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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多具尸体,他们死状虽然不同,但却有一个同样的动作,头朝着中央,四肢仆伏,显示他们在死前,仍想爬到中央。

峰中央,一块其圆如磨的大盘石上,此时正坐着四个人,两男两女,右侧那男的,年约三十上下,剑眉星目,直鼻朱­唇­,气度轩昂高华,虽然,他脸­色­苍白的已近于死灰之­色­,但星目中仍然透出一种逼人的威严光芒,使人不敢逼视。

他身侧坐着一个年约十二三岁的美貌女孩子,她,美如玉女般的眸子中,正闪­射­着无比忧愁的光芒,但是,她那樱桃小嘴上,却绽着笑意,也许,她想使她忧患悲愤中的父母,知道她仍很快乐的,可是,她却不知道那勉强逼出来的笑意,是多么令人心碎。

左侧,是个看来年约二十八九的美艳少­妇­,她怀中,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美目中,正浮着莹莹的泪光,

盘石之下,围坐着十五六个身带重伤的人,他们的年龄从二十到七十,不一而足,个个脸上,都充满了悲愤之­色­。

白发老者,一见这种凄惨景象,心中一阵酸楚,脚下一个踉跄,几乎跌倒地上,嘴中喃喃地说道。“‘龙游七海,威震云天’,而今呢?”

书生吃力的一挣,搀脱老者扶持,跃跌撞撞的向前走了四步,然后恭身立地,长揖到地,高呼道:“朱天鳞叩见帮主夫­妇­金体万安!”

白发老者,也连忙止住悲愤,长揖道:“晁刚叩见帮主夫­妇­万安!”

石上中年书生,一见二人,不由仰天浩然一叹道:

“蠢材,蠢材,我天龙帮从今以后,便真的被那群狼心狗肺的东西瓦解了,你们,你们来­干­甚么?”

痛惜中,充满了怒意。

二人闻声突然噗的跪地,道:“帮主待我两个何以如此不平?”

书生闻言一震,道:“我燕杰哪点待你们不平?”

晃刚道:“他们是天龙帮中弟子,我们也是天龙帮中弟子,为甚么帮主准许他们为本帮流出忠贞之血,而不准我们流?”

书生燕杰仍怒气末息的道:

“我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你俩身上,却没想到你们竟然也自投罗网了,好恨啊!好恨!”

白发者者闻言,竟然大笑道:

“哈哈……帮主,天龙帮,过去在江湖上何等威望,帮主功力,所向无敌,而今仍不免沦落至此,我这一老一少,何德何能,如何能重振吾帮神威,就算是偷生一时,也就如灰鼠一般,东躲西藏,败我天龙威信,帮主,你曾教弟子等,生不足惜,死不足惧,视仁义之所在而定生死之取舍,而今,卑职等自信做到了。”

燕杰闻言,脸上肌­肉­猛然一阵抽搐,仰天狂笑一声道:“想我燕杰何德何能,仰无以对在天父母,平无以谢知交好友,俯不能保妻子儿女,今日身遇­奸­人计害,连累数百条人命丧生,而你们却仍不弃我;你们叫我燕杰好生憾颜啊!”话落脸上已滚下两颗珠泪。

朱天鳞道:“帮主,本座第一次落泪了,我,我可以过去吗?”

燕杰点头,道:“你们都过来吧!三老虽然已给我服下剧毒,但我在未死之前。那批鼠辈,不致于敢上峰来。”

两人齐声道:“谢帮主宏恩。”

白发老者爬了起来,朱天鳞一站没站起来,突然仆倒地上,燕杰道:“快扶他起来!”

朱天鳞闻言厉声道:“不要扶,通天玉狮朱天鳞,决不在帮主面前假借他人之手而行,虽然,虽然晁兄曾扶持我一路……”话落竟以四肢向燕杰爬来。

木屑碎石,划破了他的衣服,擦破了他的肌肤,他却浑如末觉,由他那急促的呼吸,使人体会到,死神的手,似乎已伸到他身边了。

近了,更近了,但却越爬越慢。

燕杰,用软弱的双手,拉着石角,由盘石上滚了下来。恰巧落在朱天鳞身前,伸手拉起他,狂笑道:“哈哈……通天玉狮……你看,我的泪是否比以前更多了?”

美艳少­妇­,轻拍着怀中的小男孩,低声流泪道:“玉儿、玉儿,看看,那是你昨日威震九州的爹爹,那是你昨日叱咤风云的朱叔,而今他们连凡夫都不如了,你!小玉儿,你知道是谁赐给我们的吗?”

两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看那边,再看看母亲,白­嫩­的小手,轻轻的替他母亲拭着脸上的泪珠,哄道:“娘,不要哭,不要哭了嘛!”

挚诚天真的儿语,刺伤了年轻慈爱的母心,她,泪流的更多了,但却不住的点头轻吻着这个幼遭巨变的稚儿。

通天玉狮抬起充满泪光,焕散无神的眸子,吃力的笑道:“帮主,你在哭,不是笑,天龙帮天龙帮真的完了,我恨,我恨苍天无眼。”

话落突然提足全身力气,猛一转身拔下胸口长剑,一道血箭,直­射­出五尺多远,木然的回头注视着他心目中敬爱的帮主燕杰,无力道:“我在流血了,但是,这血,这热血却洗不掉天龙的恨,我……我……恨……苍天……无……无……”终于,他没有吐出那个“眼”字便含恨而殁了。

残阳已下西山,明月刚上山头,银辉虽代替了烈光、但却仍照着这破碎凄惨的峰头。

燕杰心口一阵闷痛,心知那时辰已快到了,他麻木失神的望了爱妻一眼,道:“凤妹,时间!时间已快到了。”

话落突然转脸注视着身边爱女,慈声道:“芬儿,为父就要去了,此峰四周已被外公与血云帮以及三山五岳的人所困,冲是冲不出去了,芬儿……”

话说到此,便再也接不下去了。

枯林中,已有无数的人影在晃动,昏暗的月光下,看来犹如地狱放出的鬼魅,令人心寒。

小女孩惨然一笑,突然鼓足勇气抬头道:“爹爹,芬儿知道你的心意。”

话落盈盈跪了下去,朝双亲行过九叩大礼,伸手抓起地上一柄长剑,流泪泣声道:“爹娘,芬儿先走一步了”。话落美目一闭,但见银光一闪,血光已如瀑布般的从她喉间喷出,一个跪着娇弱之躯,颓然的伏倒地上。

小男孩惊呼一声,道:“啊!姐姐,姐姐!”

哽咽不能成声的母亲,紧抱着怀中欲冲出的幼儿,嘶声道:“玉儿,玉儿,不要去,乖乖不要去,你姐姐,已到另一个没有纷争的世界去了。”

小男孩哭道:“不是,不是,姐姐死了!我要姐姐……”

这时,峰上已出现了三个白发老者,昏暗月­色­中,看不清他们的面貌。

美艳少­妇­一拉怀中幼儿沉声道:“玉儿看清,看清那三个人,他们,他们都是你的外公,但是,他们没有半点人­性­,为财、为名,他们下毒害了你父亲,使他不能保护我们,以及指挥帮中许多叔叔!以至于,他们全都在红云帮及这些三山五岳,黑山白水的狼子手中丧命荒野,认清他们,认清他们……苍天可怜,放我燕家一条孤魂,”

小孩子不再哭闹了,他虽然看不清那三个人,他虽然不太了解人间的生死离合,但是,由母亲的语气中,那充满了仇与恨的话声中,他已有感染,那双清澈的阵子中,也透出了可怕的仇恨之火。

峰顶又跃上了十几个人,他们右响上都划有一朵,小小 的红云。

美艳少­妇­凝眸注定燕杰道:“杰郎,答应我,让我试试,让我试试。”

燕杰凌厉的目光,扫了四周一眼,终于颓然的道:“凤妹你……你下手吧!”

美艳少­妇­从地上拾起一柄短剑,然后扶起怀中的小男孩朝燕杰叩了头,低声哽咽道:“玉儿呀,拜别为娘吧!”

小男孩闻言惊骇的搂住少­妇­,道:“不,不,玉儿不要离开娘,娘,玉儿以后会乖的,一定乖的……”

美艳少­妇­,闻言登时泪如雨,灰白颤抖的咀­唇­,不停的吻着孩子脸上每一个部分,每一滴泪珠。

峰边上的人,越来越多了,而且,他们似已看清了局势,开始向中央逼来。

美艳少­妇­猛然把心一狠,一把将怀中幼儿推开,纤手一扬,那柄短剑已闪电Сhā入孩子的左胸口上。

没有痛哼,没有鲜血,小男孩便默默的躺下去了。

燕杰凄凉的道:“凤妹,他们会看破的!”

美艳少­妇­挥手一抹脸上的泪痕,颤声道:“顾天可怜,燕郎。为妻的先走一步了。”声落,一头撞在燕杰身前石上,脑浆进流而亡,但,她那慈母的欢手,却自然的压在女儿身上,凄惨哪!

晃刚望了木然的帮主一眼,突然大声道:“帮主,晃刚拜别了!”

话落跪地一拜,自碎天灵盖而亡,好忠哪!

接着,岩石周围的弟子,群起拜别,相继自刎于帮主面前,好义哪!

燕杰,没有阻止他们,也没有说一句话,嘴角上挂着一丝苍凉的笑意,静静地,静静地踏上了他人生的最后归途。

峰缘响起一个夜枭似的声音叫道:“天际神龙燕杰,你往日的威风那里去了?哈哈……”

另一个声音道:“他已死了,吴香主,我们过去吧!”

“你过去看看!”

“大家一齐去。”

于是,群­奸­试探着,一步一步的向中央走去,他们,虽然明知剧毒的威力,但却谁也不敢独自前往。

终于,他们到了,那夜枭似的声音,­奸­笑道;“哈哈……雁荡三老,你们是第一功,若非你们下毒,谁能敌得过天际神龙,若非八月中秋,又谁能一网打尽天龙帮徒众,今后,雁荡山下,百里之内,一切财源,全归你们雁荡三老,玉狮子一对,改日送上,这是敝帮主之命,各位三山五岳的英雄,改日敝帮将具帖相请,以酬今日之功。”话落,扫了“天际神龙”燕杰坐尸一眼,冷哼一声说道:“哼!你他妈的死了还瞪着两个眼睛骇人.与我躺下。”话落,一掌把燕杰尸体劈倒石头上,看起来倒是威风十足、

“喂,看看还有没有没断气的。”这是雁荡三老,老大的声音。

“对对!斩草要除根!”

就在这时,峰下突然冲起一道光芒雁荡三老见状面­色­大变,回身奔跑道:“快走!晚了谁也没命了,现在已初更了,朝阳神叟与鸣凤老人快到了!”

“啊!甚么,朝阳,鸣凤……”

辞­奸­谁也没有勇气再称英豪了,登时,滚的滚,爬的爬,没命的向峰下奔去。

就在群­奸­下峰不久,峰顶两侧,突然同时轻风般的出现了两个老者,由他们站的方位,可以判断得出,他们并非来自一个方向,但却同时到达,谁也不差谁一步。

右侧的是个青袍老翁,白发白眉,长须过胸,圆脸如火,­精­目生光,矮胖身材,看来一团的和气,倒有些像画中的葛衣仙翁超然出尘。

左侧那人,也是白眉白发长须,但却瘦长如竿,双目深馅,脸上有股­阴­沉肃煞之气,令人望而生畏。

右侧老者轻笑一声,道:“我们仍然同时到达。”

瘦长老者­阴­沉沉的道:“但这次却不像去年中秋一样,我们需要留下一个来陪陪地底下的这些人。”

矮胖老翁毫不动容的扫了一下尸体一眼,笑道:“有理有理,那龟龙之丹你可会得到?”

“你那火狸之丹呢?”

矮胖老翁举步走到岩石前面,探手入怀掏出一个火红­色­,大如鸽蛋的圆球,丢给走来的瘦长老者道:“你看看是真是假!”

瘦长老者看也不看一眼,抖手丢出一个月白­色­,大小相同的圆球道:“你也看看!”

矮胖老翁接在手中,顺手放在岩石上,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鹅黄|­色­,宽约五分的彩龙玉环,道:“我拿出生环,你也把死环拿出来吧!”

瘦长老者­阴­沉沉的一笑.也掏出一个同样­色­调上雕彩凤的玉环,连同火狸丹放在岩石上,道:“今夜胜者,既得­阴­阳二丹,也得生死双环,必将天下无敌,嘿嘿,值得一拼,嘿嘿!”

矮胖老者笑道:“有理有理。”

说话间,低头向后退去,突然,他惊叹了一声,双目盯在地上,心付道:“世间竟有这等的美质,天赐,天赐!”思忖间,嘴角上不由浮出一丝笑意。

“喂,老儿,你准备好了吗?”

矮胖老翁闻言一怔,连忙抬头道:“我把那些全都送给你!我们不要争了怎么样?”

瘦长老者闻言一动,心忖道:“那有这等便宜事,这中间,只怕有诈。”

转念间,抬眼冷笑道:“老夫可不领你这个情,快点!”

矮胖老翁道:“当然老夫不会平白送你,我有个条件。”

“甚么条件?姑且谈谈看。”矮胖老者知道骗他不过,当下道:“这些死尸由我处理。”

这两人都是当世高人,心机当然也全高人一等。瘦长老者闻言心头更疑,双眸闪电般的向地上一扫,突然惊啊了一声把目光­射­在那小男孩苍白的脸上。

矮胖老者见状一急,急忙俯身去抱,哪知,瘦长老者动作也不慢。就在矮胖老者才抱起之际,他已抓住那小男孩;只手,­阴­笑道:“七­阴­,七阳双脉俱有。乃千年难见之才,见者有份。你休想独吞。”

矮胖老者脸下笑意刹时消失。冷冰冰的道:“老夫已说过那些奇珍异宝全归你,一日之差,普天之下将再无人能敌你,又何苦跟老夫争这个半死的孩子呢?”

瘦长老者­阴­笑道:“老儿,你别想,老夫再强,已是年事过百之人,有生之年有限,老夫一死了,天下将成为你的后人了,免想,过来!”

话落拉着小男孩的手向岩石走去,伸手摸着那只彩凤环,也不知他怎么一弄,那玉环突然“铮然”一声,变成一柄长有两尺半。薄如绢纸的长剑,只见他一抖手,向小男孩手腕上一压,拍的一声,一个彩凤玉镯,已扣在小男孩手腕上,抬眼道:“这一半是我的了。”

矮胖老者怒道:“老儿,你怎么这么霸道,人怎么可以分成两半?”

瘦长老者冷笑道:“你叫他半边血脉正流,我使他半边血脉倒流,谁也占不了谁的便宜,各教自己的一半,步法,我们可以合演一种教他,老夫就吃亏,从此不与你争长论短,这些东西,也全给他,要不然,老夫就一掌将他震死,咱们谁也别想得到。”

矮胖老者深知此人为人­阴­狠,正邪不分,心忖道:“也好,也好,我俩合传一人,今后武林,就谁也不用怕谁的弟子了,两个就是一个。”遂道:“就这样吧,老夫吃亏,只是,你那个弟子人呢?”

瘦长老者道:“他资质不够,将来只能随侍这娃儿了。”话落拾起石上珍宝交给矮胖老者,道:“你拿着这些,抱着娃儿,既收他做徒弟,就得把他父母埋葬,将来也好有个好印象。”话落举起那块重逾一万斤巨石,飞奔而去。

矮胖老者笑了笑,自语道:“这些命,将来要多少人抵债呢?”话落飞身急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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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轮回,人事变换,生生死死,循环洗劫着苦难的人间,有几个有智慧的人,能看破足下的红尘三千呢?

又是中秋的时候了!瑟瑟金风已吹尽树上的枯枝黄叶,重给人间带来了萧条与苍凉,多肃煞的秋天啊!

此地,是飞云东的翠松岭,也是这遍地黄叶中,唯一的青葱地带,也是唯一有生气的地方

此时此地,却正进行着一件惨绝人寰的杀人勾当。

只见,七个白发爸苍的老农,正在汗流挟背的以颤抖的手臂,挥动着锄头,各自挖掘着身前一个长有七尺,宽约三尺的土坑,由那挖掘的深度,可以知道他们是才动土,那么,为什么他们会汗流如注呢?

在七个庄户老农周围,散立着七个凶神恶煞般的汉子,个个神态轻松而冷酷,正在谈论着一些不关紧要的事情,对那七个老农夫的痛苦,绝望,他们都视若无睹,好似他们根本就没有人类先天恻隐的气质。

他们左胸口都有一朵红云,云下绣着一只血鼠,这,似乎是代表着一种什么标记。

突然,那正在谈话的一个六旬左右的鼠老者,沉声­阴­笑道:“燕老大,你们现在答应还来得及,三位老院主,一向待人仁厚,决非嗜杀之人。”

仅有这句话,就可以知道这七个是押解七个老农的人。

最右侧的灰衣老农,拾起昏花的眼睛,迷膜的瞪了说话老者一眼,道:“蒋老三,老夫等都有一大把年纪了,死了也不算天寿,只要能救得燕家七庄数千生灵,对得起燕大公子在天之灵,也就心满意足了,你不用再动心机了。”

蒋老三鼠目中凶光一闪.厉笑道:“哈哈……燕杰,你们心目中的英雄,只怕已无能保护你们了。”

燕老大神­色­一怔,恭敬的道:“过去是英雄,现在是我们燕家七庄千百生灵心目中的神明了,我们一直在期待着,期待着他英明的魂魄再现人寰,来挽救我们!”随着那苍老的话声,颗颗清泪已挂上了七个老者皱纹密布的面孔,苍凉,凄惨。

就在此时,七个汉子身后,突然无声息的飘下两个人来,他们,来得犹如一阵清风吹过,也似两道随时可以消失的幽灵,由那轻度,好像他们的身子,并非这世间的物体。

在前的,是一个身高不满四尺面红如婴,弯眉星目,直鼻樱口,身着童装的小孩子,此人生像古怪,但却十分逗人喜爱。

童子身后,是个身着鹅黄武生衣服,俊绝人寰的修长少年。

只见他,一双剑眉,斜飞入发,点漆星目,透着骇人的冷森寒芒,似能看穿山岳,瑶鼻通梁,朱­唇­似丹,飘飘然,有出世之感。

人间会以金童来比喻少年人的俊美,他,确实像观音大士莲座下的金童,因为,他洁白的健腕上,也圈着两只黄玉手镯,右镯雕龙,左镯雕凤,龙凤双足前伸,微微突起,如果伸直了,倒像一柄短剑护手,龙凤雕刻栩栩如生,不知当年是出自哪个巧匠之手。

童子回头看了少年一眼,见少年目透杀机。心头不由为之一震,强煞着好动的手脚,静静的枯站在那儿。也许,他心里什么也想不到。是以,表情有些木然好笑。

蒋老三被燕老大的言辞气得暴跳如雷,厉声大吼道:“好你个蠢才,活人不敬敬死鬼,来人呀,你们与我打这七个老蠢才。真!真想不到你们怎么能当上七庄村长,打!”

六个大汉分别自背上解下打牛的长鞭,吼道:“看燕杰那死鬼能不能救你们?”话落就要扑了上去。

猛地,一个冷森得不似人嘴中发出的声音道:“朋友们,报应到了!”

可能,这声音太过于突然,太过于冷森,七个汉子闻声都急如车轮般的转了起来,那动作之自然迅捷足登这个转身意念,他们都没有经过大脑。

七个老庄主,也都停了为自己掘葬身之地的锄头,十四只昏花的老眼,直直的盯在少年险下,已忘了眼前的一切。

七个汉子先前也是一惊,怀疑世间是否真有这种人,但没有多久,他们已转过念头来,蒋老三冷喝道:“小子,你们是从哪里来?难道没有看到本帮Сhā在路口的旗子吗?”

童子似想开口,突然,他又似想起了什么的回头望了少年一眼,像是征求他的意见。

黄衣少年冷森森的道:“七位老丈,你们放下锄头站在一边休息休息,现在,要埋的不是你们了。”

话声冷森,有一种使人不敢抗拒的力量,七个老农,木然的放下手中锄头,退到一边去了。

蒋老三心头大怒,暴吼道:“小子,看样子你是存心与我红云帮作对了,你……”

黄衣少年一听“红云帮”三字,脑海中登时浮现了一幕可怕的惨图,血丝慢慢的浮现在他黑白分明的星目中,似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道:“你们拿起锄头,自掘葬身之地吧!”

七个汉子闻言没来由的心头全都一寒。童子心中却开始跳跃了,一路上,他可寂寞得够了。

蒋老三狂笑一声道:“哈哈……我天火鼠蒋啸雄自进红云帮以来,还没见过疯子,来,小杂种!”

那知,他话末说完,种字才落,突然面前一花,“拍!拍!”两声脆响声中,脸上已重重的挨了两记耳光,眼前只觉金星乱冒,连退七八步之遥,张口吐出十几颗牙齿,两边脸颊,登时肿得如猪八戒。只听一个童声怒吼道:“老杂种。连两个师傅都舍不得骂他,你居然敢骂我师弟,要非师弟没有下令,我就活活劈了你这老杂种!”

他是有话直说,可不管敌对之人说话应不应该客气。

“天火鼠”蒋啸雄,虽然算不上什么江湖顶尖高手,却也当得起一流人物,如今连对方身法都没有看清,就吃了这等大亏,心中虽然恨之入骨,但脑筋却被打醒了。一双鼠眼详细打量了童子一眼,心中突然大骇。

这时,六个汉子见头儿吃了大亏,虽知自己不如“天火鼠”蒋啸雄,但仗着人多,彼此互视一眼,飞身就要扑出。

“天火鼠”蒋啸雄连忙大喝道:“住手!”话落鼠眼紧盯着童子,缓和的道:“昔年江湖上有个‘圣婴童子’不知阁下认不认得?”

童子闻言一怔,突然扭头望着黄衣少年笑道:“师弟,你看,我两把掌居然把他打得也认识我了。”

黄衣少年冷漠的一笑,道:“师兄!叫他们掘土吧!”

“圣婴童子”见师弟脸­色­仍是那么忧郁,心中不由一沉,抬头温声道:“师弟,我活埋了他们你肯愉快的笑笑吗?只一次就好!”

语声十分真挚。

黄衣少年星目中冷光一没,黯然的道:“师兄,我很感激你,是由衷的,别再勉强我了。”话落把脸侧向一边。

“圣婴童子”心中一酸,突然愤怒的转过险来,厉声喝道:“都是你们这批牛鬼蛇神,使得我燕师弟一直不快乐!快,拿起家伙,自己掘坟墓去,怎么?你们还不动吗?”

“天火鼠”蒋啸雄得知这怪异童子,果然是昔年武林中,杀人手段最可怕的“圣婴童子”,个个早已骇得面如死灰,连一点想反抗的勇气都没有了,因为,谁要反抗,那将死得最可怕。

但生死乃是人生只有一次的大事,不能不挣扎,天火鼠鼓足勇气抗声道:“决定我们生死的是那小……公子,万望你老人家给我们一次公平的机会?”

圣婴童子闻言大笑道:“哈哈……你们瞎了狗眼,看错人了,凭你们那点道行,也想与我师弟决斗,真是笑掉天下人的大门牙,快动手吧,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黄衣少年冷气逼人的向前迈了几步,­阴­森森的道:“你们要怎么死都可以,不信你们就上来瞧吧!别装那可怜相,你们不都是三山五岳自夸英雄的人物吗?哼哼!”话声寒冷得使人觉得足可冻结骨髓。

七人互视了一眼,他们虽然明知以“圣婴童子”的身份,决不会欺骗他们,但是,心中都有些难以相信,因为,因为眼前这少年人,看来确实太文弱了。

“天火鼠”蒋啸雄,猛然大喝一声道:“老夫要试试!”声落突起发难,一招“长风飞龙”向黄衣少年胸口拍到。

掌出狂风如剪;草掩沙飞,威势倒甚骇人。

黄衣少年没有一点反应,只冷冷的一笑,“圣婴童子”心中却暗骂道:好老贼,你自己找死路。

圣婴童子念头刚转,突听一声凄厉的惨号响彻松林,“天火鼠”蒋啸雄来得快,去得更快,但这一来一去,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了?

圣婴童子心头一震,暗叹道:“我与这小师弟,差了多少啊!”

“天火鼠”蒋啸雄此时已跌在三丈之外,双目暴睁如铃,七孔血丝缓缓渗出,浑身颤抖之状恐怖可怕,开头他还忍耐着,但,那只不过是指顾间的事,他便开始惨叫道:“公于,公子老……老夫,愿……愿自掘,葬……葬身……之地了。”

声音断续而吃力,令人闻声心寒。

黄衣少年视若无睹,听如不闻,星目中骇人的冷芒一闪,冷叱道:“你们选哪条路!”

其他六个大汉,早已如同失去了灵魂似的,闻声齐都打了个寒喋,回身向土坑走去,拾起锄头掘自己葬身的地|­茓­。

“天火鼠”蒋啸雄哀号求道:“公子,小爷……老夫……老夫知罪了。”

黄衣少年仍没有反应,六个大汉闻声亡魂皆冒,汗流浃背的拼命挥动着锄头。

七个庄主,骇然的凝望着眼前这个少年人,他们难以相信,他到底是不是世间的人,因为,他竟然对那种哀号声听如无闻。

转眼之间,六个汉子已掘好六个深有丈余的大坑,但他们都仍在不停的挖掘,因为,手住之时就是他们命绝之际。

蓦地,黄衣少年冷喝一声道:“住手,上来!”话落扬手遥向“天火鼠”蒋啸雄拍出一掌,冷声道:“过去吧!”

“天火鼠”蒋啸雄痛苦立止.翻身跃起,那敢违命。举着艰辛的脚步.向六人走去。

黄衣少年,左手缓缓落在右手腕上,扣住了那彩凤的双爪。

“圣婴童子”见状惊道:“师弟,你要用死剑?”

“天火鼠”蒋啸雄闻言鼠目一转,突然大叫道:“兄弟们,四散,逃!”

“逃”字出口,人已闪电向前奔去。

其他六人,也都向各方奔逃,生死关头,谁也不敢怠慢。

圣婴童于见状怒吼一声,身子才动,突闻“铮”的一声轻响,紧接着,匹练似的一道白光闪电而过。

白光地去,传来七声惨哼,七道血光,一闪没入地中,传来“冬冬”七声闷响,一切仍归寂静了。只在六个深坑之前,摆着七颗龇牙裂嘴,满脸恐怖的人头,不用说,那尸体全已落入深坑了,由那人头距离,可知七人连三尺都没走出去。

黄衣少年冷冷的扫了坑底一眼,转身道:“七位老丈,这七颗人头,请你们七位今日黄昏时分交与雁荡三老。”

七个庄主闻言大惊,呆了老半天,燕老二才颤声,道:“老朽等并非怕死,不遵公子之言,实为燕家七庄生灵着想,不敢……”

黄衣少年沉声道:“这是燕大公子的命令!”

“甚么?燕大公子?他……他没有死?”

惊,异,喜三种人生的本能,改变出七张不同的面孔。

黄衣少年黯然的道:“他死了!但那批­奸­贼并没有断了他的后,你们去吧!”话落缓缓起步,向讼林中走去。

七个老人更惊了,几乎是同一时间之内。他们道:“请问公子大名。”

“圣婴童子”转身跟在少年身后,回头道:“燕少玉!”声落已与黄衣少年没入松林中了。

张口,结舌,并非由于惊恐,但七个老人却呆住了,良久?良久燕老大突然大笑道:“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哈哈……我们的少主终于回来了,回来了,走,拿着人头,现在是我们看燕家七庄所有亡魂沉冤昭雪的时候了!”话落提起一颗人头,昂首阔步而行,其他六人,也相仿而为,由他们兴冲冲的神态,可以知道他们平时受了多少折磨。而又多么渴望有朝一日,能有一个他们心目中的侠士,来替他们出口气。

黄衣少年——燕少玉与“圣婴童子”穿过松林,走上一条通往燕家七庄的黄土大道,道上时而奔过如箭急马,似都有着千万火急的事,燕少玉扫过那些人的左胸,牙齿中迸出一声冷冽无比的哼声。

突然,圣婴童子向前一指,道:“师弟,你看,前面那亭子真大,我们过去坐坐怎么样?等这批奔丧的家伙过尽了,路上尘土消了,我们再走!”

燕少玉点点头。圣婴童子高兴的一笑,几个起落,已进入二十丈的石亭中,燕少玉随后赶到,才进亭口,突听圣婴童子语道:“嗯!好手段,木屑伤人,入­肉­三分,这种内功腕力,练来却也不易啊!”

燕少玉一抬眼,见亭子中已先早到了五个人,左侧木凳上,坐着三个武生打扮,年约三十左右的汉子,在三个汉子前面五尺之处,站着两个少年,一个约十三上下,白渗渗的脸,两道浓眉,一双火眼嘴角下撇,一副­阴­狠之像,另一个,十五六岁,脸上尚有些稚气,眉清目秀,书生打扮。

两人右胸口,都Сhā着一段寸许长的木屑,血已染湿了一片衣襟,但两人神­色­都十分泰然。

圣婴童子这时已坐在对面木凳上,打起磕睡来了。

燕少玉方才坐下,突听那火眼少年冷声道:“三位朋友,届时希望不要失约,我兄弟已挨过这等羞辱。”言下十分悲愤。

三个武生中,为首一个残眉朗眼,塌鼻尖嘴的大笑道:“哈哈……红云帮今夜连东海六十四岛岛主的千金有名的美人儿都要动了,当今武林,哪个敢与之抗衡,不过,话又说回采了,也正因为他得罪了六十四岛岛主,更不敢再树强敌,在下相信,以我卧龙谷与鹰愁涧声望,谅他也不能不卖面子,可是……”

稚气少年脱口道:“可是什么?”

第二个,八字眉鲨鱼眼,颔下一摄短须的武生,道:“可是两位是天龙帮的余孽,百灵雕柏树礼既敢救应天龙帮余孽,就该自己量力,三日之内只怕两位请不到一个帮手。”

燕少玉星目中杀机竟然一闪,电扫了三个一眼,但他们谁也没有看到。

两个少年先是一惊,竞然同声狂笑道:“哈哈……好好,天龙帮虽然在今日江湖上已没有立足之地,但帮中弟子哪个好欺,三位谈睁眼看清人才是。”

第三个五短身材,容貌猥琐的武生,道:“两位别忘了,今夜红云帮有重大事件在附近的飞云江,浮玉岛要办,现在集结此地的人马,两位朋友知道,只要我们一喊出天龙帮三字,有甚么后果两位自己明白。”话落转对二人道:“我们走吧!”

两个武生站起身来,朝两人嘲弄的一笑道:“再见,朋友!”

两个少年,四目直欲喷出火来,但却没有移动,眼望着三人向亭口走去。

一丝冷冽刺骨,如从地狱传出的拘魂令般的声音:道:“三位相好的何不停下看看‘龙游七海,威震云天’,是真是假。”

惊异,骇然,恐怖,错综的情绪。织成三张奇怪的脸孔,三个武生,突然转过身子,但却一无所见。

冷冽的声音,起自亭间,道:“三位。下来吧!”

“圣婴童子”醒了,两个少年一险惊异,不是吗?“龙游七海,威震云天”已有十三年没有人敢讲了啊!

三个武生一回头,六只眼全都直了,因为,他们谁也没有看清这个人是怎么出亭,而且,是以什么身法,能如此快疾,在三人扭头之间,来到亭外。

惊怖曾在三人脸上闪过,但他们终究是江湖上有名的“一涧”“一谷”中的传人,见识也甚广博,更仗着身后的强硬靠山,觉得连红云帮雄厚的势力都不敢留难他们,江湖上,还有那个敢妄动的。

三人泰然的冷笑一声,先前下意识的惊骇,早已烟消云散,举步走下亭子,为首那残眉武生,­阴­笑道:“朋友,你知道我们是谁?”

燕少玉­阴­沉沉的冷笑道:“在下管不了你们是谁,你们手伤天龙帮中弟子,眼蔑天龙帮众,嘴骂天龙帮主,你们自己知道犯了什么罪?”

残眉武生厉笑道:“犯罪?哈哈……我卧龙谷中弟子,还没听过江湖上那个敢定其罪,来来来,现在让小爷自我介绍一番,小于,你听真了再定罪不迟,你小爷……”

燕少玉左手缓缓搭在右手门腕上,扣住彩凤双爪,暴叱截住,道:“住你的污嘴,小爷要杀之人,任他是玉皇大帝的太子也不迟疑,你不要报名了,小爷记不清那么多,抖出你的兵器来吧!”

残眉武生心头一震,抖擞下腰间九节软鞭,当头一鞭,道:“小杂种,胆敢有眼无珠,报上名来!”

“来”字出口,鞭掐突然有了变化,只见他软鞭当空一旋,段段银节,化成万道银光,犹似骤雨突降,电闪雷鸣,范围足有五丈方圆。如银蛇伸缩,似鬼魅过空,难定真幻。

但是,就在真幻难分之中,传来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号。

呆住了,除了“圣婴童子”以外,在场的人全都呆住了。看看三丈以外的软鞭,看看地上血淋淋的断臂,双耳,再看看脸­色­惨白如死的残眉武生,最后,目光都凝结在那腕套双环的黄衣少年燕少玉身上。

他,可穿山岳的冷冽目光;缓缓扫过其他两个武生木呆的脸庞,使他们心寒胆颤的退了两步,因那目光中没有一点怜悯与宽恕。

突然,两条人影一闪一飘,跪在燕少玉面前,叩头道:“弟子‘小秀士’朱云鹏叩见少主。”

燕少玉俊脸上肌­肉­一阵搐动,但只一闪,便又消失,平静的沉声道:“你们起来!”

两人齐声道:“谢帮主宏恩。”

燕少玉冷冷的扫了两人一眼道:“龙游七海,威震云天,天龙弟子,宁死不辱,你们怎么解说呢?”

两人方才站好,闻言突又双膝跪地,“断魂煞神”晁子羽颤声道:“视仁义所在,决生命之取舍,‘百灵雕’柏树礼,救天龙残败弟子,使之不被红云帮所辱,今其势衰力弱,红云帮欲灭其根基,弟子二人,深觉此恩难报,始决定四出奔走,忍辱求人,相助于他,虽辱而不忘本帮恩怨分明之戒条,万望帮主怜弟子这报恩一端,恕弟子之罪。”

燕少玉俊脸冷­色­稍稍,但仍冷冷的道:“可曾有人相助吗?”

“小秀士”朱云鹏愤恨的道:“禀帮主,富在深山招远亲,贫居闹市无人问,世态如此。”

燕少玉俊面上突然闪过千重杀机.喃喃自语道:“有一天,他们会求到我们的,那一天。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他嘴角上掠过一丝残酷的笑意,缓和地道:“你们起来吧!”

两人谢过起身,“断魂煞神”晁子羽上步恭身,道:“禀帮主,弟子愿替帮主掌刑。”

燕少玉默然点头,道:“你忍得下心?”

断魂煞神晁子羽震天大笑一声,道:“哈哈……先父晁刚原掌天龙帮刑堂,弟子不才,但却不敢忘本,帮主且看弟子够不够资格。”

话落扬手拔下胸口寸多长的木屑,挟于食、中二指之间,飞身扣住残眉武生左手门脉,­阴­森的一笑道:“丧门神蔡清你听着,你眼蔑天龙!”

话落木屑一闪,一声凄厉惨号,“丧门神”蔡清双目已被硬生生的挖了出来。

接着运掌切断他双腿,左手,最后,切断舌头。

一切完毕,转过脸来,他那原本­阴­森,残酷的白渗渗的脸,竟然丝毫不变,恭身道:“请帮主过目。”

燕少玉点头,道:“有一手,站过一边”,话落突然转脸对其他两个武生道:“两位怎么说?”

八字眉,鲨鱼眼的武生,忖度形势,知道合自己两人之力,也万万不是那燕少玉之敌,心中仗着“卧龙谷”在江湖上的威望,硬着嘴巴.冷声道:“燕少玉,别忘了你们现在羽毛未丰,哼,我毒鲨孙无方与师弟七寸蛇姜毒乃是“卧龙谷”中的人,你敢怎么的?”

燕少玉星目中杀机突然大炽厉,声狂笑道:“这么说.在下倒是该放两位去了,哈哈……”

“七寸蛇”姜毒,正等他说这句话,闻言立刻道:“只要阁下有种。”

燕少玉冷笑道:“两位去吧!”

同时一怔,两人全没想到事情会如此痛快,“毒鲨”孙无方冷哼一声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走着瞧”,话落就要转身。

燕少玉­阴­森的冷笑一声,道:“两位就这么走了吗?”

太­阴­,太冷了。两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一齐转过身来。默默的彼此互视一眼,突然,不声不响的各自拔了兵器,自断一指,道:“够了吗?”

燕少玉冷冷地笑道:“两位的狗命,原也是拣来的,能走回去也该知足了,在下以为。两位共有手足一对够了。”语气是那么轻松平静而­阴­冷。

两人同时骇了一跳,魂脸变­色­,犹如失足落魂一般。

燕少玉左手缓缓扣在右手腕脉上,那是凤环,也是死环。

圣婴童子心头一寒,沉声怒叱道:“你们两个狗头,到底要不要命了,难道一定要等我师弟拔下死环吗?”

惊、惧、恐、怖、两人的鬼脸,好似两面千变万化的银幕,刹那间,变出各种奇异的形­色­。

终于,他们作了最后的决定,各挥兵器,咬紧牙关,各断了左臂左腿,忍不住剧痛,双双昏死地上,血水,如泉一般地流着。

燕少玉也不看地上一眼,转脸吩咐道:“子羽,云鹏,百灵雕柏树礼,家住那里?”

二人恭身道:“票帮主,百灵雕住在分水关云天。”

燕少玉点头道:“你们先到他那里去吧!记得,后天在云天岭等我。”

两人脸­色­一变,依依的道:“少主,今日—初见,我俩……”

燕少玉剑眉一皱,道:“去吧!只有三天时间的分离。”

话落抬头看看天边的夕阳,向雁荡三老的红楼碧瓦的谊华居所走去,这条路,他很熟悉,虽然已有十三年之久,他未曾走过了。

圣婴童子朝楞立的两人挥挥手,蹦蹦跳跳的跟了上去,亭下只剩下晁、朱二人。

他们直到看不见燕少玉的背影,始才转身向分水关奔去。

燕家七庄,座落于雁荡山下的一块肥沃的小平原上,七庄形如北斗七星,每庄约有百户朴厚的庄农。

官府势力不到,原本是一处世外桃源,由于庄稼收入丰盛,居民富裕,是以,这里全是砖瓦之房,大异于其他农村。

燕少五星目扫了四周房屋一眼,黯然自语道:“这些房子好旧了!”

圣婴童子一扯燕少玉衣襟,低声道:“师弟,你看那么多人都在看你,只可惜他们不看我。”

燕少玉深知这位师兄,人虽已六十上下年纪,但由于生就一副童相,始终是童心不泯,当下轻声道:“师兄别胡说,怎么就知他们不是看你?”

圣婴童子苦笑道:“看我,我长得这么矮,看我眼光该向下看才对啊!我看了半天,就只发现那些眼睛全都直直的盯着你,尤其那些美丽的姑娘。”

燕少玉俊脸一沉。低叱道:“师兄,不许胡言乱语,这里全是忠厚的父老姊妹,他们出来看,可能是七老已漏了消息了。”

圣婴童子一伸舌头作了个鬼脸,心中咕噜道:“我这一大把年纪了,难道连人的目光含意都看不出来不成?”

就在这时,前面十丈处,突然出现了七个老庄主,他们手中各捧着一只大瓷盘,昂首阔步向前面五十丈外的一幢红砖碧瓦的豪华大楼走去。

两人不疾不徐的跟在后面,转过大楼前的一对石狮子,突听一个粗暴的声音喊喝道:“哈!反了,反了,你们七个奴才,居然敢杀三位老爷的家将,从狗洞里滚出来,听候发落。”

燕少玉闻言大怒,急上一步,右掌已然劈出,“砰!”的一声,那两扇巨大的红漆枣木大门,化成了千万碎片,散落一地,冷喝一声道:“师兄,杀进去,­鸡­犬不留!”

圣婴童子一呆,脱口惊道:“甚么?师弟,­鸡­犬不留?”

就在这时,门内已集结了不下二十几个凶光满面,如狼似虎的大汉,一个个手握刀­棒­,好不威武。

燕少玉剑眉一竖,不等来人问话,左手一搭右手腕脉,一道匹练已凌空而入,数声惨号,已响彻了云霄。

圣婴童子见再不出手,就没得杀了,但一时间,却又找不出杀人的理由来,心中一急突然智生;大吼道:“你们见了小祖宗,不叫爷爷,死罪,死罪!”

声落人已扑了出去。

血柱如根根冲天红箭,头颅如滚地西瓜,惨号声,震山憾岳,这里,似乎已不再是人间天堂,而是十八层地狱了。

院内,仍有那些不知死活的大汉,继续扑来,但是有来无回。只多凭添几条冤魂野鬼而已;

时间并不大,但这短暂的一刹那,却有四十多人由人间走向地狱去了,霎时间,一切都恢复了平静,没有惨哼,没有挣扎,静得出奇。

燕少玉冷森的垦目,毫无表情的扫了四周死尸一眼。那平淡的表情,像是这些人,根本不是人类,而是一些没有生命的草木。

“圣婴童子”扬了扬手中一柄尺许长的血紫­色­短刀,眼睛在尸体上寻来找去,看看他自己杀了几个。

七个老庄主已骇得缩成一团,他们平日虽然恨透了这批雁荡三老的鹰犬爪牙,但终究是些纯朴乡农,见不得这等血惺惨状。

燕少玉回头稍为平和的道:“七位老丈,走吧!”

七人一哆嗦,忙应了一声“是!”以发抖的双手捧着七颗血淋淋的人头,向里走去。

大理石屏墙之后,是一座宽敞的达百丈的大院落,围墙周围,遍植垂柳,院中花园,池塘,假山异树,布置得­精­雅脱雅脱俗,大楼雕梁画栋,云母为窗,奢华不亚王候之家。

这时,大庭中正好走出三个七旬老者,在他们身后,跟着七八个四旬左右的锦衣汉子,由他们紧张的脸­色­,可以判断得出,先前的惨号,他们已全听到了。

燕少玉冷冽的寒笑一声,一双星目,直似要喷出火来,他沉声道:“七位老丈,七颗人头,按燕家七庄部位排在地上。”

七个庄主,依言排下,急忙转身欲退,蓦听,三老身后的一个锦衣汉子大喝道:“来人呀,把这七个老奴才与我拿下!”

燕少玉冷咧的笑道:“天佑三位外公无恙!”

雁荡三老,本已被眼前事情弄得有些迷茫,直到如今,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由自主的全迟了三步,惊、怒、恐、怖,与些许的愧意,刹时间全浮上那三张看来方正的老脸上。

这时,那锦衣大汉,等了许久,见院中卫士一个也没出来,而七个者庄主,也快走回燕少玉身旁了,心头一急,不由怒叱一声,道:“哪里走!”

声落飞身扑了上来,就空一式“苍鹰搏免”,向七人抓了下来。

燕少玉冷声一阵寒笑,目注锦衣汉子的双手,蓦地,一声冷酷刺骨的轻叱过处,一道匹练,带来一声惨号,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恰好滚到三老面前,是巧合?是有意?

三老面­色­登时大变,中间老大梅南雅怒吼一声道:“燕少玉!你,你这小杂种,你你!你目中还有尊长吗?”

燕少玉星目突然凝注在三老脸上,那目光,那穿山透岳的目光,直如两柄千古宝剑利刃,透人肺腑,令人不敢与之接触,三老不期然的把目光移向他处,良久,燕少玉突然仰天一声凄厉的狂笑道:“哈哈……尊长,三位外公,燕少玉真奇怪你们怎么有脸自称尊长?我曾天天求苍天佑你三人无恙,你们知道为了什么吧?哈哈……”笑声一落,突然冷厉的叱道:“梅南雅,梅南礼,梅南谦你这三个毒如蛇蝎残如豺狼的老贼听着,想当年,我父娶了我母由荒凉贫苦的海岛之上,将尔等迁来燕家庄,建筑豪华楼榭与你们居住,锦衣丰食供你们享受,由渔民一变为豪绅,这等待你,是厚是薄,但是,你们以甚么报答呢?哈哈……,中秋佳节,酒中下毒,使天龙帮来总坛贺节的弟子付之一炬,老贼,你们看过雁荡遍地血腥么,看过那些平日敬重你们的忠义之士横尸荒野,你们狠毒的心肝中,可曾有一丁点儿惭愧吗?你们见过你女婿困坐盘石之上的惨情吗?你们,见过你亲生女儿以头撞石的凄惨景象吗?我天天在祈求上苍,祈求他保佑你们,让我亲眼看看那三位妄想鱼­肉­燕家七庄而亲手毒害他女婿,逼害他女儿、外孙的三位外公是副甚么嘴脸,而今……”

突然,梅南礼脸­色­苍白的大喝一声,道:“住嘴,你,你你既敢再上燕家庄,说不得老夫就成全你了!”

燕少玉冷森森地道:“只你一个?”言下甚是轻蔑­阴­狠。

惭愧化成了羞怒,梅南礼狂吼一声,翻腕拉出腰中长剑。飞身一招“长虹贯日”直刺燕少玉胸口。

剑花一抖­干­朵,刹那之间,闪电刺向燕少玉全身三十六处死|­茓­,快如电光一闪,似在同一时间之内,同时点出三十六剑,此人剑术的确高得惊人。

燕少玉左手一搭右腕,挣然一声,匹练现出,一招“缺日浮云”已然展出,薄剑化成一片迷幻的银雾。令人无从分辨,倒真使人有置于雾中的感觉,而就在梅南礼迷茫之际,突见一道弯曲的银光电­射­而入,直点咽喉。

梅南礼眼睛一花,登时亡魂皆冒,顾不得丢人现眼,“砰!”的一声,倒地滚出七八尺远,才要跃起,惊听燕少玉一声轻叱道:“带点回去”!

“拍!”的一声,燕少玉偏转的剑身,已抽在梅南礼背上,三层锦袍全破,一条血痕,竟然长达一尺之长。

二老呆呆地望着老半天才爬起来的梅南礼,脸上充满了恐怖。

突然,圣婴童子大笑道:“小师弟,他居然能躲过二师傅他老人家的一招呢?”

燕少玉脸上依然罩满杀机,冷酷地望着三人道:“你们三个一齐上,十三年前,你们三个不是我父之敌,十三年后,你们三个,连我半边身子也抵不住。”

三老当着儿孙辈,受此羞辱,那能再忍得住,大吼声中,三条人影已化作三只扑天神鹰,当头向燕少玉罩了下来。

燕少玉俊险上毫无惧­色­,厉笑一声,道:“两招之内,我叫你们血流五步。”第一招“缺月浮云”!虽然仍是原先招式,但却仍然把三老凌厉的招式,化解于无形,三老身子,也被逼落两丈以外去,站的确是三个方位。

燕少玉岸然立于阵心,手中“死剑”,剑尖微微下垂,闪着骇人的森森寒芒。

蓦地,三老同时大吼一声,以三个不同的方向,各出一招自己武术中最狠毒的杀手,急雷奔电似的攻了下来。

圣婴童子一见那天罗地网的剑幕,心中不由骇然付道:“假使换了我,问题可就大了。”

就在他思忖末落之际,突听一声凄厉寒笑,一个­阴­沉的声音道:“月挂疏桐!”

“呛呛呛!”三声脆响,接着,“砰砰砰”三声闷响,一阵厉吼……

翻天匹练消失,地上散着三根齐柄而断的剑身,三老横卧在三个不同的方向,红润的老脸,已然苍白如纸,鲜红的血,由三张半张的嘴中流了出来,白胡子染成了红胡子了,凄厉可怖。

燕少玉寒森森的剑尖,缓缓向梅南雅指去,那粉红的俊险苍白了!手,也开始颤抖。

梅南雅抬起恐怖的目光,凝视着燕少玉,颤声道:“燕少玉!燕少玉,你……你已毁了我的武功。还!还不肯放过我们吗?”

燕少玉厉声狂笑道:“哈哈……你们当年毒计得逞的时候可会想到今日吗?哈哈……”

一声怒极的群吼,七柄刀剑,已如狂风冷电般的四面涌到。燕少玉冷冷一笑,手中薄剑突然回身电扫一圈,“霞影三移”已应手而出。

快得出奇,仅如迅雷前电光的一闪,没有哀号,没有惨呼。扑来的七条锦衣汉子,已全都做了剑下之亡魂。

三老直直地望着地上的尸首,他们觉得比自己死了还要痛苦,这是晚丧子啊!

梅南谦咬牙道:“燕,燕少玉,你……你杀了我们吧!”

燕少玉痛苦的把死剑拍回手腕上,僵硬的道:“我恨,我恨苍天使我们虽然有祖孙之名,却没有祖孙之实,你们滚吧,半个时辰之内,离开燕家七庄。”

梅南谦凄凉地扫了四周一眼,缓缓爬起身来,木然地道:“雁荡三老,武术虽算不上当日江湖顶尖高手,但却连两招都抵不住,确实让人难以相信,燕少玉,当日我们下峰之时,知道朝阳神里与鸣凤老人曾去过,你做了那一个的弟子?”

燕少玉冷森森地道:“两个。”

圣婴童子接口道:“你们刚才所对的招,只是鸣凤老人所占有半边身子上的武功而已!”

梅南谦仰头一叹道:“看来今生报仇无望了。”

燕少玉冷冷地一笑道:“三位别忘了,你们的时间有限!”

话落举步向门外走去。

门口,人声沸腾,不知什么人通知的,这下竟然来了不下二三百庄农,他们一见燕少玉登时雅雀无声,燕老大上前低声对燕少玉说了几句话,燕少玉扫了群众一眼,沉声道:“燕少玉没有什么话同各位乡亲讲,只愿劝告诸位,这只是燕家的一笔血账!各位安居乐业,不要参入。”

群众又是一阵喧哗,有人叫道:“少主以为燕家七庄个个都不知忠义吗?”

“我们为反抗这三个老贼已不知死了多少人!”

……

燕少玉冷冷的扫了群众一眼,沉声道:“你们当我是燕家少主,就要照我的话做。”

话落回头看看圣婴童子,低声道:“师兄,你守在这里,我要出去。”

圣婴童子一怔,突然有所领悟的道:“去浮玉岛?师弟,我们既已安返家园,一切都可以从长计议,何苦急在一时?”

燕少玉接头说道:“我不饿!”话落就要动身。

圣婴童子急道:“师弟,自己身子重要。”

燕少玉俊险上突然一沉,冷声道:“师兄,我知道!”

“道”字才出口,人已飞出七丈以外了,此时正是日落月升,初更时分了。

圣婴童子上前抢了三步,突然又停了下来,自语道:“我不能去!”

回头无可奈何地扫了七个茫然的庄主一眼,道:“等他们走后,我们把这里收拾收拾,等师弟吧!”

碧蓝的江水,仍在呜咽的流着,月光照耀之下,虽然被四周枯­干­的树枝,衬托得有些凄凉,但却仍有着醉人的恬静。

浮玉岛,面积约有半里方圆,岛上礁石林立,如画中仙境,奇花异草,穿Сhā其间,每到初春盛夏季切,异花鲜艳,蜂蝶飞舞。

绿水相映,引人入胜,但是,却没有人敢来,因为,凡是在江湖上走动的人,都知道这岛上那幢白­色­小巧的屋中,住着一个美得令人神醉魂驰而又武功高绝,杀人如麻的女魔头,七煞玉女白燕。

每年秋季,这岛上却有从东海来的美艳绝伦的文弱女子,她是东海六十四岛岛主的唯一的掌珠.也是那“七煞玉女”的最好闺友.因此,有“文武二娇”之名.也就随之传遍了武林。

红云帮,早就想擒此少女.来威胁东诲之王。但却因“七煞玉女”白燕武功太高,怕一下擒她不到,东海而大举兴丘

所以,一直拖到今天,知道“七煞玉女”白燕远去分水关,不能救应,始才猝然下手,前因交待至此。

燕少玉才登上浮玉岛,他那灵敏的耳中,已传入一声狂笑声。道:“哈哈!……‘碧眼娘’,老夫奉帮主之令,以礼相请岛主千金至总坛一行,也是我红云帮略尽点地主之谊,你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不是太过于绝情了吗?”

声音甚是雄浑。

接着一个震人心弦的声音道:“‘根天雕’周明坤你少与老娘耍花枪,你以为玉女不在,就凭这三四十个毛虫,也想奈何老娘吗?哼!你是识相的,快夹着狗尾巴滚,要是惊骇小姐,老身活劈了你!”

“恨天雕”周明坤大笑道:“噢!原来你是嫌我姓周的人轻不配,咱们血狮堂副堂主的两位护法够资格了吧?”

“恨天雕”周明坤话声才落,突听远处传来三声大笑,拾在这时,燕少玉跃上一块礁石,星目循声望去,只见对面礁石上,正纵跃如飞的奔来三个老者,那飘忽如风的身法,令燕少玉为之心惊。

当头一人,年约八旬,白发挽髻,长须过胸,双目深陷,鹰鼻尖嘴.状至­阴­沉,身着一袭宽大白袍,他身后两人,身着黑衣,年约五旬,一高一矮,都是紫黑面膛,右边一个下巴光滑,左边一人,则留有鼠髯。

白袍老者,几个起落,抢落石下,双手一揖,笑道:“徐大嫂请了。”

燕少玉一转视线,只见五十丈外,月­色­朦胧中。一所小巧得令人神怡的小白石屋前两块碗口大的掬花围着的青石小道中,站着一个看来三十上下,黑发碧眼,艳光照人的中年­妇­人,­妇­人身后,是两扇紫­色­小门,这­妇­人当然就是“碧眼娘”了。

碧眼娘粉脸微微一变,冷声道:“连你‘白山一怪’巫仁杰,‘黑水双妖’卢昌,沈碧德也来了,看来今夜红云帮是有计划的行动了!”

“白山一怪”巫仁杰忙笑道:“不敢,只是烦请大嫂陪岛主千金总坛一行,小弟好交差。”

碧眼娘冷笑道:“姓巫的,你不用假惺惺,老娘不吃你这一套,有种的你就上来!”话落抖手扯下一条平时不常用的红­色­长绫。

恨天雕周明坤金鱼眼一翻,巨口一张嘿嘿­阴­笑一声,道:“副堂主,人家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了!”

“白山一怪”巫仁杰,朝“黑水双妖”一使眼­色­,只听“黑水双妖”同声冷笑道:“我兄弟先走这头一阵。”一摆铄子枪,一拔鬼头刀,吆喝一声,分两面包抄上去。

刀光,枪影,漫天盖地,威猛如山崩海啸,确是不同凡响。

“碧眼娘”坚守石屋不离一步,手中红绫一抽一挥,软出硬扫,仅只一招,就把“黑水双妖”击退三尺。

“白山一怪”巫仁杰早就知道“黑水双妖”决非碧眼娘之敌,忙朝“恨天雕”一使眼­色­,“恨天雕”会意,举手一挥道:“弟兄们上!”

话落当先扑了过去。

周围二三十个早巳摩拳擦掌的血狮堂中徒众。登时狂吼声中扑了上来,这些家伙平时以多凌寡惯了。个个犹如凶神恶煞,刀棍齐下,混成一片,惨号之声,时时传来,惊天震地。

“碧眼娘”始终坚守门户,使一旁的“白山一怪”巫仁杰无法攻进,但她想退进石屋,却也力不从心了。

“白山一怪”看看时机已到,突然闪身向右侧扑去。

如谈烟轻缕,似随风幽灵,燕少玉离开了礁石,扑到了石屋左侧小窗下。

简单的石屋中,家具奇少,一床一桌一椅,大小都是那么的适度,桌上几样女子化妆用品,壁上几张古画,清洁、幽雅,只有这间石屋配得上这四个字。

一个少女,不!应该说,是一个美字的结晶,正满面恐慌地坐在床上,黛眉深锁,秋水泛惊,小嘴半张,虽是在惊慌之下,但却仍然令人看了心痛、心醉、心迷。

突然,门外传来“碧眼娘”的急促声音,道:“小姐!快出来!”想是她已发现“白山一怪”巫仁杰不见了。

美丽的人儿一惊,娇应道:“仪儿来了。”

站起身来,轻移莲步,却生生的向门口碎步奔去。

“轰然!”一声大震,在右窗口飘上一个白衣白发手持双斧的老者,左窗口,也在嘶一声巨响下碎了,但却没有人发觉,黄衣,星目,金童般的一个少年,站在窗框上,一动不动,宛然是从宇宙开始以来,他就站在那儿,使人一点都不觉得眼生。

美丽的人儿,被窗破之声骇得转过身来,“白山一怪”要跳下的身子,突然呆住了,一双深陷的­精­目,紧盯在少女脸上。似乎不相信,他揉了两次眼睛,但却仍是呆呆的站着.好像忘了他此来的目的了。

美丽的人儿缓缓向后退着,那惊慌,焦虑,手足无措的举动,令人心痛。

声音更焦急了,“碧眼娘”大叫道:“仪儿,仪儿!”

“白山一怪”巫仁杰神智一清,飞身跃落,笑道:“女娃儿,别害怕,只要是人,他见了你都不会伤害你的,老夫也是人。”

一缕黄鹂般的娇音,绽破了樱桃小嘴,叫道:“你不许碰我,不许碰我。”

一个踉跄,几乎跌倒,她退到了石壁之下。

“老夫是奉红云帮主之令,来请小姐总坛一行,就请小姐委屈一下吧!”话落才要下手,突然一个冷冽的声音笑道:“朋友,她不会武功,你下得了手吗?”

本能的“白山一怪”巫仁杰倒纵出七尺,仅这一刹那,他立足的地方,也现了燕少玉。

“白山一怪”又是一惊,心说:“怎么?美好的东西都集中在这里了?”不加思索的,他脱口道:“此女是你的什么人?”

燕少玉左手扶住右肘,冷冷的道:“在下不认识她!”

“白山一怪”心头一沉道:“那你为何阻挠我红云帮事?”

“因为在下认得帮中任何一个人。”

“白山一怪”面­色­稍缓,道:“你是谁?老夫怎么没有见过你?”

“铮然!”一声脆响,凤环变成了寒光闪闪的死剑,冷森森的,道:“小爷天龙少主。”

由松变紧,“白山一怪”脸上肌­肉­一抽,猛然大吼一声,道:“好小子,找死!”

一招“鬼劈天河”。双斧带起阵阵­阴­冷寒风,白刃闪闪.动人心魂。

燕少玉冷叱声中,“缺月浮云”已然攻出,剑招一出,胜负己见端倪!

“白山一怪”双斧一挥,“鬼斧神工”再度劈出,一上一下,盘一盖地.亦守亦攻,功力也是非同小可。

燕少玉双足一点地面,凌空而起;“月挂疏桐”再度出手。

“白山一怪”大惊失­色­,举斧相迎,已来不及,当机立断,猛然一挫腰,一个触斗,翻出五尺“嗤嗤!”一缕火花.白石壁上,已多了七条深达寸许的白痕,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燕少玉转身立于“白山一怪”的位置。

第一次,美丽的人儿看清了,如天神来救她的人的面孔, 秋水眸子中,闪出两道奇异的光彩,心中砰然跳动着,美眸凝视不动,她,似乎忘了她的身份了。

汗,顺着“白山一怪”惊惧的险上直流而下,他不敢相信,眼前这少年人到底是不是真的人。

燕少玉缓缓的向前移动着,他,似乎从“白山一怪”双双闪烁的眸子中,看到了什么,剑尖,缓缓的弯下了一段,这原是一柄软剑,但武林中能有几个人,能使软剑仅弯一部分呢?

美丽的人儿,紧握着小小的粉拳,只恨不得,把全身力气,都加在那少年身上。

一声狂吼,双斧一扬,招化“劈山平岳”,漫天劈来,状如拼命。

燕少玉心中冷笑一声,身子猛然向后退去。

“白山一怪”心中一喜,抽斧飞身向那美丽的人儿扑去。

身子才动,一声大喝已到耳边,顾不得抓人,“白山一怪”飞身向左边窗口跃去,急如流星赶月。

他快,那知还有东西比他还快.一声砭骨­阴­笑,“鸣凤赶月”匹练一闪,弯曲的剑尖一划石墙,哈的一声,电­射­而回。

一声惨哼,拖着长长的尾音,消失于夜幕中,地上留下一只抓斧的右臂与一滩鲜血。燕少玉闪手抓住剑柄,飞身跃上窗杠,一切,只不过是眨眼的时间。

“公子,别走,救我……”荡气回肠的六个字,似有着通天的力量,拉住了冷漠的燕少玉。

他,突然回转身来,恰好遇上那双令人心醉,心迷的秋水明眸,那里面,有多少企求,多少幽怨,令人心醉。

一丝奇光,闪过燕少玉冰冷锋利的眸子,但,多么短暂啊,仅仅那么一闪,便消失了。

他冷漠的低头看着手中“死剑”,自语道:“第一次,你离腕放过了一条生命。”

娇怯的,不安的她低声道:“是,是我破坏了你的成规吗?”声音令人舍不得生气。

燕少玉飘身落下窗户,目光凝视着门外道:“我送你出去吧!”

“我……我怕!”

“去吧!那­妇­人会保护你的。”

默默的,她低下了头,向门外走去,她,鼓不起勇气,求他保护!

“碧眼娘”焦急的声音,再度传来,道:“小……小姐,你……你无恙吗?”声音是那么的吃力。

一声冷叱,一个冰凉的声音,道:“碧眼娘,进来保护你小姐吧!”

美丽的姑娘一伸手,抓了个空,他已去了,这一刹那,她突然觉得心中一片空白。

门外传来一阵可怕的惨号声。

“碧眼娘”惊觉脑后风生,本能的红绫一调,倒打出一招“神龙摆尾”,红绫由软变硬,闪决扫过。速度迅提得令人咋舌。

那知,竟然扫了个空,碧眼娘向忘一瞥,见“小姐”安然立于身后不远处,心中大喜,飞身扑了过去,一把把那娇艳的姑娘搂入怀中,急声道:“小姐,我们快走。”

美丽的姑娘,一双令人心醉的秋水美目,直盯着屋外一缕飘忽轻烟淡渍的­嫩­黄影子,断然的摇头道:“我不走!”

“碧眼娘”闻言心中一惊,急道:“小姐,现在不走没有机会了。”

“我们现在走不了,红云帮既然存心要捉我,这数百里水路,只怕早已布满了他们的人了,我们只是两个人,怎么走得了呢?”

“碧眼娘”柳眉一皱。碧眼惊奇得看着这娇艳的小姑娘,心中奇道:“她从来娇生惯养,怎么见了这等杀人流血的勾当,竟然如此镇定呢?”心中在想,嘴里却自然的问道:“那怎么办呢?”

小姑娘朝门外飞驰的黄影一指,迷人的脸儿上挂上一丝沉醉的笑意。

“碧眼娘”朝外一看,只见红云帮一群十五六个末死的弟子,这时已所剩无几了,心中始才想起刚才身后飞出的黄影,以及,为什么这么久,始终没有人来­骚­扰。

突听,“黑水双妖”中的卢昌大叫道:“退!”

“黑水双妖”当先向礁石跃去。一闪没入石林中,“恨天雕”周明坤行为稍为慢了一点,被燕少玉硬生生一招“金霞万道”打出七八丈远,跌入乱石中,也不知是死是活,剩下的那五六个同来的喽罗。见主子一走心中更慌,连身都没有转进来.便死于剑下了。

美丽姑娘一见大惊.连忙一推“碧眼娘”急叫道:“快叫住他!”

燕少玉此时正要飞身追赶“黑水双妖”,“碧眼娘”低声沉喝道:“小侠留步。”

燕少玉本能的住足止步.回头盯着走来的“碧眼娘”,冷漠的道:“尊驾有何见教?”

“碧眼娘”碧眼一翻冷笑道:“老身要谢你相助之德.然后教训于你,使你略知天高地厚而已。”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在下原非为助你而来,只不过是适逢其会而已,大可不必言谢,尊驾要教训……”

美丽少女,生怕事情弄僵,未等他说完,已抢先道:“但确实救过我,不管有意无意,这总是一件大恩大德,公子,你说是吗?”

“碧眼娘”一惊道:“他真的救过你?”

美丽姑娘一急,脱口道:“你难道不知道白袍老人进来了?”

“碧眼娘”心中登时明白过来,噗的一声,跪在燕少玉面前,叩头道:“老身感谢小侠救主之恩,方才所言,望小侠万不要见怪,老身愿厚颜把话收回。”

由方才“碧眼娘”的举动,燕少玉可知道她也是个生­性­极傲之人,自己一句冷语,就惹起她的怒火,要教训他,但由现在的表现,却展露出她忠义之心,为主而放弃私见。

燕少玉感动的叹了口气,缓和地道:“尊驾请起,在下早已说过并非有意相救。”双臂一伸,一股无形罡气,本能的托了过去。

“碧眼娘”身子一动,几乎被托起来,大骇之下,一跃而起,惊异的盯着燕少玉出神。

小姑娘莲步向前轻移两尺,娇声庄重的道:“小女子姬凤仪,敢请教公子大名?”

燕少玉匆匆避开她令人依恋难舍的美目.谈谈的道:“在下燕少玉”,话落醒目一转。脸现欲去之­色­。

“碧眼娘”这段时间,已猜出姬凤仪心中之意,连忙开声道:“公子,我主仆今已落难于此步田地,求援不及,而又遍地是红云帮的弟子,藏身无处,不知公子能否大德相助,容我等往府上暂住几日。”

燕少玉不敢正看姬风仪,他怕与那令人心醉的目光接触,迷人欲醉,仅只谈淡的道:“尊驾忠义感人,燕某如果拒绝,也太无人­性­了,我们走吧,陋居就是燕家七庄。”

话落当先引路。

姬凤仪愉快的笑了,那笑意,是多么娇美啊!

二更时分,三人到达飞云江畔,碧波滚滚,无船可渡,燕少玉俯身拾起一块木板,回头道:“在下到对岸燕家庄,叫他们派船来接你们两位。”

姬风仪急道:“公子,我们可以等等!”

燕少玉俊险一寒,但目光触及那纯洁的眸子。他却又说不出心中要说的话来了,淡淡问道:“姑娘信不过在下吗?”

焦急,不安,姬风仪呐呐不知所之,突然,她向江中一指,道:“燕公子,你看,那里不是有人垂钓吧?何不叫他过来渡我们一程?”

燕少玉闻言一怔,目光一扫江心,果见一个老翁在那里垂钓,心中不由暗自冷哼一声。

“碧眼娘”心中大喜,高声叫道:“老丈,老丈,我等游船流失,烦老丈渡我等到彼岸,必有重谢。”

老翁回头看了一眼,自语道:“夜钓寒江,所获无几。能有重谢,倒也是运气。”

缓缓收起钓丝,把船划了过来,不大功夫,已到三人之前。

“碧眼娘”扶着姬风仪跳上船去,燕少玉手中仍拿着那块木板,一跃而入。

老翁用篙一撑石岸,船如急马似的滑出三四丈远。

姬凤仪用粉手儿,拨弄着水舱中的鲤鱼,天真的笑着,状至迷人。老翁再撑一篙,船已冲出七八丈远,燕少玉目注江中碧波,奇怪的笑道:“孤舟夜钓寒江,老丈好大的雅兴啊!”

老翁放下长篙,掉起小桨的缓缓划着,­阴­眼一翻,摇头苦笑道:“生活所累,那有什么雅兴可言。”

燕少玉“劈劈拍拍”的手中木板折成三段,一边漫不经心的道:“飞云江夜不垂钓,老丈不是此地人吧?”

一双星目,霍然盯在老翁脸上,寒森的光芒,令人透不过气来。

“碧眼娘”闻言暗自警惕,戒备的盯着老翁。

老翁脸­色­一变,用力打了两浆,把船飞驰到两岸中间,镇定的道:“公子知道的真多啊!”

燕少玉冷森的一笑道:“老贼,你是瞎了狗眼,你小爷天龙会主,经年居此,那有不知之理的啊。”

老翁心头狂震,左脚猛然一踩船边,使三人重心一失,飞身纵入江中,潜至三丈以外,浮出水面大笑道:“哈哈……燕少儿,你虽然聪明,但却发现得太晚了,向四周看看,血鲨堂的弟子等三位多时了。”

“碧眼娘”朝四周江面一望,见二三十个手持刀剑的壮汉,正自纷纷向这边游来。

就在这时,船身突然一阵颠簸,“碧眼娘”纵身跳入水中,大叫道:“小姐快下来!”

“碧眼娘”才一落水,船身突然一翻。燕少玉清叱一声飞身抄住姬风仪细腰,腾身向江中跳去,起落之间,已出去七丈之遥,就空抓住上流一段木板,木板一浮,正好借脚腾身。

姬风仪温柔的伏在燕少玉怀中,玉臂紧搂着他的颈项,是那么自然,好像他们很早很早以前,便已很熟悉了,她脸上没有一丝惊容,心中喃喃的念道:“我早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的,但愿,但愿这水路长一点。”

快乐的时光,永远是短暂的,姬风仪只觉得那时间短得如同弹指一瞬,燕少玉双足已踏上江岸一松手放下她的纤腰,低声道:“姑娘在此稍等一下。”

搂得更紧了,姬风仪惊怕的道:“不要离开我,我怕。”那令人神驰的鹂音,使人不忍相远。

燕少玉自然的伸手拉下她系在颈项的玉手,姬风仪一颤,惶恐的道:“公子,你要去?”

燕少玉实在硬不起心肠,只好摇头,道:“姑娘,我不去她一个人怎么应付这许多人呢?”

一指江中正在搏斗的“碧眼娘”,只见她红绫在水中不能使用,她这时夺了一柄鹅眉刺,正奋力的战拒四周如饿鲨般围上来的红云帮弟子,殷殷红­色­的江水,飘着一个个浮动的尸体,令人不敢卒睹。

也许,目光之下,那景象太可怕了,姬风仪忘记了她与他相识还没有多久,几乎是一种潜意识的举动;她把颤抖躯伏在燕少玉怀中,也许,四周一切的景象,对一个不会武功的少女,确实太可怕。

燕少玉有些子足无措了,他既不忍心.也不放心把这个娇艳的少女孤零零的丢在沙滩上,更按不住对眼前血鲨堂弟子狂妄的怒火。

突然,一个童音大叫道:“师弟,人怎么出来这么久,咦?江中怎么有人捉螃蟹呢?”

燕少玉闻声登时如释重负般的深吸一口气,道:“师兄,你来的正好,快来保护这位姑娘,让我下去。”

来人正是“圣婴童子”,他闻声站住急奔的身形,盼口惊道:“姑娘?那来的姑……”

话末说完,突然寂然无声了。

燕少玉一怔,回头只见“圣婴童子”瞪着一双点漆星目,呆呆的望着自己怀中人儿出神,一低头燕少玉也不由为之怦然心动,原来,[奇*书*网-整*理*提*供]姬风仪美得迷人的脸儿,此时正好奇的向着师兄。

燕少玉沉喝一声,道:“师兄,你怎么了?快嘛!”

“圣婴童子”好似刚喘过一口气来,心说:“我的天!世间竟真有使人无法幻想出的美人,我可开了眼界了。”

转念如电光一闪,圣婴童子摇头道:“师弟,我顽童可不懂此道,好在你知道,江中的虾蟹,我捉了。”

话落头也不回,直往江中奔去。

燕少玉心知无法勉强,右手忙自左腕上拉下凤环,抖手抛出道:“师兄接住。”

“圣婴童子”回头不由心中一震,挥掌抓住剑柄,脸­色­一阵剧变,抬头郑重的道:“师弟,我童子卖了命,也决不使师弟失望。”

纵身凌空一跃,宛如一只穿水鱼鹰般的落入水中。

姬风仪虽在燕少玉怀中,妖躯仍有些颤抖,抬脸怯怯的问道:“燕……燕公子。”

燕少玉木然的轻“嗯!”了一声。没有回答。

“我……我误了你的大事了是吗?”

燕少玉冷漠的俊脸上,挂起一丝令人选茫的笑意道:“我师兄不会放过他们的,他是知道死剑的用意的。”

姬风仪打了个寒噤,嚅嚅的道:“死剑?这名字多可怕啊?”

燕少玉平静的笑道:“死并不可怕,那是人生所必须走的最后的归宿,可怕的是那无边的仇,无际的恨,他会使你永远不得安宁,无论是被欠的或是欠人的。”

姬风仪仰起迷人的脸儿,似懂非懂的。她摇摇头,又点点头道:“燕公子,我,我有些不太懂的地方啊!”

燕少玉,目注江心,淡淡的道:“我知道你什么地方不懂,姬姑娘,你也不应该懂那些,你所应该了解的与幻想的,应该像你的人一样,样样都是人世间最完美的东西,你的环境如此,你的个­性­也应该如此。”

言辞是那么平静,似有些相助的意味,也有些羡慕的成份。

姬风仪仍然仰着脸儿,那迷人的眸子,也始终没有离开燕少玉的俊脸,怔怔的道:“你知道我是岛主的女儿,所以说我有好的环境,是的,外表上,我有阁楼,有玉宇,有花园,有池塘,也有各样的可爱小动物,可说应有尽有,但我说过,这是表面上的,内心里,我觉得我无法在那里找到我幻想中的美景。”

燕少玉没有同意她的说法,仍固执的道:“姬姑娘,人心是难满足的,世间没有绝对的苦乐,只是一种情况与另一种的比较而已,世间能有几个人比得上你呢?”

惊奇的,迷茫的,她瞪着这位年轻而又冷漠的少年,探索的道:“燕公子,好象自豆古以来,你就已生存在这人间了,受尽了人生苦难,也尝尽了人间的仇恨,但你却是如此年轻……”

燕少玉的目光,瞪着遥远的地方,那么深远、无际,好像,他看到了另一个世界了,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迷茫的令人费解的笑意,他道:“我并非自亘古以来,便生存在这个世界里,但在我出生之前,阎王似乎就给我铺好了一条仇恨的路。”

燕少玉低头看了她一眼,又迅速的把头抬起,仍盯在那无边无际的地方,摇头道:“我说过,你应该知道的与幻想的,都应该像你一样,是世间最完美的,人应该回到那美的地方去,不必,也没有值得知道这些。”

姬风仪幽幽的,委屈的道:“不,我很丑,我也不愿意回到那寂寞的地方去。”

燕少玉没有勉强她,他知道,她不久就要回东海去了,事实会改变她现在他认为不值得的想法。

她,仍望着他的俊脸,月光下,是那么英挺,俊拔,足令任何一个少女为之倾倒,那似乎是一种少女心中幻想不出的影子,但是,他那冷漠与近似无情的冷静,却使她心中倏然生起一丝寒意与不安。

突然江岸上走来了“碧眼娘”,她全身尽湿,玲珑的曲线是那么诱人,姬风仪有些依依不舍的离开了燕少玉怀中。向“碧眼娘”走去。

突然她惊叫道:“啊,你!你!受伤了?”

这时,江中跃起了“圣婴童子”,只要在能说话的地方,他永远是不甘寂寞的.只听他大叫道道:“他妈的怪事,真他妈的怪事,那老儿竟然没有死。”

声落,他已与“碧眼娘”二人到了燕少玉面前,伸手把剑归还他。

燕少玉把剑接回腕上,问道:“谁?谁没死?”

“圣婴童子”脸­色­一红,道:“此人成名江湖达六十年,水中功夫,天下无双。在海中,他能驱鲨吞人,在河中,他能驱蛇助阵,想不到.这老小子没死.居然投身在红云帮了。”

燕少玉心头一沉.冷声问:“他是谁?可是那老翁。”

“碧眼娘”此时已止住臂上血迹,闻言接口道:“此人江湖上称之为银刺金鲨而不名,他能在水中潜行七天七夜,刚才一直没有露脸。老身背上之伤就是伤在他手中,说来惭愧,要非这位兄台现身,老身也许已葬身江底了。”

说话间,一双碧眼,紧盯在燕少玉左右双腕上。

“圣婴童子”见状不敢隐瞒,忙道:“老大姐.你别往我顽童脸上贴金了,要非师弟事先把死剑给我用,只怕再有两个顽童也不济事的。”

“碧眼娘”笑了笑,没说话,她知道“圣婴童子”功力与她不相伯仲之间,燕少五星目中奇光一闪,道:“他是否还在江中?”

圣婴童子道:“他已被这剑骇跑了,不然,我们怎么上得来,不过,我可杀了十几个。”

“碧眼娘”也道:“老身也杀了十几个,我想那银刺金鲨所以不现身的原因,一定是在等公子下去。”

燕少玉沉重的叹了口气,道:“我们走吧!”

看到师弟悯闷的险­色­,“圣婴童子”不敢再说话了。

天已四更.燕家庄却仍是人声喧嚷,他们一见燕少玉回来.无不欢声雷动。亲切中包含有多少敬爱之意,突然,人声全静了下来,他们看到那美丽的姑娘了。

燕老大,与其他三人迎上.把他们请到燕少玉故居,地上石板,冲刷一新,地上新土,处处似刚拔去荒草。楼榭、池塘、假山,仍有许多人在清理着,燕少五在脑海中浮现一座蔓草没膝,蝙蝠穿堂的荒凉庄院,眸子中不由闪过一丝凄凉。

燕老四把众人让进一清洁的八角小亭,歉然道:“里面尚未清理­干­净.委屈公子与两位客人,暂在这里休息一下吃点东西,马上好了。”

不大工夫,酒宴摆上,燕少玉心中悲戚,食难下咽,只吃了一点,便放下筷子,他望了燕老大一眼,道:“外面那些人怎么还不回去睡觉?”

燕老大忙放下筷子,回道:“回公子话,他们想把三老居所拆去,与公子重建住处。”

燕少玉俊脸一变,道:“叫他们去吧!由点钱好好过日子,我不会离开这庭院的。”

“公子,老朽管他们不了,不是大家的意思,因为,这一届田租,谁也没缴。”

“田租?什么田租这么多?”

“自从大公子……三老把七庄居民田产,全收归己有,只能租种,年年交租,老夫七人就是为了此事,三老要把我们活埋,幸遇公子搭救,哪!这是契约。”

话落捧出一个黑漆盒子。

燕少玉看也不看一眼,断然道:“烧掉吧!”

四个老庄头,千恩万谢了,才要拿出去烧掉,突然停下,门外又奔来四个庄汉,双膝跪地,叩头道:“小女等四人,求见少主一面。”

姬风仪芳心一跳,燕老大脸­色­一变,急道:“少主劳累了,需要休息不要吵了,去吧!”

燕少玉俊脸突然一寒,沉声道:“带她们进来!”

四个汉子谢恩出去,不大工夫,带进四个素衣女子,年龄均在十八、九岁,虽谈不上什么国­色­天香,却也明艳照人,至亭下,随四个汉子跪下。

燕少玉俊脸笼霜,冷冷的问燕老大道:“大庄主,这是怎么回事?”

燕老大慌忙离席跪地道:“自从大公子去后第七年中秋,雁荡峰来了两个奇人,声言每年中秋月圆之夜,要在此峰论剑,要本庄到时供应两缸百年花雕陈酒,四个最美丽的少女,雁荡三老开头不服,与之争执,但合三人之力,听说在二人手下三招也没走出,不得已,只得准办,至今已六年之久了,每次去的少女,回来均遭蹂躏,所以无人愿去,老朽恐怕扰乱公子情绪,才不敢禀告。”

燕少玉脸上突然掠过千重杀机,虽只一闪,却使得姬凤仪连打数颤,他冷笑一声道:“你们都起来,雁荡峰不用去了,等我分水关回来再说,四位姑娘暂时在这里替在下陪伴这位姑娘,两天后,等在下从分水关回来之后,四位就可以回去,四位姑娘意下如何?”

四个女子闻言抬头,一时间,全都怔住了,四个汉子忙恭身道:“谢少主抬爱,你们还不快谢过。”

四少女突然清醒,娇声齐道:“我等愿终生服侍这位姑娘及……”

她们粉脸同时一红,接不上来了。

燕少玉摇头道:“不必那么久,这位姑娘是东海岛主千金,明日大庄主派些人到东海告知岛主一声,大概不久那边就会派人来接他们回去,现在天­色­已近五更了,姬姑娘,你们就权且在敝庄暂住几天吧。”

姬风仪突然始眼问道:“燕公子,我,我可以等到你回来吗?”

燕少玉谈谈的一笑道:“姑娘大可不必、燕少玉早先已说进,相救并非存心,没有什么恩惠可言,师兄。你暂时在这里住几天,我要走了。”

话落站起身来。离亭而去。

他俊脸是那么冷漠坚决,没有一个人敢出言相劝,姬凤仪粉脸突然苍白如纸,娇躯一晃。几乎倒在地上。碧眼娘一把将她搂入怀里,低声耳语道:“小姐,你放心,他不是那种人,只要我们住着不走,他是决不会赶我们走的。”

心中却暗讨道:“燕少玉的心,难道是铁石做的吗?”

日近中天,燕少玉已翻山越岭,进入了云天岭境内,这是一条羊肠小径。两侧古木参天,此时虽无绿叶新芽,但却不难想像得出,春末夏初,绿叶参天的景象,两侧枯草没膝,伸展路中,这里似乎极少行人。

正行间,突然,一声响亮的佛号,起自路旁道:“阿弥陀佛,老衲问讯了。”

燕少玉闻声止步,转头见草丛中走出一个慈眉善目,长髯红脂,苍松古月似的老和尚,当年雁荡蜂围攻燕杰的,三教九流都有,唯独没有和尚,燕少玉和善的露齿一笑,回礼道:“大师有何见教?”

老和尚慈祥的笑道:“老衲少林下院,明缘,请问小擅主,是否欲往柏施主家去。”

燕少玉笑意一敛,冷冷的点头道:“在下燕少玉,大师莫非是阻拦来的?”

明缘慈眉也是一皱,忙道:“善哉,善哉,一报还是一报,天道难违,老衲此来,并非阻拦,而是奉劝施主改道而行。”

燕少玉一笑。道:“大师,燕少玉此来。并非为了避敌.大师心中明白。”

明缘点头,道:“前面欲阻施主之人.并非红云帮帮众,而是两个息隐武林达二十年之久的凶人.施主犯不着与彼等为敌。”

燕少玉一怔.道:“在下年仅十七,与彼等毫无恩怨可言,彼等阻我怎的?”

明缘大师笑道:“此二人再现江湖,乃是为得一玫驼龙内丹,这只驼龙,鳞甲坚硬如钢,非前古神兵不能伤它,施主手中生死双环,乃是禹王当年治水,开路神物,彼等虽已夺得两柄神剑,但怎能及此,是以,老衲在前面.一见这两人现身,就知有人欲过,特来示警。”

燕少五闻言心中暗惊,自已手中这对玉环,除了那水中未曾见过面的银刺金鲨认得外,这老和尚还是一个当面认出的,由此可知其见闻之广,燕少玉淡淡的一笑道:“但不知那两个人是谁?”

“盲圣、邪哑!”

燕少玉闻言更加吃惊,当年他两位恩师授业之时,曾提过的有限几个人中,就有这两个,他略一思忖,道:“大师自当明白这两个魔头,不但功力高深莫测,对其欲追得之物,更是不到手不休,躲也躲他不过,所以,燕某想会他一会。”

明缘大师惊道:“施主你可会用此二环?”

燕少玉笑道:“如不能用,在下带它做什么,在下就此谢过了。”

话落昂首而行。

突然,两道灰影一闪.前面五丈处,闪出两个枯瘦如柴,身着白袍的­阴­森老人。左边一个双目巳渺,则是天生如此,两人背上,各Сhā着一柄古­色­斑斓的长剑。

明缘大师骇得退了两步,燕少玉却毫无惧­色­,长笑一声,明知故问道:“两位怎么刚好站在路上。使人无法通行?”

盲圣­阴­笑道:“小娃儿你明知故问,胆识真令老夫佩服,快放下腕上双环,老夫放你一条生路去吧!”

燕少玉­阴­森的一笑道:“两垃怎知不是在下放你们?”

盲圣冷声一笑道:“生死双环,当年在朝阳神叟与鸣凤老人手中,我等不敢抢夺.娃儿,你知道我等与彼等相差多少?”

燕少玉冷声一笑道:“相差无几。”

盲圣沉声道:“那就是了,不管你是两人中那一个的弟子,今日也决非我二人之敌.还有什么说的?”

燕少玉冷声叱道:“胡说,燕少玉如果怕了两位,早就溜了,何至相迎。”

盲圣怒吼道:“你自知逃不了。”

“两位何妨上来试试。”

“邪哑”不能说话,脾气最为暴躁,忍不住“呀!”的大叫一声,一掌向燕少玉攻来。

燕少玉不敢大意,有掌一扬,招化“旭日初升”急攻而上。

两人各有相试之心,“轰然!”一声震天大响,二掌已然接实。

但见沙飞石裂,枯草漫天,两侧合抱的大树,被震得东倒西歪,回旋的气流,冲霄已达十丈之高。

“盲圣”双耳最灵,一闻那响声,脸上不由焕然变­色­,明缘大师,却被侧出的气流遏退了一步,一双­精­眸中,透出骇然难以相信的光芒。

弥漫的沙土,随风飘过,燕少玉身前留了两个深达三寸的脚印,“邪哑”面前却比他多出了一个。

“邪哑”面­色­大变,上下打量了燕少玉一眼,古板的脸上,现出无比的诧异与惊讶,老半天,才突然大吼一声,连攻出威猛骇人的七拳三腿,出招快如电光一闪,状如同一时间攻出,令人眼睛发花。

燕少玉侧身横退八步,让过来势,右掌突然攻出,时间只不过是“邪哑”招完欲换的一瞬之间而已。

同样的,“邪哑”也被逼回了八步,不多不少。

“盲圣”闻风脸­色­连变,他觉察出,燕少玉功力似乎不在朝阳神空之下,他断定,燕少玉是朝阳神叟的弟子,但是,他感到奇怪的是,燕少玉仅用一只手,为什么能使出朝阳神叟的招式,而且还仅只用前面的几招。

明缘大师,也正骇然的望着打斗中的燕少玉,他做梦也想不到,眼前这个俊美无伦的少年,能仅凭一只手,与江湖上无人敢惹的有名魔头抗衡,而且,应付是如此潇洒自如。

百招一过,“邪哑”额角已现汗迹,燕玉依旧仅用右掌,而招式,也始终只是前三招,未曾改变过,但“邪哑”武功如此之高,打了这么久却始终模不着一点边际!他是越打越惊,也越打越气,其所有武功绝式,虽尽展无遗,但仍是难以取胜。

时间在紧张中消失,不觉已是红日偏西了。

燕少玉偶一抬眼,见天时已晚,心中一急。杀机突现,那边,“盲圣”也开始移动身子,向两人走来。

突然燕少玉大喝一声,道:“鸣风展翼!”左掌突然拍出。

只见,他左掌左右一闪,恰似两支巨风彩翼,根根手指,由于速度移动太快,形成风翼上根根长翎。遮天盖地,一股奇猛的压力,令人连呼吸都觉困难。

“盲圣”一闻那­阴­柔带煞的风声,心头大骇,一个可怕的念头,闪电袭上心头,道:“啊!不好,这是鸣凤老人的抬式、这小娃儿,难道有半片身子的血脉是倒流的不成,不可能,太不可能的了!”

转念之间,他人已经飞出,一招“怒海风暴”就空拍击而上,一边大喝道:“小子,不可伤害他!”

这时,“邪哑”刚躲过燕少玉一招“烈日中天”,一抬眼,见他左掌已到头上不满三寸处,由于燕少玉左掌来自“鸣凤老人”,“鸣凤老人”生­性­­阴­沉毒辣,出手必想置人于死地,尤其最后两招“鸣风展冀”与“鸣凤追月”,更是­阴­柔快捷之极,与“朝阳神叟”罡烈的掌风,大不相同,是以,“邪哑”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

“邪哑”大惊失­色­,慌乱中,双掌本能的迎上拍出,身子火急向后飘去。

燕少玉被“盲圣”一喝,心中突然一动,左掌骤然一收,右掌早巳闪电他的拍出一招“九日当空”。

这是朝阳神叟掌法的最后一式,朝阳神叟走的是罡猛路子,是以这招一出,真是九日当空,烈焰焚人之势,雪鸣隐隐如天崩地裂,骇人听闻之极。“轰轰!”

两声大响过处,周围合抱大树,全都齐腰断折,方圆数丈之内,枯草,断技、弥漫半天,飘扬四处。

“盲圣”刚飞起的身子,又被震回了原位,胸口气血翻涌,双臂麻木难举,他眨动了一阵那对有眼珠而不能视物的瞎眼,似想看清当前这个小娃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竟能把全身分成两半,而兼具朝阳,鸣凤两家武功,尤其每边丝毫不弱于授业的本人,但他失望了。

“邪哑”更惨,燕少玉这一掌,把他震出三丈以外,后背撞在一棵巨树上。几乎把那树撞倒,胸口一闷,张口吐出一滩淤血,脸­色­登时苍白如纸。

一阵微风吹过,明缘大师揉了揉眼睛,既敬而又惧的望着燕少玉出神。

燕少玉星目电扫了“盲圣”“邪哑”一眼,冷声道:“念尔二人,与燕少玉无怨无仇,是以中途收回了左掌。”

“盲圣”脸上肌­肉­一阵抽搐,冷别的大笑道:“哈哈……小娃儿,你江湖经验不足,不知我二人为人,假使老夫是你,决不收回那左掌!”

话落举步,向“邪哑”走去,昂首阔步,状如能视,此人听力,的确令人心惊。

燕少玉冷森森的笑道:“两位的为人,在下已早有所闻。在下既敢纵虎归山,就有收虎之能,两位该走了,记住,燕少玉手中,既少全身活命之人,愿你我下次别再相逢。”

“盲圣”跃至“邪哑”身前强忍怒火,大笑道:“哈哈……燕少玉,燕少玉,这名字老夫记住了,我‘盲圣’、‘邪哑’已是这么一本把年纪的人了,只怕本­性­已不能移,燕少玉,老夫愿你时时提防,长命百岁。”

话落拉起“邪哑”的手,穿林而去。

燕少玉淡淡一笑,自语道:“算得上两条汉子。”

明缘大师走上一步,沉声道:“施主从现在起,老衲替江湖苍生担心了。”

燕少玉一征,突然会意长笑一声,道:“大师,你如果真的慈悲就该多找几个和尚.天天念超渡孤魂野鬼的经文,哈哈……”

笑声曳起一道长尾,人如长箭般的消失于天际。

明缘大师低声宣了一声佛号.道:“朝阳、鸣凤,二老本已天下无敌手,好二人彼此不服互相克制,怎么,怎么他们会合传一人呢?”

“虽然他们已不现身。但此人功力,却如同他两人同时现身,更可怕的是,两人合成一身,再无相克之理,阿弥陀佛,愿我佛慈悲.赐他一个善良的妻子。”

话落举步向燕少玉消失的方向奔去。

天近黄昏,燕少玉已发现前面约十里的一处高崖上,有高楼,院落,心知目的地找到了。

他放慢了脚步,沿路缓步而行,突然,远处传来一阵马车奔行之声,燕少玉一怔,心说:“天已这么晚了,柏树礼家中,还有什么人要下岭去呢?”

思忖间,突然一丝异响传入他耳中,声音之轻之微,直如蚊蚋轻飞.燕少玉俊脸上不由掠过一丝杀机。顺手从树上折了一段枯枝,边折边向前走去。

一辆马车,由前面迎面奔来,驾座上,车夫是个三十岁.左右,­精­明强健的汉子,他一手抓着四匹马的缓绳,一手扬鞭。似要抽打。

突然,车中传出一个悲伤而哽咽的声音道:“柏福,驶慢一点,我要看看家园的远景。”

这时,车后又奔来两骑黑马,左男、右女,护持于四马两侧,男的年约二十七八,女的也有二十三四。

那男的道:“柏福,我爹叫你在天黑之前驶下云天岭。”

柏福正要回语,突然眼角一勒,用力一勒马缰,四马“唏聿聿”一声长嘶,人马而起,要非他­精­于驾车,准得翻倒路旁。

柏福拉住奔马,长鞭一挥,抽向马前道:“小子你不想活了,他妈的。”

长鞭“拍”的一声响,柏福向后一拉,差点反被拉下马车,两侧一男一女,一见不对,双双一挟马腹。奔上,围住挡路之人,道:“阁下不知是那路派来的。”

挡路之人,正是燕少玉,他拾眼朝两人淡然一笑道:“家园总比外乡好,安居远比浪迹佳,两位说是吗?”

那少男只觉此人俊美脱俗已极,那少女却默默的垂下头去。

少男道:“敢问兄台是那一帮的?”

燕少玉把手中剩下的七根,突然丢向左侧草丛中,星目寒光突然一闪,少女虽然垂着头,但燕少玉的一举一动,她全都看在眼里,当下策马,向右边草丛奔去。

燕少玉看也没看她一眼,沉声道:“斩草除根,阁下家学渊源,难道连这点也不知道,还想做那非份之想吗?”

少男一惊,翻腕拔下背上七节鞭,冷笑道:“阁下是拦路来的了?”

突然那少女大叫道:“哥哥不要鲁莽。”

话落飞身下马,深深一福道:“小侠神技惊人,谈笑间,浮枝连毙浮沙堡暗随之众,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方才多有得罪之处万望见谅。”

燕少玉扫了呆头呆脑的少男一眼,冷漠的道:“因怕别人偷听,在下刚才也有些不是之处,你们去意在下猜测得出,但此举甚是冒昧,这周围已被红云帮众包围,怎走得脱?”

少男一惊道:“红云帮?”

突然,他若有所悟的策马跑向左边,只见,草丛中,端坐着三个狗绣红云与血狮的汉字,每人咽喉上各Сhā着一段枯枝,早已气绝多时,尸体却端坐不倒,大惊之下,翻身下马奔回来,道:“少侠,在下刚才……”

燕少玉截住道:“不必过谦,现在,事不宜迟,迟则生变。”

说话间。伸手取下左腕斑环。交与少女道:“姑娘火速策马回院去见令尊。将此环交与了,就说是个枯瘦老人叫你拿去的.令尊如描述那老人长像,你就应是,速去!”

少女似有所悟,粉脸登时变得惨白如纸,接过玉环,飞身上马,急慌而去。

这时,马车中走下一个脸带忧戚,甚是端庄的中年­妇­人。

朝燕少玉一福,道:“公子义行,难­妇­心感,敢问公子,可是那威震九州,义满天下的燕帮主之后?”

燕少玉心中暗惊这­妇­人的­精­明,当下淡淡的一笑,不置可否的道:“夫人请恕在下不能明言,明日席中自知,夫人请回!”

少男躬身一揖道:“在下柏长风,敢问公子大名!”

燕少玉淡漠的一笑道:“一报还一报,公子请通知令妹,明日将玉环交与在下,一切看在下眼­色­行事,假使两位信得过在下的话。”

话落一躬身,一闪消失般黑夜之中。

中年­妇­人暗叹一声,道:“准是他了,唉!他怎么这么年轻呢?但愿老天相助,懈儿,扶为娘上车,我们回院去吧!”

这是一座楼宇接连,广达数亩的大庄院,院内花园,假山,布置齐全,在这荒山野岭之上,真有如一座世外桃源。

这时,各楼灯火尽熄,仅只正面三楼的一个房间中,还透出一丝微弱的光芒,是那么消沉而没有生气。

一道黄影,如轻风一阵,飘落在灯光的房顶之上,双足微微一顿,突然头下脚上,挂于檐上,那么轻,轻得没有一点声响。

他举目向里一望,心头突然一紧,右手食指已扣于拇指上。

原来,这时房中一个头发已苍、脸方、眉长、凤目挺鼻的红脸老人.正举着一柄短剑,预备自刎。

桌上放着一只金线笼,笼中关着一只羽毛光洁的百灵鸟。

就在这时楼上突然传来一个凄凉而焦急的娇言.叫道:“爹爹!爹爹!”

接着一阵擂门的“冬冬”之声。

不明说,这老者准是“百灵雕”柏树礼了。

“百灵雕”柏树礼闻声持剑的右手一哆嗦,短剑几乎脱手落地,就在这时,少女已“砰”的一声,破门飞了进来。

“百灵雕”柏树礼骇了一跳,回头见冲进来的是自己女儿,不由大怒道:“反了,反了,连老子的话都不听,你还听谁的,你哥哥呢?”

少女双膝跪地,流泪道:“哥哥与娘,马上就回来了。”

“百灵雕”柏树礼长叹一声,突然道:“好好,浮沙堡受红云帮教唆,以打围失兔而欲焚吾屋,老夫怒下伤人,想不到事隔两年,在我柏树礼势力被消除殆尽之际,突兴问罪之师,当此生死关头,你们仍不听老父之言,我柏家就此断了后了,老父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原谅你们这两个不孝的奴才。”

话落转过头去,不理会跪在地上的女儿。

少女急忙自怀中拿出那双玉环,双手托住,跪行到百灵雕柏树礼身侧,颤声道:“爹爹,非是女儿不孝,不听你老人家教言,只因路上碰到一个瘦长老人,他把暗地追随女儿等的十个敌人无声无息的除去,交这支雕凤玉环,叫女儿交给爸爸。”

“百灵雕”柏树礼怒道:“别跟我说话,我没有你这个女儿,你快……”

突然,他惊“啊”了一声,一把把女儿搂入怀中,右手接过玉环喃喃的道:“死环、死剑、青儿,告诉爹爹。那老人可是身着灰袍,枯瘦如柴,双目深陷,目光­阴­森?”

少女心中一奇,忖道:“这只小小的玉环.到底有什么魔力,怎么爹爹一见它便如此兴奋,天晓得,我几曾见过这么一个可怕的怪人,我只见过一个从来没想到的俊美少年,但是,他却是那么冷漠。”

她脸儿一红,忙点头道:“是的,爹爹,正是那么个老人。”

“他可曾说要来?”

“是的,爹爹。”

“百灵雕”柏树礼长笑一声道:“哈哈……青儿,我们有救了,只要他老人家现身,怕什么呢?”

少女一怔,道:“爹爹,这个人到底是谁?”

“百灵雕”柏树礼此时心情好转,伸手逗了那“百灵鸟”一下道:“青儿,此人真名无人知道,因为他对敌之时,最后两招都有“鸣凤”两字,招出从无生者奇书,故江湖中人都称他是‘鸣凤老人’此人­性­情极为古怪,介于正邪之间。”

“青儿,你听我说,此人的武功,就是由这双“死环”而来的,此环又称‘死剑’,柄为软玉制成,剑身其薄如三层纸,更奇的是剑身中空,不用时,由柄后之隙缝中卷入,恰如一环,这时凤爪,正好扣住剑尾,形成一环,用时,一按凤爪即开,当他得这环时,一面得到一部奇功,这功与常人练的大不相同,是使自身血脉倒流,全身|­茓­道移没,没有点|­茓­之忧。”

“正在他横行之时,江湖上又出现一个矮胖老人,他也有这么一双环,上雕玉经,构造完全一样,称之为生环或生剑,为什么呢?因为此剑出鞘,不杀死人、但却要伤人,这是禹王当年治水之时,为了不忍杀尽珍离异兽,而用来骇阻它们的,此人功力走的是罡猛路子,与“鸣凤老人”恰是对比,一朝难容二主,这两人一见,立刻成了死敌,他们在泰山之顶,连战了三天三夜,胜负难分,从此两人便双双失踪,直到如今,只怕他们已有一百三四十岁了。”

少女只是默默地想着心事,她想到那不知名的少年手上,还有一只,不知那只是不是生环,突然她又问道:“爹爹,我们打开这剑看看好吗?”

“百灵雕”柏树礼摇头道:“不行,此剑易放难收,除非武功能达卷絮成团之境,无法收起,那时,对他老人家岂不是大不敬了。”

“卷絮成团”,这怎么可能呢?

“百灵雕”轻抚着女儿秀发,笑道:“痴儿,如果人人能使此剑,只怕这两个奇人还要多杀些夺宝的贪心之徒呢?”

少女仍有些不安的道:“爹爹,你说他老人家能打得过那‘八臂人熊’,与‘金扇玉狸’等人吗?”

“百灵雕”柏树礼苦笑道:“‘八臂人熊’余星武,‘金扇玉狸’余煌都是浮沙堡主的儿子,其功力虽然较之为父稍高、但却与‘七煞玉女’白燕相差甚远,何至于把为父那些食客吓走,主要的人,还是那‘金心魔’方道灵,与‘天苍道人’袁道成‘毒丐’施善真三人之故。”

“爹爹,那‘天苍道人’与‘毒丐’不是与明缘大师同是证人吗?”

柏树礼叹道;“世间攀龙附风之人多的是,他虽然是证人,但暗中与红云帮全是一个鼻孔出气的,这就是为父为什么要把天龙帮的晃,朱二人及一­干­徒众赶走,为的是怕天龙帮主真个前来时,在末成气候之前.被红云帮彻底消灭之故。”

燕少玉心中甚是感动.此来目的既达,不愿多留。弓身弹回屋上,消失于夜幕之中,这时,院内正好驶进那辆去而复返的马车。

天近五更,百灵院中,已摆下一排凹字形的长桌,顶头是三个位子,两侧有两排,每排有十几个位子,中间是阔约二丈的空地,一­干­家人,正在兴奋而又紧张的整理着。

朝阳初升,顶头已坐上三个人来,中间一人,是明缘大师,右侧是个蓬发垢面,满身结衣的火眼缩肋,形如猿猴的老乞丐,看年龄,此人约有七旬上下。

证人席右侧,这时挤了有二十多个人,最上首坐着一个除了衣服以外,所有东西都是金质的老人,此人满头金发,一张血口,金­色­猬须根根暴张状至骇人。

金发人右侧,是个黑衣黑脸,细眉暴眼,手提两个铁弹的少年,左侧是个剑眉星目,双目闪烁,相当俊美的少年,只可惜面­色­稍为苍白了一点,以上则是些凶神恶煞般的汉子。

左侧,最上首的位空着,柏树礼坐主位,以下便是柏长风,与其青儿。

次位坐着一个一身白衣,白纱蒙面,只露双目的少女,虽然,看不见她的真面目,但仅那双汪汪秋眸,也足能勾任何一个少年男子的三魂七魄,少女背上Сhā着一柄古剑,剑柄上刻有“七煞”两个篆字,此女准是那“七煞五女”白燕了。

“七煞玉女”白燕身侧,空着一个位子,再下来,就是“断魂煞神”晁子羽与“小秀士”朱云鹏。

七八个汉子,来回穿流不息的送酒上菜,忙碌不已。

就在这时,院内缓步距进身着黄衣的燕少玉,全场所有目光,几乎全都集中在他身上。

燕少玉对这些视如无睹,冷傲中,全身充满了煞气,他朝“百灵雕”柏树礼淡淡的一点头,缓步从容的向起身相迎的朱、晁二人走去。坐在“七煞玉女”下首。

“拍!”的一声,金光一闪,对面俊美少年打开了金扇,不用说,此人准是那“金扇玉狸”余煌了。

他星目中掠过一丝嫉妒的光芒,心说:“好小辈,你敢坐在那女煞星身侧,这下准有你好看的了,她岂是轻易让人坐于身测的人?”

但是,他失望了,“七煞玉女”白燕没有一点反应。

院中仍是那么静,自从燕少玉进来之后,空气便好像都冻结了,他的冷森,从容,令人心寒,也令人心恨。

“百灵雕”柏树礼­精­目不停的四处闪动,似在等待什么?

突然,老乞丐哈哈一阵大笑道:“江湖纷争扰嚷不息,乃是常事,来!咱们大家喝一环,先礼而后兵,柏兄,老要饭的想借花献佛,敬在场诸位一杯,不知可否多拿几个杯子来?”

老乞丐一打开沉寂,大家全都清醒过来,谈笑又恢复了常态,“金扇玉狸”向手下两个大汉私语了几句,两个大汉离座而起。

“百灵雕”柏树礼强自镇定,朗声道:“来人哪,给施大爷拿上两打杯子。”家人应声而去。

两个离座大汉,这时走到“七煞玉女”白燕座前,长揖高声道:“久闻一文一武倾国倾城两位宇内佳人,今日且当此盛会,可否请姑娘揭下面纱,让大家一睹丰彩。”

隔着面纱,看不到她面部的变化,只听一个令人心迷的鹂道:“今日当此盛会,本姑娘不愿先开杀戒,两位请吧!”

左边大汉笑道:“姑娘,看一眼又不会少一块,怎么如此不给面子?”

“七煞玉女”白燕美目中杀机突然一闪,冷叱道:“本姑娘第二次原谅两位了。”

右边大汉仍不死心,笑道:“美丽是要给人看的,姑娘……”

一声娇叱,突见白虹一闪,血光立现,“砰!砰!”两声,座前已多了两个尸体,胸口全部多了两个大洞,血流如注。

“七煞玉女”白燕仍端坐原处,不知何时,她长剑已早入了鞘。

燕少玉心头微微一震,付道:“此女好煞气,好身手。”

全场一震,鸦雀无声,老乞丐冷喝一声道:“在事情尚未诉诸武力之前,大家仍是朋友,我‘毒丐’施善真先敬各位一盏,以谢往后直言之罪。”

语落斟满一盏,捏于两指之间,往外轻轻一送,酒盏平空直直的向金发怪人飞去。

金发怪人右掌轻轻一伸,酒杯落于掌上,­阴­沉的笑道:“方道灵谢过了”,一饮而尽。

燕少玉心中暗自冷哼一声,付道:“借此恐骇,酒杯不注外功,接有何难,你要是稍有不公之处,燕少玉今天叫你难全身而退。”

“毒丐”施善真又斟满一杯,朝“七煞玉女”白燕道:“老要饭的敬白姑娘一杯。”

酒杯平推而出,与先前一般无二,但谁也没有发现,其在推杯之前,内陷的掌心,突然展平。

“七煞玉女”白燕心思乖巧,见状连忙贯右臂,一展柔荑去接。

燕少玉右掌放在桌上,双目冷漠的盯着天上浮云。

“七煞玉女”白燕。玉指一触酒杯,突觉有一股如山压力,如不用力拿,准要触到手心,但一用力,酒杯必破,芳心下急。粉脸不由为之变­色­。

就在这一刹那,突然一股暗劲从杯前掠过,杯上劲道全失。“七煞玉女”乖巧无比,当下玉手急忙一翻,酒杯落在手背上,全场登时暴起一片掌声。

“七煞玉女”白燕,一饮而尽,娇笑道:“小女子谢了。”

缓缓坐了下来,那双迷人的美眸,轻扫了燕少玉一眼,燕少玉仍望着天际,使她疑惑是谁相助来的。

“毒丐”施善真老脸一红,急忙低头又斟了一杯,这次以掌心贴酒杯,飞向“八臂人熊”余星武,仍是末注内力,余星武谢过,一饮而尽。

这次,轮到了燕少玉了,“毒丐”手握酒杯,笑道:“那位少爷不知高姓大名,老要饭的够不够资格敬少爷一杯。”言下存有轻蔑之意。

燕少玉收回目光,冷冷的笑道:“少爷既不行乞,也不想与阁下攀亲,知不知姓与名又有何妨,不过,在下等这杯酒已等了多时了。”

一语惊四座,个个为之哗然,所有目光,全都集中在他险上,就连他身侧的“七煞玉女”白燕也不例外,不错,他冷得有些不近人情。

“毒乞”施善真岂是省油之灯,狂笑一声,道:“少爷说的是,老要饭的厚颜了,请收下。”

酒杯平­射­而出,虽然缓慢,但却可以明显的看出其所带的骇人劲道。

燕少玉端坐不动,缓缓伸出左掌,平放桌上,似在等待酒盏落下。

“毒丐”施善真心中狠道:“狂妄小儿,你是找死!”

酒盏飞到距离燕少玉身前尚有三尺许,燕少玉举手倒了一盏酒,突然。“砰”的一声,那酒盏垂直跌在地上,摔得粉碎。

燕少玉端起桌上一已斟满的酒,在众目惊讶之下,冷冰冰的笑道:“阁下年老力衰,连抛数盏,想是手臂酸麻。抛送不到,不过,阁下既然出自内心至诚,少爷来而不往?非礼也,少爷敬你了。”

话落两指往外一送,酒盏直­射­而出。

“毒丐”施善真,酒盏一落地,就知碰上了大敌,闻言那敢稍存怠慢,举手一把抓来,掌风却在出手之间,向酒盏拍去,似想把它拍落地上。

只听,“砰”的一声,酒盏破在他桌前三尺之处,跌落地上,盏中酒却凝而不散,闪电透过他的污爪全都泼在他脸上。

“砰”的一声。

“毒丐”施善真跌倒地上,椅子早已坐塌,爬起来便两手掩面冷声吼道:“留下名来。”

指缝中已流出血来。

燕少玉星目透煞,厉声狂笑一声,道:“你少爷天龙幼主燕少玉,滚吧!”

“毒丐”施善真狂笑一声,道:“老要饭的记住了。”

话落越墙而去。

不同的表情,在死寂中,悄悄的浮上各人的脸,这突然而惊人的变化,使谁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意念,使之不形之于外。

金发怪人那边一­干­人,个个面现惊异与愤怒一­色­,柏树礼这边的人,却有些惊讶,因为,“毒丐”施善真是证人,似乎不应该先下手伤他,这中间,只有“七煞玉女”白燕清楚,也只有她美目中,才有一丝喜悦之­色­。

明缘大师低宣一声佛号,善目不安的望着燕少玉,老道士一跃站起,一板面孔,郑重的冷声说道:“双方争斗,先伤公证之人,柏施主,你可得有个交代。”

柏树礼面现难­色­,不知从何说起,燕少玉从容的冷笑一声,起身道:“阁下大概就是什么‘天苍道人’袁成道吧?”

老道士面­色­一紧,江湖中人敢如此当面直呼其姓名的,可真是少之又少了,面上一寒,冷声说道:“不错,贫道正是。”

燕少玉冷笑道:“不知是那一家请阁下来做证人的?”

金发怪人大怒,飞身抢到桌前,戟指怒吼道:“是你大爷金心魔方道灵,你待怎的?”

燕少玉冷森的大笑道:“这就是了,哈哈……毒丐给阁下送酒之时,不注内力,给这边送酒时内陷掌心外吐,这幕活剧可真高明啊!哈哈……但是,可惜你们是瞎了狗眼,欺人欺天,燕少玉在此已等各位多时了,袁成道,你到你主子那边去吧,大和尚,你该去找些和尚念超渡经了。”

场面至此,突转急下,就在全场一怔之际,青儿已送上“死环”,燕少玉一松一拍,手回右腕左手一抖,衣袖中也滑下了“生环”。

金心魔一见,心头狂跳,脱口道:“生死环?”

“什么?生死环?”

听过此名的,无不为之变­色­。

燕少玉厉声道:“子羽,云鹏,你们把守双门,白氏父子女等自守大厅门户,保护家小。”话声有一种无上威严,使众人不敢稍违,依言而行。

“七煞玉女”白燕,美目一转,心说:“我呢?叫我做什么呢?”她可忘了江湖中人谁敢命令她了?

燕少玉飞身跳出坐位。

“七煞玉女”白燕见燕少玉竟真个置她于不顾.心头不由大怒,暗忖道:“哼,你瞧不上我,我就跟你捣蛋,你打谁,我就打谁!”

是以,燕少玉一动身.她也紧跟着追了上来。

“金扇玉狸”余煌心中暗恋着“七煞玉女”白燕,见她跟着燕少玉,登时会错了意,妒火大炽起来,此人生­性­­阴­险好­色­,不敢直接斗燕少玉。

金扇一展,金光万道,大喝一声:“白妹妹,小兄陪你耍耍!”

声落一招“金扇翻云”自下而上,向“七煞玉女”挡去。

“七煞玉女”白燕闻言,心中气极,“七煞剑”翻腕一招“煞剑除妖”,出手竟是三绝招中之一。

“金扇玉狸”余煌本就不是“七煞玉女”之敌,如今白燕出手又是绝招,他如何抵得住,直慌得金扇东拦西遮,跌跌撞撞的退下八尺远。

“七煞玉女”得理不饶人,大喝一声中,手中剑就势一变,“捣地煞灵”一招,七煞剑幻起,万道的白光,这是第二绝招。

“八臂人熊”余星武,一见势头不对,大喝声中,猛低头,扬双臂,背上­射­出七枝毒箭,手中双弹,也向“七煞玉女”白燕攻到。

这时,“金心魔”方道灵,也大喝一声,向燕少玉攻来。

“七煞玉女”因为方才“金扇玉猿”金煌一声“白妹妹”叫得不清不白,在平时,她只会决定杀他,而不会动怒,今天竟然动了肝火,真恨不得一剑把“金扇玉狸”余煌剁成两段。

临阵不能宁静,原是武林大忌,“七煞玉女”白燕,此时美目喷火,对“八臂人熊”余星武偷袭的暗器,竟然毫无所觉。

燕少玉虽在盛怒之下。但他是武林两个无敌奇人之徒.越气越是冷静,眼看情势,心知此时喝破,只有使“七煞玉女”白燕的危机增加一分。

此时,“金心魔”方道灵一招“金风穿云”,恰好攻到。

但见他掌心呈淡金之­色­,掌出风如雷奔,迅捷如电,­阴­带一股腥臭之气,显然,这是仗毒物练成的。

燕少玉不敢大意,右掌一招“朝辉夕­阴­”闪电攻出。“轰然!”一声大震中,燕少玉淡黄|­色­的人影,以令人咋舌的速度,­射­到了七煞玉女白燕身后,“左掌”一伸一缩,“鸣风展翼”已应手而出了。

“砰!砰”一两声,铁弹在燕少玉身前五尺处暴裂,一片艳红如火的毒沙,挟着七根煨毒之箭以加倍的速度,成扇形反向八臂人熊余星武罩去。

“八臂人熊”余星武,以暗器成名江湖,几无敌手,当然知道自己那两颗铁弹的可怕,见状不由亡魂皆冒,黑脸苍白,倒地直滚到明缘大师脚下。

“轰!”的一声,那张桌子正好压在他的身上,但却救了他一命,因为,桌面上打进了七粒毒沙,入木三分。

“金心魔”被燕少玉震退三步,本欲追上,一抬头,又连忙倒飞出三丈,落身于一棵石榴树底下。

一阵惨号声,震山晃岳,那批同来徒众,动作那会那么快,刹时间,死了十四个之多,仅只七个乖巧的躲于桌下,末被波及。

这一切,当时原只眨眼之间的事。

七煞玉女白燕一闻身后惨号声,心头不由一惊,连步一退,正好撞着背后的燕少玉,七煞玉女白燕猛的一惊,七煞剑回手拦腰就是一剑。

燕少玉方一被撞,就知准有这一手,早在白燕挥剑之际,腾空而起,就空冷喝道:“姑娘冷静些!”

声落人已落到“金心魔”方道灵身前。

天苍道人袁成道呆呆的望着燕少玉出神,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一连串的事故,全都出于这少年人之手。

由惊而惧,他觉得此人留之不得,不是为江湖设想,而是为了自家的野心,他摸摸背上挂的宝剑,离座向燕少玉走去。

明缘大师暗宣一声佛号,木然呆坐不语。

七煞玉女白燕一剑没砍到背后之人,扫眼之间,芳心又急又恨,忍不住莲足一跺,自语道:“人家失态,怎么偏偏给他看到,真气死人,谁要你多管”,说是这么说,她自己心中可也明白,这次要不是燕少玉出手相助,她可完了。

就在这时突听金扇玉狸余煌大笑道:“好妹妹,别生气,来!来!”手中金扇,说话间已攻出七扇,快逾电光石火。

那边,八臂人熊余星武,心知弟弟不敌,手足情深,从桌下爬了起来,飞身也攻了过去。

七煞玉女白燕,此时心情已完全平静了下来,七煞剑抖手一振,连攻了七剑,分取余氏兄弟二人。

这两边的事情,原是同时进行的,七煞玉女白燕回头自语之际,那边燕少玉与金心魔方道灵也接上了话。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阁下的毒计应该早发动三天,那是燕少玉尚未到达雁荡峰一带,现在才,哼!哼!事情反过来了。”

金心魔方道灵与燕少玉对了一掌,心中已产生畏惧之意,等他看到“天苍道人”袁成道走来,胆子不由一壮,冷森的道:“老夫正要擒你这个杂种,决不让你躲过此劫了。”语气牵强无比,因为,燕少玉出道,谁也不知道。

燕少玉冷笑一声,道:“袁成道,你不必鬼鬼祟祟的,有种你就下手。”

金心魔方道灵见时机已至,猛然地大喝一声,闪电连拍三掌。罩住燕少玉的全身,使之不能后顾。

天苍道人袁道成杀心已起,那顾得什么江湖规矩,冷喝一声,自燕少玉背后攻来,出手也是三掌。

燕少玉有恃无恐,狂笑声中,身子突然一转,侧向两人,左掌招化“月挂疏桐”,封住金心魔方道灵,右掌却拍出一招“烈日当空”攻向“天苍道人”袁成道。

这两招备由两手拍出,却是一刚一柔,威猛绝伦,直把二人逼退三步。

金心魔与天苍道人都是当今江湖上少有敌手的前辈高人,今日合两人之力,四人之功,竟占不到燕少玉一人双掌的半点便宜,他日宣扬开来,还有何颜在武林走动,一急之下,各展生平绝学,拼命似的攻来。

但见沙土滚滚,枯枝满天,刹那之间,三人已全没入沙土之中。

“百灵雕”柏树礼见状惶恐的道:“这个却怎么是好?”

青儿自信的点头道:“爹爹,你放心,那燕公子一定会胜的。”

柏树礼摇头道:“青儿,你是不知道那金心魔的厉害,与天苍道人的歹毒,我实在有点儿担心呢。”

“爹爹,你是不知道那燕公子的厉害?”

“妹妹!你怎么会知道他的厉害?”

“我会算,不信我们打赌。”

柏树礼气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订赌!”

就在这时,暮听——

“轰然!”一声大震,沙土飞扬中,突然左右­射­出了金心魔方道灵与天苍道人袁成道,二人眸子中一片惊惧之­色­,额上冷汗滚滚。

明缘大师暗宣了一声佛号,这里,只有他见过燕少玉斗盲圣、邪哑时的情形。

一阵微风吹过,沙土飘过墙去,只见,燕少玉傲然立于原位,虽然围攻两人,已互换了位置,他却似乎根本就没有动。

天苍道人袁成道撤赖似的怒吼道:“双掌武功不同,攻守宛如两人,这根本就是邪术,燕少玉你有种就拿出自身武功来。”

燕少玉狂笑一声,道:“是正是邪,现在谈论也得不到答案,你们去问阎王老儿好了。”

金心魔方道灵,翻腕从背成道撤下金背大刀,一振道:“胜负言之过早,谁见阎王还不能够一定呢!”金刀一顺,连攻七刀。

天苍道人袁成道撤下长剑,左手二指一领剑决,括苍山“天苍剑法”已然使出,出手连攻十八剑之多。

金刀闪闪,如­干­浪滔天,惊涛裂岸,宝剑霍霍,如天罗地网,密麻如丝,泼水难透,同一个目标,同一目的,欲置燕少玉于死地。

燕少五星目中杀机大炽,以令人难以思议的速度,双手分扣于双腕之上,就有刀风剑影,将要近身之际,“铮铮”两声清响过处,一片迷蒙蒙的白雾,已罩住他的全身,外人除了能看到一围白雾以外,什么也看不见了。

天苍道人与金心魔心中大骇,使出平日绝招,却始终攻不进分毫。

那边,五六个徒众,开始向打斗中的七煞玉女白燕围攻过去,因为,七煞玉女白燕力战二人,似已有些力乏了。

柏树礼见燕少玉能使生死双剑,仍然不知他与朝阳、鸣凤二位奇人是什么关系,心中却也安定下来了。

当下猛一挥手,喝道:“把那五个贼子擒下。”

声落当先扑了出去,柏长风与青儿,也相随而出。

这时,屋内突然涌出二十多个持刀拿棍的大汉,都是家人打扮,敢倩都是伪装的,个个如狼似虎般的朝五贼扑去。

五个浮沙堡徒众,原是仗着人多势众,才敢向七煞玉女白燕进攻,此时见敌人更多,早已末战自乱,被柏树礼一掌打死一个。

青儿砍倒一个,剩下三个,也不知死在谁的手中了。

七煞玉女白燕见大援在后,­精­神陡的一振,趁着余氏兄弟心中一乱之际,连出七剑,把二人逼得手忙脚乱,始扳回劣势。

百灵雕柏树礼叫人把两人围住,率同一儿一女,向燕少玉打斗处走来,但却无从下手。

突地,那层层蒙蒙的剑雾中,透出一个冷森如冰窖中吹起的寒风般的声音,道:“姓方的,死剑对着你,生剑对着姓袁的。”

话声才落,突听一声震人心弦的大喝,道:“九日当空,鸣风展翼”。

“嗤嗤……”一阵重响,金心魔方道灵一柄珍如生命的金背刀,已切成片片碎金,天苍道人的宝剑断成一十八段,直到护手。

两人都是久经大敌之人.虽然兵器被折,受了大辱.心中也惊骇万分。但却丝毫不乱,双双大吼一声,以柄为暗器,向燕少玉­射­来,回身以两个相反的方向,向院外越去。

掷击、脱身、几乎是一个动作,使人难以兼顾,此二人的心计与镇定,确实令人佩服。

但是,许多事往往使人无法预料,燕少玉早巳在厉笑声中,飞身直冲上五丈多高,在上冲之际他手中双剑前端早已弯曲下来,一声震人心弦的大喝。道:“鸣凤追月”,“羿­射­九日”,两道闪电般的光芒,已以两个相背的方向­射­出。

一声惨号,一声痛哼,接着!传来明缘大师一声低沉的佛号。

白虹一闪,生剑已由围墙上反­射­回来,落于燕少玉手中,这是因为,一软剑前端弯曲,一遇硬物,便会如鱼尾­射­般的转回之故。

北墙脚下,多了一条断臂,南墙脚下,却伏卧着金心魔方道灵,背心上Сhā着那柄“死剑”,血流如泉,早已断了气。

小秀士朱云鹏飞身过去,把剑拔下,双手托送给燕少玉。就在这时,突听金扇玉狸余煌叫道:“哥哥,走!”

接着传来七煞玉女一声娇叱。

燕少玉一回头,只见一蓬毒针,已把七煞玉女白燕等人逼退,无法追击,不由剑眉一扬,就要追杀。

突然,明缘大师宣了一声佛号,沉声道:“小檀主,得饶人处且饶人。”

燕少玉一缓,二人已越墙而逃,星目中寒光登时一闪,冷声道:“大师,下次燕少玉剑出时你最好不要在场,你我并无不解之仇。”

明缘大师,合什顶礼,道:“小檀主,老衲是为施主好,多杀必伤天和。望施主夜阑人静之时静心想想,老衲多想想了。”

话落不等百灵雕柏树礼相留,径自越墙而去。

断魄煞神晁子羽向那群家人打扮的汉子道:“你们还不快过来见少主。”

话落与朱云鹏当先跪了下来,那群人也跟着就地跪下,口呼帮主,欢声雷动。

燕少玉强忍着内心的酸楚,俊险一整,沉重的道:“这几年也苦了你们,起来吧!”话落突然转身,朝百灵鹏柏树礼深深一揖道:“阁下在强徒围伺之下,收留我帮亡帮之众,此恩此德,燕少玉他年必有一报。”

虽只是淡淡的一礼,但却是出自一帮之主,虽是寥寥几句,却是山重水长,这种许诺岂是轻易能得。

七煞玉女白燕心中暗忖道:“看不出,他年纪轻轻的,处事例如此稳重。”

百灵雕柏树礼苦笑道:“这些算不了什么,帮主不必记挂于心。”

青儿看了爹爹一眼,娇声道:“爹爹,等燕帮主走后,浮沙堡与红云帮的人马,卷土重来怎么办?”

百灵雕柏树礼也正在担心这个,只是想不出一个妥善之策,欲待求燕少玉收留,却又难以启齿了。

燕少玉聪敏过人,察颜观­色­,立刻道:“阁下如放心在下,可先到敝庄暂住几年,等大局平静后,再回还是一样。”

百灵雕柏树礼,正是等他说这句话,当即道:“老夫虽已年迈,但却自信有几斤力气,坐享他人劳碌所得,非老夫所愿,如果公子能答应老夫为帮下一员,则老夫愿欣然前往,追随公子左右,如不能答应,坐死家园决不稍离。”语气十分坚决。

燕少玉一笑道:“天龙帮多一个豪杰,求之尚不易得,那有不允之理,就请柏兄担任帮内执事好了。”

百灵雕柏树礼脸­色­一变,愠道:“好个安乐的职位,公子太小看柏树礼了。”

燕少玉大笑一声,道:“哈哈……柏兄,假使你与燕少玉一样的话,燕某会让你做前锋的,但你家小满堂,我天龙帮又是初复,你放心得下把家小丢下不顾吗?何况安内始能蟓攘外,燕少玉又何处小看于你了?”

百灵雕柏树礼闻言跪地,即道:“柏树礼参见帮主,今后为天龙帮之事,万死不辞。”

燕少玉端立受礼,抬手道:“树礼起来!”抬头略一看天­色­,道:“云鹏!”

朱云鹏忙道:“云鹏候令。”

燕少玉道:“现在天已过午,你速到燕家七庄,通知我师兄,叫他们不要上雁荡峰,那里的事情由我解决,这边,树礼速速收拾一下,马上上道,我先去了。”

话落也不等众人出言相留,闪身越墙而去。

百灵雕柏树礼朝七煞玉女白燕谢道:“多谢姑娘大力鼎助,柏树礼不敢言报,请姑娘入内,让老夫奉酒一盅,聊表心意如何?”

七煞玉女白燕朝燕少玉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摇头调皮的娇笑道:“不喝了,我得马上进回浮玉岛,怕我那妹妹已在那里等我好几天了,再者,你也不能违背了你们那小帮主的大令,告辞了”。飞身越墙而去。

这边,众人收拾,暂且不提。

一轮明月,刚升上山头,雁荡峰上的一块巨石上,已站上了一个黄衣少年。如冰的月华,照在他清雅脱俗的俊脸上,恰似自天而降的金童一般。

一阵微风过处,刮起落叶片片,风,是那么冷凉。少年向远处望了一眼,突然,俊脸上神­色­一寒,自语道:“燕少玉终于等到你们了。”

就在此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长啸,啸声如怒矢过天空,刹那间,已到峰前,燕少玉心头一惊。

就在这时,蓦地狂风一闪。峰边站定两个身着黑衣白发披散,形如厉鬼的狰狞老人!

两人现身其快捷如同骤风一阵,明眼人,一目就可看出二人功力端的非同小可,只见,左边一人,面­色­青渗渗的,犹如一张青纸,凸目塌鼻,血口獠牙,再配上白发乱须,真如地狱中的恶鬼一般。

右边那人,陷目鹰鼻,尖嘴缩肋,似乎有点心计。

两人登上峰头,举目向四周一打量,面上不由同时浮现怒­色­,青面老者同伴­阴­声道:“一年之中.难得有这么一次假期,想不到雁荡三老胆敢如此放肆,竟然敢违背我俩的命令,哼哼!”

尖嘴老者冷笑道:“想是三个老鬼在红云帮中请了什么高手在等待我们了,你没看到那里有一通报的小子吗?”话落一指燕少玉。

燕少玉没有一丝反应,仍然昂然地立在那里,安闲中,显出不无轻蔑之­色­。

青面老者狞声道:“谅他红云帮还不敢得罪咱卧龙谷中出来的人,我正在想用什么方法处治这小子,让他们先看看违令之人所得的报应呢!”

尖嘴老者­阴­惨惨的一笑道:“对!待我问问那小子,燕家庄上来了些什么人。”

话落朝燕少玉一招手,冷声道:“喂!小子,你过来!”没有动,也没有回声,好像自豆古以来,燕少玉就如此站在雁荡峰上,未曾移动过分毫。

尖嘴老者万没料到一个年轻如此的少年人敢违抗他的命,令,只当是燕少玉生就重听之耳.听不到他的声音,他走上两步,对准燕少玉的视线,一招手,道:“过来!”

仍没反应。这一次应该不是不知道了。

尖嘴老者登时勃然大怒.大吼一声,道:“你是­干­什么来的?”

燕少玉嘴角上浮上了那丝无所谓的之意,淡淡的道:“取你俩狗命来的。”

声音是那么平静而不带丝毫火气。但却使人觉得有一种­阴­森刺骨冷气。

两个老者心中没来由的同时一沉,似乎难以相信的同声道:“你说什么?”

燕少玉漠然的向两人跨上了两步,淡然的道:“在下说是取你俩狗命而来的。”

这一次,不可能再听错了,两个老者先是一怔,突然同时仰天狂笑起来,笑声震怒中,充满了轻视。

燕少玉剑眉突然一扬,杀机立现,右掌扬处,招化“烈日中天”,闪电拍向二人,冷声道:“住口!”

掌风如排山巨浪,直扫二人胸口。

两个老者平日狂妄成­性­。根本就没有把这个看来不起眼的少年人放在心上,所以,狂笑之际,根本就没有留心戒备。

掌风一闪而至,等两人察觉情形不对时,已到胸口不满半尺处了。笑声中途而止,同时倒地,滚出三丈多远,反应快捷,直如电光石火,卧龙谷中的人,确实不凡。

燕少玉心中微微一动;冷漠的俊脸上却神­色­如旧,他淡漠的冷笑道:“朋友们,放明白点,燕少玉面前,不容许任何人如此放肆。”

两个怪老人,自以为今天是­阴­沟里翻了船,大意至此,双双从地上一跃而来,青面老者怒冲冲的吼道:“好小辈,胆敢乘人之危,大爷今天如不活劈了你,誓不为人。”

燕少玉嘴角上突然浮出那丝习惯的笑意,淡漠的道:“朋友,在下早已说过,燕某人面前,不容许任何人如此放肆,放明白点,在你们面前说几句正经话。”

话落一顿,脸­色­突然一变­阴­森的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这话声使人有一仲无法抗拒的力量、庄重、森严、摄人魂魄,在两个奇人听来,直如他们主子的命令一般无二,尖嘴老者不能自主的脱口道:“他叫‘残心兽’杨游岳,老夫‘啖尸雕’戚海蛟是也。”

燕少玉冷漠的道:“是谁叫你们来的?”

残心兽杨游岳冷笑道:“你管得着?”

燕少玉冷森森的道:“朋友,在燕家庄七百里之内,在下不但管得着两位,连两位的­性­命,也­操­在燕某手中,两位知道吗?”

“啖尸雕”戚海蛟,似乎突然清醒过来,羞怒的狂笑一声道:“哈哈……小子,你是什么人?”

燕少玉剑眉一扬.冷笑的道:“燕家七庄天龙幼主,燕少玉。”

两人一听这名字江湖上从来没有听过。心中刚生的一丝畏惧之意,登时消失,同声道:“没听过,没听过,可能是出生之前,阎王老儿那里没登记吧!”

一丝漠不关心,又似无所谓的笑意.第三度浮上燕少玉嘴角,星目中,突然暴­射­出骇人的寒­色­与煞气,冷冷的笑道:“两位马上就可以查到了。”

“到那里去查?”

燕少玉右掌缓缓举到胸口,冷漠的道:“阎王殿中。”

声落右掌突然拍出.一阵罡风,直取两人胸口,仍是刚才那一招,但其威力,却比之刚才大了许多。

两人先前一招失机,这次再见燕少玉举掌,心中早已有了准备,燕少玉招才一出,“残心兽”杨游岳猛然大喝一声,道:“让我来教训他!”

声落突出一招,“龙卧长谷”硬接上来。

招出风生雷动,声势骇人,真有排山倒海之功,山崩地裂之能。

燕少玉心中暗自冷笑一声,内陷的掌心,突然外登,时间恰是在两掌交接之际。

“轰然!”一声天崩地裂的大震。

接着沙飞石走,树拆草飞,弥漫的沙尘上飞达十数丈之间。

燕少玉心中暗自赞了一声:“好功力。”

残心兽杨游岳却为之骇然变­色­,因为,他被震退了四步之多。

啖尸雕戚海蛟不由自主的喃喃自语道:“这会是事实吗?不可能,他这么年轻,不可……”

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却不容人否认。

就在啖尸雕戚海蛟沉思自语之际,突听残心兽杨游岳喝一声道:“好小子,接你杨大爷几招试试”,声落飞身就是七掌。

燕少玉登峰之际,已起了杀此二獠之心,一见残心兽杨游岳进招,手下那会留情,右掌挥处,“朝阳”,已源源拍出,招招式式,后发先制,使残心兽杨游岳连一点进手的机会都没有。

啖尸雕戚海蛟越看越惊,脸­色­由轻松到紧张,最后竟然开始恐惧起来,因为,十招一过,残心兽杨游岳已完全陷入招架的地位了。

突然,啖尸雕海蛟看出了燕少玉的招法,不由大惊道:“啊!朝阳掌!”

他不出声还好,这一出声,顿时触动了燕少玉的杀机,右掌突然闪电一挥,冷声道:“朋友!你招架不了了吧!”

声落招出,“九日当空”已然拍到。

残心兽杨游岳本已陷入困境,如今燕少玉再突然一下杀手,他如何能招架得住,脸­色­登时一变­色­!几乎呼叫出声来。

啖尸雕戚海蛟见状再也按捺不住,大吼一声,道:“小子,还有你戚大爷呢?”声落一式“雕横慕野”,凌空向燕少玉扑到,招出如剪,功力决不在残心兽之下。

燕少玉星目中杀机大炽,冷漠的一笑道:“杨朋友,你死期到了。”

话落一顿,左手突然挥出,大喝道:“鸣风展翼”。同一时间之内,右掌的九日当空也劈向啖尸雕戚海蛟拍来的右掌门脉之上。

招式的转变更换,仅在眨眼的一刹那之间,啖尸雕戚诲蛟与残心兽杨游岳虽然一向同出同入,同游同休,但却还没有到达所谓交称莫逆同生同死的地步。

燕少玉的武功,早已令他惊骇万分了,但他原先却自信合二人之力,虽不一定胜过燕少玉,但起码也可以解救“残心兽”杨游岳的危机,那知,燕少玉竟然还会“鸣凤老人”的武功。

大惊之下,“啖尸雕”戚海蛟脱口叫道:“啊!鸣凤……”

声音未落,他耳边已传来残心兽杨游岳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号,燕少玉右掌已切到脉上不满五分处了。

收掌已不可能,招式也已用老,此掌如此被废,他心中却有些不甘,突然,他­精­目中毒光一闪烁,全身功力,骤然向掌端灌入。

一声痛哼,挟着燕少玉惊讶的一声轻呼,一切便结束了。

残心兽杨游岳的尸体,横陈在五丈以外,七孔流血,早已气绝尸冷多时了。

啖尸雕戚海蛟右掌齐腕而折,鲜血狂流而注,脸­色­显得苍白如纸,显然,这只是剧痛所致,而是,他对生命尚有所留恋。

燕少玉伸手抓下左陶上啖尸雕戚海蛟贯注功力击到的断掌,由于啖尸雕用力过猛,这一掌竟然陷入他­肉­内达五分之深。

掌出血由五孔流出,刹时间染湿了他半边身子。

啖尸雕戚海蛟,略一定神,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奇念,双足猛一用力,腾身闪电向峰下飘去。

燕少玉冷笑一声.道:“朋友,这就要走了吗?”

声落人已飞出,以快得令人咋舌的速度,阻在啖尸雕戚海蛟身前。

啖尸雕戚海蛟骇然连退数步,苍白如纸的脸­色­,登时变成了死灰之­色­,生与死,他知道已完全­操­在人家手中了。

燕少玉冷冷的一笑道:“姓戚的,燕少玉手下,很少有活着的人。”

啖尸雕戚海蛟白须一阵颤动,­色­厉内茬的道:“燕少玉,只要你有此本领,戚某的头你可以取去。”

燕少玉冷漠的笑道:“姓戚的,你不用在燕某面前称硬汉,你内心的恐惧,已在你脸上与声音中表示了出来,燕某如真要取你的狗命,只不过是举手投足间的事情而已,你自己心里有数。”

为了生命,他已忘了什么是丢人。更忽略了自己往日的骄狂,似乎生怕燕少玉改口,连忙道:“你敢放是?”

燕少玉冷森的一笑道:“放你乃是不可能的事,不过,在下想先把你的命寄在你身上,借你之口传给你主子几句话。”

话落一顿,道:“六年来,燕家七庄已有一十六个少女。在你们手中丧失了她们锦绣的前程,而寄其破碎的人心于人世间,这段山恨海仇,并非仅只你二人的贼命所能补偿,我要借你之口寄语卧龙三老,燕家七庄一十六个少女的清白,燕少玉要卧龙谷一百八十条人命来洗刷。”

话落左手突然挥出五缕­阴­柔劲风,点了啖尸雕戚海蛟身上五处大|­茓­。

啖尸雕戚海蛟正在庆幸自己保全了­性­命,那会防到这一手,连打几个寒噤.心中登时恐慌起来了。

燕少玉淡漠的一笑道:“带着他的尸体滚吧,记住。一个月内,你如不来见燕某,你将同样的追随他去­阴­府。”

啖尸雕戚海蛟知自己得全活命,但仅仅一个月,赖活却不如早死,不由把心一横。怒骂道:“燕小儿,老夫会来找你的,而且,不只一人。”

燕少玉突然的道:“最好带着一百八十个。”

话落缓步向峰中央的巨石走去。

啖尸雕戚海蛟心知多言无益,飞身抱起残心兽杨游岳的尸体,纵身离峰而去,但其来去之间的心情,却有着天渊之别。

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马蹄奔走之声,在沉寂的山野中,是那么清晰刺耳。

燕少玉抬头凝望着天上团圆的明月,玉手抚视着坐下巨石,状似在依恋着什么?

陶口的血,仍在汩汩的流着,他竟然毫无所觉,这短短的一刹那,他似乎已忘记了自己的存在了,更忘了­肉­体的痛苦。

由那俊脸上映出的重重忧郁,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他并非在留念着这较洁宁静的中秋夜­色­,而是,在回忆着一件伤心的往事。

马蹄声更近,更清晰了,由那乱缓的蹄声,可以判断得出,那骑马之人,并非一个善骑之士,几乎完全是任马自己奔走,他只能控制方向而已。

燕少玉剑眉微微一皱,似乎厌烦杂乱的蹄声,扰乱了他的思绪。

一片飘动的浮云,盖住了皎洁的月夜,燕少玉黯然的垂下了头,口内自语道:“­阴­晴圆缺,悲欢离合,我燕少玉却只有悲而没有欢,只有离而永远没有合,好写诗之人的际遇,本已够凄凉的了,但与我燕少玉相比,他该比我好得多了。”

浮云再度飘离明月,峰上突然出现一匹白马,马嘴中白沫飞扬,一路的奔腾,它似乎已有些不胜负荷了。

燕少玉抬头看了一眼,心中突然一动,暗忖道:“月­色­之下,她更美了,唉!快乐的人儿,你原是天之骄子,为什么一定要与我这失欢乐的接近呢?”

他不敢正眼看那令人心醉的粉脸儿,缓缓的又把头低了下去。

来的正是那天真娇美的姬凤仪,由燕家七庄到这里,路虽然不远,但对柔弱的她来说是相当吃力了,要非过度的紧张与牵挂支持着她,只伯她早已半途丢马了。

只见颗颗汗珠,由她粉脸上滚滚而下,那张本已红润娇媚的脸蛋,此时更是娇艳欲滴,使任何人看了,都会心生怜念。

她秋水明眸,幽幽的望了燕少玉一眼,见他抬起头来,又默默的垂了下去,神­色­之间是那么冷漠,芳心不由一酸,两颗珍珠般的泪珠,早已滚了下来,她芳心中委屈的呼道:“少玉,少玉你怎么这么无情,我姬凤仪自信并非丑陋的女子,那一点使你看不起我呢?虽然,我不能练武功,但是,我会做好一个好妻子的,假如你一定要我会武,那我会练的,死我也不怕。”

泪更多了,但是燕少玉依旧垂着头。

姬凤仪暗自叹息一阵,少女的自尊心,突然驱使她离开,她不能如此受人冷落,心中暗呼道:“回去吧!回东海去吧!再也不要踏上中原了。”

提了提手中缰绳,她冷漠的问道:“燕公子,你好吗?”

燕少玉仍低着头,淡然的道:“很好,姬凤仪小嘴一动,冷冷的道:“我特地来向公子谢恩,今夜就要回去了。”

潜意识的,燕少玉霍然抬起头来,皎洁的月光,恰好照在他左胸的伤口上,血,仍在流着,他脱口道:“今夜?”

语气是那么吃惊,但仅只一瞬,他又恢复了平静,淡淡的笑道:“姑娘慢走,在下不送了。

由他方才的表情,姬凤仪冷冻了的芳心,又恢复了温暖,心中暗忖道:“你为什么要掩盖自己的感情?”

她怕燕少玉再低下头,美目紧盯在他迷人的俊脸上,娇声道:“他日家父会来谢你的。”

燕少玉漠然的笑道:“不必了。”

姬凤仪道:“你要模仿那些施恩不图报的大侠吗?”

燕少玉星目中浮现一丝令人心冷的寒光,冷冷的道:“随便姬姑娘怎么说。”

话落把目光凝视着天上明月,不再言语。

第一次,姬凤仪听到他声音这么冷,她打了个寒噤,娇柔的嗫嚅问道:“燕公子,你,你生我的气了。”

清脆的声音令人心醉,娇艳的脸­色­,令人心中生怜,使人舍不得刺伤她那柔弱的芳心。

燕少玉移动了一下身子,突然,他眉头一皱,右手不由自主的向伤口摸了一把,第一次,他觉得自己受了伤了。他放下右手,淡然的笑道:“姬姑娘,别想那么多了,你也该去了。”

姬凤仪美目凝视着燕少玉的左胸,月光之下,她看不太清楚那黑­色­的一片,是什么东西,她不安的娇声问道:“公子,你胸口怎么了?”

燕少玉心头一沉,故意的漠然道:“没有什么。”

姬凤仪芳心大动,颤声道:“没有什么怎会成紫黑­色­。”

燕少玉不愿她知道自己已受了伤,只得谎言道:“可能是染上了什么东西。”

语调是那么牵强,姬凤仪聪明绝顶,那有听不出之理,莲足轻轻一踢马腹,向前走来,一面娇声道:“你骗我!”

声落,马上走到燕少玉面前三尺处,突然,姬凤仪颤声娇呼道:“啊!你受伤了,伤得这么重,怎么……怎么你要骗我……”

滚鞍下马,由于两腿酸麻,莲足一着地面,娇躯突然摔倒地上,她挣扎着爬到燕少玉身前,美目中已滚下两颗悲伤的泪珠。

燕少玉本来是想伸手去扶她.但是,突然他又把伸出的手收了回来,他注视着哀伤的粉脸儿爱怜的摇头.道:“你不该到这里来。”

过分的痛惜,与哀伤,激起了姬凤仪倔强的个­性­,她反抗的娇声叫道:“要,要,我偏要来,谁叫你不叫更多的人来,仗着匹夫之勇,拿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

没有生气,燕少玉只吃惊的望着这娇柔,如水的人儿出神,他想不到象她这样温柔的姑娘,竟会有这样大的脾气。

燕少玉淡然的笑道:“姑娘,你错了,燕少玉比谁都珍惜自己的­性­命,在我所要办的事未完之前。”

姬凤仪爬到燕少玉身前,闻言仰起娇险乞求的问道:“你的事永远办不完是吗?”

她确实希望燕少玉有许多永远办不完的事,因为,只有这样,也才会珍惜自己的生命。

燕少玉漠然的摇头,道:“我相信会办完的。”

姬凤仪心头一震,不安的道:“那时你就不珍惜自己了。”

燕少玉淡然的笑了笑,那笑容是那样奇持,好象,他们之间所谈论的与他无关似的。

姬凤仪最怕看见他这种无所谓的笑意,因为,她觉得这笑意并非不是无所谓,而是过多的刺激,使他不再觉得三­干­红尘之中,有什么事情可以使他留恋警惕,以严肃的态度来处理。

她在燕少玉身前坐了下来,伸出纤纤细手,要替他察看伤处,过度的紧张,使她的玉手微微颤抖着。

燕少五突然伸手掩住伤口,淡淡的摇摇头道:“姬姑娘我自己来处理,血会染污了你的玉手的。”

姬凤仪一怔,埋怨的道:“你瞧不起我。”

燕少玉笑道:“你不觉得这话很牵强吗?刚才你还骂我是匹夫吗!”

姬凤仪才止住泪眼的美目中,又浮现了浓浓的泪光,凄声道:“我是说的气话.你就是为了记恨那句话.才不让我给你裹伤是吗?”纤纤细手缓缓缩了回去。

燕少玉怕看到她哭,因为,他内心深处,并不想使这纯洁美丽的姑娘,内心感染上一点愁情,他收起了那淡漠的表情,庄重的道:“姬姑娘.假使你能信得过我燕少玉的话,我仍想说先前曾以对你说过的话,你来自一个平静,幽美的世界,你仍该回到那里去,唯有那里才不会使你内外的美丽蒙受污损,我相信,你在那里未曾沾过动物的血迹,更不会沾到人类的,你以清洁的身心出来,仍应该保持原有的洁净回去,我这点伤算不了什么,我会自己料理的,我们走吧。”话落就要起身。

姬凤仪过去确实曾经以未占过血腥而自豪,但是,此刻她却恨自己为什么要使燕少玉把自己看得如此圣洁,而要远离开她,她咬了咬玉牙,就在燕少玉双手撑地欲起之际,突然娇呼一声道:“不许起来。”

娇躯猛然向前一冲,扑进燕少玉怀中,粉脸儿在燕少玉血淋淋的胸口轻轻一擦,登时染红了半边险。

燕少玉被她撞回原处,他俊脸上蓦地掠过一丝怒意,冷声谨:“姬姑娘,你使在下失望。”

姬凤仪芳心一震,突然埋头在他怀中,呜咽的抽泣,道:“你打我好了,我不怕,反正从今以后,你再也没有理由赶我回到那寂寞的地方去了,我,我也是人,我虽然不稀罕那些不相­干­的人了解我,但是,我却希望你不要那么疏远我,我!我心里好寂寞。”

说到后来,那声音近似哀泣了。

燕少玉缓缓伸出颤抖的双手,捧起她泪痕纵横的脸儿,痛苦的自语道:“我曾经希望你早点离去,因为,第一面,我就觉得你会来让我狠毒的心肠变软,姬凤仪,燕少玉从来不打算求任何人,但是,现在我求你,求你离开我。”

搂得紧紧的姬凤仪,恐惶的道:“不要,不要,从第一面,我就觉得我不能离开你,永远也不能,我会听你的话,永远听你的话。”

话落她松开玉臂,把娇躯紧偎在燕少玉石胸口,轻轻的替他察看伤势。

燕少玉俊脸一连串的掠过数种不同的表情,他在考虑,考虑如何把她送回岛上,使她不再想到自己。

突然,姬凤仪娇柔体贴的轻声道:“痛不痛?”

燕少玉闻言一低头,只见自己左胸衣已被剪开,姬凤仪那双白玉般的小手儿,这时已沾了不少的鲜血,正在小心翼翼的替他敷药。

“人家问你怎么不答应嘛?”

燕少玉轻轻“哼”了一声,道:“我没有感觉到。”

她用手中一柄小巧的短刀,割下了自己的一幅裙角,动作熟练快捷,好像她根本就没有考虑似的。

燕少玉一怔,急道:“姬姑娘,你!”

姬凤仪娇笑道:“我的裙子并不脏。”

燕少玉不安的道:“不是,我是说你不应该这么做,我自己的衣服可以包扎的。”

姬凤仪替他把伤包好,一面笑道:“我愿意嘛。”

燕少玉摸摸那包得平坦的胸口,似自语般的道:“你使我依恋,我们原不应该碰在一起的。”

姬凤仪温顺的把娇躯偎进燕少五怀里,显然,她明知道燕少玉那句话只是内心的一种感慨,而非对她说的。

但是,能听到他的心声,她也满足了,她梦呓似的低声道:“我们早就该碰在一起的,从第一面,我看到你时,我就有这种感觉了!”

燕少玉缓缓的,自然的拾起右手,轻轻抚摸着她微微散乱的秀发,沉重的道:“你不觉得想错了?”

姬凤仪仰起那张迷人的脸儿,美目中重又浮现泪光,在燕少玉身前,她似乎显得特别娇弱,她幽幽的叹了口气道:“我不管是错误还是准确,总之,上天生我之时,似乎就注定了我心房中,只能放你一人,不管你的现在是好还是坏。”

话落泪珠已流了下来。

燕少玉心中有着无比的零乱,心中潜在意识,使他的确不愿意与她分离,但是,事实却告诉他,在今后艰难的道路上,他不该连累一个红粉佳人。

他木然的伸手替她擦去泪珠,随擦随即又流出来,他忍不住轻轻叹息一声,道:“凤仪,不要哭了,你原是快乐的啊!”

泪,更多了,她第一次听到他这么称呼她,那是多么亲切啊!

她玉手紧紧的抓着燕少玉的肩膀,颤抖的道:“再叫我,少玉,再那么叫我。”

燕少玉木然的道:“凤仪,凤仪……”

忘却了少女羞涩,也忘却了少女的尊严,她猛然一圈双臂,把樱桃小口印在燕少玉­唇­上。

四片火热的嘴­唇­,交换了彼此的心声,但是,同样的。它们是颤抖的,一个是为了未来的美满幸福,一个却是恐怕连累佳人。

由合而分,时间并不算短,但他们却并不觉得长。

默默的依偶着,他们谁也不愿再多说些什么了。

一阵冷风吹过,燕少玉怀中的姬凤仪轻轻的打了个冷颤,把骄躯向他怀中偎得更紧了些。

燕少玉轻轻的摇了她一下,道:“凤仪,我们回去吧。”

“不!我不嘛1”

“你会冷的。”

她把脸儿,贴在他头上,娇声道:“在你怀里,我不冷。”

燕少玉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道:“太晚回去,他们会担心的。”

姬凤仪小嘴一翘,道:“你老是想着他们。”

燕少玉沉重的叹了口气,道:“是的,凤仪,我是他们的帮主。”

姬凤仪并非不懂事,闻言连忙起身道:“是的,我们该走了。”

她柔弱的站起来,燕少玉把她抱在马鞍上,低声道:“抓紧,别掉下来。”

“喂,你也上来。”

“不用了。”

“要嘛!”

燕少玉为了节省时间,不愿再多缠,当下飞身上了马鞍,放马向山下走去,姬凤仪安闲的偎进他怀里,沉醉的闭上了美目,神­色­是那么快乐。

蹄声单调的敲在山石上,如同一首催眠曲,姬凤仪朦胧的叫道:“嗯,我好因。”

燕少玉伸出左手搂着她的细腰,不多时,她竟真的在他怀中睡着了,也许,她心中已真的没有烦恼了。

燕少玉沉重的汉息一声,此时天­色­已近四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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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燕家庄往日天龙帮主居住的一处小花园,此时当秋菊盛开之际,虽然谈不上万紫千红,种类繁杂,但为数却也不少。

花园后面,是一处小巧玲戏的楼阁,花园四周都是瓷砖.砌成的围墙,朴素中透着无比的清雅与高贵。

此时艳阳高挂中天,院中一棵高大的桂花树荫下,姬凤仪正自聚­精­会神的一袭鹅黄|­色­的儒衫上,绣着一条张牙舞爪的巨龙。

她小嘴上挂着一丝快乐的笑意,粉脸上,不时映溢出幸福的­色­彩。

蓦地,一条白影,闪现在瓷砖墙上行动轻巧得如同清风一阵,莫说姬凤仪不会武功,就是会武功,只怕也不易发现。

白影是一个体态婀娜的少女,由于她脸上垂着蒙面白巾,无法看清其真面目,但仅由那双醉人的眸子,任何人都不会对她的美丽有所疑问。

她美目轻轻一扫。凝注在姬凤仪身上,猛然飞身一跃,电­射­到姬凤仪身后,一把抱住她细腰道:“好丫头,你怎么躲到这儿来了?”

姬凤仪不知来人是谁.突然发觉自己被人抱住了,不由惊得娇呼道:“啊!快来人哪。”

蒙面女子一惊,娇笑道:“好丫头,连姊姊你也要捉了吗?”

这次,姬凤仪听出是谁的声音来了,只听她高兴的叫道:“啊!燕姊是你?”

声落回身一把拉下了蒙面女子的面巾,把粉脸埋进她怀里。

来人是那七煞玉女白燕,此时面巾一除,只见一张清丽绝俗的粉脸儿,其娇艳并不在姬凤仪之下,所不同的是,她脸上神情不是姬凤仪的天真,而是调皮。

她轻轻推着姬凤仪的娇躯道:“快起来,等一下给你那心上人儿看到准要吃醋了。”

姬凤仪粉脸一红,道:“不来了!你又取笑人家。”

七煞玉女白燕一指地上那袭黄|­色­儒衣道:“证据却在这里,还想赖,真……”

突然,她心头一震,不安的忖道:“会不会是他,他穿的也是黄|­色­的衣服啊!”

随着这个奇异的念头,她脸皮上调皮之­色­渐渐消失了,庄重的问道:“仪妹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

姬凤仪一怔,抬眼见七煞玉女白燕神­色­之间,充满焦虑不安,不由心中暗忖道:“奇怪,怎么方才还好好的,现在好像突然已有了什么心事了似的,难道她也认识他?”

思付间道:“他叫燕少玉。”

七煞玉女白燕只觉芳心一冷,不由自主的轻啊了一声。缓缓向后退了两步,神­色­之间,是那么黯淡。

姬凤仪聪敏的心思,直觉得发现了什么,虽然,她心中觉得不是味道,但想自己与七煞玉女白燕是生死知己,如果同随燕少玉身侧倒也不见得会坏到那里去,虽然,现在连她也不能证实是否已得到了燕少玉。

姬凤仪走上两步,拉起七煞玉女白燕的玉手,问道:“姊姊你也认识他吗?那倒省却我一番手脚介绍。”

七煞玉女白燕此时心乱如麻,闻言脱口道:“妹妹,你太天真了,假使是我,我也许不会把他介绍给你。”

“难道你想独占?”

七煞玉女白燕道:“难道你不想?”

姬凤仪诚恳的道:“只要跟姊姊在一起,我愿把所有的一切,与你共有。”

不知怎的,这位一向调皮成­性­的七煞玉女此时竟也知道忧郁了,她黛眉一皱,不放心的说道:“妹妹,天底下也许任何事都可以共享,唯独这件事,我们无法共享,妹妹,你假使没有好好的考虑过的话,以后你会后悔的。”

姬凤仪娇柔的轻笑一声,道:“不会,姊姊,我早就想到你,而考虑过了。”

是感激还是感动,连七煞玉女白燕自己也分不清楚,她紧搂着姬凤仪,喜极泣声道:“妹妹,你叫姊姊怎么说?”

此时,原本就不要说什么了,彼此间在默默中,传达着自己的心声,原比千言万语表达得更清楚。

两人紧紧相偎一阵,然后谈论着姬凤仪如何认识燕少玉与柏家堡中的情形,最后,话题又落到燕少玉身上。

七煞玉女白燕道:“妹妹,你想他会理我吗?”

姬凤仪娇笑一声,道:“哟!姊姊一向不理任何男子,怎么这一下又担心别人不理你了,这可是天下一大奇闻。”

说着竟格格笑出声来。

七煞玉女粉脸一红,佯怒道:“丫头贫嘴,看我会饶你”,说着就要动手。

姬凤仪自知斗力斗不过她,连忙一收笑容。正容道:“姊姊别动手,我对他也了解不多,不过我可以教你一个方法,这是我自身的经验。听不听由你。”

七煞五女白燕果然停手道:“什么方法?”

“在患难中培养感情。”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童音笑道:“哟!原来你们是老相识.我顽童白紧张了一场!”

声落,在七煞玉女白燕身后五尺处,落下了圣婴童子。

七煞玉女白燕心思灵巧无比,姬凤仪方才所说的话.此时已被她利用上了,她霍然转过身来,冷声娇叱道:“你是谁?”

圣婴童子惊觉双眼一花,嬉笑之­色­立消,心中暗呼道:“我的天,世间竟然还有与姬姑娘不分上下的少女,怎么她们都来到燕家庄了呢?”

就在圣婴童子一怔之际,七煞玉女白燕已然闪电出击了,她武功本就高得出奇,又在圣婴童子失神落魄之际,那能避得过,左右肩井|­茓­上,早已被点了一指,钉在就地了。

圣婴童子眨眨了眼睛,焦急的道:“我童子并没有得罪姑娘,怎么出手点人|­茓­道呢?”

七煞玉女白燕冷笑道:“本姑娘在此说话,谁叫你闯进来的?”

圣婴童子奇道:“这就怪了,这是我师弟的地方,准不准你进来还是问题呢!怎么你竟喧宾夺主,指使起人来了?”

七煞玉女白燕芳心一动,道:“你师弟是谁?”

圣婴童子星目得意的光芒一闪,道:“我师弟乃是天龙幼主燕少玉,武功天下无人能敌,你此时放了我,我决不说你的坏话,不然,等我师弟知道了,你可得吃不了兜着走。”

七煞玉女白燕正在找机会找不到,闻言心中一喜,故意冷笑道:“本姑娘倒想会会他。”

话落飞身欲起,七煞玉女转脸对姬凤仪道:“妹妹,叫他到鹰愁涧去找我,最好你也来”,话落飞身越墙而去。

姬凤仪知道她用意何在,但她芳心深处仍觉有些迷茫,因为,她知道又要与燕少玉别离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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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贵一带,原本就很多奇峰怪石,深涧伏流.景­色­之奇特怪异,原非人类复杂的头脑能构想得出,也非鬼斧神工能制造出,大自然的奇妙.实在令人赞叹。

这是一处绵延达百里的长远深涧,两岸嶙峋重叠的岩石,形成了内凹的斜罩,罩着底下清澈明亮的流水,山石碧草,倒映水中,毫发可见,犹如基部相接的两座山壁,交接于茫茫的天空中。

涧头是一处高达百丈的瀑布,水源即由此而来。

每到黄昏,鹰群飞鸟盘旋涧上,由于涧水的反映如镜,许多鹰鸟把水中倒影误认为伴侣而低飞,合群丧生涧中,故有——鹰愁涧之名。

但是,尽管鹰鸟常死涧中,但涧的下游,却从未发现过禽尸。

此时,时近中午,鸣禽歇喉,走兽成眠,茫茫山野,一片寂静,蓦地——

鹰愁涧的高峰上,飞上一男一女,女的白巾蒙面,白衣白裙,特别醒目,男的个子矮小,状如婴儿。

两人飞上涧顶,朝一块巨石­阴­下一指道:“顽童哥哥,你在这里坐坐,我去看看卧龙谷起来怎么办。”

这两个人,当然就是七煞玉女白燕与圣婴童子了,至于他们之所以变得这么熟,当然完全是七煞玉女白燕的手段了。

七煞玉女白燕笑道:“如果打起来,就是合你我二人之力,也不是他们之敌,上一次,我们合二人之力,都差一点道了那鹰愁老人的毒手,这次怎么能再大意。”

圣婴童子一收往日嬉笑之­色­,郑重的道:“唉,假使我师弟来了就好了。”

七煞玉女芳心中暗忖道:“我比你更想他呢!”

思忖间转身一闪,飞下断崖去了。

七煞玉女白燕身影才没,崖上突然飞上一条鹅黄|­色­的人影,轻捷快速,没有一点声响,好似他的身体并没有重量。圣婴童子才收回望向七煞玉女白燕的目光,猛见身前三尺之处站着一人,心中一骇.本能的大喝一声道:“好小子,你来­干­什么?”声落飞身弹起,一招“童子拜佛”向来人胸口击去。

鹅黄衣­色­的人,见状毫不惊异,谈然一笑道:“冒失!”

右手提闪,不知用的什么手法,已扣住圣婴童子的脉门。

圣婴童于大惊失­色­,他虽然自知武功与师弟燕少玉相差很多,但过去却也曾单独行道江湖,虽非所向无敌,但却从来没有一招之下,就被对手擒住的,惊慌之下,朝来人脸上一扫,只见他黄巾蒙面,星目­精­光如电,逼人肺腑,也许是惊慌过度,他竟然没认出来人是谁,大喝道:“你是谁?快说。”

蒙面人笑道:“你说我是谁?”

这一次,他可听出那漠然而无所谓的声音来了,大笑道:“好了,松手吧,小师弟,你可把我顽童骇惨了。”

来人正是燕少玉,他松开圣婴童子的手道:“师兄,那七煞玉女那里去了?”

圣婴童子闻声心头一沉,忖道:“人家对你一片柔情,费尽心思,你难道还要找人家算帐不成吗?”

心念转动问,心中可就有气了,小脸一绷道:“怎么?你可是来找她拼命?”

燕少玉一怔,奇怪的望了圣婴童子一眼,道:“咦!你好像很卫护她似的。”

圣婴童子道:“岂只卫护她,你要是真的与她打起来,我准帮着她打你。”

燕少玉淡漠的笑道:“只怕合你们两人之力,也不是我的敌手。”

圣婴童子大怒道:“我们何妨试试?”

燕少玉见师兄真的生气了,连忙笑道:“师兄,算了,小弟只是逗你玩玩,我如果真的要来与她拼命,也不会挂着面巾来了。”

“你会么时候这么慈悲了。”语气仍有些生气。

燕少玉摇摇头道:“师兄。可能我在你们心目中,确实是个狠毒之徒,唉,现在不谈这些了,是姬凤仪叫我不要伤她姊姊,所以,我带了面巾来了。”

话落一顿,道:“我们走吧!”

圣婴童于心知自己一句气话,引起了师弟的烦恼,心中后悔万分,闻言不安的嚅嚅叫道:“师弟,你又烦恼了?”

燕少玉笑笑道:“师兄,她快回来了,咱们走吧!”

圣婴童子急道:“师弟,我们现在只怕走不了?”

燕少玉星目中寒光一闪,道:“谁阻拦得了我们?”

圣婴童子心中一动,付道:“终究你还年轻,容易动气,我倒得帮帮那丫头的忙了。”

心念电转,正容道:“你知道如今‘鹰愁涧’中来许多高人,其存心之大,足以证明他们的武功,个个不弱。”

燕少玉漠然的道:“杀一条驼龙并算不得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武功,我还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凭他们,还阻拦不住你我。”

“师弟听过卧龙三老,鹰愁老人之名吗?”

燕少玉脸­色­微微一动,道:“听过,你们见他们了?”

圣婴童子点头道:“我与白燕曾与那鹰愁老人打过一架,此人武功确实惊人,要非我们跑得快些,几乎丧命他们手中呢,卧龙三老,我们没有与他正面相会过,但却知道他们来、了,白燕就是去侦察他们的落脚处。”

燕少玉低头沉思一阵,道:“他们与我无仇,没有找他们的必要。”

圣婴童子一笑道:“师弟说得对,你来时可会碰到过武林人物。”

燕少玉点点头。

圣婴童子笑道:“那么你一定他们会说什么呢?畏缩还是逃避?”

燕少玉俊脸一变。突然又漠然的笑道:“他会不认得是我。”

“但七煞玉女知道,因为她叫来的.我一走她就知道是你来了。”

燕少玉沉默了。现在,他明白七煞玉女白燕为什么要叫自己到鹰愁涧来找他师兄了,其目的,无非是要把自己牵到这是非圈内,心中不由暗自生根,因为,以天龙帮往日的威望,确实不容他中途退出。

他恨恨的道:“我真想现在见见她。”

圣婴童子忙道:“师弟,人家可是好意,你可不能误会。”

“好意,这种好意我实在领受不起,哼!”

圣婴童子正­色­道:“师弟,天龙帮初复,要找一个机会使武林中人知道,实非一件容易的事,她给你找了这么一个扬名机会,难道能说是恶意吗?”

别看这顽童平日,嬉笑终日如同不懂事理的孩子,一旦要他讲大道理来,却也头头是道,令人无法反驳。

燕少玉无可奈何的笑道:“你准是被她迷住了。”

“嗯,她的确美得怕人,不过,凭我顽童这副长像,只怕再好上十倍,也配不上她,倒是师弟嘛!嗯,与她到是天生的一对金童玉女。”

燕少玉俊脸一变,冷漠的道:“师兄,你少说两句吧!”就在这时,崖上突然落下七煞玉女白燕,落地声音虽然轻如蚊鸣声,但却瞒不过燕少玉,他霍然转过身来,不假思索的道:“白姑娘,帮主派我来领回他师兄。”

七煞玉女白燕身为女子,心思特别细密,她上下打量了燕少玉一眼,心中暗付道:“很象他,奇怪,他怎么一见面就知道我是白燕呢?”

心头疑惑才生,登时有了主意,冷冷一笑道:“他自己怎么不来?”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他有事缠身,不能亲来。”

七煞玉女心头又有一动,忖道:“声调与我在柏家堡听到的一样冷漠,准是他了,不管怎么样只要我在武功上一较量就知道了。”

心念电转,冷笑一声道:“他就准知道我七煞玉女会听他的命令?”

燕少玉心说:“敢倩你还想打?”

思忖间,道:“合我二人之力,不一定敌不住姑娘。”

七煞玉女白燕冷冷的道:“那你们就上吧!”

圣婴童子连摇双手,道:“我顽童可不参加。”

这一来,七煞玉女白燕更明白了,娇叱一声道:“那你就独接我一掌试试吧!”

声落娇躯骤然向燕少玉­射­来,右掌挥舞间,已拍出一招“煞神天降”,手法快捷无伦,掌出狂风怒号,显然是用了全力。

燕少玉怕被她识破真目,不敢用“朝阳”、“鸣风”的武功,只得顺手拍出一招“回风荡柳”向右侧斜闪出去。

七煞玉女见一招普通的武功,在他手中使出竟能敌住自己全力的一掌,心中更加确定他是燕少玉了,不由气得黛眉一扬,冷声娇叱道:“再接我一招试试。”

声落突然拍出“煞剑除妖”“地煞灵隐”三绝招之二。

招出但见玉掌纷飞,煞气弥漫,遮天盖地,密密麻麻的使人找不出一丝空隙躲避,出招之狠毒如同不共戴天的仇人相见。

燕少玉原想用普通的武功,应付她一下,然后乘隙带走“圣婴童子”,那知她竟使出这种煞手来,使他无法以普通武功应付。

圣婴童子见状一惊,心中暗叫道:“你们怎么真的拼起命来了。”

燕少玉目注七煞玉女白燕攻来的掌招,眼看再不用奇招非伤在她手中不可,万般无奈,只得使出一招“朝辉夕­阴­”。

招出掌影如山,以攻为守,反取七煞玉女白燕前胸,快捷无比。

七煞玉女白燕见招知人,心中一酸,霍然把招式收回,闭上美目,不闻不问起来。

燕少玉那会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着,见状登时惊出一身冷汗,大喝一声,硬生生的把拍出的掌力抬向空中,身子不由自主的凌空从七煞玉女头上飞了过去,落在她身后一丈以外,转身望着她出神。

圣婴童子摸摸脑袋,心说:“这种打法,我可也是第一次看见。”

七煞玉女白燕转过身来,流泪狠声道:“燕少玉,大帮主,我七煞玉女不配与你真面相见是吗?你心中既然如此瞧不起我,还假装什么慈悲呢?”

燕少玉心中悔恨无比,悔恨自己不该答应姬凤仪的话,不伤害她,当下淡漠的道:“白姑娘,在下不得不如此!”

七煞玉女更气,冷声道:“不得不?杀人难道还怕没有理由吗?”话落哭得更伤心。

燕少玉开始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圣婴童子却在旁暗叫道:“对对,哭的好,再哭一会他更没办法了。”

燕少玉不安的望着七煞玉女白燕道:“在下并非存心伤害姑娘……”“没有存心,哼!谁信!”她嘴里虽然这么说,心中却甜甜的。

就在这时,燕少玉突觉一股奇大无比的压力已压到身后不到半尺处,想躲,已是来不及了,不由大喝一声,道:“何方鼠辈,胆敢偷袭。”声落回掌摔出一招“反挥五弦”。

“轰然”一声大震!

燕少玉向前冲了四五步,胸口气血一阵翻涌,几乎冲到口腔。在他身后的大石下,却出现了盲圣、邪哑。

七煞玉女白燕粉脸登时一变,不由自主的跨上两步,关怀之情,形于外表。

燕少玉霍然转身,目光到处,不由冷声一笑道:“两位久违了,燕少玉说过,在下手中很少有活着的人,两位已破例一次了。”语气平静­阴­冷,令人心寒。

盲圣、邪哑上下把燕少玉打量了一阵,心中不由暗自惊骇.因为,他们发现燕少玉好像并未受伤。

盲圣冷冷的道:“燕少玉我们说过,叫你随时提防。”

燕少玉漠然的道:“在下防到了,现在该两位提防了。”声落缓缓欺上一步。

邪哑轻轻一扯盲圣衣角,好像是一种什么暗号。

盲圣­阴­沉的笑道:“不必提心,我俩看得很明白。”

燕少玉剑眉一扬,突然大喝道:“那么接着。”

声落招出,“九日当空”凌空向盲圣、邪哑头上罩落。

盲圣、邪哑曾吃过燕少玉的亏,那敢硬接,当初邪哑拉盲圣衣角,就是告诉他准备逃走。

燕少玉招才一出,盲圣、邪哑突然合力推出四掌,掌落看也不看,飞身向崖下飘去,刹那间消失于乱石之中。

燕少玉没想到他俩会临阵脱逃,大喝一声,飞身追了下去。

七煞玉女白燕回头望着圣婴童子似乎不知如何是好!

圣婴童于笑笑道:“这下该好了。”

七煞玉女白燕气道:“哼,他瞧不起人,所以蒙着面。”

圣婴童于正­色­道:“他是为你好啊!”

七煞玉女白燕刚刚平静下来的芳心,登时又被圣婴童子一句话勾起了怒火翻腕拔下七煞剑冷笑道:“你说什么?”

圣婴童子见状道:“怎么,你要动手。”为了缓和气氛话落竟坐了下来。

七煞玉女见状以为他轻视自己,长剑一挥,“长虹贯日”剑尖一闪之间,已在圣婴童子的咽喉上。

圣婴童子一惊,连忙道:“喂喂,慢来,慢来,等我把话说完了,你认为无理再杀好吗?”

七煞玉女白燕冷冷的道:“快说……说啊?”

“我师弟乃是一帮之主,你劫持他帮中的人,如果他以帮主的身份出现,定无饶人之理,姑娘你说是吗?”

七煞玉女白燕心中登时明白过来,那丝莫名其妙的烦恼,也消失于无形之中,伸出玉手,拉起圣婴童子道:“童子哥哥快起来!”

圣婴童子摇摇头,叹道:“我顽童可被你们两个折磨惨了!真是罪孽。”

七煞玉女白燕娇笑道:“顽童哥哥,人家不知道嘛!”声落拉着圣婴童子向燕少玉消失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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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少玉飞下崖顶,早已不见了盲圣、邪哑的踪迹,他心中略一盘算,知道这两个人必然又藏在什么可以偷袭的地方,等待自己。

燕少玉冷笑一声,飞身跃上石顶,专择高处奔走,虽然有时距离远达数丈,却也难不倒他。

他边走边找,不大工夫,已出去了百多丈远,正奔行间,蓦闻背后一个冷冷的声音:“野小子,你莽莽撞撞的到鹰愁来替谁奔丧?”声音甚是轻蔑狂妄。

燕少玉止住脚步,但却没有立刻转过身来,由那人的声音,他判断得出,此人功力并不高,他冷漠的道:“可不是奔丧,而是来替阁下送终。”

话落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到处,只见面前三丈外,并排站着三个四旬上下的汉子,最中间一人右额上有一条紫疤,非常醒目,燕少玉俊脸上缓缓浮上一丝­阴­毒的杀机。

由燕少玉的态度与语气,他们自然看得出他对三人的轻视,不由同时脸泛杀机。中间额有疤痕的汉子,暴喝道:“小子,你知道这里是有尺寸的地方吗?”

燕少玉缓慢的飘下巨石,嘴角上浮现一丝漠然的笑意,­阴­沉的道:“朋友,咱们似曾相识。”

中间汉子向左右两侧的人看了一眼,突然大笑道:“嗨,这小子真聪明,竟然攀起亲戚来了,哈哈2……”

狂笑声落,冷酷的道:“小子,报上你的名号来,爷们是鹰愁涧的巡山三鹰,奉涧主之命,是有名头的江湖朋友,才准在这里之内存身,如果是无名之辈,六亲不认,格杀勿论。”

燕少玉并不回答,只淡漠的道:“在下与你们似曾相识。”

左侧一人道:“别罗嗦,谁认得你了?”

中间疤额人道:“小子,你说说看相识在那里?”

燕少玉冷漠的笑了一声,道:“雁荡峰。”

虽然只是简捷平静的三个字,但却具有惊天动地的力量中间,疤面人闻声竟然霍然暴退三步,脸­色­突然转青,脱口道:“你,你是燕少玉?”

燕少玉冷森森的向前走来,冷漠无比的道:“难得阁下还记得在下。”

左右两人脸上也已失去了先前的狂妄之­色­,神情紧张无比,右侧那人,朝燕少玉一抱拳道:“尊驾原来是天龙帮幼主,我兄弟三人方才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鹰愁涧,藏龙潭上咱们再见。”

话落胡两人一使眼­色­,道:“咱们走!”

燕少玉漠然的道:“在下原先说过,是替三位送终来的。”

三人心头同时一寒,才举起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又放了下来,左侧汉子怒声道:“姓燕的,得放手处且放手,能饶人处且饶人,莫遏江湖朋友走上极端。”

燕少玉无所谓的一笑道:“三位既然知道在下是天龙幼主燕少玉,就该知道在下手中会否放过任何一个对手。”

中间疤面汉子鼓足勇气,道:“姓燕的,你是为恨为仇?”

燕少玉冷漠的道:“假如只碰上他俩,在下杀了他们是为了他们狂妄,但是,他们一旦与你相处一起,在下也为仇,也为恨。”

疤面人知道今日碰了燕少玉是死多生少,但却仍企图做最后的挣扎,燕少玉话声才落,他突然仰天发出一声长啸。

燕少玉俊脸上神­色­仍是那么安详冷酷,漠然一笑道:“三位准备了。”

疤面人朝两位同伴扫了一眼,突然喝道:“咱们上!”

“上”字二出口,当先一招“魔掌碎尸”向燕少玉喉头抓来,足下一用力,也飞踢出两脚。

出声快捷­阴­狠,似乎想在一招之上,把燕少玉置于死地。

左右两侧两人,也同时出招,合力相助,攻守之间,配合得甚是巧妙,显示出这“巡山三鹰”平日一定惯于合攻。

燕少玉轻蔑的一笑,身子猛然向左一侧,避过疤面人,凌、空冲霄而起,左掌一扬,“凤楼梧桐”向左右两方拍出。

觉不出风声,听不到雷鸣,但却传来两声凄厉的惨号,左右二人已气绝于五丈以外,燕少玉落身于疤面人身后两丈之外,嘴角上仍浮着那丝习惯的笑意。

疤面人回头一看,不由为之心胆俱裂,疯狂般的大吼一声,闪身扑来,连攻七掌之多。

燕少玉轻巧的闪过一边,冷冷的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吗?”

疤面人脸上不停的滚动着豆大的汗珠,闻声更不答话,回身又是十掌。

燕少玉冷然一哼,身子突然一闪,急如奔马惊电般的闪到了疤面老者身后,身子一伏,已抓起疤面人双足,一拉一抖,疤面人突然像死蛇似的把头垂在地上,全身功力尽失。

燕少玉漠然的望定疤面人双目,­阴­沉冷淡的道:“因为我要活活劈了你。”

声落双臂猛然向左右一撑,只听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号声响彻了云霄,疤面人一个完整的尸体已分成了血淋淋的两片。

蓦地,一个­阴­沉震人心弦的声音道:“由闻啸声到老夫赶来,这中间只不过是瞬息间的事,你却在瞬息之间.连毙我巡山三鹰,仅只这份能耐,也足够你狂妄的了。”

燕少玉谈然的抬起头来.只见五丈以外,正站着一个须发俱白,面­色­红润而多皱纹的八旬上下老人。

老人手臂上,落着一只银翼钢嘴,威猛无伦的巨鹰,由他那微微颤动的白须与鹰眼中所透­射­出的­精­光,可以知道此时他已怒到了极点。

燕少玉明知道他是谁,但却不愿出声先招呼,挥手把疤面人两片尸体,左右各抛出十几丈远,谈谈的道:“尊驾过奖了。”

老人冷声道:“他死了你也不给他一个全尸?”

燕少玉冷漠的道:“假使在下有时间的话,会将他碎尸万段喂兽鹰的。”

老人脸上杀机一闪,道:“够狠,你叫什么名字?”

天龙幼主燕少玉冷的一笑道:“在下虽然知你是鹰愁老人,但是,在下要你自己报一遍。”

鹰愁老人再也忍耐不住,气极仰天狂笑道:“年轻人,你的狂妄使老夫觉得必须杀你。”

燕少玉漠然的:“朋友,别卖老,在敌对的立场上,我们生死未分之前,原是平等的。”

鹰愁老人振臂挥起巨鹰,猛然跨步飞上一丈,道:“老夫鹰愁老人葛万方,年轻人,轮到你报名了。”

少玉拾眼看了那只高空中盘旋的巨鹰一眼,道:“在下天龙帮主燕少玉。”

鹰愁老人葛万方眼中­精­光一闪,道:“你倒有一代宗师的威历,只可惜你太年轻,太狂妄,太目中无人了。”

燕少玉点头笑道:“你猜对了。”

那鹰愁老人葛万方闻言大怒,连红云帮那么大的声势,都不敢半句恶言相加,想不到一个刚刚复帮的天龙帮,竟扬言要消灭鹰愁涧,狂笑一阵道:“你带了多少人来?”

燕少玉淡漠的道:“仅只在下一个人就够了。”

鹰愁老人葛万方冷笑一声,道:“那么被消灭的就该是天龙帮了。”

燕少玉摇头道:“在下有自信。”

鹰愁老人葛万方长须一动,扬掌大喝道:“燕少玉多言难定事实,你出手吧!”

燕少玉嘴上虽然说得轻松,实际上,他心中也相当紧张。因为,鹰愁老人葛万方雄踞一方,能达数十年不衰,决非等闲之辈。

他漠然的一扬掌道:“强龙不压地头蛇。”

鹰愁老人葛万方狂笑一声,飞起一掌道:“老夫相信了!”声落招出“鹰落愁涧”,已拍向燕少玉胸口。

掌出凝而不散,形成一股呼啸滚动的气柱,恰似一只巨大苍鹰飞过时所带起的气流,掌风边缘扫到的地方,石裂木折,其掌风中心的威力可想而知。

燕少玉见他掌出之后,蓄势凝立不动,心知他想用内功克服自己,如果自己不敢接,身子一动他必先发制人,抢去先机。燕少玉冷漠的一笑,右掌猛然向下一压一推,“烈日当空”已迎了上去。

两人虽然距离远达三丈,但由于出招太快,接触的迅速却如对面而立,边听——

“轰然!”

一声天崩地裂的大震,两人拍出的掌力已然接实,地上面盆大小的巨石,与回旋的气流一触,登时碎裂四散,沙土飞草,更是弥漫过十几丈方圆。

这确实是一场武林罕见的硬拼,只可恨此时附近无人,不然准被骇得目瞪口呆,不知所之。

沙土弥漫空中,燕少玉退了半步,手臂微觉有些酸麻,心中微微骇然忖道:“此人功力端得惊人。”

鹰愁老人葛万方却退了两步,右掌麻木的垂了下来,心中骇然大震,一股不祥的念头,登时浮上心头。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朋友,你我心中都有数了。”

鹰愁老人葛万方老险一红,喝道:“现时言之过早。”声落,人突然凌空飞起,形如一只凌空巨鹰,双掌挥舞间,已拍出了一十二掌。

掌掌卷起凛冽狂风,招招指向燕少玉要害。狠、毒、快、捷!完全如同饥鹰扑食,实为一种江湖上少有的武功。

燕少玉侧身还攻,仅出右掌,招出有条不紊,攻守自如,丝毫不显得匆忙。

鹰愁老人葛万方连攻十掌无功,心知今天碰上了绝世高于,心中怒火渐渐消失,平心静气的打了起来。

由十招,到近百招,鹰悉老人葛万方已渐渐无法在空中停留太久了,攻招也渐渐变成了守势。

此时红日已经西沉,明月才上东山。

蓦地,一阵人影闪动间,两人打斗的困外,出现三个年纪与鹰愁老人不相上下的老者。

他们一见打斗中燕少玉的招式,不由心头一震,彼此对看了一眼,中间老者突然开声道:“葛兄可要我兄弟相助一臂之力吗?”

鹰愁老人葛万方边打边冷笑道:“相助?哈!卧云龙,你的算盘打得太­精­了!”

燕少玉闻言心头一震,扫眼间一见三人,就知卧龙谷三老来了,心中不由暗自紧张起来。

卧云龙­阴­笑道:“葛兄好像有点力乏了。”

鹰愁老人葛万方冷笑道:“不,是不支了,哼哼。”声落连拍出两掌。

卧云龙右侧一个矮小­精­­干­,猿鼻海口的老者,道:“我兄弟可是诚心相助。”

鹰愁老人葛万方冷笑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葛万方更知。”

避过燕少玉一掌。接着道:“平时与卧龙谷向无恩怨瓜葛,你们凭什么要助我,哼,卧海龙,你少说两句漂亮话吧,说穿了,还不是因为此人功力这么可怕,所以,你们想假相助之名,将之除去而一举两得。”

左侧一个枯瘦如竹的老者,道:“葛老头,现在的确需要人助。”

鹰愁老人葛万方被燕少玉逼得退四五步,连忙拍出四五掌封住。

气喘吁吁的道:“老夫死也不接受这相助之名,哼,老夫一死,卧龙谷自然也将毁于此人之手中,五十步一百步,原相差无几,卧云龙对吗?”

话落不再言语,全心全力地对起招来。

卧云龙一打量形势,传音对卧海龙道:“二弟,此人确实留不得,他现在仅用右手,葛老儿已有些招架不住了,万一他双手齐用,我们兄弟三人人伯也要大费一番手脚呢,现在我们何不借葛老儿之力,将他除去,永绝后患。”

卧海龙点头道:“杀手只怕就在左手,‘啖尸雕’不是说他双掌武功不同吗?”

卧山龙也道:“我们要下手就快,葛老儿只怕支持不住了。”

卧云龙­奸­滑无比,当即开声道:“好吧,葛兄,咱们合作怎样?”

鹰愁老人葛万方,此时已招架不住了,却仍故做镇定的道:“这才象话。”

卧谷龙三老心意已决,闻声大喝一声道:“燕少玉,你武功不该高得令人心寒。”

声落三人已同时攻了上来。

就在这时,高空中盘旋的巨鹰,突然发出一声长鸣。

鹰愁老人葛万方心头一动,突然抽身而出。

道:“老夫失陪了。”

话落飞身向藏龙潭奔去。

燕少玉却接住了卧龙谷三老。

卧龙谷三老似乎没有料到鹰愁老人葛万方会突然临阵脱逃。移祸江东,当时不由同时一忖,几乎伤在燕少玉一招“浮云缺月”之下。

卧云龙突然若有所悟的道:“啊。可能是那驼龙现踪了。”

卧海龙、卧山龙闻言登时如梦初醒,齐声道:“咱们犯不着替别人背这黑锅,走了。”

卧龙谷三老虽然惊恐燕少玉的武功,而担心他们自己以后在江湖上名声受到影响,但那夺宝之心,却还胜过这些。

卧云龙­阴­眼一翻,冷声道:“燕少玉,你可是为了夺那驼龙之丹而来的?”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得与不得无所谓。”

卧云龙心中暗自忖道:“此时我兄弟担心龙丹被人所得.心难专一,而这娃儿,左掌始终闲着不用,万一双掌齐出,只怕难以抵敌,岂可就此终了葛老儿有借刀杀人之计。”

此人为卧龙谷三老之首,不但武功高绝,为人也极工心计,生­性­­阴­沉毒辣,他心念一转,休战之心立起,遂向其他二老一招呼道:“停手!”

话落当先退出三丈开外。

其他二老与燕少玉也跟着停下手来。

燕少玉冷冷地一笑道:“以卧龙三老的身份,当不至畏惧我燕少玉一人,阁下停手却是何用心呢?”

卧云龙道:“哈哈……燕少玉,你不但武功不凡,言辞也确实很惊人,我三人停手,当然不是畏惧于你,而是想等‘鹰愁涧’事了之后,咱们再见个真章如何?”

燕少玉心中也正想往“藏龙潭”看看,有没有自己的仇家,于是冷漠的一笑道:“燕少玉随时待候吧?”

卧龙谷三老彼此互看一眼,一齐拱手道:“燕帮主,我们先走了。后会有期。”

话落飞身向涧头奔去。

燕少玉冷漠一笑,方自要起身.突听一个童音叫道:“师弟,你怎么跟他们打起来了?”

燕少玉回头一看,只见圣婴童子与七煞玉女白燕已奔到身前,不由剑眉一皱,道:“为什么不能跟他们打?”

圣婴童于叹一口气道:“师弟,咱们此刻正复帮之际,实在不宜树太多敌人。”

七煞玉女白燕娇声接口道:“顽童哥哥,你可能看错了,我们自己知道复帮之际,实力不够强,敌人想得比咱们更清楚,倒不如­干­脆给他们个硬打硬扎,使他们猜不透我们究竟有多大力量。”也许,她心中始终把自己也看作天龙帮的一份子,是以出言不由自主的就脱口说出了“我们”。

燕少玉惊奇这个倔强而又顽皮的姑娘,其见解竞会和自己相同,盼口说道:“姑娘的看法与我相同。”

话落突然脸­色­一整,又道:“我们走吧!”

圣婴童子一见师弟脸上神­色­又恢复了冷漠,自是不敢再复多言,只得朝七煞玉女白燕一使眼­色­跟了上来。

四周高崖叠障,怪石星罗棋布,矮树杂草,散生在乱石之间。

一片宽达丈余的瀑布,高挂于数十丈的绝崖之上,下冲之力,硬生生的把底部石洞,击出一个数十丈方圆,葫芦形的深潭。

由于水深清澈,自上朝下望去,潭水成深蓝­色­,四周突石,受水气浸­淫­,青苔密密,令人有滑润的感觉。

这里,就是盛名久著的鹰愁涧、藏龙洞。

燕少玉三人在瀑布左侧二十丈处的一块平整的青石上停身,视线恰可看到潭中一切景象。

圣婴童子向四周一望,只见藏龙潭四周高石之上,站满了不下数百武林人物,个个目光集中在深不见底的潭中。

这些人中,固然有想Сhā手夺宝的,但也不少是来看热闹之人。

鹰愁老人葛万方独自一人站在右上方,约五丈外的一块突石之上,背Сhā古剑,­精­神很是严肃。

卧龙三老,在鹰潭老人葛万方右上方,约五丈外的一丛矮树下坐着,似想不劳而获,等着拣现成的。

在卧龙三老二十之外,站着一个中年书生,但见他身后并肩站着六个俊美清秀的十二三岁的男女童子。

燕少玉下手五十丈外,是一批红云帮“血鼠堂”中的人,这些人显然是来侦察消息,其它武林人物则四散各处。

他们心中虽然各怀异志,但在未得手之前,却谁也不­干­预谁,各自心中暗地里盘算着自己的计划。

圣婴童子见这种情形,奇怪的道:“这些人倒很和气啊。”

燕少玉目注潭水,淡漠的道:“等一下再断言不迟。”

这时突然一个清朗的而略显得诡诈的声音笑道:“葛兄,那条孽龙到底是出来了没有,怎么看不见哪!”

说话竟是那前后站有十二个男女童子的中年书生。

燕少玉心中一动,暗自忖道:“此人显然一点武功也不会,怎么言辞之间,如此张狂?”

思忖间抬眼望去,只见那书生,头戴方巾,长眉细眼白而无须,长相倒甚是清雅,只是使人觉得他眉目间有一种令人烦恶的邪气。

鹰愁老人葛万方冷冷一笑道:“方兄视线短小,怎能看见水底之物?”

书生笑道:“这么说来,葛兄定是看见水中之物了?怎么不出手呢?”

卧云龙沉声笑道:“等阁下出手啊!”

书生淡淡一笑道:“兄台说那里话来,方智手无缚­鸡­之力,况又不谙水­性­,怎能和力大无穷的驼龙相搏呢?”

卧云龙冷笑道:“天煞六童,地煞六女奇招盖世,一条小小的驼龙那放在方兄心目之中。”

语气十分郑重,似乎并非玩笑之语。

中年书生笑笑道:“多谢兄台夸奖,不过,他们一下去,在下便成了活靶,那时只有挨打的份儿,说不定连眼界都没有开,就已没命了。”

话落一顿,突然沉声道:“不过,在下倒甚愿与葛兄合作。”

卧龙三老霍然起身,状似十分惊讶,同声道:“无为书生,老夫等倒愿成全你们。”

红云帮“血鼠堂”中,这时悄悄的溜走了三个。

无为书生方智冷笑道:“尊驾三人是拣便宜来的,在场的都是明眼人,与你们合作,岂不少了一份油水,三位把那份心收起来吧。”

语气显然是大不客气。

臣龙谷三老并不动怒,卧云龙接口说道:“我们彼此心照不宣,方兄可以向四周看看,你那几个人能不能敌过他们!”

无为书生方智漠然的道:“十二个孩童能有多大能耐,怎么连卧龙三老也不敢惹呢?”

就在这时,崖上突然飞落盲圣、邪哑二人,卧龙三老一见是他们,心中主意立生,卧云龙大声笑道:“圣、邪二位兄台,久违了。”

盲圣­阴­沉沉的一笑道:“少扯近乎!”

卧云龙并不动怒,正­色­道:“兄台有目不好视,不知大局,可要我兄弟相告?”

盲圣冷森森的的道:“老夫不愿听你罗嗦,今日这驼龙之丹,我兄弟是要定了。”

无为书生方智冷笑一声,道:“贤昆仲果有如此的自信吗?”

盲圣冷声道:“天煞六童,地煞六女虽然江湖上未遇过敌手,但他们不能离开你身边,我兄弟二人得到驼龙丹之后,自水中脱身,阁下奈何?”

“此言甚是,但是,阁下总要登陆的,那时我们不是都要相遇吗?要治两位盲哑之疾用的内丹分量也用不了很多。我们何不携手合作,那时两位无后顾之忧,岂不两全其美?”此人倒真善辨。

燕少玉心中一动,暗忖道:“原来他俩是为了治病而来的。”

心中对两人产生一些同情之感。

鹰愁老人葛万方,原先尚在考虑,此时一见形势转变。立刻开声道:“姓方的,你讲话算不算数?”

无为书生方智­阴­笑道:“葛兄,咱们并未定约啊!”

卧云龙抓住机会,忙道:“葛兄,你与我们携手如何?”

鹰愁老人葛万方道:“怎么分法。”

言下之意,好像那驼龙之丹,他已得到似的。

卧云龙­阴­眼一转,忖道:“等你得到了东西上岸,­精­疲力尽,还怕你飞上天去。”

转念笑道:“对半如何?”

鹰愁老人葛万方心中忖道:“一得内丹,我就在水中服下,上面的人,由你们敌住,等我恢复疲劳,功力倍增之时,你们岂能奈何我?”

付罢故做勉强之状,道:“好吧,老夫守候了多年,到头来仍被你们分去一半。”

就在这时,潭水突然一阵翻腾,浪花汹涌,如同沸腾之水,四周潭水,立刻上升数尺之高,惊涛拍案,状极骇人。无为书生方智见多识广,大吼:“有人捷足先登了,两位意下如何?”

盲圣心中暗急,暗中把心一横,道:“好吧,我兄弟二人的病,就看阁下之心了。”

无为书生方智得意的笑道:“两位放心,方智不是那种人。”

此时,蓦地——

“哗啦啦!”一阵大响。”

但见一股水柱突冲,竟有七丈之高,随着那冲起的水柱,水底突然浮出一个独角龙头,龙头一现,接着出现一对巨爪,跟着。龙身也完全浮出水面。

只见,此物头大如磨,獠牙外伸,青须根根怒张,口大如盆,眼如鹅蛋,巨爪大如蒲团,长爪呈青灰­色­、长达半尺有余,森森骇人。

龙背隆起如小丘,土黄|­色­,状如龟甲,颈尾密生巴掌大的青麟,首尾与画中之龙一般无二。

随着,巨龙的显身,水中突然浮出一个白须白发,鱼眼狮鼻巨口和老者,只见他手使一柄森森长剑,浮游水中,轻捷如在陆地上一般,此人右胸口,绣有红云一朵,血鲨一只。

老者一浮身,水中接着又浮出七八个壮汉,个个胸绣红云血鲨,游于水中,轻巧无比,显然都是水­性­极好的一时之选。

圣婴童子一见老者,不由惊叫道:“银刺金鳌,那老小子是银刺金鳌!”

七煞玉女白燕,不自言的伸出玉手摸摸背上的“七煞剑”道:“他们来这么多人,那驼龙准是要被他们得去了。”

言下甚是焦急,好像她有意得到似的。

燕少玉漠然的一笑道:“只怕他们想得太容易了。”

七煞玉女白燕心中着急,闻言不假思索的道:“燕公子你也要出手?”

燕少玉淡漠的道:“在下并无贪得之心。”

言下之意,对七煞玉女白燕的焦急,似发生了误会。

七煞玉女白燕灵巧无比。闻言那有不明白之理,但是,对燕少玉,她却鼓不起勇气顶撞,只气得小樱口一嘟嘟,道:“人家也不是为了要得什么嘛!只是听人家说,那驼龙双目是两颗很大的明珠,人家想得来送给仪妹过生日,偏偏你就有那么多说的。”

燕少玉俊脸一冷,圣婴童子忙道:“喂,快看,八个汉子已有四个亡命于驼龙爪下了。”

对小师弟的个­性­、他比谁都了解。此言一出,两人果然都把目光集中在潭中。

只见,潭水红了一片。八个壮汉,果然只剩下四个,那四具尸体。想是刚刚才死不久,所以都沉到潭底没有浮上来。

剩下的四个壮汉.已经心惊胆颤、被驼龙激荡起的如山巨浪,冲得上下起浮不定。先前的凶猛冲刺之势,已不复见。每人都战战兢兢的目注驼龙,四下奔逃。

银刺金鳌猛然大吼一声。道:“有老夫在此,你们怕什么?”

声落手中宝剑一扬.也不知他使的什么身法,整个身子突然飞离水面,招化“碧海屠龙”,剑光一闪,直刺驼龙颈顶。

驼龙似通灵,见招猛然把头向右一偏,突地沉下水底,动作快得惊人。

但是,它行动虽然够快,却依然没有躲过。只听“铮”的一声,项间已被“银刺金鳌”刺脱三片大麟,登时鲜血如注。

四周暴起一阵喝彩声,刹那间,群雄似乎已忘了敌我之分。

圣婴童子头一缩,扮了个鬼脸道:“老小子还有一手呢!”在任何场所里,他那童心是永远难灭的。

燕少玉漠然的道:“只可惜他没有将那驼龙刺死,以致贻害手下。”

七煞玉女白燕道:“怎么知道?”

燕少玉淡然的道:“你姑娘也知道。”

七煞玉女调皮成­性­,闻言娇“哼”一声,道:“谁像你那么了不起!”

圣婴童子闻言一惊,心中暗叫道:“要糟,这下我怎么岔话呢?”

正在他思忖之际,燕少玉俊险突然一寒道:“姑娘比在下更了不起,何必明知故问?”

七煞玉女白燕确实没有想到驼龙会发凶­性­,闻言只当是燕少玉讥笑她故意找话跟他说,少女的自尊使她不顾一切的开口抗声道:“哼,你以为本姑娘故意找话跟你谈?”

燕少玉一怔,冷漠的道:“最好不是!”他虽明知误会了,但却不愿解释。

七煞玉女白燕心中一阵委屈,美目中早已落下泪来,莲足一顿。就要离去,“圣婴童子”一把拉住她,扮个鬼脸道:“白燕妹妹.你不看戏了?”

话落向河中一指,状似哄孩子,他本来就生一脸童子像,这一哄人,的确滑稽可笑。

七煞玉女白燕本就不愿离开燕少玉,只是少女的自尊心逼得她无路可走而己。

既有此台阶那会不下,当下用力摔开圣婴童子的手,叱道:“谁要你多管。”

话落偷偷瞟了燕少玉一眼,把目光投向潭中。

圣婴童子心中忖道:“我这是哪一辈子少烧了一住香,今世被罚来做你们的出气筒。”

潭中驼龙身受创痛已激起凶­性­,张牙舞爪见人就咬啃,威猛的情形,胜过方才数倍。

银刺金鳌水中功夫了得,这时也自无法近身了,仅余的四个壮汉,也已先后丧生在驼龙爪下。

无为书生方智,向对岸盲圣、邪哑道:“两位如要下手现在是时候了。”

盲圣虽然看不见,但仅凭耳朵,他也听得出水中驼龙凶猛,只见他脸上肌­肉­一阵抽颤,冷声说道:“老夫仅只自己一人下去。”

无为书生方智一急,道:“一人哪够?”

盲圣冷笑道:“一人不够,两人也是白搭,盲圣、邪哑虽然身受有目不能视,有口不能言之害,痛苦无比,但却仍活着,岂能为了一端,而使盲圣、邪哑二人同时除名江湖。”

燕少玉脸上起了一阵波动,但在面纱覆盖之下,无法看见。

无为书生方智机诈的笑道:“那两位都下去,岂不胜似二亡其一。”

盲圣冷笑道:“老夫却想碰碰运气。”

话落朝身侧邪哑道:“你留在这里。”

邪哑有口不能言,险上早已急得变了­色­.闻言突然向后一推盲圣,纵然当先跃入潭中,就空投下了背上长剑。

盲圣、邪哑相交长达六十年,形影不离,已成连心之人.盲圣一听邪哑落潭,突然大叫一声,说道:“等等我。”

声落也拔剑跃入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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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为书生方智脸上掠过一丝­阴­毒的笑意,说道:“我就不相信你们能分得开。”

燕少玉缓缓举手除去脸上那块蒙面的黄纱,显出一张脱俗的俊脸,自语道:“盲圣虽然末达圣人之境,邪哑却并非真邪,世间守义气至此两人,倒也不多见。”

他幼年见自己双亲临难之时,各堂的堂主至死不移,同绝于雁荡峰上,心灵中,早已印上敬佩忠义的思想,是以每见忠义之人,心中就不由自主地生出敬意。

七煞玉女白燕芳心一震,忖道:“原来你也会称赞别人。”

这次她只是想,却不敢再多嘴了。

卧龙三老一直不曾放松过燕少玉,此时见他面纱一除,心中不由同时感到无比的惊奇,似乎没有料到像他那么狠的人,会生得如此俊美。

无为书生方智,并不认得燕少玉,但却认得七煞玉女白燕,开头,他就奇怪像七煞玉女白燕那等艳名传遍江湖的人.怎会看上一个小孩子,而与他在一起.此时一见燕少玉,心中才恍然大悟,道:“难怪,他的确足以令少女着迷。”

盲圣、邪哑一落潭中.只党潭水寒冷刺骨,他俩水­性­与银刺金鳌相距很多,此时再受寒水一浸更加相形见绌了。

银刺金鳌独自战那驼龙,正自难以应付,此时一见有人加入,也顾不得是敌是友,连忙喊道:“你们分开了,我们三面夹攻这畜生。”

盲圣一扬手中剑,游上道:“凭你也配命令我们,哼!”声落也不管银刺金鳌,独自与邪哑一面攻上。

银刺金鳌眼一翻,本要发作,一见两人水­性­不佳,几乎连巨浪都抵抗不住,心知他们加入帮不了大忙,心念转动,毒念立生,心忖道:“盲圣、邪哑素与本帮不和,我何不借此物之口,将之除去,然后相机行事再夺那驼龙丹。”

主意既定.冷笑一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们盲圣、邪哑.方才多有得罪之处,此物就让两位吧。”

话落深深吸一口气,潜入潭中不见。

盲圣、邪哑是知道驼龙存在之后,才练的水功,算来也不过两年的时光,怎会好到哪里去,银刺金鳌在时,他俩已有些手忙脚乱,此时银刺金鳌一走,驼龙所受压力大减,全力对付两人,试想他们又怎么抵挡得住呢?

只不过片刻功夫,两人已是险情环生,要非仗着两人内功深厚,只怕此时早已葬身潭底了。

无为书生方智见状,忙笑道:“葛兄,现在又轮到咱们。”

鹰愁老人葛万方已看出驼龙厉害,他水中功夫,虽然了得,但比之“银刺金鳌”不相上下,以银刺金鳌连同手下八个水功极高的壮汉,都奈何不了此物,自己下去岂不是自讨若吃。

闻言冷笑一声,道:“以兄弟之见,最好是你那十二护卫齐出。”

无为书生方智狡猾无比,他早就窥出鹰愁老人葛万方不敢下手,目光暗自开始四下搜萦了。

燕少玉突然向前跨一步,七煞玉女白燕以为他要下去,一摆手中七煞剑就要跳往潭中。

燕少玉一惊,飞步阻在她的身前,道:“姑娘要下去吗?”

七煞玉女白燕小嘴一嘟道:“你管得着。”

燕少玉冷漠的道:“在下并非管你,而是觉得你此时下去是不智之举!”

“我要得到那两颗明珠。”

燕少玉冷漠的道:“在下会把它送给你的。”

“送我?”

七煞玉女闻言不知是惊,是喜,扮脸上浮出一层难以形容的喜悦之­色­,刚才的千般委屈,似乎在这一句话之中完全消失无遗。

燕少玉淡淡的一笑道:“在下生平不说谎言;”

七煞玉女白燕险上的欢愉之­色­,渐渐随着另一个意念消失了,只见她黛眉一皱幽然的道:“我知道你不会骗我,但是,我……我也要跟下去。”

“你信不过我?”

七煞玉女白燕此刻芳心大急,眼圈儿一红,登时落下泪来,急上两步,娇声道:“你又误会人家了。人家……人家要跟你在一起嘛!”话尾声音小得几乎使人难以听到。

圣婴童子双手一摊,自语道:“这可好,你们在一起,可把我丢下不管了。”

燕少玉心中一阵激动,第二次,他体会到是怎么一回事了,一个姬凤仪已经使他无法摆脱的了,如果再加上一个七煞玉女白燕,便更不知应该怎么办了。

无为书生方智一见燕少玉移到右边,就知他如无自信,决不敢下去,心中一乐,忙道:“那位小兄弟贵姓,我们合作定了。”

燕少玉猛然抬起俊脸,星目中透出两道骇人的寒芒,直盯在无为书生方智的脸上。

冷冷的道:“在下希望你在一边等燕某片刻,等燕某从潭中上来时,再去找你。”

无为书生方智,虽听出他言辞有些冷森漠然。但却没有想到以他的年龄敢招惹自己,当下笑道:“那我们是合作定了。”

燕少玉右手搭在左腕上,冷漠的一笑道:“凭你还不配,在下是要送你入地府,朋友。”

燕少玉突然长啸一声,双足一蹬,身子凌空拔起五丈多高,就空一翻,头下脚上,急如鱼鹰般的向潭中­射­去。

也许,那啸声太过响亮,周围群雄,不由个个脸上变­色­,无为书生方智冷笑一声,自语道:“好小子,武林中敢找我方智的还未见过,等一下,我们且看谁送谁进地狱。”

鹰愁老人葛万方目视燕少玉身法,不自觉的摇头道:“此人样样胜我多少,今后武林中如有他存在,则我等将终日寝食难安了。”

燕少玉一下,七煞玉女白燕再也顾不了那许多了。

娇呼一声,道:“人家也要去”。声落娇躯早已弹出,投向潭中。

圣婴童子星目一转,道:“你们都下去了,我留在这里­干­什么,说不得我只好也跟去了”。说话间早已跳了下去。

燕少玉身在空中,星目一闪,只见那驼龙一只巨爪已抓住盲圣长袍,另一只爪,正准备抓向盲圣头部。

燕少玉就空冷叱一声,搭在右腕上的左手突然向外一扬,只听“铮”地一声龙吟,一片森森寒光已罩向驼龙右目。

驼龙没有想到突然天降煞星,为救自己有眼,那顾得再去伤人,急忙把巨头一偏,回爪向空中抓去,盲圣始才脱险逃出­性­命。

燕少玉存心伤它一目,当即右掌一扬,招化“朝辉夕­阴­”斩向龙爪,一只举起的巨爪,几乎被打折,麟甲纷飞,垂落水中,燕少玉的利剑已然攻到。

驼龙确实也相当了得,百忙中,猛然把头一偏,只听“嗤”的一声,剑尖斜刺入龙腮之上,鲜血如泉涌流。

这时,燕少玉的身子,也已扑进水中。

驼龙受此巨创,心中已生畏惧,长吟一声,一晃头,向水底潜去。

这时。空中已落下七煞玉女白燕,与圣婴童子。

燕少玉心中暗叫一声:“好畜牲”,猛吸一口真气潜入水底之中去了。

七煞玉女白燕虽知自己水­性­不佳,但她此时却是一心一意的记挂着心上人,不顾一切的向水底一潜,芳踪顿杳。

盲圣深喘一口气后,突然冷声笑道:“来人通名。”

圣婴童于星目一翻道:“怎么?你敢情还想找你救命的恩人拼命?”

盲圣怪僻成­性­,闻言冷喝道:“谁叫你救我。”

这时潭水震荡得十分厉害,想是燕少玉下在水底与那怪物拼斗。

圣婴童子笑道:“我若有本事救你,早已替到水底去了。”

“那么是谁?快说,老夫自会去找他。”

圣婴童子大怒,冷笑道:“那救你之人,饶过你们一次,可惜他不在这里,要不然,哼!只怕他要相信自己看错人了,舍命全交之人,并不一定懂得事理。”

盲圣、邪哑心中一动,突然默默不语了,也许是由生死边缘又平静下来,他们多少是领略到了什么?

水底,燕少玉正舍生忘死的与那驼龙搏斗着,这时,驼龙身上已受了数处重伤,行动已不似先前那么灵活了。

燕少玉左胸口的伤痕,由于用力过猛,也已挣裂了,寒水一漫,疼痛无比。

突然,燕少玉死剑一分,趁那巨龙转头之际,闪电刺向它右目,若在初时,这一剑顶多刺它一道伤口,但此时却不同了。

只听那驼龙低吼一声,右目涌出一缕血水,四爪一蹬,突然向水面冲出,去势急如利箭。

燕少玉伸手把龙目拾起,一抬头,突见七煞玉女白燕正被迎面向上升的驼龙撞倒,也许,在水面下,那驼龙的生像特别骇人,七煞玉女白燕大骇之下,七煞剑猛使一招腕底翻花,莲足一蹬,侧身向右疾潜,她仍想找到燕少玉。

驼龙受刨之际,凶­性­倍增再度转战,一见七煞玉女白燕无力抵抗,巨首一摆,张口自后猛咬过来了。

燕少玉在水底看得清楚,但此时救援已是太迟,大急之下,右手扬处招化“鸣风追月”死剑脱手而出,直取驼龙左目。身子也同时向七煞玉女扑去。

鸣风追月连江湖上一等高手都躲不过,驼龙虽然通灵,也终究是个畜牲,那能躲得了,“嗤”的一声,左目也被刺瞎,死剑透过眼眶,直没及柄。

燕少玉飞身掠过,一把搂住七煞玉女的细腰,向右翻出三丈多远,险险避过那急冲而来的驼龙了。

七煞玉女白燕抬眼,见自己正被燕少玉抱住,芳心为之一甜,玉臂一伸,紧紧搂着他的颈项,把粉脸紧紧贴在燕少玉的脸上。

多日来的相思,使她忘了一切,何况,这里也没有别人看到。

燕少玉在水中不能说话,但对她那种不顾生死,拼命追随自己的深情,心中自是感动,伸手轻轻拍她的香肩,然后把手中龙目,放在她手中,飞身就要再追那驼龙。

七煞玉女白燕急忙把带­肉­的龙目放进怀里,一把拉住燕少玉的衣角,紧紧不放,脸上一片忧戚之­色­。

燕少玉心中一软,伸手拉着她的细手,向盲目的驼龙迫去。

那驼龙双目已盲,下冲之力却很大,轰的一声,把崖壁撞裂了一大块,燕少玉在水中拉着七煞玉女白燕行动不便,当下伸手抱住她的细腰,闪身冲上。握住龙目中剑柄,一抽一旋,绞出另一只龙目.接着回手一剑,趁那驼龙昂首之际,斩下了龙头。

只见那驼龙在水中翻腾一阵.便自气绝身亡了。

燕少玉抓起另一个龙目。放在七煞玉女白燕手中,七煞玉女白燕芳心大喜,突然大胆的圈臂楼住燕少玉颈项,在他面额上亲了一口。

燕少五俊脸一热。心中却更增加了一份心事.他实在不忍去伤害这多情少女的一颗芳心。

两人一浮上水面.四围不由传来一阵惊讶的呼声。潭水已平,盲圣、邪哑与圣婴童子却仍浮在水面上。

燕少玉扫了面现愧­色­的盲圣,邪哑地眼。淡漠的道:“驼龙尸在潭底,两位要取那内丹,现在是时候了”。声音很低。

盲圣沉声道:“你为什么……”

“假使两位希望在水中与他们博斗的话。只要大声宣布一下,在下相信会有更多人下来。”

盲圣、邪哑由于后天的残疾,养成了他们乖僻的­性­格,平日心情恶劣时,无事尚要生事,那有有仇不报之理,是以他们对这突然的改变,一时之间,倒也想不透其中用意何在。

盲圣冷冷一笑道:“燕少玉,你要和我们交换什么东西,何不直说。”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在过去,在下并末想与你们交换什么,要的,只是你们两人的颈上首级。”

“现在呢?”

“也不交换什么?”

盲圣一怔,突然狂笑道:“我俩平日自信乖僻、狠毒,连我们自己也找不出上点中人之处,不知阁下看上我俩哪一点,要交我们两人。”

燕少玉冷漠的笑道:“自然是你们尚有可取之处,但我燕少五却决不是要交二人为友,只是觉得两位尚能知道生死之交的义气而已。”

盲圣心头突然一震沉默无语。

无为书生方智。与鹰愁老人葛万方,卧龙三老等人,先前一见潭水平复,鲜红的血直由潭底上升,就知驼龙已死于燕少玉之手,同样的,他们也连想到内丹定也到了燕少玉手中了,是以,他们一直保持沉默,盘算着如何由这少年手中,把内丹抢来,据为已有。

等他们听完燕少玉与盲圣的对话后,突然明白那内丹尚未落到燕少玉手中,无为书生方智反应极快,忙叫道:“葛兄,下手吧,别忘了潭底尚潜着银刺金鳌,兄弟替你们守着上面。”

鹰愁老人葛万方早已存下了夺取之心,闻言暗骂一声。“多嘴”,飞身扑入潭中。

燕少玉这时猛然想起银刺金鳌,心中不由大惊,方要开声,突听盲圣道:“燕少玉,我兄弟先走了”话落吸了一口气,随着邪哑潜入潭中。

四周群雄即知驼龙已死,贪图之心立生,谁也想下去拣此便宜,纷纷纵身向潭中跃去。

燕少玉怕盲圣、邪哑不知驼龙尸体的位置,落于群雄之后,忙道:“我们也下去。”

七煞玉女始终浮在燕少玉的身侧,一听说他要下去,回手一把位住他,回头道:“我也一起去”话落突然惊道:“啊!你受伤了?”

燕少玉低头见左胸染红了一片,心知伤口已裂,此时也顾不得这许多,抓紧“七煞玉女”白燕的玉手,回身潜入水中,接着,圣婴童子也潜了下来。

三人落到潭底,只见盲圣、邪哑正自与银刺金鳌打得难分难解,驼龙腹部剖开了一半,似乎还没有取到里面的东西,因为肚肠完整如初。

你道凭银刺金鳌的经验,怎不把尸体拖到别处解剖呢?原来他老谋深算,知道燕少玉必然马上下来。方才他在水中战那驼龙的身子,他是见过的。

自知无论藏在潭底何处,都难逃过他的眼睛,是以,才决定争取时间,在原地解剖。那知正要下手之际却下来了盲圣、邪哑.使他功亏一篑。

燕少玉不由心中冷哼一声,左手死剑一抖,直取银刺金鳌。

银刺金鳌自知敌他不住,多战有害无利,手中宝剑一调,双足猛然一点地面,向后­射­去。

恰在这时,鹰愁老人潜到,他一见驼龙腹部已剖开,而银刺金鳌正从燕少玉剑下逃出,只道是那内丹,被他盗去了,心中焦急,长剑一顺,疾刺了过去。

只见,上上下下,不下二三十人,把银刺金鳌围在核心,斗了起来,燕少玉等人倒反而无人理会了。

银刺金鳌人在水中,有苦难言,只得奋力抵抗,一面冲去。

这时,远处突然游来四五十个响绣血嗄的大汉,他们见堂主被围,以为东西已经得手,都纷纷围上,成了一个反包围的形势。

七煞玉女白燕用右手食指,在燕少玉手心上写道:“等一下,银刺金鳌浮上水面,事情必然开朗,那时,这些人便来围攻我们了,你胸口受伤,我们犯不着与他们拼命,何不先到鹰愁老人守潭的洞中去休息?”

虽然听不到她那嘤声娇语,但由她写的字,却足可令人体会出娇柔体贴之情。

燕少玉也觉胸口被冷水浸得疼痛难忍,当即在她手心上写道:“好的!”

这时,邪哑已把内丹取到手,拉着盲圣向燕少玉走来,似乎等他决定的圣婴童子却去把个大龙头抱了过来。

龙头大如磨盘,比他人还要高大,看起来,倒象个小蚂蚁扛了个大米粒,真是令人发笑。

燕少玉用手朝邪哑一比,回身随七煞玉女白燕游去,邪哑人哑最懂手势,见状会意,拉起盲圣相随而行。

圣婴童子唯师弟马首是瞻,不用多言他也会跟来。

这时,银刺金鳌已浮出水面,不大工夫,果然全部人马重又入潭底,不再打斗,他们一见燕少玉等人去向,同时大惊,纷纷争先恐后的追了上去。

鹰愁老人葛万方心中最急,因为他看出他们去的方向,正是自己早日守潭之洞,脚下一用力,当先迫了上去。

但是,这时五人已近洞口了。

鹰愁老人葛万方虽然使尽平生之力,想在五人登岸前把他们载在水中,再借群力将之消灭,因为他知道,除了燕少玉,圣婴童二人外,其余三人水功均不见长。

但是,如果他们一上岸,则个个都是武林驰名的高手,慢说是凭自己一人之力,就是再多一些只怕也要弄得灰头土脸。

但是,天不从人愿,偏偏在他迫近五丈之时,五人已相继登上了石岸。

只见,一处广大十丈方圆的斜坡,伸于手中,坡顶是一座高壁,壁下一处深洞光洁异常,显然这里一直有人住着。

圣婴童子抱着那个比他身子大了许多倍的驼龙头一上峰,失去了水的浮力,觉得有些重,一见洞口,当先冲了进去。

七煞玉女一双美目紧盯燕少玉右胸口流血的伤口之上,玉手轻轻一拉燕少玉,娇声道:“我们进去好吗?”

燕少玉胡身后盲圣,邪哑一指道:“你带他们先进去吧,我在这里等等他们。”一双星目暴­射­着骇人的寒芒,紧紧的注视着潭水不移。

七煞玉女白燕心疼他胸口伤势,闻言劝道:“别管他们了,只要我们守住洞口,他们纵有­干­军万马,也休想闯得进来。”

燕少玉脸上掠过一丝漠然的笑意,淡淡的道:“天龙帮在我燕少玉手中,永远不会避过任何强敌。”

盲圣、邪哑不是呆子,由燕少玉独斩驼龙的能耐,他们相信任何人在水中也敌不住他的一击,以他倔强的的­性­格,当真不可能退上岸来。

盲圣、邪哑脸上同时掠过一片无法形容的激动之­色­。

突然,盲圣仰天大笑一声道:“你说的确是事实,盲圣、邪哑虽然在水中差人一等,但在陆地上.却不承认输人,公子可否让我俩挡得头阵。”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在下没有资格限制两位的行动。”

就在这时,猛听水中“哗啦啦”连声大响,石坡四周,突然涌上不下六十个人来,一个个执刀仗剑,直接上来,形同疯狂。

最中间,约有四十人左右,个个响绣血鲨,正是红云帮血鲨堂的人,左右两边则是些三山五岳的江湖人物,由他们这突如其来的群起而攻击,足见他们在上岸之前,便已事先有了安排。

盲圣、邪哑脸上同时杀机一闪,大喝:“你们是找死!”

声落双双扑了出去,身法快得骇人。

但是他俩虽然快,却有人比他们更快,就在两人才一动身之际,突然一声震人心弦的长笑,划破了夜空,随着笑声一落,一声清叱道:“哈哈……鸣凤展翼。”

蒙蒙的月­色­,映着一片迷蒙不清的光幕,飘忽不定高驾于众人头上,使人一时之间,想不通这是什么东西。

突然,光幕从空骤然落下,接着一片惨呼厉叫之声,不绝于耳,喷起的鲜血,如冲天红柱,滚动的头颅,倒下的数位尸体,成堆成叠,也许是他们死的先后时间相差太短,以其与摄人的惨号声,混成一片。

七煞玉女白燕转过头去,她一向杀人不眨眼,这时也不敢再看下去了。

六十多个冲下来的人,除了后面的十几个见机得早,滚落潭中以外,几乎没有一个逃得活命,这种骤然间的变化,真令人胆寒。

夜,又恢复了平静,水,仍在流着,只是,此时流过斜坡的水,变成了红­色­而已。

盲圣、邪哑木然的站在尸堆之中。看得见的不相信他的眼睛,看不见的,却不相信他的耳朵,但是,这是事实,摆在眼前的事实。

燕少玉嘴角上浮现着那丝漠然的笑意,那不是得意,也没有同情,只是一种无所谓的笑意,好像,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超然地立足世外,尽管,他亲手做了这许多。

盲圣沉重的叹了口气道:“老夫两人,一向行事自信够残酷的了,但是,一口气之下,却从末连杀过十人之上,而公子……唉,老夫自叹不如了。”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一人杀死多人,还胜于多人杀死一人。”

盲圣、邪哑心头一震,就在这时,洞中跑出了圣婴童子,他一见那些尸体,脸­色­先是一变,继而想到这些人要伤害他的小师弟,那颗不忍之心,又消失了,大叫道:“师弟,洞内可舒适得很呢。”

燕少玉这时也觉得右胸疼痛难忍,他手提着死剑,冷冷的朝洞中望了一眼,举步向洞内行去,七煞玉女白燕、圣婴童子随后,再下来,便是盲圣、邪哑!

潭底鹰愁老人葛万方目注燕少玉等人向自己居住的洞中走去,心中虽然愤恨不已,但却不敢上去,方才那些人已替他试探过了。

银刺金鳌略一思忖,首先带着手下残徐几人离去,红云帮不会就此罢休的,接着,鹰愁老人葛万方等人也已离去。

燕少玉走到洞口,突然崖顶无为书生方智的声音叫道:“燕少玉,最好把东西替我留一点,别忘了咱们合作之约。”

燕少玉冷漠的笑道:“姓方的,在下希望你等到天亮。”

无为书生方智大笑道:“哈哈……小兄弟,你放心,我方智一向最守信用.在末见你之前,十年八年我也等了。”

卧云龙的声音道:“还有老夫三人等你。”

燕少玉冷冷的一笑道:“燕少玉决不使各位失望就是。”话落缓步进入洞中。

洞内甚是宽敞。共分三间,一­干­应用之物,俱是石作的,虽然粗糙一些,但却一应俱全。

圣婴童子打开右侧的一间,对燕少玉道:“师弟,这里面被褥俱全,你在里面休息休息吧!”

燕少玉方才一招“呜凤展翼”气愤之下,用力过猛,伤口大裂,再加上一夜奔腾,人也确实有些支持不住了,这就是他为什么一直不把死剑拍回腕下的原因,只是为了不愿别人发觉而已。

燕少玉点点头.道:“师兄天亮时叫我!”话落走了进去。

圣婴童子道:“伤口呢?”

燕少玉突然不耐烦的道:“我自己会处理的,带上门吧。”

圣婴童子并不生气.相反的,他脸上掠过一丝不安之­色­,喃喃自语道:“师弟一向未曾疲劳过,这次是怎么了?”

七煞玉女白燕道:“你是说他真的累了?”

圣婴童子与燕少玉相处多年,对他的­性­格了解甚清,他回头望了七煞玉女白燕一眼道:“他不会让你们知道的,唉!他什么时候受的伤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邪哑闻言突然从身上掏出一个玉瓶,他不能说话,只得把玉瓶交到盲圣手中。

盲圣向前走上一步,道:“假使两位信得过我两的话,请把这瓶内仅存的一粒药丸拿去给公子敷在伤口之上,这是我两人毕生心血的结晶。”

由他俩诚恳的态度和语气来,任何人都不能怀疑此言是假,何况,以两人宁折不弯的乖僻­性­格,也决不可能存有暗算别人之心。

圣婴童子虽然平日顽皮如孩童,但江湖经验却很丰富,闻言险上先是一喜,突又忧愁的道:“我相信你们不会那么做的,但是,我不敢进去给他敷药,小师弟的­性­格我知道。”

七煞玉女白燕心疼燕少玉的伤势,鼓足勇气道:“我去!”

话落把那药瓶接入手中。

圣婴童子乞求似的道:“白燕妹妹,你……你会忍耐是吗?”

七煞玉女白燕垂下了粉脸,美目中已浮现出两颗泪珠,娇声道:“他杀了我,我也不会使他生气的。”

邪哑茫然的望着那扇缓缓关闭的石门出神,他生平从未一与女孩子接触过,更不知什么是“情”,是以他无法猜透何以一向凶狠无人敢惹的七煞玉女白燕,此时会突然转变如此之多。

盲圣心中却在想:“燕少玉年纪轻轻,不但武功超群,而且行事更是光明磊落,不图人报,今日我兄弟二人,盲哑之疾如能治好,一切全是由他所赐,说不得……”

突然,他一拉邪哑道:“我们治病吧!”

圣婴童子举步走到洞口去了。

七煞玉女走进方中,一颗芳心几乎跳出胸膛,缓抬秀目,目光到处,只见燕少玉合衣躺在床上,死剑已落在地上,脸­色­已失去先前的红润,苍白的怕人,胸口的血,仍在流着,人似乎已睡着了。

七煞玉女白燕只觉芳心如同巨锤捣碎,眼泪登时滚滚而下,喃喃自语道:“只要是人,总有不如意的时候,你为什么老是要遮盖着,不使人知道呢?”

此时,她已忘了心中所害怕的事,急步上前,在燕少玉身边坐下,伸出纤纤玉手,去替他解开胸前衣扣。

燕少玉虽然由于内外双重的逼害,人己渐渐昏睡过去,但他身负旷古绝学,却不会真个连人碰到他身体都不知道。

白燕的手一触到燕少玉衣扣时,蓦地,燕少主身子一例,右手闪电一抓,正好抓住七煞玉女的脉门,星目一睁,待看清楚是她,不由俊脸一寒,怒道:“姑娘意欲何为?”

七煞玉女白燕手被他抓住,芳心狂跳。闻言本能一扬左手握着的玉瓶,道:“我,我来替你疗伤。”

燕少玉并非不通人情,但是,他的心中却另有想法。闻言冷冷一笑道:“在下记得并未请求于姑娘。”

这使七煞玉女白燕很下不了台,她似粉脸神­色­一变,想发怒,但是,突然她又忍了下来,柔声说道:“是我自己要来的。”

燕少玉心中暗自奇道:“她怎么不生气呢?”道:“姑娘不怕男女授受不清吗?”

七煞玉女白燕粉脸一红,强忍怒火,道:“只要我们居心正大,那有什么关系呢?”

燕少玉冷漠的道:“虽然是如此,但在下却有点……”

七煞玉女闻言大怒,粉脸青红不定,美目怒火大发樱嘴连张,但却半天也没说出什么,突然,她用力挣脱了燕少玉,伸手便去解他的衣扣。

燕少玉大怒,右手一挥,向她粉脸颊上掴了过去,在他想:“这一掌挥去,七煞玉女定然闪避,继而大怒。”那知,她却闭目不动。

这一来,大出燕少玉意料之外,也使他无计可施了,他用力煞住右手,无可奈何的道:“姑娘你……”

七煞玉女白燕一听他语气改变,也没有真的打自己,芳心暗喜,美目流转嫣然一笑,柔道:“把这药敷上,伤口立刻就会好的。”

燕少玉摇头道:“我自己会理的,姑娘,我希望你生气,但你此刻你却不生气。”

七煞玉女白燕娇柔的把他的胸口衣扣解开,芳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自然这是第一次,她替男人解开衣裳,何况,这又有她朝思暮想的心上情人。

但是,当她目注伤处五个被寒水冻成紫黑­色­的伤口时,不由骇得啊了一声,玉手发起抖来。

燕少玉挣扎了一下,要想起身,七煞玉女白燕急忙按住道:“别,别动,伤口很深。”话落,她突然伏在燕少玉的胸口,用小嘴去吮吸伤口的血水。

她小嘴触到的的地方,燕少五只觉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受,但是,随着这种感受,他心中像似负着一块沉重的石头,越来越重了。

片刻七煞玉女把伤口中的血水吸尽,然后把玉瓶内药丸倒出研碎,轻轻地敷在五处伤口之上面。

这药丸确实有着惊人的奇效,药粉到处,燕少玉只觉伤处热辣辣地,钻心疼痛,立刻随着又是一阵透心的清凉,白燕却眼看伤口血止,而且肌­肉­馒慢的收敛起来。

她掏出小手巾,准备替燕少玉盖住伤口。

突听燕少玉燕道:“你擦擦嘴上的血罢。”

声音除了沉重以外,已不再像先前那么冷漠了。

七煞玉女白燕将自己小嘴擦了擦,方发现那手巾是湿的,也才想起自己全身的衣服还是湿的。

她温柔的笑笑轻声道:“你怎么不像方才那么冷淡。”

燕少玉沉重的笑了笑道:“我希望继续如此。”

七煞玉女白燕轻声说道:“不要,不要那么对待人,你……你对仪妹不是如此的。”

燕少玉心突然一动,明朗的道:“你跟凤仪常在一起是吗?”

七煞玉女点点头。

“你常到东海去找她玩吗?”

七煞玉女白燕道:“有时候在那里住很久。”

燕少主迷茫的道:“凤仪说她很寂寞。”

七煞玉女白燕幽幽的道:“我也很寂寞。”

燕少玉笑道:“那就好了,今后你们两个常在一起,便再也不会寂寞了。”

他好像觉得自己找了一条好路,心情开朗了许多。

七煞玉女白燕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叫自己跟凤仪在一起,就是跟他在一起,不由粉脸一红,柔声道:“你该休息了。”

话落拉上被子,替燕少玉盖在身上,燕少玉心头重担一释,更感疲劳。不多时就真的沉睡去了。

七煞玉女白燕运功调息一会,把身上湿衣蒸­干­,然后从怀中掏出两颗龙目,把外面的­肉­剥­干­,果然剥出两颗鸽蛋大小的明珠,昏曦中,但见光芒四­射­,明亮夺目,光滑可爱之极。

她娇痴的玩了良久。突然回头看看床上的燕少玉,芳心中若有所悟的叫道:“等一下他醒了后,我要把这两个龙珠给他,叫他给我与凤妹。”

就在这时,洞外突然传来盲圣的声音,道:“姓方的。你不用鬼叫,等一下有你瞧的。”

无为书生方智冷声道:“盲圣,你瞎了眼!难道连耳朵也聋了,在下几会叫你来的。”

盲圣道:“老夫不但不聋,连眼不瞎了,老夫只是有鉴于此,凭你那两下子,还不配与燕公子为敌而已。”

七煞玉女白燕芳心一动,忖道:“莫非那驼龙内丹真的把个盲圣、邪哑的残疾治好了?”

床上的燕少玉突然翻身跃起,脱口道:“是不是天亮了,师兄怎么不来叫我?”

言下颇有些怒意。

七煞玉女白燕急忙把手中死剑递过,道:“大概五更才过,他们吵醒你了。”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燕少玉接过死剑拍回腕上,扣好胸前衣扣。道:“我们出去吧!”

七煞玉女白燕把两颗龙珠递上。道:“给你!”

燕少玉一怔道:“你不是要送……”

“你给我们分一分嘛!”

燕少玉心中有事,右手把右边的一个递给她道:“那你要这个好了,这个分给凤仪,你交给她吧。”

七煞玉女白燕接过自己的龙珠,突然娇笑一声,道:“人家不管”,声落已奔了出去。

燕少玉有些茫然的收起明珠.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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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少玉一出石室,只见盲圣、邪哑正自并肩站在门口三尺处,盲圣那双暗淡无光的眸子,这时已充满湛湛神光。

燕少玉忙煞住身子,心中忖道:“可能他们残疾已去,今后这两个人的交情只怕要更深厚,我倒做了一件自己意想不到的事。”

他心中在想,口中却冷漠的一笑道:“两位可是在等我燕少玉?”

邪哑突然开腔,沉浑的道:“不错,我们在此恭候公子。”神态之间,哑疾尽除。

燕少玉一怔,冷淡的道:“在下担待不起这恭候二字,两位有什么指教之处,尽管划下道儿就是,燕少玉在出去之前,愿意先打发两位。”

盲圣豪放的大笑道:“我两人确实在此恭候公子,盲圣、邪哑从来没有想到过今生会服于哪个,更没想到会是个年轻至此的人,但是,事实如此。”

燕少玉有些明白了,但是,他不想真的收留两人,因为,他们已是江湖上盛名久传之人,一旦收之,将毁其一世盛名,他漠然的道:“这倒出科在下意料之外,不过,燕某人处世信条,只知有我无敌,有敌无我,从未想到要人佩服。”

邪哑直截了当的道:“天龙帮初复,公子一定需要用人。”

燕少玉冷漠的道:“两位不至于要在我天龙帮供职吧?”他先出言以问相拒,在他想,以盲圣、邪哑的骄狂,决然受不了这句话。

那知,事情又出乎他意料之外了,盲圣、邪哑竟然肃然同声,道:“我俩愿听公子差遣。”

燕少玉一愣,道:“以两位的经验,做事该不会如此冲动。”

盲圣沉声道:“盲圣、邪哑虽然平生处事。邪气十足,但却是生理上的影响,实非不知事理之徒,公子武功盖世,先放二人活命于云天岭,不记涧外偷龙之怨,又在深潭救我二人­性­命,蒙赠内丹以除残疾,我二人生平虽不愿施恩于人,却也从未受过如此大恩,死生二字在我辈看来虽然事小,但恩怨二字,却不能不明.我俩此身即为公子而死,也难弥补我俩心中对公子敬佩之心于万一,公子是报怨雪恨而现身江湖之人,当明其中真理。”

这番话出自盲圣之口,怎不令人吃惊,燕少玉渐渐收起冷漠神­色­,慎重的道:“你们人在我帮将失去自由人之身,而要受帮规限制。”

盲圣、邪哑突然跪地道:“帮主受我一拜。”话落就要拜下去。

燕少玉急忙把身子向旁一闪道:“在下希望两位再仔细的想想。”

邪哑断然道:“除死无大难,盲圣、邪哑跪地起誓,今后如受公子差遣,虽刀山剑林,万死不辞,若有违背,天打雷劈。”

燕少玉这才受了两人之礼,道:“起来吧!今后你俩长随于我左右!”

盲圣、邪哑似乎都放下了一桩心事,那刻板的脸上,也浮现出愉快之­色­,起身齐声道:“谨遵帮主令谕。”

七煞玉女白燕暗自高兴,走到燕少玉身前道:“恭喜你。了。”

燕少玉笑了笑道:“我们走吧!”话落走出洞外,七煞玉女白燕紧跟在他的身侧,盲圣、邪哑在他左有两侧。

圣婴童子右手提着驼龙那枝长达四尺的独角,正在那里敲打石头。只见龙角点处,石硝粉飞龙角却是丝毫无损。

燕少玉抬眼向两侧崖上一望,只见两侧仍站满的人.他们似乎末得龙丹,始终心有不甘似的样子。

无为书生方智一见燕少玉出来,忙叫道:“小兄弟,你给我留了多少?”

燕少玉冷漠一笑道:“姓方的,等燕某上来再谈吧,”

圣婴童子把龙角往背上一搭道:“师弟,背面有无为书生方智,这家伙虽然不知有什么绝活,但由于那些人都不敢得罪这一点看来,似乎真有点能耐,对面有卧龙三老,鹰愁老人把守,我们怎么上去?”

燕少玉冷漠的道:“我自有办法。”

话落对盲圣、邪哑道:“你们找几块碎石来,等下我飞身上去时,身形飘浮不定,你俩看准双足,往那里落,你们就对准我脚底往那里丢,我上去后,你们再上去。”

邪哑道:“燕帮主,这有些太冒险了,你何不在这里与他们对话,我与盲圣顺流而下,出得涧去,然后再背面打击呢?”

燕少玉俊脸一冷的道:“天龙帮决不能让他们看轻,我自有把握,快去吧。”

盲圣、邪哑只得依言而去。

燕少玉目注圣婴童子道:“师兄,你拿那龙角­干­什么?等一下看你怎么上去。”

圣婴童子道:“当然有用了,它可以磨出一把稀世宝剑哩。”

对面卧云龙突然开声道:“燕少玉,可要老夫让你一条路你好上来?”

燕少玉冷漠的笑道:“三位不必枉费心机,你们的嘴脸,在下看得十分清楚,不过,在下可以告诉你们守紧一点。”

这时盲圣、邪哑已各抱了一大堆石块走来,盲圣道:“帮主,这些够吗?”

燕少玉点头道:“够了!”

七煞玉女白燕不安的道:“你这就去?”

燕少玉笑道:“掉下来也有潭水接住。”

话落脸­色­一紧,杀机立现。左右双手分别扣于左右腕上。长笑一声道:“燕少玉这就来会各位了。”

但见双足一点地面,身子突然斜斜的向右前方­射­了上去,那方位正在是卧龙三老的立足所在。

不但卧龙三老没有想到燕少玉真敢凌空向岸上冲来,就是群雄也没有一个相信他敢这么做,更没想到他找的竟是卧龙三老。

不管如何,这总是一个大好机会.卧龙三老分别提功于双掌之上,紧盯着冉冉而上的燕少玉。

眨眼之间燕少玉已升上六丈高,身子上升的块势渐渐地缓下来,盲圣看得真切,右手突然一扬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已向燕少玉右足下抛去,去势虽然不快,但却充满了内劲。

燕少玉上升的身子向下不沉,那块石块刚好触及脚底,急忙趁机换气,右足一点,身子已向左上方电­射­而去,出脚只觉石上劲道十足,对盲圣、邪哑的功力,暗自佩服,也深深庆幸自己能得此两个得力助手。

这时,他身子又上升了十几丈,方位却是鹰愁老人葛万方立足之处,此时距崖顶已不满四十丈了,眼看再有四个起落,就可到达崖顶了。

卧龙三老见状心中一动,忖道:“原来他不打算用壁虎功。”

这时,邪哑打出的石块又接触燕少玉的左脚,燕少玉又向有冲去,方位却是卧龙三老立身的地方。

卧龙三老­阴­沉无比,见状心中一动,卧云龙­阴­眼一转,毒计立生,大喝道:“各位朋友留心,别让他上来,有暗器的,可以打人,也可以把他借力的石头打掉,决不能让他上来。”

这时,燕少玉的足尖,恰好蹬在盲圣打来的石头上,闻言大喝道:“盲圣替我借力,邪哑,石头乱打上面出手之人。”

话声一落,人已垂直向上跃起。

邪哑看了盲圣一眼,道:“看好了,多丢几块没关系,反正我们石头多的是。”

话落,暗自加劲石上,向崖上打去,此处距崖虽有六七十丈远,但还难不住邪哑,只听他大喝一声,双手齐出,无数石头直往上面打去。

这时,上面掌指,暗器纷纷向燕少玉打来,此起彼落,密如雨点。

燕少玉低头注视着脚下的乱石.仅凭双耳听力闪避暗器,双手仍然原状不动,按于左右腕上。

七煞玉女白燕关心燕少玉的安危,见状急得要落下泪来,圣婴童子却又敲起石头来了,七煞玉女白燕气得直跺脚道:“你还有心玩呢,人家都快急死了。”

圣婴童子抬头望着她却用满不在乎的神倩说:“有什么好急的,这几个毛虫怎能奈何得了我小师弟呢?”

“你不看看,那么多暗器打他!”

“什么?谁用暗器了。”

他放下龙角,急忙抬眼看上去,敢倩刚才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这时,燕少玉已到离崖顶不满十丈处了,只见他双足不停的在飞扬的石头上乱点,身子左右飘忽如风,双手却依然未用,圣婴童子见状笑道:“没关系,他双手还没用呢?”

七煞玉女白燕芳心稍安,但仍担心的问道:“真的没关系吗?”

圣婴童子调皮的笑道:“有关系你早哭了。”

七煞玉女白燕粉脸一红,嗔道:“不跟你讲了。”一双美目又看着空中。

突然,盲圣叫道:“快去找些石头来!”

圣婴童于笑道:“早就给你预备好了!”

话落与白燕二人,把他敲碎的石头替盲圣、邪哑搬到面前,盲圣又打出十几块.大叫道:“帮主已升上崖顶上面五丈高了。”

圣婴童子闭目合什道:“阿弥驼佛,多派几个鬼卒来招领孤魂野鬼吧!”

圣婴童子的话声才落,崖顶上突然传来燕少玉一声冷酷刺骨笑声,道:“各位辛苦了,哈,哈哈哈……”

七煞玉女白燕一抬头,突见空中的燕少玉的左右双环向外一扬,接着一团蒙蒙剑光把整个人都罩住了。

突然,一声惊呼道:“啊!生死剑!”

接着一片惨号之声,震撼了山岳,残肢断臂与尸体,不停的从山顶跌落下来,此刻清澈的潭水又是红­色­一片!

这次,七煞玉女白燕并不觉得不忍,因为,这些人都要伤害燕少玉啊!

盲圣抬头向上看了一眼,道:“卧龙三老与鹰愁老人已经参战了,我们得快上去相助帮主。”

圣婴童子抱着龙角道:“兄台,先助我一臂之力。”

邪哑冷声道:“快!”

圣婴童子望了七煞玉女白燕一眼道:“妹妹应走了!”

盲圣、邪哑由下面运功出掌相助,圣婴童子与七煞玉女白燕武功本就不弱,此时上面又没有阻拦,不大功夫便已到达崖顶。

七煞玉女白燕拔下背上七煞剑,娇叱中加入了战圈,直攻鹰愁老人葛万方,圣婴童子知道她一人不是鹰愁老人葛万方之敌,双手抓住龙角,大喝一声道:“不开心的老儿,吃你顽童爷爷的一角!”

他可忘了有角的东西不是人,倒把自己骂了。

燕少玉手使生死剑,所到之处,无人敢敌,碰之者,不死也得重伤,除了卧龙三老之外,无人敢攫其锋。

群雄这时已死了不下四五十人,见机早的。心知无望,已纷纷走了,所剩下的。也只不过是几个死心眼的贪妄之徒。

鹰愁老人葛万方居心极是­阴­险,不愿与燕少玉交手,他曾与七煞玉女白燕与圣婴童子打过,两人一上,他立刻从战圈抽出,独拒两人。

这时崖下上来了盲圣、邪哑,他两人放眼一望,见燕少玉独战卧龙三老,旁边还有几个人在那里冷刀冷剑的蹑手蹑脚使他不能全力施为,心中不由大怒,盲圣道:“让我来解决他们。”

话落飞身而上,大喝道:“好小辈,反了。”

起手就劈倒了两个。

对岸无为书生方智,这时已不知到那里去了。

邪哑看到那些人由盲圣打发足足有余,燕少玉独战卧龙三老,虽然激烈无比,但却攻多守少,当然用不上自己。

正在着急之际,惊听“铮”地一声,接着圣婴童子大笑道:“不开心的老儿,顽童爷爷这双独角够不够硬。”

他开声扭头一看,见七煞玉女白燕与圣婴童子两人合斗鹰愁老人有些吃力,心中登时有了主意,大喝道:“我来!”

话落飞身一招,“跨海平魔”向鹰愁老人葛万方攻到。

鹰愁老人葛万方与邪哑功力不相上下,此时再加上七煞玉女白燕与圣婴童子,他自知抵挡不住。

此人生­性­狡诈无比,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一旦明白大势,岂肯拿命去冒险,当下眼神一转,突然大喝一声,飞身向七煞玉女白燕攻去,却不管后面邪哑拍来的凛冽掌锋。

七煞玉女白燕身后是藏龙潭,见状芳心一动,忖道:“我若闪避,他非掉到潭里不可。”

心念及此,猛然将娇躯向左一闪,飞出丈余,鹰愁老人葛万方正要她让路,见状大笑道:“哈哈……老夫不陪了。”

声落跃下了藏龙潭了。

圣婴童子抱着龙角,就要住潭里跳,白燕飞身一把拉住他道:“你一个人如何去得?”

圣婴童子顽皮的笑道:“我那里是真要跳,只是看看你是否关心我而已。”

七煞玉女白燕气的一跺脚道:“以后永远不理你了”。话落转身向燕少玉打斗的方向奔去。

只见盲圣此刻已退出了战圈,场中只有燕少玉一人独战卧龙谷三老了。

燕少玉左手低住卧山龙、卧海龙,右手独战卧云龙,两手所出之招,与另一双手完全无关,但他每出一挡,卧龙谷三老都是难于应付。

他们额角上已现汗迹,心中恐惧可想而知。

燕少玉一招“浮云缺月”逼退卧山龙,卧海龙,冷漠的笑道:“在下相信,五招之内,三位之中,必有一人离开人间。”

卧云龙连攻三剑,冷声道:“只要你有这本领”。语声却有些勉强。

突然无为书生方智的声音笑道:“看形势,各位确实有些招架不住了。”

卧云龙一听无为书生方智来了,心中毒心突生,思忖道:“天煞六童,地煞六女,天下无人能与匹敌,我何不借他们之手,将燕少玉除去,他神宫中的人,不能在中原久留,今后武林,尚有谁能威胁我们?”

今动心决,突然大喝一声道:“我们退!”

声落当先向后退去,闪身倒纵两丈多远。

其他二人,也正有此意,闻言双双大喝声中,向后纵去。

燕少玉冷叱声中,身子突然凌空而起,大喝一声,道:“鸣凤展翼!”

只听“嗤嗤”两声裂帛脆击,二人背上各被死剑刺了一道半尺多长的血槽,鲜血如注,这还是他们动作快,要不然,只怕早被劈成两半了。

卧龙三老落地不敢久留.一连几个纵跃,已消失于乱石之中。

燕少玉身子一动,突见无为书生方智双手各出三指一挥,登时六声脆喝传来,燕少玉身前身后站定三男,三女。他们的行动之快,令人眼花。

盲圣、邪哑,与七煞玉女白燕心头不由大骇。

无为书生方智冷笑道:“小兄弟,我的东西你还没有给我啊!”

燕少玉冷眼不屑的扫了六个男女童子一眼,说实在的,他根本就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他抬头冷冷的对无为书生方智道:“阁下就是依仗这几个孩童而横行于江湖的吗?”

无为书生方智放声大笑道:“怎么?小兄弟看不起神宫的护卫童子吗?”

一提“神宫”二字,在场的人无不为之骇然变­色­,因为百年以来,神宫,鬼殿东西遥遥对峙着,虽然,两方的人都很少在武林中走动,但每次出来的人,却从没有败过,神宫,鬼殿,也就在神秘­色­彩包围之下,在武林同道心目中,产生了无上的威望。

圣婴童子抬眼看看师弟,欲言又止,神­色­不觉显出畏却之意,盲圣更不能自主的从怀中掏出半边剩余的驼龙内丹,预备送上去。

唯有燕少玉神­色­仍是那么安闲冷森,好像神宫二字,在他心目中并没有激起一点波浪,当然,他内心的的感觉,谁也不会知道,因为,他是不轻易把自己的喜怒形之于­色­的。

无为书生方智见盲圣手托龙丹已知其意,­干­笑两声,道:“嘿嘿,难得兄台还想着咱方智,没有把龙丹全部用光,以方才你的未上崖之时的语气,方智还以为你会找我拼命呢?”

言辞尖酸刻薄,听得盲圣眼中异彩一闪,但仅只一闪,便又消失了,冷然道:“中。假使你不是神宫的人,盲圣确实没有把你放在眼中。”

无为书生方智真个­奸­滑到了家,只听他毫不动怒的­干­笑道:“多谢兄台如此看得起我们神宫,现在可以交给我了吗?”

盲圣手托龙丹,脚下才走出两步,突然,燕少玉冷喝一声,道:“盲圣,你想做什么?”

声音太冷了,也太­阴­沉了,盲圣不由自主的止住脚步,手托龙丹,收回也不好,不收回也不好,状至窘迫。

圣婴童子心中与盲圣存着相同的想法,趁机Сhā口道:“师弟,神宫中的人,并不常在武林走动,咱们实在犯不着得罪他们.树此强敌。”

燕少玉俊脸一寒。似笑非笑的问道:“你的意思是把龙丹拱手相送,以求相安无事了?”

圣婴童子道:“这是智举!”

无为书生方智也得意的笑道:“燕少玉,你如今要办的事情还有很多,你是聪明的,你确实不该与我神宫为敌。”

左右双手,缓缓搭于左右腕上,浓浓的杀机,已使他冷静的俊脸上,浮现出几条奇异的线条,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长笑起自燕少玉口中,使人闻声心弦会自然的颤动起来,笑声中,只听他­阴­冷刺骨的声音,道:“方智,你听清楚的了,燕少玉所统的是天龙帮,哈哈……”

无为书生方智见到手的东西复失,失望之余,脸­色­一变,杀机大炽,冷喝一声道:“燕少玉你知道我神宫的规矩吗?”

话落双手缓慢的举向空中,三个男女童子目注他双手,等待着命令。

燕少玉冷酷的道:“阁下也同样不知道我天龙帮的规矩。”

盲圣见状,把龙丹收入怀中急上两步,立身于燕少玉身侧,道:“禀帮主,卑职愿先打这头阵。”

燕少玉冷漠的道:“你是主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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