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掌门。”
“飞燕门”的大师姊来到裘莲屋外敲著门,语意急促,“请你出来一趟,我有话要对你说。”
裘莲这才推开房门走了出来,“大师姊,有事吗?”
大师姊月华紧抓著她的水袖,笑得开怀道:“掌门,你可听说了?“柳日堂”堂主就快到了呢!”
“什么?”她心口一震,当真没料到会这么快。
“听说柳清长相俊帅,为人潇洒不凡,这下你有福气了。”月华又道:“等你与他成亲後,咱们“飞燕门”就要整体迁往“柳日堂”後山,到时候你就可以跟他甜甜蜜蜜不分开了。”
事实上最开心的应该是她和其他师妹们,由於“飞燕门”常年定居在杳无人烟的赫水畔,偏偏门规又只收女徒,早让她们一颗心思春荡漾,如今可以和“柳日堂”的师兄弟们为邻,怎不快乐呢?
“那怎么办?”裘莲心头可急了,她根本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你可知他几时会到?”
“我刚刚从师父口中得知,据“柳日堂”飞鸽传来的消息,他最晚今儿个傍晚就会到了。”月华笑著回应。
“这样呀!那我知道了。”裘莲沮丧的垮下双肩。师父要她心平气和的等待结果、接受事实,可这等重要的事,她怎能看得开?
“那我先去前头瞧瞧,看哪些地方布置得不够理想,我得派人再去清一清。”月华说著便往前厅走了去。
瞧她这么开心,裘莲却完全没有一点心思。看看这个地方,虽然平时她老喊著枯燥乏味儿,但想到要离开还真有点不舍呢!
走到後山,面对这条她从小看到大的赫水,又仰首望著前头浮沉的云朵,突闻身後传来轻唤声,“莲儿。”
她倏然回头,原来是季儒康站在身後。这段日子里,他一直对裘莲有著极度的好感,但当他得知她即将与“柳日堂”的堂主成亲,心里可是郁闷了好久,镇日拿酒度日。
“季哥哥。”她回眸一笑。
“听说那个家伙就要到了。”他一双眼定定的胶著在她那张纤柔小脸上,如今面前的人儿就要嫁给别人,他著实不情不愿呀!
“那个家伙?!”裘莲先是不解地蹙了下眉头,跟著才恍然大悟,“季哥哥是指“柳日堂”堂主?”
“对,就是他。”季儒康急促地上前一步,握住她的小手,“我知道你根本不愿意接受这门亲事,为什么你不拒绝?”
“季哥哥!”裘莲吃了一惊,连忙抽回手,“我不是不接受,只是还没做好心理调适。不过我现在想通了,一切就依祖师奶奶的意思吧!”
“难道,你心底没有喜欢的对象?”他是想暗示自己就是了。
“这……”裘莲敛下脸,跟著笑笑,“喜欢也没用了。”但她脑海里闪过的男人并不是季儒康,而是那个自傲倔气,却温柔地将她脚伤医好的男人。
“既然喜欢就……就跟你师父说,我相信她会成全……”
“季哥哥,你不要再说了。”裘莲赶紧阻止他。
“难道我说错了什么?我们两个从小一块儿长大,我一直以为我姑姑会撮合我们,哪知道她居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季儒康痛恨的说。
瞧他这般伤心,她又该怎么告诉他,其实她对他也不过只是兄妹的感情而已。摇摇头,她上前对他说:“别想太多,我们永远都是好兄妹。”
“我不要……”他突然激动的将她紧抱在怀里,这情况还真是让裘莲措手不及的狠狠愣住!
然而这一幕却正好落入前来“飞燕门”提亲的柳清眼底。虽然距离有点远,他听不出他们在交谈些什么,但是看他们那样搂搂抱抱的模样,倒是让他嗤之以鼻。
说什么“飞燕门”只收女徒,看来按捺不住寂寞而到外头乱来的也大有人在。
直到柳清离开後,裘莲才恍然回神地推开季儒康,“你别乱来,我……我真的只是把你当成哥哥,你再这么……我可一辈子当作不认识你了。”说著,裘莲便带著薄怒离开了後山。
季儒康瞧著她离开的娇俏背影,心里可是愈想愈不甘心,他就不相信自己究竟有哪儿比不上那个“柳日堂”的新堂主。
“柳日堂”虽然专攻研毒、从不使毒,但对毒物可是有著非常深刻的了解。
而柳清既然身为“麒鳞宫”的师爷,就表示他有颗聪明、鬼点子又多的脑袋,平时他可以利用这颗脑袋为宫王上官狩出主意,而如今他正面临自个儿的终身大事,又怎能不将他的小聪明摆在上头?
因此他使毒在自己脸上,让本来一张俊魅潇洒的英挺脸孔,一下子成为长了好几个脓包毒瘤的丑容,他有把握,对方绝对会退了这门亲事。
可以想见,当他一抵达“飞燕门”,缓缓步进里头时,一路上可让上上下下的女徒儿全都吓坏了。
连老掌门卢玉雪见了也不禁倒抽口冷空气,“你……你是柳清?!”
记得十多年前她曾前往“柳日堂”拜会过,当时的他可是个俊俏小儿郎,可如今怎会变成……
“晚辈正是。”他很恭谨地说:“卢老前辈,我知道您的疑惑是什么,您也知道“柳日堂”专攻研毒,晚辈却在一次研究中误中毒物,变成……”
“老天!你爹怎么没告诉我?”卢玉雪万分惊讶。
“他可能是怕您太过於担心。”
“唉!既已是意外,那也没办法,我想你们一定可以找出解毒的法子才是。”卢玉雪如今只能这么祈求了。
“谢谢老前辈对我有信心,不过已经好些时日,唉……希望渺茫呀!”柳清还真懂得怎么制造悲伤的气氛。
“快别这么说,皮相乃是身外之物,像贤侄这般有礼贤良的公子倒是少见。”卢玉雪笑笑的安慰道:“你等会儿,我这就派人将新任掌门请来。”
卢玉雪这才转首对旁边的女徒儿说:“去将掌门请来。”
“是。”女徒儿离开不久後,连结厅堂的珠帘突被掀起,走进一位标致可人的小姑娘。柳清闻声,转首一瞧下却赫然愣住,是她?!那个不甘寂寞、在後山和男人私会的女人!
“莲儿,他就是“柳日堂”的堂主柳清。”
裘莲一直看著地上,当听闻师父这么说时,她这才抬起脸望向对方,但就这一眼,却差点儿将她吓晕过去,“呃!”
“怎么?是不是在下的容貌吓著姑娘了?”瞧他表面如此谦谦有礼,心底却是恶作剧般地大笑著。
“我……”裘莲眯起眸,直觉得这声音有点儿耳熟,可又想不起在哪儿听过;至於柳清也有同感,不过平常围绕他身旁的女人太多,娇脆的声音此起彼落,如有相似实乃正常。
“在下脸部中了毒,成了这副鬼样子,心知肚明实在是见不得人,更不该吓坏姑娘,所以我今日来此不是要提亲,而是希望你能拒绝这门亲事。”柳清拱手垂首道。
裘莲听了只觉诧异,还没做出任何反应前,师父卢玉雪就先严厉回绝道:“万万不行。”
“老前辈您?”他皱起眉,看向表情严肃的卢玉雪。
“这是咱们祖师奶奶和你们“柳日堂”祖师爷的约定,我们晚辈定当遵守,如果无法遵守,就是咱们後辈的不孝、失职。”卢玉雪望著裘莲,“师父问你,你愿意让你祖师奶奶带著不甘,在九泉路上飘荡吗?”
“我……我……”裘莲竟说不出话来,要说在看见他的样貌後,不心生退怯又有谁相信呢?
“老前辈,您这么说就不对了,这关系到这位姑娘一生的幸福,说不定……”他眯起眸,“说不定她已有了心上人?”
裘莲瞪大眼,直瞧著他那张带笑的丑脸,“你为何这么说?”
“天知、地知、你知、还有……我知。”他一张满是脓包的脸这一笑还真挤出了脓血,让裘莲赶紧捂著嘴儿,倒退一步。
卢玉雪被他们的对话给弄得一头雾水,难不成他们认识?“你们是不是见过面了?”
“没有,徒儿没见过他。”裘莲眯眼望著柳清怪异的笑容。
“那你说,肯不肯嫁给他?若是不肯,师父也只好到祖师奶奶面前谢罪,在石洞内隐居终生。”卢玉雪仰起脸对著窗外的天空,“反正我年纪也大了,住在石洞里老死也无所谓。”
“不,这怎么行,洞里这么潮湿,您的膝盖骨……”裘莲看向柳清,虽然要嫁给这种男人的确是为难她,但她又不能不管师父。
“老前辈,您这么做不是强人所难?”柳清看不下去了。
“你别再说了。”裘莲阻止他再继续说下去,这感觉好像是他在嫌她似的。於是她立刻对师父说:“师父,我嫁就是了。”
“什么?”柳清可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答应。
难不成她瞎了吗?没看到他这副人不像人、鬼下像鬼的样子很骇人?或是她以为就算嫁到柳家,仍可以背著他和刚刚那个男人幽会?
“我的意思是说,我会遵照祖师奶奶的意思,嫁给“柳日堂”新任堂主。”她深提口气,义无反顾地说道。
“你不会是开玩笑的吧?”
“在师父面前,我句句属实。”裘莲还真害怕师父真会就此隐居呢!
“真的?那太好了!”卢玉雪这才转向柳清,“柳堂主,既已决定,那就请你回去後即刻派轿前来迎娶,到时候我们“飞燕门”也将一并迁往。”
卢玉雪这些话让原来信心满满的柳清错愕万分,他万万没料到结局会是如此,但也只好答应下来。“是,晚辈会尽快前来迎娶。”
可以想见,当柳益瞧见柳清竟是以这副德行前往“飞燕门”提亲,真是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但是这小子既然都已经这么做了,他也来不及Сhā手,不过幸好他并没有如愿的毁了这门亲事。
柳清虽然答应迎娶裘莲,但也对柳益说明了自己的决定:他不会将她娶回“柳日堂”,而会将她安排在柳家别馆“芜熹苑”,那儿的人手他将重新安排,绝不能泄漏自己的伪装。
柳益为了大局著想,也只好退一步答应他。他实在不知道现在年轻人脑袋里在转些什么,这种事有啥好隐瞒的?唉!只希望日後在九泉路上遇上祖师爷,可万万不要找他算帐才好。
就这样,柳清顺利地将裘莲给娶进门,而且直接迎至“芜熹苑”,同时举办了一场虽简单却隆重的大婚之礼。
是夜,裘莲坐在喜床上忐忑不安地等著,直到三更天却还不见柳清进洞房。她知道今日宾客并不多,应该没道理延至这么晚,会到现在还没瞧见人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在避著她。
“新娘子,我去外头看看新郎倌到底应酬好了没。”喜娘和几名伺候在一旁的小丫鬟猛打呵欠,最後忍不住才道。
“不用,别去打扰他,你们先下去休息吧!”裘莲连忙喊住喜娘,“什么交杯酒、甜汤、小点心我都会用的。”
“真的?”喜娘还是不敢大意。
“当然,你刚刚不是都解释给我听了吗?”由於方才等待中闲得无聊又尴尬,喜娘便嘴碎的将桌上这一些东西的用途都告诉了她。
“这……好吧!那我就带她们先离开了。”喜娘和小丫鬟们向她曲膝福身後,才退出新房。
待她们全部离开後,襄莲才偷偷掀起红布盖的一角四处观望著,瞧著这问房里不俗的摆设,是让她挺喜欢的,只是那男人……不知夜里瞧见,她会不会作噩梦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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