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是你的挚爱?”阳春笑着反问。
杜晓也笑,“我不觉得我会有挚爱。”
阳春唇角微勾,“是么?可为什么我从你话里听出了不确定?”
“……”杜晓找不到话来反驳。
阳春勾着她肩,往车边走,“像宋婉这种,的确可能会引得人看不起,可她身上也有可取之处。如果当初我学到她一成的忍让,做到她一成的对心爱之人的感受的照顾,也不会受不了你奶奶给的委屈,大概和你爸也不会分开了吧。哪至于落到被段丛山那老贼骗?”
“骗?”杜晓深深皱起眉。
表情哀愤的阳春此时也惊觉失言般打着哈哈往车里钻,“来来来,上车。我们回家。”
杜晓跟着坐进车里,在阳春吩咐完司机开车后,一把抓住她手:“解释!”
阳春叹了声气,似嗔似怨的看向她:“你以为我好马为什么要吃回头草,我过了那么多年优哉游哉的单身生活,凭什么就甘愿嫁给他了?”
“……被骗了?”杜晓唇角僵硬的抖了抖。
“呼……”阳春有些孩子气的吐出口长气,笑得有些无奈的,“打赌输了。”
“你真是……”杜晓有些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不过想想段丛山,又觉得他和“老腹黑”这三个字所代表的形象还是能完美地融合的。
“我怎么?”阳春挑起柳叶眉。
“不对,该是你们……”杜晓此时又失笑,摇了摇头,“你们真有情.趣。”
“情趣什么?我就惦念着成功离婚恢复我自由身。”阳春说完,伸过手拍了拍前方听完此言猛的一颤的司机的肩,“这句可以告诉你老板,我不怕。等我找到由头,哼,看我不一脚踹了他,敢算计老娘……”
杜晓咬着嘴唇闷闷的笑了,她老娘真的挺可爱……
可也就在此时,脑海里突然闪电般窜过了什么,让她觉得她老娘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她捏紧阳春的手,阴森森的笑着问:“该不会段淮……嗯?也是你原本打算的一个由头吧?”
阳春不自然的别过目光,假装淡定地咳了两声后又拍了拍前面司机的肩:“这后面的不许转达。”
杜晓的气势差点为她娘这一番动作给泄了。
这年轻的小帅哥司机迟早被她娘给吓死。不过够专业,是不是来个这般的惊吓,车还开的这般平稳。
杜晓很勉强的绷起脸,与阳春对视,而阳春也不慌不忙的点头承认了:“对,我是有过这个打算……”
“你怎么能这样?”杜晓愤然,“你跟段淮说过你这个想法没?”
“我怎么会去跟他说?”阳春剜她一眼,再一本正经的开口,“首先,这件事不能跟我想把你改造的美一点等同起来。我改造你不是单为了勾引他的,段淮以前做什么的?娱乐圈头头,见过数不清的美女,多少想对他献殷勤的?我把你改造的再成功,先天条件有限,怎么也勾不上他呀……”
“嗳嗳嗳……”杜晓反对的出声,额头上青筋直跳。
阳春笑着继续,“其次,我不是那么无良的,我是真的觉得段淮这孩子不错。仪表堂堂,器宇不凡,又有本事,而且心地好。他知道他妈妈和我之间的恩怨,却一点都没有敌视我,只是当初想捧柳洁雨,遇上了我想帮你表姐。他虽然卯足了力气想赢,可输了也就输了,坦荡荡的潇洒放手来了i市。这样的人品气度多难找?你当初在我婚礼上开玩笑说要勾引他,我是认真的觉得他是我理想的女婿。唯一的缺点就是有些闷,不爱将真心表露在外……”
“不,”杜晓表情认真的接口,“对我来说,他两个缺点,第一,他和段玉长的很像,第二,他太完美了。”
阳春先是一怔,随后勾开唇角,“我明白了,看来他和你没缘。”
杜晓微微低头,自嘲般嘀咕了一声,“难怪他说你不会觉得我轻浮……”看来她在这点上误会顾亦北了,她老娘的确“图谋不轨”来着。
“他?”阳春笑意漾在唇角,“‘他’是谁?”
杜晓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出那个此时念来让她有些微心酸的名字:“顾亦北。”
“哦?”阳春挑眉。
“是啊,顾亦北,我也着了他的道来着。”杜晓揉了揉鼻子,笑嘻嘻的说。
阳春笑意优雅,“他还不错呀,什么时候带来一起吃个饭?”
“不错个毛毛!”杜晓翻了个白眼,“嘴巴又贱,又花心……”
“花心?”阳春不自觉微微蹙眉。
“对啊,花心大萝卜!”杜晓愤愤喊道。
“他因为花心,所以欺负你了?”阳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抚。
“这倒不是……”杜晓倒是相信顾亦北跟她在一起后,就没有再接触其他女人。
“那是为什么?”
“我……”杜晓想到方才的吵架就有些无言,想了想,又瞪向阳春:“还不是因为你?你为什么要段玉来找我?不对,你根本就是不该把段玉带回来!”
“哎哟,这怎么能怪我?”阳春笑的舒畅,“我想给你个惊喜嘛,谁知道变成了有惊无喜?谁叫你不告诉我你已经恋爱了?”
“我……”杜晓语塞。
“好了,我看啊,根本就是他吃醋了,他吃醋说明在乎你啊,傻丫头。”阳春帮她理了理散落肩头的发梢,拉过她怀里的学士服抖开来看。
“他吃什么醋?”杜晓瘪唇,“我今天明明还揭示他是我男朋友了。”
“莫非……你以前都不肯承认?”
“嗯哼。”
“当着段玉承认的?”
“……嗯哼。”
“而且顾亦北知道你喜欢过段玉?”
“……嗯……哼……”后面那个“哼”字因为底气不足,已经几不可闻。杜晓很忧虑,她老妈该不会跟顾亦北站在同一条战线的吧?
果然阳春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我的傻女儿哟,你以前一直不肯承认,当着暗恋对象面前承认,这换做谁不瞎想啊,如果是我,也认为你还很在意段玉,在故意示威挑衅。”
“啊?我还以为他该开心,”杜晓迷茫了,“不是一般现任男友见到情敌都会愿意宣示这个女人现在是自己的了么?”
“那也该他宣示啊!轮到你自己宣告就变味了呀,尤其是你之前对谁都不承认。”阳春露出了“朽木不可雕”的表情。
=_=杜晓彻底石化,男人的心思,怎么那么古怪……“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阳春伸出手,看自己保养的极好的纤纤玉指,轻轻一笑,“我刚刚不是说了么?勾引他来道歉。”
杜晓“噢”了一声,也觉得,虽然情有可原,依旧不能轻易放过顾亦北同学。
“我等会儿找人去你们同居那个地方给你收拾行李去。”阳春收起手,笑的极其神秘。
杜晓震惊:“啊?”
作者有话要说:哇卡卡卡,第二更!你们爱我咩?啦啦啦啦~~
人不如故战(3、4)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杜晓回到了很久没回过的段宅。
还没到下班的时间,可段淮已经在家里了,和段玉坐在客厅外的小花园里一人一杯茶或咖啡不知在聊着什么。
阳春一进屋就朝着他们喊话:“段玉,帮我们跑个腿?帮杜晓把学士服送回她学校怎样?刚刚路迟给她打电话说今天必须还,可她现在不大方便回去。”
“喔,好啊,没问题,”段玉笑着跨过玻璃门走进客厅,“可是为什么不方便?刚刚出什么事了?”
阳春看了在旁边闷声不语的杜晓一眼,“她跟顾亦北吵架了,刚刚自己过来找我的。”
段玉意味深长的看向杜晓,唇角一勾:“行吧,我知道了。”
阳春将手里折叠好的学士服和学士帽递给他,“路迟好像还在学校里等着,我把她电话发给你,你到了跟她联系。”
段玉接过,应了两声就走。
杜晓再次过程中一直静静站在一边,不怎么敢面对段玉,她有些怕段玉会多想……但其实想到顾亦北刚刚说段玉可能早就知道了她对他的特殊感情,而她经过自省,也觉得或许“暗恋”不过是她自以为“暗”,而实则早就只差戳破那一层薄薄的窗户纸……杜晓想,自己或许还需要时间来适应这种恍然大悟。
阳春轻轻拍了下她的肩:“我先上去了,有些头疼,你的行李真的不用去拿?”
杜晓深吸了口气:“太狠了,还是算了吧……反正东西不是很重要……”
已经走到楼梯上的阳春微微蹙眉用食指点了点她:“借口,你觉得你们很快就会和好。”
“才不是!”杜晓跺脚,“真要拿我自己回去拿。”
阳春深感她无可救药般叹气摇头,继续拾梯而上。
杜晓仰头,目送她消失,刚低下头,就正好撞上倚在玻璃门边的段淮的目光,小心肝猛的一颤,挤出一个心虚的笑来,伸手挥了挥:“嗨。怎么没上班?”
“回来住了?”段淮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也没有回她以微笑,只冷冷的问了她四个字。
“哦,对吧。”杜晓挠了挠头,“吵架了……好尴尬……”说着也就尴尬地干笑了几声。
段淮直起身,走进来,走过她身边的时候,也顺着抬手揉了揉已经被她挠乱的头发:“没什么,按照你的说法,我是你哥哥,对我说这些,有什么好尴尬的?”
“对……”杜晓认可般重重点下头去,脸却一阵一阵的发红。
“也把段玉当哥哥了?”段淮淡淡问她。
“嗯……啊,”杜晓再次点头,“二哥嘛,你是大哥。”
“那就好,”段淮沉吟片刻又问,“明天可以正常来上班?”
“可以,没问题。”杜晓抬眸,瞥了他一眼后,又低了下去。
“好,”段淮擦着她走了过去,当脚迈上一步楼梯后,很轻声的说,“欢迎回家。”
杜晓一怔,待她转身,却只看到段淮上楼的果断步伐。
咬着嘴唇微微摇了摇头,杜晓轻声笑了出来,知道她妈曾经想撮合他们,好用类似“儿女也在一起了,为免尴尬”这种理由去和段丛山离婚后,她既好气又好笑,唯一苦恼的是,见到段淮的感觉更复杂了。
总觉得欠了他什么……
她老妈赢了他,还想利用他,将自己女儿塞给他……
而他动了心,她却不领情。
其实他真的是个不错的男人,也会是个不赖的对象,可惜……
脑中回响起那句“欢迎回家”,杜晓微笑,当家人也不错,尤其是哥哥。
眼看他是真的放下了,杜晓悬着的心为之一安。
阳春说的对,段淮真的是那种即使输也输的潇洒利落的人。
在原地站了会儿,杜晓也提步走向自己的房间。
现在唯一要想的是,该怎么处理和顾亦北的关系。
的确,自己明白了他是吃醋,而他看似骄傲下面深埋的自卑和没有把握,她要承担大部分的责任……
可是,他那样说话的态度也的确很可气……
而且她介绍他是自己男朋友时的本心的确是好的……
虽然也有可能真的潜藏着要对段玉宣告什么的暗黑心理……
外加上她说分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觉得他污蔑了阳春,不理解阳春当初因为嫁给杜远时“不洁”所受的苦,还刻意讽刺……
但现在看来,好像她老娘当初的确不怀好意……
那要怎么办?为什么越想越觉得自己做错的比较多……
难道要她主动去找他认错么?
好难=_=
杜晓觉得自己的自尊和骄傲面临了历史上前所未有的考验。
猛的扑上床,哀怨的捶了枕头几下,再抱着它打了一个滚……
真的是好纠结呀>_<
因为段氏的二十五周年庆马上要到了,段丛山最近事务繁多,并没有跟着阳春和段玉一起到i市来。而阳春和段玉停留时间也会很短,马上就要回去香港,参与一系列活动及其准备。
吃过晚饭,阳春提议杜晓、段玉和段淮一起出门散步。
“你们年轻人别一天到晚呆在室内,不是电脑前就是车里面,要多出去走动走动,刚好兄妹之间交流交流情感。”这是她给的理由。
三个人相互交流了一下眼神后,在段淮的带领下前后起身,走出了别墅。
初夏的夜幕刚刚降临,毛绒绒的月亮才悄然升起,i市盛产的栀子香味清幽飘散在有些潮湿的空气中,杜晓指着长毛边的弯月感慨:“明天估计会下雨。”
手刚举起就被另一只手拉下,杜晓错愕的转过目光,便对上段玉毫无心机的笑脸:“别用手指镰刀月亮,没听过会被割耳朵么?”
“嗯嗯?”杜晓十分好奇的看向他。
“嘁,”段玉失笑,“我们就差一岁多吧,为什么觉得有代沟呢?”
“这是什么道理?”回过神来的杜晓眯眼,“且不说月缺月圆只是因为天体运动,天上的月亮怎么会跑来割耳朵,很幼稚也。”
“这是老人家的道理,认真你就输了,”段玉微微摇了摇头,“我妈以前最爱念叨这个,我小时候耳朵背后受伤她就会问我是不是偷偷指了月亮,你别说,还真的是,不信你问段淮。”
“没人给我说过……”杜晓低头,有些自嘲的弯了弯唇角。
段玉尴尬的张了张口,正想拍拍杜晓的肩以示安抚,杜晓却突然指向他,又指指段淮:“你为什么管他叫段淮,而不叫哥哥?”
“习惯了啊,小时候不喜欢他,不过他也叫我全名的,”段玉无所谓的笑笑,十分坦诚,“再说,你也不用大哥二哥的叫我们,叫名字就可以了,免得我们瘮得慌。”
“我叫你们哥哥是给你们面子,你们居然敢瘮得慌?”杜晓垮下眼皮阴森森的盯着他,随后又潇洒的耸耸肩,“而且我问你这个问题只是为了说明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不用你同情我什么的……你不至于找到机会就孩子气地得意宣扬你可以不尊重兄长吧?”
段玉哭笑不得,一巴掌拍上她后脑勺:“你这小鬼!嘴巴怎么这么厉害?”
杜晓“哎哟”一声,捂着后脑勺笑着跳开。
蹦了两步,又回头指向段玉,评价道:“哇,你以前在我心里形象很温柔很高大的,结果你不仅不尊老,而且不爱幼!”
段玉深呼吸一下后,无奈看向段淮:“她说你老。”
“没事,”段淮以手握拳放在唇边,轻轻一咳掩住唇边笑意,再淡淡的说,“她也承认她幼……稚了。”
段玉顿时大笑出声。
杜晓气愤的叉着腰,却又绷不住笑脸,最后终于破功,笑得弯下腰去,语声也笑得断断续续:“所以……姜还是……老的辣嘛。”
段玉的笑声立马又掀至一个新的高峰。
身后传来车轮快速碾压过柏油小道时的轻哑摩擦声,脚下也被车灯铺开的浅黄光线照亮。
“小心车!”段玉出声提醒,并上前一步,将背对着车行驶方向的杜晓拉至一边。
耳边响起了不算刺耳的刹车声,杜晓在一边站稳后才回头,看向车头差不多停在她刚刚站的位子的宝马X6,愣愣的,就将眼神一点点抬往驾驶室……刚刚看清手扶着方向盘的那张面无表情正直勾勾看着前方的熟悉面孔,发动机的轰鸣声又起,那张脸,就这样随着城市越野的再度加速前行而消失了。
“哇靠,”段玉愤怒地出声咒骂,“顾亦北够嚣张的啊!”
段淮走上前来,正好挡住杜晓怔愣追随那车远去的目光,缓缓问了句:“你没事吧?”
杜晓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拉开唇角挤出个笑:“我没事。”
作者有话要说:在外婆家呆了一天后,回到家坚持更完的风导导自己都觉得自己勤劳勇敢的很值得表扬诶=w=
下一章和好
可是为什么我总结了一下,觉得虐的章节留言比较多?你们都喜欢看虐的?嗷唔,那很好,这个结解开了,还有下一个考验等着呢,怎么能忘了我们的飘飘姐呢?木哈哈哈哈哈~~~
关于更新时间嗷
这个风导导好难保证,虽然也想如刚开始一样设个标准的更新时间(群众:刚开始你也没准时过=。=)咳,但是风导现在每天都很努力的码字想更新,却真的不一定能保证卡准在22:22:22更,我建议大家不要熬夜,风导导都已经是熊猫一只了,不需要那么多同类,嗯哼……大家第二天中午来看多半就有了~即使风导导写睡着了,第二天上午也会更的……
当然这只是一个建议,你们具体的就按你们的习惯看文时间看哇~只是风导每次看到有孩只刷文等更,会很心疼来着><
求花求鼓励求刺激求安抚求表扬,各、种、求!!!!!!!!~~
人不如故战(5、6)
“没事?什么没事啊!我得找他算账去,他刚刚不会是想撞死你吧?”段玉摩拳擦掌的犹自愤愤不平。
杜晓笑着拍了他一下:“我真没事,你别乱说,他速度其实不算快,撞不死我。
而且……我觉得还是温柔的浊世佳公子形象比较适合你,这副吊儿郎当才从国外学回来明显还不甚熟练的街头小混混样,还是收一收吧,嗯?”
段玉又维持不正经的模样再甩了甩手,手指装狠的点在杜晓额头——
“你不识好人心,嗯?”
“你嘲笑我,嗯?”
“居然被你看穿了,嗯?”
杜晓“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拉下他的手,“好了,谢谢你牺牲形象逗我开心。”
段玉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接着又叹了声气:“为什么,又被你看穿了。”
“嗯哼,”杜晓轻轻哼了一声,然后一弯唇角,对段玉说,“你刚刚那装出来的样子,让我想到你以前cos的那个……”
“哪个?”段玉微微蹙眉。
“就是那个穿着一身白衣,看似潇洒的不食人间烟火,但言谈举止总是很搞笑的那个游戏角色……还是漫画角色来着?我忘了……”
“咝……杜晓,你不懂这些为什么还来动漫社?”
“为了你嘛。”
“嗯嗯?”
“你挺好看……”
“嗯,你挺有眼光。”
“……”
“不愧是我妹妹。”
“……你cos瘾犯了么?”
“哈哈哈。”
两人一边说笑着一边往前走,段淮落后半步跟着他们,唇角一点点的微微扬起了一个很小的弧度。
就这样保持两前一后的阵型,绕了小区一圈,再沿着湖边走回来,刚走到属于段宅和顾宅之间的这条小道,一直竖着耳朵关注着顾宅门前的杜晓,就为那边传来的一声响动所吸引。
她正正经经的抬头看过去,恰好与才从车里出来的顾亦北来了个很突兀的对视。
路灯和月光虽然俱是光线微弱,却将他面上的错愕照了个一清二楚。
他没料到会再次看到自己么?
杜晓想。
如果他是在车里坐了这么长一段时间,那他在想什么?
想自己么?
想下午的吵架还是想刚刚自己和段玉、段淮开心谈笑的样子呢?
杜晓觉得自己很没出息,真的很没出息,她完全忘了阳春的教导,也忘了自己下午在房里至少还是纠结的,她现在脑子空空的,全部想法都为心里的一股力量所牵引,牵引着她向那个站在车边怔愣着的身影走去。
坚持着假装没看见的进了院子,脚步却再次凝住……
“你们先进去吧,我……有事跟他说。”低声对段玉和段淮交待一句后,杜晓便顺从心意的走了过去。
方才对视时,他的轮廓有一半隐在黑暗里,此时走近了,才看得模模糊糊,却又模糊的真切,因为每一寸每一分,她都已经极其熟悉……
“喂……”她稍稍低头,背着手,假装不客气的唤他,再一寸寸抬起目光,与他对视上。
“怎么了?”顾亦北的声音有点哑,还带着点惊讶,似是没料到她会这样走过来一般。
“你……”杜晓抿了抿唇,再稍稍瞪大眼睛,“第一次见面就差点撞到我弟弟,这一次又差点撞到我,就没有点什么表示……么?”
因为顾亦北猝不及防突然伸手,揽住她脖子将她摁入怀里,“么”字的尾音不自觉被拖的很长。
眼瞳里的惊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喜,顾亦北拥住她的手不断收紧,稍稍闭上眼,却连放在她背后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着。
杜晓伸手抓住他衣服下摆,血一阵一阵的往脑子上涌,眼睛也舒服的微微眯起,可牙齿不断折磨着唇瓣内侧,她依旧不甘心地弱弱的嘟囔:“我要的表示又不是一个拥抱……”
“对不起。”顾亦北叹息般轻声说,下巴先抵在她头顶,随后,又微微低头,轻啄她耳廓,喃喃着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嗯……”杜晓眼眶微微发涩,身子却在他的吻和拥抱下软了下去,不自觉声音也哽咽了,“其实我也不对的,我以前不该嘴硬,又突然在他面前承认。
其实你说的对,或许我就是想宣告什么……但那是我的虚荣心,我觉得你比他好嘛,你怎么那么不会想,如果我觉得你在他面前拿不出手,我也就不说了……
但我现在真的只是把他当哥哥来着,以前对他的喜欢,也不是真的就是男女间的爱了,就像迷恋或者追星……你不要计较了好不好?
我觉得我妈妈是没办法摆脱段丛山了,他以后都是我哥哥,以后我们在一起了也不可能永远避开他不见的……但我喜欢的人,只有你一个。”
“咝……”顾亦北为这句话如过电般突地一个战栗,竟不自觉倒吸了口凉气,拥抱着杜晓的双手也不受控制的更紧了些。
杜晓说出来后,像是整个人都轻松了,唇边挂着羞涩的笑意,即使他抱的她有些出不过气,她也只觉得十足的满足。感觉到瞬间背脊僵硬的顾亦北一点点放松下来,头顶传来他闷闷的笑声,杜晓眨眨眼,问他,“笑的那么开心,是喜不自胜了么?”
“嗯,是很喜不自胜,”顾亦北轻吻她头顶,微勾唇角,笑着说,“我只是对我差点撞着你道歉,没想到却反而引出了一番掏心掏肺的歉意和告白,我能不开心么?”
“喂!”杜晓愤然,松开手,直起身子就去踩他的脚。
顾亦北笑着避开,再度拉着她手臂将她收回怀里,噙着笑叹息:“我开玩笑的,怎么就这么不经逗呢?”
杜晓咬牙切齿,抬眸瞪他:“这能开玩笑么?顾亦北?”
顾亦北的手,沿着她长及后腰的长发一点点抚上来,直到掌住她后脑勺,才停住,不容反抗的将她的头压在自己怀里,才微哑着声音说,“是你的告白让我有些高兴过度了,第一次发现你那么乖。”
“我一直……”杜晓本来想说自己一直都很乖,但终于也觉得自己脸皮没有那么厚,于是生生的断在了一半。
“嗯,的确很乖,都有自知之明了。”顾亦北又轻笑着逗她。
“顾、亦、北!”杜晓伸手去掐他腰。
顾亦北抓住她手,淡定威胁,“……你还想听我道歉就住手……”
某只顿时蔫蔫的放下了手。
顾亦北再度用下巴抵住她头顶,深呼吸两次后才认真开口,“晓晓,这次是我太神经质了,我为什么要说那些说出口就会后悔的话……我现在想想也不清楚了,”自嘲的弯弯唇角,顾亦北缓声继续,“但你也说了,我自卑……我不知道自己在你心里是什么位子,我可以很笃定的在你面前说,你喜欢我;可你喜欢我多,还是段玉多,我并不清楚……”
“你很傻也,”杜晓微微撅着嘴打断了他,“你是现在,他是过去,我能分得很清楚。而且我刚刚也说了,我以前喜欢他就不如现在喜欢你……他根本不构成诱惑的基本条件嘛。”
顾亦北微微松开她,追逐她不怎么敢与她对视的目光,微微勾起唇角,“那你再说一次,我是你的……什么?”
杜晓的舌头有些打结:“速溶……速溶……”
“嗯?”顾亦北不轻不重的发出一声慵懒至极却恐吓味十足的鼻音。
杜晓纠结郁闷欲死,头试图再低下去一点,却被他的食指暧昧轻抚着抬起,这种稍嫌轻浮的挑逗更是让她几乎疯了,心跳一声响过一声,她终于下了烈士断腕的决心,抬头重重喊了三个字:“男朋友!”
顾亦北唇角勾起邪恶的微笑,“再说一次?”
有了一次还怕第二次咩>_<
不就是:“男朋友……”
整个“友”字都被他微凉的唇堵了回来,腰后的手微微将穿着平底鞋的她托高,将这个本就骤然而至的吻逐渐升级为狂风暴雨。
杜晓身后的段宅灯火通明,二楼的一扇落地窗挂着白色的轻纱,此时的纱背后正静静站着一个身影,双手随意Сhā在裤袋,狭长而清冷的眼睛正径直锁住楼下相拥的一对人。
有人敲门他也没有回头。
他知道门是开着的,也知道来的人是谁。
刚回到家就被阳春喊走的段玉,没有得到段淮的回应,便有些无奈的径直走进来,站在他身边,同样隔着窗帘的缝隙,往下看,随后笑了出来:“你平时那么正经的样子,没想到却喜欢看这种镜头……”又轻轻叹了一声气,“和好的倒挺快……你是真的决定只当一个好哥哥?”
段淮收回视线,淡淡看向他:“这与你关系很大?”
“是挺大,”段玉笑呵呵的,“你知道刚刚阳姨叫我去是为什么么?”
“为什么?”段淮重新移回了视线,此时楼下的两个人已经吻在了一起,段淮眉心微不可查的一蹙,右手却于瞬间紧紧捏成了拳。
“她问了我一些事,”段玉笑意加深了些,“问我知不知道i市上流圈子的一个流言,说顾家的二儿子,花心只是假象,他一直深爱一个女人,为她奔走天涯,为她做尽荒唐。”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应该是双更不了了,咳咳,见谅,以后择机吧~嘻嘻
扭动扭动扭动~~~
上一章留言挺给力,可为啥还是没上100……自从我停更几天后,你们就对我冷漠了么?难道不该小别胜新欢咩……苦恼ing
另:本攻对于总有人误会本攻的属性,说本攻是受感到很是苦恼呀~
新年将至,本攻准备送你们一份大礼,给我你们最热烈的爱吧=w=
明天见啦~
人不如故战(7、8)
段淮沉默了,目光放在段玉脸上,却没有说话。
段玉却浅笑着继续补充:“你知道最关键的是什么么?听她的语气,看来顾亦北并没有告诉杜晓他的感情经历。你觉得杜晓知道了会是什么效果?”
段淮又沉吟片刻后,才声调冷漠的开口:“你看起来很兴奋。”
“我只是好奇,”段玉往后退一步,大喇喇的坐在了藤椅中,双手并拢相抵着笑说,“好奇你会做些什么,好奇杜晓会不会离开顾亦北,顾亦北会有多难过……”
“你很希望他难过?”
“苏畅到最后最爱的都是他……”段玉闭上了眼,唇边挂着讽刺的笑,“眼巴巴的追到他读书的学校,他却回了国;这么多年,对顾亦北的感情,不过是因为他曾在她小时候随手将她从小混混手中救出来过一次……苏畅这个傻妞……最后还嫁给顾亦北美国的同学,真傻……真傻啊……”
段淮静静的望着段玉半晌才淡淡转开目光,重新看向窗外,“我可能会让你失望,我什么也不会做。你想要顾亦北不好受,不妨亲自出手。”
“我也什么都不会做,”段玉似是从刚刚的情绪中抽身而出,一边笑,一边摇着头起身,“第一,我本来就只是好奇而已,第二……杜晓是个好姑娘,如果能被瞒着一辈子也好,本来也不是件大事,最多也就引起一时混乱,没意思。
我先出去了,你要看他们亲热就继续看吧,晚安。”段玉说完便没有回头的走出了门。
段淮看着远方暗沉沉的天空和刚刚被杜晓指过的那轮毛绒绒的月亮发怔,好一会儿,那、沉静的目光才一点点下移,落到地面亲密相拥的两个人身上,眼睛倏地闭上,像是被强光闪到一般,唇际慢慢泛出一丝苦笑,他转身离开了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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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我家?”唇分开后,顾亦北喘着气在杜晓耳边说。
本来还软在顾亦北怀里的杜晓闻言如被电击,连忙摇头退后:“不行,我得回去了,我妈还在呢……没跟他们一起进去,我已经够……”悲剧了>_<
顾亦北轻轻笑了声,用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好吧,你回去吧,最近……”
“最近……我们平时可以约会呀,我明天给你短信,不加班就一起吃饭?”杜晓眼镜咕噜噜的转。
“杜晓,你是不是很怕……”顾亦北眯眼,皱着眉看向杜晓。
“我才不怕呢!”杜晓一挺腰,“我只是不想你占便宜。”
“哧。”顾亦北笑出声来,重新按着杜晓的后脑勺,将她揽进怀里,“晓晓,以后别轻易说分手了好么?”
杜晓绷起脸,轻描淡写的来了两个字:“再说。”
顾亦北哭笑不得的伏头吻她脖子:“臭丫头……”
“你才臭。”杜晓推开他,抬头望着天,悠闲自在的说,“想要我不说分手容易呀,我们就别当男女朋友了,当当床伴、袍友什么的也不错……”
“那好吧,去我家还是你家还是宾馆?”顾亦北微笑着抓上杜晓的手腕。
“什么东西?”杜晓僵硬的咧了咧唇。
“我们不是床伴么?”顾亦北笑意闲适,转身拉着她往自己家走,“还是我家吧,就近。”
“嗷!床伴又不等于现在就……”杜晓觉得说不出口,瞪向回过头来,桃花眼含笑的顾亦北,“啊啊!不跟你玩了!看你表现吧……”
“什么表现?”顾亦北凑近她,“我难道……表现得不够好?”
“我没说床上了!你再这副淫.荡的表情试试!?”杜晓咬着唇,整个脸在昏暗的夜色中也红的十分明显。
“不是床上那是什么?”顾亦北装迷茫。
“平时生活中。”杜晓磨牙。
顾亦北依旧蹙着眉一脸不懂,“床伴看平时生活干什么?”
“不是床伴了!”杜晓跺脚,“我是说恋爱,是说男女朋友!”
“哦……”顾亦北一脸恍然大悟的……得逞。
杜晓看的咬牙切齿,使劲推着顾亦北往他家门口走。
“你想做什么?”顾亦北笑着问,“不是时间不合适么?”
“嗷嗷嗷嗷,我说不过你说不过你!”杜晓将他推在他家铁门外,“嘭”的抵上去,直撞的铁门哗啦啦的轻响,而她抬头,扁着嘴微微喘着气盯着他,“反正其他我都可以原谅你,但如果你花心你就死定了!晚安,我回去了,再会!”
杜晓重重的“哼”了声后,转身往对面的段宅大步奔去。
顾亦北就这样靠着门,看她消失在对面的雕花铁门后,唇角浅浅的上扬,手按上她刚刚转身时微扬的长发轻轻划过的胸口,摇了摇头,“傻丫头,装你一个都够满了,哪还有空闲装别人?”
杜晓回到家,正好撞上阳春从楼上下来。
看到她,阳春一挑眉,笑:“果然那么快就和好了么?”
“诶?”杜晓摸了摸后脑勺,最终还是老实承认,“是吧……”
阳春摇了摇头:“不争气,你现在对他太好,以后有的你苦吃。”
“没有啦,”杜晓随着阳春在沙发上坐下,抬头看了看楼上的动静,再压低声音说,“只是觉得,我喜欢过段玉这件事,的确是我欠了他。”
“欠?”阳春满怀兴味的看向杜晓。“晓晓,那怎么也是过去,你觉得过去的事,算作欠?”
“也不是欠吧,就觉得的确我没给他感觉说,我喜欢他超过了喜欢段玉。”
阳春以手支颔,“你了解过他的情史么?”
“他很花心吧,我不想知道。”杜晓低下了头,“而且即使问了,怕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阳春微笑着问,“那如果他其实不花心,只喜欢过一个人呢?很喜欢很喜欢那种……哦,比你喜欢段玉还喜欢。甚至已经可以说是爱了……你怎么办?”
“他有么?”杜晓抬头,眉毛不自觉皱在了一起。
“放松,”阳春点了点杜晓的眉际,“男人有这个皱纹还可以说是性感,女人皱眉皱出了皱纹,可不好看……我只是随便问问,如果让你在他一直都很花心或者他曾经用情很深中间做抉择,你会选什么?”
“他会用情很深么?”杜晓像是觉得这个问题很好笑一般,扬了扬唇。
“他现在对你用情不深?”阳春却给了她一个反问。
“我……”
“对了,他既然可以对你动真感情,为什么不能对别人动?”阳春微笑,“而你如果无法接受这点,再想想,如果他是个花心的人,现在口口声声只爱你一个,可后面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对你厌烦了,再爱上别人,你又怎么办?”
杜晓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假装无所谓的笑笑,“他爱上别人,我也爱上别人呗。反正他对我来说也不是特别重要。”
阳春摇了摇头,“嘴硬。”
“……你觉得他不是个合适的人么?”杜晓抿起了唇。
阳春起身,“我只是觉得你不够了解他,也不够了解你自己。”绕过沙发,阳春轻轻拍了下杜晓的头顶,“好好想想吧,晚安。”
走到楼梯口,阳春又似想起什么般,驻足回头:“哦,对了,段丛山邀请你去香港参加段氏25周年的周年庆典,顺便正式带你在那头亮相,引见你给高层认识。”
“啊?”杜晓瞠目,“他不会真的把段氏分一块给我吧?”
“很有可能啊,段氏太大,他即使是有两个儿子也管不过来。”阳春幸灾乐祸般微笑。
“你还笑!”杜晓瞪她,“他是想用这种办法把你拴死你没觉察出来么?”
“我无所谓呀,”阳春耸肩,“我和他离婚了,他也会分一部分给我。”
“可对象是我是我!你的女儿——我!”杜晓指着自己的鼻尖。
阳春慢悠悠一笑,“你不想去?大概不太可能,段淮也要回去,作为他的秘书的你,你觉得能逃得掉?”
“嗯哼,谁规定秘书要跟上级一块出差的?”杜晓不以为然的坐回沙发。
“那走着瞧。”阳春说的极其温柔。
杜晓再度回头瞪她,“你怎么这么开心?幸灾乐祸?我是不是你亲生的?”
“我也常怀疑这个问题,你真是一点都不像我。”阳春微笑。
杜晓气结,“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难道没遗传到?”
阳春摇了摇头,“一半都没遗传到。”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阳春不以为意的一笑,转身飘然而去,留下句:“晚安。”
杜晓坐在沙发上气闷,怎么她一个人都说不过=_=
**
第二天准时的上班,再下班,杜晓约了顾亦北一起吃晚饭,约的餐馆就在别墅群附近的一家云南菜。
因为堵车,顾亦北接到杜晓再一起赶到这家云南菜馆的时候,已经是7点过了。
这时天色刚刚变暗,原木包裹的餐馆外墙,被旧式屋顶下一盏盏橘黄|色灯光照得很温馨,走过木制的拱桥,听桥下流水潺潺,倒是韵味十足。
里面的装修也很有原始民族气息,每一桌顶上一盏昏黄老式吊灯,古朴而浪漫,而即使是现在屋里也算是宾客满座,却也十分安静。
“你以前经常来这里吃?”杜晓很喜欢这个地方,不看菜单,倒是眨巴着眼看向桌子对面顾亦北。
“算是吧,这家开在这里已经很久了。有时候想换换口味就到这里来,这儿的云南菜做的挺地道。”顾亦北微笑。
杜晓将手中菜单往桌上一推,站起了身,“那你点菜吧,点你觉得好吃的,我去下洗手间。”
从装潢同样十分别致的洗手间出来,正往自己那桌走,杜晓却听到了一个十分耳熟的女声——“我和沈洛最近在商量着搬家。”
沈洛?
杜晓的视线绕过面前的圆柱,看向角落那桌,说话的女人在老式吊灯昏暗的灯光下美丽非常,不是苑飘飘是谁?
“搬家?你能照顾得了小安?”坐她对面的是一位穿着得体的中年女人,左手上正扶着一个婴儿手推车,苑飘飘的眉目和她依稀有几分相似,杜晓推测她们应该是母女。
“是不是沈洛不愿意跟我们住了?”中年女人停了停又皱眉问道。
“那倒不是……”苑飘飘的表情看上去有些踟蹰和难以启齿。
杜晓推断她和她妈妈定然有些话要说,这个时候自己也不适合上去打招呼,便想悄悄转身离开,可中年女人的四个字却止住了她的步子——“因为小北?”
“妈,你别乱说,怎么会是因为他!”苑飘飘急着出声辩解。
“那是因为什么?”中年女人眉毛皱的很死,“听说小北有女朋友了,也在我们小区?”
“我说了跟他没关系!”苑飘飘音量放大了一些。
“那问你究竟是什么你也不说……”中年妇女叹了声气,“算了,不方便提就不提了吧……倒是小北这孩子,你当年没少伤人家,我一直都觉得愧疚,连见他父母都觉得提不起面子。
先想凑合你跟亦南,你偷偷喜欢上别人,后来还伤了小北……最后找到沈洛,我真是千般不满,现在好不容易也觉得能接受了,你却又和他闹起了别扭……”
后面的杜晓都觉得不用听了,她们口中的小北是谁,已经太昭然若揭了。
难怪了……
真是难怪了……
难怪上次在辛圆缺婚礼上,沈洛会用那样的眼神看顾亦北,而顾亦北会那样紧张的打断沈洛。
难怪阳春昨晚要对她说那么古怪的话……
杜晓直愣愣的走回了桌边,已经点完菜的顾亦北正看向这边,见她脸色不对,便关心的问:“怎么了?去了那么久不舒服?”
“顾亦北……”杜晓小心翼翼的呼吸着,声音却依旧颤抖,嘴唇轻轻磕绊良久后,她提起自己座位上的包,微微一笑,“我突然不想吃了,先回去了。”
“你怎么了?”顾亦北逮住她手腕,蹙眉望向她。
“我没事。”杜晓挣脱,往旁边退了两步,却正好撞到了端着菜快速走过来的服务员,盘子“哐当”一声掉在了地面,菜汤四溅,杜晓白色的七分袖衬衣上,也顿时泼上一大片。
服务员忙不迭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小姐你没事吧?”
“晓晓!”顾亦北紧张的将她揽到身边,用手指捻开贴在她皮肤上的衬衣,推上袖子细细查看,“烫着没?”
杜晓直勾勾看着前方,滚烫的菜汁灼的皮肤生疼,可她也完全不觉得般,执着的想要挣脱他抓住她的手腕,往餐厅外面冲。
“晓晓!”顾亦北加大力气,死死握住她的手腕,重重的喊了一声。
“出……什么事了么?”
身边的一声迟疑的问话让顾亦北背脊一僵,他转过头,看向苑飘飘,一下子便似恍然大悟……
杜晓趁着他怔愣,一甩手,终于成功的脱离他的桎梏,冲出了餐厅。
顾亦北连忙回头,追了出去。
留在原地的苑飘飘一脸懊悔与着急,脚步迈出去却又收了回来,回身看向也走了过来的母亲华语芳:“妈!看吧,让你乱说,我和沈洛的矛盾真的真的不是因为顾亦北的!”根本就是沈洛的性格有问题,有父母在,她又不好真的跟他吵,这样才想搬出去。
“我怎么知道……”华语芳轻声嘟囔,又向门口张望,“那是他女朋友?小北难道没把你的事跟她说?”
苑飘飘觉得头疼至极,一ρi股坐在刚刚顾亦北他们那桌的长椅上,皱着眉,连连叹气。
**
那边顾亦北在别墅区大门口终于追上了杜晓,握住她手肘逼得她停住脚步:“杜晓!那是过去了……那已经是过去了。”
眼眶发涩,杜晓苦笑了两下:“过去?”深呼吸两下,她抬头看向已经站在她面前的顾亦北,“三个问题。”
“第一,你是不是因为她才住在这个小区?”
顾亦北语结,“我……刚开始的确是的,可后来认识你……”
“第二,”杜晓断住了他的话,“你在国外的那段荒唐是不是因为她?还有你在遇见我之前那种花心的样子是不是也是因为她?因为受了她的伤?”
顾亦北微微别开了目光,这次只回答了一个字,“……是……”
杜晓死死咬住嘴唇,眼泪却已经模糊了视线,稍稍哽咽着,她问:“你最初会喜欢上我,是不是因为我和她某些地方相似?”
顾亦北骇然看向她眼睛,仿佛示弱般轻声喊她,“晓晓……”
“回答我!”杜晓喊出了声。
顾亦北深呼吸,闭上眼,良久后,才答:“是……”
“好……我知道了……”杜晓掰开他的手,连连后退,苦笑,讽笑,一起涌上唇角,“顾亦北,你真狠,这样的事你也能瞒着我,你想一直瞒着我……”
“我没想过一直瞒着你,今晚我本来打算说的……”
“谁知道呢?”杜晓冷笑,“可笑你还能这么心安理得,站在道德至高点上指责我昨天刺激段玉……我说呢,你为什么自卑,因为你自己心虚!你自己首先就没办法忘掉苑飘飘,所以你推己及人的想我也忘不掉段玉!”
顾亦北苦涩的扬起唇角,“杜晓,谁能真正忘掉?你难道会不认识段玉了?”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种忘掉!”杜晓嘶喊。
“可他对你来说难道不还该是特殊的么?”
“是,他特殊,可他在我心里,连你的十分之一都抵不上?我呢?我在你心里是什么地位?”眼泪倏的滑了下来,杜晓倔强地用手背抹去,“连个解释都不屑给?我这个替身就做的这么不值钱么?”
“晓晓,我是真的打算对你坦诚的,可是你也帮我考虑一下,过往那些事,我要怎么说出口?”顾亦北尽量用一种平静的口吻,对杜晓说话,“而且你在我心里从来不是替身……”
杜晓轻飘飘截断他的话,“对呀,你还为她做了那么多伤害自己的事,那些伤越重,她在你心里的比重也越重……”
“晓晓,小时候我有自闭症,是她将我带出来的,我对她的感情很偏激这和我性格有关,我没办法决定,没办法改变……做了就做了,现在我不也好起来了么?”
“那我应该感激她,让你从自闭症中走出来,现在又能这么理智阳光的站在这里么?我要感谢她将你培养的那么优秀么?哦,对,我还得感谢自己在某些方面像她,不然你怎么可能看上我?”
“晓晓……”顾亦北苦笑,“难道你要我也为你做尽那些荒诞无稽的事情,才能证明我爱你?”
杜晓沉默了片刻,才弯了弯唇角:“不可能对不对?”
顾亦北微微摇头:“不能……晓晓,难道我们不能一直幸福开心的往下走?”
杜晓讽笑着反问,“你觉得发生了这样的事,我要怎么开心?”
“可那些事都发生在过去了,晓晓!”顾亦北将她拉往怀里,苦苦道,“你能要求我改变现在的事,改变未来的事,可过去的事,原谅我无能为力,怎么也改变不了了……”
杜晓默然。
见她不说话,顾亦北便柔声说,“晓晓,相信我,现在我只爱你一个,以后也是,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你跟她不一样……”
杜晓依旧静默着不说话,却也没有推拒他的怀抱。顾亦北无奈的闭眼,随后又睁开,微微松开她,关怀的去掀开她袖子查看,手指小心翼翼触上她手臂,“刚刚没烫着吧?”
杜晓一颤,猛地缩回了手,微微一笑,轻声说,“对不起,我没办法相信你。我们……”似是怔愣了一下,才又继续道,“就这样吧……先冷静冷静……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我给你们准备的惊喜就是宣布……风导导要退出文坛啦~!
咳~!我开个玩笑的……你们舍得我还舍不得呢~~嗯哼,镇定镇定,那个举起锅铲的!举起锅盖的!举起平底锅的!通通放下嘛~
给你们的惊喜是个番外,唔,番外的内容嘛,大概就是杜晓主动……唔……唔~我啥都不知道,嗯哼,主要过年要吃肉嘛,对不?
在这里呢,迟到那么些许的风导导给大家拜个年!
祝我的妞们,新的一年,事事顺心,爱情事业学习都顺利!有男人的,男人个个都是模范;没男人的,新年桃花朵朵,当然都是好桃花,嗯……
感谢你们在过去对风导的支持和陪伴,你们中间有好多孩子陪了风导也不只一年了,在风导失意时,你们会很体贴的出来陪风导共度难关,细心安慰风导;在风导开心时,你们也陪我开心;当我犯二时,你们拿我开心……咳咳
风导多么感激你们,那么任性的风导,你们这群善良的孩只都如此包容,有你们,风导这一年才能充实的过来,经历了低谷后,也能再度振奋,站在这里,继续努力前行~
新的一年,我希望我能多进步些,少辜负你们的期待一些,永远爱你们~~=3=
我的妞们,我祝你们健康快乐平安,这些永远是最重要的。
再次感谢你们,揉你们每一个的脸,熊抱狼吻~~
不光这章是两章的分量~番外很快就会随此章一起贴出来,唔,不要兴奋过度,先给这章留言啊喂,人家那么煽情来着,给个面子,面子嘛><
新年礼物——番外一
顾亦北对于杜晓,有件事一直很疑惑且不满。
在一起也算有很长一段日子了,杜晓在某事上,却从来不曾主动过。
是,的确,她偶尔会犯二,主动抱抱他,吻吻他,挑起他绝对不想再放过她的邪火,但是,那是她没有意识到后面会发生什么,如果意识到了,她估计还是会逃的。
可在发生进程中,杜晓同志却明显还算能够接受并享受,而顾亦北再回想,自己和她确定恋爱关系之前,就先有了这方面的关系,怎么也算个不完全的因性生爱吧,可为什么平时只要他不提,她也就不提,丝毫不热情。
顾亦北暗恨,这人口是心非惯了,难道还真也弄了个身心分离?
于是,顾亦北暗地筹划,30岁之前,一定要让杜晓主动扑倒自己一次……咳,这样说太受一点,至少主动勾引自己一次吧。
要那种,他不停克制,不停装淡定,而她却扭着缠上来,说自己要他……
只要想到,顾亦北就能笑出来……
可这个计划要怎么实施,他却毫无头绪。
眼看30岁生日将近,他什么方式都尝过了,例如不断暗示明示,例如带着她看某些片子,例如忍的苦痛一个月不碰她……
可暗示,她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反正一脸平常的躺在床的另一头睡的开心。
明示,她一脸娇羞的说,“老公,人家不懂啦”,或者说,“我只看过G片,你要尝试那种方式……这个怕是不行吧……”然后再十分正常的躺在床的另一头睡的开心。
于是带她看某些有明显挑逗意味的片子,她吃着原味薯片,看的连连评点:“这个完全没有某G片拍的好嘛!
哎哟,这个男.优真丑,我跟你说,我看过的某个G片里的小攻小受……嗷嗷,那个小受的手指,好美的……我们要不要找出来看看?
我的320G的硬盘呢?你给我藏哪儿了?”
好不容易终于看完这部,她就趴在床头试图睡的开心,还是他气不过的翻过她猛做一番……
最后,是忍住一个月没碰她……他忍的是苦不堪言,连她的龟苓膏都不知道偷来吃了几碗,她却只是某天炖了一锅补品,放在他面前:“老公,你是不是最近肾亏?吃了吧……”他兴奋的吃完,赶回卧室,她却已经很是天真可爱的趴在床上睡的开心=_=
他亏个毛毛啊!摔!
开心开心!他让她睡的开心!
于是自然是把她弄醒弄醒弄醒!醒醒醒……
越接近30岁,顾亦北暗觉自己的变态指数,也越来越高……
终于有一天,顾亦北无意间听见有两个女员工交谈:“我昨天被那个鬼片吓死了,所以就……主动抱了他。”
“那你们确定关系喏!哇塞,他好阴险哦,带你去看鬼片……”
鬼片!
顾亦北眼前一亮!
有了呀有了~!
忧郁的日子,即将过去,幸福的生活,终要来临……
顾亦北立马上网,搜鬼片点评,精选了一部号称吓死了30余个人,害的无数人不敢深夜上厕所的鬼片大作……又选了一个秋风阵阵的夜晚,敞开窗子,挂上白纱,关掉所有灯,拉着杜晓:“老婆,我今天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此时顾亦北脑海里已经出现了杜晓尖叫着扑在他怀里,紧紧抱住说:“老公,别放开我!紧紧抱住我……抱住我……”诸如此般的场景……想着想着,他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可不到半个小时后,他就后悔的将口水吞了回去,鄙视的看向身边这个兴奋的小女人。
“哎呀,鬼片!”
“我好久没看鬼片了,好怀念!”
“哇塞,你看到没?刚刚那里穿帮了也!好好笑,哇哈哈哈哈……”
=_=|||
顾亦北额头静悄悄的淌下了几滴冷汗,他娶的真的是个……女人么?
鬼片效应,鬼片效应在哪里啊!
顾亦北默默扭身去上厕所,一脸无奈的出来,却突然发现面前立了白衣人影,头发全部披散在前,手电筒照在下巴处,直直的往上照出从发丝间透出的忽明忽暗的面容、满是血丝的白眼,和长长吐出来的舌头……
此时客厅秋风阵阵穿堂,吹起白纱轻扬……
“咯咯咯……先生你好帅哟……”此时不明生物还尖声笑着说。
“啊!鬼呀!”
一声尖叫响透了整个屋子。
“老公,是我……是我……哇,你好不经吓哦,”杜晓扶住几欲瘫倒的顾亦北,“莫非你怕鬼,想看鬼片又不敢看,所以才拖我一起的?”
鬼片!!见鬼去吧!
摔!
30岁生日,终于在顾亦北的愁眉苦脸中降临了,按照约定,他回家接杜晓出门一起过。
在楼下打电话,杜晓却说自己还没收拾好,要他先回家等一会儿。
顾亦北敲门,给他开门的杜晓穿着一身白色旗袍,勾勒出完美的身材,可是……这旗袍是不是太短了?
顾亦北看着那几乎全部露出来的笔直长腿,仰头看向天花板,鼻血……不许流出来,不然杀了你!
“老婆,你的旗袍……短了些?”克制住情绪后,他友善的出声提醒。
“啊?短了么?”杜晓低头,查看一番后,嫣然一笑,“那我换一件……”一边说,一边便径直解开盘扣,脱衣脱的那叫一个风情万种、大方自然。
而白色旗袍下面,竟然是一身黑色蕾丝透视……
顾亦北仰头角度高了些,暗自期盼自己鼻子争气,“老婆……你进卧室换好么?”
“都老夫老妻了也……”杜晓嗔他一眼,往里面走了两步,又突然想起什么的转身,“对了,老公,我想跳舞。”
“好的……等会儿我们去跳。”顾亦北不断以手做扇,扇着。
“不要,我现在就想跳,”杜晓走过来,手勾上他脖子,朱唇欲滴,凑近他耳边说,“老公,我要跳钢管舞……”
“啊?钢……钢管舞?”顾亦北傻了。
“对呀,你……”杜晓魅惑一笑,往他耳里吹了口热气,“愿意做我的钢管么?”
=_=
幸福来的……是不是太突然了?
一番巫山**情后,顾亦北抓过床头的闹钟一看,十一点半……
偶也!
他的愿望实现了……
“喜欢我的礼物么?”杜晓趴在他胸口,用手指轻轻画着圈说,“你个傻瓜,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顾亦北微笑,抚着她长发:“那你知道我现在想干什么么?”
“什么?”杜晓警惕的眯眼。
“报仇!”顾亦北一掀被子,将自己和她都盖在了被下,翻身压住了她。
“啊!”杜晓惊声尖叫。
只在30岁之前怎么够呢?怎么也要一直做到30岁后嘛……这样才吉利嘛╮(╯_╰)╭
路迟威武战(1、2)
杜晓刚刚转身,就被身后一双手臂紧紧环住。
“别走……”
“晓晓,别走……”
他有磁性的声线微微颤着,一声声喊进杜晓也已然战栗的灵魂。
此时的他就像一个害怕的孩子,惟恐自己心爱的玩具被人拿走。
她也不想离开的,可是顾亦北却没有给她充足的理由留下来。
相到当初他自闭,他伤害自己,她怎么可能不心疼?
杜晓现在只恨为什么认识顾亦北这么晚,为什么没能早些认识他,赶在苑飘飘之前?为什么将他带出来的人不是她?
她自信能比苑飘飘做的更好,而且她不会忍心再将他推回去,她不会再残忍的伤害他。
可是,她的的确确是晚了,于是只能做一个可悲的替身。
想来,她也不恨苑飘飘,可她嫉妒她。
她也只想找一个沈洛那般温柔体贴的男人结婚,她也想获得顾亦北如此赤忱的真爱。
但两个,看上去都不可能了。
她不能傻傻的去问:“顾亦北,如果我和苑飘飘同时掉进海里,你会先救谁?”
他肯定浑不正经的说:“你是游泳冠军,还需要我救么?”避重就轻的就躲了开来。
如果她自取其辱的坚持,“那假设我也不会游泳呢?”
他会不会像聪明的大玉儿对多尔衮那般回答:“我救苑飘飘,然后跟你一起去死?”
杜晓在心底苍凉的冷笑了一声,她不想跟他一起去死,她想跟他一起,好好的活着。
这种想法,像火山喷发一样涌上自己脑海。杜晓才忽然明白,她已经好爱他,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否认了。
回想起自己以前看过的一本言情小说里的一句话:有你,我不怕现在就死,也不怕继续活下去。
大约活下去,面对未来的诸多荆棘,重重坎坷,各种对信誓旦旦的爱情的挑战,总归需要更多的勇气。
也因而,这句话,是迄今为止,她听过的最动人的一句情话。
可他行么?
或许行,他愿意跟自己相守一生,可他心底真正想相守一生的是谁?
杜晓无奈的咬唇,大概她在心里给他判定了这样的罪并不公平,可他也从来没有给过她公平。
再看身边的人,路迟、苑飘飘、祝今夜、辛圆缺,她们的男朋友或老公都很优秀,而且在遇到她们之前,他们都守住了自己的心。只有身后这个抱着自己的男人,前二十几年,所有感情浇灌的一颗心,都奉献给了另一个女人,直到遍体鳞伤。
她本来就不相信爱情,不相信白头偕老,何况是这样的注定悲剧?
沉默到这里,杜晓开始缓缓掰开顾亦北环在她腰上的手,笑着道:“我觉得,或许……我也更适合被你放在心里怀念,如果你还能想起我的话”
她转过身,面对着顾亦北,风情的笑:“这次我不说分手,但我们,是不是更该当床伴呢?”
顾亦北一震,眼底的痛慢慢的散开来,直到他自己也无法忍耐的闭上了眼。
听到杜晓的脚步声远去,虽然越来越轻,却越来越急,顾亦北唇角苦苦的一点点弯上去。
他怎么可能听不懂,她不是在说他们的未来,而是对前段时间恋爱关系的否定。
她果然一听就逃走了么?
“臭丫头……”顾亦北睁开眼,望向那个已经变得小小的背影,笑着喃喃,“这次我要怎么办?”
杜晓踉踉跄跄的一路跑回家,扶在铁门口,将已经被风吹得半干的泪痕仔仔细细的擦去,再小心翼翼乔装无事的踩着高跟走了进去。
心里暗自祈祷什么她老妈呀,什么段家两兄弟之类的都不在……
至少不在客厅……
可进去后,属于她美貌娘亲的一声亲切召唤立马敲碎了她的幻想。
“回来了?那么早?”
再抬头,段家两兄弟雄踞着另外两席沙发,正随着阳春的问话看过来。
杜晓对上这三双对此时的她来说亮的有些过度的眼睛,顿觉羞窘,默然低头,却还是被阳春发现了异常,微笑着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问她:“怎么弄的那么狼狈?”
“没什么……工作太累了……”随口撒了个谎,却又忽然想起老板就坐对面,便慌乱的抬头去看段淮。端着咖啡杯的他听到杜晓的话却没有露出任何一丝反对的意思,只是用漆黑的眸子静静的望着她,移开目光后,就放下杯子站起身来:“最近是会忙些,过几天要去香港,很多事不能拖。”
“杜晓也去?”阳春将鉴赏的目光从自己的纤纤手指上收回,问着问题,眼睛里却一点疑问都没有。
杜晓气呼呼瞪向她,深呼吸几次后终于无奈妥协:“是啊,我也要去香港!”
“什么?你要去香港?”
以上这么给力的劲爆反应当然不会出自阳春,也不会出自至少面上温润如玉的段玉,或者冰山段淮,而是三天后,在杜晓去香港的飞机起飞的前一天晚上,由路迟吼出来的。
“我说,晓晓呀,就算你要躲顾亦北,也不能躲到香港去呀,那里是他老巢你知道么?”路迟一副朽木不可雕的表情看着杜晓。
杜晓左手接过酒杯,右手拍上她的头:“别这副表情看我,这是我看你时用的表情。”
路迟捂住被拍的地方,嘀咕:“可我说的是事实呀……”被杜晓眼睛一瞪,她又连忙噤声。
杜晓见她乖巧后,终是叹息一声,趴上桌子,唇角倏尔一扬,“真要躲,我能越躲越远的,我妈让我去完香港跟她回法国走走,再申请一个学位。”
“你妈妈……是不满意顾亦北么?”路迟好奇宝宝般眨着大眼睛问。
“她那么老奸巨猾,什么都不会明说的,只是说我还年轻,该多出去见识见识。”杜晓抿了口酒,半眯着眼说,想想又笑,“不过我不喜欢的,她也不会逼我喜欢。”
路迟向来心直口快,“你不喜欢顾亦北?怎么可能?”
杜晓用眼角乜了她一眼,随后却笑出声来:“喜欢,当然喜欢……”仰头将一杯烈酒干尽,脸又红了半分,雾蒙蒙的眼睛毫无焦点的看着前方,自嘲般说道,“我其实早该意识到的,当我明知道每次说‘毛毛’都会被他想出理由反驳,还气得我哑口无言时……我就该意识到的……我那么怕输的人,为什么居然没有改掉这个口头禅?反而在他面前不断的说。”
路迟看着她难过,心里闷闷的,酒吧喧闹至极的环境里,她那么深刻的觉得杜晓身边一圈都沉寂的可怕……可她又口拙的不知如何安慰,只能在嘈杂的背景音中无意识的软软喊她的名字:“晓晓……”
“嗯?”杜晓懒懒应了一声,然后笑眯眯的伸手拍了一下路迟的头,“我没事,就是觉得自己挺可笑的。大家都知道顾亦北曾经喜欢苑飘飘喜欢的那么深,偏偏我不知道。或许曾经有感觉到过,却也被我否定了。
我妈就曾经问我,在顾亦北很花心和一度情深中,我觉得哪个更难接受……当时我还想,顾亦北真的可能用情很深过么?就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如果真的深爱一个女人,那就太可怕了……他所有的表现,都是想将这件事掩埋起来,而在我面前,更是没有提及的打算……如果不是这个人太过特别,他为什么要藏的这么的深?
可在我知道那些过往以后,我终于又一次确定了自己的答案,我的确是不能接受他曾那样深情。如果他花心,我还能做做白日梦,期盼自己是终结他花心的那个人,也许他从此千帆过尽……如果他专情……我该怎么去取代那个人在他心里的位子……更何况,我根本取代不了。”
“为什么要取代呢?”路迟看着灌酒的杜晓,微微歪头,“汪东在我心里依然有位子呀,只是现在我爱顾亦南了;今夜姐姐也曾经暗恋一个人很多年,成瑞阳大哥让她走了出来,可今夜姐姐说,以前她喜欢的那个男生对她而言也还是非同一般呀。晓晓,也许顾亦北虽然不能忘了我表姐,可是他现在爱的是你。”
“迟迟……”杜晓放下酒杯,一双魅惑至极的眸子轻轻放在路迟脸上,唇边也是美丽的笑,“让你和今夜走出来的人,和你们原本喜欢的人像么?顾亦南和汪东像么?成瑞阳和祝今夜以前暗恋的人像么?”
“这……”路迟语塞。
“可他承认了最初喜欢我是因为我某些地方像你表姐,”杜晓视线忽然有些模糊,唇角上扬的弧度却越来越大,“……我这辈子难道就是做替身的命?以前在我爸面前做我妈的替身,让他努力的在我身上寻找我妈的影子……现在……好不容易,我以为我可以开始自己的生活,却为什么……还是摆脱不了做替身的命运?”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啦~~依旧攻并亲妈着=v=
回北京实习了,离开成都之前,各种懒惰各种不舍各种应酬,所以耽误了更新我很抱歉~
“有你,我不怕现在就死,也不怕继续活下去”还是我两年半前刚到晋江时在最初写的清穿里用的句子了,捂脸,这里引用了,好青涩~
其实这句的原型是借姓给苑飘飘的我的某闺蜜曾经对她男人说过的,当时听到就觉得她好浪漫好果敢,致敬
还有件事,一定要说,就是风导导有贴吧了~~~
最初风导打算在文里做广告时,贴吧才刚刚建起,帖子还不足10,丫头经历了多次申请才奇迹的在只有几个帖子的时候过了吧主。
可在风导卡文没更的这短短(咳……)的时间里,在两位吧主和各位有爱的孩子的努力建设经营下,贴吧成功申请了目录,帖子已经接近一百,也已经在等待第100只凤梨(风导粉丝专用名)的到来,而贴吧更是踊跃有爱到了极点,让风导忍不住常常抽空去Сhā科打诨耍赖围观
风导是个不咋会说话滴人,但在此,想对各位的辛勤表达一下感谢,不管是吧主、管理层、还是其余只是贡献了一个点击,一个回复的普通小凤梨,谢谢你们的付出,谢谢你们的努力,谢谢你们这样爱我,捂脸><
第100只凤梨会是谁呢,第200只呢,第n只呢?
风导导在这里等你们来玩~等着你们提各种各样的问题,来为难什么都不懂的风导;等着你投票给你最喜欢的男女主角;等着你们让我面红心跳的告白;等着围观你们有爱的交流……
相信有了你,贴吧会更好~=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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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路迟威武战(3、4)
难怪当初怎么也说不出为什么喜欢她,怎么也说不出她的优点……
对他来说,她最大的优点,就是不知道哪点像了他心中的女神。
杜晓一时自厌自弃到了极点,眉头不由紧紧皱起,路迟连忙心疼的伸手去抚她眉心:“你别乱想了,在我看来你就不像我表姐,哪里都不像。而且我更喜欢你来着,虽然你们都对我很暴力……”
“暴力……”杜晓一歪头,依旧皱着眉嘀咕着,“难道是因为这个?”
“诶?”路迟震惊的睁大眼睛,“莫非因为这点你像我表姐,你就要改掉你的暴力了么?
杜晓一个屈指重重弹上她额头:“想都别想,我干嘛为了这个改变自己?而且我总能找到真的喜欢我,完完全全喜欢我这个人的男人的……”
“呜呜呜,我还以为你能对我温柔点的。”路迟愁眉苦脸的揉受创严重的额头。
杜晓一仰头,醉眼迷蒙的哼了一声,趾高气昂的说,“只不过下次打死我也不动心了,动心了也不告诉他。我要吸取教训……
明明说了这辈子不动感情,最后却偏偏栽了。还以为自己是后动心的那一个,少吃很多亏。如果说谁先对爱情低头就是谁输了,那我怎么也算是个赢家吧。结果人家压根就没有对我动过心……自作多情的感觉真不好受,还输得彻头彻尾的……”
“爱情里是不能计较输赢的!”路迟放开额头,一捏拳,说的义愤填膺。
“什么狗屁爱情,见鬼去吧!”杜晓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没好气的瞪了路迟一眼,又意有所指的微笑,“而且你不计较输赢是因为就凭你的智商,即使你要计较也决计赢不过顾亦南。”
“谁说的!”路迟一挺胸,“最后是他,低声下气、万般讨好、求着我回去的!”
“回去之后呢?”杜晓笑着看她,“什么鸭子汤之类的……结果最后自己成了被煮熟的鸭子,飞不了了吧?”
“我……你别再拿这件事来取笑我了行不行,那是我一时失策……”路迟羞窘的声音越来越低,转念一想,又清了清嗓子,死鸭子嘴硬般冲杜晓咆哮,“不对呀,晓晓,既然你不相信爱情,为什么当初撮合我和顾亦南撮合的那么积极?”
“很简单呀,因为我就想看热闹。”杜晓先又干了一杯,对不远桌正对着她遥遥举杯的男人抛了个媚眼,才转过来对路迟一摊手,承认的很坦然。
“你……”路迟气结。
而杜晓还嫌不够般补充,“而且以你的资质吧,难得能被一个这么好的看上,我怕你放走了,以后老了后悔。”
“……”什么叫以她的资质……路迟委屈的直瘪嘴,细碎的嘟囔,“你就会欺负我……”
“是呀,”有些酒醉的杜晓吃吃的笑,“因为只有你肯被我欺负,我欺负不过他们……”
路迟心口难受,却乔装不屑的“哼”了一声,“是啊是啊!以前我老诅咒顾亦北会找到个比他更毒舌的女人,将他压制的死死的。我原本以为这个人是你,可结果看来,是我太高估你了。”
“我也高估我自己了……”杜晓趴在桌上喃喃,“不过你表姐或许可以,她比我厉害,说不定你们就能亲上加亲了。”
“跟她亲上加亲有好处么?我不稀罕……”路迟撇嘴,“我就想跟你当名正言顺的姐妹,我还想听你喊我嫂子……再说我都有姐夫了,怎么亲上加亲?”
“咦,你表姐没跟你说么?”杜晓稍稍睁大眼睛,“她跟沈洛的婚姻貌似出了点问题,顾亦北完全可以趁虚而入嘛。”
“怎么可能……”路迟瞠目结舌,又一把抓住杜晓的手,“你不会就这样对顾亦北说吧?让他抓紧机会趁虚而入什么的?”
杜晓冷笑,“我才没这么好心。如果他自己发现了,决定回去追你表姐……我就……”说到这里她顿住,秀气的眉毛又一度微微皱起,唇瓣掀了掀,却最终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她放在手边的手机这时恰好响起,杜晓一惊,垂眸看了眼屏幕,原本染着嘲讽的唇角便弯了上去:“好了,不能说了,段淮来接我了。你走么?送你一程?”
“啊?”路迟瞠目,低头瞥了眼自己放在大腿上一片寂寥的安静手机,更加慌乱,“再坐坐呗?”
“不能啦,明天一早的飞机。”杜晓微微一笑,买完单,又挑眉问还坐在原处的她,“真不走?等人呢?”
“我……我再坐会儿,扒……扒皮说他来接我!”路迟眼睛咕噜噜的转,就是不敢对上杜晓的视线。
杜晓“喔”了一声,黠慧的眸光流转,“那干脆我把段淮喊进来,一起多坐会儿?陪你等顾亦南来吧,把你一个人搁这,我不放心。”
路迟吓得连忙去推她:“你快走吧,还要坐飞机!我安全的很!而且顾……扒皮……应该很快就到了……”
“那好吧,你注意些,”杜晓笑着叮嘱完后,踩着高跟婀娜地转身,走了几步,却又蓦然回首,看向正捏着手机一边碎碎咒骂一边愤愤拨号的路迟扬起唇角,唤她,“诶,迟迟……”
“嗯?”路迟连忙收敛表情,抬起头来。
“嗯……”杜晓抿唇,“不管最后我和他结果如何,谢谢你。”
不算完美却十足妖媚的五官,在染上微醺后,更是明艳动人到极点,连身为女人且和她相处多年的路迟也忍不住心头一悸,心跳加速了几拍。眼见她款款而去,剪裁不规律的连衣裙摆,随着步伐有韵律的微微扬起再落下,直到走到门口,笑着迎向正站在那里的段淮。气质冷峻的高大男人,微皱眉头,满是关怀和责备的稍稍低头,说了她一句什么,她便咯咯笑着,仰头,无所谓的回话,两人并肩离开的背影,竟是极配的样子。
路迟咬唇,心里堆满繁复的情绪,看上去再配,不是心里的那个人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想强颜欢笑,故作无事;她就不去拆穿,默契配合,陪她酒醉发泄。
可她既没有完全醉,路迟设置的另外一步棋居然也临时出了差错。
路迟拿起手机拨完号,便愤愤瞪向刚刚冲杜晓遥遥举杯现在又显然为杜晓的回眸一笑所迷的男人,嘀咕道:“看什么看,再看也没你的戏……”
电话一接通,路迟就冲那边吼道:“顾亦北,你怎么还没到呀?见鬼去啦!?没看到我给你发的短信?你怎么一点都没遗传到你哥的幽灵体质和王八之气!?等你来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凉了!”
那边原本只有一声比一声重的呼吸声,这时终于有薄凉男声克制不住的传出,“是我。”
为这无比熟悉的声音,为这无比的两个字,为那边可以想象的无比煞人的黑脸,为今晚定然是无比悲壮的结局,路迟毫不犹豫的噎住了。
心里的血泪,近乎本能的飞流直下,干笑良久后,她才道:“扒皮……怎么是你?”
“又喝醉了?”段淮看着一脸傻笑望向自己的杜晓,皱眉问。
杜晓笑得很开心,“老板,你见过我喝醉么?为什么是‘又’?”
段淮移回目光,沉默。
他没见过她喝醉,但他知道,那个起始他痛苦的晚上,她是醉了的。
醉倒在顾亦北怀里。
再度看向她,此时眼中的她面颊嫣红,吃吃笑着,勾魂的丹凤眼中媚色流淌,这样的诱惑;而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她第二天早上穿着拖鞋仓皇跑回来,抱着男式睡衣脸色苍白的样子……段淮垂于身边的拳头紧了又紧,终于说出口:“别和他在一起了吧。”
杜晓闻言怔住。
此时他俩刚好完全走出酒吧,初夏夜晚的微风袭面,将酒吧的喧嚣嘈杂一下子抛在了脑后,不过瞬间,却仿若隔世。
杜晓想了想,挤出个笑,眨眨眼若无其事的说:“我现在本来就没和他在一起……”
“不是指现在,”段淮截住她的话,很执着的用深邃的目光锁住她,“和我在一起吧。”
杜晓终于无法维持那样无所谓的表情,稍稍垂下眼去,躲开段淮的目光。静了良久,才轻笑一声,抬头回望他:“段淮,你是为什么喜欢我?”
没有叫大哥,没有叫老板,杜晓应该算是第一次对着他叫他的名字。
段淮听罢稍稍蹙起眉:“你很突然的闯入我的生活,可我竟然不觉讨厌。”
“不讨厌就是喜欢么?你人生是不是太无趣了,一点意外都没有?出现一个你讨厌一个?”杜晓进一步仰起有些痛钝的头,学他的样子深深揪起眉心。
“当然不是,”段淮唇边一点点有了笑意,“你比较特别……很美好的意外。”
“可是这说法很抽象也,是你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喜欢我么?”杜晓咬住下唇,心里渐渐冒出了另外一个人的说法。他说,“你看你又不特别漂亮,脾气也不好,个性粗暴,还很笨,又老爱逃;说好话,你怀疑,说坏话,你生气;不会有女人比你更麻烦……”最后竟然反问:“我为什么会喜欢上你的?”
段淮沉吟了片刻,才缓缓道:“喜欢是一点一滴累积起来的很特殊的感觉,最多有事情作为动心的导火索。可真正发展为喜欢了,那这个人所有的一切,即使是缺点和瑕疵,看在眼里也是可爱的。所以哪里说得清是为什么喜欢?难道一定要说是因为你漂亮、你善良这些很飘渺的东西?这些优点会特殊么?那我可能早就喜欢过一千个一万个人,而不是你了。”
杜晓一震,讷讷的问:“那你动心的导火索是什么?”
段淮脑中闪现了某一瞬间的惊艳,却没有说出口。
杜晓见他不说话,嘴唇一勾,带着自讽意味地笑着追问,“不是因为我像谁吧?”
因为醉酒,她走的有些摇摇晃晃,段淮伸手轻轻推着她肩,指示她自己停车的方位,闻言轻叹一声,“我以前从来没这样对过另一个人,你能像谁?”
“哦。”杜晓头开始有些疼,却清楚觉得自己问错了问题。
段淮一路沉默开车,给她时间将事情和情绪一点一点的理清楚,直到到了段宅楼下,他停好车,才侧过脸问把脸抵在车窗上的她:“所以,你的答复是?”
“一辈子不爱你,也可以么?”杜晓微笑,带动着丹凤眼的眼角也轻轻勾起。
“一辈子太长,你能说的准?”段淮缓缓反问,一会儿后又说,“不爱任何人就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久违的时间~单位摸鱼中……下一章小北就出来了,大家不要急
多的不说了,最近身体状况不好外加各种忙,更新速度,我只能尽量……对不起你们了,留言也都没回完全,也谢谢只有你们肯包容我,宠着我
即使我失约,变成了一头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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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迟威武战(5、6)
杜晓听得莞尔一笑:“多么符合我以前的人生观,谁都不要爱,只爱我自己……多好……为什么没有早点遇到你?为什么你不早点对我说这话?那我们一定一拍即合……”说到这里,她侧过脸,面对段淮,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令人疼惜的阴影,一闪一闪的,都是叹息,“可惜,如果没有顾亦北在前,你对我的期盼不会只是不爱任何一个人……可惜……”
再一句“可惜”,她却缄默不言。
纤长的手指,洁白如玉,悄然按上胸口,紧紧的压住……
心底有苍凉的笑声在回荡……
可惜,已经爱上了,要怎么办?
她要怎么办……
待心口那阵如针扎般的疼痛过去,杜晓才睁眼,唇角是如此倔强的缓缓爬上了笑意,她听到段淮的问题:“所以,我怎样都来不及么?”
于是她笑着回答:“现在才分手,再等我考虑下吧。等我考虑出所有跟你在一起的好处,我相信我会答应的。
段淮,你那么优秀,担心什么呢?”
她模样乖巧的拉着他袖子低声撒娇,如同她才做了近视手术后,对他有所求的任何一个时候一样。
那时明明除了对工作以外的任何事都漠然至极的清冷男子,却偏偏推掉所有应酬,早早回家,对她刻意刁难,只为这一瞬间,她脸上明媚的生动。
那时的他从不顺她的意,不是冷冷的不说话,就是一个利落的“不行”,因为想看本就硬着头皮来撒娇,却又还失败的她,皱着脸撅着嘴,嘟囔着说他坏话的样子。
那时,他还以为自己一定能拥有这样的美好。
他优秀么?
再优秀,吸引不了她,又有什么用?
段淮不敢看会勾起自己心里所有柔软的她一眼,只是看似平静的注视着前方。
这次,他没有再拒绝她的撒娇,一个简短利落的“好”字出口,眼里的漆黑深邃,却刹那间同车外的冰冷月光一起,碎满一地。
而这相同的一晚,却有人,同样乔装无事,故作轻松地,在自己新开的游戏公司的庆功宴上,醉的一塌糊涂。
段氏成立二十五周年的晚宴,有着近乎奢靡的豪华。
除了众多社会名流精英的参与,段氏娱乐公司旗下的演员,也纷纷盛装出席,段氏控股的大酒店灯火辉煌,巨大的宴会厅里衣香鬓影,俊男美女觥筹交错,壮观非常。
杜晓身上穿的西瓜红礼服是阳春亲手给她设计的,低胸露背,将大片大片白晃晃的细腻皮肤露在璀璨的灯光下,腰线收的紧密无隙,裙摆一边长一边短,长的那边飘逸在脚踝,短的那边却只停在膝上十五公分,上面覆着的同色系绢纱被蝴蝶结式钻扣系出几道褶皱,杜晓笔直修长的无瑕双腿在下面欲遮还露。头发慵懒的随意挽起,耳钉是一线碎钻,直垂香肩,末端的红宝石,不动时落于锁骨上方仿佛两粒朱砂痣,而动时,却又连带着人的心也痒痒的挠动了。
她挽着段淮一出场,便是一阵轰动,因为段丛山对这位继女的宠爱态度,媒体都十足感兴趣的将长枪短炮对准了她,大赞其靓,又恭维段丛山事业成功之余,还收获娇妻,儿女双全。段丛山揽着明艳的阳春,笑的开怀:“是啊,现在就担心媳妇的问题了。”
记者忙问他中意哪样的。
段丛山儒雅笑着,看向杜晓:“晓晓这样的就很不错呀,当初我和她妈妈都有意思撮合她和段淮。不过年轻人的事,还是要看他们自己。”
此语一出,四座皆惊,杜晓于一片哗然中偷窥阳春,果然,虽然笑容依旧堪称完美,却能看出那脸都已经憋绿了。她险些忍不住笑,阳春这算是遇到对手了,原本还以为能利用兄妹结婚于礼不合这一点和段丛山离婚,却不想人家如此坦然,还先她一步将这件事放在了台面上,告诉她:我不在乎这些,但你想跟我离婚,想都别想。
记者短暂的惊愕后,连忙逮着机会追问段丛山:“这样没关系么?毕竟他们名义上算是兄妹呀。”
“没有血缘关系就ok吧?现在是新时代了,我们的思想也该跟着更新不是么?这如果能行,也该算是亲上加亲的大喜事。”段丛山笑意深了两分,轻松回答,毫不避忌。
“那段先生是更中意杜晓小姐做您的女儿还是长媳呢?”
“都好,但是女儿可能以后要嫁出去,儿媳以后还能留在段家。”段丛山的回答很明显的表现了自己的倾向性,“而且,不一定是长媳哦,虽然我们更想撮合她和段淮,可是最后究竟是谁,是讲缘分的。”
记者们倒吸一口凉气后,又将矛头对准一边挽着段淮一直露着标准微笑的杜晓:“那请问您喜欢段淮还是段玉呢?”
杜晓眨眼,反问:“一定要兄妹情深么?那两个都喜欢怎么办?”
记者默……
一个记者倒下去了,还有无数记者站起来了——“那您更希望当段家的女儿还是儿媳呢?”
杜晓想了想,很认真的回答:“儿媳吧。”
整齐划一的凉气声后,终于有胆大的问:“是因为什么?财产么?”
财产个毛毛,杜晓心里暗骂,脸上的笑容却依旧温柔亲切:“是因为知道嫁了也不会遇到比我妈更恶的婆婆。”
记者们为她的幽默笑出声来,从段丛山那里收获眼神提示的主持人忙提醒采访结束,邀请媒体的朋友们入座,晚宴正式开始。
人散开后,段淮便微微低头问长长松出一口气的杜晓:“累么?”
杜晓抿起唇角摇了摇头,低着头想了想,又抬高视线,看向段淮,回想起了他几天前在她微醉后问的问题。这些天,他一直陪在她身边,陪她做足关于段氏的功课,陪她见段氏高层,陪她逛遍香港;他还是不爱说话,却又无可挑剔的细致耐心,他没有催她要答案,倒让杜晓自己心虚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他怎样的回答,却清楚知道,她十一天没有见到顾亦北,也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
一想到心里就是一阵痛到极点的抽搐,这疼痛,每每瓦解她要对段淮说“好,我们在一起”的决心。
而段淮看着杜晓,却想到了另外的事。
来自于段玉的说法:速战速决,不成功便成仁。
如果让杜晓这样一直纠结下去,不知会纠结到何时,而且即使她答应了,指不准哪天就又变了想法,还不如直接求婚。反正一样是没有感情,婚后培养比较稳妥。
而就这样直接求婚么?
自然不行。
“段淮,你应该学着浪漫点。”段玉笑眯眯的说,然后扒拉扒拉贡献点子若干。
此时的段淮,想到等会儿的事,就觉得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晓晓……”他轻声开口喊她。
“嗯?”杜晓怯弱的回,她隐隐觉得段淮似是有什么话要说,心里有些怕他是要问到他们的关系。
所以她才觉得自己怪异,当初口口声声说不要爱情的是自己,现在明知道不会再爱上段淮,而眼看着他那么好的条件,却不愿意答应的也是自己……
所以顾亦北说的对吧,她就是一个怪人。
段淮看出她的躲闪和矛盾,内心泛出阵阵苦涩,却只是故作平常的淡淡问:“喜欢惊喜么?”
“惊喜?什么惊喜?”杜晓挑眉。正在此时,宴会厅门口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引领着杜晓诧异的往那处看去,只见红地毯上一男一女正相携走来,女的艳光四射,穿一袭珍珠色的蕾丝长裙,明丽的让人不敢逼视。
“阳一一!”有记者直接大声喊出了她的名字,顿时原本才坐下来的记者们一拥而上,将来人团团围住。
最近炒的最热的八卦,便是说这位又兼上新科影后的重量级歌后已觅得神秘金龟,正打算金盆洗手,退出娱乐圈,安心待嫁,已久不出现在公共场合。此时突然携一名陌生男人现身晚宴,自是也给了记者们一个莫大的“惊喜”。
可所有的记者都被拒绝回答,纷纷被劝回原位,阳一一就这样势如女王的走到了他们面前,方才傲然淡漠的脸上软出一个稍显温柔的笑意,放开身旁男子的手,独走两步,轻轻拥住站得比较靠前的阳春,轻声道:“姑妈,卖你的面子。”
“唏,”阳春一边回拥她,一边冷冷道,“我可没有特地逼你来啊,你一来把我那不成器的女儿的风头都抢了……谁稀罕你来?”
“姑妈是愁我把你风头也抢了吧?”阳一一微微一笑,松开了阳春,顺着也看向了她身后的杜晓,稍一眯眼,便勾着那似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笑意淡淡说,“是挺不成器的。”
一时噎得杜晓一口气堵在喉咙口,差点没被呛死。
“别气,”阳一一轻飘飘的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至少我觉得你比那个最近上窜下跳闹着解约的柳洁雨好很多。”边说着,妩媚入骨的缥缈目光便带往段淮,明显意有所指。
杜晓这下不噎了,就差咳出血来。
阳春娇笑着摇头,“十一,你眼睛有毒。”
“嗯,舌头也有毒……”杜晓皮笑肉不笑的咬着牙嘀咕,扯了扯唇角又问,“不过,为什么叫十一?”
没有人立即回答,阳春只是笑看着她,阳一一却已经转过去,毕恭毕敬对段丛山微牵裙摆行了一个宫廷礼,“谢谢您。”
段丛山伸手虚扶了她一下,“没事,你已经给了足够的回报,以后幸福就行,你姑妈也会比较安慰。”说完又温和笑着看向她身后跟她一起来的男人,“介绍一下吧。”
阳一一笑容又柔和了一些,挽过那人,轻声说:“这是袁深。”
“我管她叫十一是因为……”
“因为我在阳家这一代中排行十一,我父亲偷懒,不,或者是根本就不上心,便根据这个排序,给我取名拾依,拾起来的拾,依依不舍的依,阳一一是我自己取的。”宴会厅向空中伸展的阳台上,阳一一接过阳春的话头,用她那很特别的声线不急不缓的解释。
杜晓愣了愣,又问,“阳家这一代中多少孩子?”
“十三个,不,或许应该是十四个,我父亲贡献了七个,现在还没正式认祖归宗那个也是他的。”阳一一随意一笑,凝向杜晓,“对那个家很好奇?”
“嗯,我妈很少提起过,”杜晓沉浸在对阳一一兄弟姐妹众多的惊讶中,讷讷回答,“只说和阳家脱离了关系。”
“那个家族不允许女孩子抛头露面,更别提从艺了,”阳一一面上浮现一些淡讽,“那是个会把人逼疯的地方,我父亲虽然是家主,更是个禽兽……呵,不过这样也好,不然我和姑妈连选择恋人的权利都没有。”
“诶,提到这件事,”阳春打断她们,问站在阳一一身边神色温柔的袁深,“你就是最近回归袁家的袁家长子?”
“我是。”袁深一怔后,微微点头。
“为了十一才回去的?”阳春唇边泛出丝饶有兴味的笑意。
袁深抿了唇。
阳春笑意便加深了一些,“辛苦你了,孩子。”
杜晓抬头,打量近处稍显清瘦的年轻男人,他是那种长的极其美好的人,神色温柔,像被阳光滤过,可眼眸深处似又染着解不开的忧郁,这让他整个人就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帅气少年。杜晓打量着,便情不自禁喃喃念了句:“他穿白衬衫应该会很好看……”
刚刚表情还很严肃的“少年”,脸上顿时现出丝不自然的窘色。
阳一一也明显怔了一下,而后竟是笑出声来,食指点了点杜晓:“有眼光!”
于是那丝窘色在袁深脸上迅速膨胀,使他不得不虚拳放于唇边咳了两声以做掩饰,再慌乱的撤离:“我去给你们拿些喝的。”
他离开的时候推开玻璃门,将宴会厅里的悠扬交响曲放了些出来,不过又极快的隐匿在山风阵阵的潮热空气里,一时,杜晓竟觉得有孤独和落寞扑面而来,萦绕在被留在外面的她们三个之间,只是不知道属于谁,或者是谁和谁……
最先还是阳春开口打破了沉寂,“和纪离断了?”
杜晓茫然抬起目光,不认识纪离的她,明白这问题问的是阳一一。她神色依旧还是淡淡的,唯有眼瞳的最深处,才似隐隐泄露了她一些真实的情绪。
“断了。”两个字回答的轻描淡写。
“他肯放过你?”
阳一一走到阳台边,扶着雕花栏杆,低头,看着酒店下方的花园,再缓缓笑出声来:“如果我都放过了自己,他放不放过又有什么关系?”
阳春闻言轻叹一声,走到她身边,爱怜的帮她理了理被风拂乱的头发,“这样就好,袁深他对你应该也是很好的。”
“是呀……嗯,怎么说……”阳一一抿唇,“倒不一定是多爱他这个人,爱到和对纪离一般死去活来、伤筋动骨……但却爱上和他一起生活的感觉。安稳,踏实,平淡,喜乐……我从来没试过这种感觉,光是想每天要学习做些什么菜,就觉充实和满足。”
杜晓不自觉陷入遐想,半晌后喃喃感慨了句:“真好。”
阳一一微笑看向她:“所以,放过自己,天下无敌。”
杜晓僵住:“你怎么知道……”
“姑妈不是刚才还说我眼睛有毒么?”阳一一似笑非笑打趣一句,“不过其实不难看出的,我自己经历过太多;而以前也从没见段淮这般,时刻将一个女人这么用心的放在眼里,像是时时刻刻都怕丢了。你却明显不太自在。
虽然因为之前种种,我不喜欢段淮这个人,但足够欣赏他,相信他能满足一个女人对另一半的全部要求。所以……你能放过你自己,接受他么?”
杜晓沉默。
这时袁深单手托着一只托盘推门走了出来,又是一度喧嚣的起伏,清秀男人背着浮华灯火而来,浅浅笑着把一杯色泽诱惑的酒递到阳一一面前,“刚调的,你的最爱。”
杜晓脑子纷乱如麻,但却忽然明白了阳一一所说的简单的幸福和快乐。
放过自己……
杜晓咬唇,一封小巧卡片却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她愣住,迟疑的抬眼,只见面前袁深微笑着说,“刚刚进去有人托我带给你的。”
她屏住呼吸,翻开卡片,是龙飞凤舞的黑色笔迹:顶楼天台,等你。
杜晓上牙轻轻咬上下唇,拿着卡片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我没逼你也接受我的爱情观,”阳一一见状,轻描淡写地说,“毕竟每个人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之前也没见过,大概因为姑妈的关系,对你比较亲,也就说了那些话。你可以当没听见,做了什么决定,以后是幸福还是后悔,也别来找我。”
漠然转背,再次抚上雕花栏杆看向乌云下压的夜空,唇边拉开微讽弧度,“真是个适合玩浪漫的夜色。”
杜晓捏着卡片的手一紧,原本死死抿着的唇一点点逸出一个笑容,至少她该去面对的,不是么?
就这样,杜晓乘坐观光电梯,到了35楼后,又爬了一层楼梯才到顶楼天台,推开门,一步步走到天台边际。
这座高级酒店依山而建,三面都是青山,酒店正面对着的扣子,却恰能看到不远处海港的星星渔火。估计一场大雨近在咫尺,站在和山顶差不多齐高的高度,天空顶部的沉重的黑云仿佛就在头顶,而一阵阵带着潮热的大风,却刮的袒露在外的皮肤爽快的微疼。
天台边际正对海港的位子嵌着一只只火红的蔷薇,暗夜下的蔷薇邪魅怒放,带血的淡香在风中飘摇。她将一直攥在手心的卡片置于其中,再随意拈起一枝,松开已经被风吹乱的头发,任长及腰间的头发更张狂的在风里飞舞。
正当她放远视线,注视着远处港湾的橙色灯火渐渐平息心跳和烦闷时,“轰”的一声巨响,将她心里什么震碎了,就如同那突然散在眼前却照亮夜空的璀璨烟火一道渐渐消逝……
一声又一声,烟花明媚的在眼前呈现瞬间的惊人美丽,却又瞬间消逝,灰飞烟灭。但那刺目的光亮,却仿佛已经划破了沉重的黑云,也照亮了不远处的黑暗海面。各种颜色的灿烂火光组成壮丽的盛放花朵,仿佛就在面前盛开,再带着它的美,神秘的隐入暗夜。
也许是第一次以平视的角度,那么近距离的观赏这种震撼人心的美,也或许是风吹得烟灰进了眼睛,杜晓竟不自觉泪流满面。
心口被第一声烟花轰开的闸口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外流,杜晓捂着只余震撼的那处,低声告诉自己:就这样吧……
答应他,然后,放过自己。
忽然猝不及防从背后落入一个温暖紧实的怀抱,帮她挡住了肆虐的山风,有一只手,顺着从她小腹一点点往上,直到遇到她放于心口的手,再紧紧握住,一同按于那处……
这个拥抱的感觉熟悉的有些让杜晓心惊。
耳边烟花绽放的声响,下方围观烟花可传上来的阵阵人声喧哗,好像都于瞬间奇迹般的消失,只有耳边他温热的呼吸,一声又一声的,拂乱了她的心跳,扫乱了她方才的痛下决心。
“晓晓……”
这个已经镌刻入骨血的声音,带着颤抖和叹息响在耳边时,刚才还惊疑不定的杜晓终于确认下来,也终于又一度明白,爱情这玩意有多该死。
它可以让你完全变得不是你自己,疯疯癫癫,忽悲忽喜。
它可以让你忘记怎么做是最好的,理智全失,只知感慨,什么是命中注定。
方才被风吹得干涸的眼泪又一度夺眶而出,杜晓望着依旧不停息的在空中释放美丽的朵朵烟花,在四周其余声音重新涌回的瞬间,战栗着问身后的人,“怎么会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风导导在怀着科学的态度,科学的目光,淡定地研究一个叫《21世纪性|爱指南》的东西=v=
这一章为什么是两章的分量呢,因为我答应了要把顾哥哥放出来,如果不放就更新,我怕被拍砖,所以这一章写的长了些……远目
另外,我要郑重的宣布:段哥哥是我的!!!!我的!!!┭┮﹏┭┮
生活稳定下来了,更新也应该加速了,对不对?
你们猜,下一章更新是什么时候呢?
正文 路迟威武战(7、8)
问完这个问题后,杜晓明显感觉身后的顾亦北僵了一下,然后更用力的收紧怀抱,到她呼吸都困难的地步……
“不是我,你还想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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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先把镜头拉回66个小时以前。
那时顾亦北刚从宿醉中醒来,脑子里像灌了铅,昏昏沉沉的,撑着床一点点坐起身,费力的睁开眼皮,便隐隐约约看到窗前背光的沙发处坐了个人……
女人……
一个中长头发、翘着腿、明显浑身被不耐烦的阴云笼罩的女人。
顾亦北一惊之下连忙掀开被子,发现自己完整的穿着衬衣长裤后,长长的松了口气,可气还没松完。脑袋上就忽然被一个抱枕袭击,怒吼也紧接而至:“你看什么呀看什么呀!?你还怕别人占你便宜啊!?摔!”
顾亦北一把收过将将挨着脸部的抱枕,本来想一把丢开,后一回想还是杜晓买的,从“草屋”那边带过来的,又慌不迭收在怀里,愣愣的看向怒吼已经冲了过来的怒吼发出者,这才看清原来是他的准嫂子,眼睛一眯,勾起了不正经的笑:“我这不是怕我一不小心占了别人便宜么?倒是怎么会是嫂子你?我哥他也放心?不吃醋了?”
“放心你个大头鬼!吃醋你个大头鬼!”路迟很有“嫂子”范儿地一鼓眼睛,狠狠拍了他后脑勺一下,“你哥他上班去了!给你5分钟!洗漱干净,楼下等你!我们好好算算帐!”
顾亦北兴致缺缺地懒懒倒回去,闭上眼,“我现在还有些困……”
刚走到卧室门边的路迟闻言止住脚步,冷哼一声:“看来晓晓果然瞎了眼……好,你继续困,等你不困了,就收杜晓和段淮的喜帖吧。5分钟之后,我从这里离开,你自己看着办。”
卧室门被重重关上,顾亦北也迅速的睁开了眼睛。
5分钟后,他穿戴整齐的准时出现在了正坐在沙发上看喜羊羊看的止不住笑的路迟面前……可路迟见他下来后忙不迭关掉电视假装正经却悄悄抹眼角笑出来的眼泪的画面,让顾亦北突然有种所托非人、上了贼船的感觉……
顾亦北拿起餐桌上的红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缓缓摇晃着,懒懒散散的问:“说吧,要算什么帐?”
路迟磨了下牙齿,冲上去,将他送至嘴边的红酒杯抢了下来:“一大早就喝酒你不要命了呀?厨房里我给你熬了粥,自己去盛。”
顾亦北一怔,随后挑眉:“嫂子,你对我这么好,我会怀疑你爱上我的。”
“爱上你?”路迟踹他一脚:“我又没瞎!我是为了保证你有个健康的身体及时去把晓晓追回来,不然晓晓真有可能答应段淮什么的。”
“那关我什么事么?”顾亦北淡淡一勾唇角,绕过路迟走向厨房。
“不关你的事么?顾亦北?”路迟对着他的背影咬牙,“不关你的事你干嘛那么准时的下来?不关你的事你这么醉生梦死又是为什么?
“嫂子,你弄错了吧?”顾亦北驻住脚步,微微笑着半侧过头,漫不经心的说,“我下来是为了上班,已经迟到不少了,公司才开张,我不能不做个好表率吧?而至于你说的醉生梦死……谈不上吧。昨天是偶然情况,为了庆功,一时高兴。在遇到杜晓之前,这样的情况也不是没有的,现在不过是她离开了,没人分走我这部分时间和精力,所以又回到以前罢了。”
路迟被他气的怒火攻心,竟是头疼不已,“行,顾亦北,你嘴硬,你们都嘴硬是吧?可人家杜晓至少敢承认她爱你,你呢?你这个懦夫!一定要等到看着她嫁给别人才肯承认自己心痛么?你问问自己,现在心口难不难受?”
“这里啊?”顾亦北手缓缓抬起,放在胸口,薄唇依旧弯着一个完美的弧度,“没有感觉了,它早就痛的麻木了,空空荡荡的,哪里有地方可以疼?”
心口一酸,向来易感的路迟差点掉下泪来,吸了吸鼻子,愤然嗤责:“那你不会去把她追回来把你的心填满么?”
“追回来有什么用么?小迟子?”
顾亦北转回身来,乌黑空洞的瞳孔直直望着眼眶发红的路迟,“她在乎我的过去,可那些事情,我即使是有通天的本领也改变不了……我让她没有安全感不是么?即使我把她追回来,她就会安心的相信我爱的人是她么?
就像现在,你说她会嫁给段淮,我是很痛苦,痛苦得想发疯,我想追到她面前死死抱住她,把她抓回来,甚至捆住她,再也不许她离开我……可是有用么?她还是会否定我们的关系,她还是会不信赖我,她还是会在意我改变不了的事情……
所以,我要怎么办?”
“那你就这样悲观的听之任之么?”路迟拉开餐桌边的椅子坐下来,抬起头,郑重的看入顾亦北眼睛,“你先告诉我,你现在爱杜晓多,还是爱表姐多?”
顾亦北也拉开椅子,坐在了路迟旁边,说的宛如叹息,却不假思索,“飘飘的事已经过去了。”
“这不就结了!”路迟一拍桌子,“你看你爱的是她,她也爱你,你还怕什么呀,冲啊!我真不懂你们怎么会把事情弄那么复杂的……
你别这个表情……我知道你一定在想,‘跟路迟这种头脑简单的人没什么好交流的’,可是你错了诶,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不能不相信我对晓晓的了解程度,我了解她就和她了解g片一样。”
顾亦北唇角僵硬的一抽,脸悄然无息的黑了一半。
路迟浑然未觉的继续侃侃而谈,她拿过刚刚从顾亦北手里抢过来的酒瓶和酒杯比划着道:“这世界上的男人,被杜晓分为两种,一种是可以交往但不能喜欢的,比如说段淮;一种是不高兴交往更别谈喜欢的……比如说,你……
你知道么?当初晓晓一见段淮就觉得挺喜欢的,首先,段淮的确挑不出一点毛病来,其次,他和段玉长的很像。我还记得当初我问过晓晓,她会不会就这样喜欢上段淮,她当时只不冷不热的回答了我三个字:‘太近了’。
我当时不大懂,现在一起回想才明白过来,首先,段淮和段玉外貌的相似就决定了杜晓不可能喜欢上段淮。因为她爸爸的关系,她很介意替身这回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是她最忌讳的。
再来,杜晓根本不相信爱情。不然你以为她性格那么开放外露果敢的一个人,为什么偏偏在这事上畏畏缩缩,暗恋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别说是现在她爱上了你,就是当初她还暗恋段玉那会儿,如果段玉突然跳到她面前,对她说:晓晓,我们在一起吧!你看她跑不跑,绝对一边说:这一切都是个误会;一边跑得比兔子还快。”
顾亦北差点没忍住笑,而路迟也装作没看见的继续说的眉飞色舞,“她会清楚辨析哪些人会很危险,会容易让她动心,接着她就会反复告诫自己,不要喜欢上这个人,要守住自己的心。所以段淮的确是好,可就是因为太好了,反而让杜晓心生防备。
而你呢……你知道你自己有多幸运么?杜晓一开始把你当对头,她很讨厌你这种花花公子,怎么也没想过会喜欢上和段玉那种温柔阳光类型完全不同的你,可偏偏,对你的感情却在她没来得及自我防卫的时候,就一点点趁虚而入了……
你知不知道让杜晓动心有多么的难,让她承认就更难了,可就在12个小时以前,她满怀伤悲的告诉我,她爱你爱的无可救药了……
这是不相信爱情的晓晓啊,顾亦北,她跟我不一样。以前虽然我对你哥的感情百般逃避,可那是因为我不敢相信这么优秀的他会喜欢上我,但我本质是相信爱情的……我认准了,就会坚信我和你哥只要相爱,无论多少阻碍,我们都能白头偕老……”
怎么说着说着说到自己头上来了,路迟有些害羞的咳了一声,手一挥,为自己的演讲来了个总结,“所以,既然你爱她,那为什么不能告诉她,她的爱情是没有用错地方的呢?她虽然在乎你的过去,可那是害怕你爱她不如爱我表姐多呀。你快去追她,告诉她,你和她有未来,别在这自我折磨还顺带折磨我的晓晓,小心我灭了你!”
顾亦北早就在路迟的叙述中豁然开朗,而现在,看着鼓着眼睛瞪自己的路迟,他微微笑出来,“有条有理,有论据,有引述,有动之以情,有晓之以理,加上笑料吸引注意,最后还来点威逼恐吓。小迟子,你是真的傻么?”
路迟微怔之后,便鼓起腮瞪向他:“搞搞清楚也,我一直都说自己是天才,是你们非要说我傻的!你现在还好意思问我了?”
顾亦北笑容越拉越大,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便拿起手机订了张到香港的机票。
可好不容易到了她面前,她却问了他这样一个问题。
一语双关,他怎么会听不懂?
可是她不爱他,还想爱谁呢?
“随便是谁……”杜晓笑的无力,“顾亦北,你为什么还要来?这段时间你不该想清楚了我这个替身有多不值钱么……”
“你不是替身,杜晓,从来都不是。”
顾亦北一字一句说的清楚,在杜晓的怔愣和僵硬中若有若无的叹息了一声,才缓缓开口,“你想知道了解的那段时光里,我对她从来都是说一不二,惟命是从,一句异议都不敢有……哪怕她说太阳今天是从西边出来的,我也会认真的告诉其他人,对,今天太阳一定是从西边升起,你们难道不知道么?
是,我最初注意到你或许是因为你偶尔的神采飞扬似极了她,可是杜晓,如果我有半分把你当做她,就不会不断抓住你的小纰漏、小把柄讽刺你,逗你,再慢慢喜欢上看你气的咬牙切齿、面色绯红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那是我不愿意再回想的一段日子,不是觉得不该喜欢上她,只是抗拒那段日子我的没有自我。可现在想来,我却不后悔曾经这样喜欢苑飘飘,甚至感谢我这样卑微的喜欢过她,记住她的每一个神态,每一个表情……如果不是因为这些,那我可能不会在你身上发现一点点类似于她的地方,我可能不会注意过你,我可能会错过你……那样,多么可惜。”
顾亦北将怀中轻轻颤抖的杜晓转过来面对着自己,低头浅浅吻上她的额头,继续用那微哑的嗓音低声而虔诚的说,“世上最可悲的事,莫过于一辈子都没有遇上一个这么契合的爱人,无时无刻不想要见到她,想看她用水汪汪的妩媚眼睛瞪你,想看她带着幸福地撅嘴皱着眉,想看她为了你甜甜的笑,想看她自以为狡猾却常常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想看她伪装淡定冷漠却被逼的炸毛;想要紧紧的抱住她,每分每秒都和她在一起,即使是梦里也要抱着她才睡的安稳和安心……”
唇撤离杜晓的额头,顾亦北稍稍退开一些,微笑着看向一点点睁开眼睛的杜晓:“而最幸运的,是这样一个你倾注了全身心去爱的人,也同样这么爱你。”
杜晓的眼眶即使在夜色的掩映下也已彻底红透,背后烟花漫天,那样的光线,将他轮廓深邃的脸照的忽明忽暗,可那双眼瞳里的光却一直执着温柔的闪动着。就在此刻,她对顾亦北说的幸运感同身受——你深爱的人原来也这般深爱着你。
而也就是这样近在咫尺的烟花盛放中,段淮站在离他们不远的阴影处,却一直听见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是什么呢?
什么碎的这么响,这么疼,让他喘不过气来……
段淮死死捏着手上装有戒指的深蓝天鹅绒盒子,忽地惨白笑了出来。现在他可以替杜晓回答那个她想拖延的问题:他的确是怎样都来不及了。
他为她布置的浪漫烟火,却成就了她和别人的绚烂色彩。
随手将那小巧精致的盒子放在一旁的栏杆上,段淮带着那笑意缓缓转身,悄然离开。今晚没有月光,除了那乌云、狂风和盛开即逝的烟花,再没有谁见证这一场失败至极的笑话和那徒留一地的黯然神伤。
杜晓自然是不知道的,现在的她,依旧沉浸在顾亦北那样笃定地说他们互相深爱的震撼里。
“谁爱你了?”待她反应过来,便微微撇唇,别扭的移开目光,吸吸鼻子不服气的说道。
顾亦北蹙眉:“是么?你难道不是想我想到心疼么?难道不是爱我爱的要死了么?”
“胡……胡说!”杜晓恼羞成怒,“我才没有!”
“晓晓,嘴硬可不好,说谎更不好,你问问你的良心,它难道不疼么?”顾亦北语重心长的劝。
“不疼!”杜晓磨牙。
“哦,我忘了,”顾亦北恍然大悟,“你没有良心,怎么会疼?”
“顾亦北!你才没有良心!”杜晓掐住顾亦北的脖子使劲摇晃,却如同以往的每次一样,没有摇散那张欠扁的笑脸。
直到她摇累了,被顾亦北收进怀中。
静静的趴在那里,杜晓听着他的心跳有力的搏动,一点点觉得整个人都充实起来,唇边不自觉勾出了慵懒的浅笑。
“晓晓……”
“嗯?”
“没什么,就是喊着玩。”
“……无聊。”
“真的不想我?”
“一点点吧……”
“只有一点点?”
“比一点点多一米米。”
“那跟我复合好不好?”
顾亦北口气完全就是诱拐,他却显然是个不够淡定的诱拐犯。
“那你先告诉我,”杜晓往后退一步,鼓腮看他,“我可不可以相信你,我在你心中比苑飘飘重要?”
“傻瓜,别再怀疑了。我现在爱的,是完完全全、独一无二的你。”顾亦北轻柔的为她理顺披散下来的长发,却又亲手将它揉乱,“她已经停留在前二十几年了,而你,”顾亦北扣住她去拯救自己头发的手,将手指一一交叉握住,“是我打算牵手走过后面五十年的人啊。”
杜晓眼眶不争气的又红了,却又哭着笑出来,“那多不公平,她在你的回忆中永远那么年轻那么美,我却要在你眼前一点点变成鸡皮鹤发的老太婆。”
“你跟她还要比这个?”顾亦北责怪兼头疼般蹙眉看着她。却在杜晓准备开口说“那就不比了”的时候,慢慢的勾出一个笑容,“你现在就不如她美了,还比五十年后干什么……”
“啊啊啊啊啊!顾亦北!”杜晓气的一个起跳,直接扑了上去,“我要杀了你!”
顾亦北很受用的接住她,手往她背后一揽,将她压近自己,就这样低下头毫不犹豫的吻上了那叫嚣着要杀掉他的唇瓣。
嘴唇重重的倾轧而过,几番辗转厮磨,顾亦北咬着她的下唇瓣将她微微抬高,方便他为所欲为。杜晓全忘了自己本来的目的是什么,直接软成一滩水,却也懂得配合这个思念满溢的吻,和他更深更死的纠缠。
烟花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宴会不知什么时候散了。
空气里是潮湿的雨气,闷到让人喘不过气来。
一时四周只余不规律的呼吸声轻重不一地交错响着。
“晓晓……”顾亦北带着眷恋的凑近杜晓耳边,沿着精致的耳廓轻轻啮咬,沙哑的声音裹着潮热的呼吸,沿着空隙就这样直接送了进去,“想要你……”
背心一阵酥麻窜上,杜晓抽了一下,忙不迭将他推开寸许,惊恐的抬头看向他,颤抖着一字一句的问,“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一言难尽……
不要灭我……我会给你们惊喜的……
尾大不掉战(1、2)
顾亦北低低的笑了一声,故意不说话,稍稍退后一些,抬高一边眉毛,暧昧不语的看着她。
杜晓艰难的咽了口口水,不敢对上顾亦北暗示和挑逗性极重的目光,看了看四周,最后望向天,“你看,要下雨了!”
“嗯。”顾亦北淡淡的应了一声,继续隔着那样的距离用那般的表情注视着她,仿佛在问:所以呢?
“唔,”杜晓急的舌头都打结了,“要下雨了也……除非你很快,你快么?”
“你说呢?”顾亦北温柔的用手指绕过她悬在耳边轻轻晃着的耳线,轻声问。
“咳,那简直是非常的……不快的……”杜晓为达劝服目的,厚着脸皮,严格迎合他的心理需求拍马屁。
顾亦北薄唇边笑意一展,“嗯。”除了对她识趣的些微赞赏,却依旧没有任何进一步表示。
杜晓心里暗骂,却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可我们都不想被淋湿对不对?”
“或许只有你?”顾亦北好心提醒。
杜晓头皮一麻,不敢置信的说:“莫非你想?”
顾亦北手指带着挑逗的划过杜晓的脸颊,直落在她嘴唇上轻触,哑声轻语,“没试过在雨里。”
他眼睛像是突然被什么邪恶的东西点亮,杜晓恍惚间,竟觉得这暴风雨前骤中,他身后突然张开了恶魔的黑色双翅。
她是哪根筋没对才在这陪这个变态玩呀!?
脑中顿时本能的浮上一个念头——“逃!”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却不知,这个时候也逃不掉了……
顾亦北手一拦就将准备落荒而逃的杜晓给堵截回来,按在了与杜晓肩齐平的边墙上。
袒露的后背被擦的火辣辣的疼,杜晓眼泪控制不住的一阵狂飙,可抱怨的话还来不及出口,顾亦北的唇就堵了上来。杜晓伸手欲推,手腕也被一起逮住按压在墙上。而控住她不过花了他一只手,他的另一只手,毫不顾忌的顺着她长裙短的那侧探入。
似是不满裙子包裹的有些紧,顾亦北微一蹙眉,便拽着那处的蝴蝶钻扣,将半透明的绢纱连着下面的部分裙子整个扯了下来。
杜晓惊呼一声,可喊叫刚出喉咙又被他的紧密不分的唇舌硬生生塞了回去。她一时之能支支吾吾的连连摇头,身体拼命的在有限的活动空间里躲开顾亦北仿佛带了魔力的手。
“顾亦北……别这样……”杜晓又急又慌,逮着个换气的空隙便低低哀求他放过自己。
可顾亦北仿佛变了身般,她说什么他都只坏坏笑着,一步步的继续下去。
“晓晓,你竟然穿丁字裤……”嗓音完全喑哑,顾亦北松开她唇,微眯着眼打量着双颊酡红的她,食指却恶作剧般穿过一侧的带子轻轻往外勾起。
“裙子太裹身了……呜呜,这不是我的主意……顾亦北!”他竟然将手绕到臀后,提着那纤细的系带重重的扯了一下,原本就已经身软的杜晓差点直接跪坐下去。
如果不是他还抵在她面前,一只腿架入了她的双腿中间。
“顾亦北……我不玩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味来的杜晓颤颤的说。
有雨点就在此时大颗落下,落在杜晓夜色里白的耀眼的胸膛上,顾亦北一扬唇,俯身,将那滴雨水啜走,落下一滴他吻走一滴,不时便有更多雨水加入这个游戏,他便直接放弃这种追逐,辗转着一路沿着她脖颈吻上,在她的战栗中含住她耳垂,轻言,“宝贝儿,这可不是玩。”
杜晓一个哆嗦,原本试探着站直的身子,再度重重落回他膝盖抵于围墙的那只腿上,“……我不想要,不要在外面好不好……”
“为什么?”顾亦北专注的吻着她耳后,只不经意的懒懒问。
杜晓几近疯狂,手指不由在他依旧穿着的浅灰西装外套上蜷紧,语声断断续续的难以维系,“下雨了……而且在外面……”
“不习惯?”顾亦北终于像被引起了重视,微皱眉接过她的话,还退了开来。
杜晓一见有希望便忙不迭的点头。
顾亦北却又马上安抚的笑开,掌心在她赤.祼的背上轻轻滑过:“没事,一回生,二回熟。”
啊啊啊啊啊!她要的是他的放弃!不是要他的安抚呀!而且还有二回?二回!?摔!
愤怒只敢在心里咆哮一下,口中却一句都喊不出来,眼见他的唇又将落下,杜晓忙不迭的喊:“还……还有!万一被人看见怎么办?”
“放心,不会被人看见。”顾亦北笑。
“这事不是你说了算的!你不能这么独断!”杜晓发誓要与恶势力抗争到底。
“那你说,谁会在这个暴雨天到天台来?”
“段……”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身影和一个名字,却又及时刹住……
“嗯?”顾亦北霎时间微微眯起了眼。
“段……断然不会!”上一秒还为自己急中生智而庆幸,下一秒就意识到自己说的这句话,可能会让自己有多么的后悔。
“所以……没有其他问题了吧?”顾亦北笑着再度微微俯□去。
杜晓都要哭了出来,只能无理取闹般大叫,“不管怎样!我都不要在这里!”
顾亦北露出大灰狼勾引小红帽的标准笑容,“乖,等会儿回去让你在上面好不好?”
还回去?在上面个毛毛!?
杜晓怒喊:“谁稀罕在上面!?”
顾亦北从善如流,“那就继续在下面吧……”
“顾……”杜晓还待喊他,却被顾亦北用手指合上唇瓣。
“雨越下越大了,”他将怀里的她翻了个身,微微举起,挤压在自己和墙壁之间,又伸手将无边的夜色和那在视野中飘摇的灯火指给她看,“你看下面,夜雨里的香港很美。”
杜晓一怔,正本能随着他的指引往下看,却突然感觉到了仅剩的大半幅裙子被直接掀开,属于皮带金属扣解开的碰撞声也同样让人胆战心惊。
杜晓背脊刹那绷紧,双脚落不到实地的感觉糟糕到了顶点,她恐慌的急促唤道:“顾亦北!”
北字出口的瞬间,他就这样冲了进来。
短暂的疼痛后,是让后脑勺发麻的酸胀,他一只手将她两只手腕并拢,压在墙头护栏上,另一只手却越过那稀少的布料,在前面慢慢捻弄,一阵又一阵电流涌过,杜晓颤抖着感受体内体外的双重折磨。
他撞的有些重,这个位子和她全身体重都要倚靠他来支持的方式,让他几乎在愿意时便可以毫不阻碍的到达最深处。
雨哗啦啦的越下越大,身上的裙子紧而粘的贴在身上,□在外的皮肤却又被雨水冲刷的起了一阵又一阵的鸡皮疙瘩……而只要她微微睁开眼,就是36楼高度下的空荡与灯光。疯狂却又让人觉得有些耻辱的方式让她完全招架不住,一**的她被撞的往前挤去,又被他的手拉回来控住,杜晓咬着唇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要逸出口的喊叫和哭泣,内心矛盾之极,一方面希望这酷刑快些结束,一方面却又因为刺激而新奇。
“喜欢么?”
醇厚低哑的男声,在靡靡的各种水声下,催促着杜晓的面红耳赤,她咬着唇使劲的摇头,方才在口上徘徊的他却又突然找准她的点,再一次猛然撞了上去,杜晓终于没控制住的发出了第一声低呼,而就此,顾亦北就没给她机会再死死控住自己的嘴。
“我不要了……我不要了。”杜晓不争气的哭了出来。
“叫我。”他的声音喊着低笑。
“顾……顾亦北……啊!”被他抵住那处缓缓的磨又恶意的撞,杜晓脑里忽地闪过了刺目的极光,全身上下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的痉挛。
“叫我哥哥。”
杜晓一贯强硬怕羞,怎么可能叫的出口,便使劲的摇头。
“不叫么?”他低笑,松开了压住她两只手腕的手,杜晓不可避免的又往前倾了些,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恐怖的是他的手顺着她身体的曲线缓缓向下压在了她的小腹处,轻轻的按揉着,却又忽地随着冲撞的节奏加重。
这么高的距离本就让人头昏,杜晓又怕自己这样小半个头一直探在外面被监视系统或巡逻的保安发现……而他的举动更让她一阵又一阵的晕眩,从身体最深处窜上来的酸麻,让杜晓想使劲去挠却又无从下手,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只能抽泣着求:“顾……亦北,我头晕,不要了……真的不要了……”
顾亦北低头吻上她的颈后,含住在她颈侧剧烈摇晃着的耳线,将那粒致命诱惑的红宝石压在她肩后的白皙皮肤,模模糊糊的问,“你叫我什么呢?”
杜晓闻言屏住了哭音,下一刻却又失守,便哭着喊了出来:“哥哥……”
“哥哥对你好不好呀?”
“不……好的……好的!”
“顾哥哥对你好还是段哥哥对你好呀?”
杜晓呆住,理智回来了一点,微微睁开眼,但却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他只是来真的还是只是追求一个刺激。
“还要思考么?嗯?”
“顾……顾哥哥!”杜晓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好没节操。
“那下次会不会随便想要答应段哥哥的求婚了?”
被看穿心事,杜晓有些心虚的喊,“你不欺负我就不会!”
“小丫头……”顾亦北笑出声来。
“快点快点……求你了……”杜晓不愿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且确实经历几次高.潮过后,她整个人都几乎在暴雨的冲刷下虚脱。
见她突地哆嗦了一下,顾亦北皱眉,也不再逗她,忽地伸手,将她转过来面对着自己再抱了起来。杜晓原本还庆幸终于结束了,可他突然又这样抱着她就进来,把她才松开的那口气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间。
“顾亦北!”杜晓惊叫。
“嗯?”顾亦北懒懒的应,就这样面对面的将呼吸隔着暴雨拂在她面上。
杜晓有些喜欢他这样慵懒的坏笑和呼吸的温存,可自己的狼狈相形之下更让人脸红,便嘟囔着说,“这样的也不要……”
他吻她的鼻梁,抱着她走了第一步,在她的失声尖叫中轻笑说,“马上就好,乖。”
他抱着她就这样一步步走到刚刚入口的地方。那里是个小房子的样子,有窄窄的屋檐,顾亦北在她的狂乱中将她抵上了后面的门,微微抬高她一边的腿,快速的动作起来,然后一皱眉,退了出来,额头抵着她的,轻喘着喷在她小腹上,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残败挂在她身上的裙子上。
一直死死抱着他后背的杜晓终于也整个软了下来,将下巴挂在他肩头,和着他一起轻喘。
顾亦北不一会儿平息过来,笑着拍她的背,“下次还来?”
杜晓如果有力气,如果不是浑身这么酸,一定一脚往他脸上踹去:“来你个毛毛!”
这么熟悉的咒骂方式让顾亦北更进一步笑出来,跟大狗一般晃着头甩了甩湿透的头发,他将杜晓斜倚在门背后,转身再度走进雨里,去拾他的裤子和杜晓早就掉落在地的宴会包。
杜晓这才突然反应过来:“喂,顾亦北,我们俩这样怎么回去呀?”
“就说掉湖里了。你的裙子是被湖里的螃蟹勾掉的。”他说的无比自在,仿佛这真的就是事实。
湖里的……螃蟹?
“顾亦北!!!!”杜晓中气十足的喊了出来。
穿裤子的顾亦北眼前一亮,“又恢复力气了?”
刚被打了一针鸡血的杜晓迅速萎靡下去,默默扭脸,磨着牙齿说,“我真是很想很认真的扁你一顿呐……”
她的房间和阳春他们的定在一起,她这个狼狈样被他们中间的谁看到都是思路一条,自是没胆回去,却不料顾亦北在这酒店里也有房间,杜晓这才搞清楚,原来顾亦北的内奸是阳春……
难怪听说她要去顶楼赴段淮的约会,她不发一言的转身离开阳台。
原本是以为她不想担责任不想给建议的狐狸行为,没想到……居然是去通风报信了!
“你给了她什么好处?”走廊上,杜晓咬着牙,披着顾亦北的外套,将脸埋在他胸前咬牙切齿的问。
“保密。”顾亦北带着她拐往房门,拿出房卡,微笑着说。内心却在叹息,这个未来丈母娘真的好难搞定……
“保密!?”杜晓愤然,“我咬你哦!”想也没想就隔着他也湿掉的衬衫和背心,往着突起的地方咬了上去。
“咝……”顾亦北倒吸了口凉气,刷房卡的手一颤差点将卡撞在门上折断。
慢条斯理的打开门,他推着她进去,再有条不紊的关上门。声音无限的温柔下去,“晓晓……”
杜晓咬完就后悔了,这分明是逞一时爽快,后果很严重呀……
“嗯?”杜晓假装淡定的问,眼珠子却骨碌碌四转,思考着逃跑的方式……
“你是在提醒我,你的那里刚刚我没照顾好么?”
他居然问的很认真,很诚恳……
很认真,很诚恳……
杜晓后背一凉,忙不迭松开抱着他的手,结巴着说,“这……这是个误会……”
“没事,我有什么做错的你提出来不用顾忌。”顾亦北抓住她手腕,止住她远离。
“这真的是个误会……”杜晓憨憨的陪着笑,却在见到他将她往浴室里拖去的时候尖叫出来。
“我不要了!”
“不洗澡会感冒的……”
“我身体好!”
“所以可以多来几次?”
“顾亦北!你没有理解能力!而且你品位倒退,刚刚雨水里和淋浴房有什么不同!珠玉在前!你怎么能退步!”
“淋浴是热的……”
“……”
“而且你提醒我了,等会儿可以去浴缸试试?”
X______X
杜晓很想shi……
好,淋浴房也就算了,浴缸也就算了,为什么好不容易挨着床,他又来了?
还美其名曰“驱寒”?
驱个毛毛!
杜晓哭的嗓子都哑了,“顾亦北!你吃了禁药的!?”
顾亦北微笑,没打算腾出力气去回答她的弱智问题。
一夜疯狂。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杜晓整个人都快散架了,四肢好像都已经不是自己的,稍稍翻了个身,就酸软的她直想哼哼,可碰到身边的人的某个在早上一定会因为某些生理原因变得坚硬的东西,她就不想哼了,想直接退后五百米,和这个危险可怕的玩意保持安全距离。
她还没来得及退,就被身边的人的胳膊压住了。
“起来了?”一声模糊不清的沙哑问候。
杜晓看着压在她胸口的那条胳膊,惶恐不安的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梦游中。”
顾亦北轻笑,将她拉了过来,挤在怀里吻弄。
杜晓惶恐之下突然眼前一亮,给精虫上脑的顾亦北泼了一大盆冷水,“还有那个么?”
顾亦北退后一些,深深的皱起了眉……他没变态到怀揣着这个目的而来随身携带那玩意儿的,而酒店里的……貌似昨晚都用掉了……
“先说哦,危险期……天台上那个因为环境原因和体位原因勉强忽略,现在再胡来我可能要吃药了。”杜晓越说眼睛越亮,而顾亦北的眉毛也越皱越紧。
他肯定不会让她吃药的,思索良久后,便带着点委屈的问:“不能叫外卖?”
“外卖你个毛毛!”杜晓逗他成功,弹了他额头一下,正准备翻身离开洗漱一下再爬回来补眠,却因为太过激动,又一不小心碰到了他那里,紧张之余,眼中收入顾亦北痛苦的表情,杜晓忽然就觉得很好玩。
哼哼,昨天那样整我是吧?今天是不是该换一下呢?
杜晓微笑着将手往被子里缩,然后轻轻柔柔的将灼热握在手心,笑容和表情十分的贤良淑德,“我帮你?”
没等顾亦北点头,她就自顾自的回想着以前看过的g片里那些镜头上上下下帮他舒弄起来。
“唔……”顾亦北的表情十足的隐忍,她的技巧其实极好,可是,如果尝过了她真正的味道,这些算什么?
杜晓对他的反应不够满意,眼珠子一转,掀开了被子,慢慢趴在床上,吻了上去,轻轻含住,舌面缓缓的打着圈,在他喉间的低吟终于出口的瞬间,杜晓用牙齿十足轻盈的咬了那里一下……
顾亦北一个战栗,手不自觉按上了杜晓的后脑勺,却没有控制住的眼见着她妖媚笑着远离……
“剩下的我不会了,你自己来……”一挑细细柳眉,杜晓倒了回去,拉过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蚕宝宝,明显安然无忧的准备睡觉。
自己?来?
摔!
这要怎么来?
“晓晓……”顾亦北愤愤的腹诽完,看了看自己的手,在心里比较了一下,也只能同样没有节操的喊。
“嗯?”杜晓懒懒的应。
“我要你帮……”
“怎么帮呀?”杜晓捏捏耳朵,“说了其余的我不会了嘛……”
“可你得负责……这样很难受。”
杜晓无所谓的背对着他耸了耸肩,“忍忍就好了,或者反正右手无敌嘛╮(╯_╰)╭”
“杜晓……”顾亦北咬牙,“很好。”
眼见他躺在那里,就这样没了反应,杜晓倒难耐寂寞的转回了头偷窥。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我好纯洁><
尾大不掉战(3、4)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杜晓整个人都快散架了,四肢好像都已经不是自己的,稍稍翻了个身,就酸软的她直想哼哼,可碰到身边的人的某个在早上一定会因为某些生理原因变得坚硬的东西,她就不想哼了,想直接退后五百米,和这个危险可怕的玩意保持安全距离。
她还没来得及退,就被身边的人的胳膊压住了。
“起来了?”一声模糊不清的沙哑问候。
杜晓看着压在她胸口的那条胳膊,惶恐不安的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梦游中。”
顾亦北轻笑,将她拉了过来,挤在怀里吻弄。
杜晓惶恐之下突然眼前一亮,给精虫上脑的顾亦北泼了一大盆冷水,“还有那个么?”
顾亦北退后一些,深深的皱起了眉……他没变态到怀揣着这个目的而来随身携带那玩意儿的,而酒店里的……貌似昨晚都用掉了……
“先说哦,危险期……天台上那个因为环境原因和体位原因勉强忽略,现在再胡来我可能要吃药了。”杜晓越说眼睛越亮,而顾亦北的眉毛也越皱越紧。
他肯定不会让她吃药的,思索良久后,便带着点委屈的问:“不能叫外卖?”
“外卖你个毛毛!”杜晓逗他成功,弹了他额头一下,正准备翻身离开洗漱一下再爬回来补眠,却因为太过激动,又一不小心碰到了他那里,紧张之余,眼中收入顾亦北痛苦的表情,杜晓忽然就觉得很好玩。
哼哼,昨天那样整我是吧?今天是不是该换一下呢?
杜晓微笑着将手往被子里缩,然后轻轻柔柔的将灼热握在手心,笑容和表情十分的贤良淑德,“我帮你?”
没等顾亦北点头,她就自顾自的回想着以前看过的g片里那些镜头上上下下帮他舒弄起来。
“唔……”顾亦北的表情十足的隐忍,她的技巧其实极好,可是,如果尝过了她真正的味道,这些算什么?
杜晓对他的反应不够满意,眼珠子一转,掀开了被子,慢慢趴在床上,吻了上去,轻轻含住,舌面缓缓的打着圈,在他喉间的低吟终于出口的瞬间,杜晓用牙齿十足轻盈的咬了那里一下……
顾亦北一个战栗,手不自觉按上了杜晓的后脑勺,却没有控制住的眼见着她妖媚笑着远离……
“剩下的我不会了,你自己来……”一挑细细柳眉,杜晓倒了回去,拉过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蚕宝宝,明显安然无忧的准备睡觉。
自己?来?
摔!
这要怎么来?
“晓晓……”顾亦北愤愤的腹诽完,看了看自己的手,在心里比较了一下,也只能同样没有节操的喊。
“嗯?”杜晓懒懒的应。
“我要你帮……”
“怎么帮呀?”杜晓捏捏耳朵,“说了其余的我不会了嘛……”
“可你得负责……这样很难受。”
杜晓无所谓的背对着他耸了耸肩,“忍忍就好了,或者反正右手无敌嘛╮(╯_╰)╭”
“杜晓……”顾亦北咬牙,“很好。”
眼见他躺在那里,就这样没了反应,杜晓倒难耐寂寞的转回了头偷窥。
只见顾亦北脸色有些潮红,表情却还算悠闲自在的躺在那里,杜晓开始磨牙,“顾亦北,你不是难受么?”
“其实也还好。”在她看不见的那侧,顾亦北的唇角悄然上扬。
杜晓咬唇,“不要忍坏了呀。”
“不会的,放心。”顾亦北甚至很友善的去摸了摸她的头发。
杜晓空虚了,她豁出去了,不信赢不了顾亦北:“其实……我还有一个那个。”
顾亦北摸她头发的手僵住,“哪里?”
杜晓嘻嘻的笑,“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那算了,”顾亦北很坦然的放弃,“且不说这你的话多半是假的,我也觉得你该好好休息一下。”
“是真的!”
“乖,休息了哈。”
“在我钱包里!”
顾亦北笑容僵住:“你在钱包里放那个干什么?”
“你求我我就告诉你。”杜晓坏笑。
“杜晓,你能不能换个台词?”顾亦北很无奈。
杜晓蹙眉,还真的老实的换了一个,“那你叫我一声姐姐。”
“姐姐!”顾亦北叫的毫不犹豫,翻身下床,找到杜晓的宴会包,打开,拿出钱夹,微笑着问,“现在可以说为什么要在钱夹里放这个了么?”
“唔……”杜晓此时也不觉得只被喊了一声“姐姐”吃亏了,至少她看到了顾亦北醋海汹涌的样子,“何必说破呢?我们心里明白就行了,免得破坏感情?”用手支着脸,随意捞起自己一缕头发,杜晓说的极其勾人。
顾亦北呼吸又沉了几分,不再看小人得志的杜晓,而低头去翻她的钱夹,却在看到杜晓钱夹里放的照片时再一度怔住:“这小屁孩儿是谁?你小时候?”
“我小时候哪里有那么清晰的像素。”
顾亦北蹙眉,“怎么这么眼熟……”
杜晓咬着唇吃吃地笑,“长的很像我吧……”
“杜晓,别玩了……”顾亦北撇过脸去看她,“你第一次是终结在我手里的。如果我没记错,这是上次差点被我撞到的小鬼吧,你弟弟?”
“嗯。你是不是还欠他一次道歉?不然我估计你过不了他这关哟,我听我弟弟的。”
“你一看就是那种恶霸姐姐,会听你弟弟的?”顾亦北越看小杜骁的照片越觉得碍眼,“干嘛放你弟弟的照片?辟邪?”
“噗,”杜晓笑喷,神色却很温柔的说,“他缠着我放的。”
顾亦北一看更觉碍眼,随手就将杜骁的照片扯了出来,“扔掉扔掉!回去放我的!”
杜晓为他幼稚的举动更是忍不住笑,她这算难得的赢了一次吧?
顾亦北瞥见她的笑容,便带着从她钱包翻出来的东西扑了过去,“好笑么?笑够了之后我们是不是该算一下帐了?”
杜晓咬唇,笑的更开心,“我不怕你,反正只有一个。”
顾亦北微笑,缓缓咬着撕开了包装,挑眉说,“没事,一个就够了,够我折腾到你哭着求我……”
杜晓的笑容僵死在脸上。
不知多少时间后,杜晓愤然的怒喊:“顾亦北!你什么时候又偷偷吃的药!?”
……
白天这次,以杜晓不争气的昏了过去作为结尾。
顾亦北帮她和自己做了清理后,紧紧揽着她靠在自己怀里……
她终于又在自己怀里了……
唇角不自觉的上扬,这种不受控制的从心底笑出来的感觉是已经有多久没试过?
伸手拨弄她乌黑柔顺的长发,顾亦北低头轻轻的将吻印在她头顶,再稍稍退后,凝视着她微微张着唇清浅呼吸的侧脸,手指在她脸颊上滑来滑去。
“晓晓……”“晓晓……”用决不会吵醒她的音量轻轻的喊她,一点点与心底长久以来对她的呼唤紧密的衔接在一起,在心口烙下一个又一个的印记。
紧密的相依,简单的温存,直到黄昏初降。
黄昏时橘色的光线,从被顾亦北拉开窗帘的落地窗投射进来,铺了一床。
“晓晓,该起来了。”顾亦北也像才从什么梦境里醒转,看了看天色,便揉着她的头发,呼唤。
“不要……”杜晓悠悠睁开眼,翻了个身却又更紧的贴近了他。
她的孩子气让顾亦北觉得好笑,“一天没吃东西了,不饿么?”
“不吃……我还想睡,”杜晓死死抱住他,“我好久没睡好了,再睡会儿好不好?”
心口有什么柔软的塌陷下去,顾亦北也回过手抱住她,“好……”
可是也最多只能再睡一个小时了,因为……
“什么?你父母要见我?”杜晓听闻后立马暴躁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嗯……”
“改天不行么?”杜晓纠结的扯头发。
“今天路迟跟我哥过来了,明天一早就回去。所以我妈就说约着你们一起吃个饭。”
“迟迟也过来了?她不是快考试了么?”杜晓狂乱,路迟是不是太担心自己了?至于专门飞过来么?
顾亦北摊手,“所以只待一天呀。”
“我不去……呜呜……”杜晓扯过枕头蒙起自己的脸,“我什么都没准备,而且我现在肯定是面如菜色,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恨你。”
“我看你睡得很香,不忍心告诉你。”顾亦北笑容一点点加深。
杜晓“啪”的将枕头摔过去,又倒回床上抓狂,“真的不能不去么?”
“你怕什么?”顾亦北微笑,“有路迟在,我妈肯定喜欢死你了。”
杜晓就这样被他的不厚道逗笑,伸手点了点他,“顾亦北,你怎么这么坏。”
顾亦北拉着她手将她拖起来,“来吧,随便弄弄,你的衣服我帮你从你房间取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居然被锁了……纯洁的我有种被侮辱的感觉……
等我想想办法改一下哦=3=
46、尾大不掉(5、6)
由于顾亦北和杜晓到的时间就比较晚了,吃完晚饭又聊了一会儿,便已确实是时候不早。顾天立和顾夫人留杜晓在家里住,杜晓因为某些坚持,本来不想答应,却不防顾夫人一个眼神瞥向一边才从卫生间出来的路迟……
也不知道路迟是自己想留杜晓,还是和她未来的婆婆培养出了高度默契、狼狈为奸,一个熊扑上来,直接拽住她:“晓晓,嗷嗷,今晚就留下来住呗!我们好久都没同床共枕过了!我们今晚聊通宵吧!”
杜晓嘴角一抽,又浅浅的弯上去,“跟你一起睡?”
顾夫人及时的配合,按着路迟的肩亲切的说,“对,你可以跟她一起睡。3楼空房间很多,我们以前便给迟迟专门布置了一间,她一会儿带你上去。时间也不早了,何必来回折腾?”
杜晓还待再说什么,顾夫人却已经假装没看到的掩口打了个哈欠,一边念着“好困,今天和孩子们玩的太开心了”,一边挽着顾天立转身上楼去了。
杜晓怔怔的凝视着她的背影消失,再低下目光看向正笑的小人得志的路迟,僵硬的问:“这真的是当初你口中那个冷艳高贵把你伤得玻璃心碎了一地的顾夫人?”
路迟神色哀婉:“你一定要提当初我被她以貌取人的事么?你为啥不想想是因为顾扒皮比较受重视,而顾亦北一个失足青年,能结婚就不错了……”
“所以——顾亦南找你是没眼光,顾亦北找我是高攀了对吧?我懂的。”杜晓微笑着接过她的话。
“顾亦北!她说你高攀她!”路迟一时语塞,抢不过杜晓的话,便去激顾亦北,“你怎么能没有反应!”
顾亦北嬉皮笑脸的将手搭在杜晓肩上:“我本来就觉得自己高攀了晓晓,这没错呀。” 说的那叫一个柔情似水,浓情蜜意。
“你们……狼狈为奸!”路迟脸色涨得通红,委屈气氛的直吹气,将额前碎碎的刘海吹的一起一伏的,最后还是转身投入身后顾亦南的怀里,“扒皮,他们欺负我!”
顾亦南轻轻叹了声,一双幽深的眸子,了无痕迹的扫过顾亦北和杜晓,才轻描淡写地说:“你今晚不是要和晓晓一起睡么?领她去洗漱吧。时间晚了。”
“什么,老大?”最先表达出震惊的是顾亦北,“你还真要她们一起睡?你不觉得……唔……吃亏?”
顾亦南语调平平,只低眸看向怀里的路迟,伸手揉了揉她头发,“迟迟难得见杜晓一次。”言下之意是,路迟愿意做什么,他都成全。沉静了片刻,又抬起凉冰冰的视线,看向顾亦北,“以后我和她日子长着,一晚上算什么?”
顾亦北自然听懂了顾亦南的讥讽,却又找不到话反驳,只觉如鲠在喉。尤其是看着同样反应过来的路迟,笑嘻嘻的牵着对一切都浑不在乎,乐见其成的杜晓离开时,心里更是有如猫抓,难受至极。
正当他为杜晓最后回眸时,那个含着调笑的勾魂眼神而心碎一地,耳边却飘进顾亦南清冷的声音:“聊聊吧。”
“唔……好啊,聊什么?”顾亦北回过神,一抬眉,看向面前表情严肃的顾亦南,唇边虽然依旧是有些不正经的笑意,开口却十足认真,“不过我对她不容怀疑哦。而且我听她的,如果她不愿意久住香港,香港这边的生意归谁回来接手,可不一定呀,大哥。”
**
路迟说不过杜晓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所以也不挂在心上。带着杜晓回房后,就毫没心机的开开心心帮杜晓找睡裙,拿自己还没穿过的新内衣,以及一系列的洗漱护肤用品。将杜晓推进浴室,又笑嘻嘻的去铺床,满脑子都是今晚要和杜晓同床共枕、畅聊八卦,以及摆脱顾扒皮魔爪的喜悦。
等杜晓穿着粉色的吊带睡衣从浴室出来,路迟便笑着把手里的电脑给她,让她玩游戏,又打开壁挂电视,自己一边快速说着:“你想睡哪边就睡哪边呀……不过先别睡,我等着审问你。”一边急匆匆冲进了浴室。
杜晓也很开心能和闺蜜一夜私话,自从路迟被霸道的顾亦南拐走了,她们之间交流的时间就变得越来越少。含着笑打量身上的睡裙,浅粉、田园小碎花,还真是久违了的路迟风格。
门口突然传来极有规律的敲门声,三下,两下,然后又是三下……不轻不重。杜晓歪着头坐在床上看着卧室的木门,唇边一点点绽出无奈的笑,似是准备考验敲门的人,她只是将放在腿上的笔记本电脑挪到了床上,便没了动作。
果然,没过多久,门便被直接拧了开来,顾亦北阴气沉沉的站在门外看着笑的一派纯良的杜晓,几次呼吸之后,就大步走了进来,从床上一把把杜晓打横捞起来,抱在怀里,就往门外走。
杜晓笑着挣扎:“你干什么?”
顾亦北“哼”了一声,瞪她一眼,再仿若不屑的抬头,将自己轮廓坚毅的下巴曲线留给她:“谁叫你不懂浪漫?原本是想私约佳人,月下私奔,结果只能当土匪,强抢民女了!”
杜晓抓住他胸前衣服,趴在他怀里闷闷的笑,“那土匪,打个商量好么?你这样把我带走了,迟迟会很失落。”
顾亦北断掉她的话,“土匪是不打商量的。而且谁是迟迟,不认识。”
正要出门,门边的浴室门却突然打开来,热气蒸腾中,路迟一边用浴巾裹着头发往外走,一边喊:“晓晓,刚刚是不是有人敲门呀?啊——!!!!”
冷不丁抬头看到近在咫尺抱着杜晓阴笑的顾亦北,路迟顿时一声惊叫,整栋别墅仿佛都为之一震。
顾亦北唇角一勾,竟也随着高喊了一声:“啊!对不起嫂子!我不知道你没穿衣服!”
几乎是下一秒,顾亦南就阴着脸出现在了卧室门口,当看到烟雾弥漫中,傻呆呆拄在门内,虽然算不上衣冠整齐,但好歹穿着样式保守的睡衣的路迟时,脸色便又黑了几分下去。
而顾亦北则趁乱,公主抱杜晓,以胜利者的姿态悠哉哉的兜回了自己的卧室。
杜晓憋笑憋的痛苦,埋首顾亦北怀里笑着戳他:“你怎么那么能闹?被你爸妈听到了像什么话?”
“谁让老大为了帮她媳妇就算计我?我和你一整晚私下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他还怂恿路迟真的把你拐走。再说,他心里指不准多感激我,最后依旧能抱得美人归的是他,牺牲形象的却是我。”顾亦北说的一脸不屑,要不是算准了他哥这点龌龊的小心思,他恐怕还真有点担忧他那一向阴险的大哥的报复。
杜晓眼波流转:“哦,知道了,这土匪当的真不容易。”
正好进了卧室,顾亦北顺手将她抛上床,斜扬着眉毛,揉捏着手臂哼哼:“就是,还得故作潇洒的把你一路抱回来,重死了。”
气的杜晓坐起身,重重一拍床:“顾亦北!”
挑衅成功,顾亦北得意一扯杜晓的手,重新将她放倒,再笑着压上去,“嗳,我爸妈人好吧?”
“……”杜晓僵住,想了想终于忍不住说,“顾亦北,你觉得这样的姿势谈你的父母,合适么?”
顾亦北“哧”的一声笑了出来,嗡嗡的笑声,带着暧昧的温热呼吸,酥酥扑在杜晓脸颊,随后他抱着往一边倒去,让她趴在他的胸口,伸出手指刮了下她鼻梁,“臭丫头。”
杜晓皱着鼻子,嗔他一眼,然后又安稳的趴回去,微笑着闭上眼:“挺好的,尤其是发现他们对迟迟很好的时候。”
顾亦北微蹙眉,又说,“你还没见过我奶奶。她这段时间刚好去了加拿大,下次再让你们见面。”
杜晓笑容又拉大了一点,“哦,我知道,那个帮忙路迟和顾亦南在一起的好奶奶,我一定要见的。”
这一次,顾亦北唇角笑容完全僵死,阴森森地道:“杜晓,你能不要什么都扯到路迟么?你要不要干脆说你嫁给我也是因为想和路迟成为家人呀……”
杜晓开怀的笑出来:“啊呀,被你看穿了。”
“算了,无所谓原因,”闻言,顾亦北的笑容却突然悠然起来,慢条斯理的安稳躺好,“晓晓你承认要嫁给我了。”
杜晓傻了,仔细的回味了一下他刚刚说的那冗长的句子,然后发现自己又一次栽入了他的言语圈套。咬着嘴巴呼哧呼哧的。最终一拳不轻不重的落在他胸口,半撑起来,磨着牙说,“我算是发现了两件事,第一,顾家的男人善吃醋……二,顾家老二的脸皮真的很厚。”
她斜斜支着身子,乌黑的长发就这样顺着垂下去,铺了一小圈,反射着柔和的光。吊带小睡裙样式还算保守,却毕竟露出了大片细腻雪白的皮肤,浅粉的童真色彩这时也悉数成了诱惑。顾亦北的瞳孔颜色无限的浓重下去,他却似为了掩饰般将那双好看的眼睛微微眯起,伸手捞起她一簇头发,放在手指间绕了又绕,“那你有没有发现,一,你没有否认我的栽赃,二,顾家男人出了名的深情?”
杜晓哭笑不得,伸出两只手指去钳他脸,“所以说你脸皮厚吧?”
顾亦北侧脸,将她手指咬在口中,坏笑着模糊不清道,“嗯,还有,顾二先生现在很想邀杜晓小姐共赴巫山,未知杜晓小姐应否?”一边说着,手却已经从裙子下方顺着腿抚了上去。
杜晓敏感的一颤,脸霎时红了,咬着嘴唇,媚态嫣然的眼里像是要滴出水……碎碎的骂了一句:“大流氓!”
顾亦北唇角一勾,翻过身,再度主导般将她控在身下,模模糊糊的在她颈边说,“只对你。”
杜晓微怔,眼睛莫名的发酸,心底想笑着骂他,怎么这人明明对她流氓了,还要她感激他一般……可话到唇边,却变成了撒娇般的嗔怪:“那也不能天天耍吧?你哥都知道,来日方长,一晚上也要跟路迟抢,幼不幼稚?”
她说来日方长。
她也的确没有否认要嫁给他……
虽然也没正式答应,但他毕竟也没正式求婚呀……
顾亦北抿唇,稍稍抬起上身,凝视着杜晓媚到极致的丹凤眼,激动、满足、甚至是幸福,一起从心底慢慢涌出,化在唇际的一点坏笑,然后低下去吻上她嘟起的唇,邪恶的说:“现在我要,未来、以后、来日不管多长,我也全都要。”
……
一夜胡闹之后,到清晨醒来,杜晓习惯性的伸手去够床头的手机想看时间。摸了个空后,她睁开眼,才想起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
脑袋上落下一只手,轻轻柔柔的揉她的头发,腰上横着的那只手臂却在收紧。杜晓转身,对上顾亦北明明像是蒙了层慵懒的雾,却又有亮晶晶笑意的眼睛,便仿佛受了诱惑一样,不自主的顺着他手臂的拉力,往他怀里依偎过去:“几点了?”
“别管它。”顾亦北拥紧她,嗓音微哑。
“那不行,我不像你这么厚脸皮,随便胡来。”杜晓轻轻的吁了口气,推开顾亦北坐了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又一掌拍在顾亦北ρi股上,“我去路迟房间啦,你也快点起床。”
顾亦北挨痛,不满的皱眉,将她拉回来,塞了个满怀:“精力怎么好?嗯?”
杜晓面露狰狞,一爪捏在他肌肉坚韧的腰上,捏的顾亦北又痛又痒地嗷嗷叫着,松开了对她的禁锢。
杜晓狞笑着捏捏他:“姐姐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还有,迅速起床,把你昨晚的犯罪证据统统处理掉!哼哼。”
冷笑完,杜晓势如女王的从床上下来,高傲的扭门而出。
留□上还有各种酸胀痛的顾亦北委屈的卷着被子趴在枕头上回想与检讨,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杜晓突然就霸气起来了?
莫非是……结婚?
顾亦北痛并快乐着的转身,眯着眼睛微微笑:哦,这个是得好好回去准备了。
**
杜晓回到昨晚显然没人睡过的那间路迟的卧室,洗漱完,换了衣服,拿出自己的包和手机,这才发现手机已经没电了。
无奈的偏了偏头,她扶着楼梯下楼,别墅客厅外的花园传出的一阵阵笑闹吸引她循声望了过去。只见已经穿着整齐的顾亦北,正陪着他一身运动服的父母晨练。顾伯父在打太极,而顾夫人则站在儿子身边,看样子是在聊天,笑着一巴掌拍在了他肩上。看上去无比和谐。
杜晓微微笑开,走了过去,朝向这边的顾夫人先发现她,对她招了招手,又推开花园的小门,问她:“起床了?昨晚睡的好么?”
杜晓不可避免的看向一边顾亦北,正好撞上侧过头来的他含着戏谑的眼神。金灿灿的晨光中,他微笑着的样子,邪恶的让人想揍他,却又该死的迷人。
面红心跳的收回目光,杜晓淑女的微笑着说:“睡的很好,谢谢伯母。”
顾亦北见状,便虚握着拳,放于唇边,轻轻的咳笑。杜晓的脸便更红了。
顾夫人怎么可能看不懂他们这些小互动,外加号称和杜晓一起睡的路迟此时却没有一起下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微微一笑,也不点破,只是拍了拍杜晓的肩:“迟迟昨天给我说你最喜欢喝皮蛋瘦肉粥,家里秀姐熬的粥很好,等会儿尝尝。”
杜晓点头,顾夫人便浅笑着走进花园,和方才停下来注视着这边的顾天立一起,继续打起了太极。
顾亦北则退出小花园,揽着杜晓说,“今晚要不要睡的更好一些?”
杜晓横肘往他撞去:“别闹,快把你手机给我,我手机没电了。”
顾亦北拿出手机递给她,杜晓关机,将自己的卡换上,几乎是刚开完机的同时,电话就进来了。
杜晓一看号码,就心生怯意,往客厅中间走了几步才接起:“喂,妈?”
“还知道我是你妈呀?消失了那么久,不给我电话,我都打算去报失踪人口了!”那边阳春的声音拖的又慢又长,千回百转的却处处藏着刀子,“你现在在哪儿?”
“顾家。”
“什么!杜晓!你昨晚住他家的?你是打算把我气死么?你知道住他家是什么意思么?你有问过我么?你这个不孝女!”阳春的怒火像是要把屋顶都掀了。
“别急别急……”杜晓皱着眉,将手机微微拿离耳边,这火气大的,她都听到段丛山一边劝慰的声音了,“而且不是你先把我卖了么?”
“他给我的好处还不至于我把你卖到他家里去!你快给我回来!立刻,马上!为了你,我们都还在酒店等着,家都没回!半个小时不见人,就让顾天立和袁慧等着我上门!”
杜晓僵硬的一咧嘴,眼看阳春要挂电话,慌忙拦住:“诶诶,别挂!不能商量?”至少让她吃个早饭再告辞吧……
“没商量!叫顾亦北送你回来!我现在就给你订机票回i市。你好歹也是个做秘书的,老板回去了,你还在这里度假像什么话?”
“……回去了?”杜晓有些怔愣。
“昨天一早的飞机就走了。”阳春的声音好歹缓了下来,带着些叹息。大概是看了下表,又道,“还有28分钟,你看着办啊,我挂电话了。”
杜晓也收了电话,失神的苦笑,背了良心债的感觉真不好呀。
作者有话要说:hi,妞儿们,想我了么?
嗷唔,欢迎我的方式不是砖头,不是怒目,也不是沉默~~~~(>_ 外加有一点点卡文……
不过你们放心呀,4月中旬毕业论文就弄完了,最迟最迟,五月上半旬,这文就完结了,我还惦念着我的新坑一二三四呢……
ps:最近微博流传着一张由居尼尔斯同学发布的穿着婚纱的背影照,还有一个风导将要和加拿大小帅哥结婚移民的八卦……在此,风导澄清,八卦是假的,背影是我的……
我没有要结婚,甚至还木有恋爱,你们不要再恭喜我了,每一个恭喜都是飞刀啊,刮的孤零零的我遍体伤痕~~~~(>_ 到底是谁规定的,一个闷骚的单身的恨嫁的纯洁的大龄女青年不能一个人照婚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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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尾大不掉战(7、8)
回到酒店,杜晓面对着的就是自己被打包好的行李以及除了段淮外的“段家三口”。阳春女王般的端坐在高背沙发上,霸气外露的分外明显。
倒是来帮他们开门的段玉,视线落在她和顾亦北牵着的手上后,戏谑的吹了声口哨。
杜晓有些想甩掉顾亦北的手,却又被后者死死握住,只得无奈的半随着他讪讪的走到阳春面前。自觉心虚地低低喊了声:“妈。”
“伯母。”顾亦北摆出灿烂阳光却又谦逊的笑容,跟着问阳春好。
“伯母?”阳春眼尾扫过,不咸不淡的重复了一声,又轻轻冷笑,“顾亦北,你的好手段!把晓晓留在自己家睡了一夜,怕是早就谋划着想改口喊我妈了?”
顾亦北面色不变的继续笑,“我这点小心思哪里瞒得过伯母的眼睛?”
“呵,你倒是皮厚,”阳春“哧”了一声,绷着依旧美艳无方的脸,“放开我女儿的手,先出去会儿,我有话跟她说。”
一直坐在一边温和微笑的段丛山在这时也起身,拍了拍顾亦北的肩,道,“跟我出来,我们聊聊。”
顾亦北与杜晓对视一眼后,紧了紧她的手心,便随着段丛山出去了。段玉笑了笑,也紧跟而出。房门被他带上,房间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阳春微眯着眼抬脸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杜晓,半晌,才不紧不慢的问,“你知道住在他家一夜是什么意思么?”
杜晓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微垂着薄薄的眼皮,点了点头。
“自贬身价也不怕?或许被欺负也不怕?”阳春端着手,葱根般的手指在小臂上轻轻的弹,唇边绽开的笑容极美,“决定好嫁了?”
杜晓一滞,深呼吸的同时慢慢抬起视线,对上阳春的,又一次缓缓的点下头去。
阳春忽地“呼”出口气,挺直的背脊跟着往下松,摇着头略带苦笑地喃喃自语,“平白为你着急,就想让他知道得到你不是件容易的事。”
杜晓心里一软,再往前凑了两步,环住阳春的脖子,将头放在她肩上,小心翼翼,动作生疏,却也慢慢的彻底放松下来,由心底发出声音,“谢谢你,妈。”
阳春愣住,一向表情高贵的脸上,此时却是平常母亲的温柔。回手理理杜晓弄的自己有些鼻痒的碎发,轻声道,“你呀,长大了,也只有这个时候,我才不得不承认,我真是老了。”
“切,”杜晓用已然发嗡的声音装不屑,“是谁说她是江湖中不老的神话的?”
“那得先灭掉你这么大个证据才行!”阳春也收起伤感,乔做无事地用手指戳杜晓额头。
“痛诶!”杜晓捂住额头,“下手那么狠……”
“也对,你那么笨,我不该太用力。”阳春微笑。
“后妈!”杜晓愤然。
“后妈?你是说宋婉?她会为了你着急整夜?她会为了你扮演一个恶人只是怕你吃了亏?”阳春笑着缓缓摇头,“她只会担心……”
“担心我吃不到亏!”杜晓很认命地截过阳春的话。
阳春笑出声,扶着她一同站起来,揉了揉她头发,依旧清澈如水却又妖媚至极的眼眸沉静地注视着她,“让亲妈再教你一句话,女人活得潇洒是好的,但也得负责任,别轻易用感情去伤害人,没了断的,也该了断的干干净净……”
她停顿下来,手指顺着杜晓头发下滑,停在发尾轻轻一绕,问她,“你明白我说的么?”
**
杜晓上飞机时,心里还装着阳春说的这句话。
顾亦北买了和她一班的飞机,陪着她回去。满腹的急不可耐,揣测万千,却在她的走神面前被挡死,一时只是笑着揉了揉她头发,又拍拍自己的肩,说:“累了?来靠着睡会儿。”
杜晓回过神,冲他笑了笑,将头靠了上去。
顾亦北刻意坐低,又伸手握住她的,十指紧扣,侧头轻吻她头顶。
杜晓被这一系列动作弄得心里暖洋洋的,终于想起跟他说会儿话,就问:“段丛山把你叫出去有说什么么?”
“没,只说让我放心,不会有事。”顾亦北说到这,停住,轻声问她,“他是不是很了解你妈?”
“是,”杜晓想到阳春提到段丛山时的头疼却没辙的样子,就由心底笑了出来,“他是如来佛,对我妈了如指掌,我妈怎么翻都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顾亦北松出一口长气,“呼,那就说明你妈真的没有为难我们。”
“她怎么会为难‘我们’,”杜晓微微仰头去看他,手指点上他下巴,笑眯眯的说,“她最多只是为难你。”
“没事,听说丈母娘看女婿要越看越心喜,我有的是耐心。”顾亦北抓住她手指,含着笑看入她眼睛。
“厚脸皮!”杜晓不屑地扭脸,脸颊却悄然无声的浮上红晕。
顾亦北伸手揪了揪她脸,“我家小猴子脸红了。”
“……谁是你家小猴子?”杜晓瞠目。
顾亦北悠闲自在的回,“谁把自己妈妈比成孙悟空?”
“我……顾亦北!”杜晓一巴掌拍开他,不自觉脑补了一下阳春变成孙悟空的样子后,想笑又笑不出,只能苦着一张脸骂,“烦人!”
顾亦北为她这哭笑不得的样子笑出了声,将她重新按回自己怀里后才说,“我还没你那位‘二哥’烦人,段丛山倒没对我说什么,他却凑近我,悄声说,他觉得自己珠玉在前,你后来看上我,证明你的欣赏水平真是退后好多。”
“哇偶,他脸皮也够厚!”杜晓心情终于彻底放松下来,“不过……有说错么?”
顾亦北微笑,“我也是这样回他的,我说我家晓晓高攀你不上!”
杜晓的小人得志僵死在脸上,慢慢低下头,将脸靠在顾亦北肩上后,轻轻笑出来,闷着声音说,“顾亦北,你厉害!我真是……好喜欢你,喜欢到真的很想咬死你……”话音一落,就张口侧脸,咬在了顾亦北肩头。
顾亦北的一声惨呼缘于头等舱空姐好奇看来的眼神,硬生生变成了闷哼。
而之后,杜晓一直睡在他肩头伤口的行为,让他也终于尝到了什么叫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更明白了,兔子急了真的是会咬人的……
下了飞机后,杜晓由顾亦北送着直接回了段家别墅。
烦心事终于回来。
在飞机刚着陆,杜晓就打了助手电话,从她那里得到一个让她惊讶的奇怪事实,段淮虽然应该到i市已经整整一天有余,这个一向认真的工作狂却没有去公司。
忧心忡忡地打开别墅的门,内里竟然安静到诡异的程度,一向擦得锃亮的白色大理石地砖明显没有得到如往日般认真的清洁。杜晓让顾亦北等在门外,自己小心翼翼的迈了进去,眼前的安静和空旷让杜晓怀疑段淮究竟有没有回到这边住。毕竟听说他在i市还有处住所,以往就很少到这栋房子,只是在她来了后才……
想起往日从他那里得到的多种照顾,每一个回忆都在她心口加上一个“对不起”的重量,杜晓的心像灌了铅一般沉下去。
那天晚上,她如他相邀的,去了天台,这算不算给了他希望?而随后和顾亦北的亲昵,任何一丝撞入他眼里,会不会都是希望过后末日般的绝望?
杜晓带着心口憋闷的不适,木然寻觅段淮的踪迹,虽然想着自己那样伤了他后,他定是不会再回这里。
客厅没人,书房没人,卧室……
突然闯入耳中的一声闷闷的咳嗽,让本来动作迟缓地走到门前的杜晓一个箭步冲过去,拧开了卧室的门。
眼前所见让杜晓差点惊呼出来——酒气冲天的房间里,段淮正直直躺在床前所铺的一张咖色羊毛地毯上,旁边倒落了许多酒瓶,红酒的洋酒的都有,甚至还有捏扁的啤酒罐……他的衬衣皱巴巴的贴在身上,还是宴会当天穿的那件,头发凌乱,一向苍白的脸此时却是不正常的潮红。
这是她见过的最不整齐的段淮,如果在她**第二天回到这别墅所见穿着睡袍正在寻她的段淮还仅仅是惊惶,现在的他足足是落魄。
段淮的又一声咳嗽让杜晓回过神来,冲过去,蹲□,手试探着抚上他额头,烫的杜晓立马就将手撤了回来……
他昏睡着并不清醒,可眉毛紧皱显得十分痛苦,间或传来的一声咳嗽杜晓急着将他抱上床,却没有抱动,反而让段淮陷入了一阵剧烈的咳嗽中,杜晓慌乱无措的松手去拍他胸口,终于想起顾亦北还在楼下,便冲到卧室门外,大喊了一声:“顾亦北!上来帮忙!”
**
家庭医生很快就来了,给段淮打了退烧针,挂上吊水,很庆幸的对杜晓说,幸好大少爷身体还算好,发现的也不晚,这样折腾还没转成肺炎。
华嫂刚刚也被杜晓喊来打扫了房间,告诉杜晓,她昨天早上来的时候刚好遇到段淮到家,身上还潮着,应该是淋过一场大雨,憔悴至极,却一见她就让她离开。是她着急着通知了阳春他们,而阳春大概也是据此才知道段淮昨天早上回了i市。
杜晓想起她和顾亦北在暴雨中天台的那场荒唐,更觉得心里难受。
那个时候她在享受爱情,不,还有接下来的一整天,甚至是今天上午回来的班机上她都在享受爱情……如果阳春不提醒她应该处理好,赶着她回来,她会到什么时候才想起段淮?这个为她放了漫天烟火的男人?
杜晓看着床上昏睡着的段淮,心里一阵难过。
她也做过被忽视的那一个,那个时候总觉得绝望,怎么也赶不上喜欢的人的步伐。
可那不过是她打发青春期寂寞的无聊幻想,她想,自己要将当时自己的痛放大千倍才能和段淮感同身受。
上前试探了一下段淮额头的温度,烧已经退了,医生说他最迟晚上就能醒来。
一声门铃惊了正扭头看天色的杜晓,她下楼,打开门,门外站着拎着一大堆保鲜盒的顾亦北。
“粥呢?”杜晓带着他走向饭厅,让他将拎着的袋子放到餐桌上后问道。
顾亦北指了指一个小号的保温壶,啧啧摇头,“我都佩服我自己,不仅如此慷慨放你去照顾生病的情敌,背地里给你做齐好吃的,还要给情敌熬粥,我真是伟大。”
杜晓瞪他,“伟大个毛毛?我还尾大不掉呢!”
顾亦北笑着瞥她一眼,下巴再往上点了点,“你是够尾大不掉的。”
一句话说的杜晓蔫掉,坐下来,一一打开保鲜盒的盒盖,找到筷子开始闷声吃饭。
顾亦北见状也无奈的坐下来,伸手揉了揉她头发,“别担心和难过了,段淮比当初的我坚强很多,他爱你估计也没我对苑飘飘……”
一个寒冷的眼刀甩过来,顾亦北立马噤声,随即改口,“当初……当初对苑飘飘那样……唉,你别瞪我了……我就是想说终会过去的,你看我现在得到了你不是因祸得福是什么呢?”
杜晓没有留情的狠狠一脚跺在顾亦北脚背上,这让肩头旧伤未复的顾亦北脚上再添新伤……
感觉到她的动作却根本不敢躲开的顾亦北这一次的痛哼,同样被卡死在了喉咙,只因他眼尾收进了门边悄无声息到来的身影。
还真是命中注定,兜兜转转的,又回到了这样的场景。
杜晓也同样看到了那落寞的影子,怔怔站起了身,问,“你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回来!
微博上解释过我反反复复没遵守约定的原因,这里就不啰嗦重提了
只想让你们知道,你们对我来说很重要,风导没有一点点不珍视你们,也就是因为太重视太在乎你们这群善良的小孩儿,风导才会觉得自己这样反复失约不值得你们厚重珍贵的对待。
谢谢你们的诚恳伴我支撑过最困难的一段时间~多余的不多说,真心感谢
正文 48、求婚攻防战(1、2)
“嗯。”段淮应了一声。
烧退了后,他脸色便一直苍白的可怕,此时在灯光下,薄薄的如一层纸一般,却还是看不出喜怒。
过了片刻,他才又用那还沙哑着的嗓音说:“我听见楼下有声音就下来看看,咳咳……你们继续。”语毕,他便转了身。
杜晓心底一酸,上前一步,仓促出口喊住他:“你要吃些东西么?顾亦北熬了粥过来。”
段淮没有回头,只是稍稍侧过来,道:“不了,还没什么胃口。”
眼见他离开,杜晓抓了抓脑袋,无计可施的退回位子,瞪向旁边一脸好笑神色瞧着自己的顾亦北:“看什么!?都是因为你!”
顾亦北立马换上无辜的表情,摇着头自哀自怜般的叹:“世上再没有我这么伟大的男朋友,又放女朋友去照顾情敌,又给情敌熬粥,女朋友受了情敌的气,我还得负责当女朋友的撒气筒……”
杜晓咬牙切齿的再度提脚往他脚面上跺去,这次顾亦北却灵敏闪开,在杜晓重心不稳时一把揽过她的腰贴向自己,找准她的唇,重重吻了上去。
“你干什么……”吻的间隙,杜晓气喘吁吁地问他。
顾亦北抵着她柔软的唇,唇边拉开笑意,亮若星辰的瞳仁近距离看着她,轻轻缓缓的说,“不许为他担那么多心,不许只看着他……”
杜晓苦笑不得,狠狠瞪大眼睛:“这醋也吃?不是为了你,我哪里会因为他这么愧疚?小气鬼!刚刚竟然还说自己是伟大的男朋友!”
顾亦北低低沉沉的笑,半眯着眼睛又一度含上她唇,“我是你男朋友,不是‘伟大’的男朋友呀……还是你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外号叫伟大?”
唇齿相交中,杜晓“咝”的一声,想笑而不能。又恼他笑的得意,便不耐地一把推开了他,却又被顾亦北再度摁回怀里,趴在他胸口听他微哑的声音说,“伟大的男朋友今晚还没吃饭。”
“那关我什么事?饭就在桌上,你想吃就吃呗。”杜晓心口情绪起起伏伏,只是原本的烦躁渐轻了不少。
顾亦北凑近她耳边,“可是秀色当前,我更想吃你……”
杜晓脸色刹那羞红,仿佛被烫着般躲开他唇,抬眼,媚色入骨的眼波直直瞅着顾亦北,伸出食指勾了勾,示意他凑近。然后她很温柔地在他耳边说了一个字:“滚。”
**
以杜晓今晚的心情,断然是不可能跟顾亦北胡闹的,因此和他调了会儿情就将他连着吃剩的东西一道打包好送出了门。
沉在浴缸里泡了个澡,这个安静的夜让她也渐渐昏昏沉沉,困意一点点袭来。她想热杯牛奶好好睡一觉,走到厨房,看到流理台上装着粥的保温杯,却停下了去拉冰箱的手。
将粥重新热了热,她上楼,敲响了段淮卧室的门。
没有回应,她想他也许是睡了,便想转身离开,而门里却传来了他暗沉的嗓音:“进来。”
她挤出个笑容,拧开了门,找了会儿才发现段淮正靠在阳台的躺椅上,看着暗无一物的夜空,不知在想什么。
“喝粥吧?我热了热……唔,我觉得你该吃些东西了。”她端着粥缓步走过去。
“随便找个地方放下吧。”他没有转过头来看她,声音也一般的冷淡疏离。
杜晓停住脚步,咬了下唇后,环顾室内,最后将粥放在了电视墙下面的音响上。
她迟疑着转身,可最终还是朝着阳台走去,站在躺椅边问他:“为什么坐在这儿?病还没好再着凉了怎么办?”
“现在是夏天……”段淮直视前方,不咸不淡的回答,“而且我不会再喝酒了,放心吧。”
杜晓被他堵的死死的,可是双拳一攥,她又不容许自己放弃退缩。
因为附近都是别墅区,夜空便格外一览无余。
虽然今晚无星无月,可深沉凄迷的夜在下面温暖灯火的陪衬下,竟也有种迷人的神秘感。杜晓也看向这样的夜色,渐渐沉定下心情,问他:“段淮,你气我么?”
这问题似是难倒了他,或者干脆随风而逝,融于夜色,他很久都既没有动静也没有回答。
杜晓便再追问了一次:“不气么?不会的吧……我如果是你,一定恨死我这样的人了。”
“我不是你……”他终于出声,徐徐的语调,听不出情绪。
“那也不会觉得不值得么?”他不看她,她便主动绕了过去,站在躺椅边,挡住他的视线,微笑着说,“一定会想,我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的人呢?开始的时候装不懂;稍稍懂了就频繁躲避,跟另一个男人处处秀甜蜜,忽略我的存在;最后好不容易看似要接受我了,却又还是为了另一个男人把我抛在一边……唔……”
她含着笑意的话被段淮的动作打断——他突然抬手抓住她手臂,将她拉往了他怀里。
“段淮……”杜晓鼻尖重重撞在了他胸口,在她手撑住她肩,稍稍抬起身并想着是自己鼻梁会断还是他胸骨会断或者干脆玉石俱焚两者皆断时,段淮沙哑的声音终自她头顶沉而幽地传来:“我只想……为什么是他?”
明明最初她先关注的是自己。
明明离她最近的是自己。
为什么最终自己偏偏错失了她?
就因为那一晚柳洁雨设计下的阴差阳错?还是从一开始这样的结局就是命中注定?
杜晓没有再挣扎着脱离这个哀伤满溢的怀抱,微微笑开后,她平静的说,“你什么都好,可是太好了。我要不起……”
他像是笑她在搪塞,轻嘲一声,“那顾亦北呢?他会不好么?”
“他并不完美,有很多缺点……”
他断掉她的话:“我也有很多缺点。”
杜晓苦笑,“或许是吧……可是段淮,即使他浑身缺点,对我来说却是最好的,你明白么?
他是最合适我的那个。”
环着她的怀抱一点点僵硬,疏远,直到松开,他扶着她站直,轻声说:“我明白了,你出去吧。”
杜晓看着他平静的面容,深吸了口气,终于还是转身挪着步子离开了段淮房间。
听到房门关上,阳台上的人又凝视夜空良久后,拿起躺椅边小几上的手机,拨通放到耳边,沉沉道:“你上次的提议我接受。尽快。”
因为段淮的事情太过纠结,杜晓翻来覆去折腾到大半夜才入眠,可前段时间睡的又实在不怎样,她醒时已经是天色大亮,还是被在床头柜边鼓噪不休的手机吵醒的。她恍然不觉的接起来,眯着眼看了眼屏幕,颇不耐烦地问:“干啥?”
顾亦北在那头一愣,然后就乐开了:“杜晓,你不会还没起床吧?”
杜晓这才拿开手机仔细看了眼时间,一声惊呼顿时响彻房内:“完了完了,怎么这么晚了?你为什么不早点打电话来叫醒我?”翻身起床,一边在衣柜乱翻衣服一边回想起来,“哦,昨晚你说了你今天早上有会,让我自己去上班的。”
顾亦北无奈:“你快收拾吧,我开完会过来你公司找你吃午饭。”
杜晓血泪满面的丢开手机,换好衣服,简单洗漱后就开车直奔公司。
到了公司后却发现每个人看她眼神都不太正常,可每个人在探究的眼神后,都对她毕恭毕敬地点头问好。
这不算诡异,诡异的是偶尔遇上个人还对她说“恭喜”。
好吧,对她说“恭喜”也不算最诡异的,最诡异的是有人对她说:“恭喜总经理。”
恭喜总经理干嘛对着她说?是段淮一直跟在她身边还是她穿越到段淮身上了?
以前青葱年少时还看过两三本重生文的杜晓,惊恐的连忙拿出镜子,眼见着是自己那张因为睡眠质量低下又没来得及化妆遮掩的憔悴面容才放下心来……
可是诡异感还是如影随形。
坐电梯到了27层,走廊上倒是很清静,走到自己办公室,她调整好情绪,进门就笑着说了声:“对不起,起晚了……咦,小许,你坐在我位子上干什么?”
她原本的助理小许忙不迭地站起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杜秘书……不对,杜总,IT刚刚过来,我看您还没来,就先……”
“等等等等!”杜晓眯眼,艰难地吞了口口水,才试探着问,“杜……杜总?”
“是啊,”小许也有些莫名的看着她,同样不敢相信地回以试探,“不会杜总还不知道任命吧?”
已经隐隐猜到情况的杜晓忙不迭伸手扶着门框,惟恐等会儿自己会禁不住软下去:“什么任命?”
“香港总部今早下来的消息,任命你为总经理……”
杜晓脚下一软,无比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那段总呢?”
“还没说,目前只说调离职务……不过他好像订了今天中午回香港的飞机……”小许是个机灵的人,顿时明白过来现在的情况,看了一眼腕表后说,“还有一个小时起飞!”
杜晓一推门框,借力转身调头就跑。刚好手机响起来,她一边按电梯一边掏出来接通,说:“顾亦北,你到了么?在楼底下等我,准备送我去机场。”
她当总经理?坑爹呀!
49、求婚攻防战(3、4)
顾亦北接到气喘吁吁的杜晓,也没立即问些什么,直到车驶上机场高速,他才微眯着眼,悠悠然问了句:“去机场……送段淮?”
“你怎么知道!?”杜晓今天已经惯性的一惊一乍,连声音都有些飙掉。
“平静平静,我来接你前才听说他离职的消息,并不是知情不报……”顾亦北瞥她一眼,又看了看表,懒懒问,“你那么慌乱,几点的飞机呀?”
“还有四十五分钟!”杜晓看了眼车内的电子钟,急的都像是要从座椅上蹦起来。
“你呀……”顾亦北无奈地用手指点了点她,拨通手机,“喂,老张,帮我查下1点到香港的航班还能不能订票……唔,那帮我订两张2点的吧。”
杜晓待他收线,便迫不及待地问:“我们也追去香港么?”
“凭什么?”顾亦北用眼尾横她一眼,“只是为了方便你追进候机室。”
杜晓恍然大悟的点头,又为了他那句“凭什么”中透露的醋意而好笑,不过……两张?
“你也要跟进去?”
“当然,我得看着你,万一你一时激动跟他走了怎么办?”顾亦北十分夸张地鼓了鼓眼睛。
杜晓忍俊不禁,那种从听到段淮离职开始的慌张情绪终于稍稍平静。
到了机场,杜晓忙乱的地过安检、冲进候机室,正好看到段淮从沙发上起身准备登机。
听到身后的动静,他回头,见到是杜晓,微怔之后,稍稍笑了笑,“你来了?”
杜晓三步两步地冲到他面前:“段淮,我有那么对不起你么?至于这样不告而别么!至于辞职离开么?至于把这么大个烂摊子丢给我么?你让我怎么想……”
段淮保持着唇角淡然的微笑,伸手轻轻拍了拍她头顶,“原谅我,好么?”
鼻子一酸,杜晓瘪了瘪嘴,几乎要哭了出来,喃喃着问:“真的一定要走么?”
段淮似是没料到她会哭,眼神更是无限柔软下去,掌心蹭了蹭她头发,难得地玩笑道:“怪你太优秀了呀,一直在你身边会忘不掉你的,给我点时间和空间,ok?”
杜晓也是无话可说,只能抿唇嘟囔:“那你也不该丢这整个公司给我啊……”
“这倒的确是件我很不放心的事……”段淮一脸严肃的叹息。
杜晓整个人傻了,呆愣愣看着段淮,想起最开始在段家,他让她去当总助时,那句无比正经的“有我带着,暂时应该只会累我”……他能不能不要这样时不时面无表情的认真打击她?
见她反应,段淮突地笑了出来,张开双手,敞开了怀抱,杜晓嗔他一眼,还是乖乖走过去,和他毫无暧昧的拥抱。
“其实不也只是为了你辞职,有个美国市场开拓的职缺,我只是决定答应了而已。”
“啊……又被发配边疆了?”
“……算是吧,唉,你这张嘴呀,”段淮好笑又无奈地摇了摇头,“至于公司,不要太担心,总部会派人过来帮你。你呢,一步一步来,一步一步学,不过最该认真对待的还是自己的生活。好好过,被欺负了就来跟大哥说,大哥帮你欺负回来,好不好?”
杜晓倚在他怀里,一边默默流泪,一边笑着点头:“好……大哥,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最后还是“兄妹”了……
拥抱分开后,杜晓发现段淮正看着自己的斜后方,她随着看过去,便见到环着手立在那里的顾亦北,似笑非笑的,但决不是生气或者吃醋……杜晓心想,他肯定在心里狂欢,多少日子里看着不爽的角色终于要走了。
段淮向顾亦北走过去,对他说道:“谢谢你的粥,以及让她来照顾我。”
顾亦北痞气十足的挑眉:“我要谢谢你放的烟花。”
“扯平了,”段淮唇边出现点笑意,又低低缓缓的,说了句很老套的话:“好好照顾她。”
顾亦北眯眼:“一定。”
机场广播在通知段淮尽快登机,他再一次对着眼睛通红的杜晓露出个极浅的微笑后,转身大踏步通过了登机口,直到身影消失在廊桥,也没有再回头。
杜晓一抽一抽的,哭的难以自已,顾亦北便十分狗腿的几步过去,紧紧粘在她身边,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温柔的安抚:“乖哦乖哦,又不是见不到了,哭什么?”
杜晓将脸埋在他怀里,哽咽:“我觉得自己傻,无论怎么对比他都比你优秀,我为什么看上的竟然是你?呜呜呜……”
顾亦北脸上刷的挂下几根黑线,手探到杜晓的腰际,捏了一把:“不想活了是吧?”
原本就在假哭的杜晓,怕痒的跳开,瞪向顾亦北:“你威胁我,小心我投敌叛国。”
顾亦北叹息:“唉,这辈子是没有希望了,下辈子我也预定了,再下辈子估计段淮也该绝望了,无敌可投奔的你怕是可以把心死一死了……”
杜晓耍无赖哪里耍得过他,便追着去踩顾亦北的脚,最后被顾亦北揽入怀中,得意的朝外走,道:“走,给新上任的杜总庆祝去。”
语气欠扁至极,却又让杜晓寻不到任何一点错处,只能偷偷的,一口咬上了他的手臂内侧。顾亦北半是痛苦半是甜蜜的笑着,心里却在想,咬吧咬吧,等到晚上谁咬谁可就不一定了。
时间悄无声息的一天天擦过,杜晓不知不觉在总经理的位子上也折腾了近一个月,忙的她死去活来,焦头烂额。还好总部派下来的兰姐很能帮上她一些忙,几次她完全无法应对的情况也在她的协助下安然度过,让人庆幸。
因为工作太忙,杜晓也很长时间没顾得上和顾亦北浪漫,让顾亦北常常咬牙切齿的“诅咒”段淮是不是为了破坏他们两人和睦、刻意为之。
不过其实顾亦北这段时间也是极忙的,他已经辞去了天顾副总经理一职,改而专心经营自己的游戏公司,成天跑产品开发,游戏代理,员工招募,还得跑融资,经常性的加班开会,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偶尔杜晓晚上抱着又是心疼又是感慨,想让他不太累,却又懂得他的梦想和志气,而自己也经历着同样的情况,并没有什么资格。
两个人极少的时候也会相互关心下对方的工作进展。例如这天,比顾亦北早回到家的杜晓便听顾亦北极得瑟的说他将沈洛招到了自己麾下。
“其实沈洛这个人虽然整天一张千年不变的温吞脸,编起程序来还是无人能及的,在管理上又有独到之处,能挖到他,我真的觉得我离成功又近了一步。”顾亦北喜悦的笑容都收不住。
“哟或,你终于懂得欣赏你的‘情敌’了?”杜晓一边剥着葡萄一边悠闲的讽他。
顾亦北将脸一板:“沈洛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你,我怎么不知道?”
杜晓哭笑不得,却又很满意他的答案,便将才剥好的葡萄喂入他口中,问:“嗳,说说你是怎么挖到他的?他应该也很不愿意帮你打工吧。”杜晓脑中浮现了段淮当时看顾亦北的眼神里隐藏着的不屑。
“因为我和他比了一场,他输了。”顾亦北眯着眼睛微笑。
杜晓皱眉:“难怪刚刚表扬沈洛编程好,原来是为了此时表扬自己埋下铺垫……可是你刚刚说沈洛编程无人能及,难道你不是人?”
顾亦北笑意更深:“比编程,我们刚好能打个平手,这个我们有比过。但我赢过他的不是这个。我们比的打游戏。”
“什么游戏?”
顾亦北眨了眨眼:“跑跑卡丁车。”
杜晓绝倒,男人,有时候真是幼稚的可怕。
她扯过桌上的湿巾纸,将因为葡萄汁而黏糊糊的手擦了擦,“这游戏我和迟迟大学的时候常玩,我倒想看看你能厉害成什么样子。有空的时候,我们对战一局?”
顾亦北笑了笑,伸手抚上她脸,很认真的看着她问:“有空的时候,我们结个婚?”
作者有话要说:填!坑!
50、 求婚攻防战(5、6)
杜晓怔住,愣愣的和他对视,半晌没有动弹。
心里有很复杂的情绪在翻滚,眼眶却早已在这复杂的情绪牵引下静静湿润,连眼前的顾亦北都变得模糊起来……
“答应他……快答应他!”
“快啊!”
“你在犹豫什么?快答应!”
心里有无数个重叠的声音在怂恿着她开口或是点头,是啊,她在犹豫什么呢?还是在期待已久的幸福来临时她又患得患失的胆怯了?
沉静了片刻,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再顺从本能微微点头。
再松开一直咬住唇角的牙齿,沙哑着声音开口:“好啊……”
“真的?”捧住她脸的手忽地一紧,开始微微的颤抖,而那双桃花眼里的幽黑像突然闪过一朵烟花,满满的全是不知如何表达才好的惊喜。当大拇指上沾上从杜晓眼中滑下的泪水时,顾亦北低下头,轻轻含住了杜晓半张着的唇。
葡萄甜蜜的气息在唇齿间炙热而醉人地流淌,顾亦北眷恋地吮着杜晓的唇角,像在吮手指上奶油的孩子,这个柔情的吻被一点点加深,他推着杜晓躺在沙发上,覆身其上,将她压在沙发的角落里吻弄。手穿入杜晓乌黑的长发,揉着,垫入她脑后,又顺着滑至她后颈,轻轻重重的按压。
杜晓支支吾吾的跟随他的节拍,柔柔媚媚的迎合,眼眶却始终酸涩,这种感觉满的像是要溢出来。幸福来得这般得之不易,令她终于明白,其实不用什么浮夸、虚荣、浪漫的求婚方式,只要是他,只因是他……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可以深深烙入她那颗原本以为百毒不侵的心。
吻的间隙,顾亦北迷人笑着蹭她的鼻尖,呢喃唤她的名字:“晓晓,晓晓……”
“嗯……”杜晓半阖着媚眼,为他大男孩般的举动,微微笑出来。
于是他便追逐着又低下头去吻她那朵笑容,挨着她嘴唇说,“晓晓,你真的同意了?”
杜晓又模糊的“嗯”了一声,伸手揽紧了顾亦北,表达自己的决心,但又羞涩再这样吻下去可能会发生的事……于是便分开与他相连的唇,眨巴着眼问他:“洗澡然后吃饭?”
乌黑的桃花眼中有笑意打旋,顾亦北两只修长指尖揉弄着故作聪明的她的耳廓,嗓音喑哑:“洗澡……然后……吃你!”
随后他撑起身,抱起还没反应过来的杜晓,在她的惊叫声里,大步迈向了浴室。
洗澡水是在顾亦北下班回来前杜晓为他放好的,滴了两滴安神的薰衣草精油,此时宽大的按摩浴缸里水波微澜,带出阵阵幽幽腻香。顾亦北直接将挣扎着的杜晓放了进去,随后自己也一脚跨入,与杜晓面对面坐着,揽住她腰,将她拉近。
“衣服!”杜晓在心里将色急的顾亦北唾骂了一千次,“衣服都没脱……”而且浴缸?是不是又太不正常了些?
杜晓的抗议很快就被顾亦北堵回了唇里,他却可以在调戏她的间隙戏谑的说:“衣服可以慢慢脱……”
他低下头,用牙齿一颗颗解开了杜晓衬衣的扣子,顺带着吻也一点点沿着胸口蜿蜒而下,直到舌头滑到丰盈的|乳缝间,勾着顺着钻了进去……杜晓轻轻地吟了一声,胸衣后扣便轻而易举地被他自衬衣下摆沿着背脊探上的手解开,竖条纹的衬衣自肩头滑下,杜晓逃避般的后仰,可后腰还在他的掌控下,因而她后仰的姿势,反而如下腰般将胸腹送到了顾亦北唇边。顾亦北咬开了最后一颗扣子,舌头也不老实的卷入了杜晓的肚脐……滚热的热度,几乎将她灼的跳了起来。杜晓僵直着背,却仰着后颈,暧昧的呢哝不时因为他的唇和手从喉间逸出,她几乎是要疯了……
“顾亦北……”她模糊地唤他的名字,手却被他牵引着挂在了他脖子后。
重新吻上她嫣红的嘴唇,身子缓缓后仰倒在浴缸边,顾亦北按着她后脑逼的她扑倒在自己身上,捧着她脸,深而疯狂地吻她……
杜晓只比顾亦北早回家一步,刚坐下来吃颗葡萄解渴他便也到家了,故而也没来得及换家居服,此时还穿着中规中矩的花苞裙和丝袜,顾亦北将她的裙子强硬地推到腰间,手却自臀后钻进丝袜,探到最下面,沿着裤底滑缝,再突地隔着布料恶意地往里戳了下……
杜晓腿后一个痉挛,本来就软的身子,更滩成一汪水,与顾亦北分开的唇逸出一丝媚到极点的娇呼,双颊升起酡红,她幽怨兼妩媚地瞪了顾亦北一眼。
“帮我……”顾亦北很欣赏她此时的媚态,手指越发在下面作乱,在她扭动着不知如何是好时,裹住她耳垂,一边咂摸,一边眯着同样惑人的双眸,让她帮自己脱衣服。
杜晓的手刚颤抖着给他解开第一颗,顾亦北的手指就已直接探进了内裤,再裹着浮在水里的微粘液体顶了进去……
“唔……”杜晓手上又猛是一个战栗,难耐地想撑起身避开顾亦北侵犯她的手指,却被顾亦北牢牢按回去,他开始在里面乱动他的手指,带出淫.靡至极的水声……
“顾亦北……”杜晓再无力气继续手上的工作,只能死死攀着他肩,期盼他别再折腾。
“嗯……”顾亦北坏笑着吻了吻她颈后,“没用的晓晓,算了,不要你帮我脱衣服了,裤子可以么?”
手被牵引着往他和自己的紧密相贴、已然坚硬似铁的下面探,虽然不是第一次,可杜晓还是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刚一碰就被烫的缩回手去,却又被他执住手腕,一抬眼,就见到他挑衅与期待的眼神。
“顾亦北,不……”杜晓窘迫的摇头,声音带着细喘,如一条将断的丝:“我不喜欢浴缸,我们回卧室……不不不……我们吃饭?”
“你喜欢的,你这个嘴硬的坏小孩,”顾亦北皱眉,抬起杜晓的下巴,小带惩戒般吻上去,“你都要嫁给我了,干嘛还怕疯狂?”
杜晓心里血泪滚滚:“我要悔婚……”
“真可惜,”顾亦北一挑眉,似笑非笑,“来不及了……”
三两下解开皮带,滑下自己的裤子,再扒下她的丝袜,不待她继续反抗,就压着她坐了下来……杜晓闷闷哼了一声,咬着嘴唇瞪着顾亦北,像是在斥责他的霸道和不民主,可当顾亦北一动起来,杜晓就连瞪他的力气和工夫都没了……
对,疯狂……就是这个词。
在湿滑的浴缸里,二人的衣服都没除尽,他的衬衣只解开了胸口的两颗扣子,她的腰上还有黑色的绸质花苞裙,脚踝处还挂着丝袜和小裤,可他却带着她毫无顾虑与阻碍般一同沉沦和疯狂……
她有时恨尽了这种疯狂,整个人都没了自我,完全随着他的节奏,由他主宰她全部的细微感触和整片天地……他想要她哭着喊出来,她便不由自主地嘶哑哭喊,他让她战栗僵直痉挛,她便像浑身过了电,整个世界都是一片白茫茫的……其实她也享受这种疯狂,却又在清醒时本能地抗拒与畏怯下一次……但顾亦北说的对,她都要成为他的妻子了,不该如此口是心非……
这想法,让她在床上醒过来时,心里完全被甜意堆满。
此时早就是夜深,星光与月色透过窗棂在墙边洒了一小片静谧,微风浮动窗纱,绕开一抹又一抹的缠绵悱恻。
杜晓已经忘了顾亦北具体在浴缸里是怎么折腾的,只知道她是被他从浴缸里捞出来的,裙子、袜子、内裤早在不知什么时候离她远去,而回到床上,他居然还缠着她来了天翻地覆、纠缠不息的一次……她貌似最后是……又昏过去了?
杜晓要泪奔了,她明明身体很好的!游泳是拿过青少年冠军的!跑步也很强悍!还学跳舞……对!就是跳舞……他是仗着自己身子软,什么姿势……什么姿势都敢试……真是什么姿势都敢试啊!┭┮﹏┭┮
哀叹着将手背搭在眼帘,却险些被手指上一个硬物将眼皮给敲肿,她微微泻开一个眼缝去看是什么东西,再后知后觉地将眼睛越睁越大……戒指?
左手中指上戴着一枚钻石戒指,很简单的六爪托,没有其余任何修饰,圆形的石头却是晶莹剔透、璀璨耀眼,毫无瑕疵……
每个女人都喜欢钻石,杜晓以前很嗤之以鼻,结果发现事到临头,自己竟然如此不能免俗地被这么一颗除了招贼和坚硬没有任何特色的石头吸引的转不开眼,心跳加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准备的,又是什么时候给自己戴上的?
“喜欢么?”耳边有喑哑的嗓音,杜晓转过眼就看到顾亦北有些朦胧的眼神和菲薄上扬的唇角。
“才不喜欢!”杜晓嘴硬,可唇角却憋不住笑容。
“没事,不喜欢它可以,喜欢我就好了。”顾亦北将她揽进自己怀里,蹭着她头顶笑言。
“厚脸皮!”杜晓拍了他一下,看着戒指又吃吃的笑了,摇头晃脑地说,“颜色比你亮就不说了,人家还比你硬,你能划破玻璃么?”
“咝……晓晓你好色.情,”顾亦北皱着眉隔远了些看她,“世上真没有比金刚钻硬的男人,你别妄想了。”
“啊啊啊!你脑子里想的什么!”杜晓回过神来,又气又恼,使劲拍他肩,然后又伸嘴去咬,咬的他一面闷笑一面痛哼。
“我饿了!快去热饭!”咬完之后杜晓一推他,撅着嘴恶狠狠的说。他们工作太忙,尤其是顾亦北,即使回家吃饭,定也是没空下厨亲自做的,而杜晓也不会做,因此还是由以前在顾家帮工替顾亦北做饭的莫婶来做晚饭。今天明明莫婶也都做好了,摆在餐桌上,杜晓回家就已闻到香气,却还没吃到口,自己反倒被吃了。
“饿了?”顾亦北懒洋洋的带着鼻音问了句,眼看并没有起来的打算,只是翻了翻身,将手撑在她身子两侧,揶揄道,“刚刚我没有喂饱你?”
杜晓愤然,拍上他脸:“喂饱你个毛毛!”
顾亦北很委屈的看了看自己:“毛毛其实……也并没有被喂饱……”
杜晓脸红的大彻大悟、非比寻常,扯过被子将自己蒙上,拒绝再和顾亦北继续就谁是“毛毛”,而“毛毛”有没有被“喂饱”进行深层次的讨论……
最终还是顾亦北看着将自己裹得像个蚕一样的杜晓妥协,笑得志得意满地说:“好了好了,我去弄饭,你想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结婚!”
“嗯……”杜晓隔着被子朦胧地应。
“要尽快!”
“嗯……”杜晓除了应,还点了点头……
“最好明天我们就去领证?”顾亦北用疑问语气说完,又立马模仿杜晓的语气,沉沉来了声:“嗯!”
“嗯个毛毛!”杜晓扯开被子,神色冷漠地抬脚踹在他身上,“快去做饭!”
眼看着顾亦北装作内伤地跌出门去却又无比雀跃的背影,杜晓回过神,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继续傻笑……
然后蒙住被子在床上滚了一转,心里闷骚地有个声音在娇嗔——
讨厌~!人家就要做顾夫人啦~!
作者有话要说:有好多人呼唤我写肉,这是那么和谐的纯情派代言人的风小导做的事么!
这章才没有肉呢╭(╯╰)╮
正文 风云突变战(1、2)
晚上很晚的时候,顾亦北才和杜晓一起回家,两人随意冲了冲澡便相拥而眠。杜晓最近也很疲惫,挨着枕头就睡着了,等醒来时身边已不见顾亦北,只是床头柜上的手机下压了张纸条:“老婆,早点准备好了,你起来的时候如果凉了就用微波炉热热,不过小心被烫。今天公司需要我去守着,爸妈那边可能要辛苦你了,随时联系,最迟晚上见——全世界最爱你的老公”。
杜晓用还没办法完全睁开的眼睛读完纸条,嘴角上扬到极限,拥住被子在大床上又滚了一圈后,趴在原本属于顾亦北的枕头上仔仔细细地嗅他惯用的洗发水的味道,将脸蒙在里面半晌后,终于长长伸开手脚,翻身起来。下床时,又多看了一眼手上的纸条,稍稍撅起唇,不屑地嘟囔:“你才会被烫呢……”可一边念叨,一边却弯下腰,用床头柜上的笔在纸条下面一笔一划地写——“谢谢老公”。
写完后好像觉得太过肉麻太过恶趣味,又舍不得毁掉这证据,便脸通红地将纸条塞进了自己的钱夹里。
吃过早饭已是接近中午,杜晓收拾打扮好,急匆匆地往顾家老宅赶。
阳春和段丛山是前两天便回了i市的,赶在中秋节前,两人去了i市近郊的度假村和古镇旅游,昨天联系杜晓说今天会直接赶到凯宾;杜远也不必说,晚上径直去酒店便是,倒是顾亦北的爸妈因为工作原因要中午才到i市,顾亦北有事,委托了兄长顾亦南去接的机,接完一并回了顾家老宅。
说到这里,要先提及杜晓他们现在的住处。因为之前为苑飘飘的事情俩人闹翻过一次。那一次杜晓质问顾亦北是不是一直住在老宅这个小区只为了和苑飘飘做邻居,让顾亦北哑口无言。险些失去杜晓的顾亦北,将她从香港追回来后,便另外在别的小区买了处大房子,和杜晓一起搬了过去。
这样在顾亦北家人回i市时,也能顺利去老宅落脚,不至于见到他俩同居的种种迹象和证据而觉得尴尬,即使“同居”这件事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
航班没有延误,杜晓到顾家的时间也不早不晚,刚好等到顾天立和袁慧夫妇到达并进行完简单的休憩整理。路迟也在,乐呵呵地到门口来接她,接过她手里提的一些东西,压低声音告诉她:“你看到我短信的吧,奶奶也来了。”
“看到了的,开车,就没来得及回。”杜晓做了个深呼吸,顺着路迟眼神示意看过去,便见到欧式沙发上端坐了一位银白头发的老妇人,脊梁挺直,气质非凡,正向她们这个方向看来。杜晓露出个乖巧的笑容,仪态端庄地由顾夫人袁慧拉着走过去给她介绍:“晓晓,这是顾亦北的奶奶。”
“奶奶好。”杜晓立马点头,微笑着唤道。
“嗯,你好,”顾家前任当家主母、为顾家如今地位做出不可小视的贡献的章小西女士冲杜晓微微一笑,点点下颔,招呼她到身边去坐,“这是我第一次见你,叫你晓晓好么?”
“当然。”杜晓自是点头。
章小西近距离仔细端详着杜晓,随后抬头冲顾夫人笑了笑:“是个漂亮孩子,虽不及圆缺,但比迟迟好看。”
“怎么又拿我来比?”路迟一边不满地“哇哇”大叫,又委屈地靠在章小西身边,“奶奶,虽然不是顶漂亮的,但我长得挺可爱的呀,而且我很能干的好不好嘛?就是才貌不能双全的确是个遗憾来着。”
“这孩子,真是越来越厚脸皮了,想来亦南将你宠上天了,”章小西拍了下路迟的膝盖,又继续打趣她,“要真能干就该早些结婚,亦南这样的好男人要是你抓不稳,看你还敢说这两个字?而且,我始终认为,断不该有弟弟在哥哥前面结婚这种事发生。”
一句话,杜晓的脸色便瞬间苍白下去。心跳更加迅疾,直想,莫非顾亦北的奶奶回来,竟是要反对她和顾亦北在一起的?是她出了什么错了么?
章奶奶说完,路迟也呆住了,幸好顾夫人打岔笑着说:“妈妈真是说笑了,现在都是新时代了,哪里还讲这些?”
一直默默关注着这边的顾亦南此时也走过来,坐在沙发侧首,浅浅一笑,淡淡说:“奶奶,您忘了,迟迟是要出国进修的。”
章小西无法认同地摇摇头:“出国进修也可以先把婚结了啊,孰轻孰重也该分清才是。何况,据我所知,晓晓不也只是本科毕业么?”
“奶奶,结了婚让我怎么忍心放那么大一个帅哥在家里独自出去留学啊,心里肯定跟掏心掏肺似的,”路迟挠着头,急得不行,想了想一咬嘴唇,“那如果实在要比晓晓先结婚的话,我就不出国了吧……或者我和晓晓一起结婚呀?”
脸色苍白的杜晓看着路迟,轻笑了下:“迟迟,出国是你的梦想,难得见你上进一次,没得为我牺牲吧……”
“啊,这怎么能说是牺牲呢?以后总有机会嘛,而且奶奶说的对,我也觉得该死死将顾亦南拴住比较好。”路迟说着就去握顾亦南的手,顾亦南对上她急切的目光,神色温柔地用手指拨了拨她额发。
“妈,怎么就说到这事上了?”一直坐在沙发上不言语的顾天立此时终于Сhā口,语气稍显威仪严肃,“今天是讨论晓晓和小北的婚事的,我觉得他们先结婚没什么不好,你那都是老思想了。”
“唉,我不过开个玩笑,”章小西略显活泼地笑笑,握住杜晓的手拍了拍,“别为了我老太婆的胡言乱语坏了兴致,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Сhā不上手了。迟迟你如此上进想去读书也别为我一句话改了计划,女孩子趁着年轻到处走走,年纪大点才能安稳地持家。”
路迟忙不迭地点头,又挽着奶奶撒娇,连声说:“奶奶最好了。”一边撒娇一边还给杜晓做出让她安心的表情,杜晓微微勾起唇角,悄悄对她摆了摆手。
旁边的袁慧注视着正恬淡笑着,笑意里却仿佛带着些自讽的杜晓,心里微微一叹,面上却露出温柔笑意,拍拍杜晓的肩:“晓晓,你跟我来一下,我有东西给你。”
杜晓跟袁慧去了楼上的主卧。袁慧从样式古朴又精细的梳妆台里拿出一个楠木雕琢的盒子,递给杜晓,“打开看看。”
杜晓微怔着接过,打开,只见盒中央的深蓝色天鹅绒布上躺着一只通体剔透的圆镯,绿的像最温和养眼的湖水,在似晴非晴的天色下柔柔地铺开一抹波光。杜晓被诱惑般伸手去触那镯子,入手温凉润泽,真是极品好玉。
“这……”杜晓有些不确定地抬头看向袁慧,袁慧正用慈爱至极的目光凝视着她,随后伸手取过盒子里的镯子,牵过杜晓的手,将镯子为她抹上手腕。她看着这镯子的眼神也是极其眷恋,仿佛在看一位老情人,随后浅浅一笑,“晓晓你皮肤白,戴这镯子真好看。”
“这镯子?”杜晓知道,这镯子必定有个很特别的来历,而现在她未来的婆婆要送给她。
袁慧拉着她在房内的太师椅上坐下,抚着她手腕上的镯子说,“这镯子是天立的曾祖父给他曾祖母的聘礼。顾家先祖是在晚清做大官的,随后的时间,也一直在宦海起伏,直到天立的父亲那一辈,开始一半从商一半从政,从政的大多是旁支,留在大陆,从商的却渐渐移往香港,为了扎根势力,和香港当地的大家族多有联姻,奶奶她便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香港大家闺秀,所以思想可能比较传统些,之前就和我们讨论过亦南和小北该谁先结婚的问题。但你别介意,她一向是以孩子的幸福为先,像迟迟,你知道她这样的出身,身子又有可能不能有孕的缺陷,可奶奶现在照样将她捧在手心上,当亲孙女那般疼,可你去问问迟迟,最开始她也是经历了奶奶的刁难和考验的。”
“我懂的,伯母,”杜晓说完后,还觉得自己该承诺些什么,便又嗫嚅着说,“我很珍惜和顾亦北的感情,会对他很好的。”
“嗯,那便好,”袁慧微笑,目光再度落在杜晓手腕上的镯子时,唇角多扬了半分,“还没跟你讲完这镯子。这镯子本是一对,十分珍贵,代代相传给主房媳妇。你知道顾聿衡和辛圆缺?顾聿衡的爸爸顾天行是天立的弟弟,当年奶奶给了顾聿衡妈妈一只镯子,可她和顾聿衡爸爸离婚后,就将镯子还了回来。后来辛圆缺的妈妈肖雪嫁给顾天行,奶奶也没将镯子再给肖雪。因为虽然肖雪是她看着长大的,她很喜欢肖雪的温柔善良,却觉得自己的儿子为她乱了心智,而后来辛圆缺嫁给顾聿衡,奶奶同样没把镯子给圆缺。一大概是认为在这一代,圆缺和顾聿衡也算是偏房,另外的原因,也是觉得圆缺折磨了聿衡太多年,她心里有些介怀,但听说了你和小北的事后,便将原本还到她手里的那只镯子给了我。这下,我手里便有了一对。你如果刚刚还对奶奶的态度拿不准,现在该更明白奶奶的意思了吧?她是看好你的。”
见杜晓点头,袁慧便继续浅笑着说,“我准备将奶奶新给我那只留给迟迟结婚时给她,你手上这只,是我戴过的。当年,我还险些摔碎了它……”似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袁慧眉梢弯弯,唇角轻扬,此时的她不见半分素日凌厉干练的样子,仿佛就此落入了柔软的回忆。停了片刻后,她又笑起来,“我好像还没对你讲过,当年我曾经怀疑天立喜欢你妈妈……”
下午就这样聊了会儿天,杜晓便先告辞去了凯宾,在定好的包厢里再等着他们先后到来。
顾亦北刚给她打完电话,说他已经下班,英国那边的事也有了解决办法,还问她是不是对他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
那声音是真正欠扁,却让她十足亲切,听了便仿佛就地满血复活,充满力气地愤愤骂了句:“滚!”
他嘿嘿的笑,她傻傻的听,问他什么时候到,他的一句话又让她忧虑起来:“我在回老宅的路上,先换个衣服再接奶奶过来。她居然赶来了,我很惊喜,她怪我之前邀请她没诚意,我得想方法哄哄,你们下午见过,聊的开心么?”
“挺好的,你赶紧的吧,我再给我妈她们打电话。”匆匆收了线,杜晓心头一阵慌乱,怕顾亦北奶奶会不会说她什么不好的话,或者说动顾亦北在娶她一事上再多考虑考虑,将时间定的晚些……
其实这些事并不需要她太担心,她知道如果奶奶的要求太无理,顾亦北便会率先拒绝,结婚这件事,从一开始着急的便是顾亦北而并非她……
或许是他给她的幸福感太重,让她前所未有的快乐,却也害怕这快乐某一日突然碎裂,她被打回原形不说,手上还只有一滩永远也抓不住的泡沫……
杜晓在房内的沙发上没多少仪态地坐下,手耷拉在沙发上时,腕间一凉,有些惊到了她。她垂眼看去,发现是那只才得到的玉镯。厅内偏黄的灯光,让那翠色变得更浓厚了些,仿佛下一刻就能滴出水来。摩挲着这镯子,细腻柔润的触觉使杜晓的心渐生平静,她想了想,又从钱夹里拿出早上夹进去的纸条,认真看过顾亦北飞扬的字体,看着那还有些陌生的“老公”和“老婆”两字,唇边一点点生出一抹笑意。
她是和顾亦北过日子,又不是和他奶奶过;她又不是人民币,注定不是谁都喜欢她,干嘛计较这样一个小Сhā曲?总归她要好好地对顾亦北就是。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她收好纸条站起身,刚好包厢门被轻敲两声,由服务员推开,提醒她有客人来了。她起身,顺着门看出去的瞬间便浑身僵住……
这这这,太不靠谱了啊,她爸怎么能把她后妈带来了呢?
杜远怎么能把宋婉带来了呢!?
连个官方的笑脸都还没来得及摆出,正想对她爸使个颜色看能不能现在、立即、马上让宋婉消失,杜晓却听得高跟鞋踩在地毯上“笃笃”闷响又从走廊那头传进没关的房门……
一看到阳春和段丛山的身影,再看清阳春眼睛瞄到宋婉时脸上出现的嗜战的兴奋……杜晓就有了上吊的冲动……
杜远和段丛山……宋婉和阳春……袁慧和阳春……顾天立和阳春?
杜晓忽然生出一种感觉,如果她要安稳地结这个婚,应该重新投胎,绝对不要眼前这个红颜祸水得太过招摇的亲妈……
正文 风云突变战(3、4)
“暖暖……”杜远看到阳春的一刹,脚下不自觉上前一步,声音低缓得仿佛这两个字在他心口已经百转千回无数遍。
阳春听到这两个字步伐间似是也有了点凝滞,随后却移转目光,看向自己身边那神色突然冷厉了许多的段丛山,娇媚一笑,问:“你也不记得我有这样一个|乳名了吧?”
她用了个“也”字,隐隐说明她自己对这两个字已经无比陌生……
杜晓觉得她娘是真的心狠,虽说当年的确是杜远迂腐在前,懦弱为因,逼得阳春离婚远走,她也因此而对杜远心有介怀。但或许她还是同情弱者的,此时眼见自己亲爸脸色瞬间苍白下去,竟然隐隐觉得不忍。
而此时杜远或许是过于激动的原因,竟身形微晃,手捏成空拳掩在唇边开始剧烈地咳嗽,随后又掏出手帕掩着,闷闷地咳,依旧久久停不下来。挽着他的宋婉先或许是有些计较那“暖暖”二字,随后却觉得心疼,帮杜远一面温柔拍着背一面问他怎么样,又鼓起眼睛去瞪阳春:“姐姐可是出息了,但至于这般趾高气昂、全不念旧情的样子么?”
“旧情?”阳春微微勾了勾唇角,放低声音,凑近宋婉饶有兴致地说,“如果我念旧情,你就该担心、害怕、吃醋、恐慌了吧?”
“你!”宋婉一急,手指都指了出来,气得重重哼了一声,别过脸,“你以为你在老杜心里还有多少分量?少高估自己的魅力了,多大的岁数了还不知道自知之明四个字怎么写么!?”
阳春懒懒地用手在脸旁扇了扇,迎着宋婉的气急败坏只轻描淡写地说:“我知道怎么写啊,妹妹需要我写出来教教你吗?”
宋婉战斗力比阳春不知是低了多少个级别,脸色胀得红中发紫,可绕来绕去只能愤愤说一句:“阳春你这个毒舌妇,难怪老杜当初不要你!我想段先生以后也不会要你的!”
“小婉!”杜远此时其实并未完全缓过气来,却匆匆叠起手帕收好,喊住宋婉,手却紧紧握住她的,声音也缓了下来,还带点才急咳过的嘶哑,“别说了。”
宋婉依旧一脸不平地斜睨着阳春,却咬着嘴唇慢慢放松下来。可阳春却被她刚刚那句话彻底掀开怒火,此时冷冷一笑,在宋婉的乍然安静中凉凉开口:“杜夫人,我是毒舌,杜远是不要我,可是我也不稀罕,没了他,我照样能好好活,毕竟我和你这种只知道依靠男人的女人价值观完全不同。至于丛山……”
阳春抬眼看一眼身边唇角只有极浅极薄笑意的段丛山,对上他深沉的目光,柔了声音,“我倒是想他有一天不要我,让我再去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可惜我上蹿下跳、黔驴技穷,也没能如愿。可能是因为这世上再没有人能比他更了解我,所以即使错过了二十年,最后我还是没翻出他的手掌心。我是真心在谋算‘他不要我’此事,可惜他好像已经见过我所有的丑陋面,我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不如妹妹不吝赐个教?”
“都给我停了!谁再说就给我出去直接定了生死再回来!”这次不待宋婉语塞或是发飙,杜晓便急冲冲喊了“卡”,瞪出来的霸气眼神先扫过杜远和宋婉,再落到阳春与段丛山这边,尤其是警告般看着阳春许久。见两方都安静了,她冲众人撇了撇嘴,下巴抬向包间内的沙发,冷声说:“先坐会儿。”
宋婉像是对杜晓这般态度有些不满意,可见到杜远率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便也跟着坐下,只是落座时还有些愤愤不平的模样。阳春倒没坐,反而挽着段丛山随杜晓到了走廊上,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声,戳了戳她额头:“我这是给你出气呢!你倒是胳膊肘向外弯!”
“行行行,出气,”杜晓还头疼着,看一眼段丛山后又说,“可你刚刚的表现我还以为你是还为我爸吃醋。”
“吃醋?”阳春瞪她一眼,下巴往身边的段丛山抬了抬,“我既没瞎又不傻,吃哪门子醋?”
杜晓听了,立马看向段丛山,果然段老先生刚刚还很僵硬的唇角此时浅浅扬了上去。
嗯,显然他也听明白了阳春的意思,是说她现在有了好的,哪里会计较那可悲的过往。
真难得看阳春示一次软,是否说明她现在已经被段丛山软磨硬泡的没有办法,只能敞开了她那冷艳高贵的心扉?
想到这里,杜晓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苦痛……原谅她吧,这把年纪的肉麻她实在看不太惯。
“不过……”
在杜晓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时候,阳春又出声说:“杜远是怎么想的才把宋婉带来?”
“我怎么知道?”杜晓用极低的声音警告阳春,“但你别招惹她,算我求你,今晚很重要,等会儿要是你们在顾亦北家人前掐起来我才真是不好说。”
阳春闻言扶了扶盘上去的头发,微微一笑,“我是自然不会和她一般见识,拉低了我的身份。”
杜晓一撇嘴,“看你这傲慢样子,我倒想问,为什么段叔叔今晚会把你带来?”
“喂,我是你亲妈!”阳春愤然,听见身边段丛山的一声轻笑更是愤然,作势要打杜晓,最后却只是轻轻拍了她脸颊一下,脸上的愤慨渐渐平息,美丽的眼眸中情绪浮浮沉沉,只得一句慨叹般的轻语,“你居然都要嫁人了。”
杜晓心中酸涩,视线却静静斜着她,蹙眉:“把‘居然’二字去掉我或许更感动。”
阳春“哈哈”一笑,“我慨叹时间呢,你想到哪里去了?不过你真考虑清楚了要嫁给顾亦北那小子?隐隐看出来你今晚有点心烦意乱,嗯?”
“不是恐婚,”杜晓嘀咕了一句后,抿了抿唇,最后还是迟疑着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慌,觉得有事要发生,刚刚看到我爸带着宋婉来的时候就是这感觉,顾亦北给我打电话说要先回趟老宅接他奶奶的时候也总觉得不稳当……”
“回老宅接他奶奶怎么了?”阳春不解。
“下午……”仿佛下了莫大的决心,杜晓才嗫嚅出声,“我看出他奶奶不喜欢我……”
“不喜欢你?她凭什么不喜欢你?”阳春稍稍抿起唇角,隐隐藏着怒气,“她要是敢对你挑三拣四,这个婚我们不结!又不是我们求着她,姑且不算丛山的身家,只是我就能保你过富足至极的生活,何况对你有意思的可不止顾亦北一个……”
知道她在说段淮的杜晓脸隐隐红掉,偷偷看了段丛山一眼,却见他只是望着自己温和的笑,倒没有责怪她欺负了他儿子之类的。然后她突然想起段丛山对段淮的一贯冷漠态度,心口一滞,暗想如果什么时候合适的话,或许她可以跟她继父谈谈——段淮怎么也算是他的亲生儿子,而且虽然他和阳春错过那么些年,现在却也是终成眷属,那当年的恩怨便该顺理成章地过去了,不该对段淮还那么忽视。
“走什么神呢?”阳春的手在若有所思的杜晓面前轻轻一晃。
杜晓回过神,摇了摇头:“可是我只喜欢顾亦北一个……”
“没出息!”阳春敲她一下,听到段丛山提醒般咳了一声,又觉不自在,整了整面容,拉杜晓到一边,悄悄说,“我当年对你爸也是,以为他妈妈喜不喜欢我和我嫁给你爸无关,一时意气,后来才明白,家人的不喜和排斥带来的压力会日积月累,爱情磨损的速度便不自觉加快了,你会很累。但……”
阳春抬起杜晓的手,看着她腕上晶莹的碧玉,细细打量,一笑,“这玉都给你的话该没有大问题了。袁慧当年把这玉当宝贝,其实我压根就没打过她男人主意……”
正在阳春不屑般微扬下巴时,走廊口出现了顾天立夫妇,后面跟着顾亦南和路迟,杜晓见到他们一来,立马收起懒散模样,站直,甜丝丝地喊:“伯父伯母。”
“就快喊爸妈了,”袁慧柔笑着上前,怜爱地碰了碰杜晓颊边垂下的卷发,然后才看向她身边的阳春,微笑,“妹妹还是这么漂亮,看着竟一点没老。”
“姐姐也不差呀,风姿气度较年轻时还更好了些。”阳春唇角一勾,笑容完美,杜晓额上却抹下两滴冷汗,有个说话总夹枪带棒的亲妈……好累……
好在这应该是她们过往习惯了的交流方式,袁慧根本不以为意,也淡淡笑笑:“妹妹过奖了,不过当年我是真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做不了仇人,却要做一家人。”
“仇人?姐姐这话说的。我早已不是阳家人,姐姐也嫁给顾大哥多年,我们之间就不该再提阳家和袁家多年的恩怨,至于其他仇怨,我们……有么?”
阳春笑得娇媚,袁慧笑容也很是淡定从容,摇了摇头,“没有,自然是没有的,是我糊涂了,提过往干什么,今天还是谈谈孩子的事。”
“那也不该站着谈,我们进去边吃边说。”阳春挽上袁慧的手,亲热地将她带进包间,说笑间也还记着回头招呼,“顾大哥,丛山,快进来坐吧,咦,不过顾亦北呢?怎么男主角还没到?”
“哦,他送奶奶过来,落在后面了,城里今晚不知道要搞什么活动,有些堵车。”
“嗯,不急,我们先聊聊。”
眼见着四个长辈进去后,路迟收起目瞪口呆的神色,过来撞了撞杜晓,“有没有觉得在看宫斗片?”
杜晓疲惫地点头:“我妈估计也很久没遇到对手了……”
“嗯,阳阿姨很强,影后不是浪得虚名的!”
路迟吃吃地笑,最后还是被一边看不下去的顾亦南给打断:“杜晓,你给顾亦北去个电话,刚刚在停车场我给他打没人接,他们应该跟我们差不多时间到才对。”见杜晓点头说“好”,顾亦南又看向路迟,状似头疼地按了按额角:“你是在这陪杜晓呢?还是那我进去继续看……‘宫斗’?”
最后两个字发的既轻且浅,带着疑问的调子,掺着蛊惑的味道,于是那个没头脑的路迟自然是为男色所惑,呆呆地被他揽进了房间。杜晓轻叹一声,拨通了顾亦北的电话,等待音绵长,一声声敲在她心口,同样是久久没人接。杜晓只觉心跳入擂鼓,还一下比一下沉,重的她喘不过气来……等到那头提示无人接听后,她迫不及待再次按下通话键,重拨过去,却是相同的结果。
杜晓收了线,手渐渐攥紧,靠在墙边大口大口地吸气,不断告诉自己不许多想。过了许久,她觉得心跳稍微沉静了些,才婷婷走入包房,对已经入座正在交谈的众人解释说顾亦北手机暂时不通,可能是不知道被堵在哪块信号屏蔽的地方了,又吩咐服务员开始上凉菜。
众人都说不急,顾亦北本来便有事,城里又堵,何况这个时候也不过刚到之前约定的时间。
“要不,亦南你给奶奶打个电话问问?万一是小北将手机落家里了呢?”顾天立沉吟说。
顾亦南拿着手机出去了,过了两分钟后回来说:“奶奶说他们被堵在路上动弹不得,可能还需要一会儿才能到,小北的手机,如爸爸所言,换衣服的时候落家里了。”
既然联系上了,杜晓便松了口气,众人似乎也是如此,由阳春打头,开始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可一直在旁边没多少机会Сhā嘴也没人搭理的宋婉此时却突然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这未来的新郎官是诚心想娶我们晓晓么?这么重要的日子,留我们一桌人这里等着,身为主角却久久不到,什么意思?”
场中气氛一下子凝滞了……
阳春最先反应过来,媚媚笑着反问一句:“‘我们’晓晓?妹妹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
“外人?”宋婉今晚一开始受的气憋到现在,自是不会让阳春,冷冷一笑,“晓晓从3岁起就是我在带,我看着她一点点长大,看着她幼儿园、小学、中学、大学,这期间姐姐在哪儿呢?果然是亲妈,二十年撒手不管,现在说回来就回来,还显得自己多亲一样。可现在晓晓受这种委屈,刚刚她多急你没看出来么?这顾亦北手机落家里了,时间不至于丢了吧,迟到不知道么?还得我们打电话去催,你又不吭声,最后还是轮到我这个后妈来给她打抱不平!这亲妈真好当!”
说的好像是在义愤填膺,其实不过暗讽杜晓不被顾亦北重视,这点桌上的人都清楚,却不好指责她什么,毕竟她说的还都在理,就连杜晓心里也有这样的埋怨,只是宋婉点出来了而已。
“这亲妈的确是好当,”阳春及时地在桌下握住了杜晓的手,脸上依旧是看跳梁小丑般华贵淡讽的笑,“至少不用费尽心思生个儿子还惟恐自己丈夫的财产分给前妻的女儿,也不用百般想着挑拨丈夫和这女儿的关系,人前人后的又要使心计,又要装好人,以妹妹这么差的演技演到现在,确实难受。而且我真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这样一位后妈多年来的‘悉心教导’,晓晓估计早不会念着我,认我这个亲妈也不会这般急切……”
“阳春!”宋婉面红耳赤地想拍桌子站起来,却被杜远拉住了。
阳春轻蔑一笑,又转过去对袁慧微笑着说:“这些家丑,让姐姐看笑话了。”
“哪里哪里。”袁慧赶紧赔笑,“妹妹你不要动怒才好。”
“我动什么怒?这件事上我可不敢Сhā话的。晓晓跟我说她很喜欢顾亦北,我想啊,能让我这性格挑剔的女儿这般看重,怎么会让人失望呢?”阳春柳眉微挑,轻轻一笑,“只是我这个未来的丈母娘想等着看女婿的心情有些急迫而已。”
袁慧哪里听不出阳春的话外音所透露出的警告,此时也终于不再如方才包厢外打照面时那般端着不慌不忙的高贵架子,而是显得有些急了,“是我儿子的错,他不知哪根筋犯了,考虑的这么不周到,今晚回去我一定好好训他!可我这个做母亲敢替他保证,他想娶晓晓的心是绝对不用怀疑的。”说着说着,袁慧又去打趣杜晓,“说着也该怪晓晓,人家都说爱情让人变笨,我这儿子本来就是个傻小子,现在真是笨上加笨。无可救药。”
大家都笑出来,路迟为了活跃气氛也去逗顾亦南,逼问他有没有变笨,而杜晓假装羞涩,也跟着笑了笑,这时她的手机却突然响了,杜晓低头,蓦地双眸圆睁……只因那屏幕上显示出的来电人,竟然是……顾亦北……?
正文 风云突变战(5、6)
他不是手机忘带了么?
杜晓突然觉得呼吸困难,先看了一眼顾亦南,再对桌上众人低低说了声抱歉,拿着手机匆匆到了包厢外,接通,“喂”字出口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抖的厉害,连声音都哑了。
手机那头说话的是个女人,差不多该是中年了,听着有些熟悉,声音里也带着迟疑和试探:“请问是杜小姐么?我看小北手机上输的是……老婆……”
“哦,我是,请问您是?” “老婆”二字也不能缓解杜晓的心闷,只因为她突然有些猜到了打电话的女人是谁。
“我是苑飘飘的妈妈华语芳,上次在那家云南菜馆我们有一面之缘……”
果不其然!
“我知道的,阿姨您好……”杜晓匆匆断掉华语芳的话,背靠着墙,终于鼓足勇气问出,“阿姨,为什么是你打来?顾亦北他人呢?”
“是这样,刚刚飘飘从楼梯上踩失,手和脚都伤着了,只是不知道骨头有没有大碍。飘飘她爸爸今晚有省里的中秋晚会要参加,沈洛又紧急出差,我要带着小唯安,如果开车不大安全,幸好小北和他奶奶正好开车经过,看到就说帮忙送飘飘去医院。这样我就能在家带着小唯安再帮飘飘收点东西等她爸爸的司机过来。至于这手机……可能是小北在抱飘飘出门的时候,不小心落在花园的草堆里了,我刚刚听着一直在响,找了好久才找到。看到有你的未接来电就给你拨过来了……喂……杜小姐,你还在听么?”
“我在……”这两个似乎耗尽了杜晓身上所有剩余的力气,后脑勺重重抵上墙壁,杜晓咬着嘴唇想了许久,才轻声对电话那头说,“阿姨,我知道了。现在手边还有事,先不说了,手机您哪天交还给顾亦北就可以了……”
收了电话,杜晓表情平淡地走进包厢,可房间里的事也并不让杜晓轻松——宋婉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哭了出来。所有人不由停下对话,面面相觑。杜远一边咳嗽一边给她递纸巾,劝她,还说要带她走,她却僵硬着身子坚决不依;路迟也看不下去,蹲在一边软软地喊“阿姨”,让她别怄气。而阳春先是抿唇冷眼旁观,十秒后终忍无可忍地站起身,极凶地吼了一声:“宋婉,你够没有?”
“妈!”与此同时,杜晓喊住了阳春。阳春在她死寂如水的视线中,终无可奈何般坐了回去。
而杜晓则款款走到宋婉旁边,弯腰,从桌上拿过一张纸巾递给宋婉,抬抬下巴,淡淡说,“擦擦吧,哭得多不好看。”
宋婉眄她一眼,哭得竟似更厉害了些,侧向杜远,呢哝着抱怨,“老杜,你看你女儿怎么说我的?之前不知道在外面说了我些什么,才让你前妻对我这般误解。”
杜晓直起身子,冷笑了声,问一边试探着看她面色的杜远:“爸,你究竟看上这个女人什么?这么多年来,你是真不懂她其实是怎么对我的么?还是是你也不知道该如何对我?因为看见我就会让你难过是不是?”
杜远被她说的低下目光,竟为难着半晌没吐出一个字来,只是咳嗽声又重了许多。
杜晓看他的目光中出现一丝哀悯,“没事的,我不怪你爸爸,您多注意身体。今天看您一直咳嗽我挺担心和心疼的……我只是没想到,有一天我居然会同情我的亲生父亲。”
杜远脸色胀的通红,又低下头去,掏出手帕一阵急咳,宋婉看到立马心疼地去给杜远顺气,转过来怒斥:“杜晓,你简直目无尊长,怎么能对你爸爸说这样的话?”
“不对他说,那说说你好不好?”杜晓唇边的笑容依旧平静到了无生气,目光冰凉地停在宋婉面上,继续缓声开口,“你,啧,其实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知道你今晚用了什么方法缠着过来了,但我明白你的目的只有一个,想毁了我的姻缘是不是?哦,可能最开始不是的,你是想结交一些像顾伯父、伯母这样的人,可惜你发现他们根本不会把你放在眼里,因为阳春——我妈妈——这个你嫉恨了大半辈子的女人在前面,他们不可能理会你这个外人。所以你便另外想办法,用你那拙劣的演技,刻意挑衅,受些委屈,终于成了大家瞩目的焦点,也成功将这场文定宴搞得这般不愉快。一切的代价不过是牺牲了一下你的形象而已,不过反正以后你和伯父伯母他们也没什么交集,不是一个圈子的人,完全不用怕,对吗?
别这种眼神看着我好吗?仿佛我给了你多大的委屈似的,其实我这不是成全你了么?你不就盼着我忍不住站出来指责你么?你想着我忍了二十年,在这样一个日子里,眼看你想要我未来的公公婆婆轻视我,怎么可能还忍得了你?所以我对你说这样一番恶毒和不尊重的话,伯父伯母看见了,肯定不欢喜我做他们的儿媳妇了,这样不是成全你了吗?”
“杜晓……”宋婉面容怨毒,声音幽冷飘忽,仿佛从齿缝间吐出杜晓的名字,恨到极点的样子。脸颊上还带着泪,唇角却突然弯了上去,恶毒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挤,“既然如此,谢谢成全。”
“不用,”杜晓无所谓地耸肩,“我记得以前奶奶还在的时候,说过你是个不会使心眼的人,我为这句话冷笑了十多年,如今却深刻地理解了。你是真的蠢呀,怎么使心眼?你看,现在你爽快吧?因为你的嫉妒心,不想我嫁到好人家,所以想也不想就顺从心意地破坏。可你怎么不用你那可怜的智商想想,你心里本还在乎,或者说更在乎的是什么?不是我爸的财产么?你怎么不想想,只有我嫁了个好人家,才根本不屑那点财产,你要便拿去,而且为了我那可爱的弟弟杜骁的成长,我说不定也就大方地全部给你了。可现在……你觉得这件事我会让你那么轻易如愿嘛?”
“你!”宋婉原本苍白如纸的面色突然又通红起来,指着杜晓怒道,“你怎么能在你爸还在的时候说这么阴毒的话?你认为你爸听了后还会分财产给你?少做梦了!”
杜晓摊了摊手,“你看,你最注重的不是这个是什么?其实财产我根本不在意,只是看看你的笑话我也觉得很开心。”她直起身,只觉心里憋了多年的郁结终获舒爽,环视了一眼只剩鸦雀无声的众人,她微微勾了勾唇角,说了方才阳春说的那句:“对不起,让你们见笑了。”
阳春样子依旧端庄高贵,眸光却似是有些哀伤;段丛山像是置身事外,唇角的笑容竟有些像赞赏;杜远低着头似是一直在忍着咳嗽,但呼吸异样的沉重;宋婉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紫,牙齿都快咬断一般;顾天立严肃地看着她,仿佛在重新考量什么;袁慧神色复杂,嘴巴动了动,但终究什么话都没说出……
“晓晓。”路迟关切地握住她手腕,脸上写满担忧。
“杜晓,”顾亦南的手指轻轻划过放在桌上的手机,抬眼看着她,“你是知道什么了?”
“什么?”杜晓皱眉,随后又冲他笑出来,“所以其实顾亦南你也是知道的,只是刚刚进来瞒了我们?”
顾亦南点了下头,“所以如果你是因为觉得他瞒了你而生气的话,这便是个误会,是我为了不太影响你或者说是大家的情绪才自作主张的。”
杜晓笑着摇了摇头,“顾亦南你不用担责任,我问你,刚刚你打电话是奶奶接的还是顾亦北接的?”
顾亦南微怔,不过还是坦然说:“是奶奶。”
“顾亦北在期间有和你说话么?”
顾亦南表情也沉重起来,隐隐叹了声后才说,“没有。”
“这便对了,如果说奶奶是因为不喜欢我刻意不打这个电话来通知,他又是为什么?为什么这期间完全想不到要打电话来告知或解释?他手机不在身边这件事我怀疑他到现在发现没有。苑飘飘受伤……有这般让他心急么?”心急到让他想不到她还在这里等着他来商定婚期,这才是最伤她的地方啊。说着她是真切的现在,苑飘飘是虚妄的过去;其实,她在他的心里永远抵不上那样的虚妄。
顾亦南在她的质问下,只神色叹惋,却无从反驳。
“你们究竟在说什么啊!?究竟怎么回事?”袁慧在一边着了急:“苑飘飘受伤?她受伤和小北迟到有什么关系?”
顾亦南视线在屋内面色各异的众人脸上环视一圈,沉声道:“对不起,刚才是我骗了大家,其实顾亦北并没有堵在路上,而是送不小心摔下楼的苑飘飘去医院了。”
“什么!?”袁慧从位子上轰然站起,一时间竟没了素日的仪态,直直看着顾亦南,眉头紧蹙,“亦南,你把话说清楚,小北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顾亦南没说话,杜晓就微笑着轻飘飘接腔,“苑飘飘不小心踩失,她家里除了她妈妈要带着她儿子外,没有别人,顾亦北刚好经过,便送她去医院了。他的手机是落在了苑飘飘家里,所以一直没人接。”
杜晓话音一落,顾天立便出声冷冰冰地狠狠骂了一句:“这个混账!”
“伯父别生气,”杜晓笑容婉约,“其实想想也是可以理解的,何况苑飘飘老公也是为了今晚这个文定宴能如约举行,才主动请缨代顾亦北去了英国。因此,不说感情方面,顾亦北送苑飘飘去医院也是该有的回报和应尽的责任。”
“那晓晓你能体谅……”袁慧目光满怀期盼灼灼地看着杜晓。
“对不起,阿姨,”在袁慧话出口前,杜晓就摇着头,缓缓地断掉了她的询问,“你刚刚也看到了,其实我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好姑娘,我内心阴暗而且计较。很多事,我可以忍,但即使能忍的再久,也终有一日会爆发,所以不如早些了断的好,不然万一轮到一个不适合的场合爆发,就会想刚刚一样,丢脸失面子。
顾亦北这事,原则上可以理解,没有问题,但情感上我却接受不了。反正今晚的情况很糟了,不如就糟到底吧。”一边说着,杜晓一边将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取下,腕上的玉镯抹下,一一轻放在圆桌雪白的桌布上。凝视这两样物件片刻后,她抬首,轻而笃定地说,“这个婚,我不结了。”
“晓晓,别这样……”袁慧上前两步想去拉她,杜晓却先退后一步,躲了开来,同时弯腰鞠下躬去,“伯母,抱歉,辜负您的期待了,这段时间谢谢您对我的喜爱和照顾。”
稍稍直起腰,又对着顾天立埋下去:“对不起伯父。”
站直后,杜晓微微一笑,揉了揉身边一脸关切的路迟的头发,然后信步往包厢外走去。
“晓晓……”
路迟想追,杜晓却回头冲她摆了摆手,轻声说,“没事的,我会小心开车照顾好自己的。”
“喂!”这次追上来的是阳春,“你这个臭丫头,自己决定的结婚,也是自己说不结就不结!”一边说,阳春一边揽着她继续往前走,然后点着她鼻子说,“可别后悔啊,自己的决定可就得自己一个人负责了。”
“不后悔。”杜晓面无表情地摇头,随后又捂住心口说,“从下午开始,这里就一直很慌,空荡荡的,难受,现在终于踏实了。”
阳春屈指弹了下她额头,“你就嘴硬吧!那你现在什么打算?”
“去旅游吧,我回去收个东西就出发,自驾游,我想去一些古镇住段时间,公司我会辞职,你帮我给段丛山说一声。”杜晓说的很认真,见阳春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打量着她,便无奈地叹了声,“别这样,放心,我真没自暴自弃,会更细心地照顾自己的。”
“行,那你去吧,我回去帮你收拾烂摊子,”阳春把她头上的钻石发夹取下来,看着她盘起的头发瀑布般散下,再将发夹递给她,柔声说,“有事给我打电话。”
杜晓点头,继续转身向前走去。背脊挺直,步伐稳定,可偏偏,刚刚转过走廊,眼泪便毫无征兆地直直坠下,杜晓反手一抹,唇角笑容倔强……
其实就算宋婉再怎么捣乱和胡来,和阳春再发生多少矛盾,不管阳春和袁慧又有多少恩怨,即使是不止她们,连段丛山和顾天立也针锋相对,杜远也加入战火,就算是今天所有到场的人都不对盘,杜晓都自信自己不会被击垮。只为早上她还那般甜蜜,想马上就可以嫁给他。这甜蜜的力量可以支撑她变成超人,扫平一切阻碍。可她却万万没有料到,最后给她最沉痛一击的竟然就是这个为她戴上戒指,早上还在纸条上喊她老婆的人。所有的力量和勇气,在听到苑飘飘三个字时,便已经全部灰飞烟灭,不留踪迹……
真是梦魇。
大概人总是回顾过往,总在感慨和后悔,却忘了珍惜身边正在相陪的人。
因此终究是得不到的更好一些。
手机忽然又响起来,她坐在驾驶座,看了眼屏幕后接通,尽量掩住哭声,平平地喊:“喂,大哥?”
“不用逞强,我知道你哭了,”段淮的声音冷冷清清的,透着笃定,“我爸刚才给我信息,说文定宴出状况了,怎么回事?”
“这消息倒灵通,”杜晓声音里还有笑意,却没忍住在换气时爆出一声哭音,她呼吸急促,继续如常般和他打趣,“时差党这个时候应该才起床吧?准备上班?”
那边是许久的沉默,后来终于响起一声叹息,段淮磁性的声音徐徐缓缓地问她,“杜杜,为什么不能在我面前大方地哭出来呢?”
“才不!”杜晓一面抽气一面笑言,“万一我哭了,你笑我选错人了怎么办?”
“我不会笑你。”段淮说的极认真。
“我会笑我自己。”杜晓又是笑又是哽咽。
“那便不说了,你接下来什么打算,这可以提吧?”他终是无奈妥协。
“去近郊旅游,辞职,然后再出国留学,最后来跟你抢家产。”
“来美国吧?”他想也不想就提出来。
她挠挠头,“美国是有很好的学校,可你不怕再见到我,会破坏了你顺利爱上别人的步伐?”
他呼吸沉了沉,低声问她:“你确定过几年你还不会选择我?”
“我要出家,才不选择你,我要选择我的信仰!”
“……”他似被她气得噎住了,好半晌才硬硬地训她一句“没出息!”
今晚第二次被人这样教训,杜晓伏在方向盘上大笑出声。笑得喘不过气来才对段淮说,“行啦,我考虑考虑,谢谢你的安慰,我现在要开车回去收拾点东西然后去自驾游,到了景点给你寄明信片。拜拜。”
收了线,杜晓直起身,方向盘一甩,面无表情地在刚暗下的天色里,驶出了停车场。
正文 风云突变战(7、8)
手机第一次响起的时候,杜晓刚到段家大宅,不看手机便下了车。等到随便收拾了些东西上车的时候,手机还在响,她拿起,看了眼屏幕的陌生号码,微微一笑,便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放回包里。
因而高速路的一路都非常安静,随后又是一段盘山的二级公路,不到12点的时候,她到了距i市100多公里的忘忧古镇,这个古镇修缮的不好,条件也跟不上,因此并不红火,还是大学的时候,学生会搞体验活动时和同学一起来过。但杜晓选中它就是因为它的清静,不然中秋三天小长假,怕是i市周边哪里也住不下人了。将车停在停车场,杜晓拖着行李箱,迈入古镇的小巷,准备找上次住过的客栈住下。
12点,古镇上的小酒吧也准备歇业,每座古式建筑庭前的大红灯笼扫下一地橙红光晕,却晦暗又清冷,招幌在秋风中随风飘摇,发出不重的猎猎声,还是偶尔有些微醉的游人才从酒吧出来,三五成群地哄闹着,从杜晓身边走过去。她抬眼,却发现一轮差不多到了正空的圆月。杜晓微微一笑,想,原来真的可以月色如水映青砖。
找到客栈,老板和老板娘竟还记得杜晓,只是连连感慨女大十八变,杜晓比那年来的时候可不知漂亮了多少,杜晓将行李箱里从段家顺出来的好酒给了老板,常年喝酒因而脸色暗红的老板一见便立马欢喜大笑。其实客栈也已经客满,老板和老板娘却硬生生将后院他们儿子小山的房间收拾出来给杜晓住,反让小山跟着去他们房间里打地铺。
等他们走后,杜晓换了衣服,去小院里简单洗漱后,在行李箱里找到了安眠药,用之前小山帮她热好的牛奶服下去,躺在有点潮的单人床上,望着屋顶,居然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已是上午。这天阳光很好,客栈后院里有很热闹的打牌声和笑闹声,仔细听居然还有嗑瓜子的声音。
杜晓伸了个懒腰,在睡衣外披了件风衣便拿着洗漱用具出门,迎面是小山端着一盆水煮鱼走来,看她一眼,露出很灿烂的笑容:“晓姐姐,起来啦?妈妈还说你再不起来就来喊你的,她也给你烧了鱼,说你肯定怀念着呢!”
杜晓对他点点头,示意他先去上菜,自己则去洗漱,刚接满一杯井水,身边小山就提着热水瓶出现了:“别用井水,太冰了,涩牙齿,知道你懒,所以我给你把热水提过来了。”
杜晓横他一眼:“什么叫知道我懒?”
小山只是笑着给她把杯子里的水倒去四分之一,再加进热水递给她。
“三年前你可不敢跟我这么说话,果然文化越高就越反叛啊!”杜晓磨着牙齿说。那年和同学来的时候是大一结束的暑假,小山才要升初三,本来是个有些羞涩却又老实的孩子,说初中读完就不打算再读书了,结果被以杜晓和路迟为首的一群大学生教育了一番,这才又想着以后通过考大学来走出小镇。杜晓那时候性格也很恶劣,嘴巴又毒,路迟看她常私下欺负小山,指使小山替她跑腿干这干那,还说她调戏正太来着。
不过,当年还没有杜晓高的小山,如今已经比杜晓高出快一个头了,他也该读高三了吧……
想到这,杜晓蹙了蹙眉:“小山,你想好了要考什么大学么?怎么在家里帮忙不去复习功课,高三学习压力该很大吧,你别跟我说你不读了。”
小山笑出一口白牙,“在读的啊,晓姐姐你放心,我学习成绩很好的,去年老师推荐我去参加物理竞赛,我还拿了一等奖!这两天中秋放假,刚好客栈生意比往常好,才来帮下忙。学校嘛,暂时还没想好,模考成绩要节后才下来。”
“那就好,有什么选校方面要问我的,就趁着这几天我在这住多问问。”
“好啊,晓姐姐你要住几天啊?”小山见她刷完牙,又将毛巾浸湿递给她。
“暂时不知道,反正想走了才走吧,去爬爬灯笼山什么的,”杜晓接过毛巾说完后又想到什么,一蹙眉,“晓姐姐这个称呼怎么听上去那么奇怪……你三年前不是还叫我小杜姐姐吗?”
“哦,主要我觉得晓姐姐显得比较亲近嘛,”小山眨巴了下眼,“或者是因为姐姐两个字太拖沓,那不如喊你晓姐怎样?”
“晓姐……”杜晓默念一遍后黑了脸,抬脚给小山踹去,“去去去,你才是‘小姐’呢!”
“小山!来端菜!”刚好老板娘在厨房喊小山过去,小山便“吱溜”一下笑着跳走了。
杜晓看着他跑走,将热毛巾盖在脸上,想,这日子真是轻松而愉快啊。
和小山一家一起吃过午饭,杜晓拿着平板电脑和同样是在段淮书房随手顺走的营销书到了客栈二楼,坐在窗边,由阳光晒得她一身暖洋洋的。在IPAD和厚比牛津英文字典的营销书间做了个抉择,她还是没志气地打开IPAD就开始玩游戏。小山给她端来一杯花茶,凑过来看她打植物大战僵尸,跃跃欲试。
“晓姐姐,我也想玩。”小山看了半晌见杜晓一关一关地打,没有要让给他的意思,便委屈的说。
“闲的没事就做作业去,打什么游戏?”杜晓白他一眼,突然想起一事,弯腰看了看脚边有电源Сhā口便用手肘撞了撞小山,“去帮我把楼下房间里的手机和我箱子里的充电器拿上来我就给你玩。”
小山无奈地哀叹一声就去给她拿了上来。
杜晓看一眼手机,果然没电了,将IPAD让给小山,给手机充上电开机,并打开了铃声,懒懒做好这一切,杜晓看了眼时间,翻开了营销书。
一开篇就是大堆专业术语,她不得不努力去回想在校期间老师所讲和这段时间在段氏所学,正头疼着,手机响起,杜晓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顾亦北”三个字又看眼时间,跟开机时相差不到十分钟,唇角便抹开一点笑容来。
“你笑容怎么这么阴险?谁啊?”小山正打完一局,抬眼就见到她这副表情,不由浑身一哆嗦。
“去,再帮我跑个腿,”杜晓白他一眼,从钱夹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放到他面前,“去邮局帮我买几张古镇和灯笼山的明信片。”
“几张哪里用得了这么多?”小山拿着那钱瞠目。
“唔,没零的,”杜晓看了眼钱夹,“而且,剩下的给你当零花钱吧。”
“你现在真大方,以前可不是这样。”小山撇了撇嘴。
“嗯,你晓姐姐我现在穷的只剩钱了。”手指敲在桌面上一直响个不停的手机上,杜晓微笑。
小山不吝啬地给了她个白眼,终究叮叮咚咚跑走了。
杜晓看他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才接起电话,声音悠闲却抢的极快,“华阿姨?还有什么事吗?”
“晓晓!”顾亦北声音几乎和她同时出口,听到她的话,似是怔了怔,才又低低缓缓地喊她一声,“晓晓,吓死我了……”
“哦,是你啊,你去把手机拿回来了?”杜晓往后靠入椅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懒懒散散地问,“苑飘飘怎么样了?骨头没事吧?”
“晓晓……”顾亦北声音里透着无尽的疲惫,十分沙哑,停了停又问她,“你在哪里?”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呐,顾先生,你妈妈有没有将钻戒还给你?我们俩结束了,”杜晓抿唇笑呵呵的说,一字一句又说得很缓很慢,再重复了一次,“你明白结束了是什么意思。”
“我不会跟你结束的!”顾亦北很快地抢过她的话,沉沉呼吸几许后,带着哀求地低语,“晓晓,昨天的事情是我错了,可的确是情况特殊……”
“是,如果不特殊,我还不发这么大的火了呢,”杜晓笑了两声,“这样吧,我也的确好奇我在你心中究竟曾经是怎么个位子,你解释下昨天的事情给我听听?”
“昨天……”顾亦北似是觉得有些头疼,或者是她的话将他堵的很郁闷和难堪,可他又不得不沉下声音来解释,“昨天我回到老宅,刚接到奶奶出来,就看到华姨抱着沈唯安在门口很急切地打电话。以前奶奶住在i市的时候和华姨很熟,便让我停边去问问,结果……”
“结果你就听到说苑飘飘受伤了,”杜晓接过他的话,“于是你就冲进了她家,看到她摔得很凄惨的样子,二话不说抱着她就往车里送,要抢在救护车来前送她去医院对不对?啧,完全可以想象,清晰的如我亲眼所见啊!”
“晓晓……晓晓……”顾亦北喊了两次她的名字,终于才似鼓足勇气般,说道,“你别这样讽刺我好吗?昨天是我错了。”
“我讽刺?我恨不得拿刀刺你两刀,现在讽刺一下怎么了?”杜晓冷笑,“你说你错了,你错在哪里了?你不是完全跟随你的心意去的么?啧,我替苑飘飘觉得庆幸啊,你就那样急切地抱起她就走,也没把她本来就伤的很重的手脚再弄伤一些。或者还是你也知道顾虑着看看她的伤?她那时清醒么?对你示弱了?”
“她喝醉了,沈洛在出国前两人又闹翻了,她甚至不知道沈洛去了英国……她昨天一直在哭,疼的脸色发青还一直哭,可是晓晓……”
杜晓只觉心口一阵抽搐,痛到她几乎无法呼吸,她望向外面依旧晴朗的天空,断掉顾亦北的话,“原来她喝醉了,她有没有把你当成沈洛赖在你怀里让你不要离开她?她从来没在你面前这般软弱是不是?还是她对你说,她不要沈洛了,问你愿不愿意跟她在一起?那你还打电话来做什么呢?沈洛和她快要离婚了,对你不是很好吗;盼了这么多年终于盼到这一天,你不该很开心吗?”
“杜晓!”顾亦北急声喊了她全名,一时电话两头只余粗重的喘息,最后还是他先开口,声音又软下来,“的确,那是我没见过的软弱,她一直在喊沈洛的名字,一直在问她哪里做错了……
可是晓晓,你听我说完,我那时的确着急,心痛,可我再没有动过要和她在一起的念头,我无比清楚地知道,我爱的是你……”
“顾亦北!”杜晓从座椅上站起,对着电话狠狠喊道,“你老说你爱我,可你行动上呢?你当时只想着她,连电话都没想过跟我打一个,这算是爱我么?你见她受伤见她伤痛就对我无暇顾及了,这是爱吗?你看到她痛,她哭,她醉酒,你心痛是吗?可我呢?顾亦北,我不痛么?你为什么就没看到我也很痛呢?我痛的无法呼吸了你知不知道?”说到最后,杜晓痛哭失声,她掩着手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顾亦北,你根本不知道啊……”
“晓晓,别哭好不好,你在哪里?我去接你,”顾亦北的声音里也是掩不住的疲惫和伤痛,“我们见面再好好谈……”
“不用了,”杜晓深呼吸,止住抽泣,冷冷回绝,“我现在不想见到你,而且我说了,我们结束了,没得商量!”
“晓晓,你相信我爱的是你行不行?你冷静点,细想下平时我们的相处,我只想和你相伴到老,你不能因为我送她去医院而迟到就将我和我们的一切都否决了……你设身处地的想想,即使昨天是个不熟的邻居请求帮忙,在那样无奈的情况下,我也该帮的不是吗?何况你也知道沈洛是代替我去的英国……”
“顾亦北,你竟然还敢找借口?”杜晓眼泪婆娑,整个人都气懵了,“如果是个陌生人,你会急到电话都不给我打一个?如果是个陌生人,你不能陪着她直到救护车来?即使昨天是中秋节,救护车紧张或者是城里堵死了,多等一些又何妨了?可你压根把我忘了,这才是我最气的,你还不明白?如果你昨晚哪怕是一个电话告诉我,你要送苑飘飘去医院,可能要耽误一段时间也好的,何苦让苑飘飘的妈妈来告诉我真相,给我难堪!?”
“那杜晓,你扪心自问,如果我打电话来提了苑飘飘三个字,你会不会同样敏感过度立马走人?虽然瞒着你是我哥自作主张,虽然奶奶有意想拖延时间尽量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赶到,可我却没足够的底气保证你在听到我是因为苑飘飘而迟到时还能保持理智,如同你现在一样。”
见杜晓暂时没说话,顾亦北松了口气般缓下声音,徐徐沉沉地继续说道:“晓晓,昨天飘飘喝醉了,我坐在后排一面护着情绪失控的她,一面还得给开车的奶奶指路,她视力不好了,我不得不小心,那时我的确顾不上给你电话。我哥的电话是在我送飘飘进医院的时候打来的,如果你说中间没听到我的声音,那是因为我不在场。我办了手续出来立马便想给你电话,却发现手机不在了;用奶奶的手机给你打,你却怎么也不肯接……
晓晓,我拜托你不要这么敏感,我爱的人是你,这点我很清楚,你真的不用怀疑。对于昨天见到苑飘飘受伤的那种紧张情绪我很抱歉,可如果换做受伤的人是你,我会恨不得痛的那个是我,你明白吗?”
“对不起……我不明白,顾亦北,”杜晓抿紧唇摇头,“或许是我占有欲太强,是我阴暗,是我嫉妒,是我自卑,是我敏感,可我真的不敢再相信你所说的我比她重要了。你知道我盼望的是什么?我盼望你再不见她,一面也不!你能做到么?我希望你即使见到她摔伤也最多冷冷地陪着她直到救护车来,看着她被救护人员送走,你能做到么?你不能。所以你让我怎么信任你?
你说得对,也许我即使昨天接到你电话也会反应过度,可你为什么不能让我再没有这种反应过度的机会呢?我就是这么小肚鸡肠,不能纵容爱情里有半点沙子,这在你最初要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跟你说的很清楚了,你明知故犯又有什么意义呢?”
顾亦北听到这里,毅然决然截断她的自嘲,“你想我再不见她是吗?好,你回来,我答应你再不见她!这样可以了吧?”
杜晓愣了片刻,最后却还是轻嘲出声,“为什么我竟然不觉得喜悦?你说不见她,为什么我竟然不敢相信?我担心即使你做了这个承诺,还会有类似昨晚那种巧合的意外情况发生,破坏我们的和睦……”
“看,杜晓,”顾亦北也不由讽笑,“是你永远不敢相信,你都不肯相信你自己攥在手里的幸福,让我怎么努力?那这样,我要怎么挽回?我还想继续和你在一起,我勾画了很美好的未来,你能不能冷静理智地放下你那高傲的自卑,重新回到我身边?”
杜晓脑子乱成一团,细想却又觉得一片空白,最后只能咬紧牙关,像守住自己最后的阵地般放狠话,“顾亦北,你真厉害,我说不过你!我永远都说不过你!”
顾亦北苦笑,“这时候哪里还要讲口舌之争的输赢的?”
“可我知道明明该是你做错了,我有理的!最后为什么成我胡搅蛮缠了?”
“是,我错了,你有理……那你回来狠狠地打我出气好不好?”
“不!苑飘飘的事没说清楚!”
“说清楚了啊,我说了以后再不见她。如果你愿意,我们以后不住i市了也行,这样你放心了吗?”
“不放心,第一凭什么是我们躲开,而即使是躲到天涯海角,她名字这三个字都是我的噩梦!”
“那你想怎样?”
“除非她死……”
“杜晓!!”
其实刚刚那句话出口,杜晓也愣住了,她本意其实不坏,只是想说或许苑飘飘不在这世上,就再不会出现这种意外了,可偏偏在脑子混乱之中,口无遮掩地说出这种毒辣的话来……
而他竟然吼她……
或许,她该是那种狗血言情小说和电视剧里胡搅蛮缠的恶毒女配,爱男主爱的癫狂,所以常常剑走偏锋,找些邪魔外道来残害女主角……是谁将她捧到现在这个状似女主角的位子呢?看,她都得意地忘了分寸。
杜晓在昨晚之后,再一次品尝到了心如死灰的滋味。捂住胸口,她忍住那里撕扯的疼痛,走了她习惯的破罐子破摔这笨办法。即使也知道,这是一条走了或许就再看不到阳光的死路——
“你吼我?因为我说了不该说的话?
怎么?后悔爱我了是不是?想我这么恶毒竟然敢诅咒你心中女神的坏女人你当初怎么瞎了眼看上的?”
“呵呵”冷笑了两声,她重新坐下,看向窗外依旧灿烂的阳光,疲惫的用手背遮住眼帘,在顾亦北因为怒火而无比粗重的呼吸声中说,“的确,我是诅咒她,我诅咒她长命百岁,再诅咒你至死也得不到她,最后诅咒我们俩永不可能复合……”
挂了电话,杜晓把手机关机,掩住眼睛,泪如雨下。
心口,只空荡荡回响一句她因为哽咽而没有说出的话——顾亦北……这次真的再见了。
56、 峰回路转战1、2
小山买了明信片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杜晓抽噎的怎么也止不住,泪水从手指缝隙不断往外涌,又顺着脸颊淌下来,凄惨极了。
他有些无措地呆呆走过去,喊了声:“喂,晓姐姐,你没事吧?”
杜晓一面摇头,一面哭的缓不过气。
“别哭了,”小山眉毛微皱,露出些不耐,却搬过板凳挨着她,将肩膀耸过去,“来,肩膀借给你靠五分钟,只有五分钟哦,五分钟后你不能再哭,我陪你去爬灯笼山看落日,我知道你肯定没看过。”
杜晓重重点头,扯过小山,埋头大哭,只觉得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伤心过。
他,顾亦北,怎么能伤她到如此?
她,杜晓,怎么能自伤到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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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杜晓!晓晓……”听到杜晓最后那句诅咒声越来越小,顾亦北便急急地喊了几声,回应他的却很快变成了短促的电子声。而当他皱紧眉头再打过去的时候,却已经提示他,杜晓的手机关机了。
路迟见他颓然地放下手机,丢开顾亦南的手一个箭步冲上前,着急地问他:“怎么样了啊?晓晓在哪里啊?”
“她没说……”
“那你再打啊!”
“她关机了。”顾亦北抿了抿唇,只觉身体里很大一部分被抽空了,整个人都失去了支撑的力量,不由慢慢地躺回躺椅。
“顾亦北!你!不是我说你,你昨天怎么能这么不靠谱呢?虽然你救的是我表姐,但是如果晓晓出什么事,我要你好看!”路迟捏着双拳,似是恨不得立马扑上去将顾亦北暴打一顿。
“迟迟,”顾亦南揽过路迟,紧了紧怀抱,低声说,“你别训他了,他已经很难过了。”
“可是他难过有用么?”路迟看向顾亦南,虽然声音低了些,却依旧是一脸愤慨,“好好的一段感情就被他亲手毁掉了,真是气死我!”
“小迟子,你知不知道晓晓现在会在哪里?”顾亦北突然转向她,目光灼灼。
路迟跺了跺脚:“我要是知道还会在这里跟你废话!?我早就跑去劝她一脚蹬掉你蹬的干干净净了!”
对她的怒火,顾亦北完全没有脾气,只蹙着眉耐心问她:“你想一下她或许会去哪里?毕竟你是她最好的朋友。”
“我真想不起来!而且就算想起来也不告诉你这个死骚男臭骚男!哼!”
“怎么了怎么了?吵得这么厉害?”门口突然传来章奶奶轻松却又不失严肃的询问。屋里三人齐齐向她看去,顾亦北更是“腾”地一下从躺椅上跳起,直直问道:“奶奶,昨天我手机是不是故意被你丢在苑家的?”
“哟!?小子,现在想起来怪我了?”章小西端庄地落座在床尾,目光自神色有些怔愣的路迟和正在沉思的顾亦南面上扫过,最后落在顾亦北身上,微笑,“想把责任推我身上?”
顾亦北才不和她玩虚的,走到她面前,蹲□,再认真而慎重地问了一次:“奶奶,你直接说,是不是你?”
“哦,我看到你手机已经伸出一半在口袋外面,想帮你塞回去,没想到反而掉出来了。”章小西推了推鬓边盘的一丝不苟的头发,“你知道老年人不能轻易弯腰,否则容易脑溢血,当时情况又那么紧急,我看你也腾不出手来捡手机,便没多说。”
“奶奶!你这样怎么可以?”顾亦北怒了,嘴张开却半晌找不到言语一般,沉沉呼吸了好几口气,又问,“那你说,在车里你主动要求开车送苑飘飘去医院,我当时就发现自己手机不在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手机落在苑飘飘家了?而且我每次找你借手机,你就说你看不清路,看不清路还开那么快!?”
“咦,你这小子,我想开快点早点送飘飘去医院完了好赶去给你定婚期,而且你说当时苑飘飘抓住你死都不肯松手你怎么开车?你不得送人家去医院啊?至于你的手机,车都开了,你让我倒回去舀啊?”章小西一脸莫名地看着他,“而且这是你跟奶奶说话的态度么?臭小子?”
“奶奶!奶奶!奶奶!”顾亦北的确不知道怎么说章小西,站起身在原地愤愤地转了三个圈后,转过身又复蹲下来,握住章小西双手,十分诚恳地,带着恳求地问她,“奶奶,你这样做究竟是为什么啊?你就那么不喜欢杜晓么?我觉得她挺好的啊,而且是我挑媳妇,是我的后半生!奶奶……我求求您求求您,您高抬贵手好不好?你孙儿这辈子喜欢上一个人不容易,你也知道……”
“是啊,”章小西煞有介事地点头,“我知道啊,我知道你喜欢苑飘飘啊,喜欢地中了毒,是我一巴掌把你打醒的啊!”
顾亦北大感郁闷和委屈:“那是多久以前的事儿了啊,奶奶,您看您孙媳妇儿现在被逼走了,奶奶您得赔给我!”
“喂,小北,我问你,”章小西点点他额头,“昨天你看到苑飘飘受伤是不是真的着急过?那段时间你是不是真的空白了,也是不是忘了你还要订婚这件事?”
顾亦北认真滴回想了一下后,心如死灰地重重点下头去,“是。我混账,我不该。可我的的确确曾经喜欢苑飘飘那么多年,当时那一刹那也确实心无杂念只想着赶紧送她去医院,我从没见过那么落魄的她……可是奶奶,那不是爱情了啊……那像对一个朋友一般,一个比较特殊的朋友,或者还可以说像您及爸妈一样……我看到后最紧张的是会想要尽快让你们得救,但只要一稍微落实下来,我一定会给晓晓一个交代的啊!”
“停!”章小西截断他的话,“又绕回来想怪我弄掉你手机没给你机会对不对?那我问你,这一段话你对杜晓解释过没有?她接受你的解释么?”
顾亦北颓然地摇头,“我解释了,但她很介怀我曾经喜欢苑飘飘的这段过去,一旦是关于苑飘飘的事,她便很难视作小事了。”
“对呀,我只是想让你们看个清楚,”章小西站起身,“杜晓这姑娘没什么不好,可是太小心眼,不禁吓,对自己没自信,对你没信心。这中间当然有你这坏小子的问题,但也有她自身生长环境和个性的因素。我没苛求她一定要完美,但是苑飘飘这个问题始终放在这里,这就像个结,也像个定时炸弹,一天没解除,一天就还存在,一天就有可能爆发摧毁你们的幸福。昨天只是赶了个凑巧罢了。
小北,你想过没有,你和她结婚后,她以后的身份是什么?她和迟迟,以后都是顾家的媳妇儿,或多或少影响着顾家的声誉形象。或者你想说她只要做好你的老婆就够了,可是你看,现在她并不信任你,她连这个都达不到。即使昨天没遇上苑飘飘这件事,那以后呢?你能保证永远不发生这种情况?或者下次是你们婚礼闹得更大怎么办?
你刚刚对她保证了什么?说一辈子不见苑飘飘?一辈子变数那么多,是那么轻易简单就决定的吗?而且你不见她才能保证不出问题,说明你心虚,杜晓真心想要的是什么?要的是你坐怀不乱!
好,现在事情说回来,你或许想说你昨天的紧张对我们这些亲人也能有,也勉强算得上是坐怀不乱了对不对?你想说刚刚杜晓那么愤愤地挂了电话没有原谅你,是因为你也并没有出卖我,说你怀疑其实是我操控这一切故意让事情恶化。的确,我昨天是想考验下杜晓,也考验下你,你的紧张瞒不了我,而杜晓的反应过激既在我预料中,又让我担忧。但如果你想怪我毁了你的姻缘,那奶奶赔你,奶奶现在就去帮你把这件事跟她说清楚好了。”
“奶奶!”顾亦北原本一脸的沉重,听到最后一句却顿时双眼放光,“你知道她在哪儿?”
“哦,这时候就不装客套一口一个‘您’了?”章小西失笑,“但我可不保证我去对她说了我的想法后她就一定能跟我回来,你做好心理准备。”
“奶奶,你也接受她了!?”
“反正我喜不喜欢她对你们的决定有影响么?”章小西笑着摇摇头,又摊了摊手,“我没阻碍亦南和迟迟是因为迟迟比杜晓这姑娘单纯多了。那孩子心思太细,又固执,又容易钻死角,而且脾气爆的……昨天下午我试探她一句可就了不得了,啧啧,我还听你爸妈说了昨晚那战况,可真精彩。如果你们在一起啊,有的你受的。但你既然愿意自找苦吃,我这个做奶奶的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奶奶最好了,”顾亦北才的确是不在乎其它有的没的,只一心想问,“快告诉我她在哪儿,奶奶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章小西笑了笑,看看他,再看看后面的路迟和顾亦南,“你们都忘了聿衡,他自小有个玩的很好的朋友叫苏俊,在公安局已经做到了局长。我让聿衡帮忙查了杜晓开的车的牌照,说昨晚11点左右在市北高速公路的林原出口出去的,我也说来问问迟迟,看杜晓从那儿出去会是去哪儿?”
路迟先是很迷茫,毕竟身为一个路痴是不记路也不记地名,更遑论什么是市北高速路,什么是林原出口。还是顾亦南了解她,舀了手机,找了地图,从林原出口顺着路一直找去,终于路迟看到地图上忘忧古镇时一拍手:“这里这里!晓晓应该是去这里了!这里我们大学时去过,跟住的地方的老板和老板娘都很相熟!我记得这个名字是因为……”她没说完,瞥了顾亦南一眼就自觉封口沉默了,因为记住的原因和汪东倒是有那么些关系的……她无比心虚顾亦南脸上并没什么异状,应该没注意到什么,而他也不会像杜晓那么敏感……不然估计她的生命安全很没有保障……
章小西也没有去管路迟为什么能记住这个古镇的名字,只是点点头,“好,我现在就出发,迟迟你跟我一起。”
“我也去!”顾亦北立马准备跟着走。
“你还是别去吧,”章小西止住他,“你这时去了我反而没办法跟晓晓仔细聊一遍,反而不容易说动她了。你在这里安心等消息,如果我劝不回她,你再来。”
说完章小西就准备拉着路迟走人,却不料此时路迟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她看了眼屏幕,有些莫名地接起,“喂,小杜骁,你怎么想起给你迟迟姐姐打电话了呢?想问你姐姐订婚的事?唔……啊……什么?噢,她刚刚跟你未来姐夫吵架把手机关了,不过我马上就去找她,你别哭别着急好么?我马上就把你姐姐带回来了。”
挂了电话后,路迟一脸急色和担忧地冲屋子里的人说,“不好了不好了,这次是真的得快点把晓晓绑回来了!
她爸爸昨晚回去就开始高烧不退,今天早上送医院,好像病的不轻的感觉。
顾亦北,我觉得你别跟我们去了,你现在熟悉一下,换件衣服,去医院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当然别刺激病人和病人家属,在那儿候着就行,能表现一下就挣下表现。晓晓回来肯定是直奔医院,刚好那时候你可以该赎罪赎罪该道歉道歉该挽回挽回该陪伴陪伴,多好啊!”
急急说完后,见屋里众人依旧一脸凝重地看着自己,路迟有些莫名,“你们……这是被吓傻了么?”
章小西于是笑出来,“咱们这位长孙媳妇不可小觑啊!”
“奶奶,你别表扬我了!我们快出发吧!我其实远没有晓晓能干的。你以后一定会很喜欢她很喜欢她的。”
顾亦南上前,神色温柔地揉了揉路迟头发,“别急,好好照顾奶奶和自己。”
路迟乖巧一笑:“晚上就回来!”
顾亦北也像是有话要叮嘱路迟,被路迟发现后瞪他一眼,“你现在什么都别跟我说,我不会转告晓晓的,有话你自己存着,亲口说。你们和好后,一定要让我打你一顿,真不解气!”
“行,随便打!”顾亦北说完后,有些落寞地笑了笑,“只要她回来……”
57、峰回路转战(3、4)
灯笼山的夕阳是极美的。
今天天气好,天公给足了游人们面子,让所有站在山顶平台的人都能有幸被橘色的夕阳光芒暖暖地镀满全身。
杜晓跟着小山爬上来的时候爬的很急,望着落日时依旧气喘吁吁,小山有些鄙视地看着她,“让你别逞强,非得跟我爬那么快。”
随意笑了笑,杜晓专心致志地看着远方被染红的云彩和咸蛋黄般的太阳感慨:“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小山听罢一怔,然后捞起袖子,搓了搓手臂,“一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喂!”杜晓愤愤看他一眼,随后又笑开,“不跟你个小破孩儿计较。谢谢你带我来啊,心情好多了。”
小山也细细叹息一声,和她看着相同的景色感慨:“是啊,我们老师最喜欢灯笼山的夕阳。她说,在大自然鬼斧神工的瑰丽面前,所有人类的悲伤喜乐都会变得无限渺小,不足挂齿。”
“你老师还挺有哲理的。”
“是啊,她画的一手好画,又漂亮又温柔,差不多的年纪,跟你的世俗气可完全不一样。”
“咦,看样子你很崇拜你老师嘛!”杜晓也不生气,只戳了戳小山发红的脸蛋,“怎么?师生恋?姐弟恋?”
小山仿佛被踩了尾巴般跳起来,“你怎么一脑子乌七八糟的东西?”
“哈哈哈哈,恼羞成怒了?”杜晓大笑,“这有什么?我也有弟弟的啊。他小学第一次喜欢班上那小班花的时候,也打死不肯承认,可那时刚好跟那班花擦肩而过,平时那么嚣张的小鬼头顿时结结巴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脸憋得比西红柿还红。唉,年轻真好啊。”
“是好啊,老太婆。”小山愤懑地吐字。
杜晓悠悠闲闲地逗他,“我不是跟你老师差不多的年纪么?我是老太婆,你那美貌如花的老师也是?”
小山脸红了又白,最后干脆转过身去,再懒得搭理她的样子,“说不过你,牙尖嘴利有啥了不起的。”
“的确没啥了不起,也就欺负欺负你。”杜晓声音放轻了一半,唇边笑意还在,可被平光眼镜镜片挡住的红肿眼睛里,却缓缓流露出伤感的情绪来。
小山虽然看不见她表情,但却为那低落情绪感同身受。一时,两人无话。
夕阳已经落了一半下去,天黑的极快,一时整个山顶像被淡紫色的纱布蒙住。幽幽的光线下,山路边亮起了昏暗的白炽灯,隔着老远才有一盏,支架低矮,电线也暴露在外面,稀稀落落的游客开始陆续往回走。
秋夜里,开始起风,夕阳也只剩了十分之一在黑暗外面。小山见杜晓依旧站在平台的铁栏杆前,风拂动着她宽松的衣角,高挑的身影被蓝紫色的光影勾勒的飘然纤细,几欲乘风归去。小山喉口一紧,去拽住了她袖口,凶巴巴的说了声,“喂,走了啦!再不走天黑了山上野兽就下来了。”
杜晓回过头对他浅浅一笑,点点头:“走吧。”
下山的石阶上,小山试探着问了句:“你到底是为什么那么伤心?情伤?”
“算是吧,”杜晓静了片刻才轻声回答,又自讽笑笑,“而且觉得自己有时候挺犯贱的,自己找罪受。”
“你跟喜欢的人分开了?还有机会重新在一起么?”
杜晓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大概不能了吧。”
小山皱眉:“为什么?什么阻碍了你们啊?他不爱你了么?”
“不爱了,”杜晓大幅度地挥了挥手,“不过没事的,我还有自己爱着。”
“……”本来忧心忡忡的小山被她嬉皮笑脸的一句话噎的半晌不知如何是好。
“好了,小鬼,我没事的,”杜晓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你也别管我这些真正是乌七八糟的事情。有些事说不清楚,剪不断理还乱的道理大家都明白。所以不如交给万能的时间,淡淡的,放在那儿不动它,也就好了。”
“真能做到?”小山眯了眼睛,摆明了的不信任,“你也就嘴上最坚强。”
杜晓恼怒,重重拍了他后脑勺一下:“好好读书!”
两人回到客栈时,天已全黑。
还没到院门,就见到门前灯笼光影下有人搓着手在那里等着。脚步迟疑之间,那人扭头看见他们,兴冲冲地就冲了过来,原来是路迟。
杜晓诧异地挑眉:“迟迟?你怎么……”
她的话还没说完,手就被路迟一把抓住:“晓晓!快跟我回去吧,杜叔叔急病送医院了,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呢!你快开手机!”
杜晓的心像是突然被一根线给默默提了起来,她本能地屏住呼吸,半晌不知做何反应,呆了良久,才指指路迟,愕愕然问了句:“我爸?”
“对呀!你弟弟打你手机不通才打给我的!快跟我回去吧!”路迟也不再跟她废话,拽着她就往镇口的停车场走,走几步又念着回首对小山挥了挥手,喊道:“下次再跟你叙旧啊小鬼!”
“等等,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在停车场前,被成功拖了半路的杜晓心情稍定,摁开手机,问一脸急色的路迟,“我爸是怎么一回事?很严重么?”
路迟避开了第一个问题,不耐地跺了跺脚:“很严重!你快给你弟弟打个电话!”
杜晓表情古怪地低头拨号,很快便接通,可半晌,那边都是一片静寂。杜晓“喂”了两声,才听到了一声属于杜骁的抽泣声。杜晓心情一下子又紧张起来,许久也不敢言语,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敢低声问了句:“杜骁,是你么?怎么了?”
杜骁的抽泣声由这句问题起逐渐放大,最后竟是嚎啕大哭,带点质问与愤懑地哑声吼:“你为什么要气爸爸!你又要什么时候才回来?”
“爸爸……他是怎么一回事?”刚刚走过来的一路,她设想了脑溢血、心脏病等种种重大的突发事件,忐忑不安的心情,在她自言自语般向自己解释了“杜远还年轻”以及“杜远心脏一直很好”等客观否决因素后,分明镇定了许多。可此时,她再度被杜骁泣不成声的责问给狠狠拍回一派阴暗的深渊。
“爸爸肺上有阴影,怀疑是……是肺癌……正在做进一步检查,妈……妈妈去找爸爸之前相熟的医生,可是那医生好像出国了……姐姐,要怎么办?我们要怎么办?”
杜骁在电话那头泣不成声,而杜晓则如被雷劈中,石化原地,连拿手机的力气都已失去。手机顺着她耳边、脸颊自她手中滑落,幸好被一边密切关注的路迟一把抄住,拽在手里,听着杜骁的哭泣,低声问明情况“啊”了一声后,便又安慰了杜骁两句。
收了线,路迟忧心忡忡地看着杜晓,一时不知如何安慰,最后只是上前一步,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个字较矮的她把下巴搁在杜晓肩头,也已眼泪盈眶,明知说什么都可能是徒劳,却还是低低地安慰:“晓晓……没事的,不一定那么糟的……没事的……”
杜晓表情僵硬,微微张开嘴呼吸,泪水在通红的眼眶打了几个转,终有一滴不听话地落下,沾在了路迟的头发上。吸了吸鼻子,她拍了拍路迟的背,声音已全然嘶哑:“我没事。迟迟,我们回去吧。”
说完她便想推开路迟,转而去开车,却被路迟拉住:“现在的你不适合开车,坐我们的车走吧,你的东西我都帮你收好了,也在我车上,你的车让一起来的尹助理开,钥匙给我,你直接上车。”
杜晓看看路迟身后的商务车,再看看已经从副驾驶座下来站在一边的尹助理,反应迟缓地点了点头,将车钥匙从包里拿了出来。
尹助理接过钥匙就走了。路迟打开车后座的门,让杜晓上车。
本来神情镇定的杜晓,弯腰看到后座左侧坐着的人时,重重地呆了一下,可也没说什么,就坐了进来。取下眼镜用衣服下摆擦了擦,然后又戴上,微微一笑才说:“顾奶奶您怎么来了?”
“来接你回去,还有些事想对你说。”章小西淡淡微笑。
路迟坐上副驾驶座后,司机便开动了车,而在车开动后,杜晓才稍稍低下头,沉沉说,“我不认为您会想要劝我回去。”
章小西笑了笑,“我是个很重视孙子幸福的人。”
“您居然认为我能给您孙子幸福……”杜晓歪了歪头,“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章小西笑容更盛,“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喜欢你,”在杜晓侧过头来看她后,她才继续说,“只是,昨天的事,我搞了鬼,顾亦北顾虑着没有对你说他的怀疑,现在我来向你坦白。昨天是我将他的手机落在苑飘飘家里的,也是我怂恿着他送飘飘去医院的;也是我,装作看不清路,不准他给你打电话的。”
“哦?”杜晓觉得可笑而且荒谬,好半晌回不过神来,“这真的不是您在他的拜托下想出来的托词么?”
章小西沉寂了笑容,“如果他需要靠骗你来哄你回去,我第一个不赞成。”
杜晓更觉得好笑了:“那如果您说的是真的,便说明你其实是真的不希望我和他结这个婚,既然如此,又为何来这一次?看来您真的很疼孙子。”
“你也知道我疼小北?”章小西看着杜晓,神色饶有兴味地问她。
杜晓在她温软耐心的目光下,不知为何,竟渐渐软了气势,别开脸,不耐地解释了一句:“是您刚刚说来接我回去,不是劝我彻底离开他,当然是……”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话音便戛然而止。
“怎么不继续说了?”章小西笑了,由心而发,“你知道我来接你是因为心疼他,为什么心疼?是因为他失去你很难过……还有你刚刚说我替他说假话找借口,前提不也是你心知肚明他想要挽留你么?”
杜晓抬头看着车顶,半晌,唇际抹开自讽一笑,“是啊,我内心自恃这一点……”如果不是心里对此十分笃定,她为何想着要接顾亦北的电话?其实……就算再怎么不愿意承认,她是希望听到顾亦北有合理的解释和理由,她是希望自己是真正误解了他,她想给顾亦北机会,说服她回到他身边……
不想……却是这样的结局。
所以,不是贱是什么呢?
大概爱情这玩意,不管多骄傲的人,都能有被它催使着弯腰的那一天……
见她神情,章小西隐隐叹了叹,又继续说,“现在你知道了当初是我致使了这误会,又明白他爱你,便回去吧,我以奶奶的身份作保,小北是真心爱你的。”
“那苑飘飘呢?”杜晓轻轻笑了笑,回望章小西,“您为什么能够促成这场误会,根本原因不是因为她么?”
“是,我知道她,而且明白她对你们而言始终是个隐患。我只是恰好得了机会,试了试,不想还真的爆了,”章小西摇了摇头,看着她,“作为顾家的老辈子,我希望小北娶的媳妇能有担当有能力,和小北一起将家里的事打理妥帖;而作为奶奶,我自是希望你们生活安稳,不会有这样的危机干扰你们的幸福。可苑飘飘的的确确存在在那里,也真真实实是小北之前深爱的人,你难道还真想让她彻底消失?如果你敢,不如雇个杀手杀了她,倒一干二净了。可问题能解决么?”
杜晓手指夹住下巴,只觉脑子昏昏一团,迷蒙不清,理不出一丝明白思绪。
“我为什么将原本的一个小Сhā曲放大成这样?那是因为知道你们心中都有鬼,我希望你们看清楚,现在发现问题并解决不是最好的么?”章小西沉吟了下,又继续道,“对,我确实觉得你不是最适合小北的人,以那孩子的情况,最好娶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大度女人,会帮他打理好家里的一切。也不用谈什么爱情,小北是个很能担得起责任的人,不会在外面乱来,如此就是一辈子有什么不好呢?你呢,是个聪明却又傻的孩子,最傻便是计较一个人的过去,如果你真爱他,觉得这辈子割舍他会很难过,便牢牢抓住他的未来。”
“我没自信抓得住……就是因为觉得自己抓不住啊,奶奶……”杜晓手指掩在唇上,却还是低低哑哑地吐出这句话来。
沉了沉声音,她深吸一口气,看向车窗外飞速后退的棵棵树木,赶在章小西开口前又道:“你们都说他爱我,他也说他爱我,可为什么他总在关键的时候丢下我……”
章小西看着她魅惑张扬的侧脸弧线在夜色下柔和且孤寂,看着过往的一辆车灯将她颊边悄然滑下的泪水打亮,晶莹地一晃而过,心中不由也是一阵心疼。伸手牵过她紧紧揪住外套的手,轻轻握在掌心,再用另一只手盖住,柔声劝她,“孩子,你太钻牛角尖。这世上没有完美无缺的爱情,更不会有一帆风顺的生活,牙齿和嘴唇还时不时磕碰一下,何况两个人呢?小北是有缺点,可又去哪里找完美无缺的人呢?你忍不下他,又怎知忍得下其他人?”
“如果不爱或许可以……”
“晓晓啊,你不爱的人,那更没动力去忍他了,”章小西缓缓摇头,“或许你想说,如果你不爱的人,你不会执着于他的缺点,可别人凭什么就不求回报地对你好了?即使真有这样的人,一生一世照顾你,对你无可挑剔,那样平稳的生活你又可甘心了?你和小北都是这样,如果没有遇到彼此,或许会,但遇到了后呢?”
杜晓心中微动,可又觉疲惫至极,心绪纷乱之下,只知本能地摇头,可又半晌说不出反对章小西的话。过了好一会,才将头抵在车窗上喃喃:“奶奶,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些,只想先确定我爸爸的身体健康。对不起……”
章小西看着杜晓疲累地阖上双眼,心中暗叹不语,只是仍抓着她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没有松开。
58、峰回路转战(5、6)
到医院已经是夜里很晚。杜晓拒绝陪伴,而是让路迟陪奶奶回家,自己只身到了杜骁在电话中所说的病房前。
哭得双眼红肿的杜骁一见她便扑入她怀里,死死抱住她腰哽咽:“姐姐,确诊了,中后期……医生建议立即手术。妈妈和爸爸之前的医生联系上了,原来爸爸早就知道了,可他一直瞒着我们,呜呜,姐姐你说他为什么要瞒着我们?”
杜晓哪里知道杜远心里的想法,只是听说他病情的一刹,泪水便悄然无声地往下滑落,默默拍着杜骁的背,安抚的却不知是他,还是自己那颗憋闷到喘不过气的心。
过了良久,她抚着杜骁的头和他分开,哑着声音说:“我去里面看看。”
杜骁拉住她衣角,睁着圆滚滚的眼睛有些惊恐有些担忧:“妈妈在里面……”
杜晓已经迈出的步子就此停住。
站在原地想了许久,几度挣扎后,她终于放弃,可这时病房的门却打了开来,门里微暗的光线下,站着自打看到面前的杜晓后就一脸怨毒的宋婉。她出得门来,端着手,咬着下嘴唇内侧怒视杜晓良久后,冷笑两声:“这下你满意了?杜晓?将你爸爸气成这样你满意了?”
“妈妈……”杜骁见状去抱宋婉的手臂,“爸爸的癌症也不是姐姐一天就能气出来的……”
“你还帮她说话!?”宋婉一瞪杜骁,见杜骁噤声,便又将目光挪向杜晓,磨着牙说,“如果不是你这位无比能干的姐姐,你爸爸至于现在躺在里面昏迷着么?你不要跟我说我该感谢她气得你爸爸昏倒,所以我们才能知道你爸爸得了这病?”
“妈妈!”杜骁急急喊住宋婉,却只能软软说一声,“别说了……”
“我偏要说!”宋婉眼睛眯成缝,看着杜晓的眼神充满恨意,“你走吧,别说你爸爸现在昏着,他醒了见到你怕是病情也会加重。这么能干的女儿,我们家庙小,容不下。你有骨气有本事,未婚夫说不要就能不要,当着一桌人的面能给我们难堪,扭头潇潇洒洒说走就走,如今也别顾念这对你来说不足挂齿的亲情。反正我们不是对你不好么?你爸爸不是老听我的挑拨对你不闻不问么?他不是软弱无能么?不是对不起你妈妈么?所以你走吧,别来这里故作孝顺大方慈悲,我们不稀罕!”宋婉说着说着眼泪也下来了,通红的面色渐转苍白,可她还是哽咽着将话说完了,“反正像我这种利益至上的后妈为了以后能得到你爸的遗产,肯定会好好照顾他给他送终的!”语声一毕,宋婉便牵着杜骁的手,转身就进了病房,再将门死死关上。
那关门声虽然不重,却仿佛直直撞在了杜晓的鼻尖上,震得她浑身一颤,几乎站立不稳。慢慢退后好几步,她靠在医院走廊的墙上,捂着心口一声又一声地重重喘气……
“没事的,杜晓……没事的,杜晓……你没说错什么……你也没做错什么……只是恰巧……只是恰巧……”
念叨着安慰了自己一遍又一遍,她终于觉得心口的窒闷稍微缓解,直起身来,她微张着嘴转身想走。
但不过刚转过身,她就看到了走廊十步远的距离所站着的顾亦北。
他凝视着她,用一种复杂至极的眼神。
关怀、担忧、歉意、畏怯、紧张、恐慌、疲惫……
太多太多,他微蹙的眉头和紧抿的唇角,还有似乎是本能稍稍朝前伸出的双手,都让杜晓心里生出一种想立刻扑入他怀里的想法……
她想念他怀抱的熟悉感,那种深入骨髓的诱惑,正张牙舞爪无孔不入地试图操控她的情绪、行为,让她的理智与骄傲全全泯灭,化为灰烬……她试图挪开目光,却只觉得眼眶较方才更加酸涩,而身上刚刚恢复的力气,又在一点点远离她。
是哪里来的残存的清醒念头,提醒她背过手去狠掐了自己一把。酸胀的疼痛倒成了支撑她的力量,怂恿着她一步步缓缓前行,却最终视而不见地与他擦肩而过。
还是顾亦北伸手一把抓住了她臂弯,直接将她揽入怀里,扶着她脑后,逼着浑身僵硬的她靠在自己肩头。
“放手……”杜晓轻声说。
顾亦北没说话,却用行动表达了他的不遵从。
“放手!”杜晓开始挣扎,可拳打脚踢全被顾亦北悉数忽略,她这般疯狂,他却依旧是一手按在她腰后,一手Сhā在她发间,稳稳环着她。
可毕竟眉头紧锁,十足痛苦,千般心事只化作一声宛如慨叹的低唤:“晓晓……”
杜晓却与此同时张嘴狠狠一口咬在他肩头。
顾亦北肌肉紧缩,浑身绷直,却依旧没有改换半分姿势,不过再唤了她一声:“晓晓……”
杜晓松开齿关,“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他为这沙哑哭声所染,也眼睫浸润,双眸通红,温柔地抚着她颈后,侧首无声吻在她额际耳尖。
或许是哭的累了,或许是满溢的愁绪悲苦已经得到宣泄,紧绷的弦也已松下,或许是发现有迟疑着不知是否该上前劝阻的护士围观……过了片刻,杜晓便一面哭一面哑着声音抽噎着说了四个字:“带我回家……”
顾亦北开车,带杜晓回了两人同住的公寓。
期间杜晓一直没说话,下车和乘电梯上楼时,她仿若无骨地由他揽着,靠在他肩头。抽泣方止的她呼吸中还带着柔柔的潮气,暖暖吐在他颈窝,一点点拨乱了他方方安定的心绪。
不知该喜还是该忧……不知她是不是原谅了自己……
可他又此时此刻又什么都不想提不想说,只想给她一个怀抱,借她一些力气,只要让她不要觉得她孤寂无依,不要太过伤悲……她的脆弱有他照拂,她完全可以安心……
拿钥匙打开门,顾亦北刚准备弯腰去拿杜晓的拖鞋帮她换上再让她去洗澡,却被怀中的杜晓往后一推,背刚重重撞上才合上的房门,她便踮起脚尖吻了上来。
这是个满是挑逗的吻,霸道地堵住他,然后妩媚丛生,他无处可躲。
“晓晓……”换气的间隙,顾亦北喘着气不确定地问她,可杜晓微眯双眸,勾魂夺魄地看着他,抿着唇角就又复吻了上来,灵巧柔软的小手更是已经解开了他的皮带,探了进去,几番作弄,再将绷的死紧的他脱了个干净。
“要我,”她将吻辗转往他鼻侧,轻声呢喃着,脱掉了自己的牛仔裤和内裤,然后更多地踮了脚一手攀着他肩膀,死死贴着他,扶稳了坐了下去。闷哼一声后,她唇角似笑非笑勾起,再哑声补充了一句:“狠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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