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没端,刘雀儿就闻到了一阵香味。他吸吸鼻子,辨出那是新鲜肉的味道。害怕不是自己家的香味,看看太阳,要快端顶了,是该回去吃饭的时候了。刘雀儿把锄头放下,把背篼背上。背篼里是满满的陶器。早上出门后,他看见兰妹儿上街去了,就回到房后面的竹林,刨开窖坑,挑挑选选装满了一背篼。害怕兰妹儿像昨天一样跑上山来,他就把背篼背上山来了。今天又挖出了几样,背篼已经装不下了,就抱在怀里。
走到半路,兰妹儿就来了。刘雀儿想,幸亏自己想得周到,要是她这阵上山来没有看见背篼,或者是在竹林里看见背篼,窖坑里面的东西就要露馅了,就要叫她一下子全都要卖了。
兰妹儿接过他手里的两样东西,看了半天也看不明白,“这是啥东西啊,这样奇形怪状的。”她说。
“我也是第一回见过,”刘雀儿说,“不晓得是不是值钱。”
“管他呢,都带上。啊,你挖了这么多啊,”兰妹儿看见刘雀儿背篼里装满了,高兴得跳了一下,“天天都能挖这么多啊?我们今年就能修房子了。”
“别跳,小心把手里的弄烂了。”刘雀儿说,“哪里天天挖这么多。有时十天半月都挖不到一个呢。今天运气好。”
兰妹儿不相信,偏着脑壳看他。“你哄我,”她说,“这些是你原来窖在山上的,今天取现成的吧?”
刘雀儿嘿嘿嘿地笑,“不是,挖的。你看嘛,泥巴都还在上面呢。”
刘雀儿不和她争辩,只要她不说是窖在房后面竹林里就行。
看着兰妹儿一件一件往棕箱子里面装东西,已经完全忘记吃饭的事了,刘雀儿也不觉得肚子饿,帮着把谷壳子往箱子里的空隙里面洒满一层,就去买来一捆烧纸,拿上三炷香,到桃花山去了。这些陶器都是先人们带在身边几千年的东西,一直形影不离的。我弄坏了他们天长地久长睡不醒的坟墓,把他们的衣禄罐子换了个地方,先人们是会原谅我的。我在桃花山栽树,是为了那里更好,是为了我以后过得更好。这阵我把那些衣禄罐子拿去卖钱,让它们东一个西一个,四离五散,就是一种罪孽,是不能原谅的了。刘雀儿这样想着,抱着一捆烧纸上山,四处烧着,口里祈祷着,请求先人原谅自己的罪过。先人啊,你的子孙刘雀儿只有这个能耐,你就原谅我吧。我凑钱不是为了享乐,是结婚,是为了延续刘家的香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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