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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倭肯河,为我们泣血的爱情作证 >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她不知这是什么所在。落下时,她却发我是她所熟悉的。她看着,什么也看不到。摸索了一会,只有几件硬硬东西。她要叫出它们的名字。然而,那是不可能的。她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一个天使,落在此地,不过是为了暂时的歇息。这个物质的世界,再也跟她没有关系。所以,她只要躺下,只要闭上眼睛,一切就都融人了和谐。

这些天来,同友每晚都梦见了刘颖。他觉得奇怪,因为,他认为自己已经把她忘了,忘得一­干­二净了。那么,为什么她又开始闯进他的梦里,那么真切,那么悲伤?

他现在过了正常的生活,也就是说,没有什么生活了。本来,他要继续努力,揭露乡里的五助理,最主要的是,把伍占江揭露出来,让他的罪行大白天下,对他和他的走狗绳之以法。为此,他给常红涛写过一封信,把自己所能弄到的材料,都寄给了她,请她帮忙。常红涛一直在给他写信,他从来都没有回过。因为,她的信太奇怪,从来都没有文字,只有一片树叶,或者,一张风景照片。

过了这些日子,他忽然觉得,对伍占江报仇的欲望,竟不像以前那么强烈的了。刚回家的头两个月,老姜头还天天看着他,怕他不顾一切地到伍家去杀人。现在,他也放心了。从凤的神情里,再没有可怕的复仇的­阴­影。从他的眼睛里,再看那么刺目的怒火了。刘颖的事,使他对什么什么都绝望了。他不说,可是,老姜头明白,三姐也明白。自凤友回来,三姐的病一天天见好,偶尔想到三姐、想到妹妹,跟凤友一起痛哭一顿,在清明时节上坟的时候,犯过一回病。近来,好像她也对人生有了醒悟,不再提自己的儿子,主持着家务,恢复了家庭主­妇­的样子了。

不知为什么,昨晚睡下时,凤友就想吃酱黄瓜。睡了一夜,他以为自己把此事忘了。早上一睁眼,发觉这个欲望就在那里等着他。家里人还都睡着,他却到下屋去了。从一口大缸里,把一只小罐子端出来。三姐在东屋听见了,问:“M以友啊,鼓捣啥哩?”凤友说:“烧心,想吃点酱黄瓜,没事,三姐你老叫啥哩。”三姐就不叫了。老姜头又说话了:“要是饿了,早吃点饭也好,吃完了,呆会跟我上山砍棵子去。”凤友没吱声。

天刚刚有了要亮的意思,院子里还黑乎乎的凤友去抱劈柴,准备生火了。进了柴火棚子,手抓住了一捆柞木拌子。他一下子把拌子抱起,回身就要出来。但是,他只迈出了一步,就停在黑地里。他觉得得有点不对劲。刚才,自己的手摸到的,不仅是拌子。他还触到了另一样东西。他不知那是什么。正因如此,他的心里才有了那种感觉。不是豆桔梗,也不是笤条篓子。他明白了。不是柴火棚坦克的任何东西。是一个人。

他的心跳了一下,才感到了紧张。他想跑出去叫人。可是,好半天过去了,只是呆在那里不动。那种奇怪的触觉,没有使他害怕。倒引起了他这样一个欲望:他还想悄悄地过去,再试着摸一下。这是危险的,也是愚蠢的。他把手朝黑暗中探过去时,心里就这样想。自己为何这样做,他也不清楚。也许,有一个无法说明的天然感应,在起着作用。刚才,虽然只碰了一下,他却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这个人,不应该叫他害怕。随着那种感应,他把手伸出去了。只摸了一下,他就知道那是个女人。这个意识一出现,立刻,就有一个念头,象火花一样,在他眼前闪了一下。他的心里,引起了一个小小的爆炸。不可能的。他几乎为这个想地叫了起来。因为,在触到这女人的时候,他凭着那种直觉,就意识到她是谁了。

他什么也看不见。要有手电,有火亮。他要回去找到光源,把这里的情形看个究竟。但是,她是昏睡着的。他看不见,但他知道。那是不正常的昏睡。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正因如此,他发着愣,想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把她一下子抱起,他竟抖成那样。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才能走得动。他几乎不敢出柴棚。因为,他不敢看她的面目。还未走出门口,便看出一张苍白的脸,眼睛紧闭,秀丽的鼻子上挂着灰垢。做梦也想不到,会以这种方式,见到刘颖。在他家的柴棚子里,处于这样的昏迷状态。而且,现在,竟是在他的怀抱中。凤友完全糊涂了。他想所她丢下,想大叫一声跑掉。他认为自己肯定是在幻觉的控制下。他要摆脱它。三姐从上房出来了,看见了凤友在柴棚门口,觉得奇怪,问:“凤友哎,咋不烧火哩?那手里搂着啥呀?”就见儿子的模样怪怪的,抱着一个长长的东西,朝这边走过来了。凤友三姐看清了她是个人,就叫出了声。

闻声而出的,是咳成一团的老姜头。乍就见到一个姑娘躺在凤友怀中,仔细看过,竟是那个……那个刘颖,不由张大了嘴巴。三姐叫:“哎呀,是刘颖,小刘!咋回事哩?她咋这样哩?”老姜头看看刘知,再看看凤友,又惊又惧,便要叫将起来。凤友却不理他们,抱着刘颖进到了西屋。三姐一看刘颖的脸面,就知她是虚劳过度,受了惊吓。赶紧烧着了火,煮沸了姜汤。同时,要凤友找来草药赶紧熬起来。那是她自己吃过的药,很是管用的。凤友忙活着,又把炕烧得热烘烘,然后,坐在刘颖旁边,看着她,等着她转醒。刘颖会以憔悴成这样,几乎认她不出了。多时不见,可是,在凤友的想象里,她还是那样鲜艳、清纯。她的脆脆的笑声,眼睛里的波光闪烁的样子,每天都令他心里一动一动的。他要自己把她忘掉。不知不觉中,他又会想起她的小脸蛋。在他的心里,她永远都是最动人的。现在,她的样子,把他吓住了。

出了什么事?她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躲在姜家的柴火棚里?姜家的大黄狗,在这三九天里,总中溜进上房,在灶眼前面睡觉。要不然,它昨夜肯定会叫起来的。凤友也就不会给吓得半死了。他现在死盯着刘颖,觉出了此事的非同寻常。他知道刘颖的父母亲出了事。详情他不清楚。在那些日子,他也想过去找她,安慰她的伤心。可是,他发现别的意思。这样一想,他就没有跟她接近。可是,不管怎么样,他想不出为什么她要躲到姜家柴棚。她的模样,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磨难。凤友不能相信,她的父亲出事,会把她牵连进去。“新形势下专政”的手段,莫非真地用到了她的身上?那是怎么样的手段,如何用的,又是在什么,凤友无论如何也搞不懂了。他现在能断定的是:刘颖遇了难,并且,向他来求救。

他顾不上多想了。老姜头用一只眼瞪着他,也瞪着炕上的刘颖。他可不想惹什么麻烦。在他的印象里,这女子一出现,就会带来灾星。凤友不理他,招呼三姐快把姜汤端上来。他跪在刘颖身畔,用汤匙一口口喂她。刘颖没有意识。她的求生本能使她嘴­唇­微启,把汤渐渐地吸收了些。她的脸­色­还是死人一样。凤友三姐在一边看得发慌,问凤友:“快叫车,送这丫头上乡卫生院吧?”凤友还没说话,老姜头从外面进来了,叫:“不好哩,他们抓她哩。”手指着炕上的刘颖。原来,他见刘颖之后,便觉大事不好,忙出去朝着街口望风,怕出什么事。正在这时,他看到了田家喜正给几个治安员布置任务,让他们成几路,去抓刘颖。伍经理也在,还有伍大咂儿在一边咋咋呼呼。听他们的意思,刘颖是是劳教犯,乡坦克有过指示的,严加看管。现在,她跑了,可能是想到什么地方上访,给她爹翻案,也有可能,是把她爹贪污的罪证转移。弄不好,那可能是一笔天大的巨款。现在,乡里已经有了新指令,不管怎样,要把她抓回来。不能让她进行这种罪恶活动。治安员们分头出发。风琴吓得猫到一边,再也不敢露头。趁人没注意,她就跑回来了。

老姜头嗷嗷叫起来了:“趁早把她弄出去,别搁咱屋里,她是灾星哩,呆会总公司抓到这来,老子他妈地就成反革命哩。快快快,给俺弄出去哎!”凤友怒目看着他,压低声音说:“你喊啥?想通风报信啊?当叛徒,现在还轮不上你呢。”说得老姜头一只眼转两圈,想高声骂,终于把声压低了:“小混帐,你损你爹时?”三姐把他止住了:“你咋越老越糊涂哩?啥时候哩?吵吵啥呀?”一家人都把语声压抑着,说话时,语气和表情都变得神秘了。就是以那样的语气,三姐和凤友爹争论着。凤友不听他们的,皱着眉头,盯着刘颖,紧张地想着下一步。原来是这样。刘颖是为了她爹的事,想跑,想逃出他们的监探。难怪她最近足不出户,想不到,竟是给他们看着的。她肯定是受尽了折磨不然,怎会这样?为了她父亲的事,她也遭到这样的迫害。凤友的心头,怒火一会比一会烧得高了。她爹再坏,也不应该这样迫害她。他下决心保护她。没有为什么。他就是要为她做些事情。

想到这里,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他对三姐道:“你去大屯一趟,买点消炎药,再买点草参,红糖。”三姐问他为什么不在本屯综合商店买,他不解释,只是要她去大屯,并且,不许跟任何人说给谁买的。他又嘱咐他爹:“呆会别砍棵子了,你去河里捞些鲜鱼回来。”他知道刘颖急需的就是营养。“啥?”老姜头气炸肺,但是,还是听儿子的话,去下屋找渔捞子去了。不敢大声,他就小声地在那里诅咒着。姜家的大难,他现在想都不敢多想,但他一直认为,这个小刘就是一切灾祸的起因。凤友自己就去淘小米,熬稀粥去了,同时还要在粥里打上十个红皮蛋。那是本地人给做月子的女人做的饭食。他相信,刘颖一定给饿了好久,才会这样虚弱。吃这样的饭食,就会补上她的元气。凤友把自己的屋子收拾了一遍。在南炕上,他把炕席擦­干­净,把自己的两条褥子都铺上了。炕烧热后,和时间躺着会做病的,弄不好,虚火上升,反而对人有害。把刘颖抱上去,又给她盖好被子,他觉得自己双手上,充满了温情。

他去后院摘青菜,准备做饭,就到了房后。那里,挖了一个菜窖,有一间屋子那么大,两人多深。本地人的习惯是,在冬寒时节,把白菜、土豆、萝卜等,就贮藏在窖里。这样,在漫长的冬季里,经常能吃上新鲜的蔬菜。这个季节,菜窖自然是空的。

下午,刘颖开始发高烧了。她在被子里不停地动着,呻吟,说胡话。凤友坐在她身边,不知如何是好。三姐买回药了,都是消炎去火药,凤友喂她吃下。过不多会,又都吐出来了。老姜头被凤友支出去,在河里弄了一天的鱼,真还钩上来几条小鲫瓜子。他就在外间收拾着鱼,听着西屋凤友和他三姐在忙活,更加恼怒,诅咒着知赶紧跟扫帚星同去。三姐盯着刘颖,越来越怕了。她的粉红­色­的脸蛋,此时在三姐看来,跟窗户纸一样难看了。三姐也听说了总公司正在找刘颖,对她更同情。“好人坏人,说啥是啥哩。他们不是人……是恶鬼啊……”她想起了自家的惨剧,又要犯病了。

凤友又调到了药,就扶着刘颖的头,一匙一匙,喂入她的嘴里。整个过程很慢,滑极大的耐心是不成的。关键是,此时凤友可以为刘颖做任何事,耐心只是其中较小的一部分。三姐也在一边帮着忙,滚着泪花。服伺刘颖躺好之后,三姐问凤友下边打算怎么办。凤友想了一会,扬起脸来,坚决地说:“怎么办?还能把她丢开不管?我是要她就住咱家,什么时候养好了,她自己也想离开了,什么时候再说。从现在开始,咱全家就得负起责任。她爹是县长,咱拿她当人看;她爹不是了,咱也得拿她当人看。谁要是不想,怪我多事,那也好办,我就跟小刘一起走,躲得远远的,就不当他的儿子了。”最后一句,是看着外屋的老姜头说的。老姜头本待要数罗的,一听此话,吓得也就不敢吱声了,只把一只眼朝屋里瞪着。

晚上,家里人都睡了,凤友就守在刘颖的身边,和衣而卧。月亮今晚分外清白,光线透过窗户,打在炕上。凤友借着客观存在的映照,看着刘颖的身影。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多次在凤友的心里出现。可是,从来没有象今晚这样。它,给了他一个强烈的刺激。他只感到心里在跳。全身都在发热,有了出汗的前兆。她就在这里,在他身边。他好像是在做梦。或者,在在做了一个梦之后,蓦然发现,一切都不曾发生过。她又回来了。天啊,她又回来了。汁从后背渗出。他知道自己的特­性­。心理上的激烈,才会引起这样的汗。问题是,他的心理上,有什么样的激烈情绪呢?他不敢多想了。

刘颖总是跟光彩联系在一起的,这是他对她的最基本的印象。不知什么时候,她变迈出另外的形像,要在灰暗中生活,要受人期负,现在,还要被人管制了。凤友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所以,他在黑暗中呆呆地看着她的身影,心里就有了一股深深的同情。以前,即使在他们最好的时候,凤友也是自卑的。他克服着这个念头,然而,总是不能成功。那是一种天然的东西。她太幸福,而他跟她相比,有着不能克服的恐惧:他不能跟她相比。这个因素,让他心里惴惴不安。它混淆着他对她的感情。在关键的时候,它让他说不出话来。有,让他最真诚的笑容就在脸上僵住。此刻,他忽然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看着刘颖,他从内心处产生了怜爱。那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心情。他想寻找它的由来。想否认它的存在。但是,看着她的身体的轮廓,听着她若有若无的呻吟,他被这种感情激动了。眼睛里,渐渐地有了泪。

半夜的时候,他听出了她的渴,起身,给她端来了水。那是他早准备下的凉开水。一小口一小口,他喂着她喝下。她的头放在他的膝上。就着灯泡的黄黄的光,他的近地看着她的脸。那青春焕发的脸蛋,曾经让他怎样的激动啊,现在,它是灰白的,它的每一个­阴­影,都显示出了心理上的磨难。凤友不禁伸出了手,在那上面抚摸着。他的心里,此时充满了最纯洁的爱。头一次,他感觉到了自己是强者。可以保护她。为了这种保护,准备着献出自己的一切。这,才是真正的激|情的基础。刘颖的高烧还不退。凤友喂她又吃了一遍药。折腾到后半夜,他才躺下。一点睡意也没有,心里只是想着怎么把刘颖调理好。她没有什么大毛病。只是心力交瘁造成了体弱,才引出了这发烧。他决定,如果明天再不见好,他就要冒险,从队里借来车,偷偷地送她去县城医院。想得好远,终于迷迷糊糊,要睡着了。这时候,听见了前院的狗叫不多时,这条街上的狗也叫了起来。

凤友把眼睛睁大了。外屋的黄狗发出了呜咽声。那是这的一种习惯。它太懒,不想叫。可是,它听见了有人进了院子,觉得还是应该尽一下义务,以免太说不过去。几个拿手电筒的人站在院中,叫着姜家人的名字。老姜头起来,披着棉袄,打开了门。眯着眼睛看了一会,才看出是田家喜带着几个治安。大黄狗也起来,作出了要扑出咬人的架式。老姜头把它骂了一句,它立刻又趴了下来,心说:“不咬就不咬,这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又骂俺,光让俺屎,不让啃骨头。”乐不得地又睡下了。田家喜道:“四舅,睡啦?”手电­棒­不管气地在老姜头的脸上晃着。自从凤友回来,田家喜不再对老姜头那么发狠。王助理说过:“谁也不准再惹姜家人,听见没?”所以,对凤友,他也客气多了。伍经理深知其中的重要­性­:纪老六和于冒眼儿死了,才没有最后把他姓伍的弄出来,事情,还没有­干­净,弄不好,还挺悬的呢,所以,当然要小心!他对田家喜,也说了同样的意思。

老姜头骂:“瞎晃###毛啊?咋的呀,啥时候哩,还不睡?­干­啥呀?有事咋的?”田家喜说:“也没啥大事,不是提高警惕吗?咱总公司的治安员,也得巡逻巡逻啥的。”老姜头吐了口痰:“咋的,巡逻到俺家啦?那警惕­性­再高,也不用高到俺家来呀?半夜三更地,你小子起啥昵呀?”田家喜有点急了:“四舅,你说话可得留点神啊,搞高警惕,保卫改革,这可是中央号召的,你反对咋的?”老姜头有点给吓住了:“别血唬打掌地,谁反对哩?俺是问你,咋半夜三更地,到俺家巡那条逻?你说是巡逻,俺还寻思是砸明火的哩。”田家喜说话不客气了:“四舅哎,你还别这个那个地,叫啥号啊,你还寻思自个没事咋的?巡逻,就是有事才巡哩,你还装啥呀?”老姜头也不让步:“啥意思哩?俺装啥哩?有啥见不得人的哩?”仔细听的人,可以从他的语气里,听到一种颤音。

田家喜冷笑了:“不做亏心事,怕啥鬼叫门哩?咱屯出了事,你也不是不知道,还装啥哩?还横啥哩?”老姜头有点气馁了:“啥事哩?咱屯出事哩?俺咋不知道哩?”田家喜声音变化出了严厉、凶狠:“大贪污犯家属跑哩,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老姜头一时慌了:“你说啥啥话哩?啥大伉污犯犯家属哎,俺咋知道哩?”田家喜上前一步,厉声道:“有人瞅着了,就在你家里,那个刘颖。对不对?四舅?是不是你家给藏着哩?”老姜头嗫嚅着,结巴了一会,才说:“没没没呀,哪的事哩?俺家没那啥啥呀,没呀……没见那个小刘哇……”田家喜狞笑了:“有没有的,现在也不能听你的哩。四舅,你要是说没有,就让我们搜一搜,咋样?”老姜头忽然硬气起来。他想起了自己女人的惨死,突然,发狂了:“咋的?你要抄家呀?没有就是没有,俺一没犯法,二没做好,你敢抄家,俺就跟你玩命!”他一把就将辽子里的镐头抄起来了。田家喜一摆手,两个治安员上前,就把他的镐枪下,同时,也把他给按到了墙上。老姜头大骂,却给治得一动不能动。三姐也出来了,见状,上前要帮老姜头,有人把三姐给拉住了。三姐和她爹一起哭叫着,一时间,院子前出现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田家喜不管三七二十一,领人进了屋子。先看看东屋。没有人。又要到西屋看。门打开了,凤友从屋里出来。

看了田家喜一眼,凤友没有说话。他到了院子里,把那两个治安员拉开,将老姜头和三姐拉回了屋子。治安员们看着他,不知为什么,也就把老姜头放开了,并且,在门口让出了路来。田家喜看着凤友,凶狠的脸上闪烁着狡笑。

“是不是金屋藏娇哩,凤友兄弟?”他问,示意治安员进西屋去搜。

凤友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他的表情,特别是,他的眼神,充满了那样的蔑视。田家喜感觉到了,人根本不自己当同类看。他的眼角里带出的轻蔑,告诉他,只有对最低劣的东西,才会有那样的表示。田家喜被激怒了。他盯着进西屋的治安员,心里说,一会找出人来,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他为这样的可能而兴奋“凤友要被他送到真正的“专政机关”,而且,他一辈子再没有出头之日因为这件事,他田家喜就要成功,一劳永逸地把凤友这个眼上中钉拨掉。姜家人跟田家喜一样,紧紧地盯着西屋的动静。老姜头和凤友三姐都面无人­色­。风琴更是惊慌得要叫他们知道马上就会出什么事。姜家已朝田家喜咧咧嘴:“啥###也没有哇。”田家喜不信:“啥?没有?扯###蛋!”他朝西屋冲进去,不一会,出来了,脸­色­青一块红一块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他盯着凤友,凤友也盯着他。两个人僵持了一会,都想在心理上占胜对手。田家喜把眼睛挪开了,嘴上哼了一声。他没有把心里想的说出来。那是他的一个恨意。他要找到更好的机会。总有一会,他,田家喜,要把姜家这小子收拾得­干­­干­净净。

凤友看着田家喜领人离去,神思不动。他知道,是风琴和三姐先后去找伍大咂儿,引起了伍经理他们的怀颖。他们相信刘颖是在这里。就是现在,他们也没有完全解除怀疑。只要刘颖找不到,只要凤友还存在,这个疑虑也就永远除不去。当刘颖出事时,人们自然而然地,都要想到凤友。凤友的命运,已经由一种外在的力量,如此微妙地,同刘颖联在了一起。此刻,凤友想的就是这件事。他为此而不安。可是,在内心里,他更为此而感动。一种预感,如今已经在起着作用:刘颖来在这里,决不是偶然的;一种命运的力量,把他和她最终又联系起来了。他的无表情的脸上,慢慢地有了某种变化。家里人看着他,可是,谁也没看出来。

“凤友。”三姐小声问,“那小刘……小刘,哪儿去哩?”

凤友微笑了。

在院子里闪出了手电光的时候,他就知道要出什么事,也就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了。他把刘颖抱到了后院,打开了菜窖的盖子,将她放入了地窖的最隐处。等一切都平静了,屯子里现也没有狗叫,他又跟三姐一起,到了菜窖里,把刘颖抱上来。老姜头一百二十个不愿意,可是,也老着脸来帮忙。一边帮着手,他一边看着儿子的脸。“这小子,又有点犯毛病哩。”他想,“咋那么瞅着这扫帚星哩?”凤友滑意识到爹的目光。他看着刘颖平静的脸,起了人们相恋的日子。在几秒钟之内,回到了每一个动人的时刻。他的心酸酸的,手臂忽然没劲了。他这样想:“我说过,爱是不能重复的。我说过吗?”

他不敢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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