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第二书包网 > 四海游骑 > 第 十 章紧迫追击

第 十 章紧迫追击

闵子建脸­色­不正常,叱道:“见你的鬼!严年在紫莲庄,他们既接过走,该往南逃,怎 会北上穷家渡?难道他们不回袁州?”

半耳僧摇摇头说:“贫僧在入昏时分,在河口附近遇上了一枝花,据他说,先到紫莲庄 的狂鹰,发现有不少人向紧莲在赶,知道紫莲庄不可住,因此预定万一有变,即撤至湖口, 至劳家渡乘船南下往袁州.这一带湖面皆被混江虎鲨的水贼所封锁,群雄必定向南追,唯有 北方安全。施主如果不信,那是无法勉强的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贫憎身受柴施主救命 宏恩,因此冒万险前来传信……”

“大师请安心养伤,小可相信大师所言不虚,万分感激,这就往劳家渡一行。”

岷江墨蛟已替半耳僧裹好伤上了药,用树枝作夹板,接上断了的腿骨。半耳僧居然可以 站立,连声道谢,复向柴哲说:“救人如救火,施主请速行。”

“小可带你走……”

“谢谢,不必了,贫僧尚能支持,不能因为贫俗而耽误施主的大事。再见,后会有 期。”

柴哲只好说声珍重,与众人向北赶,一面向鱼鹰说:“郭叔请转,小侄日后有暇, 当……”

“什么话?贤侄,附近千里之内,不论人事地物,为叔皆相当熟悉,还能少得了我么? 不许多说。如果我不管你的事,岂不让世人唾骂?我领路。”

从后港河口至劳家渡,约八十里。众人以为狂鹰与雷中天一群人必定匆匆向北逃,按理 该在前面不远,因此展开脚程,全力飞赶。

带了两个俘虏,确是费劲吃力。看看赶了三十余里,已是四更末五更初了,北上的大道 空荡荡地,鬼影俱无。

长途穷追,怎吃得消?柴哲不得不定下心神,脚下逐渐放缓。

余老大扛着黎明晖,奔得浑身大汗,缓过一口气,苦笑道:“早知赶不上的话,该先找 到二弟用船向上追,岂不省力些?这蠢货重得要命,确是严重的负担,带了走不动,弃之又 可惜……”“宰了他算了,这种奴才贱种,你老远带着也不怕恶心?真是自讨苦吃。”岷江 墨蛟嘀咕地说。

“你还不是也带了一个?”

“我这一个有大用,丢不得。”

在前面走得柴哲过意不去,扭头道:“咱们歇口气,真有些乏了。这两个家伙带着麻 烦,丢了算啦!让他们自生自灭……”

“哈哈!自生自灭?天下哪有这般便宜的事?”岷江墨蛟笑着说:“砰”一声将铁骨冰 心向地上一丢,在路中坐下了。

众人散开歇息,面向四周戒备。鱼鹰在柴哲身旁坐下,含笑道:“贤侄不必焦急,此至 刘家市还有二十余里,咱们到达当在破晓时分。愚叔在那儿有朋友,保证可以探出确实的消 息。凡事不可­操­之过急,急必坏事,千万要冷静下来。”

“紫莲庄事变仓卒,郭叔在劳家渡的朋友,怎知紫莲庄的消息?”柴哲忧心仲忡地问。

=奇=鱼鹰呵呵笑说:“贤侄,你不知咱们这一带的情形,所以感到奇怪。咱们这一带数百里 内,可说全是藏龙卧虎之地,小小的后港河穷乡僻壤,便有紫莲庄和鱼鹰潭村双雄并立,其 他地方可想而知了。咱们附近武林人为数极众,而这一带又是湖寇横行之区,因此传警的方 法别出心裁,水陆并传分段负责,传送极为迅速。尤其是水路,有一种形如龙舟的快船,以 熬热的猪油烤底,人水不沾,破水而驶快逾奔马,往南顺流下放,不需一个时辰便可到湖 口。刘家市是湖口都昌两县的贸易中心,市况比湖口不足,比都昌却繁荣得多。那儿住了一 位响当当英雄人物,传信船必定到那儿停泊片刻,传情并换水手,是传信的要站所在。”

=书=“刘老弟是指恨地无环刘鸿达么?”九幽鬼王接口问。

=网=“正是他老兄。”

“此人是侠义道英雄,倒还可靠。”九幽鬼王点头说。

“一身侠骨,力大无穷,确是值得称道。”鱼鹰赞赏地说。

“老夫曾经和他开了一次不大的玩笑,恐怕他还记得我。”九幽鬼王怪笑道。

“你们结了梁子?”

“那又未必,得看他的态度了。”

“兄弟也许能替两位化解。谅无困难。”鱼鹰拍着胸膛说。

柴哲却为余老二担心,向余老大说:“余二叔留在后港河,不知目下怎样了?”

余老大哈哈笑,说:“老弟,放心啦!不是我吹牛,我兄弟俩练有天眼通天耳通,又好 比秤不离砣,砣不高秤,你放心,他会找到我们的。”

岷江墨蛟踢了铁骨冰心一记靴尖,说:“带了这两个人赶路,他们可快活死了,带的人 吃不消,咱们问清口供,发落他们算了。”

九幽鬼王桀桀笑说:“发落这种狗腿子,我九幽鬼王可说学有专­精­,交给我啦!保证让 你们双方满意。反正急也不在一时,让传信船先到刘家市,我们再赶去并未为晚,免得糊里 糊涂往劳家渡闯,目下可利用歇脚的时光处治他们,也可减少带人的麻烦。”

闵子建不以为然地说:“咱们已经带了这许久,这时处治,岂不前功尽弃?这样吧,在 下带一个走。”

“你带谁?”岷江墨蛟怪声怪气地叫。

闵子建向铁骨冰心一指,泰然地说:“带这一个,替罗大侠分劳,如何?”

鱼鹰与铁骨冰心毫无交情,信口说:“听这家伙的名号,就不是好东西。许前辈既然知 道这家伙的底细,给前辈处理岂不省事?我反对带俘虏赶路,碍手碍脚,成事不足,败事有 余。”

岷江墨蛟淡淡一笑,仍向闵子建问:“老弟,你知道这家伙的底细么?”

“不知道。”闵子建简捷地答。

“那你何必自告奋勇带他?”

“罗大侠费了偌大的劲把人带来,想来必有大用,小可只想与罗大侠分劳而已。”

“其实带来并无大用……”

“你们的废话讲完了没有?交给我啦!老夫用九­阴­搜脉的歹毒手法处治他们,诸位可以 看看这家伙是否受得了。”九幽鬼王不耐地叫,声落,一把提起黎明晖摔在脚前。

黎明晖已缓过气来,浑身都在颤抖,狂叫道:“饶……饶命!我……我……”

“哼!你是严年的狗头军师,知道的事应该不少,却一问三不知,用假消息搪塞。贱骨 头,不用刑你是不会吐实的,你等着好了。”余老大冷笑着说。

九幽鬼王狞笑道:“好哇!原来他是严奴才的狗头军师,妙极了,先用刑,再好好问 他。”

声落,翻过黎明晖的身躯,一指头捺在他的筋缩|­茓­上,又道:“铁打的金刚也受不了, 且看他能熬多久?”

黎明晖起初似乎僵了,片刻,突然浑身一震,接着身躯开始痉挛,然后手脚开始抽搐, 愈来愈猛烈,抽动加剧。先是咬牙忍受,最后发出一声嚎叫,声如中箭的哀猿,凄厉刺耳, 令人闻之毛骨悚然。

“忍着点,等会儿骨头收缩,那才好受呢。”九幽鬼王毫不动容地说,伸手报过铁骨冰 心。

铁骨冰心切齿叫:“老鬼,咱们将你擒进水牢,并未虐待你,你为何如此对待别人?”

九幽鬼王冷笑道:“狗东西!不提水牢便罢,提起水牢老夫恨不得吃你的­肉­。大冷天, 水牢的水彻骨奇寒,水刚淹及项门,必须不停地往上跳方可呼吸,而顶上高不过半尺,想跳 高些也不可能,你尝过那种滋味么?”

“那……那不是在下的意思,是鄱阳蛟指使鱼鹰做的好事。”

“反正这笔帐算在你的头上,你认命好了。阁下,是谁主使你们在乱葬冈埋伏的?”

“啊……”黎明晖的狂嚎声惊天动地,疯狂地滚动挣扎,神经错乱地厉叫:“杀……杀 了我吧,我……我受……受不了,求……求求你……你们杀……杀……给……给我—……一 刀……我……招……招供……”

闵子建挺身而出,向前举步。

余老大伸手虚拦,冷然间:“阁下,你­干­什么?”

闵子建睑­色­十分难看,沉声道:“你们皆自命侠义英雄,竟做出这种残忍的事来。杀人 不过头点地,岂能用这种手段来对付他?哼!如果这就是你们的侠义行径,在下以侠义为 耻。”

“呵呵!阁下义正严词,果然不愧称游学书生,到底是读书人,嘴尖牙利工于心计。依 你看,侠义又该如何?”

“冤有头债有主,杀这些小人物算不了大丈夫。”

“你的意思是要纵虎归山?”

“饶了他们并无大害,杀了他们反而显得咱们心胸狭窄。”

“你认为他们是小人物?”

“不错。”

“千手观音巴五娘的门人铁骨冰心屠明心,居然成了小人物。那么,他的师兄报应神端 木鹰扬,自然也是浪得虚名的跳梁小丑罗!看来,老弟的出身定然是了不起的高人门下,但 不知今师是哪一方的神圣?”余老大不客气地问。

“在下的师门,没有说出的必要。”闵子建悻悻地答。

“阁下口气甚狂,而且袒护这些人,委实启人疑窦,不知阁下到底有何用意,到底关不 关心令妹的安全?”

“为了舍妹的安全,总不能有失侠风滥杀无辜。”

余老大哈哈狂笑,笑完说:“好一个有失侠风滥杀无辜。如果在下的记­性­不差,昨天阁 下叫船追人。余某记得,在船上一脚踢死……”

“彼一时此一时,不能相提并论。”闵子建抢着说。

“咦!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鱼鹰忽然问。

九幽鬼王也不知底细,不耐地叫:“为了两个奴才败类,你们居然争得脸红耳赤,岂有 此理!你们都别管,由老夫全权处理。”

闵子建不肯相让地大声说:“咱们带着俘虏,必要时可用他两人作人质迫对方就范,人 已经带来了,岂可在此处治?”

柴哲心中大惑,问道:“问兄似乎坚决反对杀这两个人?”

“正是,人质留着有大用。”闵子建沉着地说。

“闵兄不是认为他们是起不了作用的小人物么?”

“但在罗龙文方面,这两个人就不是小人物了。”

岷江墨蛟呵呵笑,出面打四场说:“好了好了,不必为此争论了。闵老弟既然有自己的 主张,那么,道不同不相为谋,同时,彼此有了成见,再走在一处将会百害而无一利。咱们 各行其事,就此分手,谁也不管谁的事,好不好?”

闵子建冷哼一声,冷冷地说:“老实说,在下对你们确也太放心,没有你们相助,在下 与柴老弟同样可以救人,分手就分手好了。”

柴哲已对闵子建动疑,同时早就对闵子建的乖戾与变化无常的­性­格不满,不假思索地 说:“对不起,闵兄,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咱们各行其是,你我不再同行 了。”

“什么?你打算与我分手,不再救回失陷的人?”闵子建不悦地问。

“俗语说,强龙不斗地头蛇。柴某目下人地生疏,势孤力单,唯一的希望,便是寄托在 罗大侠诸位长辈身上。而阁下却对柴某的朋友不信任,我可不是法力无边的神佛,独自前往 救人等于是飞蛾扑火。我有我的打算,咱们就此分手。”

“但……你我……”

“柴某说句不中听的话,你,心目中只知有黄金,并不热衷于救人。老实说,柴某对你 不能无疑。”

闵子建向柴哲接近,焦急地说:“柴者弟,你不是太糊涂了么?你我都有人失陷在罗贼 手中,而他们只是志在黄金的人,你不信任我而信任他们,岂不……”

“闵兄,请勿接近。”柴暂沉喝,目光落在对方的双手上,接着说:“有话可大声说, 在下的耳力尚可,用不着走近叫嚷。在下似乎从阁下身上看到了重重杀机,防人之心不可 无。咱们不必多说了,你走吧,后会有期。”

闵子建停在丈外,吁出一口长气,无可奈何地说:“舍妹是为了你的事而失陷的,你的 艺业比我高明,所以在下的希望完全放在你身上,你这种做法,岂不令人失望,不够朋友 么?好吧,在下信任你的朋友,咱们一同前往劳家渡救人好了。”

柴哲心中一软,苦笑道:“不是在下不够朋友,而是阁下一直在挑拨离间,无理取闹。 咱们人少,敌势不明,本来就屈于下风,自己的人再互相猜忌各怀成见,怎能和严贼的走狗 们周旋?”

“兄弟已认错,还有什么好说的?走吧,我带一个俘虏。”闵子建低声下气地说,快步 向九幽鬼王脚下的铁骨冰心走去,伸手急抓。

九幽鬼王手疾眼快,抓住铁骨冰心的腰带信手便向岷江墨蛟扔去,叫道:“罗老弟,人 还给你。”

岷江墨蛟一手将人接住笑道:“人是我捉来的,活该我倒霉,我带着好了。”

“在下替罗大侠分劳,交给我带好了。”闵子建叫。

余老大将已经痛晕了的黎明晖抓起,抛过说:“接着!你阁下既然坚持要带人,带这一 个好了。”

闵子建手上略一迟疑,但仍然将人接住说:“好吧.我带着。”

鱼鹰是个老江湖,见多识广,冷眼旁观似有所得,呵呵大笑道:“走吧,破晓时分,必 须赶到刘家市呢!”说完,走近岷江墨蛟,悄悄将一颗丹丸递过,低声说:“子午断魂丹, 天下间别无解药。且静观其变,也许有人会露出狐狸尾巴了。”

岷江墨蛟笑道:“六个时辰,大概够派用场了,谢谢。”

“丹入腹气海自收,真气自散,你可以放心。”

“妙极了,免得我担风险。”

众人立即动身,一场风暴未酿成灾。柴哲不是糊涂虫,他总算瞧出些许端倪,对闵子建 又增了三分戒心。

鱼鹰领先而行,柴哲后跟。九幽鬼王断后,紧跟着余老大,悄声问:“余老大,你们搅 什么鬼?”

余老大笑笑,扭头低问:“你认为闵子建这人如何?”

“这家伙我第一次碰头时,便知道他靠不住。”“呵呵!本来就靠不住。”

“那……你们是不是想养痈遗患?”

“又不尽然。这是唯一的线索,他能引领柴哥儿前往追寻女伴。”

“湖口一带恶贼们的巢|­茓­,老夫知道一大半,再加上鱼鹰这条地头蛇,还怕找不 到……”

“呵呵!前辈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走狗们的巢|­茓­,晚辈可说了如指掌。但其中另有原 因,目下不便言明,晚辈能见告的事,任何事皆由柴哥儿决定,他必须运用自己的聪明、才 智、勇气,来完成他的愿意。”

“你是说……”

“要培植一个人,是不能一天到晚陪着他的,必须让他自己站起来,他必须自己去奋 斗。举目江湖,前辈便可明白,那些武林高手名宿的子弟,有几个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人 物?藉长辈余荫而成名的人,是经不起风浪的”

“哦!我明白了。可是,凭你们三五个人的力量,要造就一个出类拔萃的人成名,是否 太狂妄了些?”

“我们只是跑腿的人而已。”

“咦!这么说你们还有主谋的人了?”

“前辈别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

“主事人是谁?”

“恕晚辈暂时守秘。”

“老夫必须知道,我可不是甘心受人利用的人。”

“好吧,我说,白衣秀士裴士秀,满天飞瑞闵天虹。”

“咦!他两人还在?”

“活得好好地。裴土秀的儿子千幻剑裴岳阳,也就是柴哥儿失踪女伴的父亲。”

“老天,你们竟放心那女娃儿陷身贼手?”九幽鬼王惊叫。

“低声些!在咱们紧逼追逐期间,女娃儿不会有危险。只是,变化经常出乎意料,未免 令人有点担心而已。这次紫莲庄突被一僧与无为居士攻入,便令人有措手不及之感。目下只 有利用闵小狗引导,方能直捣贼巢。”

“万一出了事……”

“所以咱们必须争取时间,希望前途不再发生意外。”

刘家市,在湖口县城南四十余里,地当湖口都昌的往来要道,是两县的货物集散处,市 面十分繁荣,居民大都姓刘,流寓的人不多,但由于商旅往来不绝,所以仍然相当复杂。

刘家市目下有三位颇负盛名的仕绅,市东是刘三爷百禄。市西刘大爷永康,水上生意几 乎皆由他包办。市北郊是刘五爷鸿达,是当地庄户,拥有良田数百顷,家中的长工人数近 百。三个人皆称爷,其实辈份不同,刘三爷比大爷永康五爷鸿达高一辈,但市民对有钱有势 的人皆一律称爷而不名。当然,小一辈的人自然称叔称伯,大爷永康见了三爷,同样称三 叔。

四更正,市南来了一大群不速之客,引起了一阵凶猛的狗吠。

市街外围的街口,皆设有木栅,晚间闭上木栅,市民只能在市内活动而不能出栅,外面 来的客人,自然不许入市,这是各地大型市镇,普遍设置的防盗管制物,如果本地有官府就 派兵勇把手。如无官兵,则由里正派乡勇管制。

东南西北四条街口,皆设有栅门。本地没设有巡检司,地方治安由镇勇负责。镇勇是由 市内与市郊的青年子弟充任,轮流服役当差,因此木栅有人看守。

把守南栅门的镇勇有两个人,刚听到狗吠,便知有点不妙,其中之一向同伴说:“四 哥,定是小相国的人到了,快去传信。”

另一人支着花枪倚栅假寝,懒洋洋地说:“见鬼!山尾集的传警船刚到不久,后港河的 匪警刚传到,小相国的人就到了,哪有这么快?他们又没有翅膀飞来。别管,咱们不开门, 谁来也不开。”

两人不住向黑沉沉的市外道路细瞧,看不到任何人影,正感到诧异,“噗”一声响,街 右的瓦面跳下两个青衣人,身法其快。两个乡勇不知不觉地被人弄昏,接着栅门被青衣人打 开了,千里火一晃,远处路面出现了一大群人。

这些人总数约有八九十之多,有条不紊地成三路悄然奔进栅门。领先的两个人在栅口止 步,扭头向身后的人说:“刘家市果然难缠,短短半里内,竟然派有八名伏路的,咱们的行 动难逃他们的监视。咱们不能停留,快带几个人去找刘百禄。”

“找刘百禄有何用处,反而打草惊蛇。”身后的人答。

“如果没有刘百禄带路,你们进不了恨地无环的庄门。如果恨地无环不肯帮忙,宰了 他。”

“好,兄弟这就走。”

“小心了,我先走一步,明天劳家渡见。我们走市外,此地的事交给你全权办理了。”

留下了九个人,其他的人向左绕走,隐入茫茫夜­色­中。市中狗吠震耳,全市­骚­然。街东 传米了更鼓声,四更正了。九个人等大队同伴去远,方跃上瓦面向东窜避人而走,直趋街东 的一座大宅。他们的轻功身法皆臻上乘,迅捷如鹰隼,像九只猫头鹰,轻灵无声地避过了守 夜人的耳目,击昏了几名护院师父,排门直入内室。不久,九人重行出镇,挟了三名人质, 疾趋北郊。在距恨地无环的宅院半里地,九人停下了,在小径两侧一分,向四周警戒。

恨地无环的庄院灯火全无,传来三两声清晰的犬吠,与市镇中群犬乱吠的情形迥异,令 人感到这座在院与众不同。

两个人令三位俘虏在小径中间坐下,为首的人双手叉腰,用冷冰冰的声音说:“刘百 禄,在下再说一遍,希望你好好记住,不会再向你说第三次了。”

“刘某已落在你们手中,还能不记?”坐在中伺的人悻悻地说。

“阁下如果不以全家老少的生死为念,记不住也无所谓。其一,你要负责咱们平安进人 恨地无环的宅院。其二,告诉全市的人,绝对不许提及今晚所发生的亭,任何人问及市中曾 否发生事故,皆一概推说不知。其三,你得劝服刘鸿达替咱们效力,设法留住一个姓柴名哲 的人,不管用任何手段,只要发现姓柴的,必须将人留下,死活不论。三件事你与刘鸿达如 果一件办不到,那么,休怪咱们心狠手辣,不但你们家小的­性­命难保,甚至毁掉刘家市并非 不可能的事。记清了吧?走!”

九个不速之客分为两拨,四个人在外围把风,五个人随着刘百禄奔向庄门。刘百禄的辈 份比恨地无环高,说是带人巡夜,顺便进庄看看,自然不会受到拒绝,八个人大摇大摆进了 庄。

不久,九名不速之客留下了四个人,另五人带了恨地无环的一子一女一媳,取道扑奔劳 家渡。

市中的居民,受到了严厉的警告,严禁向外人提起昨晚有大批陌生人经过的事。

东方天际泛起了鱼肚白,柴哲一行六人,带了两名俘虏,接近了市南口。

柴哲一面走,一面沉思,犬吠声打断了他的意念,断续的­鸡­鸣令他­精­神一振,突然向鱼 鹰问:“郭叔,恨地无环是位江湖名人,他会不会被卷入这次都阳夺金漩涡?”

“不会的,他有的是钱,有家有业,子女成群,即使送给他一座金山,他也不会动心 的。”鱼鹰极有信心地说。

“小侄的意思,是他会不会与郭叔一般,不得不间接地介入这场风波,为朋友两助Сhā 刀。”

“这个……恐怕很难说。”

“小侄认为,由郭叔独自前往刘家探询消息,小伍与其他的人不必进人市镇,在附近等 候为宜,以免暴露形迹,小心为上。”

岷江墨蛟不住点头,接口道:“防意谨慎,柴老弟确有见地。目下鄱阳地区情势混乱, 局面瞬息万变,敌我很难辨清,谁也不敢保证另一人可以完全信赖,小心谨慎确有必要。”

鱼鹰略加思索,慎重地说:“两位所虑甚当,小心可驶万年船。好,咱们直接去找恨地 无环,我入庄,诸位可在外稍候,走!咱们绕镇而过。”

鱼鹰仍在前面引路,绕市镇西端而过,疾起北郊。离恨地无环的庄子约半里地,有一座 小凉亭,小径穿亭而过,亭左右各设有木凳,但不是便利旅客歇脚的凉亭。而是供郊游人士 的休息小亭。亭北是小径交叉点,右至恨地无环的庄院,左是至湖口的大道。附近林木零 落,田野中空荡荡的。站在亭中,可清晰地看到恨地无环的庄门。

朝霞初现,天亮了,已可看清里外的村落升起的炊烟,今天将是初冬罕见的好晴天。

踏入亭中,闵子建的目光,首先落在亭柱上的凌乱刻痕上。刻痕甚新,似是用小刀所 划,有不成章法的图形,有歪歪斜斜的线条。他眼中一亮,嘴角度起了笑意。

“诸位在此稍候,我进庄去看看。”鱼鹰一面整衣一面说。

闵子建紧了紧衣带,将背上系着的长剑系在腰带上,泰然一笑道:“小可不才,愿随前 辈一行,多一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九幽鬼王的目光,也落在亭往的刻痕上,老眉不住轩动,老眼中流露着困惑不解的神 情。

鱼鹰瞥了闵子建一眼,淡淡一笑道:“也好,咱们这就走。”

两人走后不久,岷江墨蛟向余老大颔首示意,“化龙兄,左面似乎有一条深沟哩!”

“不错,一条深沟。”余老大注视着左面答。

“那么,何不将那位累赘丢掉?这种一身贼骨,良知已泯的狗东西,留来何用?”“锦 全兄的话有道理,兄弟送他走。”余老大笑答,一把拖起黎明晖。

昨晚,岷江墨蛟已将子午断魂丹乘铁骨冰心神智昏乱时,送人铁骨冰心的腹中,因此顾 虑已消,将铁骨冰心的双臂关节接上了。

铁骨冰心并未受伤,这时被推到亭角坐下,暗中在运气检查背部有何|­茓­被制。可是,他 发觉真气已无法聚集,活动手脚,却又不曾发现|­茓­道有异,气不聚真力不生,他发觉自己像 是失去了练气术的平常人,只急得心中叫苦,浑身冒冷汗。

这时,他听出岷江墨蛟的话暗藏无穷杀机,看出了自己的处境极为凶险,再看到余老大 动手拖起了黎明晖,不由心中一冷,以为对方要将他置于死地,岂能不慌?生死关头,他必 须自救,一咬牙,突然强提真力向亭外一窜。

九幽鬼王手急眼快,伸脚一勾。

他仍然能发挥所学,只不过力道锐减而已,身手仍然相当灵活,数十载打熬得来的武 技,并不因气功被制而消失,收脚上纵一掌下击,临危拼命。

岂知九幽鬼王突然半途收腿,俯身一掌拍出。

他向前一伏,居然避过了一掌,身躯平窜而出,窜出亭外去了,可见他的艺业确是不 凡,九幽鬼王不见得可以制住他。

岷江墨蛟一声长笑,抢出亭外飞扑而上。

他折向急窜,要逃入路左的凋林。

人影乍现,柴哲像鬼魅似的突然在路中出现。

“站住!阁下,你走不了的。”柴哲冷叱。

他存心拼命,发出一声兽­性­的低吼,猛地下伏,右脚凶猛地贴地扫出。

柴哲疾退一步,避过一腿。

他乘机侧窜,慌不择路。

柴哲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重重地哼了一声。

他虎扑而上,来一记“猛虎扑羊。”

柴哲不再客气,接住对方的手扭身便掉。

“砰”一声响,他被摔得背背着地,手脚朝天。

柴哲一脚疾挑,“噗”一声踢中他的肩骨,力道恰到好处,挑得他浑身发麻。

柴哲一脚踏住他的左肩,冷冷地说:“阁下,如果你再不自量妄图逃走,在下只好制你 的|­茓­道,你将变成残废,不信你可以试试,起来。”

岷江墨蛟呵呵笑,走近说:“阁下,咱们知道你铁骨冰心了得,为免阁下沿途反抗,因 此不得不弄些玄虚,在阁下身上弄了手脚。阁下自然已经发现气机有异,不久或许会手脚软 麻不支。因此,在下不得不向你提出警告,即使你有机会逃走,同样是死路一条。只有乖乖 地跟咱们走,方有生路,快打消逃走的念头,不然大罗天仙也救不了你。至­干­阁下究竟被何 种方法所制,谁也不会告诉你,你自己去推敲好了。”

“只要太爷留得命在,你们将偿回这笔债。”铁骨冰心咬牙切齿地说。

“哈哈!但愿如此。但在下认为,你最好向上苍祈祷。”

“祷告什么?报应?”

“祷告咱们五个人中。每个人皆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如若不然,你将陪咱们进鬼门 关,没有人替你解去禁制,你唯有死路一条。”

九幽鬼王一把将铁骨冰心拖入亭中。指着亭柱上的刻痕­阴­森森地问:“阁下,这些玩意 你懂不懂?”

“太爷年已半百童心早已消失,怎看得懂这些顽童的鬼画符?”铁骨冰心桀骛不驯地 答。

柴哲察看片刻,沉吟地说:“下刀的手法虽有轻有重,但用力均匀而手法纯熟,是用匕 首刻上去的,而且为期甚暂,定然是江湖人留下的暗记,只有知道这种暗记的人方可看得懂 其中含义。”

余老大从深沟那一端走来,手上的黎明晖已经不见了,走近亭分问道:“庄主中有动静 么?鱼鹰老郭该出来了?”

半里外的庄门关得紧紧地,在朝霞的映照下,似乎毫无异状,犬吠声已止。视线被土砖 砌的庄墙所阻,看不到庄中的动静。

“不对,咱们得前往声援,郭叔可能有危险。”柴哲神­色­凛然地说。

“且稍后片刻,去了两个人,如果有危险,不会如此安静的。”岷江墨蛟慎重地说。

鱼鹰与闵子建叫开了庄门,一个老苍头站在门内向外瞧,突然惊喜地叫:“咦,是郭爷 大驾光临,请进!”

鱼鹰呵呵笑,踏入庄门说:“刘福,多日不见,你似乎比以前更硬朗呢!五爷在家么? 你们庄中安静着哩!”

“家主人还在院子里练拳脚。郭爷这么早光临,昨晚赶夜路么?”老苍头一面走一面 问。

“刚刚到,昨晚辛苦了。”

“郭爷为何不乘船来?”

“船太慢,走路快些。昨晚山尾派出的传信船,是何时到达的?后港河的消息到了 吧?”

“传信船是四更左右到达的,信只传到镇中的三爷家,三爷派人通知,说是小相国的人 与一些水匪盗贼冲突,要家主人警觉些以防意外。”

“有人经过镇中么?”

“这个……老奴不知,家主人派人巡哨,并无发现,镇中的百禄三爷与永康大爷皆不曾 派人前来知会。”

谈说间,已到了正屋前。恨地无环的庄院占地甚广,建了近三十栋房舍,四周以土墙围 绕,内部空坪甚多,庄门的小径直通正宅,宅左右晒谷场和练武场,后面方是佃房仓库牲拦 等等。天­色­已明,在中的庄了皆已展开工作,碾房中隐隐传出碾压声。几头猛犬由两名长工 喝退,因此听不到嘈杂声。

厅门大开,两个小童在门口洒扫。刘福老远便叫:“小喜,快去禀报五爷,鱼鹰潭的郭 爷来访。”

一名小童应了一声,奔入堂屋。接着,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领了一两个后生匆匆奔 出。鱼鹰与闵子建也恰好到达阶下。

大汉眼中一亮,喜悦地站在门外,拱手叫:“咦!果然是郭兄,请升阶。”

“来得鲁莽,五爷海涵。”鱼鹰含笑拱手说,大步踏阶而上。

两人在厅门外行把臂礼,大汉眼中闪过一道可怕的厉光,沉重地说:“郭兄,你来得正 好,兄弟正遇上棘手的事。”

“什么?有何棘手的事?我想,该不至于太严重吧?府上似乎安静如恒呢!来,我替你 引见同来的小老弟,他姓闵,名子建。”

大汉向闵子建抱拳一礼,说:“兄弟刘鸿达,是此地……”

闵子建含笑回礼,抢着说:“武林朋友谁不知五爷恨地无环的名号?小可出道不久,久 闻五爷的大名,如雷贯耳,只恨无缘识荆,今日有幸趋府拜识,小可深感荣幸。”

恨地无环略一客套,肃客入厅。鱼鹰踏入宽敞的堂屋,笑道:“府上大小想必安康,嫂 夫人的眼疾无妨吧?听说五爷快要做爷爷啦!没错吧?”

“托福,拙荆的眼疾……” (奇*书*网.整*理*提*供)

话未完,还等不及请客人就座,西跨院院门徐张,鱼贯走出四名仆人打扮的人。

彼此的目光皆互相吸住了,鱼鹰的目光泛起了疑云。

闵子建眼前一亮,脸露喜­色­。

鱼鹰见多识广,一看便心中起疑,惑然问:“五爷,这四位不是府上的下人吧?以往兄 弟似乎不曾见过他们呢。”

四个仆人年纪都不小了,最小的也年约四十出头。走在先头端着茶盘的人,年纪已在花 甲以上,三角大麻脸,山羊胡,一双老眼半闭半张,走路慢腾腾地要死不活,似乎刚睡醒 觉,困意未消,也像是老态龙钟,已居风灯残年的老人了。

另三人的长相也不见佳,都是些满脸横­肉­的家伙。

恨地无环脸­色­恢复正常,若无其事地说:“他们是来自安庆的朋友,在舍下暂住,屈身 于下人之列,志在避祸。”

“他们的大名是……”

恨地无环向领先的麻脸山羊胡老人伸手应引,说:“这位是金钱豹花兄,郭兄该听说过 花兄的名号吧?”

“哦!原来是金钱豹花兄,失敬失敬。”鱼鹰抱拳行礼冷冷地说。他与恨地无环的注意 力全放在金钱豹身上,却没看到身后的闵子建,悄悄向四个人打手示意。

金钱豹将茶盘奉上,苦笑道:“兄弟浪得虚名,最近被官府所迫,无处容身,只好到刘 老弟府上避避风头,郭兄请用茶。”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