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昊天听了,面色变得有些阴冷。他回过头,喊了声:“李知事!”李知事早被赤虎堂的人吓傻了;连忙跑了过去,道:“卑职在。”李总兵站在他的面前,就像个孩童一般。雷昊天低下头道:“知道黄建勋和荣香莲坟冢位置的人,江淮共有多少?”李知事战战兢兢地道:“只有他们几个至亲之人而已……”雷昊天道:“你跟着常岳春这么多年,难道就一点都不知道?”
李知事的额头上布满了汗水,程光普他们更是几欲让心跳出口来。因为李知事与常岳春好得如亲兄弟一般,坟冢的事情他定然知情。李知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道:“回大人……卑职只是跟随常提督办差,哪里敢过问他家里的私事?坟冢之事,也只是近几日才听说……”“哼哼哼!”雷昊天冷笑了几声,道:“你不愿意说,老夫自然能慢慢撬开你的嘴。来人哪!”
“有!”
“把他给我拿下!”
“嗻!”
“慢!”李知事虽然害怕,可也是常岳春手下的一个武乘。眼见雷昊天如此持强凌弱,他不由得直起头来道:“我也是朝庭的命官,没有吏部的公文,你凭什么拿我!”雷昊天听了,横过身子瞪着他,道:“老夫手握都察院钧旨,监斩三品以下文武官员,便是那常岳春死了都不放在眼里,何况你这一个小小的知事?”荣泽海和黄齐峰道:“李大人小心!”哪知他们还没有说完,雷昊天一把捏住李知事的脖子,李知事措不及防,被他又用另一只手拿住腰间,一下举过头顶。
雷昊天大吼道:“既然你不愿意告诉老夫,那活在世上又有何用?”话音刚落,竟生生地把李知事撕成了两半!
在场的人全都惊呆了,眼见他的武功如此高强,而且手段更是如此的凶残,禁不住吓得退到了墙根。雷昊天将李知事的尸体扔到一边,冷笑道:“怎么样两位帮主,要么顺从了某家,交出玄阴刀诀,日后随老夫好好的打理江淮武林,伊大人绝不会亏待了你们。要是你们一意孤行,老夫可就不客气了。”
黄齐峰与荣泽海愣在那里,没有做声。眼见他的巡按公文在手,监斩三品以下文武官员,连常岳春和总兵知事们都难逃厄运,众人已无计可施。这时,荣泽海道:“荣某人是贱民,却也懂得什么叫做自重。如若做了他们的奴才,倒还不如死了快活。”说着举起大刀。黄齐峰道:“是了,他的武功高强又怎么样?天底下重的是情义,不是势力。便是今日死在这里,我们的后辈也会为我们讨个公道的。”说着也拔出刀来。
程光普见状,叹气道:“本来以为做一个顺民,怎想今日竟要对朝庭的上差动手。雷昊天,六年来你为了得到莲花宝典,害得天下生灵涂炭。你终会得到应有的下场的!”他说完,也抽出了大刀。雷昊天见了,不觉怒道:“怎么了,你们这些人不肯顺从,想造反吗?那老夫今天就把你们一网打尽!”
他说完,众人只觉得他人影一闪,已经跃到了他们身后;雷昊天两手一挥,只见漕帮家丁中的两颗人头便掉了下来!众家丁见了,都吓得不敢动弹,竟似任由他宰割一般。程光普、荣泽海和黄齐峰愣了半日,渐渐回过神,已各自举刀。他们将雷昊天团团围在中间,道:“雷昊天,你如此行凶杀人,我们也顾不得江湖上的道义了。我们今天联手取你狗命,你若在阴间可不要怪我们!”说着围攻过去。
雷昊天笑道:“三个上乘的高手联手,实在是亘古未有。可惜老夫会让你们失望了。想杀了我,只怕你们没这个本事!”出手便迎。只见他一双肉掌和刀刃过招,竟丝毫不落下风,有时和刀交接之时,竟然发出当当的响声,三人暗暗惊心,心道:“元极不是不能用在武术之上么,怎么他竟然可以空手出招……”
荣泽海每出一刀与他的虎手相碰,都会感觉刀锋上的真气被他抽走,不由得心下大骇;黄齐峰也是心神不定,只敢伺机出手,不敢硬拼。程光普的武功修为比他们二人要高,只见他的大刀挥过快出闪电,残影不绝,雷昊天一时竟不能吸取他的内真极。正因为有程光普在,几人才不至于落败。
雷昊天几个在院中打得飞沙走石,荣泽海与齐峰深知程光普知道如何破解散功**,乃随在他的左右掩护。果然,雷昊天的武功虽然高强,但程光普得二人之助也越战越勇;他们三人合出一招,竟将雷昊天逼得退回到门边,众家丁都捏着拳头道:“好!杀了他!”雷昊天造下如此罪孽,在场人人都想杀了他而后快。
谁知程光普并没有喜形于色,反而更加紧张。只见雷昊天冷笑了一下,伸出手来道:“来人,上霸王刀来!”说完,只见四个官兵扛过一柄斩马大刀。这一扛,不禁把在场的人都震住了:那柄刀约有一丈来长,刀柄有碗口粗,刀刃有半尺宽,足有两百斤重。四个官兵扛着霸王刀在离雷昊天不远的地方跪下,只见他手掌一反,那刀便嗖的一下飞到了他的手中。程光普道:“小心了,这厮的刀法非同一般!”黄齐峰和荣泽海应:“是!”
他们对峙了一会儿,但见雷昊天举刀挥过,众人只觉得如电光一闪;随着哗啦啦一片响,院子旁边的石墙和石柱全被拦腰砍断,荣泽海与黄齐峰被震退了好几步,而且因为举刃挡刀被震得虎口流血。黄齐峰道:“居然用元极使用械术,这到底是什么刀法……”荣泽海道:“这厮的刀法不是械术,是异术……真是让人望而生畏……”二人大口地喘着气,程光普道:“不要松懈,这厮又要来了!”
话音刚落,但雷昊天又挥出一刀,直杀向黄齐峰;黄齐峰大惊,举刀奋力一挡,竟被震得飞到墙上,生生把墙撞了个大洞,几欲晕去。雷昊天回手又是一刀,直砍向荣泽海;荣泽海举刀来挡,竟往后退了几十步,一个站立不稳,栽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雷昊天笑道:“这便是江淮的上乘高手吗?真是连我赤虎堂坐下的弟子都不如!”说毕又一刀杀向程光普,程光普赶忙跳到空中躲开,不料雷昊天大喝一声,犹如晴天里响了个霹雳,震得程光普从空中摔了下来,手上的宝刀也脱了手。雷昊天说道:“今天先斩了你这个江淮老舵主为我爱子报仇,再找他们查问宝典的下落!”说着一刀斩下。程光普双手合住刀锋,但对手武功太高,霸王刀已经斩进了他的脖子!
“老舵主!”黄齐峰与荣泽海惊叫了起来,程光普轻轻地唤道:“你们……你们快走……老朽欠你们的,只能来世再还了……”雷昊天呵呵一笑,道:“散功**……”他话音刚落,程光普的面色颇变;体内的内真极倾刻被他抽走,一时面色惨白,已经人事不省。黄齐峰与荣泽海提刀杀了过来,喝道:“你这恶贼!”雷昊天回刀一抹,将程光普的头颅挑到了他们面前,道:“快告诉老夫坟冢的所在,不然就让江淮的武乘尽数死绝!”
正在这时,却听得门外有人道:“你敢!”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十分的威严;与此同时,却见一枚龙牙镖射在了雷昊天的刀上,震得他不由得住了手。雷昊天惊道:“五锁龙牙镖?而且有如此高强的功力,难道他们是……”众人看去,竟然是两江总督张绍祖!他带着南少林的四位老僧走进了大门,身后黑压压的全是官兵。
张绍祖看了看周围纷乱的场面,进而看到了身首异处的老舵主,不由得悲愤满怀地道:“雷大人,你……你都察院好大的官威呀!”雷昊天虽是伊里布手下的人,可也不敢开罪了张总督,乃跪下道:“下官见过张总督!”张绍祖喘了口气,道:“亏你还识些法度。我来问你,此番大肆剿杀我江淮武林中人,可有圣上的旨意?”雷昊天道:“没有。”张绍祖道:“可有我两江总督的手谕?”雷昊天道:“也没有。”
张绍祖怒道:“那你凭着何来?”雷昊天道:“奉了都察巡按的钧旨,前来履行公务。”张绍祖愤然道:“好,本督与江淮诸多官员也与他们有过来往,今日你便将本督一并剿杀了,岂不干脆!”雷昊天忙道:“下官不敢,下官不敢!……”张绍祖道:“谅你也不敢!”说毕,又道:“限你十日之内,给我滚回直隶,好好当你的差。你告诉那伊里布,不要因公为私,自寻死路。我若再在江淮看见你,马上向圣上奏本,看那时伊里布和耆英可保你得住!”
雷昊天虽然不敢违抗,可毕竟不愿舍下即将到手的宝典,却道:“下官可是刚被都察院任命为江淮第一巡捕,回去直隶不好交差。”张绍祖冷笑道:“诸葛亮当的武乡侯,可执掌的也是益州牧。如果封你个九门提督,你还要当皇上不成!”雷昊天听了,吓得不敢再说话,良久方道:“张总督统领江淮,却私放出南少林的高僧出入江湖。若朝庭知道,只怕不好讲。”
张绍祖道:“这些事容不得都察院的人操心。圣上若要怪罪,本督一人担待!”雷昊天见大计只差一步,哪里甘心离开?听张绍祖又道:“此时不走,还要本督用轿子来抬?”雷昊天回头看了黄齐峰与荣泽海他们一眼,道:“好,我自会有收拾你们的日子!”说完,站起身来,带着众官兵一路走了。张绍祖对四位少林老僧道:“请四位师父带上官兵,严密监守这个老贼,势必把都察院的人撵出江淮!”四老僧道:“遵命!”说着便带着众多弟子与官兵追了出去。
张绍祖看着众人,叹道:“此事来得突兀,难以叫人承受。几日前白翰生掌门与崔进掌门告知了本督此事,本督便急令调南少林寺的高僧们下山援助,可惜还是来迟了一步……”黄齐峰与荣泽海道:“是……是白掌门他们……”张绍祖点了点头,又道:“黄氏夫妻的事情,我也听说了。这两个孩子,是本督冤枉他们了。现在本督下令,为他们平反昭雪,择吉日迁坟入祖!”
黄齐峰与荣泽海听了,不由得跪下哭道:“谢总督大人……”张绍祖扶起他们,不由得垂下眼泪道:“为了此事,竟死了这么多人,甚至连江淮武乘的老舵主都……本督已经上书朝庭,圣上必当严惩凶犯。黄帮主,荣帮主,日后南北官民势必会有一场大斗,你赶快趁此机会休养生息。”
张绍祖说着,命军官用白绫裹了程光普与两个家人的尸体,对荣齐峰与荣泽海道:“本督将你们送回府上。有四位少林高僧与江淮的官兵盯住了都察院的恶人,量他们现在还不敢再回来,也以免你们再受创伤。”黄齐峰与荣泽海数日忧虑过度,刚才又经历了生死一战,不由得都吐血倒地。张绍祖惊道:“来人,快讲两位帮主抬上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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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绍祖将他们送回江淮总局,见程士铭正在家中盼着;见了总督大人,程士铭忙拜道:“见过总督!”张总督扶起了他,道:“士铭,迁坟的事,本督已经应允了。”程士铭看了黄齐峰与荣泽海一眼,见他们都点了点头;因跪下道:“多谢总督大人!”他说着,不禁喜极而泣。
张绍祖慢慢地扶他起来,道:“士铭,本督要对你说件事。”程士铭道:“大人有何吩咐?”张绍祖咬了咬牙,道:“老舵主……被人杀死了……”“什么……”程士铭一愣,“我爷爷他……被杀死了?”黄齐峰与荣泽海走了过来,拍着他的肩头道:“贤侄,老舵主是为了保护我们才死的。”程士铭道:“是谁杀了他?”二人道:“是赤虎堂的掌堂,叫雷昊天……”
程士铭轻轻地喘了口气,道:“爷爷真是保护两位伯父……被杀死的么?”二人道:“若不是老舵主,我们可能会被擒走,坟冢的秘密更会守不住。老舵主为了我们和江淮,把生死都丢开了。”程士铭点了点头,道:“好啊,这才真是我的爷爷,这才真是不枉两位伯父到他死都尊他为老舵主。爷爷最后能这样死,我还有什么遗憾……”他说着,用手遮住了眼睛。
张绍祖道:“诸位,本督虽然执掌江淮,但都察院树大根深,我一时也是无能为力。能保住诸位一天,我们便努力一天,终有一日我江淮势必东山再起!”黄齐峰与荣泽海道:“多谢总督大人。”张绍祖松了口气,道:“二位帮主,你们受了重伤,还是早些歇息吧,顺便安慰一下程御史……”二人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程士铭,道:“知道了……”
众人送走了张绍祖,便与程光普、洪俊遥与常岳春发丧入殓。程士铭一脸的木然,静静地坐在大厅前的灵位边。黄齐峰与荣泽海默默地守在灵堂前,想要安慰程士铭,却又说不出什么话。这时,一个小厮过来对二人说了些什么,二人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程士铭问道:“二位伯父有何事?”荣泽海道:“浙江有衙门里的人到了盐帮,说有事要找湘涟。”程士铭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理会衙门里的人干什么?”荣泽海道:“毕竟他们待湘涟不薄,可现在我与湘涟都受了伤,根本回不去。如此,只能请杨掌堂他们来接一下湘涟了……”
“不可!”程士铭急道,“现在外面危险得紧,如何能让湘涟妹妹回浙江!不可,就让她待在总局养伤!”荣泽海道:“都察院的人被少林寺的澄清方丈他们监视着,不可能再有什么动静,外面应该不是很危险了。再说,杨掌堂这人我信得过,断然不会出什么事情。只是回一趟盐帮,又不是天塌下来的事情。”程士铭道:“那我也一起去!”黄齐峰道:“胡闹,你爷爷的灵堂难道能放下不管?”
程士铭慢慢地走到密室前面,轻轻地抚着石墙。湘涟,你就不能在总局多留些时日么?这次回了盐帮,谁来照顾你?他闭上眼睛,把背靠在冰冷的石墙上,一时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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