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火车上乘务的班其实很忙,每到一个城市,他只能在火车站安排的地方睡觉,而大多数情况下则是睡在火车上,随着火车由一个城市晃到另外一个城市。因为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火车上无所事事,我劝他找一些事情,比如随身带一些书什么的,好用来打发时间。他告诉我说规定乘务员是不能带书看的,怕影响工作。我说那你们岂不要孤单死,他说还好了,火车上乘务员之间熟习,大家坐一起聊天什么的,我问他会不会哪天把天都聊完了,他说如果连天都聊完了,那就只好什么都不去想,安安静静地去干活。
一连两个礼拜都没有听他提起过他的那个女朋友的事情。我猜想他大概分手了。说实话连我都搞得清楚,那个女孩想要他也未必能给,他每天那么忙,见面都不能,更别提其他的想法了。我也上过大学,大学生的心态我也不是不了解。大学正是美梦和现实交错的时间,绝大多数人的美好愿望都要在那里碾碎,而且每个人都被强迫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美好的东西被碾碎,只有这样才会加速幼稚的人成熟。所以女孩想要的东西他一个小小的乘务员根本就不能给的。
但是让我困惑的一点并不是我把他看得透彻,这一点他曾经跟我说过,即便我把他看得透彻,那又能怎样,我还是我,他还是他。我承认他尽说一些让人没有勇气接受的大实话。小敏也多给我打电话,但是来酒吧见我仍旧很少,我曾经问过她,她说因为住得远的缘故。她也在读大学,现在是大二。学校在南京城的东面,而我工作的酒吧在南京城的中间偏西一点,我感觉其实这种距离不算什么的,坐公交车也顶多几十分钟的时间便能见面。
有的时候我仍旧希望她来的,比如晚上,她们没有课,来这里玩一下也行。我刚来,跟同事不是太熟习,但是一些话还是能说的。可是这也需要时间。
在某一天我没把小敏盼来,倒是把他又盼来了。
他说赶上回家,我不在家,反正也没事,想喝啤酒了,就来我这里顺便看看。
我让调酒师李平给他杯扎啤。他坐在吧台旁边,随着音乐喝着,还摇着腿,样子就像小孩子一样纯真得可爱。我抽了个空闲随他坐下,他说请我喝啤酒,我说来我这里了哪有让他请客的道理,他倒干脆地答应了我,打趣说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
我问他怎么来这里了,他说跟那个女人打电话她连电话都换了。感到郁闷就来这里了。他们个关系也就从他把她由“女孩”形容为“女人”结束了。看来一切都按照我的想法来了,只不过速度有点让人措手不及而已。我安慰他说不就一个女人吗,酒吧里面多得是,大不了我帮他找一个。他说这种事算了,最近有点累,还不想谈恋爱。他在酒吧里坐了半个小时后还是走了,我想大概是我太忙没有时间招呼他的缘故,当然他说不是,他只是想出去走走而已。我就放他走了。
他来之后小敏也出现在我眼前。她喝着橙汁问我什么时候有空陪她,我告诉她说周五的时候我会有时间。她说那就等着周五。
我期盼着周五,就好像当初期盼着她回来一样,周五那天当真的到来了。周五那天一大早我就起来了,因为他还在火车上,或者在另外一个城市的某个车站,所以我告诉小敏来我暂住的地方。
“今天想去哪里?”我问他,我还没有穿好衣服,太热了,我穿着大裤头去刷牙。
“不知道啊!”她坐在沙发里,一动不动。
“那可惨了。”我边刷牙边说,言语好像经过水里一样,变得曲曲折折,“我也不知道去哪里,南京那些地方我早就走遍了,你呢?要不去总统府看一下!”
“还是算了吧!总统府那种地方我刚来大学的时候就去看过了,蒋介石也不过如此!”
“那去哪里?”
我用水冲掉牙刷上的沫子。说实话我真犯了难。
“随便逛逛吧!”
走之前我因为换了裤子,我想到逛街要花一些钱,就把这个月还剩下的四百块钱都装进兜里,先紧着这些花,这个月不够了就只能问他借了。
说是去逛街,其实是她带着我去逛街。这街道仿佛都是为了女人开的,那些店面,到处都是女人的天地,她拉着我一会走进化妆品店,一会儿出现在试衣镜里面,折腾了一个上午。中午的时候,温度已经上升到难以承受的地步。我们走进开着空调的肯德基,她说反正也累了,可以在这里坐一下午。
她清点了一下收款单,买了两千多块钱的东西,听了这个数字让我流汗不止。我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经说过谈恋爱就要结婚话。
她抱怨着说买只了一点点的东西。我低着头没说话。她见我对她的话题不感兴趣,转而也不说话了。我们俩吸着冰镇可乐看着外界的人在炎热的世界里面接受煎熬。
我问起她上课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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