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学校已是深夜,我身心疲惫,刚刚在凳子上坐下。大门砰的一声被踢开,我缓缓地抬起头,姜培立在门口,面目阴沉,鼻孔喘着粗气。他瞪着我,我回视着他,半晌他说:"我爸爸刚刚被逮捕了。你满意了吗?"顿了顿,大喝一声,"你满意了吗?"
他的吼声震得我耳鸣不已,顺带着我的脑袋也痛了,太阳|茓突突地狂跳。我慢慢地垂下脑袋,深深地埋进放在桌子上的两手中。姜培呼哧呼哧的呼吸声像打雷,在我耳边隆鸣不绝。片刻,更大的一声嘭,整个房间嗡嗡作响,天花板上簌簌然掉下许多细碎的沙石。
我再度抬起头时,姜培已不在了。薄薄的木板门被踢出一个大洞,姜培无法倾泻的愤怒就在那洞里咆哮。这一趟平凉之行,我失去了最要好的朋友。
我觉得好累好累,想大哭,也想咆哮。可我真正能做的就是坐在那里。10月初的风变凉了,吹得我手脚冰凉,心也冰凉。后来我终于困了,脚步虚浮地走到床边,一把抓起背包往桌子上甩,哗啦一声,包里掉出好多东西,有一样砸在我腿上,砸得我好痛。我愤怒地捡起它,准备将它扔得远远的。手已扬在半空,却在最后一秒停滞。这黑皮记事本是张宅旧宅上捡到的,一念之私,我没有将它交给警察。
我缓缓地缩回手,窗外清冷的月光落在黑皮封面,细细碎碎地闪烁着,像是要倾诉什么。我拧亮了灯,翻开了记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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