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背后的交易,早也不是游戏,人类自作聪明的附属物,就是若干变了味的东西。就好像谈起现实里的教皇,人们第一印象总是至高无上的权利、威望,而常常忽略了他们的智慧、冥想和对教义的恪守。
这个大主教也不太冷,至少还知道要结婚,他也不会像梵蒂冈一位心血来潮的主教,匆匆婚礼,又抛撇妻子而去。他是动了真感情,有长远计划的。这从婚前财产协定和婚礼的排场可以看出。卡卡做为伴郎,自是要随同壮声势的。女方的家再熟悉不过──唐梦璇的外婆家,位于陕西北路的老石窟门房子,相距淮海路鱼阳里的马勒花园不远。当年这个英籍犹太人依梦构图,打造了童话般的欧式宅第,也戏法般衍生出百万家财,从此发迹上海滩。
一个城市的魅力,在于新鲜的创造活力,在于永远充满不虞和惊喜──有梦就可以。北京的过去封建色彩太凝重,王权框架下的方圆,人情世故的潜规则,把城市的想象空间填塞得太满,文化的排外性太过强烈。上海便不,虽然小市民常有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反更能显得这个城市的海纳百川。
卡卡所以放弃北京著名高校奔上海G大,绝不单凭一股文化冲动──仿佛今日乘苏州河的舢板,明朝便可去七重天吃饭。不管在哪,他常觉得孤单,这是一种欲与时间赛跑的游戏,力图用空间的变换获得心理上时间轴的推移。他风尘仆仆来上海,是沿着中国近代史的足迹,追寻心理上与时代不合的错位感。可这里并没有往昔的梦幻,多数情况还是约定下的自然,市民都遵守七不规范,前两年的四马路上,随处可见申博申奥的宣传标牌,中产以下都住外环。
当然也有住市区的,一些尚未被拆迁的的里弄住宅,多数是新老石窟门,老的脱胎于三四合院,新的由老而来,以适应大家庭解体而代以当量生产的小家庭需要。在现时,这些居民身处繁华地段,却是虚贵,没有半分资产,拆迁只是早晚,是房产商的眼中钉,是政府的级差地租,是香饽饽,是利益的筹码。只有像大主教这样的,在陆家嘴新订了三居室两厅婚房的才是新贵。
新贵迎娶虚贵,总免不了世俗的眼光,交通上先就不便利,彩车进不了湫隘的弄堂,七八辆堵在门口,一时调不了头。生命在于旁观,中国人也爱沾个“喜”字,风雪中,围观的早拢了一群,更是水泄不通,都酸中打笑说:“这是嫁谁家的女儿啊。”
卡卡费力挤进去时,迎亲队伍里,没有看到一张相识的面孔,正着急呢,苏菲来了,掸掸衣帽上的雪花:“这么晚才到,我们都还以为你今次肯定要放鸽子了。”
她说完,含着笑,仔细地溜了卡卡一眼。
卡卡红着脸问:“他们人呢?”
“大主教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临时去叫发型师了,风子陪他一起。杨三皮去买桔子,就是待会金童玉女手上拿的那种。”
她一气说完,末了有意停顿,悠悠地四下张望,以待旁人诘问下文,可卡卡似乎忘了问,只说:“我今晚要去兰州,跟你告个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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