,还有叫宝宝的女子,都是真的!
“你终于想起这些了。”他静静地看着她,慢慢伸出手放在她面前,说话间他双唇微微发抖,等着她的反应。
碧落负了她,她等于死在碧落手中。
安紫薰揪着心口衣物攥在手掌里,这些记忆源源不断在脑中涌现,久久的她抬起头声音近乎飘渺。
“姬云裳,为什么要让我记起这些?”她唇角上扬微微笑道,“我现在是安紫薰,你告诉我的这些,没有任何用处!”
姬云裳怔了怔,随即他用很轻的声音说道:“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赫连卿前世许下誓言,他的生命终止在这一世。你还不知道吧,他拿下了三生蛊,就是说他活不过五年,不过眼下他怕是五天都活不到了!”
正文 情深不寿(一)[vip]
李申带人找到安紫薰时,她正在朝着宫中行来,长长的发及地,几缕从耳际垂落稍显凌乱,见了李申,她无力的摆摆手道,“我没事。”
今天是册封太子的好日子,回到宫里,宴席已经散去,一盏盏宫灯随风起舞,夜风骤然转大,竟然瞬间吹灭了不少盏,安紫薰静静站着,天阶凉如水,圆圆的月显得格外孤寂。肋
又是一个月圆夜,每一次月圆之夜,他都极为痛苦,当时只有她被迫伴随身边,从什么时候起她忽视了这点?
她忽视了,从她怀有身孕后,每逢这个日子赫连卿都不会在她身边,甚至禁止任何人在那一夜靠近他,他说找到了可以抑制三生蛊反噬痛苦的药。
她信了,一开始她让自己可以躲避开他,到后来,是他冷漠的疏离。
并没有想到,他会有一天取下三生蛊,赫连卿你这个傻瓜,连命都不要了吗?
寝宫里传来孩子的哭声,安紫薰连忙回去,才满月的红豆无论阿端如何哄都哭的厉害,挥动着小拳头哭声洪亮,小脸都变的通红。
等安紫薰抱着他,小小的一团,小东西哭了几声后就哼哼唧唧了几下,依偎在她怀里拱了拱,小嘴巴咧开一个无声的笑容,那模样淘气可爱,像极了赫连卿。
她的心一软,几乎落泪,他太小了,才到人世间一个月,还没有见到他的爹爹一眼,她根本无法放心他。镬
“小姐,太子睡了,奴婢来抱着吧。”
“你下去休息,我来照顾他就好。”安紫薰低头看着儿子熟睡的模样,万般怜爱。等阿端离开时,她又轻声吩咐道,“帮我准备一下,明早我要出宫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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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亮她早早起身,轻车简行,马车朝着远离西楚皇宫的一处地方前行。
晨曦时分,寂静道路只听见马蹄得得得声作响,偶然掀起帘子一角,她瞧见周边起了绿芽儿的草木。
西楚她总共住下的日子不多,她途经过的地方,总会想起曾经她与赫连卿一同走过。
一路上,红豆都很乖,醒了喂了他,他舒服的哼唧着,很快又睡去,不知世事的简单快乐,她抚着他白嫩细滑的脸颊,他是她唯一坚持的力量。
“不用跟来,我过去一会儿就好。”
地陵一如往昔的冷寂安静,早春的梅盛放,暗香幽然。
“娘娘!”苍老的声音带着惊讶,老远的有人迎接过来。
“谢总管。”
“奴婢拜见娘娘!”谢成手脚有些不利索,再见到她怀中抱着的人儿时,他眼神一亮,满是沧桑的面容焕然有了生气。“这、这是……”
她将孩子递给他,谢成有些哆嗦更是小心的抱着,他端详半天忍不住眼泪纵横,几十岁的人他再无想到还会哭成这样。
“影贵妃一定很开心!”他哽咽说道,抱着孩子也没有了往日的分寸急着带安紫薰进去。
进到地陵一侧天然的洞|茓里,“太上皇!”谢成忙不迭的喊着正站在断龙石边的赫连御风。
赫连御风皱了皱眉,转身再看到安紫薰,目光移动在谢成手里抱着的孩子,他顿时眉眼之间仿佛春风莅临,开出喜悦的花朵来。
他从谢成手里稳稳接过托在手里,“很漂亮的孩子,和卿儿小时候一模一样!”他说着说着眼眶一热,手里那么小的孩子,咧了嘴对着他无声笑着,胖乎乎的暖暖的。
赫连御风忙对着断龙石道,“影儿,咱们卿儿当爹爹了,是个男孩子,你看看、你看看!”他语气激动,随着隔着厚重的一层墙,他眉眼里都是笑意,就仿佛说话的人生动的站在自己面前。
这世间再没有西楚王赫连御风,只有一个为爱忏悔的普通男人,历经过生死,他余下的岁月只守在影儿身边,她是不原谅他的,甚至不准他进来看一眼,他知道她不喜欢,就躲在一边,只要能每天陪伴就好。
人老了,他余愿未了的只有这一件事。
“孩子是不是很闹腾?”赫连御风笑眯眯的看不够自己的孙子。
“还算乖,就是认人抱。”
“卿儿小时候也是,他最喜欢朕抱着,每次朕抱着他时就不哭了。”赫连御风回忆往昔,影儿总是担心这个孩子的安危,坚持放在身边自己抚养,卿儿不是他第一个孩子,却是他最喜欢的,那段日子他陪着,早出晚归时都要见上一面,甚至到他登基批奏折时,都将儿子放在身边。
他还记得卿儿什么时候长牙、什么时候牙牙学语、什么时候说第一个字、什么时候会爬、什么时候能站着走路,迈出的第一步……
当时影儿对他总是若即若离,宫中的纷争也不允许他表现出更疼爱哪一个孩子,所以他默默的记下儿子一小步一小步细微的成长,他默许影儿将几岁的孩子送离皇宫。
身为帝王,他或者无法给予卿儿全部的爱,所以他纵容着,想给予儿子全天下最好的。
“昨天是孩子满月了吧。”
“嗯,本该早些通知父皇的,所以今天带他来拜见父皇。”
赫连御风爱不释手自家的孙子,小心再小心的抱着,对安紫薰道:“有心了,你爹爹可好?”
“老样子。”金筱瞳身故,安宗柏只怕很难再从伤痛里恢复,情深不寿,天人永隔的痛苦,安紫薰每每想起,有种无法承受的苦楚。
“见了他,替我告诉他一生,今生我有地方对不住他的,还望原谅。”虢国夫人的毒不断侵蚀他身体,能活着陪在影儿身边已经是奢求,赫连御风再没有放不下的,与安宗柏那段恩怨,早就化解心中。
听赫连御风这么一说,安紫薰看了看谢成。
“太上皇如今……”谢成声音很低很低,摇了摇头。
“回去吧,你能带孩子给来让我和影儿瞧瞧,我很高兴。她替卿儿选中你为妻,那孩子曾经对你确实不好,你给他个机会,等卿儿回来,你们夫妻带着我的乖孙一起来!”
安紫薰抱着孩子出去时,赫连御风继续隔着断龙石望着。
安紫薰了然,这也正是当初赫连卿为何原谅他,正如她对于安宗柏。
影贵妃生在帝王家,嫁与帝王为妻,一半生坎坷,她的不幸引人落泪,再看此时,赫连御风苍老背影,安紫薰想起了爹爹,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不能回头。
安宗柏错在不懂表达,虚度触手可及的爱二十多年,赫连御风错在权利之下,他并没有第一选择所爱,后悔至今。
她不想如此,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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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快要走出地陵,顿了脚步,“你跟了好久,不妨出来一见。”
一袭黑衣,苍白脸庞的谢陌年随即无声出现,“你不怕我杀你。”一如往常的冰冷。
“怕,可还是要见你一面。”安紫薰说着走过去,谢陌年见她过来,反而退后一步。
“三郎与我说过,我们第一个孩子过继给你,姓谢。”
谢陌年眼角抽动几下,眸子又黑又亮定定的看着安紫薰怀中的孩子,半晌,他压低声音道:“我知道卿儿说的是真心话,可是这个孩子我不能要。”
他是为了复仇坚持到今天,可最该杀的两个人,一个他错信多年被她利用,他对不起卿儿害他中毒,另一个赫连御风,如今也是个快死的人。他不想弄脏姑姑安眠的地方,姑姑好容易才能安宁。
“将孩子给你抚养,三郎他是想你能活着,无论发生过什么,他一直当你是最亲的哥哥。”
谢陌年怔了怔,缓缓抬头盯着安紫薰。
她走动谢陌年面前,一字一句,轻柔且坚定的道。
“你在这里是为了守赫连御风,你不想弄脏影贵妃安眠的地方,只要赫连御风出来你就会动手,然后你还会去杀虢国夫人,只要他们死了,你此生也算完结了。他懂你的心思,他不想再有亲人离开,你口口声声都是为了三郎好,那么谢陌年你会保护他的孩子吧!”
正文 情深不寿(二)[vip]
谢陌年一楞,“你让我保护这个孩子?”
“也是你的孩子,北燕谢氏的血脉。”她知道谢陌年的仇恨来自哪里,北燕谢氏的血脉这几个字却是令他动容。
他紧抿着毫无血色的唇,北燕谢氏还存在吗?谢陌年听见自己逐渐急促的呼吸,安紫薰洞悉他所在乎的是什么,卿儿的孩子身体里也流淌着谢氏的血。肋
那种希望源源不断从身体里涌现,他脑袋有病,根本无药可医治,他身体有残缺……
不能言说的秘密,姑姑死了,他再也不能克制悲痛的心情,从六岁亡国,他寄养在西楚后宫,他的姑姑受尽了怎样的欺负,她的苦无处诉说,她为了他与卿儿挣扎到现在。
终于远离肮脏之地,得以安静,谢陌年决心动手刺杀赫连御风,父母之仇,姑姑之死!
可他失败了,连死都不能,纵使赫连御风没有杀他,他在那一晚的屈辱早就将他打入地狱。
刺杀帝王未果,朝中元老都亲眼所见,他们揪住他不放,说什么北燕前太子的他包藏祸心,意图谋反,就连尸骨未寒的姑姑他们都加以各种罪名。
他死不足惜,却不能令姑姑蒙上不白之冤,更不能毁掉卿儿的前途。
宫刑,赫连御风在元老大臣商议下,用这一残酷无人道的刑罚处置了他,北燕前太子是个身有残缺的人,与宫中那些伺候人的奴才没有任何区别,他此生不能被人所知的屈辱!镬
曾经拥有铁骑雄兵,驰骋沙场的北燕谢氏,自他这里彻底灭亡!
他没有回答,还在思忖,安紫薰并不知道谢陌年这些过往,她只是想着宫中虽然有禁军保护,可没有几人比上谢陌年的身手,也只有他可以舍命保护这个孩子。
“我谢陌年在有生之年,定然誓死保他平安!”虽然话语冰冷,她知道自己所愿已经达成。
“好,有你这句话我也放心,我代三郎谢过你。”
她乘着马车离开,谢陌年转身看了一眼姑姑的地陵后足尖点地,随着安紫薰的马车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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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安紫薰召见李申。
“娘娘,你要七王爷他们暂时不要攻邺城?”
“不仅暂时不要攻打邺城,还要让老七赶紧回来,将一切事务交给罗素处理。”李申、老七他们一直都在隐瞒赫连卿失踪的消息,她亦不点破。
姬云裳知道她之前中的蛊毒是虢国夫人所下,那他一定与赫连春水呣子有不可告人的联系,这时他对赫连卿突然下手攻击,目的是为了阻止西楚攻邺城,连带就会危及到兖州。
这最后一个关卡,西楚几个月也没有攻下,可想难度超过赫连卿的预想,半数以上的兵力被带出西楚,她要预先做好准备,不能如赫连琛那次,被人从西楚内部控制命脉。
这江山是他打下,她必须在他回来前万无一失的守住。
“让七王爷回来,可是?”
“老七要坐镇西楚,你从旁协助。”
“娘娘,您是要去哪里?”
安紫薰弯腰抱起孩子,怜惜不舍的亲了亲,今早她替孩子洗澡换洗了尿布,他很乖,又软又胖的身子一个劲的朝着她怀里拱,湿漉漉的眼神瞧着她心软如棉。
“我将孩子交托给你们两个。”
“娘娘!?”
“小姐!?”
“我知道皇上在哪里,我要去见他。”她这一句重重落下,各人都是一惊。尤其是李申,他极力阻止安紫薰。
“不可!”他知晓安紫薰的脾气,皇上正是怕她如此,才提早安排了一切。
“我若不去,此生必然后悔,他是何种状况,你比我更清楚,求李总管成全。”
李申张张口,再也说不出一句劝阻的,想来是瞒不过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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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孝从邺城撤回兵力,安紫薰秘密离开西楚?”谢清璇听完不解,却还是如释重负舒口气,虽然邺城难以攻下是兖州最好的屏障,可西楚兵力死守猛攻,她还是不免有点担心。
堂屋外,赫连春水同样听见谢清璇说的话,阿薰的孩子刚刚册立为太子,孩子好那么小,此时她秘密离开西楚是要去哪里?
难道又是因为姬云裳?对了,他好久没有赫连卿的消息,只见到赫连孝与罗素。
悄悄的他回转身子离开,兖州大雪多天,赫连春水出外行走,浑身一阵发冷,裹紧了大氅他匆匆往回赶。
“侯爷,奴才照您的吩咐打听到了。”荣福半路拦下他,“姬云裳确实暗中与卫皇后与赫连琛来往,在赫连卿没有回西楚前一夜,太子琛曾经造访,至于谈了什么,奴才没有查到。不过之后,卫皇后他们手中的兵马全部按兵不动,赫连琛也连夜赶回西楚。”
“姬云裳在哪里?”
“在卫皇后那里,探子说昨天还见他出现过一次。”
“确定是姬云裳?”这个人太狡猾,防不胜防。
“确定无误!”
这么说来,姬云裳并没有回西楚,反而是太子琛回去?可他一个废太子回西楚做什么?他回西楚不久,就发生方才那两件事!
“荣福,派探子用最快的速度查到安紫薰去了哪里?”他立刻转了方向头也不回的朝侯爷府门外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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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楚城门外,人流如织,安紫薰身影很快融入人潮里,让身后跟踪的探子彻底失去追踪目标,换了男装,她如约去往西郊的码头。
每多走一步,她离西楚越远一步,从出发到现在,安紫薰几乎没有敢回头多看一眼,她踏出寝宫时,红豆正在睡觉,突然惊醒仿佛预感她的离去,顿时晃动小手哭闹不停,她心仿佛被重锤死命的砸下,脚步硬生生定在地上,最后是落荒而逃。肋
对不起啊,可我一定要去找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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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春雨细如丝,她恍然不觉被淋湿身子,直到头顶一片被遮住,楞神间她抬头望去。
“是你?”怎样也没有料到会在这里见到他。
这个人素来冷漠,更不容易亲近。
“是。”他应了一声,对于安紫薰的吃惊他不置可否,“离开西楚?”还是那么惜字如金。
“不然东方大人以为我是要做什么去。”
“那送你一程,既然遇见了。”他伸着手臂撑着雨伞,一身素白飘然恍若神裔,光是站在那里都极其惹人注意,何况他还是西楚最为传奇的国师。
“还是不用了,我好容易才避开探子,和国师大人在一起,更容易被人发现。”
“他们看不到你我的。”东方非池连眼皮都没有未曾动一下。镬
看不到?
安紫薰四处望去,如果不是东方非池提醒,她根本没有察觉自己和他正被一层透明的缓慢流动的气息包围。
“障眼法?”她听金筱瞳说过,却从没有亲眼见识过。
不过东方非池一向神秘,他会这些并不奇怪。
他瞧了安紫薰一眼,她随即与东方非池同行。
“为了赫连卿?”他紧接着一问,安紫薰没有想到他突然这么问。
“你也知道他在哪里了?”
东方非池哼了一声,“他这次弄的还真狼狈。”清慈的神力随着记忆恢复正在不断加强,前世今生的宿怨,他对赫连卿用尽手段,没有三生蛊,再面对清慈,赫连卿遇见了实力强大的对手了。
不等安紫薰说话,他拿出一个锦袋递给她。“你应该用的到。”
“这是什么?”
“现在不用看,你收好就可以,等你遇见难题或者危险时再打开。”
之前东方非池救过她几次,不过能像今天的情景,安紫薰还真没有料到。“谢谢你。”
“不用,你的命是我的,怎能轻易的丢掉。”他瞥了安紫薰一眼,见她眸子一沉,“看你的表情应该是知道了赫连卿拿下三生蛊了,之前的赌约我是赢家,取走你性命前,不能让你出事。”
三生蛊,从千年到如今,他曾经因此失去了那个女子,也因此再度重新得到她,碧落
“他不该这么做的。”她握住锦袋的手微微发抖,眼前浮现赫连卿临别时最后的一笑。
那一晚,她想不到是分别的开始。
“的确不该,上邪**可不是随意能解除的。”东方非池说到这里,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
送安紫薰一段路,东方非池停下脚步,她今生会如何结局,他还不能断定,至于赫连卿,这一世是最后的机会。
“走吧,不远送了。”
“东方国师多谢了。”她起身站在海边,湿漉漉的海风吹起她的衣角,她扬起一抹轻笑落在东方非池眼里。
碧落是可以魅惑人心的妖王,颠倒众生的容颜无比媲美,东方非池却觉得眼前的这微微一笑,可倾城倾国,却更温暖人心。
这就是碧落你肯放弃一切,也要得到的吗?!
他转身离开时,伸手慢慢放在心口,“去吧。”
心口处飞出的一道银色流光,乘着夜空,追随着那紫色身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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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紫薰宛若紫色的花朵翩然落在船头,姬云裳一直等着她来,他知道安紫薰舍不得的太多,与从前一样,她再是任性妄为,心地却是善良。
“阿薰。”他走上前,她却巧妙的与他擦身而过。
“可以走了吧。”她站在他身侧保持一定距离的问道。
姬云裳点点头,掩盖眸子里的是失落,今生她并不是随他一起长大,她需要更多的时间来适应他。
“开船吧,小姐来了。”他吩咐下去,不一会船身微动,渐渐水声漾开。载着她,远离了留在宫中的骨肉。
安紫薰出神的眺望眼前渐渐模糊的西楚景物,肩头一热,姬云裳替她披起衣衫。
“虽然是初春,可你有寒症小心点。”季节交替最容易复发。
她随手拿下丢给他,“不用如此照顾我,我现在有求于你,之前说好的,你带我去见赫连卿,其他的不用费心,我会照顾自己,为了能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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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归于好是吧。”她点头轻笑,“不然还能怎样?这里是你的地方,你说了算,我想留着性命呢。”
“我是不会伤害你的,可对别人通常没有如此,你怨恨我害了金筱瞳,事情发生无法改变。这样好了,离人泪的解药,我想办法为你再配制一份,你别生气了。”宛若哄着孩子般他耐心至极。
安紫薰听到离人泪的解药,不禁心中一动,再看姬云裳诚意十足的脸,她失笑。
“你想说鬼才相信我是吧,阿薰,我说过没有我办不到的,只有我想不想去做。”他缓缓伸手在她面前,“再说,你也没用办法选择不信,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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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云裳,你用上邪**能猜到我心意,我觉得很恶心,就像吞了一只苍蝇!”在他面前,安紫薰处处要小心防范。
他皱了皱眉头,却好脾气的解释道:“你是我妹妹,世间险恶,我不保护你,还有谁能保护你。上一世你被碧落骗的那么惨,这一世不能重蹈覆辙。”肋
“你也说上一世,都过了那么久,我根本就不是你妹妹。”
姬云裳怔了下,低垂眉眼好一会儿,“那我们不谈这个,说你记得的。”
“什么?”她微微挑眉。
又是这挑眉的表情,姬云裳不由笑起来,在那么多孤儿里,他第一眼选中她,正是因为她有种不符合小小年纪的不驯与狂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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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这一段记忆,他不想再提起,逆转时空他们转世在另一个空间,注定了他与薰不可分离的命运。
“忘记是谁将你从孤儿院里带走,谁将你养大了吗?!”如果不是碧落,不是镜青鸾,阿薰也不会再次以死亡作为生命终结再一次离开他。
姬云裳一言,犹如雷击,安紫薰定在原地不可置信的在长大眼睛,那眉眼并不似教官,不过那口吻与个性,却是……
“你……不可能!”她不断摇头,打量着姬云裳同时也在否定这个可怕的事情,假如真的成了事实的话。镬
“进来说吧,风浪大了。”他淡淡的说着,转身入了船舱里。
安紫薰亦跟着下去,带着尚未平复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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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舱内很大,应有尽有,姬云裳遣退下人请她入座。
“等我一会儿。”他说着,挽起衣袖却是下厨洗手做羹汤。
几样精致小菜端上来,扫过去一眼,都是按着她喜欢做的,姬云裳见她不语,夹了菜肴放在她碗中。
“不喜欢吗?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我没有记错吧。”
她摇摇头,跟着冒着热气的羹汤,安紫薰道,“没记错,不过都是以前喜欢的,现在早就改了口味。”这些菜肴她曾经煮过给教官吃,那个带她回家,教她生存技巧,改变了她一生的男人。
最好的拍档,最佳的情人,他简直是最完美的,可她还是决心离开他,帮他完成最后一个任务就能得到自由!
可他与她之间的联系,远远超过安紫薰所想的简单。
姬云裳终于微微变了脸色,“别说以前,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曾经我们相爱过,你不会忘记。”
“可我最后提出离开你了,不管你是姬云裳还是教官,对我来说都是过客,你这么煞费苦心的告诉这么多,不过是不甘心而已!”她深深吸口气,面对他愠怒的脸安紫薰接着道,“别忘记,是谁杀了我!是你,我的教官!”
他脸色微白,那是一个骗局,是碧落设下的圈套,他本来找不到阿薰魂魄的转世,却利用这个骗局诱使他上当,他发觉后本想毁掉镜青鸾,断了碧落想下一世与阿薰相守的念头,却错手杀了她,导致她被镜青鸾带回西楚转世为安宗柏的女儿,才再一次遇见了赫连卿。
他的记忆被再度封住,等他一点点恢复时,早已与她错过二十年之久。
良久,桌上的菜肴都凉透,姬云裳寒冷的眼瞳里才渐渐有了温度,“可你还是回到我身边了,你总说那是以前发生的,那这样吧,我们都不提从前,重新开始吧。”
温柔的话语在她耳边,他眼里承载的是满满希望,动也不动的注视她。
安紫薰偏过脸去,紧紧蹙起眉头,半天她低低一声,“我累了,想休息。”
“今天先到这里吧,你早些休息。”他起身出去时,转了脸过来,“阿薰,我可以给你时间,不过我要得到答案,没有人比你了解我的个性,就如同我了解你个性一样。”
她没有说话,倒头就睡下,确实姬云裳没说错,她可以不在意千年前的清慈是谁,却比任何都了解教官的个性,他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只有不想要的!
同样,他更为熟悉她所想,对于眼前的情况,硬来不成,就是以服软的姿态相处,都不可能轻易得到他的信任。
怎么办?
她突然想起东方非池给她的东西,忍不住拿出来,想了想还是安妥的收好,现在还不是最危急的关头,只有见到赫连卿,确定他无恙,让他平安回西楚,那时怕才是最关键需要帮助的时刻。
不能乱用,姬云裳怎样都不会杀她,她要把机会留给赫连卿。
你这个笨蛋,可一定要平安无恙,你还没有见到我们的孩子!想到他与西楚的孩子,安紫薰眼泪忍不住扑簌簌掉落。
船舱外,姬云裳隔着一道门,里面的人在哭,可并不是为了他,两世,失去了她,这一世她是如此的恨他,阿薰,在你看来我确实不择手段达到目的,但是你不知道,我会伤害所有的人,他们都是我利用的棋子,唯独你,姬云裳不会!
“少爷。”莲儿轻柔的声音,一双剪水瞳眸幽幽多情注视他,阿薰的模样阿薰的声音,完美的作品,目光注视在她隐藏在宽大衣袖下残缺的手。
姬云裳的眼眸一瞬间亮起,莲儿唯一的破绽之处。
正文 情深不寿(五)[vip]
注意到姬云裳目光在她残缺的手时,莲儿自卑的握紧手掌,除去这个残缺,其他的她学的惟妙惟肖,可在少爷眼中她根本看不到那种对着安紫薰时的痴迷。
安紫薰真是个最新最快的无错更新就在:..美人,她时常盯着镜中自己的这张脸发呆,浅幽小姐的容颜在她面前都大为失色,她也见过不少绝色佳人,连身为女子的她都不禁羡慕安紫薰,难怪少爷会那般恋恋不忘。肋
“记着,在这期间不能让她看见你,尤其是你的脸,要委屈莲儿你了。”姬云裳取出丝帕递给她,莲儿受宠若惊的接过,他突然握住她缺少了小指的手掌。
“少爷。”
“当初不该草率断了你一指。”
“是奴婢犯错,受罚是应该的。”指尖是少爷手掌的温度,像燃烧的火迅速蔓延开,莲儿的头一点点低下,脸颊烧红一片,但愿少爷不要发现才好。
“到我房中来,我替你看看有没有办法接好断指。”
听姬云裳如此一说,莲儿先是惊喜,之后却小心恭敬的回答道,“奴婢是下人不值得少爷浪费精力,还是……”
姬云裳手指却勾起她下颌,幽黑的眸带着轻笑与肯定,“你说过,你是少爷可以相信的人,我没有忘记,也从不怀疑。”
莲儿眼底一热,“谢谢少爷。”平凡的她可以拥有这张面孔,哪里还敢有别的所想,不过听到姬云裳这番话,她心底是偷偷开心的。镬
“莲儿。”他一边说着一边擦去她脸颊的泪水,轻柔更是教导的口吻,“你不需要再任何人面前哭,尤其是为我落泪,不需要。”
虽然不明白什么意思,她还是急忙点头。“恩,奴婢记下了!”享受着片刻的不真实的温柔。
因为阿薰从不会为我落泪,想欺骗别人前,首先要能骗过我姬云裳才算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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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黑夜不断转换,安紫薰不是闷在船舱中,就是偶然出去甲板走动,走了几天,已经到了南海的海域。
船只停靠在小小的码头补给食物和水,姬云裳破天荒的同意她下去走动,而且还没有派人跟着。
正是因为如此,她对一直没有消息传来的南海更为担心。
初春的天,南海飞絮漫天,这处码头地方很小,一眼就能望到街尾,她四处闲逛,走到一处店铺,卖的是小孩子玩具,她看不得这些,出来好几天,她夜夜晚上梦见红豆在哭,早上醒来泪湿枕巾。
她随手拿起一面小鼓,用的是南海特有的楠木,她记得小时候金筱瞳也买了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给她。
想到如今娘亲的骨灰还在西楚,她真是不孝顺,原想着能说服爹爹,带着娘亲骨灰回南海,现在她孤身在外,都顾及不到他们了。
“姑娘要买些给孩子玩吗?”店里有人招呼她,“这是南海特有的楠木做成,最后一只了。”
小鼓被她拨弄的咚咚响,“就这个吧。”她拿了银子递上去。
拿了小鼓出来,她拿在手中出神的转动,不想被人撞了一下,等她反应过来,手中的小鼓还有腰间荷包都被人顺手窃走。
荷包里是赫连卿送与她的珠钗,安紫薰转身去追,她身形一动的同时,四周魅影也飞速闪动,在暗处紧紧跟着她。
地方小巷子多,弯弯曲曲的好些贯联,她以前经常和表哥在巷子里玩耍难不倒她,不用多费功夫,她就找到出路,很快追上那人,将人堵在一处巷子死角。
“把东西拿来!”她气极厉声道。
被追赶的人也定下脚步,倒是没有想跑的意思,转了身子。
“阿薰,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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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返回船上,迎面等着她是姬云裳。
“怎么了?好像很累。”他伸手扶她跳上甲板。姬云裳眼睛有些发红,鼻尖也如此。
“东西被偷了,追了好久。”她老实的回答。
“找到了吗?”姬云裳关切的问道。
“嗯,找到了,那个人被我打伤,送到了医馆。”
“下次不要如此拼命,东西丢了就丢了,人没事就好。”难得她几天来肯对他多说一点话,姬云裳显得十分开心,“阿薰,我们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早再启程。”
“姬云裳,被我打伤的人我认识,曾经是我爹爹的下属,后来受伤回了家。我想去瞧瞧他,毕竟出手重了。当然了,你可以派人跟来。”她说的平静,目视姬云裳。
“对你,我不需要如此,你会回来的。”
她想了想将手中的小药包扔给他,“教官不喜欢柳絮,会有点过敏,这里面的药会让你舒服点,实在不行你还是回船舱吧,南海此时的气候,柳絮漫天,要过一个月才能好转。”她说完提起裙角跳下甲板离去。
姬云裳手里握着她递来的药包,她曾经年年在柳絮飞舞的时节替他配药,放在鼻尖,还是那种熟悉的味道。
阿薰,你所做的,如果都是出自真心的话,那该多好,我想我会开心到不知如何是好!
不由的他微微失神,然而难言的一丝悦色,悄悄的在心底暗然弥漫,连姬云裳一时都无暇察觉到。
“少爷,真的不派人跟着她?”
姬云裳眯起眼眸,眉眼一派温和,他不会伤害阿薰,可有时善意的谎言还是需要,没有其他不信任,不过是为了保护她,仅此而已。
正文 情深不寿(六)[vip]
昏暗的药馆还没有关门,安紫薰闪身进来,对药柜的大夫道,“那个人伤的如何?”
大夫见了是她絮絮叨叨的开了口,“伤的不算重,不过他本身就有旧伤,被姑娘这么一打,就难免加重了。”
“旧伤?什么旧伤!”肋
“严重内伤,虽然经过调理,显然没有痊愈,他年轻能挨着,这次伤情加重,长久下去,万一哪一天他……”
不等大夫说完,安紫薰冲进内堂。
“你怎么回来了?!”
“你是巴不得我回来,然后就不用告诉我你原本就受伤严重!”
“小事情,你看我不是没事了吗!”他一开始还无所谓见安紫薰冷了眉眼,赶紧赔笑道。
飞扬入鬓的眉挑动,桃花似的眼眸水一般的清澈流动,对付女子,他招牌式的笑容绝对是必杀技,除去对一个人没有效果,也正是他每每想起觉得挫败的地方。
他拿起手边的小鼓给她,“是男孩还是女孩?多大了?”
“男孩,已经满月了。”她本生气,听他提起孩子,安紫薰心里一软。
他听闻声音一变,带着几许苦涩。“你不该来,你为他做的够多,这一世赫连卿都还不起你!你丢下孩子,拖着虚弱的身子就跑来找他,阿薰,你和姑姑一样傻!”说到激动处,他按住伤口,好久的伤,一直不曾痊愈。镬
安紫薰来不及和他说什么,上前扯开他衣衫,何止内伤,胸口、腹部、肩头,还有后背都有好几道深深的伤痕。
“金痕波,南海出事,为什么不来告诉我!”她攥着他被扯破的衣衫质问着,光是这些外伤都没有要他的命,不要说是内伤,她只是轻轻出手,就将他伤的严重,该死的金痕波,当时还自夸他的演技好,她也被骗上当,不是返回这一趟,她哪里还会知道真相!
他见被她看到只能讪讪的笑,带着无尽的揶揄,“告诉你什么?南海被人打败,曾经雄踞海上的霸主就这样一夜之间家破人亡。阿薰,表哥再不济也是个男人,这种事我一个人承担就好,不需要你们女人担心害怕的。唯一的遗憾,是姑姑过世,我没有在身边,更没有尽孝道。”
一向神采飞扬的容颜,顿时颓败,安紫薰看在心里,在他身边坐下,伸手搂住金痕波肩头。
“表哥,我娘亲过世,爹爹几乎活在对娘亲的愧疚中,我只是剩下你一个亲人,表哥,你不告诉我这些是怕我担心,可你不知道,没有你的消息,我才是真的担心害怕,我怕再也看不到你!”
如小时候那样,她将脸贴着他后背,每次她受了委屈,就找金痕波,他不过大她几岁,一向只会惹人伤心的家伙,却总会小心安慰她。
为了她受到赫连卿的欺负,他可以拼命的与赫连卿兵戎相见。
“哎呀,表哥的衣服被你撕破了,然后你把眼泪鼻涕的弄上去,让表哥怎么见人!安紫薰,你嫁人了,表哥还没有美娇娘!”
他强颜欢笑,打趣她,他的阿薰表妹,应该是个自信张扬的女子,什么困难都难不倒她。她虽然有时固执到极点,然而正是这份固执,她对任何人与任何事都格外认真,包括感情。
赫连卿那个家伙,上辈子烧了高香娶了阿薰。
“没正经,你的伤很严重,需要赶紧找个大夫医治。”她擦擦眼泪,没好气的捏了金痕波没有伤的手臂一下,听他痛的发出嘶嘶声,也不知是真是假。
金痕波摇着头,“我这次来这里就是为了见你,姬云裳这个人太过阴毒,他是北海龙氏一族的后人,当时姑父奉旨一战几年,攻下北海,一开始是灭族,姑姑心软放走了伤势很重的两个孩子,他们逃走的船沉了,以为葬身鱼腹,居然让他们活下来了。他处心积虑的报仇,阿薰及早抽身,你一个人救不了赫连卿!”
安紫薰听金痕波说完,大致明白,南海战败是姬云裳为家族复仇。
花浅幽,想来是他早就准备好应对赫连卿的。
是教官的个性,他从来不会留下对手的性命,杜绝一切将来会发生的不定因素。对于仇家的手段,也极其狠毒,不惜余力达成目的。
她跟着他好些年,耳濡目染良多,心也逐渐变的冷硬,人一旦心冷了,对什么都会无所谓,尤其是不可靠的感情。
教官除去她以外还有好几个情人,她们的任务包括以身/诱/惑目标人物,失败者死路一条。她不想自己有一天也被如此对待。
无望的爱,不如丢弃来的轻松,对于教官这样的男人,她的心当然要变的更狠更毒。最新最快的无错更新就在:..
不是那面镜子,也不会改变她的人生。
她还是天真了,以为教官真都会放她走,死亡委实对当时的她来说是一种解脱。
“我不能走,唯独姬云裳知道赫连卿的下落。目前看来,他不会对我怎样。”
“阿薰,他不放心你的,昨天我看见你身后暗处有人跟踪。”不然,他也不会用好些办法能和阿薰单独见面说上话,“你还回来找我,表哥没有什么可怕的,我只担心你!”
姬云裳从不相信任何人,当然了他说不会伤害她也许是真的,但是善意的欺骗,他一定如做,例如安排人再次跟踪。她想起这点,唇边勾起淡淡微笑。
正文 情深不寿(七)[vip]
她还是回来了,却是身边多了一个人。姬云裳自然是认识的,南海龙少金痕波,他不会忘记这张脸,南海一战,最后放过了他。
安紫薰扶着他,静静立在姬云裳面前,金痕波面对他是,眼里有的只是仇恨,显然他被点了|茓道,不能动也不能说话。肋
姬云裳神情平和,看着安紫薰将他扶进房中,他猜到阿薰去见了什么人,如今没有几个人能令安紫薰冒险。
船舱里,她坐在金痕波身边,对着他疑惑不解的神情,“什么都不要再问了,你就在这里安心养伤,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出事。”说完,不再看金痕波的唇语说的是什么,她已然出了船舱。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自古以来都是不变的道理。
******
姬云裳在原地等她,船在岸边停靠,随着海浪推动,船身不住摆动,姬云裳一身流白隐在浓如墨的夜色中。
手中乐器弹奏的是南海小调《船歌》安紫薰记得,当初正是被这首曲子吸引,注意到姬云裳。
今夜琴声悠扬,仔细听去,多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纷乱。
听见身后安紫薰脚步,一曲未有结束,他嘎然停下,“你不怕我杀了金痕波?”
“你会杀,可不是现在。”姬云裳斩草除根的个性,不会随意放任金痕波活命到今天。她是如此了解他,金痕波放任到现在没有动手杀之,姬云裳有自己的顾虑。镬
姬云裳听闻轻笑转了身看着她,幽黑的眸子闪过的却是真实的杀意,“没有金痕波,我还是一样能掌控!”
“南海金家雄霸海上百年,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在短短时间打败金家,可想真正拥有所有的海域,不是一朝一夕,金痕波活着,其他海域的人还是会忌惮三分,姬云裳你再是聪明,也不过一己之力。况且,还有西楚在其中的利益,你暂时吞不下这么一大块的好处。”
明眸善睐,姬云裳淡淡而笑面前的人,“阿薰,你很知我心思。”
“对手太过于强大,不得不如此。”
“你想让他在这里养伤。”
“是,你跟踪我也是怕我与金痕波之间计划什么,现在,我们身处你监视范围下,你应该不会再担心什么了,何乐而不为之。”
“我不会不答应你要求。”他低头指尖拨动琴弦几下,琴声随着姬云裳下面说的话一并划过安紫薰心头,“早点休息吧,再过些日子,我们就要到了。”
原本背对姬云裳的她,顿时身子一震,眼神盯着茫茫大海,墨蓝一片,无尽无边。
他仿佛没有在意,继续说道:“你该是知道我多么讨厌赫连卿。”
安紫薰紧紧咬着唇,直到口中尝到血腥的味道,姬云裳是在提醒她,让她不要再耍什么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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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几天,她再给金痕波疗伤,他比想象中伤的还严重,安紫薰难以想象他能坚持到今天,也许她从来都没有看清这个表哥,玩世不恭的外表,却有常人所不及的顽强意志。
海上漂泊的日子久了,习惯了那种微微的摇晃,等终于到了目的地下船时,她难得站在平地上还觉得摇摆的感觉。
“阿薰?”金痕波察觉她有些不对劲,握紧安紫薰的手,充满关切地看向她。
她摇摇头表示无事,心里却有莫名的不安。
环顾四周,这里是海域上一处小岛,岛上有人居住过的痕迹,不过看起来年代久远,却还能从所住之处的精细看出这里曾经的华丽。
“北海!”
安紫薰听见表哥有些惊讶的低声说道。
北海龙氏,那这里应该是姬云裳出生长大的地方。
等走到小岛中心位子则是姬云裳为他们准备的住处。
金痕波撇了一眼不由冷笑,“真是好,这里就是长了翅膀都难以飞出。”完全孤立的一处地方,在茫茫大海上的他们,意味着没有姬云裳,他们就能逃离这里也是要葬身鱼腹。
------我会想办法。
阿薰用唇语对他说话,他倒是突然笑起来,如今他乐意陪在阿薰身边,试想她单身一人与姬云裳在这里相处,根本就是拿命一搏。
她是为了赫连卿而来,这个傻丫头,和姑姑一样傻。他照例扶着她,走了进去。
姬云裳为她安排的很周到,衣食住都格外仔细,安紫薰住了几天,姬云裳偶然会来,却对她提出的要求避重就轻的回答。
“告诉姬云裳,我今天一定要见到他。”
她命伺候的人带了话,然后端坐在镜前梳妆,极少在这上面下功夫,今夜却是难得,人说女为悦己者容。
悦己者,她想了想,唇上点了浅浅的胭脂,出门前,她在铜镜前端详了好一会,才转身出去。
在每天姬云裳必经之路她等着,不一会儿她眼里渐渐行近了素白身影。
“你要见我。”第一次她会主动提出见他,虽然最终的目的却不是因为他姬云裳。
“是。”安紫薰浅笑点头。
她喜欢紫色,尤其爱紫色衣衫,浅浅的紫色不着其他任何颜色,穿在她身上衬着瓷白细致的脸颊,没有任何凝重感简单却极致的美,他呼吸轻轻一滞。
“你想见他。”姬云裳目不转睛的看着安紫薰。
她不会再轻易的和姬云裳顶撞,简短的道,“想见,当然了,必须得到你的同意,我想你没有忘记之前的约定。”
“当然可以。”他很快答应,吩咐身边的人为安紫薰带路。
她刚转身,姬云裳又喊住她,抬手替她将风帽拉了下,将一缕乌黑浓密的长发挽进帽中。
“记得早些回来。”他细声叮嘱,幽黑的眸有着说不出的温柔,“太久见不到你,我的心会很难受。”
温柔的叮嘱,细声的呵护,安紫薰乖顺的点头,“我会。”
等她走远,姬云裳眼神一暗,他修行的武功,忘情无欲,以前他与花浅幽的欢好不过是身体的发泄,记忆恢复后,身体的欲/望却因为安紫薰深深的忍耐。
他之前认为最为可笑的爱/欲,如今却百般折磨他。
******
没有人带路,谁能想到在这座小岛上,会有那般大的一个地宫。
姬云裳似乎对她很放心,任由她记着如何到走到那里,带路的人指着藏在岩洞里的石阶请她一个人下去。
石阶很窄,最多容纳两个人并肩同行,从高处而下,有些曲折,好在四周每隔几步石阶都在石壁上点燃油灯,绰绰人影映在墙壁上不断变化,她提着裙角小心走着,心中暗暗记下石阶数,走了好一会她才安然到尽头。
尽头之处地方顿时宽广,扑面而来难闻的气味,同样点着照亮的油灯,却因为地方太大光线很微弱,她感到脚下的地面满是水迹潮湿,每走一步她都能听着鞋子踏在水上的嗒嗒声。
安紫薰顺着找寻,在路的尽头,她缓缓停下脚步,隔着一层铁门,那熟悉的人影差点令她控制不住的惊呼。
他半躺在那里,微弱光源下,她能看的清楚衣服的颜色,那是最后一次相见,他冒雪回来看她和孩子。最新最快的无错更新就在:..
姬云裳没有对他用刑,他喜欢从精神上折磨对手,而不是身体。
离赫连卿不远的地方,伏着一只巨大的獒犬,碧绿色的眸子警惕的盯着她,喉咙中发出阵阵低吼,突然的獒犬站起身,对着赫连卿张口就咬去。
安紫薰手中银针连发,刺中它一只眼眸,獒犬眼睛滴血嗷嗷乱叫,却是慢慢从这里退出去。
她疾步扑过去,半跪在他身边,瘦削的脸冷冷的抿紧了唇,是她的三郎,安紫薰颤巍巍的伸出手想拨开他脸颊的发丝,却听赫连卿狠戾的说道,“你是谁?快滚开!”
正文 情深不寿(八)[vip]
妖冶的重瞳确实紧紧盯着她,然而安紫薰发现他的眼瞳并没有焦距,她不甘心的伸手在他面前轻轻晃动,结果却是……
赫连卿的动作依旧很迅速,却因为看不到,被来人避开而落空,他紧皱眉头像发怒的野兽,本不能留下活口被人知晓他眼睛出了问题,可面前的人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肋
她怎么会来这里,她根本不该来这里!或者,她是被什么人强迫而来?再或者……
没有时间再那么多假设,赫连卿手臂伸展,手指成爪迎面朝着安紫薰挥来,目的不是伤她,而是他要亲口问清楚。
“是我,金痕波。”她噙着泪,故意改变了嗓音。
他动作一滞,在半空停住,“金痕波?你怎么在这里?她呢,她是不是也来了?”他连珠炮一般的发问,急切担忧。
“南海战败,我追踪姬云裳到这里。”安紫薰几乎止不住哽咽,她不得不强迫自己控制情绪慢慢的对他说道。
她的目光,一刻未曾离开赫连卿的眼睛。
“阿薰表妹没有来,你怎么会在这里?”见他表情明显放轻松,安紫薰死死的捂住唇,滚烫的泪水打落在手背,他的眼睛看不见了,她该来这一趟,不然根本不知道他这般不好,她会后悔一辈子。
对于自己赫连卿却说的轻描淡写,几句话带过,末了,他听‘金痕波’半天不出声接着问道,“你怎么了?”镬
安紫薰稳了稳声音,“难得我们在这里遇见,你有什么消息让我带给阿薰的?”
“她……”赫连卿眼底流露无限思念,好些天过去,孩子大概出生了吧,可他却不能陪在宝宝身边。“让她别担心,说我很快……哦不,还是什么也别对她说,我不想她担心。”他说过,要让她和孩子一世无忧的活下去,给予他们最好的一切。
“好,我不会告诉她关于你的事,等你回去亲口对她说,赫连卿,她为你生了一个儿子。”安紫薰咬紧了唇,如此靠近的距离,她看清楚赫连卿脸上每一分微小的神情,他又惊又喜,整个人神采飞扬异常雀跃。
他的孩子,他和宝宝的孩子,他不止一次想着孩子的眉眼模样,他第一个孩子,那种喜得麟儿为人父的喜悦在心头充溢满满,赫连卿简直按捺不住无穷的思念。
突然的,他脸色一变,“她和孩子怎么样了?”姬云裳说过,虢国夫人在她身上落了蛊,会伤及孩子。
他惊慌追问,泄露了他早已知她身体状况一事,安紫薰心里酸楚,她能想象到姬云裳会是如何威逼赫连卿,他早就拿了下三生蛊,甘愿为了她和孩子被姬云裳擒获。
“呣子平安。”她轻声道,再一次无声落泪。
三郎,前世无论发生了什么,那些都是过去,我早就转世今生,我也只要今生与你相守,若是不能,我还想为你再做些什么。
安紫薰离开地宫,很快姬云裳从暗门里走出,远远瞧着她离去的方向,他伸手摸着身边獒犬的脑袋,那獒犬伤了一目,显然气愤发狂,不过碍于主人没有出声。
“去吧,玩玩就好,不能过火。”姬云裳轻笑间,他从折磨对手的身体,这次却心中难以忍受的嫉妒。
那獒犬发出恶寒的低吼冲进赫连卿所在的地方,然而一切都很安静,他不由移步过去。
在进入牢门的那一刻,獒犬庞大的身子直挺挺的躺在眼前,口鼻皆是鲜血流出。
姬云裳眉头一皱,急忙闪身而出捂住口鼻,余光瞄着杂乱角落里一点暗红,诡异妖娆。
姬云裳不由失笑眯起眸子,他懂得用毒,方才却差点栽在安紫薰手里。
这个丫头还真不能惹!
自然是不能惹,安紫薰顺着原路返回扬起一抹冷笑,她在这里,就没有人能伤到赫连卿。
回到住处,她将东方非池送她的锦袋妥帖的收好,看来,在这里必须要多花费点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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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孝马不停蹄赶出西楚,才知道安紫薰已经离开,三哥没有消息,现在三嫂也不知所踪。
“李申,你们到底是怎么了?着急的召本王回来,然后告诉本王暂时不要攻打邺城,你难道不知道这个决定,会让西楚损失多少吗?一天都拖不得!”赫连孝从一开始听到就不同意。
邺城难攻下,他心里明白,却不甘心放弃这大好机会,三哥费尽心力拼到城门下,他虽然平时玩世不恭,可在打战上,他从来都是不肯服输的人。
“这是娘娘的意思。”
“说到三嫂,你是糊涂了,她一个女人家涉险去找三哥,如何也该是要拦着,太子还那么小,你们……”
他焦急的来回走动,直到阿端抱来小太子,看到侄子赫连孝才能平复心情。
何尝不明白三嫂让他回来的用意,西楚立了太子不假,可能在朝廷掌权的皇族寥寥无几,太子琛最近一再求和,那些老臣子本就在意血统,三哥之前所为在他们眼中无疑有篡位的嫌疑,如今只有他在西楚能支撑一些时日。
“七爷,李总管有他的难处,是奴婢们不好,没有及时通知七爷,不过您既然回来了,不妨就听从娘娘之前的安排。”木棉在一边劝说他。
正在两难时,宫外有人疾步进来对李申匆匆说了什么。
随即李申又告知赫连孝,“七爷,镇南王想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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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安宗柏,他神情比之前清醒了很多,曾经安宗柏也是他心中不可匹敌的将帅,不过猛虎关一战,金筱瞳过世后,他一度沉溺亡妻的痛苦中,如今的他头发花白,比之前仿佛苍老了许久,唯独那双眼睛带着历练沧桑后,特有的锋芒,咄咄逼人。
他看到赫连孝手里的孩子,先是一惊,然后见赫连孝点点头,他不禁老泪纵横伸手颤巍巍的抱过来,仔仔细细的看了够。
“阿薰可好?”
“三嫂不在宫中。”赫连孝据实回答。
显然安宗柏并不诧异,筱瞳的女儿到底还是随了筱瞳的个性。曾经一段时间,他整个人颓败不已,那个孩子来看过他几次,他都无法让自己振作。
直到多天前他看到阿薰给他的信,他们父女很多年没有好好说过话,他知道阿薰恨他多年来的不关心,筱瞳死后,他更是觉得愧对她们。
想不到的是,那封信上,阿薰说了很多关于小时候与他这个爹爹在一起,为数不多的回忆,他不敢奢望女儿的谅解,看到这些后他潸然泪下。
一生,安宗柏辜负的都是对他真心的人,不管是否出自他本意而为之,临老,还有筱瞳的生死相随,还有阿薰的原谅。
他的外孙,正对他一个劲的笑着,顿时融化了他的心,安宗柏不舍的将孩子递给赫连孝,然后他掀起袍角单膝跪下。
“镇南王!”赫连孝一惊。
“罪臣有个不情之请,希望王爷能答应。”他挺直了脊背,神情坚毅,一瞬间仿佛回到从前的安宗柏。
“镇南王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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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谁而战?安宗柏想起入军时,赫连御风问过他一句话!
家人、至亲、天下苍生,不受战乱之苦。
赫连孝面对安宗柏的请求,他的话语气势也有种让他热血沸腾的感觉。
“本王一定会给镇南王一个满意交代。”
安宗柏叩谢过赫连孝,然后伸手摸着怀中层层包裹好的瓷瓶,筱瞳,容我最后一次不听你的话!
正文 情深不寿(九)[vip]
从见了赫连卿之后,安紫薰一连几天都不出房间一步,任由谁来也没用,姬云裳听了下人回报只是淡淡一笑点点头表示知道,然后他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并不多在意她。手机看小说 点小说 ..
持续三天,姬云裳才亲自去见安紫薰。
越是过于紧张在乎,越是不能让她知晓,他何尝不明白经历千年,她转世为人两次,早已经不是他的妹妹,何况她对他曾经的情意早就抵不过对他的恨意。肋
消除她的记忆不难,上邪**甚至帮他轻易的得到安紫薰的爱,可那些本就是虚幻,爱有心而生。
这一点,才是他千年所求!
前世他不惜引来可以毁天灭地的凤凰火,烧毁了她的肉身,偷天换日带着她的魂魄逆转时空。
即使在另一个时空转世为人,她最终的选择还是离开,今生,她即使想起了从前的种种,她宁可选择一再伤害她的碧落,也不要曾经那般爱她的清慈。
------姬云裳,想起来又如何,我是安紫薰,不是你的妹妹!
一句话彻底击中他内心的不安、不甘、甚至有的是对赫连卿的嫉妒。手机看小说 点小说 ..
对,是嫉妒,人只要有了感情,机会有情/欲、嫉妒之心,他的修炼不能再让他可以一如既往平复心灵。
人的心很大,容纳百川,人的心很小,小到只能装下一个人。镬
他无法给予安紫薰选择,他更没有那些所谓的成全放手的大爱。
爱情是什么?他不断内心问着自己。
冥君让他学会放弃?真是可笑,冥君千年来都不曾知晓爱为何物,他凭什么让他放弃?
爱情没有定数,爱情本就自私,他不过放手去获得他所爱的人,这没有错!
不去尝试不去争取,谁能预测到,最终能给予她幸福的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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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屋,就瞧见她纤细的身子蜷缩在榻的一角,长长的睫毛投下扇形的阴影,眉间总是微微皱起,环抱着自己睡着,看上去有种无可依赖的无助。阅读本文最新章节登陆
姬云裳拿了毯子走过去想替她盖上,他脚步一动,安紫薰猛然张开眼睛注视他,深深的戒备。
“你能活着,还不错嘛。”她知道那天的毒物伤不到姬云裳,不过想着他当时吃惊的样子,安紫薰心头会觉得开心点。
“还没有闹够吗?”姬云裳缓缓问道,在一侧坐下。
“我不喜欢有人威胁到赫连卿的性命,这不算闹吧。”她揉揉眉间,她的一举一动姬云裳都派人跟踪,唯有安静的呆在这里,她见了赫连卿,回来后几乎难受到自乱阵脚。
她委实没有料到,他因为她弄成现在这副境况。
姬云裳看了眼她手边未动分毫的菜肴与糕点,“你不用这般防备我,这里是你的家,没人会对你怎样。”
“家?你想让我住多久?”
“我们成亲后,住在这里一辈子,如何你不喜欢,还可以换别的地方。”姬云裳说到这里,笑起的模样可谓一笑倾城。
安紫薰正端起一杯茶轻呷,听他一言,顿时无语,她发现姬云裳温和儒雅的外表下内心想法却是捉摸不透最为疯狂!
“吓着你了?”他伸手过来,被安紫薰狠狠打落。
“你疯了!”
姬云裳却继续笑眯眯道,“等这一天,我确实等的快要疯掉,整整千年!”
她一阵惊讶后,却如姬云裳一般轻笑出声道:“这就是你的目的?我以为你要的是西楚、南海,甚至整个天下。”
安紫薰斜斜靠着,支起手肘,衣袖滑落露出白玉似的手臂撑在散落的墨发里若隐若现,她不住的摇头,笑意在唇边越发的加大。
“阿薰,天下与美人是可以兼得拥有的。”他轻松自若的回答,眼神却一刻不停的落在她脸上,她的反应让姬云裳摸不透。
她笑到眼角有泪,安紫薰抬手擦去,方才止住笑意,“没错,你姬云裳有能力说出这样的话,这也是你肯让我见赫连卿一面的条件之一。”
没有免费的午餐,答应姬云裳那一刻起,她就明白将来要面对什么。
教官,无论历经时空还是前年,你还是如此只占便宜不吃亏,你从来都不会给我选择的余地,只要得到你所想得到的。
“现在,我没有别的选择,他的性命在你手中,甚至我的命也是由着你来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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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大爱无疆,爱应该是巧取豪夺,不择手段。
赫连卿没有来生,阿薰却还是可以不断的轮回,那时,没有赫连卿的人生,她还是会如平常人一般走下去,他不是慈善家,没有那么多好心成全他们
“我有个心愿,不知道今生能否实现?”安紫薰突然很感叹地的说道,目光投向姬云裳。
“什么心愿?”
她想了一会儿,“我所有的本领都是教官交给我,我从没有赢过你一次,你知道我个性好胜,能不能帮我完成这个心愿?”
“你确定能赢我?”姬云裳立刻明白她所想什么,她真是他的好学生,到最后一刻都还想着反击。
正文 情深不寿(十)[VIP]
她侧目一笑顾盼生辉,“那你是答应我要求了?”
姬云裳眼里浮现点点笑意,“输了,可就回不了头。”
安紫薰懒洋洋朝后靠去,浓丽婉转的眸子起了一层似梦似幻的水雾,让人看不透她真实的想法,“你说的,不到最后,谁都不知道结果。”肋
如果这是她今生的宿命,安紫薰信命却不会由命!
姬云裳走出她这里,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甚至他在微微皱眉,很久以来,他没有再为什么事会皱起眉头。
迎面是莲儿走来,月色朦胧里,姬云裳正仰起头注视安紫薰住下的小楼,一转眼他收回目光的同时,周身腾起一股隐隐的狠戾之气,她还没有靠近,却硬生生因为心里的恐慌停下脚步。
“出了什么事?”姬云裳注意到她。
莲儿惶恐的跪下,“少爷,是虢国夫人那里派人送来了口信。”
虢国夫人?那个女人怎么会知道他在这里?他装成赫连琛的模样过关回到西楚,而用了替身留下。
“送信的人是谁?”能跟着他到这里,而没有被发现,不会是普通的人。
莲儿低下头小声道,“赫连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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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春水在岛上,由下人带着前行,他以前从不知道姬云裳协助娘亲对西楚报仇,等他知晓一二时,谢清璇再三警告他,不要轻易招惹姬云裳。
这个人神秘不定,与太子琛关系密切,却又能左右逢源的办事,这次能找到他这里,还真的要谢谢他留在卫鸢身边的替身。
世间没有完美,卫鸢没有察觉身边的姬云裳有假,却凑巧被他发觉一丝破绽。
“夫人的口信,怎么劳师动众的请侯爷送来,姬云裳真是失礼。”他差点忘了,赫连春水也是赫连氏的人,他再不济事,后面还有个虢国夫人,目前他不想与这个女人有什么冲突。
“姬先生这里真是块风水好地。”风帽里露出的容貌,有那么几分酷似赫连卿。
姬云裳一眼撇过,突然道,“侯爷真的是带口信而来?”问起这个时,他已经露出习惯性的笑容。
赫连春水到也没有吃惊,摇着头道,“是本侯爷一定要来见姬先生你。”
“我恐怕帮不了侯爷你什么。”他果断的打住话题。
“普天之下,唯独姬先生能帮助我。”赫连春水轻声却坚定的道,说着他掀起风帽,姬云裳眼帘微抬。
年轻的容颜,笑起来甚至带着一抹孩子气,却一头灰白的银色发丝,他眉心间隐隐的一条红线装的东西。
“姬先生明白,为何本侯爷会这么说了。”
“那是虢国夫人的蛊毒,你该找夫人去救你,你是她的儿子,不会忍心见到你死掉。你追到这里,无非是为了阿薰,侯爷你弄成这样,也是自找,那个孩子不是你的,你甘愿用自己的命救下,是想阿薰记得你的情,以后回报你吗?”
“姬先生,是你该感谢本侯爷才对。”赫连春水笑起,与姬云裳目光相对,“你清楚阿薰不会就范,我娘亲也不会轻易给出解药,所以你才会故意将阿薰中了蛊毒的事让我知道,你料到本侯爷不会放手不管,你让我们呣子有了嫌隙。”
姬云裳闻言淡笑,“都说侯爷是傻子,其实不然,你不过是痴情阿薰。这点,我确实利用到。你千里迢迢到这里是为了求我治你?”
“这是其一。”赫连春水抿了抿唇,伸手将风帽拉回,等他重新抬眸看着姬云裳时,一字一顿道,“西楚,本侯爷要西楚。”
“我以为你只是痴情于人。”姬云裳轻笑出声,紧紧凝视赫连春水的眼睛,那双眼里再也没有往昔的恬静。“侯爷一向讨厌姬云裳,该如何让我相信你的诚意?”
赫连春水唇边泛起深深不可测的笑意,“本侯爷无需要诚意,西楚如今册立了阿薰的儿子为太子,那里有重重人手看守,本侯爷不会伤害他,可我三皇叔不止一个孩子,他曾经的妾室花夫人也生下男孩,可惜同人不同命,她的孩子注定一生帝位无望。”
姬云裳假扮太子琛回西楚,他第一时间见了花浅幽,那个女人的孩子,是姬云裳手中握住的王牌。
惯于威胁别人的人,总有一天也会成为尝到自己亲手种下的苦果。
“侯爷想说什么?威胁姬云裳?”他不紧不慢听完赫连春水说的这些。最新最快的无错更新就在:
“本侯爷只是想到一个被人当做棋子的孩子,不如不要存活在世间,对他未尝不是件好事。”他说着,藏在衣袖了的手掌攥的生疼。
“只怕到时侯爷会后悔。”姬云裳冷冷抛下一句,小虾米咬起人来,居然还咬对了要害。
他布置好的计划,容不得任何破坏。
“是吗,那等本侯爷后悔了再说。”
如何要后悔,他真想不要出生!背负一生的罪孽,到最后,连死都不能解脱。
他这二十多年,从来没有选择的机会,他做的一切都是无可挽回的错事,今次他所做的抉择,却是赫连春水认为最正确的。
无论是对赫连卿,还是对阿薰,还是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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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情深不寿(十一)[VIP]
从姬云裳与她约定那天开始,就没有再出现她面前,对她周围的看守也刻意的放松,除去金痕波每天都来见她外,安紫薰可以说深居简出。
“你不肯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却让我给你收集这些,阿薰,你和姬云裳是不是达成了某种协定?”金痕波如平时一样来见她,虽然天天都见面,每一次他都会觉得阿薰一天比一天消瘦憔悴。肋
她的嘴巴一向严实,若是不想说的,就是死撬都不能让她吐一个字。
安紫薰揉着眉间,淡淡道:“姬云裳哪里是会吃亏的人,谁能从他身上捞到便宜。”他肯给她机会,就表示早有准备,或者他有信心能赢。
这个人,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相同的灵魂在本质上还是没有改变。
“我只怕你会为了赫连卿做出傻事来。”金痕波见她实在是疲惫,忍不住开口道。
她目光一怔,傻事她做过很多,赫连卿不也一样,那个人霸道、冷漠,却总有细微的地方能令她感动。
他不会轻易信任别人,却为她连性命都奉上。
其实她与赫连卿一样,都喜欢汲取温暖,孤勇的他,却是安紫薰心底深处的暖意。
前世怎样,她无暇再去怀念,若是连今生都无法把握,还谈什么以前!
“表哥,谢谢你关心我,不过有些事必须要去做,无关于是否犯傻,而是我心甘情愿为了他。”镬
金痕波眼里有一丝酸涩,心甘情愿,这四个字说起来简单,却有多少人能真正体会、做到。
面对金痕波,安紫薰始终都有愧疚,表哥对她的帮助早就超过一般,金痕波表面风流,万花丛中过不沾染一片,骨子里是个至情至性的男子,而她唯一能回馈表哥的,只有尽力保护他平安离开。
“你个丫头,以后赫连卿欺负你,你可别哭着回来找表哥给你出气!”他很快调整情绪,心里如何不明白,阿薰更是个明白人,她对于感情一向认真,不然也不会甘心等待赫连卿那些年,他不想自己对阿薰的爱,成为她的负担。
南海金家的男子,个个是拿得起放的下,他亦如此,不过只是需要更长久的时间来平复。
金痕波说完,用食指沾了茶水,在桌面大致的绘出阿薰交代他要办妥的事。
安紫薰顺着他手指走势,将金痕波所绘制的海岛大致图看了一遍,接着她伸手将这些水渍涂抹干净。
“姬云裳看守的虽然不严密,却将几处险要的地点死守。”
安紫薰却笑着拍了拍他肩头,“在海上,姬云裳确实有些本事,不过能与他相互抗衡的,唯独表哥你。”
“过奖,为了博美人一笑,你表哥我,自然是要好好表现一下。”金痕波眯起眸起修长入鬓的眉高高扬起,显然安紫薰这番夸奖他很受用。
商船沉底前,安紫薰见识过姬云裳对海域的熟悉,不过对于金痕波她更有信心!她将金痕波方才的图记在脑中,对于北海这里,她有大致的方向。
赫连卿多呆一天,就多一天危险,走是仅有的办法,至于走之前嘛,她想了想必须要给教官送上一份好礼物,不然不显得她诚心。
“阿薰,你想什么这么出神?”金痕波见她似笑非笑的模样,阿薰素来都是对什么很淡然,不过她一般出现这表情时,总会发生点什么事。
安紫薰笑笑,“没有什么,我不过想起来些事情,对了表哥,当时朝廷和金家为什么要攻打北海不放?”
金痕波对当年发生的也不过于清楚,那时他自己都是个孩子,“北海虽然不大,但是当时的北海王却是奇才,听闻他手中一样东西,威力十足,是朝廷颇为需要。”
“是这个吗?”安紫薰从贴身小袋里用指尖小心的拿起递给金痕波看。
褐黄|色的很小一块,闻过去有一股子重重的硝石味道。
金痕波扫一眼过去,不由微微惊诧,“就是这个!”
“我听爹爹说起,偶然得到一些防身。南海要的是海域,朝廷要的是这个,确实威力十足。”北海龙氏正因为拥有霹雳火,想借此获得更多的海域,才招惹来了祸事。
金痕波心中一动,“阿薰?”
安紫薰很无辜的冲他微笑,收好东西,她起身在镜子前梳妆整理了衣衫。
“表哥,我这样还成吗?”她侧着身子望着铜镜里的自己,然后转身询问金痕波。
“阿薰无论怎样都很美。”在他眼里最美的女子,从来都只是她,金痕波随意赞叹道,女为悦己者容,她精心打扮心情激动,只为了能令她悦然的人。
安紫薰轻轻舒口气,不知为何,几天一见赫连卿时,她总会格外的激动甚至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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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宫的路她记得,夜色渐沉,安紫薰提着小小的灯笼前行,光亮将她纤细的身影牵扯的很长。
到达地宫时,她顿了下脚步,似乎是不经意的朝着周围看了看,然后才提着裙角小心的顺着石阶而下。
赫连卿闭目而坐,他气色并不算好,显然离人泪折磨的痛苦,夜不能寐,他眼下一片暗青色。
安紫薰依旧改了声线冒充金痕波,“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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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是未动分毫,安紫薰不由疾步靠近,“赫连卿,你怎么了?”语气不乏满满的关切。
“金痕波?”他声音微弱,颠倒众生的容颜在被身体中的痛苦折磨下,憔悴不堪。
安紫薰伸手在半空却又停住,她只有轻声“嗯”了一下。肋
得到回答,他转而露出一抹轻笑,孩子气十足,脸颊有浅浅的梨涡显现。安紫薰微微转身,死死捂住自己的唇,她最喜欢赫连卿如此的笑容,此时看来却令自己心碎。
他们相处的时间太短,从误解到共同患难,到真相揭开,她却固执的守着自己的心,不肯再靠近赫连卿一步。
他努力的做一个好夫君,一个好爹爹,她都看在眼里,赫连卿越是如此待她,她心里确实高兴,信命不由命,她皆是如此坚守去做,却仍旧有一丝害怕。
“是不是有她的消息?”赫连卿说话间,眼眸倏的亮起来。
“没有。”
他有些失落却道,“没有消息,有时反而就是好消息。”
安紫薰注意到赫连卿手心里拿着的东西,她猛的眼眶一热,她怀着红豆时做了不少小孩子的衣服鞋子,他手里的正是她做的虎头鞋。
他敏锐的感觉到‘金痕波’的眼神,“她为孩子做的,我离开时偷偷拿了一只在身上。”指尖摩挲小小的鞋子,赫连卿脸上浮现幸福的表情,他清楚的记得她缝制这些东西时,脸上洋溢的微笑。镬
他期待这个孩子的出生,他的孩子,他心爱女人为他生的孩子。
“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小毛病。”他不以为然,没有三生蛊,离人泪的毒发作很快,他的眼睛起先还能模糊的看点东西,最近是一片漆黑。“你还是想办法快些离开回西楚。”
“你要怎么办?”
“这点不用担心,我还有些事必须要留下。”他淡淡笑着回答道,剩下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只要再忍耐一些日子就成。
慵懒漫不经心的笑,让人参不透他笑意背后的隐藏的东西,肆意狂傲,仿佛从不将天下放在眼底,她忘记不了赫连卿这样的笑容,安紫薰不由泛起一抹笑容。
这样的赫连卿,才是她安紫薰爱着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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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里,她燃了红烛,小心的将妥帖收藏的锦袋拿出,东方非池让她再最危险的时候打开。
里面是摺叠好的一封信,她打开一看,清隽的字体写的详细,安紫薰眼前一亮,再拿起里面的东西,东方非池真是怪人,她想不透世间居然会有如此的师兄弟,是敌也是友。
她烧了信,看着点点成了灰烬,然后照着信上所说而行。
在安紫薰埋头沉浸时,脖颈上一阵凉意,肌肤不由起了战栗。
“我不喜欢这样的见面方式,来者是客,你也别过分才是。”她放下手中物,在镜中她看见身后站着的人,手里是一柄锋利的剑。
下一刻,那架在她脖颈的长剑却当啷一下落地,持剑的人也顿时手脚发软的跌落在地。
“你……”声音软糯好听,却带着极大的气愤不甘心。
“我什么?又不是我下毒害你!你伤重,能从地宫那里撑到这里准备杀我,已经算是不错了。”安紫薰侧转身子,面前的女子脸色煞白,眼瞳里去满是恨意,奈何她手脚无力,唯有死死等着。
很快小楼外人声喧闹,女子神情警惕,安紫薰慢悠悠的起身扶着她起来,在她错愕间被安紫薰一把推进屏风后的吕风中,飞溅的水花流淌一地。
不等女子说话,安紫薰再用力将她才冒出水面的头重新按在水中。
水面传来安紫薰简短急促的声音,“不想死,就闭嘴!”
“夫人!”外面有人恭敬道,“岛上来了刺客,恕属下冒昧,请夫人让属下搜查。”从姬云裳说出成亲一事后,岛上所有人的都改口称安紫薰为夫人。
“搜可以,让姬云裳来搜,其他的人都给我滚!”安紫薰低头收拾手中的东西,不急不慢道。
“这……”
“夫人让你们滚,你们还不快滚。”屋外是姬云裳的声音,不一刻他敲了敲门,然后再推开进来。
一地水花,安紫薰正站在屏风后,露出光/祼的肩头。
“有事找我?”她安之若素披了衣袍出来,湿漉漉的发丝带着沐浴后的清香。
姬云裳见了她眼眸微微眯起,视线落在屏风之后的吕风。“有外人在岛上,怕你出事。”
“能要我命的人只有你。”她端了茶水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她知道姬云裳注意到屏风之后。
然而,他却很快仿佛没有事一般,“我们成亲的事准备的差不多,你的游戏已经开始了吗?”
安紫薰点点头,笑道,“难得你会紧张,我确实很期待着。”
“那好,我们说定了,等我回来的那天,你若是还在岛上,就是我们成亲的日子。”
“你要离开?”这个时候,姬云裳会放她和赫连卿在海岛,自己离开?
“我不会拒绝你的要求,况且,你离不开我!”
姬云裳鼻息间是她身上淡雅的香味,他给她机会玩这次,上邪**不能解除,阿薰的性命就在他手中,她虽然任性不错,可没有人敢用她的性命赌一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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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风里的人挣扎站起,趴在一边不住喘息,伤口的血将水染红。
安紫薰扔了金创药过去,“淑妃娘娘,先止血吧。”
“你救我,我也不会感激你。”小鸾掠开贴着脸颊的发丝,拿过药瓶,开始清理伤口,煞白的脸因为痛楚连连皱眉,咬着牙她替自己上药。肋
安紫薰盯着她看,想不到在这里可以遇见,从赫连御风禅位后,曾经最得宠的淑妃娘娘也消失无踪迹。
小鸾上好药,包扎了伤口,回望安紫薰道,“我早已经不是淑妃,不用那样称呼我。”她慢慢挪动身子坐好。
面前的安紫薰比以前更是淡然,不过少了眉间一抹淡淡的冷,眼波流转有异样的华彩,第一次小鸾就觉得那般浓丽婉转的眸子,不该会配在一张平凡的面容上。
她的容貌极美,美人她见过不少,然而安紫薰的美却是令人舒服温暖,一眼便是能记下。
赫连卿缺少的就是温暖,她能给予的,安紫薰同样能给予赫连卿,然而这个女人拥有的,却是自己一辈子都得不到的。
“我叫小鸾。”她开口说道。
“我知道,他告诉过我,关于你的一切,还有你的姐姐。”安紫薰并不讨厌淑妃,她是赫连卿一手培养放在宫中的眼线,大好的年华就甘愿为了一个男人奉献。镬
小鸾笑起来,随即捂住伤口皱了皱眉,说到她时,总要和姐姐联系在一起,没有姐姐,她也许什么都不是。
也许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嫁给普通的男子,生几个孩子,就这样相濡以沫到老。
可她见到了赫连卿,他对姐姐很好,好到她会有些嫉妒,姐姐心中喜欢的人并不是他。
直到姐姐与那个男人的事情被揭晓,被下令处死,她并没有恨赫连卿,甚至在他身边,做了他在宫中的眼线。
她知道配不上他,她能做的便是要成为他得力的人,这样他才会永远的在意她,因为她是最好的眼线。
偶然小小的撒娇任性,他都会纵容,到底处于什么原因,真真假假的她不去深入研究,她不想再活在姐姐的影子下。
她最怕的,是有一天赫连卿不在需要她,那这些年她为了他所学的一切等于白费。他没有让她在宫中枯守,他对她的奉献给予了极丰厚的报酬。
他要她离开,永不再见,就连她想留下伺候他左右为奴为婢也被拒绝,他的女人,只会是安紫薰一个!
“我是来杀你的。”她咬着牙,“他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却要嫁给别人。”她混在船上来这个岛上,一直没有机会能接近安紫薰。
直到传来姬云裳与她要成亲的消息,守卫对安紫薰放松了警惕,她才能尾随安紫薰找到地宫,可她被地宫的暗器所伤,没有见到赫连卿更没有力气杀了她,反而被安紫薰救下。
“那是我的事。”安紫薰呷了口凉掉的茶,舌尖是苦涩,然后却转为甘甜。先苦后甜……她叹口气,“你想死我不阻拦你,姬云裳的话你听到了,他即使不在岛上,想杀一个人也是易如反掌,真要为赫连卿牺牲,倒不如帮我做件事,就是死了,你也死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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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春水眉宇间的那道红线越发鲜艳,再过不久就会转为暗黑,还能活多久,他自己也不知道。
住在北海好些日子,他明知她也在,相见一面并不难,以前他想尽办法能见她一次,如今他唯恐避之不及。
他相信东方非池没有告诉她什么,他更不是为了让她感激或者内心觉得愧疚,孩子对阿薰而言无疑比自己性命重要。
他能帮阿薰做的,好像只有这些。
这些年他未曾感受到娘亲的呵护,他想阿薰的宝宝健康出生后,有阿薰这样的娘亲,必定是世间最幸福的孩子,不会像他,本就不该出生。
他比任何时刻都讨厌自己的容貌,他不怪娘亲对他这些年来的厌恶!
“侯爷真是淡然,当真不见阿薰一面。”
“本侯爷见不见阿薰不重要,反而是姬大人似乎有些烦躁。”
“姬云裳与阿薰的婚事,还真的想留侯爷喝杯水酒。”
北海要办喜事,赫连春水早就听闻,不过看这状况,阿薰很难会轻易答应,不然姬云裳才不会与他同回西楚。“姬大人,再不回去,你的替身露出马脚,卫皇后那里可不是吃素的,太子琛是她唯一的儿子,加上我娘那里若是知道你私自在这里,你筹谋多年的计划说不定就……”
最新最快的无错更新在:赫连春水没有说完,姬云裳一记冷笑,“侯爷什么时候变的观察入微了?还善于利用人心?不像侯爷的做派。”
按照他的计划,用替身稳住卫鸢,太子琛那里,他有特殊的安排对付赫连孝,与赫连卿相比,赫连孝实在缺少了火候,可绝对不能让虢国夫人知晓他暗中的操控,还有花浅幽的孩子在此时不能有半点闪失。
赫连春水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花浅幽与孩子的?!
赫连春水笑道:“姬大人的手段太厉害,本侯爷不得不努力点,这些都是姬大人的功劳!”
“那姬云裳就陪侯爷走这一趟,但愿解决一切后早日回来与阿薰成亲,真的希望侯爷还有命活到那一天观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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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三天过去,姬云裳起航远去,安紫薰盯着海面渐行渐远的船,渐渐露出笑容。
金痕波却很不乐观,这里的确无人看守,可四周却蔓延了雾气,这一圈的海水被姬云裳下了毒,附近更不要说会有船只经过,就是有,也无法靠近。肋
还有连喝的淡水都有限,姬云裳完全将他们困在岛上,若是他不回来,岛上的人必死无疑。
“阿薰,你哪里不舒服,脸色好差!”他短短几天没有看见她,安紫薰脸颊少了红晕,很是苍白。
“大概是水土不服,没事。”她笑笑,“对了,那些姬云裳看守很严的地方,你查到里面有什么吗?”
水土不服?他狐疑的瞅着安紫薰,在海上她可是比谁都能适应,反而在这里,她气色每况愈下。
金痕波摇头,“守了几天,找不到机会靠近。”
“那里有蛇吗?”安紫薰突然问了一句。
“没有见到!”金痕波接话道,接着他恍然大悟,海岛这里必定有蛇虫之类,山洞潮湿是它们喜欢藏身的地方,姬云裳派人看守的地方却没有见到任何蛇类,这样的气候下,绝对不可能,只能说那里面异常干燥,一定放了某些不能受潮的东西。
安紫薰见他眼神一亮,随即点点头,“当年就是因为霹雳火,北海才会被灭门,你想如此有威力的东西,姬云裳不会不要,这些年他恐怕早就准备妥当,这里是他出生地,在哪里跌倒就要再哪里爬起来,如今他有足够的力量得可以拥有得到天下的机会,我想他不会放弃。”镬
要是她猜的没错,那里的东西,足可以炸毁整个海岛。
这份礼物送给姬云裳,想来他会喜欢。
“你想……”金痕波显然也猜到她让他打探的意图。
“表哥不想吗?”
金痕波思忖片刻,看向安紫薰却是摇头,“炸毁了北海,我们没有船只还是走不了,就是等死。”
“世事无绝对。”她小心的从海边岩石走下,唇边浮现自信的笑意。
“阿薰,你打算什么时候让赫连卿那家伙知道你也在海岛?”金痕波扶着她,这丫头一直用冒充他的名义接近赫连卿。
“表哥别那么小气,现在不能让赫连卿知晓我也在。”再等等,等她准备妥当的时候,就会告诉赫连卿。“对了,小鸾你是如何安排的?”
“如你所愿,她在姬云裳的那艘船上,我保证她能安全回到西楚,除非是她自己不想活了。”说道在船中藏个大活人不被人发现,金痕波绝对是有把握的。
但愿能一路平安!
安紫薰心中默默念着,海岛以及周围海域的简图,她凭借记忆一一画好交给小鸾带回,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看老天帮不帮忙借她东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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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痕波?”当安紫薰才踏入地宫时,赫连卿已经察觉到她走过来。
“我带了些药,试试能不能对你的眼睛有帮助。”她将药泥敷在布带上,然后覆盖赫连卿的眼睛,离人泪的毒她是解不掉,但愿娘亲留给她的这些解毒药稍微能起点效果吧。
赫连卿,只是暂时的,我很快能让你复明。
“南海龙少也会医术?”赫连卿对她的态度一次次明显好转,以前他误认为她爱慕金痕波时,总是气急败坏,连提也不想提起他的名字。
面对蒙着眼睛的赫连卿,安紫薰有时总会细细打量他半天,其实他的样貌自己记得很清楚,每次见面却总觉得看不够。
红豆像极了他,想到西楚的孩子,她心里满满的愧疚,每晚做梦总是梦见小小的他,早上是哭着醒来,她离开有一个多月了,他应该长大了不少。
“龙少?”冷不丁赫连卿一声,猛的安紫薰回神过来,赫连卿不知何时与她靠的那般近。
虽然遮住眼睛,他天生而成的王者气势依旧没有丝毫减退,勾起一抹妖娆的笑,“在想什么?”他说话间漂亮的唇开合,熟悉的气息与感觉让她差点发出本来声音。
稳了稳气息,安紫薰尽量与他保持距离,“我明天帮你眼睛换药,先回去了。”
她转身出地宫,赫连卿的眉头瞬间皱起,若有所思。
逃也似的出来,她捂住心口,那里跳动的厉害,应该没有被发觉吧。
金痕波在近处见她惊慌的模样,阿薰近来真的怪怪的,再接触下去,迟早会被赫连卿发现,她却好像再刻意拖延被他发觉的时间。
安紫薰将屋门牢牢紧扣,然后将藏在隐秘地方的盒子取出。
抽出细长的小刀,她解开衣扣,在心口处刺下,滚烫的心头热血滴落在盒子里,她来不及在伤口最新最快的无错更新在:敷药,匆匆用手捂住伤口,一心看着盒子里的东西是否有变化。
片刻,她眼眸闪现光亮,长久以来她终于放松的舒了一口气,因为失血而苍白的脸颊却因为惊喜浮现病态的嫣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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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
“赫连卿!”明显的她声音带着悦色,踏入地宫,地上是被赫连卿丢弃的用来敷眼睛的药带,他负手站在那里,听见‘金痕波’的声音,只是慢慢转过身,没有焦距的妖冶瞳眸,今天却满含冷厉,冷冷的注视声音发出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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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她说话,赫连卿扬手一掌迎面而来,她愣愣的站在原地,来不及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昨天还好好的赫连卿会对她出手?
眼看她就要躲不过,赫连卿掌风偏转了方向,从她脸颊擦过去,她冷不防差点跌坐下去,撞在桌边,她带来的药瓶都被震落在地,砸了七零八落一地碎片,她顾不上碎片,却异常小心护住手中的木盒,就连手被划伤鲜血直流也没有注意。肋
“我不管你是谁,再敢扮作阿薰,我一定会要你的命!”他厉声警告道。
“你是不是……”她心里一阵委屈,不由恢复了原来的声音。“三郎……”
赫连卿脸色微微一动,那么熟悉的声音与称呼,可是方才的那个人……
“滚!”甚至是比最初见到他时,更为冰冷防备的感觉。
安紫薰从地上站起,眼前的赫连卿根本无法靠近,他防范身边任何一个人。她张张口,还想再说什么,他却是真的动了杀意。
无奈,她抱着木盒慢慢退出。
脚步渐渐远去,赫连卿不由朝前几步,脚下异样的感觉,他弯腰伸手摸索过去。
地宫外暗处,见到安紫薰匆匆跑开,莲儿一阵心惊未定。
------莲儿,记住,等我出岛后,想办法令赫连卿对安紫薰生疑,令她不能靠近!镬
她遵守少爷的吩咐,扮作安紫薰接近赫连卿,他起先惊愕却在抱住她后很快的推开她,赫连卿怒不可遏的让她滚开。
他是不是认出了她假冒安紫薰?可就是少爷现在都不能每次准确认出,赫连卿看不见,只能凭着听闻和感觉,她不信一个看不见的人能这么快的分出真假!
真的安紫薰都被他赶走,赫连卿的心思,她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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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楚云雾山。
铜镜中的鸾鸟沉睡数天后缓缓张开眼睛,从镜中张开翅膀飞出,不似平时的华美绚丽,只有浅浅的一个影子。
它似乎很是疲惫,“冥君大人。”声音幽远,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还顺利吗?”东方非池正翻阅古书籍。
“顺利,青鸾已经在安紫薰身边布下了结界,清慈只要远离北海,他的上邪**就不能很准确的知道安紫薰在哪里,不过……”
“不过清慈也在临走时布下了防止他们离开的结界是吗。”东方非池不以为然,清慈一心想要得到安紫薰,这一次他势必要困住他们。
青鸾低着头,沉睡才醒,它的灵力还没有完全恢复。“是青鸾的错。”
“与你无关,清慈当年是雅禁,就是碧落当时面对他,也要三分小心,虽然他是人类,却有强大的灵力,这一世,他厉害点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大人,安紫薰好像打算炸了北海。”青鸾记得她,她的脾气还是不太好,碧落也不知道喜欢她什么,剔除了妖骨,甘愿放弃轮回?
东方非池一点不吃惊,安紫薰他们三人是到时候做一个了断,碧落欠清慈的,还有清慈犯下的杀戮,谁也避免不了。
那场凤凰火,烧了那么多人,连他都记忆犹新!
人心为什么会有那么的欲/望?东方非池不由摸着自己的心口,完全没有跳动。
“回去吧。”他挥手,青鸾重新入了镜子,那不过是它虚幻的外表,真正的魂魄在安紫薰走的那天,就已经被他派去。
看来安紫薰是想到办法离开了,不知道他送她的锦袋是否有被她打开。
为今之计,只有暂时用这个方法能帮下赫连卿,就看安紫薰能为他付出多少,而又不会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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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紫薰手掌的伤口不深,她却愣愣的瞧了好久,直到金痕波进来发现她受伤,惊呼一声忙着替她包扎。
“是那家伙弄的!?”金痕波顿时怒气上头。
“你要去哪里?!”安紫薰拦住他往外冲去的身影。
“帮你教训他!他不仅眼睛瞎了,心也瞎了!”他看着安紫薰脸色更为苍白,下面还有想骂赫连卿的话硬生生咽下。
“先别说这些,表哥,我们两个不一定能靠近被姬云裳看守严密的地方,还要在预算的时间里顺利离开。”
“按照船走的路程,小鸾如果没有出事平安到西楚,应该很快能有好消息回来。”说到这里,金痕波突然瞧向她有些不解,“阿薰,你既然让小鸾带走这片海域的图,应该是想着西楚会发兵到这里,可你为什么又打山洞里东西的主意?”最新最快的无错更新在:
“凡事两手准备,这样才保险。”她的解释并不能让金痕波完全信服。
他盯着她看,随即眯起眼眸,“表哥我却不这样认为。”
“你多想了,反正我能保证平安逃离这里。”她不动声色安抚金痕波。
金痕波却反而收敛笑意,握住她没有受伤的手掌正色道,“别人不了解你,表哥最是知道你,这里上下都改口叫你夫人,你是谁的夫人?姬云裳?阿薰,你是打算送我与赫连卿离开,至于你自己是想着留下来对付姬云裳的!那个人绝对不是好欺骗的,我之前想漏了这点,现在你别想隐瞒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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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心海底针,金痕波直觉的认定阿薰隐瞒他什么,就像她新婚之夜,他偷偷溜去看望她,明明她委屈,却只一句“我没关系。”
“你不说可以,那表哥可不会再听你的安!”
“表哥!”
“你说表哥是你唯一亲人,何尝你不是表哥唯一亲人,牺牲你一个换来我活下来,我金痕波压根就不算个男人了,阿薰,表哥不会让你出事,绝对不会!”金痕波深邃眼眸里有着坚定。安紫薰怔了下,缓缓地握住金痕波的手掌,不再言语。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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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难眠,她披着斗篷独自在海边徘徊,怀里放着小木盒,她贴在心口,定然是姬云裳做了什么手脚,防止她与赫连卿见面,不能再拖,一定要尽快令他的眼睛复明。
在姬云裳有所察觉前,要逃离北海这里。
她闲步逛了一圈,脑袋中事先想好的计划,逐渐一一更加明晰,她裹紧斗篷移步回去。
拿火折子点了烛火,她拿起手边买的小鼓,轻轻摇晃,对着烛火还有小拨浪鼓安紫薰沉浸在想念中。
手掌的伤口疼起来,她随即起身找药膏时,在床榻下一角,隐隐见到什么,安紫薰过去弯腰捡起来。镬
随即看清是什么,她猛的转身冲出小楼。
满耳是海风呼啸,她不管不顾的跑着,顺着弯弯石阶而下几次差点滑倒,她的脚步却更加急促。
“是不是你?!”她攥着手中的东西,对着背对她的人问道。
赫连卿浑身一震,“你在说什么?”
“是不是你来我小楼?”她干脆绕过去在他面前质问,“我一开始是骗你,可你为什么不认我!”得不到赫连卿回答,安紫薰直接抬手将她捡到的虎头鞋放在赫连卿手掌里。
他意识到手中是什么后,赫连卿微微低下头。
“我来这里是为了见你,我不告诉你是怕你生我的气,我一直都在担心你,赫连卿你这个笨蛋,你每次都欺负我,你这样对待我,我哪里做错了,我凭什么要受你的气?谁准你将自己弄成这样?你别忘记了,你的命是我救下的,你欠我一条命,你都没有报答我,你简直是个……”她越说越伤心,伸手就打他。
赫连卿也不动,任由她打着,末了,他握住她的手,“疼。”
“你也知道疼!”她没好气的想抽回手,无奈他握的太紧。
“你的手伤到了,会疼。”他轻叹一声,小心的将她受伤的手放在唇边,亲吻着。
“那也是因为你弄的,都是你,都是你!”
“是我不好。”他知道她受伤了。
“放手!”她不依不饶,却是满眼的心疼。
赫连卿果真慢慢松开,安紫薰跺跺脚,“我让你放手,你就放手啊!”
“伤在你身,痛在我心。”他很认真的说道,情意绵绵的话语,加上深情无悔的表情,安紫薰心里涌现一丝甜蜜,没有女人不喜欢听甜言蜜语,尤其还是她所爱的男人亲口对她说的。
她稳了稳情绪,“地宫里有暗器,你是怎么出去的?”她瞥见他略微散乱的衣衫,蓦的伸手扯开,“你受伤了!”他眼睛看不到,想轻易避开很不容易。
“小伤。”赫连卿说的轻松,“虽然有暗器,可比起我母妃所设计的,我要出去不算太难。”他看不到,却相信几次相处时自己的直觉。之前的女子不是阿薰,受伤离去的才是她。
怎样也放不下她,赫连卿还是趁着夜色出了地宫。
安紫薰替他检查一番,几处伤口,还好没有伤及要害,她仔细替他包扎好。
“我走了。”
“宝宝!”他急切低呼,他这副样子并不想她见到担心,真的相处他只觉得时辰过的飞速。
安紫薰却偷偷抿嘴笑了笑,赫连卿有时确实有些孩子气,明明就是口是心非。
“想我留下?”她靠过去,伸手在他满是胡茬的下颌,一点点滑落在他喉结处,“你这样看起来好老。”她戏谑道。
老?赫连卿听闻伸手要去抱她,不想她却早一步跨坐在他双腿上,面对面这般近的距离,他能感觉到她柔软湿润的唇开合间不时触碰到他的唇。
“宝宝。”他喉结上下滚动吞咽着,软软的身子靠的更近,赫连卿禁不住手臂环抱住她。
“我上次来是有一味药,给你治眼睛用。”她声音又轻又软在他耳边,细白的手指不时的摩擦他的喉结。
赫连卿呼吸不禁粗重,“离人泪的毒,无药可解的。”她手臂已经环抱在他脖颈,她的唇就贴在他耳边软绵绵的哄着他。
“试试看嘛。”
最新最快的无错更新在:“好吧。”他手掌开始游走在她后背,第一次,她这般主动,平素她很羞涩,都是他主动,青涩的身子一点点由他调教出来。从她生辰后,他就没有碰过她,怀孕时他也在克制自己。
赫连卿觉得眼窝湿润,她小巧灵活的舌尖轻舔他的眼帘,微微的痒,透过肌肤到他心坎上。
她轻轻扭动腰肢磨着赫连卿,并不说话,咬着唇轻微的哼着,舌尖掠过他的眼帘,又到耳后,她学着以前他是怎么对她的,安紫薰咬着他的耳垂,很快她齿冠往下移动轻叩他的喉结。
粗重的喘息,他发出难耐的低吼。
“妖精要吃人了……”她轻笑,紧紧贴着赫连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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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着她的脸,烫人的肌肤,温暖赫连卿凉意的手掌,他疼惜道:“宝,会很重,你可以吗?”心里身体,累积着对安紫薰满满是思念,一旦开始他怕控制不住自己。
“妖精要么吃了我,或者我吃你!”她说完咬着他的唇,主动吻着赫连卿。肋
他一手放在她脑后支撑控制身子,一手伸入她衣衫里,丝缎般光洁的肌肤,他感受她身体每一寸的美好,她胸前的浑圆在他掌心,赫连卿不住亲吻她的脸。
安紫薰握住他不断游走的手,绕过她心口的伤痕往下,他指尖摩挲她肋下的那颗嫣然的红痣。他吻着她,不住重复的说着,“宝宝,我的宝宝……”
扯开她的衣衫,他的吻落在她雪白**,他改为一手搂着她腰肢,一手落在她身体幽密处,指尖被紧紧的含住湿滑温暖,他的小腹有一团火熊熊燃烧,昂扬几欲爆裂。
他想将她放下,然而……
“三郎……”她轻哼着,她的小手伸来,抵在他心口,声音软媚无骨的诱/惑他,“就这样……我要你……”
赫连卿托起她的臀,扶着她,她咬着唇却是重重坐下,被他完完全全的贯穿,紧窒的包裹他的炙热,赫连卿心口突然有异样的疼,却因为情/欲被忽视,耳边是她不住呻/吟,他堵着她的唇,身下重而深的挺进。镬
这样面对面的姿势,在情/潮中她起起伏伏,直到她累的靠在他肩头软绵绵的喊他,“三郎……”带着哀求。
赫连卿不放,低低笑着,声音兴奋而嘶哑:“妖精饿了很久了……宝宝,来不及了……”他抱着她忽然站起来,朝前走动几步,她惊呼一声,不由双腿盘绕他精壮的腰间更紧,全身绷紧,赫连卿喉头发出低低呜咽。
搂着他脖子,第一次尝试如此,安紫薰都快要哭出来,陌生却刺激兴奋,她享受赫连卿给予她的欢愉。
“不要你动。”他哄着她放松,托着她身体,赫连卿动作猛烈,暧昧的水声将两人推向最高/潮。他喘息着,在最后要退出她身体。
“不要……”她双腿缠绕,抱紧着他。
“不行宝宝,万一你……”他不会再让她怀孕,那种艰辛难受一次就够了,他舍不得再让她吃苦。
“不管!”
继续相拥缠绵,他的宝宝第一次热情主动,赫连卿吃惊之余,热烈的品尝她身体的美好。
不知过了多久,安紫薰蜷缩在他怀中张开眼睛,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她几乎是大着胆子主动勾/引赫连卿,他心口那里一点浅浅的红,很快就会消失不见,重新种下由她心头血饲养的三生蛊,必须要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顺着筋脉不能有丝毫抗拒才能成功。
三生蛊的秘密,若是拿下,蛊将会再次选择主人,赫连卿为了她拿下,已经不能再重新种下,可她曾经是三生蛊认定的主人,她的血与别人不一样,心头血饲养多天,可以减少蛊的毒性,至少月圆之夜,他不会再受苦,不过她的身体势必要受损。
在离人泪解药没有得到前,这是唯一的办法。
东方非池将三生蛊给她带着,想来也是这个意思。
“宝宝我爱你,爱你……”他喃喃着,不住轻吻她,手掌摩挲她脸颊。
他看不见,让安紫薰想起很久以前,他们也是这样相拥而眠。
赫连卿亲昵的贴过来,“宝宝,你呢?你对我……”他想听见她的回答,即使他们有了孩子,他还是想亲耳听见。
他想知道的答案,安紫薰没有回到,却主动捧着他的脸揉着。
“我啊,我讨厌你!”她轻笑着边说边朝着他怀里靠去,口是心非,她大抵也这样。
她手点着他下颌,扎的她手心很痒。
赫连卿勾起一抹笑,靠近她在她耳边吹气,“宝宝,我是不是老了?”他明显在记仇,手指又在她身躯上流连。“要是不满意,我们继续……”
她眨眨眼,搂着他脖颈在他耳边道,“虽然老了点,表现还不错!”然后拍掉他的魔爪。
赫连卿看不到她的表情,听着她笑声,脑海里是她巧笑倩兮的模样,他低头紧紧拥抱她身子,吻着她湿漉漉的发丝,他的劫数,他的宝宝,他永生永世唯一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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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郎,你曾经说过你要留在这里,是因为还有些事情没有完,是什么?”她用沾着药泥的布带蒙住他的眼睛。
三生蛊足可以让他恢复视力,不过她不想赫连卿很快发现。
他拍拍他的腿,“坐我怀里,我就告诉你。”
安紫薰拧着他手臂一下,还是乖乖的过去坐下。
“说吧。”赫连卿能忍这么久,他应该是有自己的打算。
他摸着她手掌翻转,指尖比划写着。
安紫薰楞住,“你……”撇撇嘴,她不满的哼唧,“都是骗子。”
最新最快的无错更新在:“知道了就别说出来。”他搂在她腰间,知道她会生气,赫连卿哄着她,“让你担心了那么久,以后你不用想这些,交给我就可以。”
抚着安紫薰长发,赫连卿想到几个月前的大雪天,姬云裳,我会乖乖的束手就擒是为了我的妻子孩子,却不表示你会有任何赢过我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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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情深不寿(十八)[VIP]
日出,晨曦薄雾。
照着水路行程,还有半天就能到西楚。
一夜无眠,姬云裳的脸色看起来并不好。
他发觉自己感觉不到安紫薰的气息,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上邪**不会出任何问题,除非是……肋
他们走不掉的,海水四周他布下结界,就是有外来救援的船只也不能轻易的找到北海,没有足够的食物与淡水,他们哪怕是有本事出来,也走不了多远。
金痕波与阿薰同是在南海长大,比任何人都知晓其中的险恶。
至于洞中的那些东西,他们就是炸掉北海,自己也无法逃脱,自然那是下下策,没人会笨到如此做。
天边俯冲而来的飞鹰停留在姬云裳手臂上,他解下飞鹰脚上的布条,他留了一条后路,是莲儿送来的,岛上没有任何异常,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姬云裳不得其解,还有半天,到了西楚后,至于赫连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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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天之后,顺利达到西楚码头,姬云裳与赫连春水一同下船,如今的西楚是赫连孝代为掌国,对付他,比较容易。
“侯爷是要去哪里?”路边早早有人等候,精致华丽的马车,姬云裳瞧着赫连春水一眼淡淡问道。镬
“进宫。”赫连春水同样淡漠的回答。
“进宫?”姬云裳微微抬眸,“侯爷不是玩笑吧,西楚皇宫岂是会放你我进去的。”
赫连春水笑望姬云裳,“你怕了?那好,本侯爷先行,宫中说不定还有花夫人。”
姬云裳眸子一沉,轻笑间却隐隐透着杀意,“侯爷,我劝你三思。不想你自己,也要考虑到虢国夫人,你是她独子,侯爷能忍心伤害自己的娘亲吗?”
“若能三思而后行,很多事就不会发生。”赫连春水指着自己满头银丝,只是一笑,“我种下的因必然得果。姬先生,邺城已破,兖州不保。”
姬云裳楞了下,他的话太明显不过,虢国夫人大势已去,他缺少了一半的力量。
“侯爷,你困不住我的。”姬云裳说着,只是轻轻拍在马车上,马车顿时碎到四分五裂。“花浅幽的孩子,你动不得,第一个不会放过你的就是虢国夫人,我想,她也该来西楚了。”姬云裳扬起宽大的衣袖,挥开朝着他扑来的侍从们。
赫连春水没有任何表情听他说完,“她是会来西楚,只有她的心愿一天不能达到,她都不会罢休。”
娘亲不仅害死了影贵妃,还做出离人泪,不仅害了三皇叔,还有金筱瞳,安宗柏此生无恋,抱着必死的心而去。
安宗柏与罗素破了邺城,代价是安宗柏的阵亡,他收到消息,安宗柏带兵出发时,他就明白邺城难以守住。
“侯爷呢,你又是如何想的?你亲自拖着病体来北海,却是想帮安紫薰他们引我回来吧!老实说吧,是谁让你利用花浅幽呣子企图威胁我的!”赫连春水够痴也够傻,他还惊讶怎么就能想到用这招,是不是这小子怀疑了什么?
这个秘密就是虢国夫人他都没有告诉,花浅幽也不会主动说出去,这点他还是能确保的。
“不管是谁,只要你回到西楚就成。”赫连春水揶揄一笑,他注定从来都赢不过那个人。
四周是蜂拥而至的西楚侍从,将他们团团包围,姬云裳瞧了一周不由叹息,“真没有想到,我着了他的道,赫连春水你帮他是没错,可惜你们都忘记一点,安紫薰的命在我手中,我死了她活不了。”
“姬云裳,不要你的命,只要你去宫中做客。”赫连孝笑眯眯的从人群里走出来,身边是素来面无表情的东方非池。
“我怕你请不动!”姬云裳双瞳蓦的变成暗红色,如同燃烧的烈焰,定定移动看四周,“东方国师,你怎么也会帮人,莫要忘记,你这么做可不合规矩的。”
“清慈,我说过,你越陷越深,注定成魔。”
“成魔的应该是碧落!他害死了那么多人,包括阿薰!”东方非池扬起长长的眉,带着狰狞的笑容,纵身他跃起在枝头俯视他们。
“如果真是碧落该死,那么你今生为何如此悲惨?几百条人命,千年来都再随时准备与你讨命,我都无法抵挡他们的怨气。”
姬云裳侧目狞笑,“你现在也挡不住,我不仅想要赫连卿的命,还想毁掉整个赫连氏,真是令人不舒服!最新最快的无错更新在:”
“王爷,你们还是先回去吧,”东方非池提醒道,等他们离开后他看着姬云裳,“你还是不肯罢休!”
“绝不!冥君,凭借我的力量,就是毁掉西楚都可以,你的法力不弱,却不一定能赢过现在的我!”他扬起下颌冷笑,“我不过想得到阿薰,千年了,为什么一再阻拦我,她与我本就是一体,你根本没有心,不会知道原本属于自己的爱人被人抢走的感觉是什么!”飞扬的墨色长发垂落,姬云裳每过一会,双瞳的颜色逐渐加深,火红的瞳眸怒视着东方非池。
东方非池的衣袖无风而动形成天然的屏障保护自己,“你的能力引不来凤凰火了!”
姬云裳嗤笑,“不需要,要西楚变成一座死城很简单。还记得湘陵吗?”他提醒东方非池。
“瘟疫!”东方非池立即明白他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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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初能让湘陵成为死城,阻止赫连卿他们前去,同样能让西楚如此。邺城一战双方都是死伤无数,若是兖州十万大军不保,天灾之后必有**,谢清璇不会善罢甘休,况且她此生最大的怨恨在西楚,无论赫连御风是否真的死了,谢清璇一定回来见一个人,那就是谢鸿影!我失去一半力量不假,可我早就设想过结果,她身边有我安排的人,瘟疫一到西楚,你说会变成什么样。”肋
“再害死那么多人,你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
“碧落不也没有了吗?要不是他,我不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前仇旧恨姬云裳咬牙切齿。
东方非池不由摇头,千年的怨恨越发激烈,“也该有了结,他们就快等到船了。”
“他们?冥君,你说的是谁?”姬云裳眯起眸子追问。
“被你困在北海的人。”
“不可能,他们根本逃不掉!”姬云裳不相信。
“你上过碧落的当,我也是如此。他虽然用千年的妖力换取与安紫薰相守短短几十年不再轮回,我答应了他要求,那个家伙却将妖力封存在我找不到的地方,说是等到他实现愿望的那一天为止。”
东方非池拿出镜青鸾,“我才发现,镜青鸾苏醒,其魂魄离开镜子后,封存在镜子中的妖力就能显现。”那个家伙,早就留了一手准备,镜子一直在自己手中,等于碧落信守了承诺交给他妖力,却非要等到青鸾苏醒离开镜子才能拿到,那时,东方非池不得不帮他对付清慈。镬
可恶的妖怪,千年前就做好了打算,为了人类的女子,他设想的还真是周到!
姬云裳神情失色,碧落留下的妖力要破开北海的结界太容易,谁没有没有预料到他早就防备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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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耳欲聋的后遗症就是接连几天耳朵总是听见嗡嗡声,船在海面微微晃动,她捂着耳朵翻身又睡去。
赫连卿轻手轻脚起身,出了船舱。
“金痕波?”他听见脚步声过来,随即笑道,“你南海的船来的真快。”
“我是为了阿薰。”金痕波轻描淡写的回答,不过赫连卿能突破北海结界,安然无恙,确实令他另眼相看。
“我也是。”他脸不由侧过转向船舱,她还在睡,离开北海后她总是困乏的很。
他脸上满是宠溺的笑容,金痕波心中暗暗失落,阿薰没有选错人,这次他与赫连卿合作,赫连卿不知用什么方法送出消息,居然能让赫连春水引姬云裳离开北海,破了姬云裳布下的结界,就连南海的老部下都得到消息派船而来。
最后干脆利索的将北海小岛夷为平地,他记得赫连卿离开北海时低低一句,“姬云裳,你注定是输家!”
“龙少,明天就到你南海的海域,就不远送了。”
金痕波明白他再下逐客令,从北海到船上,这一路赫连卿看的阿薰好生严实,而且这家伙还主动告诉阿薰他们之间的合作,害的阿薰一直不给他好脸色看,以往这种过河拆桥的作风,是他金痕波的作风。
赫连卿,他不由牙痒痒的!
安紫薰睡眼惺忪的出来,“三郎。”她过去挽起赫连卿手臂,顺带冲着金痕波吐吐舌头,他们两个暗中合作,却不告诉她。
“阿薰……”
赫连卿立刻打断他的话,转而笑着对安紫薰道,“龙少明天就回南海了,估计有好些事情要打理,我们不要妨碍他。”
“表哥,明天就离开吗?”
看安紫薰这么关心他离开,金痕波总算心里舒服点,不由有些哀怨的点头,“其实我想……”
“宝宝,方才龙少说提起分别有些伤感,说明天就不用我们相送了。”
“赫连卿!”他忍无可忍!
“那表哥我明天就不送你了。”安紫薰说着扶着赫连卿,“三郎要换药了,我先带着进去。”
金痕波一张俊脸,气的不行,小丫头有了夫君忘记表哥!
船舱里,安紫薰重新为他换药,只听赫连卿道,“你怪我让你表哥离开?”
“西楚的事,我不想他介入,南海还需要他。”她系上布带轻声道,“明天你送不走他,肯定还要换新方法。”
“你明白就好。”赫连卿握住她的手合拢在掌心。
她怎会听不出弦外之音。“他对我一向很好,我当他只是表哥,你又吃什么飞醋。”
赫连卿哼了一声,用力握住她的手,“宝宝,你是不是要对我说清楚一件事?”他目不能识物,感觉却极度敏锐,在安紫薰准备逃开前,一把将她捞在怀里。最新最快的无错更新在:
“什么?”她有些怯怯的看着他被蒙住的眼睛,到了今晚满月之夜,赫连卿就能运用三生蛊的力量,她要想个好时机告诉他,而且不能被他怀疑什么。
“什么?!”他语气突然转变生气的攫起她下颌,准确的用力的吻上她微微开启的唇,一番蹂躏后他方才心情好转,舔着唇角他恨恨道,“北海的人称你夫人,是不是姬云裳想与你成亲?”
“金痕波真是大嘴巴!”她很是不满的埋怨。
“这点我不怪他!”她居然想瞒着他,“我又没有答应,况且我和你早就和……”
赫连卿手臂收紧,他当真就沉了脸色,声音却异常轻柔,“宝宝,我说过你再敢说那两个字试试看!”他身子一转,将她压在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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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开他的唇,安紫薰连声道,“不说就是,不过我和你的确还没有正式拜堂,你不记得了吗?”
“对不起,当时我真的够混账的!”赫连卿满是歉意,他先是拒婚让她丢尽颜面,在金銮殿上伤了她,再是大婚,他妻妾同时入门,他扔下她一人独守新房,自己去见了花浅幽。肋
册封她为后当天,仪式进行到一半,真相令他后悔不已,她更是不愿意接受皇后的凤印。
“是混账,你还撕碎了我写的东西,还吞下去毁灭证据!”说到数落人,安紫薰特别有了精神,赫连卿乖乖听话的样子还挺顺眼的。
嚣张、霸道,拽的不行的赫连卿,她心中叹口气,怎么就这般爱上了他。
前世今生,千年之后再相见,他重新种下三生蛊,还能续命,而自己,等到姬云裳听到北海消息时,恐怕就……
她日夜想念的孩子,还能再见一面吗?
“三郎,我有件事要对你说。”她深深叹口气,“我来找你前,将我们的孩子托付给谢陌年,我承认我有私心,对宝宝而言他会是连性命都没有付出的人,我……对不起。”
“哥哥没有孩子,我早就说过将第一个孩子过继给他。宝宝,我想也瞒不了你了,我剩下的日子不多,大概还有五年不到,我原先有段日子对你冷淡,是怕自己以后去了割舍不下你和孩子,现在想通了,应该更为珍惜眼前人,白白与你错过那些日子。是我自私,在你怀孕的时候害你伤心了。”镬
安紫薰侧身用力抱着他,将头靠在他心口,滚烫的泪扑簌簌掉落,她又何尝不是?为什么要错过那些原本可以甜蜜相处的日子!
“我也有错。”她边哭,赫连卿边为她擦去泪珠,他听金痕波说起她极少会哭,跟他成亲以来,她总是因为他落泪。
他曾经说过,此生都要让心爱的女人开心笑着,不落一滴眼泪,却对她造成那么多伤害。
赫连卿低头细密的吻纷纷落下,她主动的捧着他的脸颊热切回吻,低低的呢喃,“三郎,我想再给你生个孩子,生个女儿,红豆只有一个哥哥,再多一个妹妹,孩子多点,家里也热闹!”
赫连卿突然停下亲吻她,支起手臂在她身体两侧,认真却更是坚定的道,“我只有红豆一个孩子,宝宝,我说过只会和你生孩子,你忘记了吗!”
她怔了下,“花夫人……”
“我没有碰过她!”
“可是……”
赫连卿抚着她脸颊,勾起一抹笑意,安紫薰倒是觉得他有些羞涩,“你听好了,从成亲开始我除你之外没有再碰过其他女人,一次都没有!”
“那花浅幽的孩子……我见过孩子的样貌,和你……”她见赫连卿抿紧了唇,将后半句咽下。听到他坚定的这么说,安紫薰承认她心里真的很高兴。
“像我就一定是我的孩子吗?”他唇角掠过一抹冷笑,“从南海被你爹爹押送回西楚,有一次我喝醉,记得房中来了女人,我抱了她,却知道不是你。我曾经认错过你一次,再也不会错第二次!”
随行又敢进入他房中的,只有花浅幽。
他曾经失明过,触觉敏锐,他记得抱着安紫薰的感觉,温暖安心,即使醉了,他还能分辨出,况且她肩胛那里伤痕很深,他记得清楚,她痛了很久得不到好的医治,留下伤疤,而怀里的女人没有。
安紫薰回到身边不久,花浅幽就告诉他有了身孕,没有骗人是真的有了孩子,按着日子算,正是他酒醉的那几天。
至于这个孩子是谁的,或者为什么要弄的这般巧合不重要,而是这个孩子将来出生会起到何种作用。
在得知花浅幽怀孕后,随后他以为宝宝也有了孩子,他小心的保护她的安危,虽然最后是弄错,正巧躲过了乌月氏太后下的毒手。
皇室子嗣有嫡庶之分,她是他的正妻,他要她尽快的生下孩子,无论他将来是否能成为西楚王,他的嫡子必然能得到他所有的一切。
其他的人,休想利用他赫连卿分毫!
“我以为……”
“你以为她有了我的孩子,我虽然厌恶她的欺骗,却还是将她安排妥帖是吗?”不用看,赫连卿也想到安紫薰会是什么表情望着自己。“还记得湘陵吗?我答应带你去看雾凇的。”
“记得。”因为瘟疫没有去成,她也觉得奇怪,那个时节赫连卿为什么无缘无故要带她出去,还分成两路出发。
“能证明当年是你救了我的唯一人证在那里,那次出行目的就是要找他。”如果不是那场瘟疫,他与安紫薰不会兜兜转转那么久才,不过却也共同经历了甘苦,帮他确定了对她的感情到底是迷恋,喜欢还是爱?最新最快的无错更新在:
都有,世间百媚千红,唯独她最好!
“那个人还是死了,不过就是没死,他也说不了话,他交给我的侍从一样东西。”
“是什么?”
“一根金针,花浅幽并不会暗器,而你会,还在落海时扎过我一次,况且金针很别致,寻常人家没有。”
安紫薰记得,她当时身上没有银两,求渔村大夫给她些草药,大夫送了她一些,之后她送了身边唯一的金针当做诊金。
“你早就知道了,所以你一直是在算计花夫人?!”如果照这么说,赫连卿说不定一早就知道花浅幽与姬云裳之间的关系!
赫连卿扬起唇角,却是残酷嗜血的笑,“还有她身后的人,对我赫连卿下手可以,却万万不该害了你!”
正文 情深不寿(二十一)[VIP]
夜幕降临,海面起了大风,接着一场骤雨,她一早就跳上床榻如小猫般蜷缩在赫连卿怀里,静静的听着船舱外狂风骤雨。
她在心里盘算半天,想了好些个说法准备告之赫连卿身体中三生蛊的事。不然等他自己发觉时,一定会追问原因,还不如她自己早点用个理由搪塞过去,避免他起疑心。肋
“三郎。”她乖巧的对他说道。
他却拿起她手腕放在唇边,细细亲吻她掌心。
“别玩了,痒!”她一向怕痒,与他嬉闹着,将湿湿的掌心擦在他脸上,“有正经事和你说,你快放了我,不闹了!”
“今晚不说正经事,明早再议。”他唇边坏坏的笑,死命贴过来缠着她,手指开始利索的解开她的腰带。
安紫薰力气没有他大,更没有他那般耍赖的狠劲,在他说了这几句话间,她已经衣衫不整被他压在身下。
在北海地宫,他精力出奇的好,这妖精饿了一年多,她小小的主动,真的是快被他吃掉,之后这几天,他虽然节制了不少,却还是夜夜不让她消停。
“什么明早再议,是正经事!”她还没有在意自己的反抗,更让赫连卿兴奋。
“有什么比做这个更重要?!”他压住她的手腕,笑嘻嘻的边亲吻边问道,“被人嫌弃说老了,再不主动点,可怎么办?”镬
“真是要紧事……真的……”她一句话都说不完,被赫连卿堵住唇,唇瓣被吮/吸生生的疼。
身体被他掌控的不能自主,脑袋更是渐渐因高涨的情/欲变的空白,“轻点……三郎……”她小声求着他,葱白的手指攀在他肩头,几乎掐入他皮肉里。
他今夜要的格外急,一点都没有准备放过她的意思。
“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他呼吸粗重,在她耳边问着。
安紫薰哪里还有心思想什么日子,他再次重重的冲进来,她忍不住叫出声,缠在他腰间双腿不由自主用力,身子像满弓迎合他。
她眼神迷蒙,“不……不知道……”
“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他咬着她粉色的耳垂,感觉到她身子一震。
与赫连卿第一次相见,是在南海,却并不是风雨交加的日子?
船舱外风雨停止,一切寂静,甚至墨色天边慢慢腾起清冷的满月,安静的仿佛一时的风雨不过是幻觉。
赫连卿停下动作,欲/望之处却深深埋入,填满在她身体深处没有退出。
“你、你怎么了?”她抬高手臂想捧赫连卿脸颊,被他一手握住小小的手掌,另一只手遮住她的眼睛。
黑暗里,遮住赫连卿眼眸的布带悄然滑落,睁开的眸子是摄人心魄的妖冶,比以往任何时候来的深邃迷人。
她皱起了眉,“三郎?”有种异样的感觉让安紫薰心惴惴不安。
“宝宝,如果我做出令你伤心的事,你会原谅我吗?”他的手掌感触着她的温暖,可却不敢再正视那双眼眸。
没有犹豫,她轻柔干脆的回答,“你不会,你说过不会再让我伤心。”
“如果呢?”他再次问着,语气里却多了一点苍凉。
“你不会的!”安紫薰想推开捂住眼眸的手掌,赫连卿似乎有些奇怪?
他突然俯身抱紧了她,那般紧密的拥抱,仿佛要融入彼此身体里,两人继续恩爱缠绵,直到安紫薰沉沉睡去。
她睡着的样子像只小猫,他永远都记得,乖巧的在他怀里蜷缩,笑起来好似温暖春风的女子,千年前,叫做宝宝的雅禁。
千年前的满月之夜,那是我们成亲的日子,你心头血喂养的三生蛊,种在我心口。
------三郎,你可不能负了我!
------宝宝,我若是负了你,就甘心死在你手中。
------碧落,你高兴了,孩子没有了,我们的孩子死了!
------妖王,她是被你害死的,是你杀了她,我清慈发誓,来世,绝对不让再让你们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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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紫薰醒来时,身边的人还在熟睡,依旧布带遮住眼帘,却不妨碍安紫薰偷偷瞧着他睡着的模样。
昨夜仿佛一场梦,她皱皱眉头,有些弄不清是不是真的如此?
“我好看吗?”身侧的人勾起笑容突然出声道。
“凑合。”她有些吃惊,接着很快回答,起身时安紫薰笑容一滞,“三郎,我们怎么在这里?”并不是船舱,好像是在行驶的马车里?
“不在这里,那该在哪里?”赫连卿起身,似乎还未有睡醒,扑向她牢牢抱着。
“船呢?表哥呢?”她压根没有感觉,醒来却突然换了个地方,赫连卿却只顾着在她脖颈间轻咬site:。
“三郎!”
他慢悠悠的来一句,“你睡了好些时辰,我们早就下船换了地方,宝宝,是不是太累着你了?!”他邪邪的对她耳边吹气。
“不正经!”她羞红了脸颊推开他,拉扯过被子遮住身子,“为什么要换路走?”
赫连卿回答道,“不换的话,姬云裳早晚能找到你。”他不会再犯下同样的错误。
“那现在要去哪里?”她注视面前慵懒姿态的男子,猛然想起满月!“三郎,你的眼睛……”赫连卿的眼睛依旧被蒙着。
他摸了摸自己的眼眸,习以为常的笑笑,“等你换药,我可不敢随意动手,不然我的小宝宝会生气。”
还是看不到吗?满月之夜后他应该可以恢复视力!那,该不该将她早就编织好的理由告诉赫连卿?
正文 情深不寿(二十二)[VIP]
突然赫连卿侧身躺在她双膝上,蒙着眼睛的布带有着淡淡药香,他随兴道,“你想去哪里?”安紫薰想起第一次两人同乘马车出游的情形还历历在目,一转眼都……她伸手放在赫连卿额上,“无论想去哪里,我们还是要先回西楚。”肋
西楚有日夜思念的孩子,亲人与朋友!
“除去西楚之外,你还想去哪里?大漠还是江南?”赫连卿倒是来了兴致,“大漠有黄沙落日,江南有小桥流水。”
“去哪里都好,最重要的是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一家人,她若是能平安回去的话。
赫连卿迅速间改变行路,是再尽量的拖延姬云裳找到她,令上邪**暂时失效。之前他们炸毁北海,姬云裳的个性,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他握着安紫薰微凉的手掌坚定安慰,“会的。”
前世,他差点就当爹爹了,这一世他得偿所愿,和宝宝在今生相守,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他满足拥有的幸福,短暂却温暖,那是他曾经失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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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安紫薰没有再问赫连卿要去哪里,反之她享受每一天都可以与他相伴,时光流淌,岁月静好,她越发的珍惜这些天的美好记忆,就仿佛身处在美梦中不愿意醒来。镬
“又再想什么?”赫连卿怀里的她难得一整天会安静无言。
她声音轻软留恋回忆过去几天的点点滴滴,“如果这是梦,我宁愿永远不要醒来。”安紫薰一阵感慨。
“不行。”赫连卿斩钉截铁道。
“我做梦不想醒来,你也要阻止!”她眯起眸子仰头看着赫连卿线条优美的下颌,指尖点上有些不满的嘟哝。“都是爹爹的人了,还这么像小孩子!”
“像小孩子?是谁一直嫌弃我老了?”他懒洋洋的反问一句,放在她腰间的手开始不规矩动着。
安紫薰轻笑,伸展手臂抱着他先发制人带着讨好,在他耳边一个劲的软语道,“年轻还是年老都好,反正你是我的人了,我觉得好都成!”他是极喜欢她这般温柔,安紫薰知道,这话一出口,这个男人一定受用。
他唇角微微扬起,这样甜蜜平静的日子他很久没有得到过,“宝宝,你也说我是你的人了,你总该有所表示。”
“色妖精,少得寸进尺!”她轻咬红润的唇,她表示的还少吗,哪一次不是乖乖送到他嘴边,被他吃的渣也不剩。在赫连卿还没有下手前,她立刻从他怀里挣脱,躲在角落。
赫连卿想抓住她太容易,拉过压在身下,“宝,你乖,你知道我想听你说什么?”他哄着骗着,就是最亲密的时候他趁机问过。
“不知道。”被他抓住安紫薰也不躲避了,乐得其所与他嬉闹,赫连卿脸上闪现一丝失落,她的笑容里也顿时带着苦涩。
怎么会不知道,她从没有对赫连卿说过一次,她以为世间只有女人在乎男人的承诺,他锲而不舍的与她追要。
几次,她几乎要脱口而出却生生咽下,安紫薰有一丝固执,被姬云裳找到那天,她怕自己不能不离开赫连卿,不对他说,再心痛留给自己就好!
那种熟悉的难受感觉,好似灵魂快要被抽离,途中几次感觉到,也许很快她的美梦就要醒了……
“怎么了?”她突然全身发抖,赫连卿顿时一怔,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三郎,你抱抱我吧!”她使劲的靠在他心口,“我有些不舒服。”
“你睡会儿,我们很快就到了。”他安慰怀里的她。
耳边有轻微声响,赫连卿淡淡一笑,这一路安静无恙,是他用结界封住,姬云裳再有本事,一时半会也察觉不到宝宝到底在哪里。
三生蛊有强大的力量,虽然他没有前世修行的妖力,却能比之前更轻松的操控三生蛊,他从海上转为陆行,一来避开姬云裳派出的眼线,二来,是因为她。
他扯下布带,妖冶瞳眸静静注视昏睡的安紫薰,用你心头血饲养的三生蛊再次种在我心口,满月之夜我不仅能重新看见,也可以解脱被三生蛊反噬的痛苦。
你一直再想着借口怎样让我不起疑心?他无声笑了笑,这几天她皱眉苦思欲言又止的模样,都落在他眼里。
无论时空转变,她还是如千年前般对他无悔付出。相反,他对她所做的,远远微不足道。
傻宝……
你又被我骗了,别怪我,真的是最后一次骗你了,以后不会了,真的不会了!site:
马车进入西楚帝都城门,远远注视城门外的姬云裳,目光紧紧追随着,直到那马车消失在街道尽头。
从北海出发后,姬云裳逐渐感觉不到安紫薰的气息,这些天的等待令他遏制不住的烦躁。
南海回来的船上并没有他们身影,赫连卿带着她消失的那般神速,就是日夜监视他们的莲儿都没有察觉到丝毫异常。
她无论如何都要回到西楚的,她与赫连卿的孩子还在这里,他暂时不能动手,却可以慢慢等着她自动出现。
阿薰,你逃不开的!
而那辆马车上,姬云裳突然感觉到强大带着压倒性的力量,在压制他!
很久不曾有过,只有一个人能让他这般不安过。
碧落,是你苏醒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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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卿回到西楚,所有人的都松了一口气,只有东方非池并不乐观如今看见平静的一切。
姬云裳说的出做的到,眼下兖州兵败,谢清璇不知所踪,西楚能做的就是只是尽量的寻找谢清璇的踪迹,她身边有姬云裳的人,一旦混入西楚,有可能会成为第二个湘陵。肋
赫连春水站在人群之后,遥遥相望从马车上走下的赫连卿,他怀里抱着沉沉睡着的女子,那般小心呵护仿佛珍宝。
阿薰,到了如今,你对我哪怕是信任再也不能回到从前,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现在三皇叔终于懂得你的好,以后的岁月,有他照顾你珍惜你,春水就是不在了,也可以彻底放心。
荣福在赫连春水身边伺候,侯爷眼里心里最爱的女子,在另一个男人身边,贵为西楚皇后,她并不知道侯爷为了她的孩子甚至牺牲自己的性命。
“侯爷,您都来了,过去看看她吧,不管如何这次是您帮忙,西楚王怎样也……”
“荣福!”赫连春水道,“与三皇叔无关,因我而起,我必须要自己处理!”他从来也赢不过三皇叔,他再是逃避也不能抹杀事实。
------三皇叔,春水只求一件事,你放过花浅幽呣子。
------安紫薰无事,她们呣子就能活,若是不然,休怪朕无情。镬
“您来这里就这么远远望着能看见什么?您不肯说,那至少最后一眼不要让自己后悔!以后,您承受锥心痛苦,就是想见也是见不到的!”
赫连春水静静的听完,只是将风帽系住,人是不是到了将死的时候对很多人都可以看的通透明了,淡薄了。
反正都说他是傻子,傻点又怎样?
阿薰快乐,他就觉得自己也开心,短暂的一生,能为心爱的人付出,赫连春水真是觉得没有什么后悔甚至不值得。
“能在今天看见她平安,以后她与孩子都好,再无有所求了。荣福,我们走吧。”他转身,借着人群,落寞的与他们朝着不同的方向分离。
西楚,他出生的地方,十年前他就不属于这里,十年后他更加不该回来。
“侯爷!”出了城门荣福突然喊道。
赫连春水回头,朝着荣福指着的方向看去,远远角落站着的女子,手中抱着婴孩,他身子一怔。
相隔远着,看不清她的表情,过了一会儿,她慢慢转了身子,赫连春水也同时如此。
过于执着,不如放开,他以前没有参透,才会被姬云裳利用,今天的这个结局,对他与她来说,没有人愿意看见。
“花夫人?”荣福有些不解。
“快些走吧,还有路要赶。”赫连春水轻声道。
“您是要回兖州吗?夫人那里还是去见见吧,您是她的儿子,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
赫连春水没有说话,从他离开兖州赶去北海时,注定了娘亲不会原谅他。不过这一次,他却是一定要先比其他人找到娘亲,或者是阻止她来西楚。
“荣福,沿途做标记,说我要见她老人家。”
荣福正想着怎么劝说,赫连春水如此一说,他先是愣住,然后心里顿时欣喜,“奴才马上去办。”
******
长窄的巷子尽头,尽可能避开熟悉的人,花浅幽抱着孩子低头行走,今天赫连卿回西楚,带着他的皇后,兖州被攻破,西楚获胜,大军荣归。
这个男子,美人与天下皆掌握手中,他能让她活到现在,对赫连卿来说已经是太过于仁慈。听闻北海被毁掉,小时候家破人亡的记忆一直成为她的噩梦,再一次重现往昔的惨烈。哥哥恐怕是彻底被激怒。
思绪被怀里的孩子牙牙学语声打断,那模样像谁,是谁的孩子不言而喻。
她作为棋子,没有了利用价值,下场等的就是被毁灭。
是死是活,她已经看淡,她不能再继续忍耐着,哪怕是不为了自己,也必须要为了孩子。一条小生命,她怀孕到生产抚养到今天,她再是不爱,也是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心疼着!
“果儿,我回来了。”她住的小院落很清幽,极少有人来这里,花浅幽一开始不习惯,到了后来渐渐喜欢上。
“果儿、果儿!”她接连喊了几声,不见果儿,从庆王府开始到今天,这个丫头一直跟着她照顾。
院落安静,院子石桌上还摆放着没有做完的刺绣,花浅幽楞了下,四周安静,怀里的孩子依依呀呀的,她突然慢慢后退,在快要接近院门时,突然转身就跑要冲出去。
碰!
在她伸手就要触碰到木门时,门被一股自后而来的力量狠狠关闭。
“花夫人。”
“你是谁!?”花浅幽转过身子抱紧孩子警惕盯着来人。猛然间,她张大眼眸,“你、你是……”那面容令她想起一个人。
“姬云裳没有提过我吗?”身后站着的女子笑起来,漂亮的眸子稍微打量了下花浅幽,然后看着她怀中的孩子。“几个月了?真是可爱的孩子。”
site:说着,她步步靠近,伸出手要接过孩子。
花浅幽不住摇头连连退后,“我不管你是谁?你别碰我孩子!”和姬云裳扯上关系的人,她不用想也能明白多少。
况且,她打的是孩子的主意。
“我是谁确实不重要,不过你的孩子我要带走,跟着你不行。”她眼色一动,不知从哪里出现的人影,急速的朝着花浅幽扑过去。
花浅幽惊呼,抢夺孩子,受了惊吓孩子大哭不止。
“还给我,那是我的孩子!”花浅幽狼狈的被人推搡在地,孩子不住哭闹要她,她心痛不已哀求着,“你别伤害孩子,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女子却懒得理睬,只是对来人道:“小心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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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虢国夫人!”花浅幽突然道。
谢清璇一笑,抚着孩子细腻的脸蛋,“这孩子很像他,不错。”听语气明明应该是称赞,花浅幽却觉得没来由的冷。
“虢国夫人,我素来与你没有过节的,请你将孩子还给我!”肋
“说的什么话,这孩子是你生的没错,可也是姓赫连的,花夫人你是什么样的人,心里应该是清楚,姬云裳让你生下孩子的目的已经达到,这个孩子我带走!”谢清璇终于将目光投向花浅幽,却是那种一眼轻蔑的扫过,完全不将人看在眼里似的。
花浅幽与姬云裳关系不一般,她曾经还是赫连卿的夫人,如此不知检点身子不干净的女人,不是看在这个孩子的血统,她根本不会找来。
“那是我的儿子,轮不到你和姬云裳任意做主!”她带着颤音定定的看着孩子,她被摆布半生,现在轮到她的孩子了!
“赫连卿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吗?你以为他真的放过你?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多了,不过你是孩子的娘亲没有错,可你能给予孩子什么?”
花浅幽苍白了脸色,紧紧攥着衣衫手指颤抖的几乎能绞碎衣物。
“你要的是筹码,不是孩子!”她慢慢摇头站起身子。
谢清璇听了冷笑扬手甩了花浅幽一记耳光,“把孩子带走,你若是想死,我不会拦着。死的感干净点,也为你孩子打算打算。”镬
姬云裳早就算好这一步,将来与她分争时,他料定孩子能牵制她谢清璇,要不是春水私自去北海找姬云裳,用花浅幽呣子的性命来威胁他回西楚,她还不知花浅幽的孩子是春水的。
天意,谢鸿影你的儿子活不长,你的孙子命大能逃过一劫,谁知道能否安然无恙的长大?!你活的时候不能算计到我,你死了那么久,根本就不再是我的对手!
“虢国夫人!”花浅幽乱了分寸,扑在她脚下。
谢清璇抱着孩子,只轻轻一句,“我也有儿子,你这个做娘的,就该知道什么是对孩子真的好。”
她长长的丹蔻顺着而下,抚着孩子细嫩的小脸,水豆腐般的小脸顿时留下一道白色的印子。
“别……夫人!”她手指一根一根松开,不敢再碰谢清璇一下。“虽然我们呣子不被人承认,可毕竟是侯爷的孩子,夫人您别……”她生平第一次,心甘情愿低头。
“还算知道是非好歹的。”她轻拍哭闹的孩子转身离去。
花浅幽听着声响猛然抬起身子,却定定的跪在地上不敢追一步,就连眼泪落下都不敢发出声响,点点滴落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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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箱子,“夫人,这里有侯爷留下的记号,说是要见夫人您?”随行的人见到连忙汇报。
谢清璇听完就冷冷道,“都销毁掉,至于侯爷问起来,你们只要说不知就可。”
不成气的东西!
她抱着孩子,走到藏在偏僻之地的马车,冷香已经让哭闹不休的孩子沉睡。
“走吧。”她掀起帘子吩咐一句,再看向远处,那是地陵的方向,谢清璇缓缓放下帘子,鲜艳的唇绽放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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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数月归来,赫连卿无心再多问其他,一切都放后处理,几天都陪在安紫薰身边。
“宝宝,醒醒了。”安紫薰觉得浑身乏力,好像睡了好久,却没有睡够的感觉,她翻转了身子,迷迷糊糊的道,“到西楚了吗?”
赫连卿捏着她鼻尖,宠溺着,“乖宝,你醒了自己看看。”
“困……”她是真的困,“三郎……”她感觉赫连卿抱起她,湿热的唇亲吻她的眼帘,痒痒的她不由笑起来,抬手去摩挲他下颌。
手腕被赫连卿握住,下一会她怀里多了个温暖的小东西,安紫薰低头,小小的婴孩趴在她怀中,胖乎乎的小手抓着她衣衫的一角,口中依依呀呀的。
“红豆!”她眼眸一亮,伸手去要去抱着他。
小东西咧嘴冲她一笑,小模样比她离开时长开了不少,白嫩可爱,见安紫薰要抱他,他小手小脚蹬的用力想要靠近她。
呣子两人在榻上,安紫薰瞧着他本是高兴,却因为太久想念反而哭出声来。
“瞧瞧,还说我,自己都是当娘的人。”赫连卿边说坐下帮她擦去眼泪。
安紫薰撇撇嘴,然后逗着孩子玩了好一会,赫连卿见了也凑过来。最新最快的无错更新尽在:
“宝宝。”他笑眯眯的伸手抱她。
“走开,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害我这时候才看见孩子。”她推着靠过来的赫连卿,不满的说道。
“路上太累,不想你辛苦。”他捏着她尖尖的下颌心疼着,“见了儿子,连我都不要了。”说着将小东西抱过来。
小东西不认生,从安紫薰怀中再被赫连卿抱,他也很舒服享受的趴在他胸口,却转了头盯着她,开心笑的她心软软的。
大小酷似的面容,带着讨好的笑容,她不由主动靠向赫连卿。
“一对坏父子。”她嘴里说着,心头却是甜的。
“那你喜欢吗?”赫连卿低头咬着她耳垂,怀里的儿子真是配合乖巧的拉紧安紫薰衣衫,令她躲避不开,一家人嬉闹着,直到她有些倦意,赫连卿吩咐|乳娘将孩子抱走小睡。
“我老是觉得困。”她打着哈欠,在赫连卿怀中不一会儿就睡着。
赫连卿见她又睡去,方才微笑的眉眼渐渐凝重,拉下帘幔他守在她身边。
“碧落,你能守着她几时!”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姬云裳的声音,冷冷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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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怒意的声音被无形阻隔在外,赫连卿置若罔闻,只依依眷恋怀中熟睡的安紫薰,今生之后,他不再有轮回,他不后悔当初的选择,而庆幸得到这一世的相遇。
即使转了时空,变了容颜,宝宝,你仍旧是我心底不变的依恋。肋
他俯身抚着安紫薰熟睡的面容,小心珍惜,千年之后,一切沧海桑田,她还能在他的身边,赫连卿心绪难平。
“碧落。”有人打扰这片宁静,他蹙眉不悦的转向一侧,隔着帘幔,赫连卿那双眸子眼底妖冶流彩,目视正慢慢靠近过来的人。
“冥君,是你。”赫连卿微微挑眉,见了是东方非池,并不见神情缓和多少,他们素来不算友好,从千年前到今生都是如此。
他起身出来,整个人挡在床榻前。
东方非池还是那副不为任何人与事所动的模样,目光却还是轻轻瞥过赫连卿身后帘幔中的人,她还是用了,结果会怎样,她知道,到底还是舍不得赫连卿受罪。
“你来做什么?”赫连卿生怕吵醒她似的,压低声音问道,眉眼因为她才见一抹温柔。
“你还能守住她几时?”东方非池注视赫连卿冷声问道。
“不用你费心告诉我,再说你通常也没有那么好心。”赫连卿却突然轻笑,一颦一笑多的是一种难言的妩媚,甚至可以说有魅惑人心的力量,然而更可怕的是,与以前相比颠倒众生的面容,他此时有种令人害怕的冰冷气息。镬
东方非池抬起眼眸,妖王碧落,四合天地,会因为他身后的女子,再起纷争,他之前的预言将会成真。
“你恢复了记忆,你的眼睛也早就看见了。”
赫连卿抿唇,一抹凄凉划过眼底。
“是你让她这么做的,你将三生蛊交给她,用她心头血饲养再次种在我心口!”赫连卿眸光一沉,“冥君,你不该告诉她这个办法。说到底,你也想得到三生蛊,所以你利用她。”
“三生蛊可以满足任何人的愿望,安紫薰输给我,你又求我救她,我拿走三生蛊做什么,是我的自由。再说,千年前欺骗我的人是你,你的妖力封存在镜青鸾里,你算好了会有这么一天,当你无法与清慈转世的人抗衡时,你想借助我的力量,碧落,你真是狡猾,与本君交换,也存了私心,当真以为你可以违反规矩,守住你要保护的她吗?!”
东方非池声音冰冷平和,赫连卿虽然一直唇角含笑,眼神却冰霜般冷厉着。
“我倒是想试试看有什么能阻止我的!”赫连卿高高在上俯仰着,不将世间万物放在眼中的狂傲。
“你早就发现她不对劲了,你用结界不让清慈靠近,而她方才连你的眼睛能见到东西都不能察觉,再这样下去,安紫薰会怎样你清楚。”
“她不会有事。”赫连卿慢慢摇头,即使曾经清慈与她有密不可分的关联,到了如今他不会再让她离自己而去。
“你们三人之间总要有了断的时候!”东方非池冰山似的脸没有任何表情,转身离开时,赫连卿却逐渐收敛笑容,那妖异的眸子闪动可怕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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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朗星沉,安紫薰醒来时,第一眼便见到那双笑的魅惑众生的眼睛正凝视自己,她先是一怔,随即惊喜道,“你的眼睛?!”伸展手臂手指顺着他眼帘移动。“真的看见了吗?真的吗?!”
“哎呦,我的宝宝怎么看都让人爱,就连睡醒的模样都这么可爱。”他握住她手指放在唇边细细吻着。
她不由笑弯眼眸顺势在赫连卿怀里蹭了蹭,听着头顶赫连卿的轻笑,她贴着他心口宛若乖顺的小猫般,良久:“我睡了多久?”
“不久,才一会。”赫连卿抚开几缕贴着她脸颊的凌乱发丝柔声道。
他如何不知道她这样下去会发生什么事情,上邪**会控制她的生魂,清慈虽然不能随意靠近,却能令她魂魄受到损伤,她不断的觉得困乏,正是如此,若是继续睡下去,总有一天就会长睡不醒。
安紫薰嗯了声,“红豆呢?我想见他。”她稍微有些力气,没有睡前的困乏,就想起身去见儿子。
他不准,然后将她搂在怀里,“儿子睡了,明天再去看他,现在你先陪陪我,宝宝,现在对你而言,儿子比我还重要了。”他温柔似水像小孩子似的缠着她。
“哪里有吃自己儿子醋的爹爹,瞧你。”既然他都说了,安紫薰翻身主动抱着赫连卿,一路劳顿,回到西楚安定下来,她此刻醒来都觉得有些不真实。
“想什么?”赫连卿问着怀里的人,这些天让她吃了不少苦头。
安紫薰笑呵呵的摇头,“没什么,就想着难得和你如此安静的在一起。”说着她抬头再次询问他道,“眼睛真的没事了?”不知怎么,她此番看见赫连卿的眼睛,总觉得有点不同往常,更像她曾经在镜中见到的他。
碧落,万妖之王,她前世为了这个男人而身亡。
“过来。”赫连卿突然道,替她披起大氅将她打横抱起,朝着窗口走去。
她也不问,就依赖在他怀里,随着他在窗口处仰头观看夜空漫天星辰。
“三郎,你也懂哄人开心啰。”她搂着他脖颈戏谑着,月光落在他半侧脸颊,淡淡月色下她瞧着赫连卿含笑的侧脸好久不语。
“觉得我长的还不错吧。”赫连卿倏的一句,转头笑望道,安紫薰羞红的脸尤其迷人可爱。
然而安紫薰虽然红了脸颊却接着道,“你长的真好看,红豆长相似你,以后啊可千万不似你的个性才好。”
“相似我个性有什么不好?”
说笑间她却尤为主动的吻上赫连卿微张的唇,“这世间唯独一个你,却早就被我安紫薰所属了,别人都不给,不给!”
温香软玉的人儿在怀,赫连卿一度沉迷,就连声音都微微发颤,他从未想到自己对心爱的女人说出这一句话是会如此的紧张。
“宝宝,做我的皇后的吧,赫连卿唯一的妻子,最爱的女人!”
怀中的安紫薰一怔,没有多久只听她轻轻道,“不能光说,看你诚意够不够!三郎,我不稀罕你给我的凤印,我想要的是什么,你明白吗?”
浓丽婉转的眸子扑闪睫毛,紧紧凝视他。
忽的他抱紧安紫薰朝外走去。
才入夜不久,宫中还有来回走动的宫人,赫连卿大张旗鼓的抱她出来走动,一路上行走的宫人皆是看到,纷纷停步低下头,每一个脸上都带着笑意一一行礼。
“三郎!”安紫薰知道他经常不按常理出牌,不过她的脸皮可一向比他薄,咬了咬唇提醒,“好多人……”说着将头埋入他臂弯里,一阵轻声的小埋怨。
“人多才好,就怕不够。”他低声笑,“宝宝,别躲起来,看看我们到哪里了。”
有赫连卿提醒她抬眼看去,眼前的路是她第一次进宫赫连卿如今夜一般抱着她同行,第二次则是她担心他的安危,一个人独自走着。
“你说我们没有正式的最新最快的无错更新尽在:拜堂不算夫妻,赫连卿今天从这里正式接你入宫。”
安紫薰知道这道正宫门,是西楚历代每一位正宫皇后在大婚之夜必经入宫的地方。
不知何时她发上被他戴上一朵小小的紫藤花,“以后宫中全部种上紫藤,只要我的皇后娘娘能开口答应这婚事。”他盯着她,一刻不放的等着回答。
“我说不愿意,你能作罢吗?”她故意抿唇眨巴眼睛反问,将眼泪硬生生控制不落下。
赫连卿则是倏的眯起眸子,“在船上,是谁说想再给我生个孩子的?宝宝,话出了收不回!”
“妖精……”她咬着牙故意恶狠狠地说着,更用力的咬着赫连卿笑的扬起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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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郎……我一定要给你生个女儿,像我模样的女儿……”她低喃着,一番**后身子无力的在他怀中,安紫薰搂着他声音细微。手机看小说 7点小说
“好……我喜欢女儿……还有呢,你欠下了我一句什么?”安紫薰身体柔软无骨好似水般,他贪心的继续问着自己一直都在追问的回答。肋
安紫薰被他弄的早就没有力气,讨好的缠绕在他腰间,身体重量都倚靠在他肩头。
“小丫头,你成小妖精了!”赫连卿深深吸口凉气,沙哑的声音响起,方才她的手在他背后画着什么,这个时候她的举动无疑是挑起他更浓的性/趣。“画什么?”他压着她,看她情/欲之后妩媚迷人的样子,她一个眼神流转,赫连卿都会不由自主眯起眼睛,在安紫薰眼里,清楚的看见只有他一个人的存在。
“我和你说过,我不属于这里,这个画代表了一个意思。”她乖乖的听话,在赫连卿手掌里比划着,赫连卿皱了皱眉头,很奇特的画,好像一颗心?不过他不能确定。
“什么意思?”
“现在不告诉你,以后再说!”
“小丫头!”他料定安紫薰不会说,他会用另一种属于他的方式惩罚她。
“喂,不准这样!”红鸾帐中交缠的两人,难舍难分,安紫薰哪里是他对手,等着再次被赫连卿吃干抹净。“你欺负我……”一切抗议声很快被吞没。镬
他要她,她也不顾一切的迎合着赫连卿。
我骗了你,我想来是活不长了,我一向任性,你就由着我再任性一些时候。
那图案代表的意思,将来你也许会明白,那时我不在了,你就再多为我伤心一点时间吧。手机看小说 7点小说
不要太久,不然你那么伤心,我心里更难受!
三郎,我是真的想为你生个女儿,长的如我一般,让她代替我陪着你走下去。
若是不能如愿,我们还有个儿子,他长的真像你,我最开心的就是生下他,还有今夜你为我做的一切,以后,我不能陪着你们父子了,对不起,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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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梦醒,安紫薰身边的人为没有睡,他一直想着她画的简单图案是什么意思?
“三郎。”冷不防她醒来一句,整个人满头是汗。
“怎么了?”赫连卿连忙握住她的手关切的问道。
“孩子,快……”她眼神惊骇,赤足从榻上跳下冲出去,赫连卿紧紧守在她身边飞速的到红豆住下的寝室。
一地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宫门敞开,安紫薰几乎疯了似的冲进去,摇篮晃晃悠悠悬挂在半空,里面空空如也。
夜风吹来,挂在摇篮一头的小铃铛声声作响。
“宝宝!”赫连卿箭步上前抱着瘫软的她,安紫薰不住的发抖,眼睛直愣愣的盯着还在不住摇晃的摇篮,却连一点声音都无法发出。
是姬云裳,她梦中很久没有出现他,上邪**可以让施法者窥伺她的梦境,例如姬云裳。
------阿薰,回到我身边来,你答应过的事,可不能毁约。
她攥着赫连卿的手,看着摇篮再看着他,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止不住。
“来人!”赫连卿厉声道,西楚宫中都被他布下结界,姬云裳不能靠近的,为什么会突然的……
婴儿的哭声划破沉寂的夜,安紫薰听见急切的返身找寻,琉璃瓦上立着的白色身影,本该清冷萧索,此时四周却笼上一层黑色的肃杀之气。阅读本文最新章节登陆
他怀中紫色的襁褓,婴儿的声音从那里传来。
“很强的结界,可是还是不能阻拦我得手。”姬云裳一抹浅笑,赫连卿记忆苏醒,借用三生蛊可以令他不能靠近西楚宫中。
他们有一样的能力却是很难完全击败对方,不同的是,他如东方非池预言那般,此生坠入魔道,为了阿薰,在所不惜。
他再低头看着襁褓里的孩子,那五官眉眼无一不相似赫连卿,正瞪大了眼睛挥动小手哭闹着,姬云裳眼底泛起暗红这样紧紧盯着他,那孩子却哭的更卖力,有股子倔强,这点倒是像足了阿薰。
千年前,她也有了身孕,碧落的孩子,人类的雅禁居然有了妖王的骨肉,即使碧落骗她,她还是执意要生下。
那个孩子不容于天地,最终还是没有出生!
千年后,她还是坚持生下了那个男人的孩子。
不管是为了碧落还是赫连卿,阿薰的选择只是同一个男人,为此,根本看不清他姬云裳对她的保护与爱意。
是人是魔再也不重要,他有执念,千年不能放手,他既然成魔,是再也无法回头!
“你和我的恩怨不要牵连到无辜的孩子。”赫连卿攥紧双拳,面前的姬云裳周身的那股肃杀之气很是诡异,或者那根本不是普通人所能做到的。
姬云裳却逗着怀里的孩子,“你不惜用苦肉计来北海,然后炸毁那里,还有多年前,西楚与安宗柏派兵攻打北海,死的那些人谁不是无辜?你凭什么让我放过你的儿子!”
“说吧,你要如何才能放过孩子!”
“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让阿薰来问我吧。”他的手指被婴儿抓在胖乎乎的小手里,还一个劲的往嘴吧里送去咬。
真是个大胆的孩子,姬云裳却任由他咬着手指,目前他在乎的是阿薰。
安紫薰稳着步子走近他,她的眼睛只专注在孩子身上。
“我过来了,你开条件。”她的眼神始终不看姬云裳一眼。
他早该明白会是如此,不过他再是伤心却不会表达人前,胜负关键在结果,而不是结局。
“和我走。”很简单的三个字。
赫连卿怒道,“休想!”
他却只望着失魂落魄的阿薰,柔声道,“你放心,我没有打算伤害孩子,那是你的孩子,我不会动他。”
安紫薰惨白着脸,终于将定定的目光转过一点投向姬云裳,那里有强烈压抑的愤怒,更多的却是娘亲担心孩子的焦虑。
他诡异的眸子令她心中一惊,东方非池说过,姬云裳终有成魔的一天,而她的存在必定会引发四合天地不可避免的一战。
半晌,她慢慢转过身子望着赶来在她身边的赫连卿,目光相对她蓦的浅笑,“三郎,我赌不起孩子,不能……”
“宝宝……”他伸手拉着她纤细的手腕,冰冷的触感,赫连卿心头煎熬。“是我的错,我不会让孩子出事,不会!”
她不住摇头握住他,仿佛能汲取一丝力量给自己坚持住,淡淡的唇微微发抖,话语却坚定有力。
“即使我不去,上邪**也不能解除,姬云裳如今成魔,他更不会放过我。千年之前所有的事情由我而起,现在也该我做个了断。”她抚着赫连卿凉凉的脸颊,边落泪边很快的擦去泪水。
“不行!”赫连卿不肯放手。“你别胡说,和你没有一点关系!”他不会让她走,正是那一次的放手,他彻底的失去了她。
“我活不长的,我的身体我知道,三郎,你要活着,为了我和孩子,求你了!”她拉着他的手,指尖在他掌心颤抖的却飞快的划着方才的图案。最新最快的无错更新尽在:
赫连卿不肯,攥着她手腕,“你答应我很多没有做到,你个小骗子,不准走!”
“三郎、放手、让我走……”
她用尽最大力气挣脱,跌跌撞撞跑开,任由赫连卿在身后喊着她的名字,风声呼啸擦过她的脸颊,寒凉如刀生生的疼。
亲眼看见孩子被人抱回西楚,安紫薰站在姬云裳身侧与不远处的他却是相看泪眼!
“赫连卿,不仅阿薰要随我走,你也要留下样东西。”姬云裳忍着心头腾起的嫉妒痛恨,这一天的到来,他等待了良久的日子。
安紫薰倏的厉声道,“你到底想怎样!?”
“你要三生蛊。”赫连卿冷笑着问道。
姬云裳却摇头,“比起三生蛊,我更想要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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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云裳你别乱来,你敢伤赫连卿一下,我……”安紫薰话音未落,只见姬云裳伸手搭在她手腕,他并没有用力,甚至她几乎感觉不到姬云裳的触碰,诡异的是她整个身体却因此不能动弹。
赫连卿不禁脸色骤变,“姬云裳,放开她,你要的,朕答应你!”肋
“不行,不行!赫连卿你敢答应,我不会原谅你,不会!”安紫薰定定的看着他拿起佩剑在手,她唯有不断喊着试图能阻止赫连卿的疯狂行径。
“卿儿,你疯了!”匆忙赶来的谢陌年,苍白着脸一剑挑开赫连卿快要刺入身体的剑锋。他为人极为冷漠,此时却不禁在发抖。
他一向负责保护卿儿的孩子,今夜却被姬云裳钻了空子,让红豆落在他手里。谢陌年扣住赫连卿的手,步子移动朝着姬云裳过去。
“哥哥!”
“听我说完,该死的人是我才对,红豆是你的儿子,也是我谢家的子嗣,姬云裳敢这么做,我谢陌年第一个不会饶过他。”仿佛在那一瞬间,谢陌年焕然一变。
“凭你?”姬云裳淡然一笑不置可否别过脸,再看身边的阿薰,她满脸是泪紧张的只注视不远处的赫连卿,他同样回望她。
不需言语表达的情意,在眼神里慢慢流淌。
姬云裳修长手指爱怜的抚着安紫薰的长发,阿薰我不想如此对你,可我不会让你再回到碧落的身边。镬
他指尖捏出诡异的手势,瞬间从安紫薰眉间取出一样东西,跳动的蓝色火苗被他捏在掌心,同时她身子一软,倒在姬云裳怀里,失去意识。
“这是阿薰的一魂一魄。”他小心的收好,对赫连卿笑道,“你还不动手吗?!魂魄离开身体不能太久,除非你想害死她!”
那一刻赫连卿心痛到几乎不能呼吸,他反手长剑转刺心口。
“卿儿!”
“三哥!”
众人皆是心惊,赫连卿支撑身子,目光却始终在她身上,他踉跄步子慢慢移动朝着她而去,奈何这一剑刺入心口要害,他轰然倒地,沾染鲜血的手伸出可无法触及她一分。
“宝宝……”他发出最后的声音喊着她,而她却毫无意识被姬云裳扶着。
众人还未有从惊慌中恢复,谢陌年却是身姿迅猛,拼尽全力刺杀姬云裳。
姬云裳本没有在意,却在几招之后被他刺伤。
“上邪**固然厉害,而谢陌年却是个不要命的!”他剑锋发出淡淡绯红,每招每一式都不计活路。
这些年他抱有复仇的信念活到现在,到此时他突然明白这半生他将自己囚禁在仇恨中。
安宗柏战死,赫连御风如同废人在地陵陪着姑姑,虽然之前安紫薰用孩子稳住他在宫中守护,等待卿儿回来的日子里,他想了很多,半生已过,如今卿儿成家立业,他对姑姑的承诺已然了解。
没有仇恨的谢陌年,早就不该活在世间。
姬云裳冷笑,谢陌年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若不是他取走阿薰的魂魄花费了精力,哪里轮到被他所伤。
他不想再与谢陌年纠缠,此时带走阿薰回去才最为重要。
“赫连卿活不成了,你与其杀我,还不如赶紧过去瞧他一眼,听听有什么遗言的。”姬云裳广袖拂过,带起狠戾的狂风撞向谢陌年,将他推开数十米之外。
他腾起身子宛若飞翔空中,将谢陌年远远甩开,更不会在意背后那些密密如雨的飞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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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楚新帝遇刺,伤势严重,医治无效,一日后薨逝。
太子年幼登基,七王爷赫连孝代为掌国。
四合天地中,最为强盛的西楚,一时间风雨飘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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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儿……卿儿……”远在地陵的赫连御风得知消息,原本枯朽的身子再也经不住这样的打击,呆呆的跌坐在地。
“太上皇!”谢成老泪纵横跪在他身边。
唯独站在地陵之外的女子脸上带笑,哄着怀里抱着的婴儿。
这个消息应该是她多少年来听见最为让她开心的,赫连卿突然过世,刚刚才安定下来的西楚很快就要再起纷乱。
“赫连御风,你赶紧把这个消息告知鸿影姐姐去。她很快就要看见她宝贝儿子了,这样她在地下也不会太孤独。”
赫连御风听闻,慢慢抬头盯着面前的女子,他少了往日的凌厉,“谢清璇,你弄到朕家破人亡,你今天来这里,终于看见朕有多痛心疾首了,这些年的怨气你总算是出了。”
谢清璇冷笑,却摇头。“不够。”
“是要朕死了,你就能甘心了?”他用舒缓的语气问着她。
“你早就该死,赫连御风你与谢鸿最新最快的无错更新尽在:影欠了我那么多,她是死的早,就一并让你偿还好了。”
“朕欠你?哈哈,真是可笑。不过你说欠就欠吧,鸿影过世,朕的心早就随着她去了,不过是多活了这些年,如今朕能陪着她,还有卿儿,我们一家人。”他说到这里,唇角微微漾开一抹笑意,那种对任何事都毫无牵挂的笑容。
谢清璇愤恨他此时还能笑的出来,“你确实该死,可我现在不想你死,太便宜你了!”
赫连御风却丝毫不瞧她一眼,而是望着那厚重的断龙石喃喃自语:“朕在想,如何可以回到从前再活一次,朕一定不会要皇位,朕只要鸿影你和卿儿,我们离开西楚,过普通人的生活,一辈子就爱你一个,其他的朕什么都不要了。”
她顿时身子一怔,“赫连御风你说出这样的话,让我们呣子置于何地?我不会让你如愿,不会的!”谢清璇瞧了一眼手掌里多出的东西,森冷的笑着。
正文 情深不寿(二十八)[VIP]
断龙石重达千斤,如无开启的钥匙无法打开,谢鸿影当年身故前为自己建了地陵,冥冥之中仿佛算到自己命不久矣,她临终前甚至都没来及见到赫连卿就匆匆命人将她尸身抬入地陵。
十多年来,只有赫连卿与安紫薰进来过一次,就连赫连御风都不曾再见她一眼。肋
他深爱她,又后悔当年对她犯下的错事,一直都遵守誓言从不擅自进入,这个男人身为帝王,注定一生不能如平常人一般生活,他的心却留给了地陵中的女子,六宫粉黛再无一人可以得到他一丝真心情意。
“谢鸿影不肯见你,你就等了这些年,赫连御风你真的不想再见她一面?你的影儿是中毒身亡,说不定早就是白骨一具,曾经风华绝代的女子,到头来不过是如此。”她嫣然笑道,袖中的手指却攥的更紧,定定的注视赫连御风的表情。
他却很平静,“你不用刺激朕,这里是影儿享受清静的地方,谢清璇不管你今天来的目的是否达到,朕不准你在这里撒野!”
蓦的转身,他挡在断龙石之前不怒自威!
“你还能如何?”谢清璇冷笑,却仍旧摄于赫连御风的威严。
“朕不会让你弄脏影儿这里,滚!”他加重语气伸出手指着远处。
“我今天来就没有想着要离开,赫连御风,你想和谢鸿影死在一起,我偏就不让你如愿。”她抱着婴儿一步步靠近,轻柔了语气,“你敢动我一下,这可是你的嫡亲孙子,你就不怕死了之后入地狱,无颜面见你赫连氏的先祖?”镬
赫连御风怔了下,眼光移在她怀中婴儿身上,小小的孩子眉眼里真的几分相似卿儿,不,应该相似春水。
“春水真的是朕的儿子?”
赫连御风突然的问题,谢清璇猛然楞了下,随即她厉声道:“你不承认春水,可你不能抹去曾经发生的事情!”
“对,谁也不能抹去曾经发生的。”他蓦的点点头,“朕记得春水有顽疾,似是天生所得,一开始并没有被在意,是在小的时候有次与卿儿还有老七玩耍时,突然发作,从那天后他也变的有些痴傻。当时,是宫中的院正亲自去府中替他诊治,之后还详细记录了春水的病情。这些皇族的记录,一直都保存在宫中。”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停下脚步微微仰起头,显然,赫连御风会提起这些,出乎她所想。
“谢成给朕拿来了关于春水的记录,朕想着春水是朕的儿子,虽然当时说的是气话,可毕竟那些是我们之间的事,不该牵扯到下一代。朕不想再见到手足相残,朕已经经历的太多。”说到此,他顿了顿。
公子瑾谋乱,满门处死,他对春水的身份是有过怀疑,最后还是放过年幼的他与谢清璇。
却不想,在多年后给西楚给卿儿留下祸根。
谢清璇依旧冷笑连连,多年的屈辱仇恨,不会再因为赫连御风几句话就可以减轻分毫。
“迟了,谢鸿影死了,你儿子死了,这天下只会是春水的,你还试图挽救什么。”
“春水是公子瑾的儿子。”赫连御风的声音很轻,却如利箭刺中她的心房。“那孩子的病天生所得,正是因为你服用了药物,将生产的日子推后留下的病根。”
短短的失态,她的脸倏的一阵发烫,之后转为惨白,她将孩子抱起挡着面容片刻,很快恢复常态,“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赫连御风你到底也不承认我们呣子,无所谓了!”
“娘,我到底是谁的儿子?”轻轻的一句询问从外传来,谢清璇脚步有些不稳,猛然转身,只见不知何时不远处站着的人影。
“逆子!有你这么和娘说话的吗?!”她愠怒,捏紧的拳头不由有些松懈,手中的东西沾染汗水,变的有些潮湿。
赫连春水慢慢走来,娘真的是在这里,她擦去了所有记号,也不给他一点找寻的线索,甚至她抢走了花浅幽的孩子。
“谢成找到了当年的院正,证明了你曾经服用过药物,将我出生的日子推迟,我与三皇叔出生相差不多,其实你是在影贵妃之前怀孕。”
“你疯了不成!”谢清璇习惯性摇手打了面前赫连春水一记耳光,寂静的四周这一声突兀尤为响亮。
而他也是习惯性的不动声色,默默站在她面前。白净的脸颊清晰的指印,赫连春水惨淡笑着,语气幽幽带着无可奈何。
“娘,我疯没疯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是你从不喜欢我。你说我像爹爹那样优柔寡断,你要我装傻,私下里处处拿三皇叔与我相比。你比不过影贵妃,我更是赢不了三皇叔。你心中有气,我明白!”
“你、你胡说什么!?”谢清璇望着春水,他从不会对她说这样的话,以往那般难熬的岁月她每一次发怒,他都默默承受,她知道他很乖很孝顺,却见不得他对安紫薰的情深,那么痴狂的爱一个女子,而那个女子却深爱着别人。
无望的爱注定得不到回报,公子瑾和她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他是什么都知晓的,却对她与春水一如既往的好,她对公子瑾只有感激,哪怕是以后的岁月对他有最新最快的无错更新尽在:了一点喜欢,她的心仍旧渴望能得到的是赫连御风。
谢鸿影告诉她要懂得惜福,可谢鸿影不也一样不能忘记安宗柏吗?她是苗女,与中原的女子不同,她的爱恨分明,她的身体她的心都给了赫连御风,她要的是回报,而不是他的渐行渐远。
“现在,就连我的儿子,都要质疑我。好,赫连御风你有本事里间我们呣子,那我也送你一件礼物!”
谢清璇抬手将袖中药粉抛向赫连御风,春水上前阻拦,她却将孩子丢出去,趁着春水接着孩子的瞬间,她扬手将手中紧攥的东西扔向厚重的断龙石。
轰隆巨响,霹雳火的威力巨大,满目皆是尘土飞扬,就是断龙石也被炸开窄小的缺口,仅仅可供一人侧身而入。
谢清璇瞅着时机,疾步上前侧身进入地陵中。
“影儿!”赫连御风接着追上去,谢成、赫连春水也一并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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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陵有机关,不过谢鸿影教过她,她一向聪慧学的很快,纵使这里被布置了各种机关,谢清璇却一一突破,毫发无伤。
谢鸿影,你能做到的,我同样可以!
从机关处走过,很快就是谢鸿影的墓室,眼前是沉睡在冰床上的红衣女子。肋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赫连御风等待十年之后再度看见她,记忆一瞬间仿佛回到最初的相遇。
他多年来总在深夜里反复问着自己,若是二十多年前他没有攻打北燕谢氏,没有派安宗柏混入北燕做内应,这样北燕不会亡国,影儿不会喜欢安宗柏,那么他也不会见到她!
那他的一生将会怎样?
“影儿……”他再也不在意身边的人和事,赫连御风只是慢慢的靠近寒冰床上的女子。
他想他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即使等待多年,再重新见到他的那一刻,赫连御风仍旧如第一次相见时对她萌生爱意。
谢清璇站在一边,看着已然老去的赫连御风,他眼神里焕发出的那种神采,自从谢鸿影过世后,他再无如此。
“影贵妃……”赫连春水愣愣的看着娘记恨了半生的女子,他记得她,西楚宫中最美的女子。十多年了,在密不透风的地陵,她尸体保持完好,毫无腐烂,面容栩栩如生。镬
“影儿,我来见你了。”赫连御风一步步靠近。
她喜欢穿红色,大红的衣衫穿在她的身上,宛若九天涅槃的凤,她本就是一只凤凰,天地间独一无二的凤凰。
“影儿、影儿……”
他低声唤她的名字,靠近冰床边,低头他凝视她好似熟睡的面容,他缓缓伸出手,想去触碰眼前所见,他生怕是梦,会很快醒来。
一直远远观望的谢清璇,突然高声道,“赫连御风,别碰她!”
赫连御风出神的看着,并没在意谢清璇说了什么,然而其他人回神时才发现,不知何时有一朵小小的花蕾在谢鸿影心口生根,蜿蜒的姿态,好似从她心口长出,白色的花蕾颤巍巍的,随着赫连御风的靠近,竟然花瓣伸展瞬间开出一朵花来,刹那纯白的花瓣突然生出一丝丝暗红色的血丝,暗香浮动,映衬着谢鸿影绝色容颜。
“居然、居然让她种出来了……”谢清璇无法相信所见,多少年再也没有人能种出,用自身为养料,种在心口,花费超过十年以上的时间都不一定能成活,可是长在谢鸿影心口的,的的确确是苗疆传说中的暗夜之花。“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
“娘!”赫连春水扶着她,一边还要顾及怀中的孩子。
他听说过暗夜之花,苗疆失传良久的一种邪术之花,虽然不敌三生蛊那般厉害,却是离人泪解药中一味最不可缺少的药材。
没有人会用自己的性命来培育一株也许合根本就不能存活的花!
没有暗夜,就是娘都不能解离人泪的毒,娘手中的解药都被销毁,他却在影贵妃身上见到盛开的暗夜。
“你够狠,够毒!”谢清璇咬着牙道,谢鸿影之所以最后没有求她,而找了卫鸢,她料到自己不会给她儿子解药,她用自己的性命赌最后一次。
她说的话赫连御风一定会听,她临终前不见任何人,在地陵十年不准任何人进来,就是为她儿子的解药。
一定是子语那个家伙为谢鸿影算出了什么!
“三皇叔有救了!”赫连春水脱口而出。
赫连御风震惊的看着那盛开的花,他弯腰抱起她,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身子靠在他怀里那般的冰冷。
“影儿,是我,这些年你孤零零的在这里,我来陪你了。”他爱她,却苦苦不得她的回应,即使她为了他生了儿子,失去她的岁月,他尝尽心痛滋味,这一次他不能放手。
“谢鸿影,你种出来暗夜又如何?你的儿子死了,死了!”谢清璇见他们相拥,她惨白脸色却禁不住大笑。
她赢了,终于赢谢鸿影一次,她的暗夜再也救不了赫连卿,她那么在意不顾性命也要救下的儿子。
地面开始不住晃动,随即整个墓室都在摇晃,石屑纷纷掉落,他们已经快要站稳不了脚步。
“娘,快走啊!”赫连春水拉着她,墓室是要塌陷了,“谢成,带太上皇离开!”
此时赫连御风却带着微笑,拥抱谢鸿影,外界发生了什么他根本不在意。
谢成眼见这一切,只是走到赫连御风身边,“太上皇。”
赫连御风将暗夜摘下递给他,“交给卿儿,这是他母妃送与他的,好生收着,朕就不去西楚了,就在这里陪着影儿。”
“奴才遵命。”谢成退下,摇晃着走到赫连春水面前,“侯爷快些走吧!”
赫连春水再回首看赫连御风一眼,他安之若素动也不动,咬着牙深深叹息他带着孩子与谢清璇赶紧离开。
“影儿,我以前一直想知道此生你是否爱过我?哪怕是那么一刻。现在我想我不需要知道了,能守在你身边,即便是下地府,我都甘之若饴。你只要明白,我从没有改变的爱着你,这就够了!”
赫连御风喃喃自语,说着说着他唇角轻快的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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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幸好有谢成帮忙,才将半疯癫的她拉扯出来。
地陵入口只容一人过,他正准备回身再拉谢成回来,谢成却轻笑摇头,将手中的暗夜递给赫连春水手中。
“劳烦侯爷将这送到西楚,奴才不放心太上皇,要回去看看。”
赫连春水还未有来及说话,面前的断龙石突然发出轰隆巨响,身边的谢清璇突然扑过来,想再次进入。
“我不会让你们在一起,不会!”她已然是疯癫状态,然而断龙石再她即刻扑来的瞬间轰然崩坍,将唯一的入口瞬间堵死,谢成的笑容随即没入黑暗,被层层巨石遮挡,整个地陵中间响声不断,一点一点缓缓下沉。
“你不爱他,死了却还是要霸占他!谢鸿影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谢清璇彻底的嘶吼,断龙石方才被毁的时候,就牵动了机关,只能再维持一段时间,之后将会让整个地陵被封死,沉入地下无法再进入。
******
“你怎么回来了?”地陵里塌陷声不断响起,赫连御风只在意谢鸿影,对于返回的谢成他淡淡问道。
“奴才将暗夜交给了侯爷,奴才伺候太上皇多年,就让奴才留下继续伺候您和贵妃娘娘吧。”他说着悄然退下守在墓室外,身子随着墓室晃动的更厉害,谢成的思绪却回到很多年前,北燕亡国时。
------谢成快点走,能走多远走多远,保住性命,以后你做什么都好,千万不要在入宫做事。
他的面前是她褪下的首饰,她让他逃命。
------奴才不走,奴才一辈子伺候您,就是死也死在公主姐姐身边!
其实谢成很胆小、不要说死,他连一丁点疼都怕的要命,可只要在她身边,他心中就会拥有无限的勇气。
他没有能力保护她,他甚至是个身体残缺连男人都算不上的阉人,公主姐姐什么都不争,她用自己救下了北燕不少人的性命,却被人唾骂。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的往上爬,阉人是宫中最下等的,任何人都可以看不起他。他渐渐不再胆小,那些后宫嘲笑过公主姐姐的人都该死,她的手不能沾染鲜血,那么就让他来做这些。
------我死了也好,至少你不用再为我杀人,谢成你不该成为那样的人!
那一刻,他望着她枯槁的容颜,谢成嚎啕大哭,她不在了,他活着做什么?
------照顾陌年、卿儿,还有……
她没有说出最后是谁,谢成却明白,她一生冷傲,至死都没有说出。
公主姐姐,奴才只是为您和小主子活着,他用他自己的方式爱着她,卑微的却最真挚的爱,没有丝毫亵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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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情深不寿(三十)[VIP]
赫连春水怔怔的瞧着手中的暗夜,再看向一边疯狂嘶吼叫骂,哭闹不休的谢清璇,直到怀中的孩子发出啼哭,他拍着孩子哄着。
良久,等谢清璇哭闹的累了,他上前抱着她。
“娘。”
一声安抚,谢清璇听来好似心中满腹的委屈找到了宣泄,扑在他怀中好似一个在外受了欺负的孩子哭的伤心委屈。肋
娘一向高傲坚强,那些难熬的岁月春水都没有看见她落泪,再是坚强的人,遇见情爱,都会不能自控,败下阵来。
三皇叔过世,阿薰不知所终,他身边只剩下娘还有这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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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卿过世,全西楚服国丧,整个宫中皆是白色。
几天以来,每到天黑就是赫连孝最头疼的时刻,侄子才几个月大,白天有|乳娘带着很是乖巧,一到晚上哭闹不休,整夜如此,什么人抱都不成,哭闹到天亮,小小的人哪里禁住这样,今夜开始发烧,烧的小脸红彤彤,身子热乎乎软软的蜷缩在小摇篮里,就连哭声也越来越小。
连夜找了太医,药也喂了一些,可烧还是不退,赫连孝急的来回走动,宫中的人无时无刻围着发烧的红豆伺候。镬
久病在身的木棉,也拖着病体照顾红豆。
“木棉,你看红豆……”赫连孝不知所措,三哥唯独这一个孩子,他万万不能让孩子有什么闪失。
她也蹙着眉头,孩子太小,方才喂的药都吐了出来,现在她抱着他,他仍旧哭闹,不过身子虚弱蜷缩一团,声音哼唧着,在她怀里那模样越发可怜。
“还是奴婢来照顾吧。”再发烧下去,红豆说不定会抽筋,她要守在这里。
赫连孝紧紧皱眉,拉着她轻声道,“不成,你的身子本就不好,再守着红豆不眠不休,一定支撑不住!我留下陪着你一起。”
不容她再说什么,赫连孝也一并留下。
半夜,原本烧退了红豆再一起莫名的烧起来,浑身滚烫,严重到连哭的声音微弱的令人揪心。
赫连孝急红了眼眸,木棉按着他颤抖的手臂安慰道,“王爷不要着急!”
“为红豆施针吧,若是出了任何事,本王来负责!”他突然的一句,木棉怔了怔。
“七爷。”她其实之前有想过施针,不过孩子太小,她不敢贸然用这个办法。
赫连孝反转手掌与她的相扣,同样的冰凉。“你早就有这样的想法,本王信的过你,眼下除去你外,本王真的找不到第二个能救这孩子的人。”他全部的希望都放在木棉这里。
“谢谢七爷信过奴婢。”她与姬云裳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告诉赫连孝,如今他千般信任将孩子的命交给她来医治。“奴婢一定尽力医治,不辜负王爷的信任!”
赫连孝点点头让开位置给她,木棉跪在床榻边,抱着红豆,一手执银针全神贯注的为他施针,连身边的人什么时候离开更是没有在意。
月色凝重,赫连孝远远的瞧着寝室中施针女子的背影,微微上扬的凤眼凝结点点缱绻缠绵。
良久,他转身脚步匆匆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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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里,蜷缩在墙角的女子见到赫连孝不由轻笑,醇美无暇的脸,此时笑容带着些许疯狂。
“花浅幽,说出姬云裳在哪里,本王就派人将你的孩子带回来。”
她眼里有过一丝迟疑,却很快的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姬云裳的下落?你们赫连氏没一个好东西,活该花浅溟活不了几天,你抓我在这里没有用!”她高高扬起头,落在赫连孝手里是什么下场她清楚,说起手段,他一定不比赫连卿差。
她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被哥哥出卖,生下赫连春水的孩子,企图瞒骗赫连卿,这些在赫连卿眼里根本不值得一用,他早就知道孩子不是他的,他却无时无刻不再利用她和孩子,可以钳制姬云裳与虢国夫人。
她最终下场还不如花浅溟,至少赫连孝为了得到能解除花浅溟所中蛊毒的解药,甘愿留她一条性命,并没有杀她。
“我想溟儿知道自己快死了,七王爷对她也算是痴情,你瞒着她找姬云裳等于是送命,我劝说你留下性命陪她过完不多的日子吧。”她口气讥笑,从来她与这个异母的妹妹相比,一直都是赢家,如今她的儿子被人抱走,她最后的一点希望也丧失,对哥哥而言,她早就没有利用价值,落到如此田地,不如大家殊途同归来的痛快!
“你不说可以,本王不求你如何,不过花浅幽,本王素来恨赫连春水,你的孩子在他手里,还有虢国夫人,本王一定会下令格杀勿论,一个都不放过!”
影贵妃的地陵沉入地底,父皇与她同葬,这些都是虢国夫人呣子所造成!
还有三哥与三嫂……他不由紧紧攥着拳头,他失去了最亲的家人,就连木棉也有可能离开自己。
她什么都肯说,却不知道他无意间抓了花浅幽,知道了她与姬云裳之间的真正关系。
他一次次活命,都是木棉出手相救,直到他明白真相的那一刻。他想他能明白三哥对三嫂那种不顾一切疯狂的举动到底是因为什么。
情深不自知,他不正是如此吗?
赫连孝拂袖离去,重重暗门隔绝花浅幽的咒骂声。
密室外他吩咐等候的李申,将他们早早部署好的计划一并开始发动。三哥生前的愿望,是将四合天地统一,如今他要让三哥了却遗愿。
“李申,此番只能成功,不可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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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春末夏初,今年满园的紫藤长的格外葱郁,连花期都延长很久。
和煦暖风带着微微的湿润之气吹过,满树紫藤随风起舞,一片花海摇曳,紫色花瓣也纷纷落下,宛若漫天的花雨。
她目光无神望着远方,静静的坐着一副全然不知的恬静模样,同样的一身紫色衣衫,置身花海里,不但不失一分耀眼,反而像花中的精灵,然而她眉头却始终紧锁。
人有三魂七魄,她被拿走一魂一魄后并不能像正常人那般行动,就连说话思维都慢一拍。
伺候的婢女俯身对她说什么,她全然没有反应。
“少爷。”婢女见姬云裳深深施礼。
“今天怎么样了?”同样的姿势,每天如此。
“还是……”婢女的话才说一半,原本端坐的安紫薰突然侧转身子趴在一边,不住的呕吐起来。
姬云裳连忙走过去,拍着她后背半天,等她吐完又小心扶着她坐好。
“阿薰,好些了吗?”他和颜悦色的关切问她。
他轻轻握她的手,她无法激烈的反抗,指尖却一点一点试图想从他手掌里抽离。
她灵魂暴虐,少了魂魄在身,却始终不听从他的吩咐。
赫连卿死了的消息,姬云裳没有让阿薰知道,如今她魂魄不全不能被刺激。
“过来一点,靠近我会舒服点。”姬云裳哄着她,半强迫的拉着她在怀里倚靠。最新最快的无错更新尽在:
安紫薰魂魄不全,每一刻都身处寒冷里,不仅动作思维慢,就连说话都比较费力,唯独在姬云裳怀里会出奇的全身舒坦很多,连人的思绪都清明不少。
姬云裳眼眸流转,更是柔情蜜意,现在的安紫薰和从前一样听他的话,那么顺从。
“不舒服?替你把脉看看吧,过几天,我们就要成亲了,千万不能出差错。”指尖触摸到她皓雪似的手腕时,安紫薰难得抬头望着他一次。
“三郎,我们的孩子呢?”她的唇张合,发出轻微的声音。
她还存有赫连卿与孩子的记忆,姬云裳微微动容,将她推开坐在一边,原本盖住她身子的毯子被掀落在地,她怕热穿的单薄,没有毯子遮住身子,姬云裳发现她的腰肢似乎比以前圆润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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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情深不寿(三十一)[VIP]
大抵感觉到姬云裳的眼神不对劲,她身子朝后缩着,想要离他远些。
他下意识的伸手想拉住她,安紫薰却紧紧环臂抱着自己,无助小声,“三郎、三郎救我……”身子蜷缩像一只虾米在美人靠上,紧闭眼眸,那浓密的睫毛不住颤抖,一张小脸早就煞白楚楚可怜。肋
“阿薰!”此时她口口声声喊着赫连卿,姬云裳心头不是滋味。
听见姬云裳喊她的名字,安紫薰的声音也开始发抖,宛若风中的落叶,她连声道,“哥哥,别骂我,你放了我吧!哥哥……”
姬云裳有一瞬间怔住,这样相似的情形从他深埋的记忆里一下子跳出,那是他得知她私自与碧落成亲,并且将族中的圣物三生蛊给了碧落,她一脸坚定的要离开族中离开他,不再做雅禁,她深陷与碧落的爱情里。
无论他怎么说,她都不信碧落会欺骗伤害她,闹到全族的人都知晓她爱上了妖王,再强烈的反对与唾骂,都不能让她决心动摇。
无奈之下,他第一次对她出手,亲自将她关了起来。
她没有吃过苦,像朵温室的花,他想总能吓到她放弃为止。
然而更令他不能接受的,是她有了碧落的孩子,他从没有见过她对任何人妥协,却为了腹中的孩子对他百般求饶,就像今天一样,那么可怜让他心疼。镬
“阿薰,看清楚我是谁!”他轻柔的说着,手中的力道却没有放松,将她从美人靠上拉起来,她变的清瘦,弱不禁风,他几乎没有用什么力气。
安紫薰煞白的小脸惊慌失措的神情,面对眼前的姬云裳,她扑闪眼帘瑟瑟发抖,手臂却本能的护住小腹。
她细微的动作再一次刺痛了姬云裳忍耐千年的痛处,“哥哥知道你现在意识不算清楚,可阿薰你应该能听明白我的话,你想起前世的记忆,就该记得杀你的人是碧落,还有我们族中百余口人命都是毁于他,你已经为他生下了孩子,现在腹中的孩子,你还坚持要留下吗?!”他气势凌厉的逼问她。
是他大意,强行从她身体里拿走一魂一魄会给她身体带来一定的伤害,而且魂魄更要小心妥善的放好,稍有差池魂魄被毁,阿薰就连性命都难以保住。
他日夜都在想着如何令她魂魄保存完好,直到现在才找到一个暂时的方法,他欣喜的布置与她成婚的事宜,却万万没有想到……
扣住她肩头的手掌不断收力,他紧紧盯着阿薰,她痛的皱了眉头,倏的,安紫薰突然偏过头狠狠的咬在他手掌上。
姬云裳不妨她突然下口咬他,冷不丁的松开手,她几乎逃一般的跑开,少了一魂一魄的她比寻常人更虚弱,她跌跌撞撞慌不择路,只为了能脱离他。
“阿薰,你不能乱跑,快停下!”姬云裳不由慌神,她有了身孕,身体不能再出任何的意外,魂魄与身体差都必须精心保护。
现在的安紫薰,就像瓷器娃娃,脆弱的碰一下都不成!
她尖叫着在花海里穿梭,姬云裳的靠近让她更加惊慌。
“我不会伤害你,快停下,别再跑了!”他一颗心悬高高悬着,几次她快要跌倒,他扑上前抱着她时,都被她又打又咬的。
“放开我,放开,三郎救我,救我!”她全然发疯似的挣扎,惊恐的尖叫,只想着摆脱姬云裳的禁锢。
姬云裳一脸的狼狈,不敢硬抓住她,好容易困住她的手臂,她怕的又再次尖声叫着。
“你乖点,哥哥不会再强迫你,阿薰你再闹腾,孩子会出事,你想孩子出事吗!”
最后的话起了效果,她蓦的不再死命挣扎,却小心翼翼的防备姬云裳。偶然,她的眼神看向小腹时,才会露出温柔的光彩。
“你听话,哥哥什么都依着你。”姬云裳柔声劝慰她,安抚她的情绪。
“哥哥,不要骂我……我不跑了,不跑了!”她可怜兮兮的哀求姬云裳,瘦弱纤细的身子在风中摇摇欲坠。
“小心照顾夫人,不能有丝毫差错。”他冷声吩咐下人。
末了,她愣愣的被伺候的婢女扶着进厢房休息,姬云裳目送她远去的背影,猛然生出的颓然让他一时挪不开脚步。
阿薰腹中的孩子是赫连卿的,他再是不愿意阿薰生下,眼下的情况都不能容许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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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姬云裳被一声尖叫惊醒,他顺着声音疾步赶着过去,是从阿薰的厢房发出。最新最快的无错更新尽在:
“少爷,夫人出事了!”伺候的婢女吓的说话都再发抖,指着厢房里。
“出了什么事?!”他急忙问道,婢女也说的含糊不清,姬云裳冲进去,只见安紫薰摔倒在地,一地碎片,她身上染着鲜血,他扑上前扶着她,触手冰冷。
“混账,怎么能让夫人随意走动还受了伤!”他大惊失色,抱起安紫薰,“都给我滚下去,滚下去!”
他厉声呵斥,将所有人骂走,他慌乱的将她放在床榻上,探着她鼻息,很是微弱,她不能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阿薰!”他着急的喊着她。
她睫毛微微动着,慢慢张开,定定的看着他,“哥哥,哥哥救救我!”这一次不是三郎,而是喊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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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云裳对人一向冷漠无情,却独对她一颗心百转千回,安紫薰的无助顺从让他的心微微颤动,撇开今生已发生的过往,他对她的感情千年来没有丝毫的改变,甚至越发的浓重。
他已成魔
“哥哥,我难受”她神情微动,因为疼痛皱起眉头,双唇嗫嚅,连说几个字都很是困难,眼神定定的瞧着身上嫣红的血,虽然痛着,眼里却是茫然。肋
哪里难受?为什么会难受,她根本无法说的明白。
一被放在床榻上,她立刻手脚并用爬到床角蜷缩起来,及地长发铺满全身,遮住她苍白的脸。不过对于姬云裳主动靠近,倒是没有之前的抗拒。
他仔细替她检查了伤口,都是被打碎的瓷器划伤,伤口不深他用药替她止血,小心的包扎好。
“好了,不哭了,哥哥以后不会让你再受伤。”他抬手擦去她的眼泪,就像从前一样。
她的脸颊贴在他掌心,主动的靠过去,只要靠近姬云裳她就会变的安静。纤细的小手,拨弄他广袖上的暗花,垂眸不语。
姬云裳心中不由一阵叹息,随即又吩咐了下人熬药送来。
别人照料她,姬云裳不再放心,花了不少力气才将半碗药喂她喝下,褐色药汁泼洒在他衣袍上,他也不在乎。她服下药即使睡着还是不安稳,他独自守在身边望着她。镬
少了魂魄的痛苦自然难以言喻,想到这点,姬云裳大概能猜到她为什么会弄伤自己,并不是他狠心如此对待她,
姬云裳贴着她后背同眠,隔着衣衫他心口处一阵发烫,很快的阿薰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沉沉睡去。
他松开的领口露出锦囊的一角,阿薰的一魂一魄被他贴在心口放着,这也是为什么她每一次靠近他的时候都会格外的安静,不再觉得痛苦的原因。
******
之后几天,她都表现的很乖巧,一如往常呆在厢房中,有时出去晒晒太阳,等姬云裳过来看她时,安紫薰迷茫的眼眸总会慢慢凝聚一点光彩。
“你以后会越来越好的。”他握着她的手轻声道,阿薰与他本就是骨血相连,他将她的魂魄放在心口,居然真的有了效果,她的魂魄没有散开的迹象,而且她的人看起来不再像以前那般似一个玩偶娃娃。
“来,看看喜欢吗?”姬云裳将带来的东西一一放在她面前,嫣红的衣裙,金线镶边,裙裾铺满地面,宛若盛开的娇艳海棠。
她默默注视,姬云裳扶着她站起在铜镜前,将这些在她身上比划,眉眼里尽是温柔笑意。
“下个月有吉日,我们成亲,我已经找人将你的衣服修改尺寸,你试试看合身吗?”他说着脱下她的外衫,将喜服替她穿戴起。
她小腹已经微微凸起,他特意将腹部尺寸放大遮住,到成亲的那一天,他要见到一个漂漂亮亮的阿薰,至于这个孩子……
他想尽办法要留下她在身边,只要她肯听话,他想他不仅会善待她还有她腹中的孩子,毕竟阿薰的性命最重要。
铜镜里一对璧人,相映成辉,姬云裳望着身边的她出奇的温暖。
“真想那一天快点到,我的阿薰,永远都这么美。”他低头吻在她额头,虽然得不到她的回应,不过眼前这一幕还是令他欣喜。
“成亲后,我带你四处游历,你以前老是说哥哥不让你出去走动,现在不会了,哥哥陪在你身边,阿薰你要相信哥哥,无论我做什么都是为你。将来,我们还会有孩子,一家人生活在一起,永远不分开,阿薰你说好吗?”
他有些不兴奋的不能自控,抱着她喃喃说着话,这些年活在无数的算计里,唯独如此能得到自己所想要的,如今他什么都拥有,包括阿薰,在她身边他放下无尽的算计与不信任,反倒是有种解脱的感觉。
他一直不厌其烦的对她说着绵绵情话,直到有下人来回报,姬云裳才不舍的离去,临走前他对她说道,“听话的在这里休息,等我们成亲日子的到来,你以后会慢慢的明白哥哥的一番心意。”
对女人的情话他从来说的委婉动听,在阿薰面前姬云裳却总觉得再多的言语都无法表明他的心意。
等他转身离开后,一直沉默的安紫薰一点点抬起手,手掌慢慢放在隆起的小腹,迷茫眼瞳倏的落下眼泪,滴落在她身上的喜服,形成一个个暗色的水渍。
挪动着身子,她走到床榻边,伸手在枕下摸索,手指触摸上一个温润的东西,她紧紧攥住贴在心口宝贝极了。
良久,她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声音,“三郎……”轻微的在风中瞬间飘散。最新最快的无错更新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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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可怜。”沉闷的暗室里是青鸾无奈低沉的叹息。
“就这些?”暗处一角东方非池千年不变冷漠的声音响起。
“冥君大人,你也知道清慈如今成魔,青鸾无法太靠近安紫薰,对于她的情况所知甚少,若不是清慈担心她的安危降低了防范,青鸾连这些消息都探听不到。”它抖动翅膀,幻化为人形立在东方非池面前。
因为碧落的原因,它素来不喜欢那个女人,直到现在它对她倒是有了一点改观。
“你下去吧。”
青鸾迟疑了一会,还是忍不住主动问道,“大人,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安紫薰与他成亲,那碧落大人他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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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青鸾说话间,对上东方非池冷死人的眼神,青鸾果断的收住回咽下,那一天所发生的,至今是当初在场的人不愿意再提起的。
青鸾知趣的退下,因为远处响起匆匆脚步声。
空寂的大殿里,只剩下东方非池一人,他头也不抬,直到来人冲到他面前。肋
“东方!”
他随口应了一句,也不管来人的语气有多紧急,他还是慢条斯理的处理好手边的瓶瓶罐罐,摆放的一丝不苟。
那些没有生命的东西,仿佛才可以令他关注一点。
赫连孝最近诸多要事缠身,虽然脾气秉性比以前好转不少,难免为了心中所念想之人,显得着急不安。
“七爷?怎么西楚宫中的事你忙完了吗?”东方非池很冷的一句。
赫连孝明白东方非池的个性,“请你多次,你不肯入宫,我亲自来拜见,皇上好些了。”他多天来紧绷的一根弦终于可以放松一点,红豆烧退了,身子也逐渐在康复中。
“七爷谢我做什么?救皇上一命的人是木棉,你来错地方见错人了。”东方非池提起木棉语气稍微缓和了点,她的医术有天赋,他不过稍加指点,如今有了不小的进步。
不过可惜了……
赫连孝步步紧跟,索性直接开口说明。
镬
“今天来拜见东方国师,是我有私人的请求。”
东方非池淡淡一句,“你该知道,就是西楚帝王,也不一定能命令我东方非池。七爷,我说过,你来错地方了,请回去吧。”
赫连孝态度强硬站在原地,“国师应该记得我之前中毒,你说过无药可医,木棉救了我,她跟你学过一段日子的医术,也算是师徒,看在她如今已然没有多少日子,东方国师能否出手相救?”
“木棉医术天赋很高,是个难得的人才,不过我东方非池并不是神仙,她能撑到今天算是多赚到的,七爷还是不要强人所难。”
凡人生老病死都是定数,他虽然是冥君的转世,却还是同前世一般,来不得丝毫手软。
“真的没有办法?”东方非池的回答,已经令赫连孝心中一沉,他心里早就知道木棉中的蛊毒很特殊棘手,况且她是为了救他才引得蛊虫在自己身体中。
“没有。”
一开始他也没用料到木棉会用自己救赫连孝,虢国夫人如今疯疯癫癫,唯一能有解药的只有姬云裳,可想得到解药,这中间所耗费的日子,木棉怕是等不及。
“东方国师都没有办法的话,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办了。”他眼神黯淡,却很快变的幽黑看不透其中凝结的冷意。
东方非池难得瞧了他一眼,“七爷,你身上隐隐有杀气。”
赫连孝轻轻扬起一抹轻笑,“是啊,西楚要开战了。”他说起这几个字时语气很淡然,转身他步出东方非池这里。
他已经得到确切的答案,剩下与木棉相处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少,她一生可怜孤苦无依,即使手足间都那般冷漠伤害她。
木棉,这一战为了西楚,为了三哥三嫂,也为了你,若是姬云裳那里得不到解药,我让他与花浅幽给你陪葬!
他带着杀意,决然而去的背影,东方非池却只有摇头。
为情所困的傻瓜,这世间还真多,真是扰乱了他这本该清静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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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非池返身回去,继续摆弄手边的东西,久了他漫不经心有点像自言自语的一句,“你都听到了吧。”
过了片刻,仿佛从大殿很深的地方发出低低的声音,“嗯。”
“清慈在今生虽然能力不如之前,不过你也是凡人的身体,就连你出手都不一定赢他,七爷这一战可谓一怒为红颜。”
“不枉与他兄弟一场。”那声音听上去却是带着钦佩,“他的个性经过岁月的磨练,以后一定可以变的更强。”
“红豆身体好转了,你打算怎么办?”这些日子,东方非池还真的没有听到这个人对西楚新帝王有任何一句关心。
过了好一会那声音才继续开口说着话,语气虽然平静,却还是带着歉意。“我不能回去看他,如果要回去见他,就一定要带着宝宝一同回去。”最后半句他说的时候,显然语气急促,半天才稍微缓和。
她是心头的痛楚,不能想不能碰,哪怕是简单的说出来,都可以要他的性命。
东方非池很快听见一阵支离破碎的声响,每次都是如此,只要提到安紫薰,他根本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到底还要多久?我要被困在最新最快的无错更新尽在:这里多久!?”他几乎是痛恨自己的咒骂着。
“你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有没有想到后果?三生蛊可以令宿主死而复生一次,可你不知道,上一次你剜下蛊时,就令蛊虫元气受损,是她用性命养着再给你种上,你这次根本就是赌命,还能活着真是个天大的意外!”
东方非池想起那一幕,赫连卿为了她的安危,将剑刺穿心口时,当场就没了气息。
姬云裳当时仍旧不死心,是亲自确定过赫连卿的生死,现在连他都被骗过。
赫连卿好似能猜到东方非池心中所想,冷哼却带着天生的笃定与张狂的自信,“前世,清慈赢不了我碧落,今生,他姬云裳还是注定输家,他敢拿走宝宝的魂魄来伤害她,我就要将他魂飞魄散,不得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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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蛊的秘密,历代宿主才会知道的秘密,可以死而复生一次,所以在狩猎时他会不做任何防范的等待鱼儿上钩。
他有恃无恐这点,并没有在乎自己的性命,可她却用自己的身体替他遮挡会致命的攻击,她说他欠她的……肋
他欠她的何止一条命那么简单,口是心非的女人,既然欠下她的,为什么总是不让他去偿还,从以前到现在,她总是付出,从没有想过得到他的回报。
不能赌她的性命,赫连卿只会赌自己的,其中的危险他算计不了有多严重,他不能让宝宝死,一丁点伤害都不可以,他没有来生再爱她了,这一世他要倾尽所有去保护她!
“忍耐点碧落,除非你是真的想死,别白白辜负她对你的一番付出。”东方非池盯着眼前一味药,微微出神。
接着他用石杵碾碎丢在药碗里,看着碾碎的花瓣泥很快溶入药中,能不能做出解药,他现在没有把握。
暗夜,用人的骨血种出的死亡之花,至少十年以上方可开花,更多的时候根本不会发芽,比起生长在冥界的彼岸花还要稀有,赫连卿中的离人泪其实本无彻底的解药,虢国夫人的恨意,也不会再做出这样狠毒霸道的毒药后,再用什么解药来解除。
而暗夜,是苗疆蛊毒的克星,同时也是传说中的黑暗之花。镬
谁能想到谢鸿影真的用自己的性命来种暗夜,真的就发芽、开花……
若不是亲眼看见暗夜,他断然不相信赫连春水所说的一切。
所有的事情就仿佛命中注定好,一环扣着一环,一幕幕上演。
由爱生恨,虢国夫人毒害赫连卿,谢鸿影将暗夜种在身上,希望将来救他一命,谁能想到,十多年后,下毒之人的儿子,会将唯一的解药送还给赫连卿,用来救他。
人的执念很可怕,同时却让东方非池有些莫名的感动……
什么是情,什么是爱?
子语师傅告诉他,将来等他真的懂得时,便会拥有真正的心。
冥君掌管生死杀伐决断,从不徇私,却也是因为他从未有一颗心。
听见东方非池说出这样的有人情味的话来,赫连卿先是一楞,“真不像你。”
“管好你自己,半个死人了,还废话那么多。”东方非池瞬间算是感慨后又变回以前冷漠,他缓步子走到重重幕后,黑暗里他从袖中拿出夜明珠,光亮可看见身边不远处的躺着的赫连卿。
颠倒众生的容颜,斜斜的躺在药水池中,池水里露出袒露的上身,线条优美漂亮,这样完好的身躯,谁能想到身躯里蛊虫再吞噬血肉,三生蛊本就是靠着吞噬宿主的身体来存活,这也是交换的条件之一。
赫连卿脸色苍白吓人,唇边犹自带笑,他甚至可以听见蛊虫在身体里嘶哑血肉发出的细微声响。相比最初,每月一次月圆时的反噬,现在的疼几乎每时每刻不会停歇。
相隔一段时间,身体本能的发抖,他尽量让自己习惯痛楚,可每每还是会暗暗倒吸口冷气。好在离人泪本是剧毒,两样相生相克,他保住性命还能坚持到现在。
第一次,他觉得中了离人泪至少还是有那么点用处的。
“活该。”东方非池撇了他一眼。
“你来看我笑话的话随时可以,不过劳烦你快点让三生蛊恢复。”
“等蛊虫吃光你的血肉,恢复体力,你就能和从前一般。”
“你精通岐黄之术,能不能想办法让蛊毒吃的快些早些恢复体力。”赫连卿对他提出个人想法。
东方非池双手拢在袖中却笑了笑,很是难看的笑,笑的有些瘆人,“不行,这条路是你自己选择的,慢慢忍着吧,三生蛊这次受创,不吃光宿主的血肉,是恢复不了的。这样吧,我在你的汤药里多加点东西给你提神,让你撑的久点,就是痛死过去,也能醒过来。”
递上的药,赫连卿伸手接住,不由苦笑,“冥君,你还是记仇。”算计了他千年,这次他能出手帮忙,其实算是不错的。
“是。”东方非池点头承认,而后转身无声的离开。
赫连卿唇边笑意收敛,身体再多的痛都比不上得知姬云裳要娶宝宝的消息,吃光他的血肉,没有关系,他只盼着能三生蛊能吃的快些,再快些,他要去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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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非池将殿门封住,从白玉台阶上走下,台阶下有人等候良久。
“是你?怎么还没有离开。”
“三皇叔好些了吗?”斗篷下的面容与赫连卿几分相似,此时流露担心。
“侯爷,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东方非池好心提醒,“赫连孝一直再找你,地陵与先帝一事,他不会放过你。”
身处险境,他对自己安危不在意,唯独担心的是,“我娘亲现在疯疯癫癫,幸亏得到你的医治,还有我的儿子的病,我只求能医治好他们,至于自己倒也是无所谓了。”
他翻起一抹苦涩的笑,那孩子与他的命运何其相似,花浅幽生产前用过药,导致这个孩子先天不足,他送暗夜给东方非池时才发现孩子的隐疾。
“我身边最亲的人,只有他们了。”他轻轻一句,然后又继续道,“谢谢你没有将暗夜是我送来的事告诉三皇叔,但愿能解除他中的离人泪,我娘亲种下的因,期间多年来害了好些人,如今她受到惩罚了,我只想替她做些弥补。至于木棉,我对不起七皇叔……”
他身影清瘦神情疲惫,暖暖的风不断吹来,赫连春水却佝偻了背,显得那般无力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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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大雨,满树紫藤被暴雨肆虐的纷纷掉落,一地残破。
安紫薰被禁止外出,看守她的人也越来越多,天天都有新面孔出现在她身边,伺候她的婢女一天一个人,不会重复。
没有一人能长时间的服侍在她身边,就意味着姬云裳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被她熟悉,同样也不会有人将关于她的消息说出去。
“夫人,您该服药了。”
她病恹恹的瞅了一眼,挥手打翻。
“奴婢再去给夫人送一碗来!”送药的婢女声音都在发抖,马上转身退下。
不多会,“夫人。”陌生却熟悉的声音,一直沉默的安紫薰挪动身子转而看去,蒙住半张面容的女子,捧着热腾腾的药低垂眼帘在面前静静等候。
安紫薰只是瞅了瞅,很快将眼神转移,还是平时浑浑噩噩的模样。
“阿薰。”姬云裳按时来这里,突然见到跪在一侧端药的女子陡然眉间一冷。然而他并没有发脾气,只是很冷淡的吩咐,“药拿来,退下吧。”
女子惶恐的端药过去,伸手送药时,她手发抖,差点泼出药汁。
冷不防,安紫薰突然伸手拉着送药女子的衣袖,“哥哥。”她靠着姬云裳,空洞的眸子此时有了点神采,定定的看着女子。
“怎么了?不喜欢她伺候是吗,哥哥让她马上走。”姬云裳宠溺着,冰冷眼神如刀,端药的女子浑身发抖,试图站起来却脚发软跌在地上。
安紫薰手指并没有松开,嗫嚅着唇,“她,留下。”她侧着脸笑着,仿佛不知世事的孩子。
姬云裳怔了下,轻声道,“她长的丑,会吓着你。”
安紫薰皱皱眉,虽然没有说话,却对着姬云裳背过脸。
这些天,她一些简单的动作表情,姬云裳明白她现在很不高兴。
他剜了蒙着面纱正不住发抖的女子一眼,口气瞬间变轻柔哄着怀里的人,“行了,别生气,留下给你。不过,你以后必须乖乖的喝药。”
安紫薰听话的任由姬云裳喂她服药,如往常般他坐了一会儿,与她说些话,见安紫薰困乏,他然后起身离开,眼神斜撇着一边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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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情深不寿(三十五)[VIP]
“奴婢先退下了。”她识趣的起身,跟在姬云裳身后离开。
出了厢房没有多远,走在前面的姬云裳转身,反手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力道之大她几乎连哼都来不及发出,身子飞出一侧,重重摔落在厚厚的一堆枯叶上,没有发出半点声响。肋
她半天才能动,来不及顾到自己被打肿的脸,甚至将哭声都强忍。
不能惊动厢房里的人,只要她发出一声,少爷绝对会杀了她。
“莲儿你的胆子真大,谁让你进去见她的!?”姬云裳一挥袖,雪白广袖缠绕她脖颈,立刻成了会将她瞬间毙命的绳索。
“奴婢是路过这里,方才送药的奴婢……”只因为送去药被安紫薰打碎,出来后马上被少爷安排的人出手毙命。
这里伺候安紫薰的人手每天再换,少爷几乎着魔的不准任何人有机会接近她,稍微事情没有办妥,就丢了小命。
少爷对安紫薰的宠爱,到了一种疯狂的地步,少爷下手一向狠毒,不容许人犯错,可毕竟还会给一丝机会,现在却因为安紫薰仿佛变了一个人。
“所以你送药过去。”姬云裳漫不经心的问道,低头俯视她,声音、身影无一不相似阿薰,可他现在如何看都不顺眼。
当时的他只想做出与阿薰酷似的人偶,用来听自己调遣,甚至有其他更重要的用处。镬
如今,他还留着她,自然有将来的打算,不过人偶始终是赝品,突然不听话的出现,可想他的盛怒。
花浅幽与溟儿背叛了他,现在莲儿这样的人偶也能违抗他的命令!
她背脊发冷,身子几乎要贴在地上,想了想道,“少爷吩咐、吩咐夫人要按时服药,那婢女一死,其他的人不敢再进去,所以奴婢才会大着胆子前去,少爷要怎样处罚奴婢都可以!”
这副面孔曾经少爷如此费心做出来,她记得北海被毁后,她跟踪赫连卿他们一同回来,路上赫连卿带着安紫薰转了陆路,金痕波动手炸船,一系列发生的太快,她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然而是少爷出现救了她。
她是安紫薰的替身,可少爷对她这个替身都那么拼命,不可否认,她不会不心动被他救下的那一刻。
同样一张容颜,她经常抚着自己的脸,看着镜中的人都会不由痴迷。
美丽的女子她见过很多,即使再相似的脸,她见到真人后,还是自惭形秽。
今天,她鬼使神差的冒险接近安紫薰,她才发觉安紫薰有了身孕,为了不让这个秘密被其他人知晓,所以少爷才会如此紧张。
不是成亲在即吗?那么这个孩子应该是……
未了,头顶是姬云裳的轻笑,“莲儿,你一向聪明,知道下面该怎么做。”
“少、少爷……”她惊恐的张大眼睛,“夫人那里……”
“夫人是很喜欢你,不过也是可以有别人取代你的。”不管是刻意还是无意,他都不会放莲儿在阿薰身边。
姬云裳伸手朝着她而来,如玉儒雅的容颜,这些年从没有变过的笑容……
莲儿脸色惨白如纸,默默闭起眼睛。
“夫人,夫人!”
倏的,远远的喊声,姬云裳的手伸在半空,突然快速收回,转身瞧见本该睡着的安紫薰正朝他这里过来跑过来,伺候的人在后面追着,不敢靠近她,又不能阻拦她,只有在一侧防着什么意外发生。
“不能乱跑!”姬云裳起身拦下她,有一瞬间的惊愕,她脸颊泛起病态的潮红,笑的甜美。
重重的喘息半天,靠在他心口的安紫薰渐渐有了些力气,连带着连神智比起往常似乎更加的清醒,她目光流转盯着莲儿亮了起来。
指尖指着莲儿笑道,“我觉得好像认识你,哦对了,是三郎让你接我回去的吗!?”
她说着这个名字,眼里顿时浮现异样的神采,像个等待很久突然就要回家的孩子看见熟悉的人出现,她眸子渐渐拢上水雾,嘴角却是扬起。
“三郎,来接我了,他来接我回家!”她雀跃不已,神采飞扬。
姬云裳面露不悦,正欲要说什么,低头时瞧见安紫薰白色襦裙上的血渍,晕染开一片。
“不是让你千万不要乱动的吗!”再是冷静,他还是慌了神,顾不上要莲儿的性命,抱着安紫薰返回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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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紫薰下身的血不断涌出染在被褥上,姬云裳焦急轻拍她脸颊,她身子发抖,可连痛都开始没有感觉,手覆盖隆起的小腹,眼神渐渐涣散,除了不住流泪,再也没有其他反应。
“都出去!”姬云裳一声,厢房里只有他和安紫薰,他手指微微发颤,抚着她流泪不止的脸。这样突发意外他也始料未及,紧紧握着她凉凉的手指,一时心神大乱。
他最担心的还是不能避免的发生了,他一直还以为能帮助阿薰度过。
今生安紫薰没有雅禁的神力,只是普通人,她失去一魂一魄加上怀孕,身体无法承受,哪怕他每天都守在她身边,尽量让失去的魂魄和她靠近,还是起不到多大作用。
魂魄不齐,就是现在放弃孩子,依照她的身体,也来不及挽救!
他吻着她失去血色的唇,不断的对她说话,“你坚持下,哥哥不会让你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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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月之夜,被天边一抹晨曦代替,大殿里水声涌动,一串带着水渍的脚印从黑暗里走出。
浅浅光亮透过窗的缝隙,一点一点随着太阳升起,将沉寂黑暗的殿内照亮。
站在晨曦光亮里的人,眯起流彩的重瞳,比初生的阳光还令人眩晕。肋
“啊!”细微惊讶逃不过他的听觉。
他妖冶的眸转动准确的找到藏在暗处发出惊讶声响,张大嘴巴久久不能闭上的青鸾。
“青鸾。”
带着笑意的那一声,发愣的青鸾觉得浑身血液沸腾,猛的闭住嘴巴,换成不住的眨眼睛。
“怎么,睡了千年你成哑巴了。”戏谑一声。
“碧落大人!”它几乎快哭出声,“您还活着!?”
说完,青鸾真想抽自己的鸟嘴,虽然它一度以为转世的大人,为了个女子白白送命傻的可以,可主仆一场,看见他活着,它简直兴奋到极点。
“许久不见,多谢你当年带我找到宝宝,然后将她又回到我身边。”
青鸾先是一惊,不由感叹,转世后的碧落大人,比前世改变的不止好一点,对它简直是和颜悦色,以前为了能经常见到那个女子,最后还将它封存镜中送给她。
它原本也是妖啊,却要保护人类!
碧落大人的改变,难道……镬
这就是他以前说的爱情的力量?
碧落大人放弃千年的妖力,甘愿为人,看来这爱情的力量,比修炼所达到的神力还要厉害!
“是青鸾应该做的。”它过于兴奋,说话还在哆嗦,冥君过于冷漠,碧落大人过于狡猾,可青鸾还是喜欢跟着碧落大人,总比被冥君那股冰冷的气势冻死强。
门声响起,是东方非池,他白衣似冰雪,即使在天热时,他出现的地方都是阵阵凉意四散,他看着站在面前的赫连卿,对他重获新生的模样却不怎么惊讶。
这几个月,他被三生蛊吞噬的日子也差不多要结束了。
“真是命大,死不了。”东方非池摆出个冷脸,能冻死人的眼光上下打量赫连卿片刻,“对了,要和你说一声,你的宝宝快嫁人了!”
赫连卿脸色顿时阴沉可怕,狠狠瞪了青鸾,接着一阵风似的冲出大殿。
半晌,青鸾哆嗦着看着没事人般的东方非池,罪魁祸首的人正闲情逸致摆弄药材,“冥君大人,你不是说谁也不能告诉碧落大人这件事的吗?”它今生才苏醒,就被派来派去,跟着冥君一天好日子都没有过上。
“别忘记谁是你的主人,他如今不是碧落,你怕什么!”他冷冰冰回了青鸾一句。
之前当然不能告诉赫连卿,这个消息被他知道,他一定会丢下三生蛊找姬云裳拼命,三生蛊不能恢复,他赢姬云裳会吃力,再说能将三生蛊恢复完好的人,也只有赫连卿。
四合天地争战的预言,已经开始慢慢展现,这一世,他们三人是必须做个了结的时候。
他被骗了千年,总要得到点利息,和狡猾的妖王相比,他已经算是十分厚道的做法。
这几个月发生了什么,赫连卿不太清楚,虽然西楚逃过瘟疫一劫,周边小国却难以避免被姬云裳下手。
西楚需要兵马、粮草,这些光靠西楚并没有大的胜算,所以诸侯国是最佳的盟友。
赫连孝撑住西楚的朝堂,对周边小的诸侯国施与援手,不能造成唇亡齿寒的局面,也是一场耗时耗力的无声战役。
如今姬云裳占有海域,南海金家受创元气大伤,金痕波能在海面一战与他拼到平手,算是不易。
不过姬云裳也有失算的时候,取走安紫薰的魂魄必然要妥善保存,不然魂飞魄散的话,安紫薰性命堪忧。
可魂魄素来脆弱,保存的话要花费他不少的时间与精力,这段日子对于赫连卿的恢复大大有力。
姬云裳仍旧不死心要与她成婚,执念太深,入了魔道,如此执念不会为他带来好的结果,至于会怎样,东方非池也不过是个看客,静静等候最后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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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楚神速发兵,虽然西楚不擅长水面战,不过兵力短短几天切断了海域与陆地的重要通道,姬云裳瞅着送来的急件,看完随手点燃烧了。
燃起的烟雾呛人,令他有些不舒服咳嗽起来,仍旧亲力亲为的在为不久后的婚事筹备。
没什么,比这个更重要。
忙到天黑,他匆忙回来见阿薰,一天不见面,他总觉得心里放心不下。
屋里点着淡雅的香,一室安静,莲儿垂手在外室伺候。
“夫人今天怎么样?”他低声一句,轻手轻脚进屋,先前她身体虚弱差点小产,好容易才保住孩子,休养了好些天才缓过神。
为此,姬云裳衣不解带的照顾她,自己倒是憔悴不堪,形销骨立,衣裳变的宽大。
也不等莲儿回答,他直接走到她床榻边。安紫薰还在睡着,不过脸色红润起来,比之前病恹恹的样子好转不少。
“你气色好了很多,等会再喂你吃点燕窝粥,阿薰你胖点更好看,过几天呀,你会是最美的新娘子。”他开心的说着话,一会儿端来了粥,小心的喂她喝。
安紫薰并没有醒来,他基本是强行喂下,很多都泼洒出来,弄了她一身,姬云裳见了一脸的歉意,替她擦脸,再命人替她换了干净的衣衫。
她睡的很沉,似乎对外界没有感觉,唯一不变的,手掌始终护住隆起的小腹。
他心疼的亲了她,小声安慰,“这个办法虽然不是最好,却可以让你性命无忧,至少能保住孩子平安生下。你不是盼着孩子健康出生的吗?你放心,你现在身体里的魂魄虽然是别人的,绝对不会伤到你或者孩子。等我们成婚后,孩子生下来,哥哥就替你取出,至于你自己的魂魄暂时不能给你。我等了千年才等到这一刻,哥哥不想再失去你。你是知道的,曾经我们之间比任何兄妹都要亲近,阿薰,就听哥哥一次,不要再和碧落有牵扯,真正对你好的,只有哥哥一个人,你总会明白的!”
陪她到深夜,姬云裳就在一侧榻上休息,当时幸好没有杀莲儿,他用莲儿的魂魄暂时代替阿薰失去的,保住阿薰和孩子一命。
他并没有睡意,脑中反复浮现送来的战报写的内容。
被切断与陆上的联系,赫连孝想将他孤立在海上,再援助南海金痕波,准备一起出手。
狡兔三窟,他根本不在海上,而是在兖州,原本是虢国夫人与赫连春水的封地。
远离西楚,他们的兵力都集中在海域,谁都不会想到他会在这里,至于打战一方面,他早就安排了人手,倒是可以拖西楚好一阵。
兖州虽然之前被西楚攻下,他来了之后加强了防范,这都要靠赫连琛和卫鸢,不识时务与他为敌。
弄错了战略与方向,就连他这个对手在哪里都没有弄清楚贸然出兵,赫连孝这次全力出兵,闹了个天大的笑话。
不过也好,他这些日子忙着婚事,他与阿薰成亲时,也不会被人打扰。
赫连卿已死,赫连孝这次再大伤元气的话,西楚剩下的就是年幼的帝王,姬云裳此时想到的还是从不问世事的东方非池。
东方非池曾经所说的预测一一成真,他隐隐有些不安,虽然不必忌讳什么,姬云裳还是不能消除这样的不安感觉。
镜中,他眼底弥散一丝丝暗红。
------清慈,执念太深你必将成魔,今生之后,你连转世为人的机会都不再会有!
姬云裳抿了抿发白的唇,既然没有来世,那他就要今生与阿薰活的长长久久,不再分离。
三生蛊,他暗红的眸子陡然亮起,冥君如此执着三生蛊,不会平白无故,姬云裳想,他找到可以钳制东方非池的办法了!
翻来覆去到天亮,姬云裳方才睡了一会儿,睁眼就看见阿薰在眼前,他心情一扫夜间的阴霾,顿时大好起来。
后天,就是他与阿薰成亲的日子!
正文 情深不寿(三十七)[VIP]
天未亮,已经有人伺候她起身、沐浴、更衣,一系列准备完成,她被人小心的搀扶坐在铜镜前梳妆。
她身体中暂时所用的一魂一魄是属于莲儿的,那个相貌、举止、声音都酷似自己的女子,姬云裳最完美的人偶。
肋
虽然是别人的魂魄,对安紫薰来说却比之前好太多,她下意识捂住心口,莲儿你的愿望我会替你完成。
“夫人,吉时快到了。”伺候她的喜娘瞧着她好一阵夸赞,说了很多吉祥如意的祝福话。
安紫薰淡淡的笑着,如往常安静乖巧,缓缓起身,嫣红的喜服是姬云裳特意为她找人改制的,宽大的衣裙遮住她隆起的肚腹,乍看之下看不出她是有身孕的人。
这次怀孕没有当初那么大动静,前三个月几乎没有感觉,到现在为止,孩子也没有怎么折腾她难受,她直觉这个孩子会是个女儿。
女儿……
烛火下她嫣然一笑艳色逼人,妖娆动人。
那个人,其实很害怕孤独寂寞,有时像个任性的孩子,她期望是个女孩,她想这个孩子会代替她陪着赫连卿。
“走吧。”安紫薰最后整理了衣衫出去。
迎娶低调却奢华,虽然没有喜乐鞭炮,却是十里红丈,雕金车撵,那架势胜过任何一位皇族娶亲,甚至隆重的程度远超。镬
姬云裳握住她的手,攥的很紧,他轻声言道,“我不会像他那样委屈你。”
安紫薰没有出声,低着头被扶上马车,姬云裳在她身边,喜庆队伍缓缓开动。
兖州在被西楚破城后,远比她想象中来的更为热闹,西楚军队恪守纪律并没有动城中居民分毫,她没有想到的是,这里才是姬云裳最为隐秘的地方。
远离西楚,神不知鬼不觉的他才是掌控兖州命脉的人,而不是他们一直认为的虢国夫人。
他在这里似乎有很高的威望,行走在街道,四周观礼的人个个兴高采烈,他温和淡笑偶然招呼都引起连连惊呼。
这里是他的天下,兖州一战,他用虢国夫人呣子混淆了西楚,安宗柏战死,攻下兖州,让所有人以为安定了兖州,西楚不会再多加留意这边陲之地,外派来的官员,哪里会是他的对手,姬云裳的出现会成为民心所向。
利用西楚除去虢国夫人呣子,反之蒙蔽西楚放松对兖州注意,一箭双雕!
谋算至今,最大得益者是他。
“停车。”喜帕的流苏微微颤动,她突然开口。
“怎么了?”姬云裳转头抚上她的手掌。
“我爹爹战死兖州,今天我和你在这里成亲,仪式开始前我要拜祭他。”她将手从姬云裳手掌里抽出,声音说的不大,却带着坚定。
“等今天拜堂后,我陪你去。”他料到阿薰魂魄齐全后一定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乖点,别闹了,仪式后你想要怎样都可以。”
安紫薰沉默半天,冷冷道,“我现在敢和你闹出什么事情来吗?今天成亲要拜祭天地、父母双亲,我娘和爹爹在天之灵恐怕不会原谅我这个不孝的女儿。姬云裳,你阻止我去拜祭双亲,这何止是委屈我,你根本没有诚心对我!”
他思忖片刻,目光却游移在车外很久,末了他嘱咐了一句,算是对她的妥协,“那要动作快点,不要误了拜堂的时辰。”
对于她的要求,他可以力所能及的办到,他等这一天千年,之前对身边一切都很紧张,眼下看来暂时没有任何异常。
“你再不让我去,我可不能保证是否会误时辰。”
“那好,我等你回来。”
他还是第一次主动让她单独行动,安紫薰有些奇怪不过没回答,只听见他站起身从马车上下去,接着对伺候的人吩咐了几句。
再离喜堂不远的地方马车最终还是绕道而行,大约半盏茶的时辰在一处停下。
安宗柏阵亡之地,并没有立碑。
他从金筱瞳死后顿时清明主动请命攻打兖州时,其实早就就抱着一颗求死的人,那一仗安宗柏延续了他作为西楚战神的神话,拼死攻下兖州。
她听闻尸骨是就地火化,与金筱瞳的骨灰放在一起,最后被送回南海,他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完成他的心愿报效朝廷,更一死解脱与金筱瞳此生不再分离。
安紫薰身子有些笨重缓缓的屈膝跪下,在这里象征性的祭拜了他们,生同寝死同|茓,看似简单,于她而言也许也是此生求不得的。
她怔怔呆了一会,在别人催促下才返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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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走下马车时,穿过重重院门,姬云裳正等着她。
“新娘子跨过火盆!”
“新娘子……”
她一步步走向他,姬云裳紧紧盯着安紫薰的身影,那眉眼包含千年的温柔。
他有多么的爱着她,从她婴儿开始,他就发誓要守护的妹妹。
前世,他曾经犯了很多错,甚至失去她。
今生,他不惜一切代价得到她。
对他来说,爱不是成全,不是放手,而是占有,是对是错他不再分辨,他只知道,他千年的梦终要成真。
这一刻,有滚烫的热泪在眼角,他伸出手,她近在咫尺。
阿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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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起的风,卷动安紫薰衣角,她微微扬起头,风儿掠过掀起遮住面容的喜帕,她目光定住的地方,站着的人漾开笑容。
这张脸很完美,每一分都似画般精致,倾国倾城的绝色妖娆,那双重瞳淡笑,颊上顿显浅浅梨涡,似孩童般温暖。
倏的,他眉睫上扬眸光与她相交。
耳边是惊叹,这样的人注定成为众人的焦点。
魅惑的外貌,都抵不住男子眼里那份慑人的威严与凌厉,只是他藏的极好极好,如深藏剑鞘中锋利的刀刃,有致命的诱惑力。
别人看不出,唯独她知道。
他妩媚邪肆,第一眼时,就已经悄悄乱了她的心……
“宝宝,为夫接你回家。”他声音蛊惑她的心房,她的心跳随之起伏不平,宛若最初那一眼的爱恋。
她才知为一个人心动是何种滋味,就连每一次的呼吸,也会因为他变的不畅,生生形成一种疼,随着呼吸而至,一下下撞击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忘不了……
他喜欢穿红色衣衫,天底下没有人比他穿上更为合适,仿佛从地狱走出的修罗,带着吞噬人的勾魂之美。
而他的爱,更是滚烫的让她不能抗拒,招架不住,只有败下阵甚至一度落荒而逃。
她的魂魄并不完整,莲儿的一魂一魄只是保住她和孩子不受伤害,面前走向自己的男人夺人的气势下,安紫薰身子不由微微发抖。
心底有个声音不住叫嚣,在喉头打转,几乎要克制不住的喊他,告诉他,她有多想念他,告诉他,她又有了他的孩子!
她说过,一定要给他生个女儿,永远陪着他……
然而不能!
她的魂魄还在姬云裳手中,她必须活下来撑到孩子出生为止!在她最危险快没命的时候,姬云裳都不肯放弃还给她魂魄,只用莲儿的来暂时代替,她明白,自己和孩子的性命,是他最后的筹码。
只是她坚信,她的三郎会找到她,她的三郎会接她回家,她一直在等,她嫁的男人是天地间的王者,最强的男人,他会保护她不再受一点伤害!
她从来都相信,他对她的爱!
“宝宝,跟我走。”他上前紧握她的手,那一刻赫连卿没来由的快要落泪。
不能相见时的思念,支撑他活下来,面对面这一刻,他真实的触碰到她,她的手微微暖意,一点一点从肌肤渗透心中,她潋滟的眸子浓丽婉转,静静瞧着他。
他曾经苦恼为何对她这般平凡的女子心动,不说前世那段情爱,今生他毫无那段记忆,还是爱上了她,不是金銮殿,而是更早,男子打扮的她,那一眼的对视,同样落在他心底,不知不觉里悄悄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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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毫无顾忌低头亲吻她的指尖,口气却带着一丝不悦,“胡闹,你是我赫连卿的女人,你穿成这样是想嫁给谁!”
随即动手,他将勾在安紫薰发簪上的喜帕取下远远的抛开,眼神掠过她的发间微动,唇边甚至有丝窃笑。阅读本文最新章节登陆肋
他拉着安紫薰的手,狂傲的瞧向姬云裳。不需言语,宣示他始终是赢家!
姬云裳眼底怒意暗涌,他亲眼所见,亲手检验,那么重的伤口,他不可能会活,却是活生生站在眼前打断今天的婚事。
至于其中缘由,姬云裳此时无暇去想,只不过大喜的日子里,还是不能例外的要蒙上血腥了……
“赫连卿放手。”她有些用力的将手掌收回,“今天是我成亲的日子。”安紫薰抬起头对他笑起来。
赫连卿抿紧了发白的唇,紧紧皱了眉,“你忘记我和你说过吗,你早就嫁给我了,我还活着,我不准你改嫁!”
安紫薰眨眨眼,清清淡淡回答,“不准,凭什么?”
赫连卿眉头拧的更紧,然而又舒展,经历过生死与共,彼此间的了解他早已是用心。阅读本文最新章节登陆
他转身愤愤的对姬云裳低吼道,“把宝宝的魂魄还给她,不然明年今天就是你忌日!”他唇边微笑异常邪肆,越是难以控制的发怒前,他笑的格外如此。
他按耐自己的情绪,对姬云裳忍让,前提是他今天要拿回宝宝的一魂一魄。镬
姬云裳轻笑,瞧了安紫薰一眼,“魂魄我会给,阿薰与我成亲后,就是我的妻子,我不会让她有事。”说着他伸手示意她选择是否回到他身边。
安紫薰抿了抿唇,转头对身边的赫连卿道,“没有魂魄,我撑不下,我若是死了,你也同样得不到我,我现在不能死!你说过不会伤害我,三郎,这一次请你让我自己选择。”
她一字一句说着,面对他逐渐暗沉的眼眸,她主动握住他的手,指尖触碰他掌中都在发抖,眼中有泪望着他。
“姬云裳,我答应与你成亲,不会反悔,不过我不想今天这里有人受伤!”她原本被赫连卿攥着的手掌被他一点点放开。手机看小说 7点小说
听她说完这些话,赫连卿脸色沉沉,“宝宝,不行。”嫣红的唇褪了血色,他不再有任何的狂傲,对她唯有难舍!
“这是我自己选择的,你别再逼我了。”她别过脸不去看赫连卿的眼睛,脚步开始退后朝着姬云裳那里走去。
等她走到姬云裳面前,赫连卿垂手,妖冶的眸失去最后的光彩。
“你要信守承诺,让赫连卿离开。”她低低一句提醒姬云裳。
姬云裳沉默不语盯着她,她做出了选择,却是心如死灰。
“我答应不伤害你和孩子,至于赫连卿,对不起了阿薰,我不能放过!”姬云裳语气凉薄,说完最后一字时,他抬起手臂有重新放下。
刹那,埋伏在四周的兵力倾巢而出,以赫连卿为中心重重包围过去。
姬云裳素来多疑,即使自己最大的敌人赫连卿之前在面前死去,他还是没有放下戒心,小心带回安紫薰到兖州,他不仅派人看守她,更是不遗余力的在这些日子里充足兵力,加派在兖州城外。
他肯放她祭拜过世的父母,也是早安排好人手在暗处,他不会让今天成亲仪式出任何差错,或者被谁破坏,一丝一毫的不能。
不能成承认赫连卿的狡猾,他能忍到现在出现,若是方才在安紫薰去祭拜时他出现要带走她的话,姬云裳敢保证,赫连卿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他也活不成。
“你早就防备好了,无论最后我是否能顺利嫁给你,你的局不会有任何变化。”安紫薰焦虑的瞧着被士兵包围的赫连卿,手掌不由抚住小腹。
“你清楚我个性,我有心放他,赫连卿也不会领情。”
安紫薰终于身子摇晃,他不由上前抱住她安抚,她猛然转身瞪着姬云裳,眼里蒙上一层泪光,“我试着相信你,可你对我的承诺没有一件做到,我会留在你身边,你还想让我怎么做?!别忘记,是谁曾经害死了我的孩子!”她颤抖的手指攥紧他的领口,身子颤抖厉害,一声声指责姬云裳。
他眼里倏的暗下,面对她的指责姬云裳无从开口辩解。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说我们比这世间任何的兄妹都要亲密无间,我的命都是你给予的,我宁可你杀了我,我也不想再被你折磨,你杀了我算了!”她不忍去看外面拼杀的血流成河,她哭闹着力气大的要命,不断摇晃着姬云裳,口口声声让他动手,甚至因为过于激动,身体脱力不由朝下跌落。
姬云裳大惊失色,及时抱住她,安紫薰一头青丝随着身子摆动垂落,她趴在他肩头似乎连动也动不了。
“阿薰……”他才张口,倏的脖颈一阵凉意。
她绵软的身子一点点从他僵硬的肩头离开,纷乱的发丝如水倾泻安紫薰全身,她脸上泪痕犹在,眉眼里反而平添几许笑意。
诡谲妩媚,说不出的冷,她葱白手指攥着发簪抵住他咽喉,簪子通体碧玉,一头镶嵌的珍珠颗颗圆润无暇散发冷冷幽光。
他眸色微动,他以为这簪子早就在那场大火里烟消云散。
姬云裳注视她,“我不信,你这些天都是在做戏,还有方才你的伤心。”他唇边慢慢弯起丝微笑,然而神情陡然一滞。
正文 情深不寿(三十九)[VIP]
簪子直没心口,快的姬云裳几乎没有任何疼痛,飞溅的鲜血刹那涌出,汩汩成流浸遍那颗颗圆润光滑的珍珠。
鲛人因爱成伤落下的第一滴眼泪,化为珍珠,颗颗皆是情动而殇,镶嵌全世间最冰冷坚硬的玄铁玉,被此所伤之处,无药能治愈。肋
美丽妖娆的东西背后,往往是世人所未见到的痛。
“这东西,最后还是回到你的手里,真的想不到……”
那支簪子是他千方百计得来,送与阿薰防身,博她一笑,他想不到那场火还是有不能毁去的人和事,被发簪刺伤心口,哪怕他已然成魔,都逃不过被情所伤!
安紫薰低垂眼帘,浓密的睫毛不住颤动,遮住她眼底那抹悲凉,接着她突然道:“哥哥,你真的知道爱一个人的感觉吗?如果你真的明白,我们都不会面临这样的一刻。”
安紫薰的话击中他心口,久违的疼,顺着伤口蔓延,他怔怔看着眼前的人。
他极爱她的笑容,如今她笑的惨然却带着十分的满足,与千年前的人影逐渐重叠。
那时的她万念俱灰站在冲天大火里,火外是不得而入的碧落。
即使相隔如斯,即使她当时那么怨恨碧落,最后她只是缓缓捂住眼睛,不让人看见她失控落泪。
“但愿来世,我不再是我,而你也不再是你。”她低喃不断,直到烈火吞噬掉自己。镬
那一刻,陪在她身边的人始终是他清慈,生死相随,无论时空转化。
他心底滋生着那痛苦又复杂的感觉,像蔓草开始暗暗的却疯狂肆意的滋长,可以毁天灭地的凤凰火都不能烧毁这些。
爱一个人,不就是这样疯狂想占有的感觉吗?他有什么错?他根本没有错,他爱着用自己骨血出生的妹妹,对她的保护对她的爱,远远超越碧落。
他是妖王,他甚至连人的感情都不懂为何物,他怎么会真的爱阿薰!?
“阿薰,这是我爱你的方式,哥哥没有错。”姬云裳轻轻摇头,抬起手掌包裹她满是鲜血的手。
“我死了,你的上邪**不能解开,我的心口藏着你的魂魄,现在伤了魂魄你难保不会……”他目光瞥向她怀孕的身子,再是显而易见的提醒。
她笑容残留唇角,轻轻说道,“没有什么比我的孩子更宝贵,甚至我的命都可以舍去。”她眼角飞速的瞥向一侧。
被重重包围的赫连卿,在纷乱的打斗里,他身影矫捷,像燃起的火焰,每一次身形移动都牵动她的心。
是的,她嫁给了世间最强的男人,她相信他会保护她一生。
所以,三郎,我也不能让你有事!
安紫薰收回目光压低声音,“莲儿的魂魄很清楚的告诉我,她此生为你生死不计,她一直有个心愿,很小的心愿,就是能在你心中占着小小的角落。”
“你们!?”姬云裳何等通透,顿时明白,莲儿对他一直惟命是从,却唯独那一次明知故犯违背了他的吩咐。
她抿了抿唇,心口涌现的痛苦,却是因为莲儿。
莲儿,我帮你完成你的心愿了!
怎样的感情归宿对人来说才是对的?谁能说的清!
花浅幽的痴怨、木棉的痴恋、莲儿的痴缠……
“你教我的,对人攻心为上。哥哥,这是最后一次喊你,为了前生的清慈!记住,从今往后我们两不相欠!”
说话间,赫连卿已经冲出包围跃起来到她身边。
见状,他侧身护住安紫薰,一掌重重击在姬云裳心头,簪子从伤口拔出,连带的有着莹莹光亮的东西从他心口而出。
姬云裳脸色骤然一变,毕竟他受伤严重,动作比赫连卿慢了很多,安紫薰的魂魄被赫连卿抢先得到。
“东方非池!”赫连卿着急喊着,将手中魂魄递给不知从那里突然出现的东方非池。
他接过魂魄,不由一怔。
随即耳边是安紫薰出声喊他,“东方国师,能否帮我一个忙?”她身子一歪,赫连卿如风般赶到将她抱着,着急她的身体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东方非池神情瞬间的异样。
“先将魂魄送回你的体内再说!”赫连卿只担心她这点。
安紫薰却指着不远处受伤虚弱的姬云裳,“麻烦将不属于我的一魂一魄先交给姬云裳。”
他再是不情愿,却不能不要。被簪子所伤,他需要相似的魂魄来替补,眼下,莲儿的魂魄最能帮助他恢复伤势。
姬云裳不甘心会败,况且他也不能现在死,她必须要让他再活一段日子!
“等等!”赫连卿果断的要阻止,“他若是伤势好转再被他逃脱,你的上邪**就无法解除,这次的机会不能……”
“他伤的严重怕是要好些日子才能恢复,暂时饶过他,最后一次。”她仰起头注视赫连卿,见他眉间紧蹙安紫薰不由轻柔声音劝慰道,“当做替我们的孩子积福。”
赫连卿随着她目光而下,原本宽大的衣衫因为她半倚靠突显出隆起的腹部。他先是楞了下,随即眼里满是喜悦兴奋,哪怕他与她已经有了儿子。
姬云裳目视远去的他们,再低头瞧着东方非池交还给他的莲儿魂魄,倏的他狠狠的将魂魄吞下。
攻心为上,阿薰,你太低估这攻心之后,那个人是否能承受住最后的痛苦!
从未有笑的如此尽兴,他隐忍刻意控制自己的情感,他很久不知宣泄出的感觉是怎样!
这一刻,他的泪落下。
阿薰,我等着,用我余下的日子等着看赫连卿会如何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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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楚。
大殿外安紫薰清楚听见赫连卿焦急走动的脚步声,她方才摔倒在地,他紧张的脸色骤变,若不是东方非池说她需要安静的休息一会儿,他恐怕还会坚持留下照顾她。
“他很担心你。”东方非池突然开口道。
安紫薰听了点点头,他对人看似冷漠,若是一旦真心待你,必然是全力以赴。从兖州回到西楚,她被他当做最珍贵的宝贝呵护。
比起第一次怀孕,他不懂不会照顾,这一次他亲力亲为,她有时会发脾气与他拌嘴,他哄着,她不依不饶,他对她越发细致温柔,安紫薰都觉得自己不好意思再这样对他。
“还是决定不告诉他吗?”
“没有别的选择,这是唯一的方法。”她抚着日益隆起的肚腹,浓丽婉转的眸里说不尽的落寞。
“你对所有人都安排好,唯独对他……算了,这是你的选择,我不该多说什么。”东方非池还是那般冷漠的回答,收拾好东西出来。
赫连卿一见他走出,立刻上前将他拉在一边询问。
“她的身体比较虚弱,加上有孕在身,精心调理就好。”
“她不止一次的昏倒,之前怀红豆时并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显然赫连卿对东方非池的解释还是觉得哪里不妥。
东方非池一贯冷漠,眼下对赫连卿的疑问,他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再对他说。
他不想将来很难面对赫连卿,不过这是安紫薰的选择,他无权过问,也不会对其他人透露半分。
“三郎。”适时的,安紫薰低低一声。
赫连卿楞了下,没有再多问东方非池,转身他疾步进去见安紫薰,他此时只要她和孩子平安就好。
隐隐约约可见赫连卿对她说着话,两人依偎相对,那缱绻缠绵的身影,东方非池心口平白生出一抹悲凉,看惯人世间的生死,他居然会有如此奇怪的感觉。
无论是曾经的痴狂的碧落,还是如今的赫连卿,苦苦寻觅索求的,这般令人欣喜结果却会令人痛苦的爱,历经千年的执着,还是不曾后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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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情深不寿(四十章)[VIP]
这一次生产没有足月,也没有任何预兆,安紫薰虽然早有准备还是有些措手不及,她唯一担心的是身体不能支撑。
她痛了一天一夜,赫连卿始终陪在她身边,眼底血红,握紧她的手,她几度快撑不住,都因为他的鼓励继续坚持。肋
“是个小公主!”稳婆笑眯眯的把孩子抱过去,赫连卿抱着孩子看了看,转头再看着虚弱的她,伸手他紧紧的拥抱她在怀。
“宝宝,谢谢你……”他喜极而泣!
她靠在他怀里,没有出声,同样的泪流满面。
赫连卿为女儿取名相思,这个女儿依旧容貌随了他,谢陌年很是喜欢这个女孩,依照当初的决定,相思在百天礼上就正式过继给他,西楚最年幼的帝王还是姓赫连,赫连靖安。
虽然相思不足月,却和足月的孩子一样长的壮实,白白净净的小模样,天生的美人坯子。
“宝宝,我们现在一子一女,凑成好字。”赫连卿替她梳理浓密的长发,她生了孩子后稍显丰腴,却还是始终不胖,他甚至心疼她这般瘦。
“觉得我胖了不好看了!”她侧着身子故意问着盯着她看半天的赫连卿。
“我倒是觉得你胖些好。”他正色的回答。
“万一我真的胖了瘦不回来,你就该嫌弃我了!”她打趣着,不想赫连卿就势抱着她坐在膝上,他的脸庞贴靠过来,重瞳熠熠凝视她。镬
“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我都爱你。”赫连卿嗅着她发上的清香,她生下相思后,他总觉得她哪里有些不对劲,她无论笑的多么开心,那双眼瞳里总会闪过一丝悲伤。
姬云裳被她重创,操控她的上邪**因而误打误撞的被解开,她生命无忧,可为什么还会……
安紫薰听了笑着主动搂住他,“明天相思百天,你女儿就要过继给别人了,到时你可别舍不得哭出来。”她知道赫连卿极是喜欢这个女儿,她惊讶的发现他照顾孩子的熟练堪比宫中的老嬷嬷。
说起这个,赫连卿脸上神情确实不舍得,“哥哥说,看到相思就仿佛看见我母妃。”
“我明白,他这一生过的坎坷,对你母妃还有你,他付出了全部。”也许真的是缘分,谢陌年一身煞气,对相思却格外喜爱,那孩子也粘着他,哭闹的厉害,只要谢陌年抱着她就会很快安静。
赫连卿点点头,“有他保护两个孩子,我也放心。”
“看来你早就有什么打算。”她窝在赫连卿怀里像只慵懒的猫儿,仰头准备听他说话。
捏着安紫薰鼻尖看她皱起眉头,赫连卿笑道,“安儿如今是帝王,必须留在宫中接受帝王的礼仪,老七那家伙在出兵讨伐回来后,偷偷的想带着木棉离开西楚,被我发现拦下,现在老实的在王府呆着。”
安紫薰听说过这事,赫连孝出兵,与金痕波联手,横扫姬云裳几处兵力,他对木棉的用心令人感动,难得东方非池那冷心肠的人,用余下的暗夜做药引,试着替木棉解毒,虽然不能让她从此如普通人一般健康,却延续她二十年寿命,这已经是最大极限。
赫连孝见天下太平,赫连卿又回到西楚,就想着带着木棉远离西楚,可以四处游山玩水乐的逍遥,他本不是恋栈权势的人,不过命中注定富贵一生,加上他如今磨练成材,赫连卿才不会轻易放他离开。
“老七一定埋怨死你了!”安紫薰想到这里就忍不住笑起来,木棉年少坎坷,如今好容易度过难关能与老七相守,她真心为木棉开心。
“我当初有心将王位传给他,他却拥立安儿为帝,自己辅佐幼主,如今太平盛世,不过安儿年少,还需要他。”赫连卿顿了顿,低头瞧着安紫薰水样的眸,“我们两个孩子都安排妥当前程,等你身体好些,我带你四处游历,答应过你很久,到现在才兑现,宝宝,委屈你了。”
安紫薰怔了下,唇角慢慢漾开一抹笑容,她身子支起,将赫连卿紧紧搂住,“是我对不住你……”
“你怎么了?这么这样说?”他察觉到她语气不对劲,抚着她后背不由轻声问道。
安紫薰咬着发白的唇,只在他耳边道,“三郎你抱抱我吧。”她身体贴靠着他胸膛,手臂缠绕他脖颈后,凉凉的唇含着他的耳垂。
“宝宝?”他心中一动,软玉温香的身子主动着,他一直在克制,想着等多点时间调理好她身体。
“三郎,我想你。”她轻声说着,撩拨他的心。
时间对她而言不多了,那支发簪千年前就是拥有妖力的他都视为禁忌,何况她的魂魄在刺伤姬云裳那刻也同样免不了受损。
受姬云裳控制,他根本不会放她离开,反正一样会死,她唯一能做到的,保护腹中的孩子,还有自己最爱的人。
那支簪何等厉害,居然封住了姬云裳的魔性,却同时昭告了她的命运!
前世今生,他和她之间误会、错过,纠缠、相爱……
赫连卿,你会原谅我这么做吧……
她温柔的宛若一池暖人的水,赫连卿觉得自己将要沉溺其中,身体是最原始的律动,凝白妖冶的身躯美的令他惊叹,妖娆身姿勾住他的眼睛,熨烫了他的身体。
“宝宝……”他粗重的喘息,怜惜的吻着她微蹙的眉间,她细细呻/吟,双腿主动的勾缠他腰间迎合他,无声的动作比任何的言语都要来的热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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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百天,尤为热闹,木棉喜欢孩子,在她身边帮忙照看,赫连卿怕她过于劳累,让她先在庆王府休息,等着晚宴时分再接她入宫。
安儿缠着赫连卿,木棉则带着相思午睡,她反而最为清静。
庆王府,保持她来时的摆设不过雅筑早已经被赫连卿吩咐拆了,那一片地方连带整个园子都种满紫藤。
他不知道用什么令南海的紫藤花在这里成活,虽然今年已经过了花期,赫连卿对她保证,来年花开可以整年不败。
安紫薰让阿端退下,独自一个人在闲逛,她主动要求小住庆王府,每一处景物,她都细细一一看过。
初来南海,她身边能说话的人只有阿端,还记得当时的某个人……
清风吹过,她远远瞧见住的宅院前不知何时立着一个人,比印象里瘦削不少,她见了心中轻叹脚步移动靠近。
“你是怎么进来的。”她停下脚步,面对来人她轻轻一声。
“你忘记了。”他转身笑起,眉眼里带着孩子气,手指指向的地方,那小小的洞口,早先被赫连卿封住。“好像就在昨天发生,一转眼却发现什么都变了,早就变了。”
他眼瞳蒙上一层薄薄的霜雾,那夜在山林中,她眼波流动漂亮的令天地失色,那双眼睛他从来不曾忘记。
那一面的相遇,他知晓自己心中有什么破土而出。
垂下眼帘,他掩饰眼底对她的仍旧存在的情愫,他再也求不得,只盼着她的原谅就可。
“谢谢你春水。”
他楞了下随即低声道,“谢什么,我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你的事。”
“你送来暗夜,救了他。”她从东方非池口中得知她被姬云裳带走后所发生的一切。
“是我娘亲对不住在先。”
“春水,上一代的恩怨早就结束,至于从前那些事,我都忘了,你也别再记着。”虢国夫人疯疯癫癫,还有那个身有隐疾的孩子,只比安儿大了几个月,将心比心,稚子无辜,她虽然对花浅幽不曾原谅,却不会迁怒别人。
片刻的沉默,赫连春水主动开口,“我听说相思百天,可我不便入宫祝贺你和三皇叔,知道你小住庆王府,就想着能见你一面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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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下章大结局,请稍等一会,大概40分钟左右更上,让我缓缓悲伤的情绪,对不住了~~~~(>_ 正文 正文(大结局)[VIP]
“你准备去哪里?”现在的春水,可以说无依无靠。
木棉求情,赫连孝放了花浅幽,然而她却将孩子留在东方非池身边医治,毅然的离开,不知去向。
赫连春水笑了笑,“正儿的病重要,需要留西楚医治。东方国师说我娘亲的病需要长久的治疗,我娘亲是苗女,多年没有回过故土,我想带她回到从小长大的地方,看看对病情有没有帮助。”肋
“正儿你可以放心。”
“多谢,我希望这孩子将来可以行事端正,有你在身边照料,我自然放心。”他顿了顿似乎还有什么要说,最后还是咽下,最后只轻轻一句,“阿薰,珍重。”
渐行渐远,紫色身影还停留在原地默默注视着,赫连春水却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犹记元月时,花市灯如昼,他带着阿薰偷偷逛街,灯火下她的眼睛出奇的明亮,他心尖上的人儿,虽然她是三皇叔的妻子,虽然有伦常阻隔,他还是在屋顶设计与她一吻。
也许他们的情分只止于这一吻,而他却那般执着走下去。
赫连春水慢慢抬手触上微凉颤抖的唇,似乎还能嗅着属于她的淡淡香气,柔软甜美的唇,当时年少轻狂,难以明白经年之后的那份心境。
滚烫的泪落下模糊他眼前,赫连春水却是笑笑擦去。镬
对错不顾,他尝尽苦楚,今天最后相见一面,她平淡安静,心如止水,他能做的便是珍惜这仅有的。
赫连春水离开,安紫薰站在原地,她身后脚步响动,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这个人啊……她淡淡一笑转过身子去。
“他来与我告别。”
“嗯。”语气平静却带着微酸。
“你是不放心我,却不阻止。”她轻笑抬手将他发间的落叶拿下。
赫连卿别过脸哼了下,伸手将她拉住怀里,吻上她嫣红的唇,“我就是那么小气的人?”他微挑眉尖似有不悦。
他最大的让步!
“不大方。”她顿了顿看他眸色一暗,安紫薰笑起来捧着赫连卿的脸庞,“可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你,怎么办?!”她娇柔似花,倚靠着他。
“就喜欢?”他眸子眯起,紧紧盯着她,勾勾唇角追问。
安紫薰踮起脚勾住他脖颈,主动覆在他薄唇,人说男人薄唇无情,这个家伙却是……
她动作学的似模似样,虽然还是有点生涩,却是赫连卿喜欢的,他干脆打横抱起她。“我饿了!”
简单扼要,没有多余的话。
他眼里蹙起的火光,她岂会不明白,当下面颊泛红,“就快到晚宴了。”
“饿不得!”他咬着牙,她小小的主动就能让他就范,看来之前禁/欲太多,对身体还真的不好。
不给她再有反抗机会,赫连卿抱着她入了院内,有的是时间,他就不信不能让她说出那三个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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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所有人在相思的百天晚宴上喝的尽兴,就连谢陌年都表现的格外平易近人。木棉则是对两个孩子爱不释手,一路都由自己来照顾,不让安紫薰累半分。
赫连卿最是开心,他一向喝酒自制,却与前来敬酒的人杯杯喝的痛快,每当安紫薰对上他视线时,他眼底流露的宠溺,让她差点不能控制哭出来。
酒宴一半,她的心猛然一痛,接着痛楚像是缠上她不放,安紫薰先是抱着两个孩子亲了亲,不舍的望着。
赫连卿见她脸色不对劲,“我陪你下去休息。”她之前偶然也会如此,她每每都说无事,他也问过东方非池,那家伙却没有解释原因,不过开些药让她定时服用。
今夜,安紫薰的脸色难看的让他心都揪起。
“好。”她最后转眼看了孩子,在赫连卿搀扶下先行回去。
快马回到王府,停下时,她几乎是栽倒在他怀里,赫连卿惊慌,“我带你去见东方!”
“不用!”她抱着他,甚至是带着哀求,“我只要你陪着!”
“不行,你必须要看大夫!”
“三郎,我不需要大夫,我只要你陪着!”她态度出奇强硬。
“好吧。”赫连卿随着她心愿,小心的抱着她回到房中。
她片刻不给他离开,依偎在一起,她紧紧抱着他小声的不断与他说话,从他们第一次见识,到她来西楚,还有关于孩子……
她再是疲倦都强撑着,他几番劝说她休息都不行,说的话重了,她泪眼婆娑,他不忍心只好哄着她,最后直到半夜她哭着吻他,那神情眷恋不舍。
赫连卿一惊,“宝宝,你有事瞒着我,到底怎么了?”他心底腾起凉意,他第一次恐慌看见她这样的眼神。
“没事。”她声音很轻,手指掠过他唇边,出奇的冷,他记得她总是温暖的让他忍不住靠近,可现在她却冷的让他心惊。
“别骗我,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颠倒众生的脸满满的紧张担忧,眉头绷的紧紧,她不喜欢他皱眉,所以安紫薰用指尖抚平他眉间。
“别皱眉,不好看。”她笑了笑,强忍眼里的泪水。
他紧抿着唇,突然他起身,“我们去见东方!”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就这样只有我们两人。”苍白的脸带着虚弱的笑容,手指再无力气拉着赫连卿。
他声音低低传来,“安儿和相思你也不要了!?”他执起她小小的手放在唇边,好冷,她身体迅速的冷下去,再也没有他深深眷恋的温暖。
她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扑簌簌滚落,安儿,相思,那么小的孩子,她再也不能尽责的照顾他们。
“你答应过我什么?安紫薰你个小骗子,你答应过我什么!”赫连卿艰难开口,喉头哽咽,一瞬间他好似回到当初听闻母妃噩耗的时候。
他的幸福就仿佛是流沙,用力的攥着以为在手中,可摊开双手,却什么也握不住。
“你说过,你会纵容我的任性,三郎,我就任性这一次。”她声音逐渐低沉,“你说过以后若是百年不再,你要走在我前面,你不能忍受失去我的痛苦。我很自私,我怕你不在了,我会坚持不下去。我们只有这一世的机会了!”
他穷尽所有,只换与她一世相守,他再也没有来世,而她却要生生世世的轮回,再没有赫连卿的世界里独自活着。
她求东方非池,让赫连卿可以再有转生的机会,东方告诉她,这些已经是定局。
今生本就是赫连卿强行为她得来的,为了他一段未了的情缘,东方非池让她完全可以当做一个梦。
今生之后,她可以轮回,将来前尘往事忘却,她能选择过自己喜欢的生活。
她凄惨的告诉东方非池,那些将来什么的,并不是她所需要,来生对她而言根本没有意义。
不要来生,不要任何补偿,她只要今生今世爱着赫连卿,她要真实的爱,哪怕只有一点点!
他们错过的太多,千年的等待,她与他成为夫妻,生下两个孩子,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那不是梦,她绝对不会当成是梦!
她宁愿清楚的痛着,也不要糊涂的活着!
“三郎,我不在后,你可以想我,不要多,三年就好。以后,你就忘记我,不要再伤心。”她提起最后一口气说完。
“我说过,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就是为你死都甘愿,可是你好狠的心!我连伤心的权利也不没有吗?”
她撇撇嘴角,魂魄被伤,她唯有借助姬云裳的力量坚持到现在,她剩下最后的一点时间都消失殆尽了。
还有没有对赫连卿说的,她尽量张开眼睛,泪水涟涟,她一直怕说出那句话,害怕一旦说了,她到最后关头会更伤心,然而真的面临死亡,她还是有些后悔不甘。
赫连卿却拿起她的手,指尖在她手掌比划,他低头的瞬间,热泪夺眶而出滴落她冰冷的掌心,安紫薰感觉到那眼泪的温度,烧在她的心间。
“我明白,我明白你说的意思了,我一直想听你说出来,一直等着,其实你早就告诉我了!”
他亲吻着她手心,今晚他无意瞧见老七在木棉掌心比划着,两人甜蜜恩爱的模样,那神情令他想起了宝宝,不需要再多问,他想他明白这代表了什么意思。
她早就将心交给他,是他明白的太晚,索要的更多!
“求求你,别离开我,求求你……”他从不开口求任何人,如今让他做什么都成,只要能将她留下。
窗外夜空被绚丽的烟火照亮,那是庆祝相思百天,赫连卿特意准备的。
更是因为她喜欢烟火,他想着放她在手心呵护,无尽的宠爱她,甚至比宠爱相思还要爱她,再美丽的烟火在她面前也黯然失色。
安紫薰,你早就融入我的骨血中,再也无法分离,绝对不会忘记。
抚摸她仿佛沉睡的容颜,赫连卿妖娆的面容如神裔般,然而却充满着坚毅。
那一世的碧落初尝人世情爱,便能舍却一切坠入地狱,而这一世的赫连卿早已在地狱中,情爱如跗骨之蛆不得救赎!
宝宝,哪怕我自此不能超生,也不会再失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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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庆王府里的紫藤花在小公主赫连相思出世那一年,从南海移栽过来,然而连续七年未曾开过一次。
也不知道怎么了,任何品种的紫藤从此在西楚就没有能存活过的。
“婶娘,我穿这样我母后会喜欢吗?”小小的人儿一身紫衣在镜前来回转动看着,年纪尚小去出落的惊人绝色。
“一定喜欢的,相思那么漂亮。”木棉笑吟吟的帮着她整理衣衫,七年时光,相思转眼都这么大了。
“父皇会喜欢吗?”她似乎担心不已,扬起头问木棉,一年她见父皇的机会不多,平时宫中她有爹爹照顾,有时她住在七皇叔家里,皇叔喜欢她,婶娘更宠爱她,至于她的母后,每年的今天才可以见上一面,而且是隔的远远的相见,父皇对母后很是宝贝,不给任何人惊扰。
“好了吗,该走了。”赫连孝牵着与比相思稍微长年纪的男孩子。
“皇叔、哥哥。”相思见了他们来小跑过去,又一次问道,“好看吗?”
赫连孝点着她的鼻尖宠溺着,“我们相思最美了,安儿你说是不是。”他扭头问身边的赫连靖安。
“嗯。”他年纪小却很老成,上下打量相思后点点头,言语简短。
送兄妹两人到庆王府,阿端见了他们很是高兴,尤其是安儿与相思。
赫连孝随着安儿与相思同行在府中,有一处院落,打扫的干净雅致,种满紫藤树,已经是花期,然而却不见花朵。
他不禁低声对木棉感慨道,“都七年了,三哥还是放不下。”说着他攥着木棉的手,更为珍惜。
木棉轻声叹息,堪破放下,实在太难。
亦如她知道自己最多还有十三年可以相伴赫连孝,心底仍旧期盼将来有一天,可以与他白发齐眉。
“你们来了。”赫连卿从内走出,七年他面容略显沧桑,笑起来眼里是深深的落寞。
即使见面很少,到底是血浓于水,相思首先跑过去扑在赫连卿怀里。
“父皇!”她软软糯糯的嗓音,赫连卿心头微暖,贴着她粉嘟嘟的脸颊亲了亲。
“父皇。”安儿倒是恭敬。
赫连卿伸手抚着他的头,“安儿越发的懂事了,来,告诉父皇太傅又教了什么。”他同时抱着两个孩子走到树下石凳边,然后招呼赫连孝与木棉。
安儿少年老成却也是个孩子,没过一会就恢复了孩童个性,对于赫连卿还是比较黏的。
相思更是与赫连卿有说有笑,叽叽喳喳的像只小黄莺。
赫连卿话不多,更多时候静静听着孩子们说话,这两个孩子容貌相似他甚多,安儿更是如他一般有着重瞳,倒是相思那双眼瞳黑白分明,有几分相似宝宝,尤其她侧着头对他笑起来时,更令他想起宝宝。
“你们母后今天生辰,父皇带你们去见她。”他牵起两人的手,方才还兴奋的安儿和相思顿时收敛。
每一年母后生辰,他们才能见上一面,母后身体不好,一直都在睡觉,他们不能惊扰,远远的瞧一眼,说几句话。
屋里的一切依照她喜好摆放,这几年每天都是他亲手打扫,闲来无事他就陪在她身边说话,话题最多的就是他们的孩子如何如何。
“又到你生辰,我准备了你喜欢的糕点。”他摆放一桌,接着坐在安紫薰身边,“宝宝,我们安儿和相思都长那么多大了,算算七年了,你什么时候醒来?”他喃喃自语说着,将她冰冷的手放在手掌中握着。
自那天之后,他安置宝宝在府中,哪怕是东方非池亲口告诉他,她已经故去,赫连卿也不曾相信。
他总觉得宝宝只是睡着,从来没有离开他半步,他一直等着她醒来那天。原本活不过三十的他都能被救活到如今,他的宝宝当然会醒来。
“七年了你用尽所有的办法,就是姬云裳那里你都找去,她还是没有活。”如往年一样,东方非池从云雾山下来见他。
赫连卿何止不死心,最初开始他比姬云裳都要疯狂,被那枚簪子刺伤的人,都逃不过一死,安紫薰的魂魄早就被伤,她让姬云裳活着,是令自己撑到最后。
“我会一直等,千年都熬过来,我还有什么等不得。”赫连卿现在对东方非池的话再也没有一开始那般强烈的抵触。
“何必这样,你不过短短数年能活,你为了她连来生都没有,今生更不该白白浪费在一个已经死去的安紫薰身上。”
一样的固执,赫连卿是,安紫薰更是!
他不过收了她的三生蛊作为自己的心,却要为他们,本该再这一世就结束的情劫里再度左右为难。
“你又怎么会懂,即使你有一颗心在身体里,若是没有遇见令这颗心疯狂跳动的人,你不会真正懂得什么是爱情。”
他俯身凝视她宛若生前的面容,四周寂静,良久将她的手掌贴在心口,语气叹息带着哽咽道,“宝宝,你再不醒来,我可真的就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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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的时间漫长也短暂,姬云裳活的痛苦的同时,他更明白此生最痛恨的人,与他同样如此。
漫天红色火焰吞噬一片天空,他剧烈的咳嗽半天,然后听着外面人声嘶喊“失火了!”仍旧是无动于衷静静坐着。
屋外从火中走来的人看见他这副镇定,突然的大笑不止,“你根本不怕死,你苟延残喘到今天,是再等看着赫连卿痛苦,你等到了,他整整七年还不能接受安紫薰已死的事实!”她冷笑走到姬云裳面前。
他却没有正眼看她,其实从来姬云裳的眼里只会有安紫薰,至于其他的人对他而言,只有利用二个字。
“这七年不止你一个人难受,我知道你不会在乎,所以我不想再等了。”说话间火舌已然驱入屋中。
姬云裳屋里本就有二十多个火盆燃着,在夏天时他都如此,还经常会冷到撑不住,这下屋里燃烧的厉害,将两人身影包围,不断靠近吞噬。
“浅幽,我们的恩怨也到此结束吧。”姬云裳平静的说着,没有这场火,他也快撑不下去。
花浅幽的脸从火中望去有些变形,她听完姬云裳一番话表情有些抽搐,情绪反而渐渐平静。
“那好,我陪着你死,和以前说好的那样。”她走过来,抱着单薄如纸片的姬云裳。
很多年前,也像今天这样,她不舍的抱着姬云裳,稚气的脸上带着决然,虽然不断在发抖,她还是坚定的对他许诺,“我可以为哥哥付出一切,我们永远在一起,生死相随!”
一切仿佛回到从前,他们是最世间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谁也不会背叛谁。
花浅幽如孩子般哭的伤心,伏在他瘦弱的肩头,她抛弃了孩子,放弃了也许会有的幸福而回到他身边,姬云裳咳的厉害,身子像风中的落叶,她紧紧抱着他不放,生怕一松手他就会再度离开。
姬云裳咳嗽声越来越低,渐渐再也听不见。
哭了好一会她擦擦眼泪笑起,她也曾有过天真浪漫的日子,她也曾为心爱的人止不住的心跳难平,花浅幽眼瞳在火中显得一片清亮,用小女孩般娇滴滴的声音,在姬云裳耳边最后撒娇的说道,“哥哥,如果真的有来生,我们不要再相见,就此便可不再相恋……”
就这样擦身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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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不曾睡的安稳,赫连卿酒醉惊醒时,满屋飘散着清雅花香,他怔了下立刻起身冲出屋外。碧空如洗,温暖的春日阳光突然见了有些晃眼,赫连卿不由眯起眼眸片刻,再度睁开时,他惊讶的站在原地。
七年不曾开花的紫藤,在昨夜他睡前嫩芽也不见一个,只是一夜工夫,垂落了满树枝条,紫色花朵盛放。
清风拂过,压满枝头的花随风飘落瓣瓣成雨,散落他全身。
------三郎,你是没有见过南海的紫藤,开花的时候好美,风一吹好似下起雨来。
他一直记得她说这番话的表情,期待的眼神明媚动人,为了她喜欢他移栽紫藤,他想着年年生辰与她携手赏花。
没有她的这七年,这紫藤花也通晓人性般,再不见一朵花开。
如今盛放,也就是斯人归来时吗!?
他乍然惊起,返身冲向寝室,“宝宝!”心快要跳脱出来,却惊见那床榻上空空无人。
赫连卿脑袋来不及思考,跌跌撞撞又照着原路冲回去。
紫色花瓣雨中,他试图找寻到他思念的身影,然而一无所获!
哪里都不见她……
迎面是东方非池一身琉璃白缓缓走来,赫连卿恶狠狠的一拳就冲着他挥来!
“你把宝宝藏在哪里去了?”
东方非池抬手拦下,难得和气的说着话,“她曾经求过我,她说不愿意轮回。可我没有答应,因为违反规矩,我不能偏帮任何人。”
赫连卿听完瞪着他,却少了方才的狂躁不安。
“这一世,你、安紫薰还有姬云裳必定要断了纠缠的情债。因为她,姬云裳成魔,而你也发兵数次开战,欠下不少人命债。姬云裳与她其实早该死在那发簪下,可他用禁忌的办法拖延了七年的性命,安紫薰也算计他会用这样的办法,她利用姬云裳拖延时间,生下相思,多活了百天。”
赫连卿身子有些站不稳,摇摇头,“为什么要让我活下来!”
“你不肯放弃她,我用药保住她肉身完好,三年又三年,你始终不死心不肯相信她身亡,那些药效用就快过去,她很快就会归于尘土。”东方非池说完,出手适时拦下赫连卿,“听我说完,姬云裳已死,可安紫薰却有希望能活过来。”
“真的!?”
七年来,东方非池再一次从赫连卿眼里看见光亮,那是七年的他,如今又回来了!
“她在哪里?”赫连卿微微颤抖,急切追问东方非池,认识多年,他还真的是第一次觉得东方非池有了人情味。
“死去的人再复活,违背了轮回的规矩,不过她是特殊。只是,我要提醒你,赫连卿,安紫薰不在是从前的她,她不会再记得与你的从前,她和你的情缘在死前就已经了解,你们再见面就是陌生人,她也许会爱上别人,也许会在下一刻就死掉,或者她这一生都不会爱上你,这些就连我也不能预计改变的,这样的一个人,你还要得到吗。”
赫连卿站直身体,淡淡轻笑间,他身影早就跃出庆王府。
“冥君大人,您没有告知碧落大人,安紫薰在哪里,他怎么知道该去哪里找?”青鸾在他身侧显示身形不免好奇的问着。
东方非池难得笑起来,还是那么令青鸾觉得很是难看的笑容,不过却比从前多了点温暖,再仔细看看,青鸾觉得好像也没有那么难看了。
“碧落想得到的,从来都不会失手。千年等待,他都能熬住,还有什么他做不到的。”金色晨曦笼罩东方非池。
远远眺望,清晨的街头一点紫色身影翩然,她身后是紧紧追随的赫连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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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的情债,之后是缘还是孽,那就不关他东方非池的事了,他转身面对着花海不由出神。
子语师父……
当他真正拥有一颗跳动的心在胸腔里,默默念着这四个字时,沉稳缓慢的心,有瞬间的加速。
东方非池一直对师父当年为赫连卿算出三生蛊下落,而折损自己数年阳寿,早早仙逝的事耿耿于怀在心。
有一个秘密,全西楚如今只有他一个人才知道。
------子语师父,你为什么要束胸?
------东方非池,此事就当做师父与你才知道的秘密,我们打勾勾,谁也不说出去?
人人都说西楚最美的女子,是后宫的影贵妃,与卫皇后,其实那一次师父如玉的脸颊泛起绯红低声与他再三嘱咐,尤其她难得一笑时。
东方非池倒是觉得,还是自己的师父最美,即使当时他并没有心,还是如此坚持这个想法到现在。
拥有一颗心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他不由苦笑。
(正文完)
正文实际字数为8200多,下面是雪芽的一些小啰嗦话,不到9000字数,不会多收红袖币。
②芽的话:今年第一篇文正文完结,写好了再修改,再琢磨,又到凌晨。
最后十来天,几次断更,我很抱歉,愧对大家。
一篇文完成时,我是基本呈现虚脱状态,身体心理都是如此。
此文还有不尽如意的地方,中途弃文的童鞋,感谢你从开始的支持,没有写到令你满意,请包涵,我目前能力有限,有待提高。
一直坚持追文,再我精神与身体状态糟糕,出现断更情况下,仍旧包容我鼓励我的童鞋,深深感谢。
下章开始是番外,谢鸿影的小番外《系我一生心》第一人称,她是我一直喜欢的女子,所以作为番外开篇。2W多字左右,短篇,有兴趣的童鞋可以放心追文。
下面前世篇,是碧落与宝宝的故事《一世长安》同样短篇,几万字结束,我会在文中标注开新篇何时开始。
至于新文,目前只是大概构思,要稍后……
最后还是那句话,不会是最好的文,不能尽如人意,我写,大家随意看,喜欢即是最好。
再次感谢群中的女王们,小飞、小A、朶朶、饼饼、容容、夫人、千绘、蔚蓝、梧桐叶、小夕、公子,漏了名字的不许打我……还有很多不常冒泡,没有入群,还是一直支持我的读者们。
爱你们~
正文 系我一生心①[VIP]
我,谢鸿影,北燕长公主。
我出生那一天,内侍官将这一消息告之金銮殿上的父皇,随后,我的父皇接到战报,历经三年的削藩战役终于大获全胜,一举歼灭了叛乱的诸王。
父皇说我的出生给北燕带来了天大的吉兆,赐刚出生的我为宝瑶帝姬。肋
如珍宝如美玉,父皇将我捧在手中万般呵护,我与其他的姐妹相比,无疑是最得宠的。当然,我是父皇发妻,皇后所出,我的哥哥当今太子,也以仁孝之德博得父皇的赞誉。
一子一女,六宫之中,再一次牢牢稳固了我母后的位子。
除去母后外,我是宫中最尊贵的女子,渐渐长大的我,出众的相貌还有过人的才学,令父皇与母后欣喜不已引以为豪,然而十多年后,宝瑶帝姬却成了带给北燕最大耻辱的皇室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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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岁时,多年操劳国事的父皇驾崩,那时的北燕国力,已经直逼九州之首的西楚。
北燕日益强盛的光景里,也是我童年最美好的时光,他并不强迫我学习宫中礼仪、规矩这些,反而更喜欢带着我狩猎,甚至亲自带我去军中看兵马操练。
华美的宫中,在我眼里比不过黄沙漫漫的战场,我骑着父皇送我的汗血宝马,甚至他为我准备了武士服和铠甲,我像男孩子那样穿戴起这些,高高束起发,站在父皇身边,听着众多的士兵发出气吞山河的吼声,我觉得身体的血液在发烫燃烧。镬
看着父皇指点山河的气势,宛若天神降临的耀眼。
那一刻所见,我至死都无法忘记。
大抵,也是从那一刻开始,我喜欢如同父皇那般的男子,过人的胆识、气魄,君临天下的威严。
当然,父皇是我见过的男子里最英俊的,就连我的哥哥们,都没有一个继承到父皇的相貌,他们太过俊秀,少了那种令人仰望,会感到心颤的气势。
父皇说,北燕谢氏的祖先是游牧民,身体里有着桀骜不驯、自由自在的血,祖先在马背上得了天下,身为后人更不应该忘记这点。
他的话深深影响了我的将来,从那刻开始,我更喜欢涉及军事方面,在父皇最后一个生辰,我构想了一支铁甲骑兵的计划献给他,他看过后先是惊奇,之后深思很久。
开始,我以为是哪里做的不好,只想着如何改进,没过多久,父皇传我去见他。
并不是御书房,而是金銮殿,恢宏的大殿上,我的父皇高高在上。
“影儿,你若是男孩,必定是父皇最佳的太子人选。”
我惊讶父皇说出这样的话,自古子嗣的继承话题一直很敏感,尤其太子还是我的亲哥哥,虽然我是女子,可父皇这般坦然说出,我还是有些心惊,毕竟在北燕曾经出过一位女帝,我的曾祖母。
父皇提起过,我相貌、个性、乃至行事作风,都有曾祖母当年的风范。
“儿臣不敢!”
父皇扶起我,与我同样坐在金銮殿的台阶上,看出的我的惊慌,他抚着我的头语气带着一丝叹息,“如果太子也如你的个性一样,那就……”父皇没有往下说,不过我懂他的意思,太子哥哥仁孝,个性比较敦厚,身为帝位继承者,他并不是最合适的。
历代的史书亡国的国君里,有不少类似这般个性的人,当时的我想法天真,又是自己的亲哥哥,我总是偏袒他的。加上,如今的北燕是太平盛世下,这样个性的人继承皇位,总不会有大过错。
年少的我并没有察觉父皇眼里的担忧,更不知道那一年是我们父女之间最后相聚的一年。
但是父皇对我说的话,我默默记在心里,就是母后都未曾提起过一句。
从那次之后,父皇真对我的计划开始实施,短短半年间,北燕的铁甲骑兵初见成效,我几次要求前去亲眼瞧瞧,都被母后阻止,我已经过了十岁,妃嫔生的姐姐们,都在十四五岁被指婚成亲,她觉得也势必到了该让我收心的年纪。
母后一直觉得女孩子家不该多涉及这些,从前经不住我胡搅蛮缠,加上父皇格外偏爱我,所以才有了我随心玩乐的那几年,眼见我大了,她正式请求父皇让我呆在宫中学习,让几位宫中老嬷嬷逐一对我教导,母后对我的相貌很是满意,女红、礼仪什么的,她要求也格外严格。
“你是北燕的宝瑶帝姬,将来所选中的驸马一定是人中之龙,而你自然是天底下最出众的女子。”
“像父皇与母后那样!”我侧了头哄着她开心,母后听了总是脸色微红的轻笑,然后轻轻的点着我额头一下。
确实如此,母后是父皇恩师的独生女,听伺候母后的姑姑说,他们是青梅竹马的一对,父皇对母后的宠爱,在整个后宫都有目共睹,虽然宫中有十多位嫔妃,父皇最常来的还是母后的凤仪宫,每每看见父皇来此,端庄的母后总会露出小姑娘般的羞涩的笑容,只有母后有资格喊父皇的名讳---谦和。
父皇也觉得我该收心,听从了母后的建议,逐渐不带我四处走动,我被重新关在深宫里,从不习惯到慢慢接受,因为父皇会检查我学习的如何,我喜欢听见父皇的表扬,学好了,也许还有机会得到奖励,例如再带我出去。
然而,仅仅半年,父皇病重,我实在想象不到如天神般的人也会被病痛折磨的痛苦不堪,我的父皇临终前昏迷,口中不断喊着“乔乔、乔乔……”我不知道乔乔是谁,却见母后泪如雨下,几度昏厥。
后来我才知道,乔乔是母后的小名,母后说,从认识开始,父皇都喜欢那般喊她。
父皇还是没撑多久的驾崩了,母后也大病不起,拖了半年的样子也随父皇而去。
我守孝期间,太子哥哥登基为帝,他已经成年娶了正妻,丞相之女,立为北燕皇后。
再然后,宫中的嫔妃逐渐多起来,都是大臣的女儿或者亲族中的女子,文官武将都和皇家攀了亲。
我很明白他们这么做的原因,父皇没有说错,哥哥的个性若是我这般,也就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文官控制朝廷,武将在外授命,日子久了总不是好事,没有父皇与母后在身后,我能做的,就是在适当的时候提醒哥哥一些。
但愿我们兄妹可以齐心协力,将父皇留下的江山保住。
皇后进宫时间久,和我比较亲近,她为人温和内敛,在很多事上,有独到的见解与决断的手腕,哥哥时常都要和她商谈,好在她是真心的喜欢哥哥,国事上能给予适当正确的帮助。
我也喜欢这个嫂子,第二年她为哥哥生了个男孩,取名陌年,宫中因为多了位小皇子重新变的热闹起来,我也要到了及笄的年纪。
哥哥开始替我物色夫婿的人选,但是被我以年纪尚小婉拒,他很纵容我,也喜欢我留在身边,便随了我的意思。
有了哥哥的纵容,我开始请以前认识的一些武将进宫作为老师,向他们请教,我接触到很多新鲜的知识,我构想出来的铁甲骑兵已经成了北燕精锐的一支军队,私下里哥哥也默许我可以偶尔去军营瞧瞧。
在宫中,我是宝瑶帝姬,在军营里,我可以不用遵循宫中的礼仪,这里也是留下关于父皇很多回忆的地方。
时光流逝,转眼陌年快三岁了,哥哥对政事也少了最初的热情,我承认做为一个勤勉的帝王有多么不容易,好在有皇嫂在旁,至于朝中的那些大臣,我要有更多的精力去面对。
“姑姑你来看,这是父皇送我的!”一天,我在皇后宫里,陌年小跑的进来扑在我怀里,兴奋的指着外面拉着我出去。
宫门外,是匹枣红色的小马,哥哥对于陌年一向宠爱,他送了一匹小马来。
牵扯马的人,穿着简单的便服,与我目光相对的那一刻,他怔在那里,而我的脸颊顿时发烫,雪白的团扇遮住半张容颜,眼神却偷偷投了过去。
“末将安宗柏参见公主!”他很快回神,在我面前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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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宗柏,我当然知道你的名字……
他被选入军营,没有任何背景依靠,从最普通的士兵做起,他成为左将军,在北燕军中他是个传奇人物。
我听过,也见过,不过是他不知道我的身份。
“姑姑!”陌年拉扯我的衣袖,“我要骑马,你也来!”肋
他低着头等待我和陌年过去,“公主要骑马,属下再给公主挑选一匹,这匹马才进宫,属下怕马儿认生,唯恐伤及公主与太子殿下。”
我答应了,他立刻转身就走,很快就牵着另一匹良驹过来,我会骑马,父皇教的,我喜欢烈马,尤其喜欢驰骋飞奔的感觉,不过这是宫中,我不能如此,乖乖的换了衣服,乖乖的被他扶着,抱着陌年坐在马上,他牵着缰绳,在花园里慢慢绕圈走着。
陌年很高兴,想我在他这个年纪早就跟着父皇骑马,不过他是太子,是皇兄唯一的儿子,自然宝贝到极点。
那天骑马回来后,我特意去御书房见哥哥,假装随口问起安宗柏,哥哥的口气对他很是器重,还说让他入宫教导陌年。
之后,我随口和他聊了几句就退下,从那天开始,我比以前更多次的去太子殿。
他相隔一天入宫一次,若是军中有事,有时是半个月一次,我索性将陌年接到我的寝宫来,并且央求哥哥,让安宗柏也教我。镬
从我的神情里,哥哥与皇嫂都看出了点端倪,皇嫂甚至私下问过我关于安宗柏,我不否认也不承认,我知道依照他的出身背景,想与皇家联姻是件难事,除非有赫赫战功,至少做到骠骑将军。
安宗柏外表儒雅,为人不善言辞,我有时觉得他是个木头,做什么事都一板一眼,对陌年谆谆教导,对我更是恭敬有礼,不过他见识很广,谈起打战方面,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
我见过他在沙场上的英姿,这个男人仿佛天生就该出现在那里,让我想起了父皇,虽然他不是帝王,不过他的气魄与胆识令我钦佩。
他不来宫中的日子,我开始会想念,他来时,我又气他的木讷。
他是真的不解风情,无论我高兴还是生气,他都在一边沉默不语,最后反而是我自己弄的无趣。
有一次,他带兵出征,事先说好不到两个月就回来,结果整整三个月才回来,到宫中来教导陌年,我那天明明很想早点见到他,却故意迟迟不去,直到下课时辰过了,我才姗姗过去。
在我会出现的路上我见到了他,晒黑又瘦了一圈,我撇了撇嘴,假装不在意从他身边经过。
“属下见过公主。”
“嗯,起来吧。”我口中答应,步子逐渐放慢,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倒是想听听他会说什么。“有什么话要说吗?”衣袖里,我捏紧帕子,就连呼吸都格外轻,生怕听不清他说的话。
他并没有抬头,用于平常一样沉稳的音调,“今天所教的课程公主没有学到,下次臣来时再和公主说一遍。”
“就这个?”我有些生气。
“是。”
“哼!”我一甩手,愤然离去,真是气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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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寝宫,我看什么都不顺,气的干脆倒头躺下,过了一会,谢成在一众战战兢兢的宫人目光里进来。
“公主,奴才谢成有事告之。”
我无心的善举救了这个孩子,将他放在身边,他灵巧嘴甜办事又稳重,所以很得我心。
我听到他的声音,懒洋洋的坐起来,却见他一乐,从怀里掏出样东西,我看清楚了,是我的丝帕,想了想方才我甩手时丢的,我气到现在差点忘记了。
丝帕包裹着东西,谢成解开打成的结,里面是油纸层层包裹好的,一一打开,数十颗暗红甚至有些干瘪的枣子迫不及待的蹦出来。
见我疑惑,他喜滋滋道:“是安将军送的,公主您尝尝看。”
“拿走,不吃!”我挥挥手道,这枣子我吃过最好的,他送的又干又瘪的,我才不稀罕!
谢成楞了下,弯下腰动手收拾起,喃喃自语道:“安将军说很甜,特意让奴才送来给公主……”
听见是他送给我的,方才的怨气还没有散,却也没有怎么怪他了。我阻止谢成不要收拾,用丝帕重新包起。
再看见安宗柏进宫来,等他为陌年讲完课,我找借口命人提起带走陌年,趁着安宗柏不注意,扬手用力的将手中的东西对准他扔过去!
他身手敏捷,转身就接住了我扔来的东西,不过他神情一怔,“公主……”
我丝帕里包着枣核,被他握在手中。
随即他难得笑了笑,“公主喜欢就好。”
“你送的东西!丑死了,都变成那样了,你还真的敢送!”我抿了抿唇故意道,貌不惊人的枣子真的很甜。
他楞了下,微微敛起眉眼,歉意道:“末将当时看的很新鲜,就买了包裹好带回来,不过没想到会耽搁那么久,一时忘记打开看看就让谢公公送去……公主恕罪!”
我禁不住唇角扬起,心里委实的开心,又感动!
那是安宗柏特意带回的,整整颠簸几个月的东西。宫里好东西多了,少的却是他的一番心意。
“安宗柏,你既然肯认了,本宫就要惩罚你,以后要经常上贡这样的,记住要一模一样难看死的那种枣子!”
我一口气说完,再看安宗柏。
“臣,尽量。”素来不苟言笑的人,此时有些不措,偷偷朝我这里看了下,发现我正戏谑的盯着他,安宗柏将目光又偏转到别处,不由薄面微红。
我再也忍不住笑意,笑出声来。
那是我吃过最甜的枣子,北燕国破,以后的十多年里,我再也没用吃过一口,太过于甜蜜的东西,吃到最后,往往是甜腻到极致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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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十九岁了,哥哥很是为我婚事着急,一来北燕帝姬的美名在外,很多王公贵族求亲不说,还有其他诸国特意派人而来。
除去能娶到我这个帝姬外,他们想的还是北燕的铁甲骑兵。
有最初的构想到如此,这几个年头,外界都知晓他们的厉害之处,北燕这几年发生了不少变化,哥哥对于朝政很难在把持,皇后体弱他看在眼中着急,加上外戚为患,早几年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我很替他担心。
处处受制的日子,我们一同度过,我了解哥哥心中的不甘与后悔。
“影儿,你早些嫁人也好,哥哥风风光光的送你出家门,你是北燕最美丽的帝姬,朕最亲的妹妹,绝对不能委屈你!”
他对我好,我知道,他怕将来局面不能控制,在此前让我远离,也许哥哥并不是适合作为帝王,可他的确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
“臣妹心里有人选了。”我想了很久,还是主动说出来。
哥哥并不意外,“安宗柏是不错,虽然没有什么背景,可他年纪轻轻有能力做到骠骑将军的位子,影儿的眼光很不错。将来,他成了朕的妹夫,也是北燕之福。”
“哥哥是同意了?”
“影儿喜欢就好,你要什么,朕都会答应你!”
我没有料到这么快通过,哥哥说的很对,安宗柏在军中威望很高,有他在北燕军中一天,我也能少点担心,兵力是维持北燕朝廷局面的一个平衡点。
午后,我偷偷溜出宫,照例带着陌年,那个孩子小小年纪已经很精灵了,每次发现我要出宫,就缠着不放,不过他出去瞧瞧也好,关在宫中久了,真的好闷。
与安宗柏越发熟悉后,他在我面前也开始有话题说,都是他出去经历的奇闻奇事,这些也是吸引陌年出宫的原因。
与他约好在后山凉亭见面,我过去时已经迟了,他却拖了好一会儿才来,我顾着我们的喜事,忽视了安宗柏眼神里难言之意。
“你的意思是?”我说了一大堆,作为女子我却有些大胆,再看见他皱着眉头只是听,心里不免有些难受,最近他总是如此,他的心事从不会告诉我。而我,却总将最真实的自己展现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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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的我,沉迷在自己做编织的美好幻想中,安宗柏在我眼里几乎没有可挑剔的地方,哪怕是他显得木讷的个性,当时的我都可以忽略不计。
皇室的男子,除去我的父皇外,我谁也看不上,而他身上有种令我心中安定的气息。肋
况且我知道自己喜欢他的,而他对我,并不是没有感觉。
两情相悦,皇兄也准了婚事,我不明白为什么他总是如此?
“安宗柏!”我咬了咬唇,不由有些恼火。
“公主。”他始终没有抬头看我。
“本宫再问你话!你……”我才说半句,心里莫名的一酸,衣袖下指节捏的泛白。
他怔了怔一副欲言又止,随后低低的一句,听上去那么恭敬客套。“请公主恕罪,微臣……”
我手里的马鞭速度更快的朝他扔过去,我气昏了头,下手没有轻重,他压根没有防备,也没有打算躲开,就这样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
手臂衣衫被扯破,古铜色结实的皮肤上多了到鞭痕,他动也不动。
我又急又惊,本能的关心想上前看他的伤势,然而他的反常表现令我停下脚步,从没有人这样对待我,我眼泪在眼眶打转,随我同来的陌年也被吓着站在原地。
“姑姑。”毕竟是个孩子,他嘴角一撇带着哭腔喊我。镬
“陌年,我们走!”我赌气转身牵着陌年,听见身后脚步微微响动,那时我想就是安宗柏开口求我原谅,我都不要再理睬他了。
并没有照我所期待的发生这一幕,我是哭着带着陌年离开,自从父皇母后相继过世后,我告诉自己绝对不要再轻易哭泣,眼泪换不来所想得到的。
没有几天,安宗柏又一次准备带兵出征,这一次是应战西楚的皇子。
听说,这位皇子历年立下赫赫战功,西楚的势头早就超过了北燕。
这次战事,纵观全军,皇兄重用了安宗柏。
父皇过世这几年来,北燕国力一年不如一年,皇兄虽然是尽力维持,那份异样沉重的吃力我看在眼里。
后宫不得干政,尤其历史上曾经出过一位女帝后,基于父皇在世对我过多的宠爱,朝中大臣颇有微词,发展在如今更是有人进言皇兄,作为北燕的帝姬,我所要做的,是背负国家重任。
譬如,和亲。
我和安宗柏那天发生的不愉快,没有瞒过皇嫂,她私下来找我说过贴己的话,那时她刚刚小产不久,身体变的很差,同样作为宫中的女人,她有双洞悉明事的眼睛。
无论从什么方面考虑,她是唯一一个对我选择安宗柏表示担忧的人。
没有缘由,只是她敏锐的直觉。
我当时心情很乱,她这么一说,我倒是有心护着安宗柏。
“影儿,宫中的女人哪怕身份再尊贵,都不能由着自己性子生活,其实都缺少安全感。我的夫婿是帝王,我要顾全的是整个后宫,而你是帝姬,你的出生也意味着为北燕随时做出牺牲。”她说这番话时,眼里闪过一丝悲凉。
我的心一动,皇嫂这些年是皇兄身边最大的依赖,他们那般相爱和睦,就像她的父皇与母后,皇兄的子嗣很少,除去陌年是嫡子外,其他都是妃子生的几位公主。
每一年都有新入宫的女子,外戚大臣的眼线,皇兄不能不宠,她可想皇嫂的心情。
帝王皇后,如此尊贵,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安宗柏的态度不明,我已经很尴尬的将自己放在那里,我的年纪我的身份,都不再容许我留在宫中久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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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一天,安宗柏出征,我心不在焉的呆在寝宫里,我有作为帝姬的骄傲,我已经主动提出婚事,这是最大的限度,至于他那始终不明的态度,我忐忑不安,可又没有任何办法。
相恋的人,谁先动了情,谁就注定是输家。
不幸的是,我这个输家在情动时,早就注定从头输到底的命运,我自己恍然不知。
“公主!”谢成进来,显得很开心。
我懒得理他高兴的原因,却再下一刻收到了安宗柏托他带来的信。平时他吝啬的多说一句话都不肯,居然还有信?
太过意外,我反而不敢看。
素白的信在我手边放着,从晨曦到黄昏,我手脚冰凉,目光始终停留在那封信上。
倏的,我拿起信却是攥在手心,不管怎样的结果,我只想听他亲口说,而不是一封也许是寥寥数语的信。
麻利换了男装,我偷偷从宫中跑,安宗柏长年住在军中,我对那里的熟悉不亚于宫中。
等我到了那里,才发现大军已经出发,打听之下,在今晨。
跟在我身后的谢成也呆了,显然他并不知道安宗柏的安排。
“谢成,给我备马!”我顿时来了一股气,命令谢成。
“公主!”他连连摇头。
“去备马!”我将那信打开看完,我想我的脸色很是难看,接着随手撕扯两半,重重攥成一团,想了想又放在衣袖里,安宗柏的做法彻底激怒我。
我的婚事用不着他来指手画脚!
冲动的个性,让我将来吃尽了苦头,我像我父皇很多优点,唯独冲动,我没有父皇好的忍耐力。
本该再次就这段的孽缘,却因为我的冲动,无限悲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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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出现在安宗柏面前时,他在半路遇到伏击,一箭贯穿身体,军医说亏好偏离了那么一点,不然他早就当场毙命,只是伤势过于严重,能否坚持到最后很难说。 97免费
我自小在军中不假,可对于血腥场面,我几乎很少看见,他奄奄一息在我面前,我一腔怒意消失殆尽,余下的是满身的冰冷。肋
只想着,想着他的伤势……
“公主你看到了,安宗柏这一生,这样的情况以后也许还会出现很多次,以后不会是次次幸运。”他看着我,难得笑了笑。
我明白他的意思,安宗柏是一个天生主宰战事的人,他曾经对我说过,此生能死在沙场,马革裹尸还,是他最大的骄傲。
“公主和微臣不一样。”
“你怕连累我,我知道。”我忍着泪良久,走到他身边,安宗柏的伤口还在流血,血和药的味道混合一起,说不出的古怪,他几乎动也不能动躺在那里。
他外表较为斯文儒雅,第一眼看上去倒不像个将军,打起战来,他智勇双全,懂得进退,
所以在军中他有儒帅的称呼。
眼下的他,虚弱如此,敞开的胸口,结实的肌肉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很多处伤疤,颜色深浅不一。
我楞在那里,老天,这个人以前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镬
他轻叹口气,“微臣叫人护送公主回去,一定会小心保护,不会别人知晓公主此番来过这里。”
“本宫用不着你这样避嫌!”我满心担忧被他这一句堵回去,藏在袖中被我扯碎的信,我就手丢在他面前。 97免费“还有,本宫告诉你,安宗柏你听好了,本宫的婚事用不着你个外人来指手画脚,你凭什么这么对待本宫!我嫁给谁关你何事?你不是要避嫌吗?安将军,你自己好自为之!”
我那些温柔问候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又急又气冲昏了脑袋,不该说的一股脑都说出!等我说完了,脑袋清醒了,伤人的话一说,再也收不回。
他失血过多脸色苍白,默默听我说完,对在外伺候的贴身侍卫吩咐道,“今晚所见所听,切记不可说出去,不然军法处置。”顿了顿,他似乎很是疲劳又接着说道,“护送帝姬回西楚,不能被人发现。”
“是!”他贴身的侍卫遵命,等着我转身离开。
我恐怕再也没有被现在更丢脸的时候,宝瑶帝姬一路追着臣子到军中,最后是被三言两语打发了送回宫中。
安宗柏啊安宗柏,真想不到你这样无情!
我不想被人当做货物一般决定将来,我的父皇给予了我尊贵的身份,而我正在尽全力为自己争取幸福。
只是,幸福离我太远,或者说,那本是镜花水月一般。
你若无情我便休,我有我的自尊骄傲,为爱可生甚至可死,却不会为爱变的卑微,至少我宝瑶不会如此!
也许孽缘一旦开始,真的很难再斩断,定是要分出生死。
再护送我回去的途中,突然有人再次突袭,来的人个个手法老练,显然我的出现在他们意料之外,领头的人一个愣神间,让急忙拼死赶来的安宗柏趁机救下我。手机看小说 7点小说
他带伤而来,用身体护在我面前奋力拼杀。
“快跑!”他急切的冲我喊道,我被推着上马背,疾驰而出,然而我绝对不肯丢下他,在明明可以脱困的情况下,我返身回来。
伸出手我对他喊道,“要走一起走!”这马是西域进贡的名驹,我熟悉马,算过带着我们两人是可以一起逃离,不过能逃多久,我没有想过。
他最终杀出条血路,与我一起逃离,那一夜惊心动魄,后面是追兵不舍,我有种与他亡命天涯的感觉。
“影儿,你怎么这样傻……”他在昏迷前在我耳边低低的一句,我憋了好久的眼泪扑簌簌掉落迷糊了眼睛。
安宗柏,你是知道原因的,你还要问我吗?
援兵到了,我才发现他浑身是血,甚至我的衣衫也被血染湿,他被抬进营帐的时候,我几乎无法挪动步子,就生生的跪在营帐外,不住发抖。
谢成守着我,一天一夜,我脑袋迷迷糊糊,不断浮现那些危险画面,还有他伤重的样子,我不知道自己病了,病的严重,等我醒来一副傻乎乎模样时,谢成吓的哇哇大哭。
“公主,你别吓奴才,安将军是死里逃生,您可以别……”
死里逃生?安宗柏死里逃生!
我听到这句话时,突然笑出眼泪,接着再发生什么我不记得了。
这一次惊吓,我病了足足一个月,皇兄与皇嫂担心又心疼,尤其是皇兄,即使安宗柏这次战役后平安回朝,他因为我的缘故,不仅没有好脸色给他,更不要说任何的封赏。
这次事显然是瞒不住,那些风言风语传起来很快,我哀求皇兄不要处罚安宗柏,他考虑再三,送我去行宫小住一段日子。
我不敢再多说什么,我已经给皇兄惹下了不小的麻烦,朝中事够他烦心,现在还多一个我。
出发行宫,安宗柏当然不会来送我,谢成也被处罚,虽然陪我同行,却是最苦的杂役,留下我一个人在马车里,郁郁寡欢走了几天。
后来在半路救下个苗疆小姑娘,阿奴,她天真可爱,陪在我身边,有她时常说说话,我心情才稍微好转。
行宫住了不到三个月,皇嫂来了书信,让我速速回去。
我想,大概朝中出了大事。
左将军阎昭突然用兵谋反,阎家三代为武官,他们拥有西楚快半数的兵权,阎昭的妹妹是前年入宫,册封娴妃,六妃之首。
皇兄并不喜欢她,她太过于招摇,甚至一步步开始对皇嫂下手,宫中甚至传言皇嫂小产,是喝了她送去的补药。
皇兄苦于没有证据,却在前段日子证实,他本就厌恶她,加上心疼皇嫂,那次小产她整个人几乎被拖垮。
娴妃出事,阎家举兵谋反,打的是清君侧的旗号,至于什么目的,不用言语。
兵力的拥有,决定了一国的命运。
阎昭对铁甲骑兵还有忌讳,迟迟没用动手。
只有我明白,当时我的兵力,只能是近身的突击,想要一举杀了被数十万大军保护的阎昭,没用十足的把握。
若是不能成功,一旦被阎昭看穿弊处,他就会无所顾忌了,这是最后一手需要自保的棋子,我不能乱用。
还有,就是联姻。
不过,本来想娶我的人本就图铁甲骑兵,现在阎昭这一步走出,他们只会旁观,不会轻易答应联姻甚至出兵帮助北燕。
谁都是隔岸观火,想渔翁得利!
唯一能做的,就是我再一次不顾颜面的搭上自己,用我手中仅有的能力,赌上一次!
“影儿,他们都反了、反了!”皇兄对我念叨,在我面前他卸下皇帝的威严,只是我的哥哥,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哥哥没用,只怕将来保护不了你和皇后还有陌年!我不能拿你的终身幸福来换,哥哥再没用,也不能卖了自己的妹妹!”他紧握住我的手,语气悲凉。
哥哥并不是合格的帝王,却是好一个兄长、一个好丈夫、好爹爹。
他如父皇那样,担忧身边最重要的家人。
“我会照顾皇嫂,陌年,哪怕是死了,我也要照顾好他们!”我抱着哥哥,像小时候那般。
我做出了决定,谁可以歼灭阎昭一军,我以帝姬身份下嫁,无论对方是什么人,什么身份!
陪嫁的,是北燕三十座城池,最精良的铁甲骑兵,甚至还有北燕半壁江山。
江山为嫁妆,这样的诱惑大抵没用几个人能拒绝。
陆续的,有人开始暗中与北燕宫中联系。
就在我即将要选定合作夫家时的前一晚,我和皇兄一家人欣赏我在北燕最后一次的中秋赏月,有人送了样礼物到西楚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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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章3000字,番外不长,已经三分之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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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份我心中期待很久的礼物,仿佛从天而降。
------阎昭的人头。
“本宫要见他。”惊讶之余,我对送礼物来的人提出要求。
枫染秋宫,几个月没有音讯,再次见面前,我心里原先的忐忑已经消失。肋
我离他有段距离,还是闻见他身上浓重的药味,要知道,几个月前,他伤重过一次,需要更长的日子来恢复。
阎昭不是庸才,且不好对付,能一举歼灭他取下首级,他受伤程度可想而知。
“不要再做委屈自己的事。”他身影溶入夜色,我听的出他声音并没有往常的冷静。
“委屈?委屈自己的事本宫做过,可这一次本宫不觉得是委屈!本宫是帝姬,安宗柏不要以为你打赢阎昭,就能用这样的口气对本宫说话!”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面对安宗柏,整个人都会变的急躁。
“臣……不敢。”
“你当然不敢,你从来都是个胆小的男人。”我冷哼,瞧见他脊背骤然一震,我定定神,尽量用种平淡的语气和他说话。“照最初说好的,婚期很快就定下。你要想逃婚的话,早点对本宫的皇兄说声,本宫不想到最后……”
他身影疾动,一晃在我面前,吃惊的我那后半句还没有说出口,身体随即,被他伸展的而来的手臂紧紧抱住。镬
“影儿……”他第二次喊我的名字,好似那一次生死在即的温柔。
我没有挣扎,就那样站在原地被他拥抱良久。
“我并不委屈,这是身为帝姬的命运。我之前一直想挣脱枷锁,我拼命的想获得属于自己的自由天地。现实用最残酷的方法令我明白,我逃脱不了,因为我一直想去依赖,想从他身上得到勇气的人,其实那样的懦弱!”
在被他拥抱的那一刻,我双腿软绵的支撑不住身体,安宗柏手臂有力将我抱的很紧很紧,我扬起脸,嘴角上扬,轻笑的就那样看着他说话。
父皇说过,真的遇见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想要拿的起放的下,无疑是对自己的残忍。
“我……”他凝视我的眼睛,那里面包含了很多复杂的因素,我看不分明,更不知道当时安宗柏心里最大的秘密是什么。
“你对我无心的话,那麻烦你放手,不要管我做什么!”
他脸上异样的神情交织,倏的他低头,微凉颤抖的唇下一刻覆在我的唇上,唇上是我熟悉的安宗柏的气息。
我喜欢的男子吻我,第一次的吻。唇与唇胶粘,他微微颤抖,哪怕到最后我咬伤他,安宗柏还在发抖。
“影儿、影儿……我没有你想的那样完美,我、我根本不配得到你的喜欢!我不能让你牺牲自己,有我在,阎昭或者是任何人不能伤害你……可若有一天你……”他眉宇紧皱,内心似乎在痛苦的挣扎,他的失态令我不安。
“没有人完美无缺。”我抚着他瘦削的脸,“为什么不配得到我的喜欢?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了,安宗柏你敢不敢爱我!?”
“爱一个人,也许会成为对那个人的伤害!”他手指轻轻抚过我的脸颊。
“你不去爱,才是伤害!”
“明知道会被伤害,也要如此坚持?”
“你说过,不让任何人伤害我,我相信!”
他艰难扯动嘴角,捧着我的脸颊,最后深深的叹息,“影儿,你真傻……”
我同样抱紧安宗柏,那时我认为爱情可以胜过一切,后来才懂得,爱情才是世间最锐利的刀,伤人伤己,痛彻心扉,却没有任何药能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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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婚事定下,皇兄答应成亲后,我可以出宫随安宗柏去任何地方,并且按着之前约定,送我三十座城池为聘礼。
那段日子宮里热闹极了,很久没有喜事要办,因为我即将到来的大婚都在忙着准备。
皇兄几乎要将宫中最值钱的宝贝都送给我,长长的礼单我看的眼睛发花,每天还在不断的增加,不时派人来问我还喜欢什么?想要带走什么?
十里红妆,我不由想起这个。
不过最让我感到害羞的,还是皇嫂派来的老嬷嬷,一一交代我洞房时的夫妻之礼。
我和安宗柏最亲密的便是那一吻,即使有了婚约,每次进宫他对我都很规矩。
“来试试这件。”皇嫂替我选择了嫁衣。
还有三天,三天后的大婚,我将成为安宗柏的妻子。
对着铜镜梳理妆容,细细描摹娥眉,镜中的我眼若秋水,眉似远山,面颊灿若粉桃,唇色娇艳。
“姑姑真好看!”陌年在一边扬起头,眼睛亮灿灿的。
“当然了,你姑姑可是北燕最美的人。”皇嫂笑眯眯的上下打量我。
“好可惜,安叔叔不在。”陌年叹口气,小小年纪一副大人的模样,他很喜欢安宗柏,对他有种英雄似的崇拜。
“要改口叫姑父了。”皇嫂摸着陌年的头说道。
陌年楞了下,“姑父?”疑惑的瞅着我。
“你以后就知道了。”皇嫂命人带陌年出去玩,等到寝宫里只剩下我们两人时,她原本的笑容收敛了不少。
“皇嫂是有话要对宝瑶说?”
“大婚已经准备差不多,安宗柏还没有忙完吗?”
“说是大婚前晚就可以办妥。”阎昭一事,安宗柏一战成名,不过也得罪了那些原本觊觎北燕的人,他忙着安排兵力部署,对边关的还有北燕城中的安全布置。
“还有三天大婚,皇嫂舍不得你离开宫中,不过你得到好的归宿,还是替你高兴。”她拿出样东西递给我。
是把匕首,不过三寸长,鞘上做工精美,是出自名家之后,拿在手中十分轻巧,刀面光滑如镜子,刀刃薄而锋利无比。
北燕祖先是游牧民,女子并不一定要养在深闺,所以北燕的民风比较豪放,皇嫂送我这样东西,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以后你随安宗柏左右,这东西送给你防身。”
“谢谢皇嫂。”我很喜欢,随即贴身放着。
晚宴时分,皇兄倍感伤怀,和我聊天到很晚,大家都喝多了些,我酒量还不错,也觉得不胜酒力,阿奴和谢成扶着我回寝宫。
吹了夜风,酒力散发,我贪凉又让阿奴端了冰镇甜汤,喝了一碗方才舒服的睡下。
睡到半夜,我浑身发烫,口干舌燥的想喝水正要出声睡在前厅的奴进来。
寝室的门被人用力推开,我借着月色看去,是谢成。
“公主,不好了!”他快步到我身边,身后是睡眼惺忪的阿奴,显然她也是被吵醒的。
“谢成,你怎么跑到公主这里?”阿奴揉着眼睛。
谢成忙着招呼阿奴扶起我,“公主快走吧,宫外有乱军闯入,已经到宣德殿外了!”
“怎么回事?!”我大吃一惊,阿奴同样愣住了。
“先随奴才走吧!”谢成着急一头是汗,我匆忙的披了衣服就跟着他出去。
深夜禁宫,无数的楼宇重重,我远远望去,看见点点火光攒动。
“皇上和皇后那里怎么样了?还有太子殿下!”我停下脚步观望,过了宣德殿,还有九重宫门,过了九重宫门就是皇兄的寝宫,看火光聚集的地方,已经进入第一重宫门了。
“公主!”
“为什么宫门会打开!快派人牢牢锁住之后的宫门!”情况发生应该很突然,而且不太妙,禁宫的守卫居然这么快被攻破?
“已经派人过去,公主快些离开这里才重要!”谢成自然是担心我的,固若金汤的北燕皇宫突然被偷袭,对手不容小觑。
我想了想,决定先离开这里,还没有走几步,就看见专门照顾陌年的|乳娘,急冲冲的朝我这里跑过来。
还未有到我跟前,她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哭的泣不成声,“公主,太子殿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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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也镇定不了,“快说,怎么回事?”
“奴婢、奴婢看着太子殿下入睡,照着平时的习惯,起身去殿下睡的可安好,才发现太子殿下的床是空的,奴婢找遍整个太子殿都不见人影!”
太子殿守卫是我安排的人,从没有出过这样的差错,能这么容易不惊动任何人带走陌年的,除非是顶尖的高手,要不然就是身边熟悉的人。手机看小说 7点小说 肋
“谢成,看住这个奴婢,太子失踪的事不可以透露出去。阿奴,你跟着我去太子殿。”陌年是北燕唯一的血脉,我不准有谁打我侄子的主意。
太子殿外看守的人已经被调去宣德殿,我在房中大致看了一圈,并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就在我准备要离开时,窗外跃过一道黑影直面我扑来。
情急之下,我摸到皇嫂送我的匕首,在对方靠近时,用力拔出对着那人影劈过去,显然对方没有想到我出手,急忙躲闪。
我得了空挡脱身,谢成拉着我赶紧逃走。
只是想着逃命,等我跑了一段路后发现,似乎那个人没有要紧追我的念头。
“你去接阿奴到我们常去的地方等着。”谢成知道我说的是哪里,我偷着出宫还是他给我找的隐蔽的小路。
“不行啊公主,你这是要去哪里!奴才跟着保护公主!”他年纪虽然小,难得在危急关头对我不离不弃。镬
我心中感动,再转身看远处,显然九重宫门的防御很快被乱军破解,已经到了第四重门。
“我要去找皇兄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腾起的恐惧越来越强烈,一切来的太突然!“若是天亮我还是没有来,你带着阿奴先逃走,记住,不要在等,你们要保住性命!”
“公主!”我转身离开时背后谢成的声音带着哭腔。阅读本文最新章节登陆
我心中不忍,又想起陌年,他现在到底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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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皇兄寝宫,伺候这里的太监宫女都在慌张的逃离,皇兄还在寝宫,身边是皇嫂陪着。
“影儿,朕的好妹妹。”他站在书桌前盯着我,脸上带着一抹古怪的笑容。我转头再看皇嫂,她眼睛红红的,显然哭过,眼下也瞧着我,神情淡漠。
“外面来了乱军,皇兄还是带着皇嫂快些走吧!”我开口说着话,不过气氛始终不对劲。
皇兄笑了笑,敦厚温和的人,却侧着头眼神变的阴沉盯着我。“乱军?对的,是乱军。影儿,你说我们要去哪里才能活命?”他轻声的问着,阴冷的声音随着窜入寝宫的冷风,包裹着全身,我脊背渗出冷汗。
“皇兄……”
“都等了三年那么久,安宗柏为什么三天不到的时间都不愿意再等了。”他长叹一声带着愤恨,下一刻抽出放在书案上的佩剑,对着我刺来。
雪亮剑锋如匹练,迅速而来,我怔怔在原地脑袋嗡嗡作响,不断回荡皇兄说的那句话,这和安宗柏有什么关系?
“皇上!”皇嫂惊呼一声,我猛然一惊回神,皇兄的剑在我耳边停下,削去了一缕长发掉落肩头,冷意从肌肤而起渗入心底。
皇兄手里的剑被他狠狠的甩了老远,他眼里有怒意、恨意,但是更多的却是悲凉,皇兄的眼睛最像父皇,他用这样的眼神望着我,我仿佛看见父皇现在也如皇兄一般的心情。 97免费
“是臣妾的错,臣妾没有及时劝住公主,安宗柏狼子野心,公主单纯才会上当。皇上,你们是同胞兄妹,公主不会有心要害您的!”
我听完慢慢移动眼神,然而再看见皇嫂时,我的心陡然一痛,她的神情悲哀,却坚定的肯定着我心中的疑惑恐惧到底是什么。
乱军?那九重宫门是最精良的工匠设计出,什么样的乱军能悄无声息,迅速的攻占北燕皇宫?
什么人能瞒天过海放他们入北燕城门?是什么人能那么快速度的带走陌年而不被人发现?
一个个方才还不知道答案的问题,突然的我心里渐渐汇集在一起答案只有三个字---安宗柏!
------“爱一个人,也许会成为对那个人的伤害!”他手指轻轻抚过我的脸颊。
------“明知道会被伤害,也要如此坚持?”
------“影儿,你真傻……”
三年时光,真的是他……
我转身想冲出去,步子却跌跌撞撞,扶着宫门望去,第八重宫门已破,我耳边能听见不远传来的厮杀声。
一切来的太快,快到我根本不能相信这一切是真实的,还是梦中。
听着最后一道宫门被攻破,众人发出惊天动地的嘶吼,我猛然起身,“皇兄,皇嫂……”
一眼望去,皇嫂纤瘦的身子依靠在书案,月白色锦缎宫装被脖颈处汩汩流淌的鲜血几乎染红,挡住我视线的,是一双黑底龙纹的靴子,此刻悬在半空微微摇晃,我一点一点抬起头,寝宫正中悬挂一道白绫,套在白绫中的人……
我张张口却发不出声,我疯了一样想冲过去,却被人从后用力拉住。
“影儿。”
低低的一声,我心口仿佛被锐利的刀锋刺中,猛然回头却不看清楚是谁,直接扑上去死死咬住他伸过来按住我的手臂。
口中是咸涩与腥甜交杂,用了多大的力气,我不知道,反正我抱着必死的心,仿佛穷途末路的野兽,就那样用力的咬住不放。
等我意识清醒时,我置身在军帐里,耳边不断重复意识迷糊前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回禀安元帅,北燕城破,北燕王与皇后已经殉天。”
很奇怪,我没有哭,好像眼泪都被人从身体里拿走,我很想哭出来,却不知道该怎样哭了?
后来,我见到了安宗柏,还有他身后的男子,西楚建章王爷赫连御风,他们带着陌年出现在我面前。
赫连御风看上去是个冷峻沉默的男子,不过他看我的眼神,虽然是短短的瞬间,我看见了他眼里对我惊叹。
那刻我只觉得悲凉,父皇母后最引为骄傲的宝瑶帝姬,最后却沦为帝国的战俘,也许比战俘还要不堪。
汝奴,也说不定。
我妥协了,为了活命,为了陌年。我答应过皇兄,就是死了,也要保护陌年和嫂嫂,然而嫂嫂随着他一同去了,那么我欠下他们的,只能加倍的补偿陌年。
我的任意妄为,我所谓的爱情,我最信任的爱人,令我失去了亲人、北燕,造成了战火与百姓的流离失所。
情字害人,哪里还有所谓的爱情可言,不过是一场我沉溺其中的镜花水月,我乐的忘情,却忘记那些本都是虚幻!
赫连御风派人照顾陌年,我则留在他军帐里伺候,想着安宗柏那痛苦的模样,我心里却有痛快的感觉。
是不是痛苦的太多,所以小小的补偿,就会觉得那般舒服。
“宝瑶帝姬。”他坐下高高的俯视我,眯起那双锐利的眸子,那种肆意的目光一点一点仔细打量着我。欣赏赞叹,甚至是毫不忌讳的流露出对我的欲/望。
“是。”
“名字。”他饶有兴趣俯身贴近我的脸,清晰的看见他俊美的面容,唇角噙着似有似无的笑,与安宗柏完全不同的人,他冷静沉默的外表,内在却充满了攻击性与占有欲,像只野兽,真正的嗜血野兽。
我不会让人看到我怯懦,倔强的迎上他的眼睛,“谢鸿影。”
他没有过于惊讶我的举动,好似知道我的个性定会如此。“影儿,好听的名字。”他伸手过来,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有力,攫起我下颌笑着继续说道,“有个性,不像是一般的公主,难怪北燕先帝对你那么宠爱。”
想起哥哥还有父皇,我紧紧咬住牙齿,他们最宠爱的宝瑶帝姬,为了活命沦为赫连御风的汝奴,怕是他们再也不曾想到过的。
他突然将我拉起扔在皮毛铺就的榻上,我来不及反应已经被他身子压住,“滚开!”我大声尖叫,挥动手臂用力打着赫连御风。
“今晚开始,我就是你的王,你这个坏心肠的小汝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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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到大我没有受过一丝委屈,听见赫连御风叫我小汝奴,我原本以为很坚定的心忍不住的抽痛,满心屈辱。
他很轻松的压住我乱踢的双腿,受手腕被他捏住牢固的按在头顶,修长手指轻巧的攫住我的下颌令我不能动弹。肋
他从上方俯视我,赫连御风眼里的火苗渐渐烧起,墨色的眸亮的吓人。
“害怕了?”他气息像羽毛吹过我脸颊。
“没有!”
我很不喜欢这种被人控制死死的感觉,更不喜欢赫连御风这样对我。我眼神不由朝外撇过去,真是好盼望发生奇迹,
让我能摆脱他。
他轻笑洞悉我的念头般,“你不做本王的汝奴,那送你到红帐去。”
红帐!我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以前不过碍于我的身份,父皇身边的人在我面前说话时都很谨慎小心,我知道红帐是什么地方,还是一次听到还是父皇身边的侍从喝醉说错话,被我无意听到。
见我脸红模样说不出的羞愤,他笑的暧/昧又邪恶,“这样害怕了吗?”
“卑鄙!”我终于开口,说不害怕根本是骗人。
他慢慢松开困住我的手,我得了机会裹着被子手脚并用的爬到角落蜷缩一团,如果要被送到那里,我……
“害怕就害怕吧,装什么强硬!”他倒是没有再靠近,随手灭了蜡烛,然后他靠在一边眯着眼眸不再发出声响。镬
面前一片漆黑,屋里还有他在,我心里又怕又觉得屈辱,被他这么一说,眼泪止不住落下,我用力擦着眼泪,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不要再哭下去,可越擦眼泪越多,将头埋在被褥里,我不想被人看见听见,手指却悄悄的伸过去摸着藏在短靴里的匕首。
一夜无眠,我动也不动保持一个姿势,赫连御风也同样如此,我不知道他是否真的睡着,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先保护自己,至于杀他的想法我一直都有,可这个人内心藏的太深,我不想连累陌年送命。
赫连御风起来很早,他甚至都没有再瞧我一眼就出了营帐,很快有人给我送来了换身的衣服,派来伺候我的居然是阿奴和谢成。
“公主姐姐!”
“公主!”
再见面,他们两个惊讶万分随后又哭个不停,短短日子经历了那么多事,他们两个年纪小都该被吓坏了。
阿奴留下随行伺候我,一开始她很好奇我会住在这里,还是和赫连御风一起,建章王赫连御风灭了北燕天下人皆知。
我只是笑笑,没有办法解释,到是谢成,他为这事头一次骂了人,阿奴哭的眼泪汪汪的,虽然年纪小却也早熟,没两次她就大概模糊的意识到我与赫连御风之间的关系。
其实从第一夜被他留在身边后,我在军营里是什么身份早就传开,我无论做到哪里都会被人在后指指点点。
“听说是北燕第一美人,确实漂亮,难怪王爷会看上。”
“以前是公主身份尊贵的很,如今北燕亡国了,这就叫做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再美,也要看王爷心情留她一条命!”
“天知道王爷能宠她到什么时候,王妃也是出名的美人,这谢鸿影说不定是王爷贪图一时愉悦,过阵子入了红帐,我们吃不到肉,喝点汤也不错……哈哈哈……”
阿奴也听的明白是冲着我来,见我脸色一天比一天差,常常是连着几天不说话,她着急的不得了,几次要去赫连御风面前告状,都被我拦下。
并没有说错,亡国公主甘愿在敌将身边讨饶生存,那里还有尊严可言。我夜夜与他同在一起住下,虽然再没有发生如第一次的意外,可世人对我的看法根深蒂固。
加上赫连御风有一位正王妃,那是西楚卫氏的小姐,据说也是才貌双全的女子,留在西楚为他打点府中一切大小事宜。
赫连御风难得离开有几天外出,快到掌灯时,我正盘算等会去见陌年,瞬间有人将我抱起。
“赫连御风!”我惊吓中转头看见是他,然后意识到自己喊了他的名字,连忙改口,“王爷。”我学会低头妥协,与
生俱来的骄傲只藏在骨子里,学着谦卑。
改变不了亡国的命运,加上我的名声早就被说的千疮百孔,我不会再对着赫连御风强硬非要惹恼他。
他眼瞳眯起来有种似笑非笑的感觉,盯着我看半天,“你学乖了。”
我没有回答,眼光从他眼眸上移动在他披着的大氅上,伸手帮他却解开。他却握住我的手,慢慢放在唇边吻了下。
我浑身一颤,忍着没有抽回。
他眼神一动,“影儿,你又想要什么?”
我楞了下,我外表的谦卑温顺却从不入他眼。
“王爷的意思……”
“影儿,你个性太强硬倔强,什么时候肯屈服过。你的温柔,还从没有对我有过。”
他本就是聪明的人,这些天他没有再强迫我做什么,反而从那次意外后,他凡事顺着我心意,只要不是过格的,都会准许。
既然被看穿,我也不再隐瞒什么。“王爷,陌年今天生辰,那孩子前几天大病一场才好转,我想去陪陪他。”
他很快答应了,不过加了一个条件,“把他带来这里,你一样能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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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年之前病的厉害,皇兄皇嫂过世,他刚开始几天还喊着要见他们,哭着闹着不肯罢休,后来高烧不止,等退烧后,他就变的不爱说话,不是亲近的人靠近不得。
陌年到底是北燕皇室唯一的子嗣,赫连御风难保不会赶尽杀绝。肋
赫连御风让我带他过来,我很担心到时会不会
在我心里慌乱不定时,赫连御风睡的安然,我悄悄起身……
“影儿。”他突然发出声音,翻转了身子却没有醒。
不由被吓了一跳,我捂着心口微微喘息,他不再喊我小汝奴,也不喊宝瑶,而是喊我影儿。
这个名字,我不想再被其他人念起,那代表我的过去,随着那一夜心死后归于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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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因为军中有人对我说三道四,谢成那次偷偷跑去和人拼命,幸好阿奴告诉我,我拦下他才避免发生祸事。
十多岁的孩子,正是个性冲动的年纪,我也想不到文静伶俐的他做出这样的举动。
我更是犯下一个错误,我以为陌年那样年纪的小孩子应该不会懂的太多,我也再三警告谢成不要让他接触到军营里的人,也让他自己管好嘴巴。
那一晚陌年见到赫连御风,那个孩子前所未有的暴躁,连我也管不住他。镬
他说,他要杀了赫连御风,我差点呼吸停止,从赫连御风的眼里我看见了杀意,本来私自留下北燕皇太子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现在陌年对他的恨意,足可以让赫连御风动手杀了他以绝后患。
不,不止是陌年,还有谢成、阿奴……
唯一能挽救局面的办法,只有赌一次!
我不等赫连御风有什么反应,猛的拔出随身带着的匕首,朝着自己的心口刺去,我动作来的突然,虽然被他及时救下,匕首还是将我自己刺伤。
他震惊带着怒意盯着我,我却只是默默流泪,环视身边的人一圈,对赫连御风,我始终不开口求饶一字。
军中没有医女,他不让军医进来,按住我的伤口,他命人送来金疮药和纱布。
“会疼,忍着!”他低低一句能听出素来冷静的他现在的担忧。
我不开口,眼泪扑簌簌落了满脸,他有些火了,拔下束发的簪子让我咬住。
说真的,我刺自己那一下确实用了全力,置之死地而后生,想在和御风面前演戏让他相信,就要做到最真实,至于若是当时他没有及时拉住我,那一刀会真要了我的命也是有可能。
一想到陌年、谢成、阿奴会死,我顾不了那么多,我只有他们这些亲人了,我不想再尝试一次失去的痛苦。是他们,令我坚持到现在。
活着比死去更痛苦,我深深体会,可是,为了亲人而活着,再痛苦我也要走下去。
赫连御风解开我衣衫,顿时皱紧眉头,才触碰到我的伤口,我狠狠咬着口中木簪,痛的快昏过去。
“影儿不能睡!”他拍着我的脸颊焦急的喊道,接着快速清理伤口,将金创药敷上。
从没有受过重伤,加上担心陌年,伤口猛的剧痛,我那刻真的怕自己真的支撑不住死过去,那簪子被我咬断,他抢着从我口中拿出断裂的部分。
“疼!”我哀哀泣泣一声,赫连御风的担忧并不是装的,“我是不是快死了……”
他继续轻拍我的脸颊肯定回答,“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死!”他额头低下贴着我的脸,我感觉到他在发抖,脸颊比我还要冷。
陌年首先哭出声,那场景一定是吓着他了,我听见他嚎啕大哭叫着“姑姑、姑姑,你别死!”小身子冲到我床边,拉着我的手。
我的心早就碎了,用这么残忍的办法来求生,我对陌年将来造成了很大伤害。耳边是谢成阿奴的哭声,我反而渐渐平静阖起眼帘。
自然,我是为了躲避赫连御风的眼神,我对他并没有感情,却利用了他。他也不该对我有感情,因为我不会给予他任何的回应。
我的心里原来住着一个人,后来他成为我心上的毒瘤,为了能痊愈,我亲手剜去,哪怕血流成河,我也忍痛丢弃。
心伤了,不能愈合,我没有力气再能爱人,因为剜去心头肉的滋味太痛,痛到怕了!
我伤人伤己的计划成功了,赫连御风放过了陌年他们几个,惊喜之余我没有想到的,这一次他对伤重的我表现的格外在意,再也听不到有人议论我一句,曾经的非议我的那些人,之后我没有再见过。
阿奴还继续伺候我,显然经历上次之后,她变的小心谨慎,在我面前说话也开始学着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赫连御风搬出我们共同住的地方,又加派人手给我这里,对我倒是真的有了对帝姬的尊重。看见的我的人,都尊称我一声公主。
截然不同的待遇,我笑着接受下来,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不如意的事十之八九。
我用计让赫连御风放过了陌年他们一命,他用一个无形的金丝笼将我豢养其中,他内心的占有欲从那时起愈发强盛,对我的态度很明显,他给予我身份,要的却是我这个人。
礼待虽然只是表面,可这表面平衡我还能应付的来。
然而,并没有安静的过几天。
陌年来我这里看望我伤势,他没有忍住话,悄悄告诉我,“姑姑,我看见安叔叔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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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燕国破,安宗柏是第一功臣,那一夜我留在赫连御风帐中,他默然转身离去,那一刻我的心彻底碎到不留寸灰。
再一次听到他的名字,我捂着心口,那三个字还是依然有着令我感觉痛意的力量。
赫连御风设宴为安宗柏接风洗尘,亡了北燕后,他带兵出征这些日子,所向披靡,一口气攻下数座城池。肋
西楚帝的皇子里,赫连御风并不受宠,他靠着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与安宗柏的从旁协助密不可分。
而安宗柏对赫连御风,情同兄弟,誓死追随。
那是我被俘后第一次被赫连御风带在身边,他命人送来了衣物收拾,临行前我第一次认真从铜镜里打量着自己。
“公主真漂亮!”阿奴看着镜中的我不由称赞,只有谢成担忧的望着我。
“谢成,你怎么了?”我转身对他笑着问道。
“奴才心里难受。”他低声回答,眼里泪光闪动。
“难受什么呀,这里不是北燕皇宫,我也不是北燕公主。”我对着镜子轻笑,眼波流转,虽然因为受伤清瘦了少许,我对我的容貌还是满意的。
我剩下的仅仅是这副皮囊,相比红帐里的女子,唯一的差别,她们要伺候很多不同的男人,而且我则是要躺在赫连御风身下承欢的女子。镬
一样的出卖自己的色相与身体,公主又能如何?落地的凤凰不如鸡,那些人的话并没有说错。
赫连御风让我怎样,我就要怎样,没有选择,无法反抗!
“您永远都是公主!”谢成跪在我脚下哭着说道,“奴才没用,还要靠公主用性命保住,奴才该死!”
我扶起谢成,冰凉的手握着他紧攥的拳头,“谢成,我能相信你吗?”
他楞了下很快擦去眼泪重重的点头,“奴才的命,本就是公主的!”
“那我将陌年交托给你照顾,你可要照顾好他。”我嘱咐谢成,起身望着渐渐西沉的落日喃喃道,“起风了,今晚的风会很大,小心火烛。”
酒宴上我的出现引起一番惊艳,赫连御风把玩手里的酒杯,嘴角噙笑看着我走来。
不得不说他是个对女人很了解的男人,送来的衣服仿佛是为我量身而做,我当然不能让他失望,精心装扮简单却不失风情,看的出他很高兴我如此配合,他身边的空位则是留给我的。
从进来那一刻,安宗柏的目光始终第一个落在我身上,他当时怎样的表情我没有在意,那一夜我都在不动声色的讨好赫连御风。
酒过三巡,很多将领都是一副醉态,我斜斜依偎在赫连御风怀里,迷蒙的眼眸有那么一刻特意瞧向侧座上的安宗柏,他还是木讷不苟言笑的表情,不停的喝酒,只是脸色越发的苍白。
最后,他慢慢站起身,与其他人一样摇摇晃晃的走出去。
三年相处,他几乎是滴酒不沾的人,他说过喝酒误事极力自控。
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交织,安宗柏你也有不能控制自己的时候,为了我谢鸿影落得今天的地步?
赫连御风醉的厉害,被人扶去休息,我也喝多了一些,阿奴扶着我回去路上,被夜风一吹,酒气散了不少。
“我想吹吹风,回去替我拿披风来。”我吩咐阿奴先回去,自己留在营外。
星沉月朗,我靠在树边阖起眼帘,野外的风拂过脸颊如刀割,疼却令人能保持一定清醒。
听见脚步声同时,我下意识的睁开眼睛,对上那近在咫尺的眸子,墨色深沉有着隐忍的痛。
沙哑声音带着一丝哀求,“影儿,你别这样!”
“是你啊。”我笑起来,随即手臂圈住他脖颈,“我还能怎样?你也看见了,王爷让我怎样我就要怎样,安元帅,这是谁造成的。”
他身子狠狠一震,眼底流露愧色,我看在眼里心被扯痛,越痛越是笑的开心。
“是我对不起你!”他低沉声音,伏在我耳边不住说着,我听见他拳头攥的咯咯作响。
“你的对不起一文不值。”我踮起脚将他抱的更紧,无论是谁看到,都以为那是情人间缠绵的拥抱,“我错爱一个无心的人三年,害了我的家人,所以老天要惩罚我!安宗柏,我不会再被人伤害!你欠我的根本还不起,你们欠北燕的,好好看着吧,我要一一讨回来!”
我住的营帐半夜起火,幸好赫连御风发现的早,他冲进营帐时,我正呆呆的坐在里面望着腾起的大火动也不动。
很快扑灭了火,我则被怒气冲冲的赫连御风带到他的营帐。
这一次他真的生气,将我狠狠的丢在地上,我被摔的浑身都痛,还没有爬起来,他沉重的身躯压上来。
我挣扎的力量对他而言渺小的可笑,他喝了很多酒,带着醉意还有怒气,蛮横的进入我身体,痛楚让我终于哭出声,他赫连御风没有怜惜我,他满足自己的愉悦,享受驰骋在我身体内涌动的欲/望
我清醒时,天色微亮,我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昏过去,只知道我一直都在哭,双眼肿的厉害,眼泪根本不能控制涌出,打湿发丝与被褥。
赫连御风依旧皱着眉,不过他替我擦着眼泪,还打了热水擦拭掉我们欢爱的痕迹,相对于昨晚,他动作温柔。
“影儿。”他喊着我名字。
我不说话,眼泪止不住,哭的更凶。
“你生死都是本王的女人,牢牢的记住!”他起身离开。
我木然的盯着一处,人清醒了,更觉得身子又沉又疼,动一下都吃力,哭着哭着又沉沉睡去。
醒来时,营帐里点了烛火,赫连御风陪在我身边。
“今天一天,需要处理很多军中事宜,可脑中浮现的都是昨晚和你在一起……”
露骨的话令我羞愧脸上一红,下意识的偏过头,接着身子一冷,赫连御风掀掉我盖着的锦被,盯着一丝不挂的我。
我不住发抖,尖叫一声却没有动,认命的闭起眼睛。
赫连御风从后抱住我,隔着衣衫,我感觉到他身体传来的热度。
他开始吻着我,耳后开始,一点一点亲吻,不同昨晚的粗暴,他这一次极尽温柔爱抚着。
慢慢的两人身体合为一体,我的身体逐渐发热,从最初的颤抖退缩,到迎合,他咬着我的耳垂忍不住叹息,“影儿,你知道吗,你的身体令男人销/魂!”
“我什么都没有了,这身子王爷想要就拿去好了,谢鸿影本就是亡国汝奴,承欢王爷身下应该是修来的福气了。”
他吻上我的唇,身下的动作倒是有些怜惜我,一夜缠绵后,他抚着我光洁的后背,呼吸不匀。“你不是一无所有,你还有本王,在本王心里你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吗……
我抬起头望向他,四目相对,不算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赫连御风,他眼里涌动的深情却令我心惊,我甚至隐隐的害怕他出现这样的眼神。
我闭上眼,身体被他紧紧抱着挪动不了,只有偏过脸,而他温热的气息迎面而来,衔住我的唇碾转。
我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将头慢慢靠在他心口,那有力的心跳,我有莫名的不安。
从那天开始,我没有离开过他的营帐,他有时半夜才回来,也不肯让我安静的睡,芙蓉帐暖夜夜春/宵,他精力旺盛总是索求无度。
我并不太顺从,他总有办法令我屈服,平时那样冷静的赫连御风,在这时完全变了一个人般。
“本王会待你好……一辈子疼你”他说的那般深情如斯,欢好之后,他喜欢抱着我入眠。
可我睡不着,经常他沉沉睡去,我在黑暗里醒着。
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变的不一样了,只知道,我越来越习惯晚上与他在一起,习惯他每一次爱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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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系我一生心10[VIP]
我与安宗柏见面的事,赫连御风没有提起过,不过很快的,安宗柏被他派遣去南海驻守。
那时赫连御风亡了北燕,他的战绩有目共睹,太子平庸,不过皇太孙得皇上的喜欢,几位王爷都对此不服气,只有赫连御风绝口不提,常年都在军中,与那几位王爷保持不亲不疏的关系。肋
安宗柏不在他身边,赫连御风要处理的事务繁多,有一次他累的睡着,我擅自帮他批阅了些文书,他先是不太高兴,却再看了我批阅的文书后不由改观。
“影儿,你若是男子,一定会是本王强劲的对手。”他说的很认真。
我笑了笑,我的父皇,北燕历史上最富盛名的帝王,他都说过我若为男子,必将胜过他所有的儿子。
“是我造次了,请王爷见谅。”
“也没有什么,本王知道你们北燕历史上还出过一位女帝,女子有才情,在本王看来确是件好事。”
逐渐的,他有些处理不过来的文书也是由我代为批阅,对于我难得的一两句见解,他都会听取考虑。
赫连御风对我宠爱越发明显,就连军务都开始让我涉及,很快引起一些人的不满,他却不怎么在意,倒是我尽量避免风头太劲。
我想起北燕后宫,那是女人不见硝烟的战场,我的母后生前一直都是那里的胜者。镬
除去父皇对她的宠爱,母后曾经告诉我,在后宫里想要长盛不衰得到宠爱,光凭借帝王的爱不会长久,惊人的美貌也有衰老的一天,唯独安抚男人的心计,还有对付觊觎者狠绝的手段才会令你笑到最后。
我那时以为一辈子都不会用到这些,然而现在我却谙熟此道。
一通百通,都是利用人心的弱点。
赫连御风其实在意我和安宗柏以前的感情,他喊我出席酒宴并非没有目的。
相处三年,我了解安宗柏的个性,那次相会在我掌控中,我知道会有人将这些告诉赫连御风。
我亲手点燃营帐,等着赫连御风来这里,其实,我不放这把火,他也会来,不过这火一烧,他更会确定我对安宗柏余情未了。
唯一没有骗他的,我确实什么都没有了,谢鸿影在北燕亡国时,也随着皇兄皇嫂去了,如今的我活着只是为了陌年他们几个。
安宗柏是赫连御风最得力的帮手,他欺骗了我的感情,间接杀死了我的亲人,我要斩断赫连御风这只手。
用情伤人,伤己三分先。我被伤到体无完肤,再也不相信什么爱情!
我要求赫连御风让军医开药给我,频繁的欢爱,我只怕一件事。
可他不准,“影儿,就那么不愿意生下本王的孩子吗?”
也许,他认为有了孩子后,我会更加离不开他。
我偷偷找红帐的女人们买药,起初她们不敢,经不住我给的银两多还是卖给了我,被赫连御风知道后,他将卖药给我的人,全部军法处置。
我担心受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在我自己都没有发觉身体不对劲时,赫连御风找来军医为我诊脉,这个消息彻底让我不知所措,而他则是满心欢喜。
“若是男孩本王封他为太子!”他开心的抚着我平坦的小腹。
赫连御风许下这个诺言有他的道理,他此时与皇后乌月氏联合,借用乌月氏的兵马来壮大自己的声势。
西楚那里,太子公然谋反,西楚帝大受刺激薨逝,赫连御风正派兵诛杀几位联合兵力想篡位的兄弟,他数战告捷时又得知我怀孕的消息,他觉得这个孩子是他的福星。
其实他已经有了位皇子,正王妃卫鸢所生,可他还是兴奋的像初次要做爹爹的人一般,亲自挑选人手保护我安危。
正是这件事,让我重新认清自己不堪一击的力量。没有赫连御风的保护,我根本无能力做任何事,甚至是保护自己和孩子。
我的孩子,在我还来不及对他生出多少爱意时,被皇后乌月氏一碗红花生生打掉。
权利之间的斗争,永远超乎所想的残酷。
以至于后来,我在西楚后宫十多年,力求生存,步步为赢,对卿儿近乎严苛的要求。我为自己选择了这条路,没有想到走的那般艰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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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章王赫连御风最终成为西楚一代帝王,我带着陌年、谢成还有阿奴随行到西楚。
立后大典上,我见到了卫鸢,她牵着太子赫连琛的小手,站在赫连御风身边,那眼神高傲锐利,对我轻轻掠过看不透丝毫。
后宫,我在后宫出生长大,辗转反复,再一次回到这里。
失去了孩子,我那段日子与赫连御风相处的并不好,他用尽各种办法来哄我,我对他总是无动于衷。
“影儿,你要朕怎么做?只要你能原谅朕,哪怕是皇后的位子……”
我打断赫连御风,“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求能得一处安静的地方栖身。”
冷漠,不断的冷漠,赫连御风每一次靠近,都被我无情的推开。用最直接无情的话语伤他,看着他一次又一次失望的表情,我逐渐更沉默。
他不甘心,给予我最多的宠爱,他封我为皇贵妃,亡国公主的地位仅次当今皇后。
甚至因为我,在他登基后很长一段时间,后宫如同虚设,后宫中那些新选入宫的女子们,都在背后羡慕着赫连御风对我的专宠,也渲染着我的嚣张至极,目中无人,就连皇后卫鸢我都可以不放在眼里。
卫鸢出身名门,她对我是客气而疏离,至于我的专宠,她似乎并不在意,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太子琛身上。
母后对我说过,子嗣是最有效巩固自己地位的方法,可我却不肯再为赫连御风生孩子,就连他的宠幸,我都尽可能的避免。
他并不明白,我其实在害怕,我得知怀孕的那刻,对赫连御风的恨意好似没有那般强烈,乌月氏那碗药,我起先以为是毒药,当我看到赫连御风赶来救我时,一瞬间我不是没有感动。
一切都是我设下的陷阱,自己也深陷进入,如果有一天,我发现对赫连御风再也无法恨着时,恐怕是我此生不能饶恕自己的。
我肆意的蔑视赫连御风付出的感情,作为帝王他的忍耐到了一定限度,他不能忍受一个女人百般挑衅他的皇权。
我们好像又回到最初,他再一次的来到我的寝宫,我正陪着陌年玩着,他的出现让气氛冷到极点。
陌年八岁多了,变的非常懂事,以前的那些经历对他来说过于深刻,这个孩子对赫连御风的恨意写在眼里,从没有消失过。
“姑姑!”他挡在我面前盯着赫连御风。
“谢成,带陌年下去。”我赶紧吩咐谢成带着他离开。
赫连御风冷笑,一步步靠近我,“怕朕杀了你侄子?”见我不说话,他恶狠狠的拉着我的手臂,不顾我用力挣扎双臂如铁钳般箍紧。
“朕一直再想,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朕,你对任何人都好,唯独对朕无情!”他深深叹息,一手捧着我的脸颊,“以前你说你什么都没有了,朕说你还有朕,朕会待你好疼着你,影儿朕没有骗你,这些日子朕再弥补你,当初你失去孩子,是朕没有保护好你!你要清静,你需要时间,朕都给你,可是你不能让朕无休止的等下去!”
“皇上不满意那两个波斯美人吗?那臣妾下次重新挑选更好的送给皇上!”我凝视他的眼睛很冷淡的说道。
“谢鸿影!”他攫着我的下颌那般用力,我感觉着疼痛,“你到底有没有心!”
“心?”我笑了反问道,“臣妾以前被人骗了三年,落得国破家亡的下场,这些都是皇上授意安排的,您怎么还会问臣妾有没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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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结束,后面还有更新,谢鸿影的番外即将完结!
正文 系我一生心十①[VIP]
他怔怔的看着我,半晌赫连御风冷笑,那模样就像当时处决红帐中的那些人,“你还念着安宗柏?!”
我侧目对他继续笑着,却不回答,这样的回应,会令人更加怒火,尤其是对赫连御风。
“回答朕!”赫连御风摇晃我的肩头追问,眼底泛出血丝。肋
经不住他大力摇晃,情急下我咬着他手臂,趁着他楞神的瞬间,我抬手一巴掌扇向赫连御风,响亮的一声,我不禁也呆住。
他没有躲开,一侧脸颊生生挨了我一巴掌,嘴角有血。
“影儿,这就是你给朕的回答?”
“赫连御风,你和安宗柏都利用了我的感情,三年潜伏在北燕,我谢鸿影像个傻子一样任由你们摆布,我弄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你们两个一手造成的,你凭什么来质问我的心?你凭什么这样对待我!?”
他冲上前将我压倒在床榻上,仿佛一只受伤的野兽嘶吼,“朕再问你一次,是不是因为安宗柏?!”
前所未有的赫连御风的声音微微颤抖,他愤怒到极点,却克制住自己,再等我给予的答案。也许我给予的答案,会让他疯狂的想撕碎我!
“总之,不是因为你!”
最后一个字出口,我从他眼底看到了伤痛……
一夜疯了似的折磨,他用令我觉得最不堪的姿势强行占有我,我不抗拒也不顺从,他越来越疯狂,天微亮时,他从我寝室出去,头也不回的离开,而我像个破败的玩偶被丢弃在一边。镬
之后,后宫一瞬间热闹起来,每夜赫连御风都宿在不同的嫔妃那里,唯独我这里他不再踏足。
我每天安静的看书抄写佛经,有时谢成带着陌年来玩,我一直觉得就这么过下去也不错。
几个月后,阿奴进宫来我这里,我之前替她取了名字,谢清璇,以前的皇太孙公子瑾对她颇有好感,我不想她大好年华在这深宫浪费,就让赫连御风下旨赐婚他们。
“公主姐姐,阿奴有了身孕。”
我翻书的手指顿了下,声音平淡似水。“恭喜妹妹和公子瑾了,回去要好生休养。”
“公主姐姐是真心恭喜吗?”阿奴反问我一句。
我放下书看着我面前的人,都说阿奴有几分相似我,那时她年纪小我倒是没有看出来多相似,如今即将要做娘亲,我仔细打量,她真的有几分与我相似。
“你放心,皇上会顾念亲情,公子瑾毕竟是他侄子,你的孩子一定一世平安。”我盯着她尚看不出来小腹,突然的觉得有些胃不舒服,这种感觉陌生却又熟悉。
“这个孩子是……”
“有什么事改天再说,我不太舒服。”我皱着眉头,命谢成送阿奴回去。
等谢成回来时,我趴在床边,吐的头昏眼花。
“公主,您怎么把自己折磨成这样?”
我拦住要帮我请御医的谢成,这种折磨对我来说真不知道来的是否是时候?我将手放在小腹上,后宫的争宠,还有阿奴为什么特意来宫中见我,告之我怀孕一事的缘由,我都抛掷脑后。
算算日子,这个孩子在我腹中应该快三个月了,我居然才有感觉!突然的我想起失去的孩子,他来的时候也是如此情况。
我不能让别人发现这个秘密,赫连御风我都不准备告诉他。
在后宫里拥有子嗣才能稳固自己的地位,我倒不觉得尽然,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每天在身边陪着自己,好似拥有了一切。
或者这深宫里太过寂寞,或者我真的需要一个孩子来陪着自己,更或许,我内心深处一直都是如此期待小生命的到来。
卿儿,我替这个孩子取了名字,此生为卿而来。
娘亲,只有你了,卿儿!
我的寝宫不会再有什么人来,我每天乐滋滋的和卿儿说话,谢成怕陌年说漏嘴,就谎称我生病要静养,私下里他时常偷偷送些补品给我。
有谢成照顾多方掩饰,卿儿平平安安的长到五个月大,到了深秋,就要出生了。
五个月的时候我身子笨重起来,因为是夏天格外的怕热,入伏的第一天晚上热的睡不着,我索性起来在寝宫外面走动吹吹风。
已经是深夜,我倦意袭来,慢慢悠悠的转身回去,寝宫烛火将人影斜斜的拉长,我顿时停下脚步。
他见到我的时候同样惊讶,我只穿着薄薄的衫子,根本遮不住隆起的肚腹。
“今天入伏,很热。”
我听见他声音带着紧张,也看见他身子一侧放着几块冰块。
“有心了。”我托着后腰,缓缓进来,我素来怕热。
他疾步上前扶着我,对视我的眼睛,他却下意识的用力握住我的手腕,生怕我会让他放开。
“臣妾没事,皇上不用担心。”我有些吃力的坐下靠好。
赫连御风的目光始终停在我的肚腹上,末了他拿起袖中的帕子,替我擦汗。
“影儿,你恨朕,却还愿意生下朕的孩子?”他嗫嚅着双唇轻声问道。
突然相见,我以为之间再无话可说,然而并不是如此。
“这也是臣妾的孩子。”
他听了沉默一会儿,起身却没有离去,我累的很昏昏欲睡,也管不了赫连御风要做什么,他好像坐在我身边很久很久……
睡梦里,燥热的伏天里,这一夜一室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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