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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七种武器之长生剑 > (四)

(四)

袁紫霞道:“口恩。”

她这声音仿佛是从鼻子里发出来的。

女人从鼻子发出来的声音,通常都比从嘴里说出来的迷人得多。

白玉京忍不住道:“你可以看得出我心里在想什么?”

衰紫霞道:“口恩。”

白玉京道:“你说。”

袁紫霞道:“我不能说。”

白玉京道:“为什么?”

袁紫霞道:“因为。…·因为……”她的做突然红了,拉起被单子盖住了脸,才吃吃的笑着道:“因为你心里想的不是好事。”

白玉京的心跳得更厉害。

他心里的确没有在想什么好事。

一个喝醉了的男人,在第二天早上,总是会变得软弱些,总是经不起诱惑的。

喝醉了的女人呢?白玉京几乎已忍不住要走过去了。

袁紫霞的眼睛,正藏在被里偷偷的看着他,好像也希望他走过去。

他并不是君子,但想到外面那些在替他“站岗的人,他的心就沉了下去。

袁紫霞脸上带着红霞,咬着嘴­唇­道:“我看见你昨天晚上拼命想灌醉我的样子,就知道你原来不是个好人。”

白玉京叹了口,苦笑道:“我想灌醉你?”

定紫霞道“你不想?你为什么要用大碗跟我喝酒?你几时看见过女人用大碗喝酒的?”

白玉京说不出话了。

女人若要跟你讲歪理的时候,你就算有话说,也是闭着嘴的好。

这道理他也明白。

只可惜裳紫霞还是不肯放过他,紧盯着又道:“现在我的头疼得要命,你怎么赔我?”

白玉京苦笑道:“你说。”

衰紫霞道:“你……你至少应该先把我的头疼治好。”

突听一人道:“那容易得很,你只要一刀砍下她的头就好了。”

声音是从门外的走廊上传来的。

这句话还没说完,白玉京已窜出了门。

小楼上的走廊很狭,白果树的叶子正在风中摇曳。

没有人,连个人影都看不见,方龙香刚才就已溜之大吉了。

他不喜欢夹在别人中间做萝卜­干­。

说话的人是谁呢?院子里又平静下来。

地上的金鱼已不知被谁收走,朱大少和他的保镖想必已回到屋里。

只剩下青龙会的那三条大汉,还站在那里盯着大门,却也不知道在等谁。

白玉京只好回去。

袁紫霞已坐了起来,脸­色­又发白,道:“外面是什么人?”

白玉京道:“没有人。”

袁紫霞瞪大了眼睛,道:“没有人?那么是谁在说话?”

白玉京苦笑,他只能苦笑。

袁紫霞眼睛里充满了恐惧,道:“他…他叫你砍下我的头来,你会不会?”

白玉京叹了口气,他只有叹气。

袁紫霞忽然从床上跳起来,扑到他怀里,颤声道:“我怕得很,这地方好像有点奇怪,你千万不能把我一个人甩在这里。”

她一双手紧紧勾着他的脖子,衣袖已滑下,手臂光滑如玉。

她身上只穿着件很单薄的衣裳,她的胸膛温暖而坚挺。白玉京既不是木头,也不是圣人。

袁紫霞道:“我要你留在屋里陪着我,你……你为什么不关起门?”

她温软香甜的嘴­唇­就在他耳边。

就在这时,院子里突又传来一阵哭声,哭得好伤心。

是谁在哭?哭得真要命。

袁紫霞的手松开了,无论谁听到这种哭声,心都会沉下去的。

她赤着足站在地上,眼睛里又充满惊惧,看来就像是个突然发现自己迷了路的孩子。

哭声也像是孩子发出来的。

白玉京走到窗口,就看见一口棺材,那白发苍苍的老太婆,和那十三四岁的小孩,正伏在棺材上痛哭,已哭得声嘶力竭。

棺材也不知是谁抬起来的,就摆在刚才放鱼缸的地方。

这地方来的活人已够多了,想不到现在居然又来了个死人。

白玉京叹了口气,喃喃道:“至少这死人总不会是为我来的吧....”

(三)

袁紫霞栓上了门,搬了张椅子,坐在窗口,院子里有两个刚请来的和尚,正在念经。

从小楼上看下去,和尚光头显得很可笑,但他们的诵经声却是庄严而哀痛的,再加上单调的木鱼声,老太婆和孩子的哭声,更使人听了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悲伤和空虚。

袁紫霞叹了口气,仰头看了看天­色­。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起来,但现在却似已将近黄昏。

天­色­­阴­暗,仿佛又有雨意。

青龙会的那三条大汉,也全都搬了张椅子,坐在廓下,看着、等着,脸上的表情已显得有些焦急不耐。

白玉京和方龙香正从他们面前走了过去,慢慢的走出了门。

他们并没有看别人,但却感觉到有很多眼睛全都在后面盯着他们。

但等到他们一回头,这些人的目光立刻全都避开了。

袁紫霞当然是例外。

她的眼睛里带着种无法描叙的情意,就像是千万根柔丝。缠住了白玉京的脚跟。

门外风景如画。

暗褐­色­的道路,从这里开始婉蜒伸展,穿过翠绿的树林,沿着湛蓝的湖水,伸展向闹市。

远山在­阴­瞑的天­色­中看来,仿佛在雾中,显得更美丽神秘。

这里距离市镇并不远,但这一泓湖水,一带绿林。却似已将红尘隔绝在山外。

白玉京长长的呼吸着,空气潮湿而甜润,他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我喜欢这地方。”

方龙香道:“有很多人都喜欢这地方。”

白玉京道:“有活人,也有死人。”

方龙香道:“这里通常都不欢迎死人的。”

白玉京道:“今天为什么例外。”

方龙香道:“无论谁只要是住进这里的客人,客人无论要做什么,都不能反对的。”

白玉京道:“若要杀人呢?”

方龙香笑了笑,道:“那就得看是谁要杀人,杀的是谁了。”

白玉京冷冷地道:“这倒真是标准生意人说的话。”

方龙香道:“我本来就是个生意人。”

白玉京往前面走了几步,又走了回来,道:“我看他们好像并没有不让我走的意思,我走出来,也没有人想拦住我。”

方龙香道:“口恩。”

白玉京又道:“也许,他们并不是为我而来的。”

方龙香道:“也许。”

白玉京忽然拍了拍他的肩,笑道:“这次算你运气。”

方方龙香道:“什么运气?”

白玉京道:“这次你不必怕我被吃掉,明天一早就走。”

方龙香道:“今天晚上你……”白玉京道:“今天晚上我不想喝你柜子里藏着的女儿红。”方龙香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忧郁,遥视着­阴­瞑的远山,缓缓道:“今天晚上一定很长。”白玉京道:“哦。”

方龙香道:“这么长的一个晚上、已足够发生很多事了。”白玉京道:“哦。”

方龙香道:“也已足够杀死很多人。”

白玉京道:“哦。”

方龙香忽然转过头,凝视着他,道:“你是不是一定要等那个人来了才肯走?”

白玉京道:“那个人是谁?”

方龙香道:“青龙会也在等的人。”

白玉京微笑着,眼睛里却带着种很奇特的表情.过了很久,才缓缓道:“老实说,我的确渐渐觉得这个人很有趣了,”方龙香道:“你连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都还不知道。”

白玉京道:“就因为不知道,所以才更觉得有趣。”方龙香道:“只要是有趣的事、你就一定要去做?”

白玉京道:“通常都是的。”方龙香道:“有没有人使你改变过主意?”

白玉京道:“没有。”

方龙香叹了口气,道:“好,我去拿酒,带你的女醉侠下来喝吧。”

白玉京道:“我还要去换套新衣服。”

方龙香道:“现在?”

白玉京道:“喝好酒的时候,我总喜欢穿新衣服。”

方龙香目光闪动,道:“杀人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喜欢换上套新衣服?”

白玉京笑了笑,淡淡道:“那就得看我要杀的是谁了。”

袁紫霞坐在床上,抱着棉被,道:“我们为什么不把酒拿上来,就在这屋里喝。”

白玉京微笑道:“喝酒有喝酒的地方,地方不对,好酒也拿变淡的。”

袁紫霞道:“这地方有什么不对?”

白玉京道:“这是睡觉的地方。”

衰紫霞道:“可是……楼下一定有很多人,我又没新衣服换,怎么下楼?”

白玉京道:“我就是你的新衣服。”

袁紫霞道:“你?”

白玉京道:“跟我在一起,你用不着换新衣服,别人也一样会看你。”

袁紫霞笑了,嫣然道:“你是不是一向都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白玉京道:“通常都是的。”

袁紫霞道:“你有没有脸红过?”

白玉京道:“没有。”.他忽然转身,道:“就在楼下等你。”

袁紫霞道:“为什么?”

白玉京道:“因为我现在已经脸红了,我脸红的时候,一向不愿被人看见的”。

袁紫霞打开随身带着的箱子,拿出套衣服。

衣服虽不是全新的,但却艳丽如彩霞。她喜欢彩­色­鲜艳的衣服,喜欢彩­色­鲜艳的人。

白玉京好像就是这种人。

他骄傲,任­性­,有时冲动得很像是个孩子,有时卸又深沉得像是条狐狸。

她知道这种男人不是好对付的,女人要想俘虏他,实在不容易。

可是她决心要试一试。

(四)

这里吃饭的地方并不大,但却很­精­致。

桌上是红木的,还镶着云石,墙上挂着适当的书画,架上摆着刚开的花,让人一走进来,就会觉得自己能在这种地方吃饭是种荣幸。所以价钱就算比别的地方贵,也没有人在乎了。

青龙会的三个人,占据了靠门最近的一张桌子,眼睛还是盯着门。

他们显然还在等人。

朱大少的桌子靠近窗户,他已经开始大吃大喝,那黑衣人却还是影子般站在他身后。

“这位客官用不用饭?”

“他可以等我奇書網電子書吃完了再吃。”

让人走在前面,等人吃完了再吃,这就是某种人自己选择的命运。

法事已做完了,那两个和尚居然也在这里吃饭,灯光照着他们的头,亮得就像是葫芦。

他们好像刚刮过了头。

风中隐隐还可以听到那位老太太的哭声,究竟是谁死了?她为什么哭得如此伤心?打破金鱼缸的人还没有露面?他为什么—直躲在屋子里不敢见人?茶不错,酒也是好酒。

白玉京换上件宝蓝­色­的新衣服,喝了几杯酒,似乎已将所有不愉快的事全都忘了。

方龙香却显得有些没­精­打采的样子,酒喝得很少,菜也吃得不多。

袁紫霞嫣然道:“你吃起东西,怎么比小姑娘还秀气?”

方龙香苦笑道:“因为我是自己吃自己的,总难免有些心疼。”

白玉京道:“我不心疼。”

他忽然拍手叫了个伙计过来,道:“替我送几样最好的酒菜到后面巷子里去,送给一个戴红樱帽的官差和一个卖藕粉的。”

方龙香冷冷道:“还有个戴毡帽的呢?”

白玉京道:“据说他们自己随时随地都可以找得到东西吃。”

方龙香道:“蜈蚣、壁虎、小蛇。”

袁紫霞脸­色­忽然苍白,像是已忍不住要呕吐。

屋子里每个人好像都在偷偷的看着她,甚至连那两个和尚都不例外。

他们的嘴吃素,眼睛并不吃素.突听蹄声急响,健马长嘶,就停在门外。

青龙会的三个人立刻霍然飞身而起,脸上露出了喜­色­。

他们等的人终于来了。

方龙香看了白玉京一跟,举起酒杯,道:“我敬你一杯。”

白玉京道:“为什么忽然敬我?”

方龙香叹了口气,道:“我只怕再不敬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白玉京笑了笑,道:“你不妨先看看来的是谁,再敬我也不迟。”

用不着他说,每个人的眼睛都在盯着门口。

健马长嘶不绝,已有个人匆匆赶了进来。

一个青衣劲装的壮汉,满头大汗,大步而入。

青龙会的三个人看见他,面上又露出失望之­色­,有两个人已坐了下来。

来的显然并不是他们的人。

只见一个人迎了上去,皱眉道:“为什么。”

别人能听见只有这三个字,他的声音忽然变得低如耳语。

刚进来的那个人声音更低,只说了几句话,就又匆匆而去。

青龙会的三个人对望了一眼,又坐下开始喝酒,脸上的焦躁不安之­色­却已看不见了。

他们等的人虽然没有来,却显然已有了消息。

是什么消息?朱大少皱起眉,别人的焦躁不安,现在似已到了他脸上。

两个和尚忽然同时站起,合什道:“贫僧的帐,请记在郭老太太帐上。”

出家人专吃四方,当然是一毛不拔的。

但也不知为了什么,白玉京总觉得这两个和尚看着不像出家人。

他眼睛里带着深思的表情,看着他们走出去,忽然笑道:“听说你天生有双比狐狸还厉害的眼睛,我想考考你。”

方龙香道:“考什么?”

白玉景道:“两件事。”

方龙香叹了口气,道:“考吧。”

白玉京道:“你看刚才那两个和尚,身上少了样什么?”

袁紫霞正觉得奇怪,这两个和尚五官俱全,又不是残废。怎么会少了样东西?方龙香却连想都没有想,就已脱口道:“香疤。”

袁紫霞忍不住叹道:“你们的眼睛果然厉害,他们头上好像真的没有香疤。”白玉京道:“连一个都没有。”

袁紫霞道:“他们....他们难道不是真的和尚?”

白玉京笑了笑,道:“真就是假,假就是真,真真假假,何必认真?”

袁紫霞抿嘴一笑,道:“你几时也变成和尚的?怎么打机锋了?”

方龙香道:“他不但跟和尚一样会打机锋,而且也会白吃。”

他不让白玉京开口,又道:“你已考过了一样,还有一样呢?”

白玉京压低声音,道:“你知不知道青龙会究竟在等谁?”

方龙香摇摇头。

白玉京道:“他们在等卫天鹰!”方龙香立刻皱起了眉。道:“卫天鹰?‘魔刀’卫天鹰?”

白玉京点点头。

方龙香动容道:“这人岂非已经被仇家逼到东藏扶桑去了?”

白玉京道:“扶桑不是地狱,去了还可以再回来的。”

方龙香眉皱得更紧,道:“据说这人不但刀法可怕,而且还学会了扶桑的‘忍术’,他既已人了青龙会,想必就是传说中的‘青龙十二煞’其中之一。”

白玉京淡淡道:“想必是的.”袁紫霞瞪着眼,道:“什么叫忍术?”

白玉京道:“忍术就是种专门教你怎么去偷偷摸摸害人的武功,你最好还是不要听的好。”

袁紫霞道:“可是我想听。”

白玉京道:“想听我也不能说。”

袁紫霞道:“为什么?”

白玉京道:“因为我也不懂。”

其实他当然并不是真的不懂。

忍术传自久米仙人,到了幕府德川时,叉经当代的名人“猿飞佐助”和“雾隐才藏”发扬光大,而雄霸扶桑武林。

这种武功传说虽神秘,其实也不过是轻功,易容,气功,潜水--这些武功的变形而已。比较特别的,是他们能利用天上地下的各种禽兽器物,来躲避敌人的追踪,其中又分为七派。

伊贺、甲贺、芥川、根来、那黑、武田、秋叶。

甲贺善于用猫,伊贺善于用鼠。

这些事白玉京虽然懂,却懒得说,因为说起来实在太麻烦了。你若想跟女人解释一件很麻烦的事,那么不是太有耐­性­,就是太笨。

方龙香沉思着,忽又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等的是卫天鹰?”

白玉京道:“刚才他们自己说的。”

方龙香道:“他们说的话你能听见?”

白玉京道:“听不见,却看得见。”

袁紫霞又不懂了,忍不住问道:“说话也能看见?怎么看?”

白玉京道:“看他们的嘴­唇­。”

袁紫霞叹了口气,道:“你真是个可怕的人,好像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白玉京道:“你怕我?”

袁紫霞道:“嗯。”白玉京道:“你怕我,是不是就应该听我的话?”

袁紫霞笑了,这句话正是她问过白玉京的,她轻轻笑着道:“你真不是个好人。”

朱大少已大摇大摆的走了。

“你在这里吃,吃完了立刻就回去。”

黑衣人匆匆扒了碗饭,就真的要匆匆赶回去。

白玉京忽然道:“朋友等一等!”.黑衣人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白玉京笑道:“这里的酒不错,为何不过来共饮三杯?”

黑衣人终于慢慢曲转过身,脸上虽然还是全无表情,但目中的悲哀之­色­却更深邃。

他的双拳已握紧,一字字道:“我也很想喝酒,只可惜我家里还有八个人要吃饭。”

这虽然是很简单的一句话,但其中却带着种说不出的沉痛之意。”

白玉京道:“你伯朱大少叫你走?”

黑衣人的回答更简单:“我怕。”

白玉京道:“你不想做别的事?”

黑衣人道:“我只会武功,我本来也是在江湖中混的,但现在他垂下头,黯然道:“我虽已老了,但却还不想死,也不能死。”

白玉京道:“所以你才跟着朱大少?”

黑衣人道:“是的。”

白玉京道:“你跟着他,并不是为他保护他,而是为了要他保护你!”他说的话就和他的目光同样尖锐。

黑衣人仿佛突然被人迎面掴了一掌,跟跄后退,转身冲了出去。

袁紫霞咬着嘴­唇­,道:“你…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伤人的心?”

白玉京目中也露出了哀痛之­色­,过了很久,才长长叹息一声,道:“因为我本就不是个好人……”没有人能听清他说的这句话,因为就在这时,寂静夜中忽然发出一声惨呼。

一种令人血液凝结曲惨呼。

呼声好像是从大门外传来的,方龙香一个箭步窜出,铁钩急挥,“砰”的,击碎了窗户。

大门上的灯光,冷清清照着空旷的院落,棺材已被抬进屋里。

院子里中来没有人,但这时却忽然有个人疯狂般自大门奔入。

一个和尚。

冷清清的灯光,照在他没有香疤的光头上。

没有香疤,却有血!

血还在不停的往外流,流过他的额角,流过他的眼睛,流入他眼角的皱纹,在夜­色­灯光下看来,这张脸真是说不出的诡秘可怖,他冲入院子,看到窗口的方龙香,跟跄奔过来,指着大门外,像是说什么?他眼睛里充满了惊惧悲愤之­色­,嘴角不停的抽动,又象有只看不见的手,用力扯伤了他的嘴角。

方龙香一掠出窗,沉声道:“是谁?谁下的毒手?”

这和尚喉咙里格格的响,嘶声道:“青……青……青…”方龙香道:“青什么?”

这和尚第二个字还未说出,四肢突然一阵痉挛,跳起半尺,扑地倒下!方龙香皱着眉,喃喃道:“青什么?…青龙?”

他慢慢的转过头,青龙会的三个人一排站在檐下,神­色­看来也很吃惊。鲜血慢慢的从头顶流下,渐渐凝固,露出了一点金光闪动,方龙香立刻蹲下去,将他的头摆到灯光照来的一边。

他立刻看到了一枚金环。

直径七寸的金环,竞巳完全嵌在头壳里,只留一点边。

方龙香终于明白这和尚刚才为何那么疯狂,那么恐惧,一枚直径七寸的金环,无论嵌入任何人的头壳里,这人都立刻会变得疯狂的。

白玉京皱着眉,道:“赤发帮的金环?”

方龙香点点头,站起来,眼圈盯着对面的第三个门,喃喃自语:“他为什么要杀这和尚?”

“你为什么不去问他去?”

说话的人是朱大少。

他显然也被惨呼声惊动,匆匆赶出,正背负着双手,站在灯下。

那黑衣人又影子般贴在他身后。

方龙香看着他,淡淡道:“万金堂是几时和赤发帮结下深仇的?”

朱大少道:“深仇?谁说万金堂跟他们那些红头发的怪物有仇?”

方龙香道:“金鱼缸是怎么破的?”

朱大少笑了笑,道:“也许他们跟金鱼有仇……你为什么不问他去?”

方龙香道:“你想要我问他?”

朱大少道:“随便你。”

方龙香冷笑着,突然走过去。

第三个门一直是关着的,但却不知在什么时候亮起了灯光。

方龙香没有敲门,门就开了。

一个人站在门口,耳上的两枚金环在风中“叮叮”的响,眼睛里仿佛有火焰在燃烧着。

方龙香看着他耳上的金环道:“苗峒主?”

苗烧天沉着脸,道:“方老板果然好眼力。”

方龙香道:“刚才……”,苗烧天道:“刚才我在吃饭,我吃饭的时候从不杀人的。”

桌上果然摆着个金盘,盘子里还有半条褪了皮的蛇。

苗烧天嘴角仿佛还留着血迹。

方龙香忽然觉得胃部一阵收缩,就好像被条毒蛇缠住。

苗烧天用眼角瞟着院子里的朱大少,冷冷道:“莫忘记只要是有金子的人,就可以扔金环,只要有手的人,就可以用金环杀人。”

方龙香点点头,他已不能开口。

他生怕会呕吐。

隔壁的屋子里,又有那老太大凄惨的哭声隐隐传了出来。

苗烧天“砰关上门,又去继续享受他那顿丰富的晚餐。

青龙会的三个人已退了回去。

袁紫霞紧紧拉住白玉京的手,好像生怕他会忽然溜走。

和尚的尸体已僵硬。

方龙香皱着眉走了过来,道:“是谁杀了他?为什么要杀他?”

白玉京道:“因为他是个假和尚。”

方龙香道:“假和尚?……为什么有人要杀假和尚?”

没有人能回答这句话。方龙香叹了口气,苦笑道:“若是我算的不错,外面一定还有个死和尚。”

白玉京道:“死的假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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