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们应该告诉她小兵的事。
不行,她不能受到刺激。
偷听到他们的谈话,我的头又开始疼,小兵,又是小兵,这个人,他在我记忆的断层里到底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腿上的石膏已经卸掉了,我的精神也恢复得不错,除了记忆里那片巨大的断层,那十年,竟那样无端地消失了,我不知道自己做过了些什么,去了哪些地方,甚至不能认出这个就要成为我丈夫的人。
萧成对我很好,而我只能抱歉地看着他。
坐在楼下的秋千上,萧成远远地走了过来,在阳光下,头发闪着淡淡的光泽。
他走到我的对面,忽然说,“同学,我们好像见过?”。
我看着他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思绪开始飞奔。
我笑笑。好像是吧。
我叫萧成。你呢?
冰蓝。
冰蓝,蓝色的冰,好听的名字,但是和你不协调,你应该是快乐的。
我疑惑地看着他,他笑笑,对我说,冰蓝,有一件东西我要给你,伸出手来。
我闭上眼睛,伸出手去,然后,就看到了一只镂空的雕花银戒,静静地躺在我的手心里,心里忽然被什么东西撕扯了一下般地疼痛起来。我将戒指对着阳光举起,它发出的灿灿的光刺痛了我的眼睛,闭上眼睛,往事一幕一幕地涌现,支离破碎的。
我看见小兵天真的笑脸,他为我解开缠绕在头顶的鱼线时青草的气息,他一口咬掉小熊脑袋时可爱的表情,他早上赖床不起叫妈妈时噘着的嘴巴,他细长的手指,他抽烟时紧锁的眉头,他思索时雪狼般的眼神,他背着我在雪地里走出好远好远的身影,他给我的十一朵垂头玫瑰,他歇斯底里时的粗暴,他抱着我流泪时的双眼,他离开我时的决绝,还有地下车库里的一幕一幕,我看到婚床上的阿三时心里的悲痛震惊和小兵一脸无辜的表情,然后,然后呢?蓓蓓的婚礼,小兵的讥诮,疯狂飞驰的车,对了,疯狂飞驰的车和对面刺眼的车灯,还有巨大的碰撞声,小兵紧紧打向我这一侧的方向盘,他深情凝视着我的双眼,他满脸的鲜血还在轻轻地对我笑着,还有他最后努力伸向我的手和涣散的眼神,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好好活着。
我的头崩溃般地疼痛起来,一口气没有上来便晕了过去。
昏迷的日子里我一直在叫着小兵的名字,我看见他在对我微笑。我说,小兵,如果有来生,我就变成一只鸟,一只永不疲惫的鸟,飞翔在纳木错碧蓝的湖水之上,小兵说,那我就变成念青唐古拉山脉的一棵树,让你累了的时候有个温暖的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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