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主教瞥见卡卡回来了,把机器让给风子,起身招呼:“哟,这么早就鸣金收兵了?”
卡卡笑说:“呵呵,大主教。”
大主教有点不好意思。
风子问卡卡:“苏菲那小丫头没非礼你吧,要不要我帮你报警?”
大主教哧了一声:“在这个时代,没有绝对意义上的强Jian案。”
风子仿佛久经世道;“就怕日后麻烦。”
大主教弹弹烟灰,诙谐地:“管他呢,日后再说。”
他们都把“日”字拖长了一个音调,因此会彼此心照不宣地笑,卡卡诧异他们先前还心存芥蒂,是什么让互不相谋的人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眼前呼呼散热的主机箱,游戏切换后的桌面是用调制解调器接驳上的论坛,他豁然开朗麦克鲁汉的理论,机器改变人际关系的实质并不在于某种具体的媒介,而是其间所包含的技术因素改变着人们的生活步调,由此而来的共同语言。
因此卡卡说:“恩,这台机子不错。”
大主教商量而又不容置疑的口吻:“让卡卡玩一会吧。”
风子正用他的帐号PK得爽,恋恋不舍地起身。卡卡忙摆摆手:“你玩你玩,我想早点休息。”
“那杨三皮呢?”大主教问:“玩不玩?”
杨三皮忙把头缩回书里,脸上一阵泛起的潮红:“我,我不用。”
风子巴不得听他这么说,忙夸赞:“杨三皮同学是我们寝室里最用功的了。”
同样地推却电脑,大主教看得出,卡卡是有心成全风子,杨三皮却是拒绝自己,仿佛攀上点瓜葛就要丢架子似的。他觉得好笑,跨国公司带来经济全球化,意识形态也在相互渗透,这世上哪有划得清的界限,北朝鲜同美帝国主义尚且还要往来,何况是同一屋檐下的人。
电脑可以不用,公共设施却无法不附带享受,此后的几天里,大主教让前来上海办理业务的小张随车带来一些东西,包括电视、饮水机、PS2、一整套音响、小一P空调,征得宿管科同意,让单位后勤处的几个小工用立邦漆把墙壁粉刷了,拆除蛛丝绕梁的泛黄日光灯管,新换上水晶大吊灯,把原先破旧桌子归还校方,搬来油光可鉴的红木办公桌椅,地上新铺了地毯,进出门都要换拖鞋。
这么摆谱把整一层楼面都惊动了。
倒不是别人没有财力打理寝室,改革开放至今,寻常百姓家也能达到这种级别了,但宿舍毕竟不是自家,没人有钱到如大主教这般慷慨热衷于公益事业的。走廊来来往往之人,路过了无不探头张望,酸酸地说一句:“瞧人家这日子过的,几星级啊?”同宿舍的几个最初有些惶恐不安,时间长了,也就坦然这高人一等的生活。虽然做得人上人滋味又如何,嘴上可以不说,心里无不有些优越感。这期间也常有外宿舍的前来搭讪,借故友好访问宿舍某人,实际赖着不走顺带享受。大主教原还装了个门铃,可屡屡经历午夜凶玲的骚扰只得卸了,暗暗抱怨这些大学生缺乏素质,没点出息,连个门铃都是好玩的。一来二往,几个人也都有些烦了,于是挂上“闲人免进”的招牌,对外辞令未免有些冷淡不逊之词,一时间被其他各寝室唾骂。
至于杨三皮,他老家在偏远农村,白屋寒门的,尚未步入全面小康社会,不习惯这等优渥生活,起初头晕目眩,夜不能寐。当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玻璃直射他脸上,还恍如隔世,努力收缩被光线刺剥得不适的瞳孔。大主教见状,特为替他装上单位出产的窗帘,如此便可以遮挡一方骄阳,也屏藩了这孩子的傲气,思想上端正了态度,行为自然落于实处,不消几日他主动与大主教搭话,前嫌尽释的背后是挡不住的诱惑,迫不及待地,他也看电视、打PS、上网、听音乐消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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