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和韩成的同事遇上,第二天顾思瑶特意晚去了些。下午,心不在焉的提前给学生上了第二天的课程,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韩成的开颅手术已经结束,人也被送回了重症病房。顾思瑶进入重症区的时候,他的同事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几个顾思瑶并不认识。
陌生的双方待在一个空间难免有些尴尬,而且他们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一个看上去娇滴滴的女人相处,不多一会儿便也起身离开了。
顾思瑶在走廊上坐了下来,静静看着房间里的韩成。他看上去似乎比昨天更苍白了,呼吸器遮住了大半张脸。开刀的部位在左脑,头被微侧着放在床上,床位放低了些,没有放枕头。也不知道是护士怕麻烦,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头发已经被完全剃掉,光秃秃的看上去有些滑稽。
想象着他醒来后该有的气急败坏,顾思瑶便忍不住好笑。这人向来是最在乎自己那副皮囊的,要是知道已经被破坏成了现在这样毫无美感的僧侣形象,还不知道该气成什么模样。
“看你以后还臭美不!”顾思瑶嘀咕着,脸上却露出丝憧憬的笑容来。
主治医生带着一小队实习医生进去的时候,挡住了顾思瑶的视线,他从休息椅上站了起来。靠近玻璃,好让自己可以看到医生们的动作。她看到那个中年的脑科专家朝其他人点点头,便开始认真检查起来。隔着一层玻璃,她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却还是眼睛也不眨地看着他们的动作,希望从他们的动作手势中了解些什么。
顾思瑶知道手术后的二十四小时对韩成来说是至关重要的,这段时间里的任何疏忽都有可能害他送命。而这二十四小时里,最初的几个小时则无疑是重中之重。她绝不允许有任何的差错。
每隔一段时间就有护士医生过来巡防,从护士小姐那里顾思瑶也知道了一些可能会遇到的情况,并且该如何处理。即使所有事情都交代清楚了,顾思瑶却仍旧觉得惴惴的。
一个人的空间格外沉滞,她紧紧地盯着床上那人,害怕一转眼他就会消失了。每隔几分钟她就忍不住看一次表,确定离下一次护士过来巡房的时间还有多久;心电诊断仪的任何波动都会让她心惊胆战,可是若是有哪怕几秒钟心电诊断仪器上哪怕有一个数字没有跳动,心里也会不安;数据高了会不安,低了还是不安……
顾思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这样的焦虑心慌过。唯有每次护士小姐进来检查过的几分钟,她的心里是平静的,甚至还有种想感叹的庆幸:还好,那人还在!
重症病区是不允许人长留的,九点不到,她便被请离。
驱车回家,草草的洗了个澡,她便上了床。可是,却怎么也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脑子里便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韩成来,想起他躺在床上的模样,想起他微皱的眉头,想他苍白的脸,想他会不会醒来……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往往很多时候都是自己吓自己。顾思瑶便是被自己脑子里的种种想象吓坏了,以至于几乎整晚上的时间她都是心惊肉跳的,难过得想哭。
她第一次觉得时间如此难熬,每分每秒都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回放。
当第一缕阳光从窗外照进来的时候,顾思瑶从床上跳了起来。洗脸的时候,看着镜子里映出来的那个脸色蜡黄,眼神惊惶的女人,顾思瑶有些疑惑:这是她吗?
对着镜子长长叹了口气后,她终于确定,镜子里那个黄脸婆就是她。顾思瑶喃喃低语:“瞧瞧你这小子,把我害成什么样了!所以,你可一定要顶过去啊,千万别在我报复回来前翘辫子了,否则的话……哼哼!”对着镜子搓了几把脸,直到脸上有了点血色,她才去厨房随便抓了个苹果咬着出门。
顾思瑶到医院的时候,巡房的医生刚来。她趴在窗外看他们拿着各式的仪器在他身上探听,医生皱眉,她便胆战心惊;他们点头,她才敢恣意呼吸。
医生一出来,顾思瑶便扑了上去:“医生,怎么样?我朋友他没事吧?”
年长的医生似乎早已见惯这样的画面,淡定的拨开了她的手,道:“病人的生命力很强,他已经度过危险期,再过几天就会醒来,别担心。”
韩成上午又陆陆续续做了几项检查,顾思瑶在旁边看着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干脆起身出了医院。
回家洗了澡,换了件衣服,又放了些可能会用到的东西在随身的包包里面。之后,她开始在房间里面游荡,这是她心情不稳定时最喜欢做的一件事情。无意识的踱步,走动……
医生说度过危险期,他很快就会醒来了。那么到时候自己要以什么样的身份是面对他呢?他还会记得她吗?会有什么反应?
太多的问号,太多的假设,让她有些迟疑。
毕竟,五年了,而且当初的分手也算不上平和,几乎到了决裂的地步。
顾思瑶看着落地窗里显现出来的自己若隐若现的身影苦笑,如果世上真的有后悔药,哪怕是让她倾家荡产她也愿意去换。只为,收回那时伤人的言语!!
单单只是回想起韩成当时不敢置信以及受伤的表情,顾思瑶便恨不能把当年那个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是,完全不知道为别人着想的自己给暴打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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