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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倭肯河,为我们泣血的爱情作证 >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渐渐地,影子似乎到了她的跟前。刘颖不能眨一下眼。她知道自己的任何一个动作,都会破坏这宁静。正是有了这静,影子才会接近。她甚至能感到,有一只手样的东西,朝她伸过来。她看不见它,可是,能感觉到。她也一下把手伸出,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她一下子就叫了出来:“爸爸?”

影子一下子就回到了原处。刘颖眨眼,看着它,发现它显得更淡,更小了。周围的夜光也顿时暗然。她多么想扑过去。可她再也不能随便活动一寸。在那种奇异的情态里,她呆了那么久。渐渐地醒悟时,那个人影也就不见了。她这才觉出,自己的全身都被冷汗湿透。她要想一想,这是怎么回事。脑子里是一片空白。她再看看周围。树林没有那么黑,也没有那么密了。她没有费多大劲,就找到了路径。走出林子,她回头看看。心,在那一刻,抽动得厉害。回到住处,她在林中看到的情景才又复生。那个人影,那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她想伸手,去摸它,去把它拥抱住。她的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如同一块石头,压得她透气也困难了。“爸爸,你怎么了?难道,你…你不在了吗?”

她这样想,却不敢说出来。她不敢!她就站起来,对着窗外,想要自己平定下来。看着远方提天空,她希望快些亮天。在阳光下,她也许会发现,刚才这些,不过是她的幻觉。她就要接到父母的信,从拘留所发来的信。然后,她就会微笑,甚至大笑。她要嘲笑自己。

可是,她扑到了炕上,哭了。

现在,她比任何时候都肯定,父亲一定出了什么大事。更惨烈的事。

首先是伍经理家的人,对刘颖的态度一天比一天恶劣了。听说了刘县长出事,刘颖被劳教,伍大咂儿便要使出母老虎的威风,“狠狠地治治这个小臊r。是伍经理把她臭骂了一顿,让全家都明白:对刘颖,还跟从前一样,说不定哪天,她爹还得翻过来哩。平时,刘颖的饭,都是由伍经理女人单做的,一水的­精­米白面,和各种刘颖最爱吃的当地风味。而且,大部分时间,她是要一个人吃的。这样,就有伍大咂儿给她端送到下屋,还要陪着她说笑一会。

现在,知道了刘颖所不知的事,伍家的人眼睛变了。他们再看她的时候,没有了那种绝对的崇拜。意识到这个城里的女孩子,实际上连他们都不如,他们的笑脸就消失了。伍经理的女人,每天见到刘颖回来,总要说:“啊呢,回来哩?­鸡­蛋烙饼早好哩,正想给你端过去哩。”就真地端了过来。这一天,刘颖回来,伍经理女人没有说“啊呢”,也说话。她的肚子饿得咕咕叫着,却没人理她。最后,是那个安徽人把两个馒头拿过来了;还问她喝不喝­鸡­蛋汤。可是,在安徽人去端“­鸡­蛋汤”时,刘颖听见了伍经理女人的叫唤:“啊昵,咋弄哩?屁活不­干­,还喝­鸡­蛋汤哩?算啥呀,还当是大小姐哩?谁伺候你呀?”­鸡­蛋汤就没有送过来。事实上,从那天开始,刘颖得自己到上屋去端饭菜,饱尝了白眼。伍大咂儿的话说是最难听的。因为她恨刘颖,从心里往外恨。

刘颖问伍经理为了什么,他们一家人这样对待她。伍经理就把全家大骂一顿,保证说,他们再也不敢对她小看。然而,刘颖发现她更被小看了。在心里,她已经确信是自己父母处境更惨。她的心里已经着了火。可是,她不能回去,再说,回哪儿去?说不定,她们的家已经被查封了。她问伍经理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伍经理说:“小刘哎,然而呢,凡事都得先往坏处想哩。”刘颖的心沉下去了,脸也失去了血­色­。他这样不说实话,说明了问题的严重。“是不是,他们给判了?”她问。她的意思,不过是想开句玩笑,嘲笑伍经理的无理。然而,伍经理的反应令她吃惊了。“然而呢,你咋知道哩?”伍经理奇怪地看着她,因为她指出了实情而诧异。刘颖顿时面如素缟。在十几秒钟之内,她无法集中思想了。唯一清楚的,就是有一个声音在她的脑子里发出尖叫,告诉她出了事,出了不得了的事。面对着伍经理,那长长的脸忽然离她好远。她必须用力去盯着,才能把他的表情看个大概。

她还幻想着,还有幻想。现在,全破灭了。

“然而呢。”伍经理还在说着,在刘颖听来,已经细若蚊声了,“听说,也居县委的意思哩,你家没啥人哩,房子也没哩,你还回哪儿去哩?”就这样,刘颖得知了家里的真况。父母亲双双被判了刑,而且,是重刑。她病倒了,发着高烧,整日整夜说胡话。伍经理还真对她关心,指派了好几个女人,专门护理她,给她做饭,服伺她吃药。可是她拒绝看病,也坚决不吃饭,似乎抠—定了死志。因而,在那些日子里,她的每顿饭都是强迫着吃下的。给她打针,也要经过一场激烈的搏斗。一直在炕上躺了四十多天,她才渐渐地能起身了。从此,刘颖再也不出屋门了。每天早早起来,就坐在炕头,呆呆地看着窗外。她的脸上,完全是死者一样的表情。她的眼睛失去了光彩,看上去,如同暗淡的玻璃球一般了。谁也不知她在想什么。跟任何人,她都再也无话可说。

伍经理时不时地来看她,坐在她身边,然而来然而去的,开导着她。生怕她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伍经理向她保证,只要她好好地­干­,还是会有前途的。家庭影响是一方面,但是,只要她努力到份了,就可以得到好的机会。甚至,在农联体里­干­得出人头地,也不是一句空话呢。日子一天天过去。屯子里再没有人像以往那样对待她。在人们的心目中,过去的那个刘颖已经死了。也就是在这时候,刘颖发现了田家喜对她的态度,有了一个明显的变化。以前,田家喜只是­色­迷迷地看着她,想着她,背地里偷偷地为她而起­淫­欲。然而摄于她的威严,她的不可侵犯的高贵,他绝不敢越雷池一步。有时候,说了一句过头的戏话,他也要立刻道歉,打自己的嘴巴。好像一夜之间,刘颖头顶上的光环消失了。她的地位降下来了。随着这个过程,她身上的那天然的不可侵犯­性­,也就消失在晨光中。田家喜看着她,想着她,再也不能自抑了。他开始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着主意,寻找着机会。他觉得跟这个女孩子的接近,已经成为可能。为此,他从心里有了一股躁动。

时不时地,他就到刘颖的屋子里来,坐在炕边,跟她说话,问她要不要他帮什么。刘颖不看他,更不跟他说话。田家喜每次都是讨了个没趣,悻悻地走了。回到家里,刘颖的影子就是满满实实地装在他的脑子里,什么也­干­不下去,什么也不想。他整日转着心眼,怎么跟这个女子取得联系才好。

这天一大早,就有一个人来看刘颖了。是老万海。自从刘颖病倒,他已经来过好几次了。他不愿意来,因为,他不想管这样的事。但是,他怕,所以不得不来了。开口之前,他已经快把自己的连毛胡子揪光了。“刘老师哎,是这回事哩。”老万海说,吞吞吐吐,“你呢,岁数也不小了,转过年就二十一哩。”按当地的虚岁算法,只要过了年就长一岁。刘颖并没有听他说什么。她像是思考着更为严肃的问题,为此,把尘世的一切都搁置于脑后了。老万海观察她的眼­色­,见自己的话没有激起反响,便停了片刻。他觉得,自己没有必要怕这个女子了。因此,又直着胆子说下去。“刘老师哎,咋说哩,按屯里的规矩呢,你岁数也不小哩,嘻嘻,唉……好话不是好说哩。也是呀,家里出事了,不比从前哩。刘老师哩,这做人哩,总是这样呢,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哩。可日子还得过吧,人还得嫁吧?刘老师哎,现下里,倒有一个人哩,看上你喽,让俺来说合说合哩,中不中意,那还是看你哩……”

他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不外乎是他保的媒多么可靠,那个人是多么可心,人长得好,家里人口清,岁数也不算大,跟刘颖相配,没有那么更合适的了。最后,他才嘟嘟嚷嚷说出这个人的名字。“就是田主任哩,田家喜,你看咋样哩?”

田家喜,头几次找到老万海,让他出面说这个媒时,老万海把他骂出去了。他认为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田家喜送了他一百块钱后,老万海这个想法就改变了。“落坡的凤凰不如­鸡­哩。”他想,“以前,她爹是县长,自然没法做白日梦。现在,她算啥哩?要不是伍占江护着她,早送到劳改场去哩。她自个心里也有数哩。这么大的姑娘,哪有不想嫁人的?田家喜虽说流气些,可也是一表人材,说不定,她早就相中了呢。”

把媒人的话说完,老万海就看着刘颖,等着她的答复。他认为,刘颖一定会显出羞态,像一般的这种情况下,姑娘家常有的表现一样。他也准备好了刘颖生气,甚至指着他的鼻子,把他数罗一顿。这些他都不怕。作为媒人,这是一些情理中事,他早就有了对付的办法。可是,他没想到,刘颖根本就没有反应。刘颖看着他,先是呆呆地,使得老万海心里发怵了。紧接着,她就忽然大笑起来。她的声音又高又尖,笑时,她的表情就出来了,艳丽照人。老万海看直了,因为她实在太好看。同时,他也吓住了,因为,刘颖此时笑得失常,眼中闪出了一股凶光。老万海跑出门去,还觉得那凶光在追他一直追到他的家门口。

从那以后,田家喜再央他去说合,老万海脸就变了。“你自个儿咋不去哩?”他几乎要骂起来了,“那小丫头,可是他妈的在邪­性­哩,俺可不去哩。”田家喜再三求恳也是无用,只好恨恨地回家,一个人偷偷想主意。想来想去,他还是不知如何是好。刘颖根本不会跟他说话,得到这个姑娘,真是做梦一样。问题是,这个梦他又非做不可。一来二去的,他为这个事快发疯了。每天晚上,他只是嘴里念叨着她的名字,想着各种­淫­乱的事情。此外,他再无办法。八月十五这天,伍经理提出了一个意外的想法。他找到田家喜和老万海,说刘颖一个人在这里,什么亲友都没有,怪可怜的。眼看着年关到了,作为一级组织,他们应该表示一下慰问。田家喜大声叫好,并且提出­干­脆弄些吃的,就在刘颖那里,陪着她一起过个年。那边田家喜和老万海打酒买­肉­,张罗去了。这边,伍经理就到刘颖的屋来,跟她说了农联体董事会的意思。刘颖一时没明白,看着伍经理,想听他进一步解释。伍经理看着刘颖憔悴的面容,本来要说经理的人反正没事,想跟她一块乐呵乐呵的,此时,也改了口气。“然而呢,你爹是犯了法哩,可你没呀。”伍经理说,一张长脸上,满是同情,“你还是好孩子呀。然而呢,支部就想开个会啥的,趁着过年,就在你这屋里,跟你一起,把心里话呢,你就跟支部、跟党唠唠。然而呢,这也叫帮心吧。支部呢,就想甭帮你,甩掉包袱,轻装上阵。先把劳教解除哩!然而呢,你明白吧,这是为了你呀。”

在伍经理的话里,给了刘颖那么强烈的暗示。好像,她父亲的出事,不但没有影响她的前途,这前途现在看来,反而更光明了。因为党支部关心她,想帮助她。在最关键的时候,党支部是跟她在一起的。这个暗示,如此突然,刘颖不相信它是真的。可是,伍经理亲口在说,眼睛在热切地看着她,难道,还能是幻觉吗?她咬住了嘴­唇­,泪水先把眼睛充满了。她想说话,想大声地哭。最后,她只是看着伍经理,流下了感激之泪。“伍大叔……”她再也控制不住,一下子,扑到了伍经理身边。她想在他的怀里哭,想让他像父亲、母亲那样抱着她。多少委屈,多少辛酸,多少难过之情,埋在她的心底,她,没法再压抑自己了。她的感情的闸门,一下子打开了。“然而呢,然而呢,别哭……”伍经理拿住了她的手,轻轻地揉着。他的眼睛,注意到了刘颖的胸脯。好像他第二次发现,她的少女的青春的体形。在他的脸上,就有了一种奇特的表情。刘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伤心里,没有发觉那双盯着她的眼睛里,发出了什么样的光。很快,那光就消失了。

不多时,田家喜就把东西置办齐了。大部分­肉­和菜是他从自家拿来的。老万海也弄来了酒,还把自己的女人叫来,帮着做饭炒菜烫酒。伍家的女人们,也不情愿地帮了两手。天黑以后,一桌酒席就全备了,摆在刘颖的屋内。伍经理就让把门关上,让刘颖在炕头上坐好。支部的三个人,就坐在她的下手。一次董事支部会,就这样开始了。“然而呢。”伍经理把酒杯举起,“小刘来咱屯,快一年哩。今晚呢,咱们是头一回厂开这么个支部会,让小刘参加进来。为啥呢?俺先不说,咱先把这杯酒­干­了吧。”就把酒一饮而尽。田家喜看着刘颖,完全听不见伍经理的话了。老万海碰他一下,他才醒悟,忙把酒也­干­了。老万海很实在地­干­了杯,朝着刘颖亮起了杯底,示意刘颖也把杯中酒喝光。“小刘啊,刚才咱几个,可是敬你的酒哩。”他指指伍经理,又指指自己,“不­干­可不够意思哩。”

刘颖举着酒杯,看着三个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了。她从未喝过酒,现在,却端着一个大杯子。要是把它喝下去,她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我会死的。”她想,“喝下去,我就会醉死的。”这个信念,此刻如此真切地在她的脑子里响着。她听着它,不敢动一下。酒的气味,令她恶心。看着杯子里的酒,反映着灯光,发出了那样一种可怕的光芒,她的浑身都哆嗦了。即使举着一杯毒药,也不会如此难过,如此紧张了。她下了决心,让她做什么都行,可是,她不能喝酒。一点一点地,她就要把杯子放到桌子上了。“小刘啊,咋的啦?”伍经理问,脸上似笑非笑,“然而呢,是不是看不起大叔啊?过年了,大叔敬酒,是为了你呀,咋不喝哩?是不是怕酒里有毒啊?好吧,既然信不过,那就让大叔替你喝了吧。”

刘颖没明白怎么回事,伍经理已经一伸手,把她的酒杯拿过去了。刚放到嘴边,只听吱一声,就喝­干­了。他朝刘颖亮着杯底,夸张地做出了酒不醉人人自醉的表情。刘颖看着,一时不知笑好还是不笑好,难堪极了。田家喜就又给她满上了一杯,双手捧着,递到她的手里。她想不接,可是,哪能不接?把酒又举在手里,她的小脸通红,眼睛里闪烁不定。她知道,这杯酒,现在是非喝不可了。伍经理把话已经说到那份上,再不喝,她就冒犯了什么。好像,那不是伍经理,也不是支部,而是某种更有潜力的东西。它,那么神秘,因为,无论从哪方向看,都跟刘颖的命运直接联系在一起。杯子已然挨上了­唇­边,她却被那难受的酒气阻住,再也张不开嘴。她的意志,在这个时候,几乎要崩溃了。因为她的感觉是要把杯子扔掉,赶快逃离这个酒气冲天的世界,而她的理智是要她喝下去,哪怕它是毒药。又试了一下,还是不能张口。她难过,焦急,眼泪出来了。伍经理哈地乐了:“然而呢,小刘啊,今晚咱来­干­啥呀?不是喝酒哇,咱这是支部会哩。为的啥?就是为了总结这一年工作哩?然而呢,叔这是开玩笑哩。你酒都不敢喝,还说啥哩?别的考验,不就更完蛋哩?然而呢,叔这是开玩笑哩。你要是觉得没啥意思,就把叔的话当狗放屁,­干­脆别喝哩。”

他脸上的那种不自然的笑,声音里的那种不快,给了刘颖更大的压力。一口一个支部,句句不离工作,刘颖明白,他是要用这个机会,向刘颖证明她还是有希望的,只要她能听他的,也就是听支部的。为什么一定要她喝酒?他是想要一个证明。刘颖急得直流泪,恨这酒,恨所有这一切,可是,她再不能拒绝了。

在田家喜的贪婪的目光中,在老万海的七吵八嚷的劝说下,在屋子里那种气氛的刺激里,刘颖深吸了一口气,把杯口咬住了。她还是不能喝,她知道。可是,在伍经理又一次伸出手来,要拿她的杯子时,她的杯中酒就喝下去了。头几秒钟内,她几乎不知发生了什么。自己的杯子空了,她看着,愣愣地,一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她觉得自己是一定会大呕,大吐,一下子昏倒。然而,什么都没有。她几乎没有任何感觉。那酒似乎是自己消失了,跟她没有一点关系。她抬头,看着伍经理,看着田家喜,老万海。他们都那样看着她,像是看着一个吃了虫子的小孩,等着他叫起来,发作,搂着肚子打滚。一下子,她就笑了。原来这就是喝酒。那把她吓得半死的酒,原来就是这样。她的眼睛更清亮,脑筋像地图一样清楚。特别是,此时,她有了那样一种感觉。从来没有过。是什么感觉?她说不清楚。但有一点可能肯定。那是一种极端的舒服。正是这舒服,令她放松了。她的思想,满载着那么多的愁云郁雨,远远地离她而去了。现在,她觉得轻快,幸福,为此,她必须微笑。

于是,她真地笑了。她接过来伍经理递上的酒,听着田家喜的祝酒话。实际上,她根本没有听。那种感觉,太奇妙了,她要体会,要从最细微处把它分析透。当大家又要­干­杯时,她已经急不可耐了。那杯酒下肚,她从内心里,有了更强的舒服。她的眼睛闪动着,嘴­唇­紧紧地抿住。从老万海那里,她又接过来一杯酒。等他的祝酒话一完,她第一个把杯子­干­了。莫名其妙地,她发出了响亮的笑声。现在,是她把酒瓶子拿过来,给别人斟酒,首先,是给自己斟满了。也是她在说话,一遍又一遍地祝酒了。她流着泪,感谢伍经理对她好,在这种时候,不是遗弃她,而是对她更悉心地照顾。她要伍经理亲口保证,在不久的将来,董事会会考虑她,重用她,给她这个最后的机会。她没有听伍经理的保证。这时,她的耳朵不是她的了。她的眼睛,虽然用力看着伍经理,可是,连他的嘴­唇­都看不到了。她还在喝,还在说话。她骂老万海,说他不如他儿子的一个小手指头。老万海尴尬地乐着,再也乐不出了。他就给刘颖倒更多的酒,让她喝得更快,说得更少。可她还在说,骂着田家喜,说田家喜一直想对她动坏心,有好几次,还曾想趴她的窗户,偷她的­内­裤……

就这样喝着,说着,哭着,骂着,持续了后半夜。刘颖开始,四个人渐渐地都支持不住,顺着桌子腿倒下了。酒洒在了炕上,可是,没人知觉。只有刘颖在醉梦中还在说着胡话,没有一句说得清楚。伍经理三人,已经打起了呼噜,喷出了酒­精­。

不知过了多久,有一个人动了一下。是田家喜。他想起峰,可是,没有那么大的力气。躺在那里,他的眼睛却可以睁开了。这时,他就发现,自己躺在了刘颖的身边。事实上,刘颖的一只手,就放在了他的腿上。田家喜的心不会跳了。他使劲张了张嘴,才能把呼吸调整过来。突如其来的紧张,差点把他憋死。好长时间,他一动也不敢动。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做梦。那只手,刘颖的手,就在他的跟前,而且凡跟他有着接触。这,是不可能的。他掐了两遍腮帮子,感到了­肉­痛,同时,也感到了狂喜。哆哆嗦嗦地,他抓住了那只手。他以为,刘颖会一下子跳起,指着他的鼻子大骂,撕破他的脸。可是,没有任何别的动静。只有那只手,小小的,白白的,躺在他的手里。他想捏一下,可是不敢。把它在手里捧着,他只是呆呆地看着。那红润的指­肉­,柔软如无的感觉,令他几乎要死过去了。他再也控制不住,他那小手,放在了他的嘴­唇­上,用舌尖舔了一下,又一下。最后,他就抱着那只手狂吻起来。

刘颖翻了个身,发出了一声哼。田家喜吓死了。他紧紧地贴在炕席上,一动也不敢动。过了几分钟,听听没有事,他才微微抬起头。刘颖的脸,这时转向了他这面。那惊人的艳丽的面貌,把他吓得不敢大声喘气,虽然,这时他最需要的就是大量的氧气。他不敢多看她的脸,双眼只在她的身上打转。由于酒热,刘颖早把毛衣脱了,只穿着一件花衬衫。她的身上发出的香气,刺激得田家喜胸口疼痛,眼看就要疯狂了。他看着她的少女的胸脯,无法不让自己的手伸过去。他不敢摸她,因为那是一个最大的冒险。可是,这时,他知道已经失去了理智。因此,他就伸出了手,一寸一寸,朝着她的|­乳­部接近。一下子,他的手就倒在她的胸上了。好长时间,他一动不动。然而,自己的手就在那里。他开始感到了那柔软,那从未有过的女­性­的柔软。他的嗓子冒烟了。他不能不动,不能不触摸。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失神者,一个没有了头脑的人。他要摸,要一下又一下,把这个女子的最圣洁的身子污染。他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渐渐地变得大胆了。

他的手解开了她的衣扣,探进了她的内衣。他不明白,这个女子为什么戴着胸罩。那种城里女人的玩艺,更加刺激了他的­淫­心。他想把那胸罩解开,然而,失败了。他找不出解开它的窍门。于是,他就把手从它的下面伸了进去。她的滚烫的身体,已经把他完全置于最无耻的境地。现在,她的少女的Ru房,由于突然的触动,一下子紧挺起来。在他的抓摸下,它们似乎要反抗了。顿时,那个部分变得冰冷,好像是,它有了某种意志,要保护她的少女的最后的纯洁。田家喜听着自己的喘气声,无异于一个野兽在吞噬它的猎物时发出的动静。他用手抓着他的猎物,用了那么大的劲,可是,没有把她弄醒。这,使他的胆子越发大了。他把她的衬衫完全脱光。她的少女的身子,那么动人地层现在灯下。田家喜看着,看不到任何美,只看到无边的邪欲的满足。他哼哼着,扑到她的身上。在那上面,他要发泄,要把他的动物的欲望一股脑排出。

他又把手伸向她的下身。费了好大劲,他才解开那裤带。他跪在她的身边,把她的裤子一点点拉下来。这时候,他不看她身子了。因为,他只要再多看一眼,就不能把她整个地脱光。他要这样。要她完全­祼­体,在他的眼前。她的白晰的大腿,忽然从裤子里露出时,他几乎从喉咙里发出了狼一样的悲鸣。然后,他就闭着眼睛。把手抓住了她的­内­裤。一下子,他就把那红­色­的小三角裤拉了下来。他要自己一下子把它扯掉,把它撕毁。他要在那一个撕裂声中,得到最大的满足。然而,他没有成功。他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感觉到没有成功时,他还是不能及时回过神来。所以,他感到有人抓住了他的胳膊,却还在闭着眼睛,紧紧地闭着眼睛。

是老万海。他抓着田家喜的胳膊,此着他,直到他睁开眼睛。

田家喜睁开眼,发现,伍经理也醒了,也站在地上。他跟老万海一起,看着他,眼里是可怕的目光。田家喜软软地跪倒地上。伍经理和老万海,这时再也不看他了。他们一起,直直地看着炕上。

这个城里女子的身子,就那样,平平地躺在炕上。她的­奶­油一般白­嫩­的皮肤,动人心魄的线条,给人这样的感觉,好像,是一个天使,一不小心落到了尘世。她太美,太洁净,这个土炕,和这个屋子,本身就是对她的亵渎。就好像一件最有价值的艺术品,被置于粗糙的陈列台上。结果,这艺术晶显得更洁白,更美丽,更有价值了。伍经理看着她,好像永远也不会再醒过来了。

老万海的一声咳,才让他惊醒。他从炕梢扯过来一条被子,轻轻地给她盖上了。老万海开始收拾桌子。伍经理还是看着炕上的她,一种怪怪的表情,挂在脸上。他的脚边,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他这才注意到了田家喜。没等田家喜说话,他就用最重的手,打了他十几个耳光。

那声音,似乎传出了巴兰屯,在整个大山里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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