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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君兰舟没有食言,慕容羽段在半个时辰后就清醒过来了。不再是空洞的眼神,表情也不再茫然,虽然仍有些许怠倦之­色­,但他的­精­神很好,却不被允许下床。

“没问题了?”独孤笑愚问。

“没问题了。”君兰舟回道。

“很好。”

一听君兰舟说没问题了,独孤笑愚马上拖了一把凳子到床边,打算要跟那个靠在床头休息,一副“我很无辜”的样子的家伙,好好来上一段“良­性­沟通”,等沟通完毕之后,再来决定要不要承认这家伙是他的妹夫。

不料,他的嘴巴才打开一半,就有人来Сhā队了。右手梳子、左手玉钗,默砚心悄然来到床前,默默的把梳子和玉钗放到慕容羽段手上,默默的背对着他在床沿坐下。慕容羽段莞尔一笑,随即开始为她一缯缯地解开纠结多时的发丝,再一缯缯地梳顺好不容易才拆开的长发,动作十分温柔细心而有耐­性­,由于默砚心的云发十分长而浓密,整整一个时辰之后,他才把那头半个月未曾梳理过的秀发梳整好,而后熟练的为她挽上发髻、横上玉钗。

“好了。”

默砚心默默的取回发梳,默默的将发梳放回梳妆抬,再默默的离房而去。

“兰舟。”

“大哥?”

“我是不是赶路太累,眼睛有点花了,竟然看见小砚她……脸红了?”

“你眼睛没花,大哥,我也瞧见了,除非我也眼花了。”

“……青阳。”

“大哥?”

“外头瞧瞧去,天是不是下红雨了?”闻言,傅青阳真的跑出去看,再回来“报告”。“大哥,外头真的在下大雨,但不是红­色­的。”

听到这里,慕容羽段不觉再次莞尔,他发现妻子的磕头兄弟们都很有趣,就跟妻子一样,虽然妻子并不幽默,但是她很可爱。

“不是红­色­的?”

“不是。”

“嗯嗯,这就怪了……”独孤笑愚一本正经地抚着下巴沉吟,表示他是真的很纳闷。

“还有一件事也很奇怪呀,大哥。”傅青阳咕哝。

“什么事?”

“咱们什么时候见过小砚挽髻了?”

“……没见过。”独孤笑愚眯着眼瞥向慕容羽段,虽仍是一脸笑吟吟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是小砚要你帮她挽髻的?”

“起初,不是,”慕容羽段老实地道。“是我买了一支玉钗要送给砚心,但她不挽髻就用不上,所以我就主动替她挽髻好横钗,她似乎很……呃,开心,之后,每日清晨总是我为她挽髻横钗,一年下来也已习惯了。”

开心?他那个一年四季如冬的冰山妹妹也会开心?不过,她脸红了,那不叫开心又该叫什么?喝醉了?

独孤笑愚垂眸思索片晌后,悄然对君兰舟点了点头,后者立刻自怀中取出一支玉瓶,倒出三粒火红­色­的药丸递给慕容羽段。

“吃。”

慕容羽段原以为那是为了复原脑子而必须服用的药丸,却见独孤笑愚和君兰舟在他服下药丸后也爬上床来,一前一后盘膝坐下,双掌抵住他前后胸。

“阖眼,静心,记住我的口诀……”

半个时辰后,独孤笑愚和君兰舟方才收掌下床,但见慕容羽段原先的怠倦已然消匿无踪,神采奕奕、容光焕发,平凡的五官隐隐流转着一股不寻常的湛然光采,彷佛整个人脱胎换骨了似的。

“这……这……”惊异于自己身上的丕变,慕容羽段说不出话来了。

“六十年功力,这是砚心的嫁妆之一,至于另一项嫁妆,待会儿我会叫青阳回家去拿来。不过……”独孤笑愚招手示意慕容羽段到外室去坐。

“你可以下床了,在把另一项嫁妆交给你之前,我得先和你谈谈。”

“是,大哥。”慕容羽段谨肃地应道。他们才刚坐定,默砚心就捧着一只托盘回来了,在八仙桌上放下一壶茶和几样­精­致的小点心,而后,独孤笑愚讶异地看着她拿着女红篮坐到窗前,安安静静地做女红,他真的不太认识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了。

如此柔婉、温顺 ,这根本不是她嘛!

唯一没变的只有她那张淡漠的脸,依旧没什么表情,总是挂着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清,看样子,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变了。

“老实说,起初,我们以为小砚只是来找你们要回默家的传家之宝夜凤镯,并设法报答当年慕容家对默家的援手之恩的,想说她自己来就行了,可没料到她竟然把自己给报下去了……”

风萧萧兮易水寒,妹妹一去兮不复还!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她自己来了,不,根本就不应该让她来的,呜呜呜,后悔莫及啊!

“真是可恶,一走一年多没捎来半点音信,一来封信就只有四个字:『二哥,帮我!』 ,”独孤笑愚忿忿道,“她从不向人求助的,我一看差点没吓死,慌慌张张拖着兰舟就赶来了,没想到她竟已成了亲,还有了孩子……”顿住。

“慕容家的长孙不是早已去世了吗?”他不甘心地指控。

“所以,现在慕容家的长孙是我。”慕容羽段平静地解释。独孤笑愚呆了呆,“说得也是,我怎地没想到这一点?”叹气。“不过,我还是想不通,依小砚的­性­子,她应该是不想嫁人的……”

“这个……”慕容羽段瞥一下默砚心。“其实在她出现在我们面前之先,她已经在暗中观察我们好一阵子了,之后她才出面表明是来完婚的,当时家父也一再询问于她,因为我们也不想勉强她,毕竟,我们的生活十分困苦,家父跟我都不想委屈她,是她坚持要嫁,我们才成亲的。”

“所以,是她慎重考虑过后才决定的啰?”独孤笑愚蹙眉深思片刻。“老实告诉我,羽段,你觉得我妹妹如何?”

“她很可爱。”慕容羽段毫不犹豫地回道。

可爱?

他那个冷漠的哑巴妹妹会跟可爱扯上关系?

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还是他用错词了?独孤笑愚困惑地揉揉额头。“这个……你能不能解释一下呢?”

“嗯……”慕容羽段略一沉吟。“我想,我最好从新婚那一夜说起吧,那夜,我担心她肚子饿,要她吃点东西,谁知她一开始吃就吃个不停,怎么说都停不下来,当时我以为她是害怕新婚夜,正想告诉她我暂时不会碰她,没想到她……”他停住,突然起身,轻步走妻子。“砚心?”

一如他所料,默砚心毫无反应,自顾自埋头做女红。

“大哥,请注意她的眼神。”说着,慕容羽段抬腕抚上她的手臂。“砚心?”

她猛然抬头。

“去为大哥、二哥和三哥准备一桌洗尘宴好吗?”慕容羽段柔声道。

静了一下,她点头,放下女红,起身出房而去,而慕容羽段也回到原位落坐。

“大哥瞧见了吗?”

废话,当然瞧见了,两颗眼睛瞪那么大在盯着,又不是瞎子,瞧不见才怪。可是……可是……

不懂!

他可没见过她那种眼神,好像刚从梦里清醒过来似的,有些儿茫然、有些儿困惑,透着一股纯真的孩子气,那实在是……不适合她。

该死,她有她的冷漠形象要维护耶,怎么可以露出那种……那种……那么单纯可爱的眼神!

“她是……”脑子哪里不对了吗?

“砚心是个爱作梦的女孩子,大哥不知道吗?”

“爱……作梦?”独孤笑愚一脸茫然,好像听到不懂的蛮族语言似的。

“就像有人爱喝酒,有人爱下棋,作梦是砚心最大的乐趣,”慕容羽段解释道。“事实上,她十分沉迷于其中,无论何时何地,一有机会,她的脑子就会自动魂游九天去。譬如……”

忆起新婚翌日的晚膳,吃得满嘴油腻腻的她,他的­唇­畔不禁泛起忍俊不住的笑意。

“吃饭的时候,她会一直吃一直吃,吃得停不下来,因为她的思绪根本不在吃饭这件事上头,而是在她的梦里,因此就算她吃饱了、吃涨了、吃撑了,也不晓得该停下来;又或者……”

眼底又透出笑意,他对独孤笑愚招招手,然后起身走到窗前,拿起默砚心做的女红。“你们瞧瞧。”

独孤笑愚狐疑地接过来一看,顿时傻眼,那女红针针细腻、线线­精­致,就算是瞎子来看都会认定那是最­精­湛的绣工,可是……可是……

“这是哈?”

“小鸟在地上爬?”傅青阳歪着脑袋研究。

“鱼儿在天上飞?”君兰舟不敢肯定的猜测。

慕容羽段轻笑,“什么也不是,我相信就算你去问砚心,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绣些什么。”收回女红放回原处。“我们看她是在做女红,她手里也的确是在做女红,但其实她的脑子早已坠入梦中了,所以绣出来的女红没人看得懂,也之所以她听不见我叫她,除非……”

他举起手来比一下。“你碰碰她,让她回过神来,否则她是不会理睬你的,因此她才会有那种如梦初醒的茫然眼神,因为她是真的刚从梦里清醒过来的。”

“但有时候明明我是跟她面对面说话的,她两眼也盯着我看,并没有偷看别的地方,还不是照样不理我,”独孤笑愚反驳。“问她话,居然吭都不给我吭一声,连点头、摇头都没有,我是她大哥耶!”

听独孤笑愚说得好不委屈,好像小孩子在抗议爹娘不够疼爱他似的,慕容羽段差点忍不住又笑了。

“那只有一个可能……”

“什么?”

“大哥说的事她没兴趣听,脑子又自动魂游四海去了,所以,她根本没听见你在问她话。”

“没兴趣听,就不给我听?”独孤笑愚愕然傻眼。

慕容羽段歉然点头,“她也不是有意的,只是当她觉得你说的事并不重要,或者不是真的需要她提供任何意见,她的脑子就会自动魂游九天,作梦去了,她自己也控制不住。不过,尽管爱作梦,她依然是个十分体贴的女孩子,倘若真有需要她帮忙的,她定然会暂时撇开作梦的乐趣,主动竭尽全力来帮忙……”

譬如慕容家需要一个勤劳务实的媳­妇­儿,所以她就是一位勤劳务实的好媳­妇­儿了,有时候他也会想,她是不是只因为这个原因才嫁到慕容家来的呢?

是报恩?

还是不得不履行的婚约?

“胡扯!”独孤笑愚嗤之以鼻的哼道。“别说主动了,我每次叫她帮我忙,她总是扭头就走。”

“是吗?那么我想……”慕容羽段垂眸思考了一下。“嗯嗯,那有可能是因为大哥你并不是真的需要砚心帮那个忙,而是为了某种她不喜欢的目的,故意找她帮忙的吧?”独孤笑愚不由哑然,因为真被慕容羽段给说着了。

他这个大哥不爱见妹妹老是独来独往一个人,总是想尽借口要把她拉进兄弟姊妹之间来,难道错了吗?

“所以,她不是冷情?”

“当然不是,她很温柔、很体贴的,甚至……”慕容羽段抿­唇­。“在某些不重要的小事情上,她还有点大而化之,很有趣的。”

温柔?

体贴?

大而化之?

有趣?

独孤笑愚揉着太阳|­茓­,开始怀疑慕容羽段所说的默砚心是不是哪位­阴­谋人士易容冒充的?

“譬如她的头发……”见独孤笑愚一脸无法相信的表情,慕容羽段只好再举个例子给他听。“她觉得头发并不是很重要的事,因此除了每天早上随便梳它几下之外,她从来不去管它,更别提要挽髻,记得新婚那夜,我就在想,她那样不是很容易打结吗?”

打结?

可恶,为什么从小到大,他天天都在看,看着妹妹“披头散发”了十几年,就没想到这点呢?

难道他自以为很关心妹妹,其实根本就不够关心吗?

“会吗?”独孤笑愚喃喃道。

“当然会,”慕容羽段肯定的点了点头。“她那样确实很容易打结,而她对付打结的头发也有她自己的一套办法……”

“什么办法?”独孤笑愚脱口问。

“很简单,剪掉!”

“耶?”

“哪里打结就剪哪里,就算是很显眼的部位,她也是很洒脱的喀噤一下就剪掉了,从来不在意是否会被别人看出来,更不在意那样随便乱剪是不是会很难看,所以我才会……”

“你才会买玉钗,好替她梳发挽髻横钗?”慕容羽段颔首。独孤笑愚深深凝视他一眼。

“那么,她又为什么老是冷着那张脸?”

“因为她很美。”慕容羽段回答得很简洁……太简洁了。

“废话,谁不知道她很美,你都不知道我们村子里有多少男人爱慕她,如果不是她老是冷着那张脸,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早就被男人缠……缠……”

叽哩呱啦、叽哩呱啦一长串,结果话还没说完,独孤笑愚自己就怔住了。

答案已经被他自己说出来了。

“她不喜欢被人缠住,”慕容羽段解释。“那会占据她作梦的时间。”

可恶,又是为了作梦!

“那,她为什么那样不爱说话,”实在不甘心,独孤笑愚再抗议。“三年才出一次声,这太过分了吧?”

一提到这,慕容羽段不由得沉默了。

一直以为是哑巴的妻子竟然会说话,直至此时此刻,他依然不太能接受,明明是如此亲密的夫妻,她还替他生了个儿子,却从不曾讲过半个字给他听,为什么?

是因为他“只不过”是她报恩的对象吗?等半天等不到回答,独孤笑愚正觉疑惑,凝目一瞧,慕容羽段的表情是说不出的困惑与几许苦涩,顿时明了妹夫在想些什么了。

“别乱想,”他手搭上慕容羽段的肩头,声调缓和了。“甭说是你,我们是她的亲人,但打从六岁开始,我们!包括她的亲生爹娘在内,也只不过才听她说过四句话而已,平均三年一句。但这一回,她可是为了你而破了惯例,不满三年就又开口了,还连讲两句话呢!”

酸溜溜的语气,地道镇江老醋泡出来的,听得慕容羽段心头笑意又起。

是啊,连她的亲生爹娘生养了她将近二十年,在她六岁之后,都只能得到她四句话;而他,也不过才和她相处不到两年时间而已,凭什么得到比她爹娘更好的待遇?

更何况,她已经为了他而破例了,这不就表示,对她而言,他是特别的吗?

想到这里,虽不能说是完全释怀了,可也不那么难受了,也许等他们成亲满三年,她就会说一、两句话给他听了。

“嗯,我知道了。”

“那就好。”独孤笑愚拍拍他的肩。“不过,这么说来,你也不明白她为什么那样不爱说话啰?”

“这个嘛……”慕容羽段沉吟片刻。“或许我猜想得出来……”

独孤笑愚双眸一亮。“真的?是为什么?”

慕容羽段不出声,只是看着他,看得独孤笑愚先是皱眉不解,继而哭笑不得。“行了,不必解释,我明白了,倘若她说话很正常,那么大家就会一直找她说话,长辈们会找她闲聊,姊妹们会找她说些体己话,兄弟们会……”他叹气。“会替那些爱慕她的男人传话……”

这么一来,妹妹之所以老是独来独往,就有很好的解释了。

因为家里人口多到爆仓,几乎走到哪里都会碰上人,她想安安静静的作个梦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只好自己躲开,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自己藏起来,才能够安安静静地作个好梦。

“对,”慕容羽段颔首。“那会……”

“闭嘴!”心里明白是一回事,可他就是不想再听到那句话了。

偏偏就是有人硬要说给他听。

“原来说话会占据她作梦的时间,所以她就不说了。”傅青阳恍然大悟的喃喃自语。

独孤笑愚认真考虑要不要把他掐死……还是不要吧,其它弟妹会伤心的。

“青阳,给我滚出去!”

傅青阳呆了呆。“大哥,我做错什么了?”

独孤笑愚笑吟吟地扬了一下扇子。“因为我不想看见你那张笨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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