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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菱惊见妞妞(必看)

冷冷的月,凝固的风,永远也看不透的夜­色­。

楚筱菱依着床柱,美目带着淡淡的哀愁,直视眼前的美丽宫灯,满面的不知所思,浑身散发的孤寂与忧伤,跟着金碧辉煌、璀璨瑰丽的房间不相搭调。

一会,房门被轻轻推开,流云洛祺修长挺拔的身影闪了进来,当他视线触及到桌面那纹丝不动的膳食,眸光顿时一敛,疾言厉­色­:“你这算什么?用绝食来反抗?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朕吗?”

楚筱菱不语,连瞧也懒得瞧他一眼。

流云洛祺已经来到她的面前,伟岸的身躯挡住了那盏宫灯,见她动也不动地淡漠着,不觉更加恼火,“不肯吃是吗?好,朕马上传令下去,关在监牢的那个混小子也休想吃饭!”

楚筱菱这才抬头,怒瞪他。

“还有,你吃多少,他就得到多少!你吃一口,他就有一口,你吃一碗,他便是一碗!不想他被饿死的话,你就乖乖把饭吃下去!”流云洛祺继续威胁。

看着他居高临下、似乎有人奈何得了的嚣张摸样,楚筱菱怒从心头起,恨得直咬牙,但最终还是起身。

她肯去吃饭,流云洛祺本该高兴,可一想到她是为了那个混小子才妥协,他便满腔不爽。

楚筱菱来到桌子前,在椅子缓缓坐下,望着眼前丰富可口的菜肴,不觉愣然。这些,虽只是家常菜,却每一样都是自己喜欢的!想不到他会……甩开那烦人的思绪,她开始启动碗筷。

流云洛祺也跟了过来,在她旁边坐下,静静看着她。

感觉到他的注视,楚筱菱如坐针毡,浑身变得不自在起来,她很想叫他离开,可有明白跟他说了只是白说,因为他绝对不会听取。

时间越久,越是感觉他那锐利讨厌的眼神炙热如火,好像要把自己融化了似的。

她心猿意马,不知所措,心想要尽快把饭吃完,好结束这­干­嘛窘迫的局面,于是,她加快速度,不断往嘴里送饭菜,结果当然是……被咽到了!

发现她脖子涨红,小脸肿起,流云洛祺不用问便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慌忙到了一杯茶给她,还伸手到她背后轻拍,同时轻呵,“吃这么快做什么,有没人跟你抢,这不都是你的吗?难道是饿鬼投胎不成?”

楚筱菱边咳嗽,便拼命吞水,费了好大劲儿,总算将饭菜吞了下去,喉咙也得到了畅通。

流云洛祺再到了一杯水,这次还亲自喂她。

不想接受他这亲昵的举动,楚筱菱伸手接过,喝光之后,吐气如兰。

“别告诉朕,你一直都是这样吃饭的!”蓦地,流云洛祺又是一声责备。

楚筱菱不作答,内心去暗暗对他抱怨,自己平时才不是这样,娘亲自小就教导过“膳时慢嚼”,刚才若非他一直盯着自己,自己会咽到吗?

瞧着她那倔强不忿的样子,流云洛祺内心在叹气,边取出手帕,替她抹去嘴角残留的汁液,动作异常轻柔,仿佛稍微用力她就会破碎了一般。

他突如其来、男的罕见的温柔与呵护举动,让楚筱菱微微发颤,除了吃惊,困惑,更多的是难为情。

流云洛祺估计也察觉到气氛的异样,不禁将帕子收在掌中,修长的手指在她下巴上来回婆娑起来,最后,爬上她娇艳红润的樱­唇­。

楚筱菱又是一阵酥麻,反­射­­性­地避开,目露恐慌:“你……你想­干­嘛?”

她那惊慌害怕的表情,好像自己是个­色­狼似的,流云洛祺顿感懊恼,没好气地哼问:“你认为吗?放心好了,朕那里还没有完全康复,起码有半个月不能动你!”

楚筱菱一听,不觉忆起那天在药铺发生的一幕,俏脸微红,不由自主地问,“那里……没什么大碍了吧?”

“要不要亲自看看?还有,你这是关心朕吗?既然如此,当时咬下去的时候何不先考虑一下?真是个野蛮的丫头!”

楚筱菱更感羞赦,为了打破这尴尬的局面,便转开话题,问出担心了一个晚上的事情,“对了,你决定何时放掉师兄?”

见她总是挂着那混小子,流云洛祺柔和的面部线条徒然僵起,低吼:“除了他,难道你就不能想想其他事?”

不明白他因何突然变得这么生气,不过楚筱菱也懒得去了解,继续道,“我俩之间的事与他无关,何必把他扯进来!所以,放了他吧。”

“放了他?好让你跟他远走高飞?这三年来,你和他相处的还不够吗?哼!”流云洛祺又是一阵疾言怒­色­,“才离开朕就那么快跟他勾搭上,还两情相悦,策划未来的生活,朕告诉你,有朕在,你休想再和他一起!”

勾搭?为什么他总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总是说话这般难听?难道他就那么喜欢污蔑自己?楚筱菱不由也怒了,“我跟他怎样是我的事,你没资格理会!”

“朕没资格?朕是你的男人,绝对有资格好好管教你!!”

“才不是!!自从你写了那纸休书,你我之间就在没有关系了!”

休书!休书!!见她总是拿休书来撇清自己和她的关系,流云洛祺更加雷霆大怒,厉声大吼:“休书又怎样?朕能把你休了,也可以再把你娶回来!以后,你最好乖乖当你的淑妃,若是再­干­乱来,休怪朕不怜香惜玉!”

话毕,他的大手已经扼住了她的下巴。

淡淡的痛,加深了楚筱菱的怒气,他越是野蛮,她越是反感。不禁破口大骂,还一边奋力挣扎,丝毫不顾他是皇帝,随时会要了自己的命!

原本恬静温和的屋内,渐渐变得火爆起来,瞧着她那横眉怒目、丝毫不肯退让的股指摸样,流云洛祺气得浑身发抖,简直想就那样掐死她,奈何就是下不了手,最后,挫败地松开!

无奈地再瞪她一眼,他怒气腾腾地朝外面冲去。

看着因为他的离去而震动的房门,楚筱菱心有余悸,先前的气势赫然褪去,整个人仿佛经历过一场竭力搏斗似的,头一垂,浑身瘫软地趴在桌上。

回到寝房的流云洛祺,两脚重重踩在红地毯上,一遍来回踱步,一遍低咒。

本来,临去找她之前,他想过很多话,洗完个借此使她回心转意,谁知去到那里,一碰到她,他便理智全无 ,将那些话都抛于九霄云外,口中发出的只有尖酸刻薄的污蔑和斥责。

哎,自己真是活该,难怪她生气,这到底怎么了,明明决定好声好气,耐心哄她的,怎么会出现这种局面!

都怪她,都怪那丫头,口齿伶俐,倔强固执,毫不退让。自己怎么说也是个男人,她为何就是不肯退一步,对自己和颜悦­色­,甚至说些好听的话呢?

她心中带地还有没有自己!有没有喜欢过自己?越想,他越是懊恼、挫败、颓然、气恼与抓狂,不禁奔至龙床,掀开枕头,拿起那块梨木牌子。

每当焦急的心情难以抚平,他便取出这块东西,只因它象征着她对他的爱,凝聚着她对他的情意,证明她曾经喜欢眷恋过他。

他永远记得,出征前的那个晚上,她含羞看着自己,答允永远都听自己的话,可现在,她整个人都变了,变得一点也不可爱!

他是多么希望,曾经那个她,再一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老天爷,你到底有没有再看?我要怎么做才能让她恢复以前,让她喜欢上我呢?”他忽然仰首,望着小小的天窗,无声做出地疑问。

老天爷自然不会应他,不过,有另一个嗓音响起:“爹爹!!”只见妞妞抱着一个红­色­软枕出现在他的脚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充满担忧和困惑。

流云洛祺怔了怔,淡淡地问:“妞妞几时进来的?证明还不睡?”

“妞妞睡不着,过来找爹爹,妞妞进来很久了,看到爹爹好像很生气。爹爹,谁惹你生气了,你在生妞妞的气吗?”

惊觉自己吓到了她,流云洛祺赶紧调整一下神­色­,将她抱了起来,微笑着道,“爹爹没有生气,就算生气也不会生妞妞的气,乖,别怕,爹爹疼疼~”

妞妞这才安定下来,不经意瞥见他手中的牌子,看到那朵美丽的菱花,忽然喊出,“好漂亮的花花!娘亲以前画过许多这样的花花!”

流云洛祺愕然,疑问:“妞妞知道这是什么花?”

“当然,娘说这是菱花,代表着娘,是娘最喜欢的一种花!”妞妞点头,圆圆的手指开始把玩着那块牌子。

菱花,代表着娘?流云洛祺脑海一闪,又问:“妞妞,你娘叫什么名字?”

“娘叫什么名字?娘叫什么名字?”妞妞水眸飘来飘去,小眉头也渐渐皱起,慢慢露出一种挫败的表情,“妞妞叫她娘亲,­干­爹叫她师妹,师­奶­­奶­叫她……噢……妞妞不知道!”

外冷内热的甄月晴从没唤过楚筱菱的名字,每次交谈都是直接进入主题,难怪妞妞难住了。

“你娘的名字是不是叫菱?”

看着流云洛祺焦急的神­色­,妞妞清楚爹爹很想知道答案,意识到自己不懂回答,她不禁苦着小脸道歉,“对不起,爹爹,妞妞真的不知道。”

流云洛祺心头悄然泛起一丝失落,同时暗暗责备自己,妞妞那么小,不知道父母的名字很正常,自己真不该去为难她呀!

“爹爹,不如这样,妞妞找到娘亲后,会问她名字,然后告诉爹爹,好不好?”

“好,妞妞真乖,真是爹爹的小心肝,小宝贝!”流云洛祺手臂收紧,牢牢搂住她,溺爱疼惜的吻不断落在她光洁的小额头上。

妞妞也一个劲地往他怀里钻,贪婪着他的温暖和安全感,难过的心情早已悄悄褪去……

一日之计在于晨,这天,颜歆早早就起床,正眯着眼,慵懒地靠坐在贵妃椅上让宫女打扮。她打算等下去找流云洛祺。

忽然,她的贴身丫鬟小兰,形­色­匆忙地跑了进来,来不及喘气便道,“小……小姐,大是不……不妙了!”

颜歆缓缓睁眼,神态仍然一派自若,不满不急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皇上……皇上他带了一个女人回来!”

颜歆眸光徒然一晃,但还不是很重视,“是女人还是女娃?”

“是女人!!”小兰缓了缓气,“就是那个女人——楚筱菱!”

这次,颜歆总算变得认真严肃起来,俏脸开始变­色­。

“皇上亲自去接她,还册封她为淑妃,将她安置在翊坤宫,虽不跟双行一个寝房,却距离很近,就在隔壁!听说她不肯吃饭,皇上还亲自喂她吃。”小兰继续解释。

颜歆一拍桌,腾地站起。可恶,那贱人不是早被火烧死了吗?怎么还会出现!!流云洛祺亲自去楚家接她,封她为淑妃,跟自己平起平坐,这算什么!他这是什么意思!

语气难掩怒气,她戟指怒目,大声命令,“来人,给本宫备轿,摆驾翊坤宫!”

从雍华宫到翊坤宫,平时要一刻钟,今天却只需半刻钟就抵达。紫­色­的轿子一停,颜歆掀帘而出,一路来势汹汹,不理宫女太监的跪拜,疾步往前,很快踏入大殿。

流云洛祺还没下朝,整个殿内静悄悄的,只有几位宫奴偶尔出现,她随意喊住一个,冷声问道,“那个女人呢?”

宫女一时不知她指谁,战战兢兢地跪下,“请问……贤妃娘娘要找谁?”

“皇上昨天带回来的那个贱人!”

宫女恍然大悟,在犹豫要不要如实禀告,不过,还是被颜歆的气势和怒气吓住,乖乖地吧颜歆带进一件美轮美奂、充满女­性­幽香的房内。

屋内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影。颜歆病退众人,边缓缓移动脚步,边含怒打量着整个房间,最后停在红帐大床前。

看着那整整齐齐的床褥,她忽然猜测,昨夜,这上面是否进行了一场翻云覆雨的爱欲。一想起楚筱菱有机会承欢流云洛祺的身下,她更是怒不可遏,手指紧揪着手帕,泛出了淡淡的青筋。

不一会,忽闻背后响起一个轻微的声音,她迅速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多年不见、永远让她恨之入骨、就算化成灰也认得的人影。

刚从屏风内小解出来的楚筱菱,看到颜歆,不觉大感惊讶和意外,但很快的,她恢复平静和淡然,径直走向梳妆台,不吭半声。

“想不到妹妹还暗示学不懂礼仪,见到姐姐也不打声招呼!”颜歆也袅袅走近过去,熟话说狗改不了吃屎,颜歆则是改不了冷嘲热讽,看人的神态依然充满轻蔑和不屑,说话的语气仍旧尖酸刻薄!曾经,她唤楚筱菱姐姐,如今,她却用姐姐自诩!

楚筱菱仿佛当她透明,仍旧正眼也不瞧她一下,自顾梳理着长发。

颜歆自然不会轻易罢休,狐媚恶毒的双眼冷睨着,继续哼道:“我还以为妹妹已经葬身火海,想不到妹妹的命还真大!”

提起那场大火,楚筱菱的怒气徒然被引发,不由反驳起来,“没听过好人有好报吗?我自小善良,老天爷当然不会残忍对待!不过,我想问问,这几年来贤妃娘娘有没有恶梦缠身?梦里有没有看到我回来找你索命呢?”

颜歆面­色­一变,结巴怒问:“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贤妃娘娘不是一向自诩聪明睿智吗?怎听不出我的话意?”楚筱菱一声冷笑,继续慢悠悠地梳着如云的长发。

看着镜子里面的楚筱菱,颜歆真恨不得楚筱菱手中那把玉梳是把锋利的刀子,好让自己抢来,把她的头劈成两半!

胸口充斥着浓浓的怒气,颜­色­忍不住又问,“不知妹妹这次回来有何打算,或者说,有何目的?”

“你说呢?”楚筱菱不搭,反问,美目露出诡异和神秘的光芒。

颜歆顿时被盯得毛毛的,皮肤开始起了疙瘩。

突然,楚筱菱站起,转身,与颜歆面对面,两个人之间只有半尺之距,鬼魅的嗓音犹如午夜凶灵,“听过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吗?假如我告诉你,我不是人,而是……那种东西,你会不会很高兴?毕竟,你一直想我死,不是吗?又或者,你会吓得屁滚尿流,半夜睡不着觉?”

“你……你什么意思?”瞧楚筱菱披头散发,整个脸庞被长发遮住,只留一双充满邪气的黑眸,颜歆止不住地颤抖。

“什么意思?你认为呢?听说你不怕人,那么,你怕不怕鬼?”

“荒谬!!别想装神弄鬼来吓我!”颜歆口中虽这么说,身体却以节节后退。

“鬼还用装吗?其实,人就是鬼,鬼就是人,是人是鬼,要看你心中怎样定断!贤妃以为,我是鬼呢?还是人?”见她被吓得脸­色­发绿发紫,楚筱菱不觉感到一股痛快和心凉。想不到,颜歆也有这么一面!

内心的恶作剧基因还没消退,楚筱菱猛然轻动一下嘴皮,吹出一个口哨,口哨声非常凄厉,带有点儿­阴­森。

不知是否心虚呢,或是真的心中有鬼,颜歆更是被吓得面­色­惨白,浑身冒汗,想也不想赶紧扭头往外跑去。

看她跑得好像后面着的有鬼似的,楚筱菱忍俊不禁,开怀大笑了出来,不但笑得腰肢乱颤,且笑得眼泪直流,连带昨晚的­阴­郁心情也顿时一扫而空。

好一阵子过后,她终于停止狂笑,边揉揉腰身,边拭擦眼中泪花,重新回到梳妆台前坐下。

梳洗完毕,她再次整理一下衣裳,准备出房。又闻外面响起一阵细微的声音,心想莫非那颜歆不甘心折回来了,于是回头,发觉门口并没任何人影,可是当她视线再往下,看到那个日思夜想的小小人儿时,整个人霎时震住,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

而妞妞,看清楚楚筱菱的脸厚,也是无比兴奋,“娘!”下一秒,那圆滚滚的小身体已经奔到楚筱菱的跟前。

楚筱菱迅速蹲下,把她纳入怀中,紧紧搂住她,感动得一时无法言语。

妞妞的小手,也是牢牢环住楚筱菱的纤腰,开始迫不及待地诉说思念之情,“娘,妞妞好想您,妞妞不是做梦吧?娘亲来找妞妞了吗?您终于来了,终于来了……呜呜……”

“妞妞,娘也不是在做梦吧?真的是你吗?娘也很想你,想得睡不着觉,吃不下饭,心都碎了!”楚筱菱已经热泪盈眶,颤抖的手不断在妞妞身上抚摸,嘴­唇­也不停吻在妞妞发上、脸上和身上。

曾经多少次,她只需一闭眼,变满脑都是女儿的样子,女儿讲过的话和做过的事。多少个夜里,她在噩梦中惊醒,梦到自己先是找到女儿,然后又马上发现那只是个幻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妞妞,来,让娘看看你,好好地看看你!”楚筱菱轻轻推开妞妞,凝泪注视打量着她,从头到脚,随即欣喜地发现,她没有瘦,脸­色­比以前红润饱和许多,漂亮的小脸蛋比以前更圆了,而且,她似乎还长高了!看来那个收养她的人真的很疼她,把她养育得很好!真是谢天谢地,感谢那位好心人!

“娘,您瘦了!肯定是因为妞妞才变瘦的!妞妞向您道歉,如果不是妞妞贪玩,就不会跟您走散,妞妞以后再也不敢来了,再也不离开您了!!”妞妞继续哭着。

“娘也有错,娘不该只顾做事,儿留你一个人在旁边,娘也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放开你,不会让你离开娘的身边!”楚筱菱激动的心情依然无法平复,颤抖的手还在来回抚摸着她,时而把她拥入怀中,时而轻轻推开来打量,然后再度抱住。

一会,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她又问,“对了妞妞,你怎么出现在这里?”

“这是爹爹的家呀!”妞妞已经停止哭泣,但眼中泪水未­干­。

“爹爹?”

“娘,爹爹的家好大好漂亮吧?爹爹还有一个很大的花园,那里有好多好多花……”

“等等!妞妞,娘想问你,你口中的那个……爹爹,他是谁?叫什么名字?”楚筱菱心头猛窜起一阵惊慌,她希望,千万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爹爹是谁?那就是爹爹啊!他叫什么名字?对了,娘,您叫什么名字?”妞妞蓦然忆起自己答应过流云洛祺见到娘亲时帮他问娘亲的名字,压根就忘了自己应该先回答娘亲的问话!

楚筱菱当然不回她,而是继续问,嗓音愈加的焦急,“妞妞别打岔,乖,快告诉娘亲,你那个……爹爹,他叫什么名字?”

意识到母亲的认真和惊慌,妞妞不觉也严肃起来,咬着手指,歪着头,“爹爹的名字,爹爹的名字……嚄,妞妞不知道啦!不过妞妞听到很多人都叫他皇上,­奶­­奶­则叫他祺儿!”

听到这里,楚筱菱彻底震住。天,怎么会这样,难道流云洛祺早就发现妞妞是他的女儿?可是转念一想又似乎不对,那天在药铺,他还问起宝宝,那就证明他根本不知妞妞是自己和他的孩子!

再一次按住妞妞的两个小肩膀,楚筱菱继续严肃地问,“妞妞乖,告诉娘亲,你是怎么认识……爹爹,怎么跟他回来这里,你到这里多久了?”

妞妞略微思忖,作答,“那天妞妞跟娘走散后,到处找娘都找不着,幸亏碰到爹爹,他人很好,答应带妞妞去找娘亲,后来还买了很多东西给妞妞,妞妞忍不住,就叫他爹爹了!”

“你是指,你先喊他爹爹?认的?”

“嗯!娘,您不会怪我吧?其实爹爹真的很疼很疼妞妞,长得又好看,那些漂亮的阿姨每次见到爹爹,就好像见到金子,直盯着爹爹看!所以,妞妞觉得很自豪,为娘找了这么一个帅爹爹,娘脸上也有光彩吧!”妞妞眼中的泪水已然消失,小脸蛋光彩闪亮起来,丝毫看不出方才还伤心哭过!

听着她的童言童语,楚筱菱简直哭笑不得,不过,这也让她放心,因为照妞妞所讲,流云洛祺还不知道妞妞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当时只是因为喜欢妞妞才带妞妞回宫!同时,她不禁默默感慨老天爷的冥冥安排,还有那奇妙的父女天­性­!

“对了娘,您怎么来这里?”这次,轮到妞妞发问。

“我……我……”

“莫非,娘就是爹爹所说的那个……心……爱的女子?”妞妞又道。

楚筱菱一愣,随即问,“什么意思?谁告诉你的?”

“爹爹呀!爹爹有次出宫办事,回来后很伤心,还偷偷哭了,妞妞问他,他说曾经伤过一个阿姨的心,现在终于重遇那个阿姨,但那个阿姨已经不要他了!”妞妞断断续续,冥思苦想,总算完整地讲出这件事。

楚筱菱则被重重震住,想不到……真的想不到流云洛祺会跟妞妞说这些!!

“娘,你就原谅爹爹吧,爹爹其实很可怜的。您自小教妞妞,知错能改是好孩子,爹爹知道错了,也是个好孩子。”

看着天真无邪的女儿,楚筱菱不知如何应答,大人的感情和纠缠岂同小孩子的犯错,岂是说原谅就能原谅的?

“爹爹昨晚又伤心了,他拿着牌子看了一个晚上!娘,爹真的好可怜哦,你原谅他吧,原来跟他吧!这样妞妞以后就有娘,有爹爹,我们可以生活在一起!”妞妞不停摇晃着楚筱菱的手,撒娇哀求着,直接忘了这个“爹爹”根本就“不是”她的亲爹爹!忘了她还有个同样疼她如命的­干­爹!

静静望着女儿,楚筱菱心潮澎湃,不禁再次感叹血脉的神奇。不过,她知道,自己是个大人,晓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自己和流云洛祺,真的不可能!

突然,她又想到另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决不能让流云洛祺知晓妞妞是自己的女儿!否则,以他那卑鄙无耻的个­性­,必定会用妞妞来威胁强迫自己,到时自己想要离开这个皇宫,恐怕更加难上加难。

微微调整好神­色­,她再次认真看着妞妞,严肃地道,“妞妞,你答应娘一件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就是你娘,特别是你……那位爹爹!嗯?”

“娘就是妞妞的娘啊,为什么说不是!”妞妞想也不想就摇头,乌溜溜的眼眸还渐渐露出害怕:“娘,您不要妞妞了吗?您还在气妞妞贪玩,所以不要妞妞了,是不是,是不是!”

说着,她再次哭了出来,而且越哭越伤心,越大声。

楚筱菱顿然心如刀绞,抱起她,一起回到床上,柔声的哄,“妞妞乖,别哭,别哭,娘怎么会不要你呢,乖,你永远都是娘的宝贝!是娘的命根子!!”

“可是娘刚才明明说过不要妞妞再唤你娘!”妞妞依然痛哭流涕。

楚筱菱方寸大乱,在想着如何跟他讲明白。要解释整件事是不可能,先别说妞妞太小根本听不懂,更何况,就算能懂,自己也不想让她知道那段过往,让她知道……流云洛祺的坏!!并非自己想维护那混蛋,而是不想伤妞妞的心,毕竟,她要是知道那个很疼爱她的“爹爹”曾想过要扼杀她的命,她会是何等的伤心和悲痛!

一边哄着妞妞,楚筱菱一边冥思苦想,大约一刻钟后,总算相处一个尚行得通的办法。深深吸了一口气,她语气尽显轻松和愉快,“妞妞不是很喜欢娘陪你玩游戏吗?娘现在就教你一个游戏!”

小孩子的脸,仿佛六月的天气,一听到这个,妞妞即刻破涕为笑,“好啊,那是什么游戏?”

“就是刚才娘亲跟你说的,在外人特别是你爹面前,别喊我娘亲,也别让他们知道你是我的女儿!”

“这个……”

“这是游戏规则,我们两人都要遵守,谁破坏了规则就代表输,会受到惩罚。反之,谁能遵守规则到最后,就为赢!妞妞要是赢了的话,娘就带你上街,买好多东西给你,带你吃好吃的小食,还有,带你去看皮影戏!!”

楚筱菱说的这些奖励,都是妞妞曾经最期待的,顿时,她整个人变得雀跃起来,“好,妞妞知道!妞妞会一直遵守规则,而且,妞妞一定赢的!”

“那好!娘也相信凭妞妞的聪明,肯定会赢!来,我们勾勾手指,说话可要算数哦!”

“好!一言为定!!”妞妞伸出她娇­嫩­圆润的小尾指,搭在楚筱菱白皙纤细的手指上。

楚筱菱心中的担忧这才渐渐放下,手指一弯,将那只小手指紧紧勾住,且久久不舍得放开,满眼的宠溺,满眼的疼爱,满眼的欣慰,满眼的欢喜!!

缠绵悱恻 第四十六章 达成协议

久别重逢,特别是对于一对感情非常浓厚的母女来讲,除了激动眼泪,更多的是兴奋和欢喜!

解决了一些烦琐事,楚筱菱心情豁然开朗,开始全身沉浸在重逢的喜悦当中,像在山庄那样,她抱着妞妞于床翻滚,不停地欢蹦乱跳。

这张床,比起她们曾经的木板床,是既宽大又柔软,母女两人玩得不亦乐乎,浑然忘我,周遭的一切皆被置诸脑后!

大约过了两刻钟,直到气喘吁吁,香汗淋淋,母女两人才意犹未尽地停止。

楚筱菱这才惊见,床前不知几时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那张俊美邪魅的容颜尽显思云,幽深似海的眸子透着浓浓的困惑、不解和探究。

心头大大一颤,她不禁暗骂自己的得意忘形和乐极生悲,竟然一点防备之心也没哟,就算多高兴也不该如此忘我,特别是在这他随时会出现的地方!

妞妞也看到了流云洛祺,已经迅速起身,乐悠悠地喊出,“爹爹!”

流云洛祺双眼瞬息涌上一丝宠溺,在她红扑扑的小脸上捏了一下,还用袖子小心翼翼地替她拭去额上的汗珠,轻声地道:“爹爹还以为你跑哪去了,原来是来了这里!”

妞妞吐吐小舌头,急忙解释,“妞妞听说爹爹带了一个阿姨回来,于是过来看看,谁知道见到了娘……呃,见到阿姨!爹爹,阿姨很疼妞妞哦,刚才一直在陪妞妞玩!”小丫头说罢,又是暗暗吐了吐粉舌,同时庆幸自己的聪明敏捷,幸亏兜得快,并无破坏到“游戏规则”。

流云洛祺听后,回想起方才看到的一幕,疑惑不由再起。楚筱菱与妞妞玩得那么开心和尽情,一点也不似初次见面,反而像是认识很久,甚至说……像是一对感情很好的母女!

楚筱菱低垂着头,手心不断沁汗,心中忐忑不安,她在想,流云洛祺会不会看出什么倪端,会不会起了怀疑。

两人各有所思,房内气氛逐渐变得凝重古怪起来,只有不谙世事的妞妞仍旧乐不可支,手舞足蹈。一会,她重新回到楚筱菱的身边,习惯­性­地准备窝在楚筱菱的胸前。

楚筱菱一惊,不假思索地推开她,且转开她的注意力,“妞妞肚子饿了吧?要不要先去吃饭?”

还真碰巧,楚筱菱话音刚落,妞妞小肚皮马上传来一阵咕咕响声,使得妞妞俏脸羞红,嘿嘿直笑。

流云洛祺自然也听到了这个饥饿信息,暂时收起心头疑云,对妞妞展开双臂,“来,今天我们去­奶­­奶­那儿吃饭!”

“哇,那妞妞又可以吃到­奶­­奶­亲手弄的炸薯条喽!!”妞妞拍起了掌,兴奋欢呼着。

楚筱菱这才悄悄舒了一口气,却闻流云洛祺叫她也一起去。

“你‘死而复生’,不该让母后看看吗?当初得知你‘葬身火海’,她可是多么的悲痛欲绝和心痛疾首!”流云洛祺冷淡的嗓音隐隐透出丝丝嘲弄,显然还在气氛楚筱菱曾经用死来掩饰身份。

楚筱菱听罢,脑海快速窜起一张永远带着亲切笑容的面孔,惭愧内疚之情也油然而生。突然间,她不是很想去,因为不知如何去面对兰太后——那个曾经给予自己无数疼爱和维护的善良老人。

“朕记得你讲过,谁人对你好,你都会记着,而且也会对她好。母后曾经怎样待你,你心中嘴清楚不过!或者,你已经变了,不再是有恩报恩了?”流云洛祺继续道,若非为了让母后高兴,他才不想耐心对这个不知好歹的丫头。

“娘,跟妞妞去­奶­­奶­那吃饭吧,会很开心的!”趴在流云洛祺肩膀上的妞妞,小声呼唤着楚筱菱,那声“娘”,当然是用嘴型代替。

终于,楚筱菱不再踌躇,下床走到铜镜前,略微整理一下衣裳和头发,大约一刻钟后,随流云洛祺走出寝房,坐上龙撵,直奔兰太后的寝宫。

看到楚筱菱,兰太后除了震惊,内心的欢喜和激动更是费一言两语能形容。

而楚筱菱,望着眼前这位多时不见、依然给自己感觉和蔼可亲的老人,也是百感交集与心潮澎湃,还有浓浓的愧疚。“葬身火海”虽不是自己原本意向,可这位老人的伤心难过却因自己而起。

不知如何去表达自己的内疚和愧悔,楚筱菱有在兰太后面前跪下。

兰太后见状,赶紧将她扶起,仔细打量一番,泪花闪闪,嗓音微颤:“筱菱,真的是你,你没有死!这几年来,你过得还好吗?”

楚筱菱同样是眸眶凝泪,频频点头,“多谢兰太后关心,筱菱过得还好!兰太后呢?身体健康、没其他事吧?”

听她不再呼唤自己母妃,兰太后顿感惆怅与失落,但也甚是了解,于是按住伤感,应道:“还好,还好!除了一些老毛病偶尔关顾,其他的并没大问题!”

说完,她已带楚筱菱到旁边的大椅坐下。

楚筱菱闻后,不胜欣慰,无论是以前或现在,她都真心希望,这位慈祥的老人能够福寿安康,长命百岁。

妞妞也来到了兰太后的跟前,正趴在兰太后膝间,小受顺着兰太后裙纱上的桂花刺绣描来描去。

看着眼前的小不点,兰太后似乎想起什么,不由又问:“筱菱,你的……孩子呢?”

筱菱一怔,片刻后才答:“她在乡下,跟她­奶­­奶­一起!”

­奶­­奶­!即便早已接受那个事实,可一想到楚筱菱的孩子喊别人为­奶­­奶­,兰太后哈市难免感到怅然和惋惜。

一直处于缄默状态的流云洛祺,鼻间蓦然发出一记哧哼,到现在为止,他依然无法接受也不肯面对,她曾背叛过自己,她的孩子是别的男人的!

殿内倏然变静,只有年幼无知的妞妞仍在自个玩了,嘴里还不时哼着欢快歌曲。

一会,知道嬷嬷前来禀告午膳准备好了,三人才纷纷回神,移驾膳厅。

兰太后事先不知楚筱菱来吃饭,故今天的午膳都是流云洛祺和妞妞喜欢吃的菜。知道妞妞深得兰太后的疼爱,楚筱菱无比欣悦和感激。

席间,兰太后坐在中央那个位置,两边分别是流云洛祺与妞妞,在妞妞的要求下,楚筱菱挨着妞妞而坐。

整顿饭下来,流云洛祺半声不吭,一直维持着他那淡漠深沉的酷样;兰太后偶尔跟楚筱菱搭讪,聊聊家常。

估计是由于习惯­性­或潜意识吧,妞妞不时地要楚筱菱为她夹菜,为她挑去鱼骨猪骨。

望着她们融合温馨的相处,兰太后顿感纳闷,越看,越觉得两人像是母女。不过,这古怪的想法她只在心里推测,并没当中道出。

吃过饭后,楚筱菱带妞妞转到偏厅,兰太后截止流云洛祺,显示若有所思地凝视他一会,随即意味深长地道,“祺儿,放了她吧!”

流云洛祺愕然,一时不明白她的用意。

“你刚才没听到吗?既然她已有了新生活,你又何必去破坏!她这次进宫,应该非她所愿吧?”

听到这里,流云洛祺总算恍然大悟,仍旧不做声,神态却已起了变化。

“母后还看出,她对你再也没有感觉。”兰太后接着道。

她对自己不再有感觉!!料不到连娘亲也看得出!流云洛祺更是深深地被刺痛,矫健的身躯好比飙风猛烈袭过,微抖几下。

他的苦楚和悲痛,作为母亲的兰太后何尝没体会得出,可惜,一切皆晚,加入他能早几年看清自己的心,事情或许不会演变成这样。

幽幽叹了口气,兰太后继续劝慰:“孩子,母后明白你心里很不甘,很难过,甚至很气愤,但,这是天意,你就认命吧!”

“什么天意!什么认命!朕才不会任命。当年,您说她跟我是命定伴侣,叫我去顺应天意;这次又是您说她跟我不适合,到底哪个才是真?才是我该相信的?”

他的咆哮与抓狂,使得兰太后又是一阵心痛,还有钱钱的愧悔,嗓音透出些许哽咽,“对不起,是母后的错,若非母后当年把她扯进来,你们就不这么痛苦,母后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

看着母亲老泪枞横、悲恸得直不起身子,流云洛祺怒气顿消,连忙搀扶住她,心疼地道,“算了,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

“那筱菱呢?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继续强迫她吗?”

流云洛祺不语,心中却已经有了答案,他才不管什么天意,不管哪次是真,哪次是假,反正这辈子,那丫头是跟定自己了,休想自己放开!

生儿知儿­性­,兰太后虽得不到流云洛祺的正面回答,却也清楚他心中在想什么,本欲继续劝慰,可最后,什么也不说,伴随一声叹息,情绪低落地朝偏殿走去。

流云洛祺呆呆站着,又是灰心丧气地楞了一会,也才怫然离开膳厅。

大约未时末,三人终拜别兰太后,一起回到翊坤宫。赫然看到,颜歆出现殿内。

不顾颜歆迸­射­过来的寒冷眸光,楚筱菱视若无睹,下意识地牵起妞妞往自己寝房走。

流云洛祺边走近颜歆,边问道,“歆儿这个时候过来,有什么事吗?”

颜歆没立刻应答,只是定定望着他,蔓延哀怨忧愁,容光焕发不再,整个脸庞暗淡无光,愁云偏布。

流云洛祺微感困惑,又问一次,“发生什么事了?”

终于,颜歆这才作答,“听说皇上册封她为淑妃,还亲自接她回宫,歆儿斗胆,敢问皇上这是何意?”

流云洛祺俊颜一僵,没有回应。

“皇上难道忘了她当年的背叛,忘了她曾经给皇上带来的屈辱和伤痛吗?”颜歆直截了当,翻起了陈年旧事。

一而再地听到这些令自己无限难堪沮丧的话题,流云洛祺不仅感到不悦惆怅,还有挫败和颓唐。

“歆儿一直认为,皇上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硬汉,后来却慢慢发现,皇上仍然优柔寡断,执着心软。这三年来,皇上对她的思念和忏悔,歆儿看在眼中,痛在心里,但从没想过去揭穿胡哟询问。现在,歆儿实在忍不住了,歆儿不明白,那样一个女子,有何地方值得皇上念念不忘,甚至不顾身份、不顾礼仪地把她接回宫!”颜歆表面上像是疑惑哀叹,实则是在痛诉,甚至质问。

“当然,皇上决定好的事儿,歆儿心里就算多难过、多不忿,也没资格和胆量去阻止放抗,能做的也就是配合!今天一早,歆儿前来翊坤宫见她,本欲融洽协和彼此之间的关系,谁知她扮鬼吓歆儿,害得歆儿落荒二炮,整个上午都思绪不宁,惊魂不定!”说着说着,颜歆柔柔的嗓音开始透出哭意,还带着微微的颤抖,煞是楚楚可怜。

流云洛祺听罢,既感气愤荒唐,又觉无奈苦笑,不料那塔头这般难搞,还装神弄鬼来吓人!

忽地,颜歆缓缓靠近流云洛祺,在他面前蹲下,仰着悲愁的丽颜,眉目凝泪,继续凄切地哭诉,“皇上,歆儿没啥好求,只希望皇上看在歆儿这么多年来尽心尽力为皇上付出的份上,把妞妞交给歆儿,让歆儿抚养,好吗?皇上!”

“歆儿——”

“皇上大概不知,歆儿刚才是何等的心痛!歆儿对妞妞百般疼爱,凌淑妃她回到皇上身边也就罢了,可是她连妞妞也霸占,这部摆明着要与歆儿做对吗?”颜歆说得可怜巴巴,内心实则无比愤怒。方才,妞妞两只小手分别牵住流云洛祺和楚筱菱那贱人的手,三人高高兴兴地走进,俨然幸福的一家三口,让她看得简直火冒金星,几乎控制不住,恨不得冲去拆散他们。

颜歆的这番话,不仅引来流云洛祺对她的同情和恋爱,更多的是对楚筱菱再一次困惑。

正如颜歆所言,颜歆百般讨好妞妞,视如已出,却始终得不到妞妞的真心。楚筱菱才认识妞妞一阵子,便能把妞妞“收服”得妥妥帖帖,仿佛生来就是妞妞的娘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因何缘故?

内心陡然一阵烦乱,脑子也是混沌不清,流云洛祺感到太阳|­茓­开始传来隐隐的痛,剑眉皱起,下逐客令,“歆儿先回去吧!”

“可是皇上……”

“朕还有事情要忙!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

颜歆大感不悦,但看他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便也不敢多加坚持和烦忧,于是佯装体贴一番,不甘心地辞别离去。

接下来,流云洛祺继续沉思困惑了一段时间,离开大殿后,径直来到楚筱菱暂住的寝房,看到床上的那幕,心底尚未清楚地疑团更加纠结复杂起来。

之间那淡紫­色­的床褥上,妞妞已经酣然大睡,楚筱菱则侧身躺在耳畔,素手轻轻抚摸着妞妞的小额头和小无关。不用细看,他便能猜出,此刻她那对娇媚清澈的眼眸必定柔情满布,角­色­的容颜也是充满母爱的慈祥。

显示今天早上的玩耍嘻哈,再是午膳时的亲切亲昵,还有现在……的温馨恬淡。

一切的一切,无不让人疑惑或不解。到底是这丫头魅力无穷以至大小通吃呢,或是……中间另有隐情?

大概觉察到房内出现异样,楚筱菱惊醒过来,回头一瞥床前那抹高大的身影,花容霎时大变,急忙翻身坐起。

他……他什么时候进来的,为什么每次都像只鬼异样,无声无息地出现?楚筱菱暗瞧着他,见他冷凌眼眸一个劲地盯着自己,仿佛要把自己看透似地,内心不觉更加慌乱,破天荒地解释,“妞妞说这里的杯子很香,硬要留下午睡,我见她玩累了,不忍心叫醒她,便也由她!”

可惜,她越是解释,流云洛祺越是生疑,毕竟他了解,这丫头从不给自己好脸­色­看,如今竟然主动跟自己搭讪,这不是……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不过,困惑归困惑,他始终还是想不通个中缘由。

房内有了片刻的寂静,静得几乎闻到彼此的心跳,静得让人心惊胆寒!

楚筱菱的两只手,紧紧撺着,几乎不敢喘气。她发誓,以后无比警惕,因为这样的紧张局面,真的让她几乎窒息,简直要人的命!

流云洛祺一双黑眸依然诡诡闪烁,潭水般的高深莫测,半响,总算出声,“朕如果说放你走,你会怎样?”

他的话,不但让楚筱菱惊诧,而且惊慌。他是什么意思?他不是千方百计要把自己困在身边的吗?昨晚,他还冷绝地说永远不会放自己走,可现在……为何无端端这样说?莫非,他另有目的?

“怎样,不想走?那朕是否可以当做你对朕的眷恋和不舍?”流云洛祺自嘲一句。

楚筱菱羞红了脸,下意识地问,“为……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流云洛祺暗暗呢喃,他也不清楚,自己因何说出这样的话,而且他后悔了!

“不如……你先放了师兄吧!”楚筱菱又道。

流云洛祺一听,恍惚的神­色­骤然一颤,暴戾恢复,怒哼,“你开口闭口是要朕放了他?你就那么爱他吗?”

爱?自己爱冀北?不可否认,自己对冀北是有种异样情愫,但还不至于是爱!不过,她是不会回答他的!

“假如……朕放了他,你是不是永远留下?”呵呵,他还真是个“没骨气”的男人。只见修长的身躯已在床沿坐下,他拉起她的手,“丫头,留下来吧,留在朕的身边,不要走,好不好?算朕……求你!”

楚筱菱怔然,反­射­­性­地抽回手。

可是,他抓到紧紧地,“一年,只要一年就好!一年后,你若然还是怀恨朕,朕就……放你走!”

俊美的容颜,再也不见以往的意气风发和狂放倨傲,此时只有浓浓的哀求与恳切,一身金灿灿的华贵龙袍,真个人确实那么的沮丧和颓然。看着他,楚筱菱竟然感到一股莫名的、不该有的心疼,但很快又被她极力甩开。

“还有,真看得出你很喜欢妞妞,妞妞也喜欢你,彼此甚是投缘。只要你喜欢,朕承诺将妞妞归你抚养和照顾!”流云洛祺接着讲,为了让她心甘情愿地留下,他可谓使尽浑身解数,以至忘了颜歆一直想收养妞妞。

他心慌意乱,焦虑无助,楚筱菱何尝不是忐忑无措且犹豫不决!昨晚之前,她是一刻钟也不愿停留,可是经过今天,在她得知女儿就在皇宫,她便不再那么排斥!

她很明白,根据流云洛祺对妞妞的宠爱和疼惜,自己一时半刻带不走妞妞。还有兰太后,那个永远疼爱关怀着自己的老人,她那么喜欢妞妞,自己真能狠心剥脱她的含饴弄孙之乐吗?另外,最主要的是师兄,自己不能让无辜的他牵涉其中,饱受牢狱之灾!

见她似乎有点动容,流云洛祺知道机不可失,再次恳求道,“丫头——”

“好,我答应你!你放了师兄,我留下一年,但期限一到,你要放了我!还有,我不要那个什么淑妃称号!!”终于,楚筱菱还是妥协了!

听她说的这般果断和­干­脆,流云洛奇很是不悦和懊恼,不过,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大发雷霆,二是笑着答允她。从她的表情,他看得出她还是善良温柔的,加上她曾经对自己有情,故他把握重获她的芳心,即便只是短短一年时间!

到时,自己和她,还有妞妞,就真的成了幸福的“一家三口”。一想到不久将来的美好画面,流云洛祺欣然激动,傻傻地笑了起来。

而楚筱菱,也在默默思忖着接下来的一年如何让他死心,让他村手若言把妞妞“送回”连城去!

想着想着,她猛然忆起一件重要的事,于是道,“还有一个要求,在这一年里,未经我允许,你不准捧我,不准问我,更不准……强行要我陪你做那种事!”

流云洛祺回神,心情显示一股懊恼,继而渐渐舒畅,嘿嘿,凭自己的能力,还怕她会拒绝!她身上的每一个敏感部位,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一想到很快就能再次品尝她的美好,再次看到她妩媚喘于自己身下,他简直浑身欲­火­,恨不得自己那个地方赶紧好起来,好让他大展雄风,立刻要她一回!

丝毫不知自己正在被人设计的楚筱菱,俏颜一片淡定恬静,开始憧憬以后带着妞妞,跟娘亲、弟弟,还有冀北和师傅等人,一起过着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快乐日子……

缠绵悱恻 第四十七章 杀机暗起

地牢内,不像语气中的­阴­沉潮湿、霉气熏天和哭声阵阵,二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只有冀北一人!

见到楚筱菱突然出现,冀北惊讶之余,关切的话语已经脱口而出,“师妹,你还好吧?”

楚筱菱颌首,眉目蓄着一层晶莹的泪水,“你呢?他们没为难你吧?有没有给你饭吃饱?”

“我还好,还好!你不用担心!”冀北急忙安慰,其实,他在这里的牢狱生活的确不错,没有严刑逼供,也没有严刑拷打,且不饥寒,唯一的折磨就是对楚筱菱的牵挂和担忧。

楚筱菱渐渐放心,同时在庆幸,流云洛祺那混蛋总算守信用。

“对了,流云洛祺有没有对你……”

楚筱菱马上摇头,还将自己跟流云洛祺之间的协定告知于他。

冀北一听,再也无法镇定下来,“师妹,他这样做根本就是趁人之危,你怎能答应他!!其实你根本不用理我,他不会对我则样,我正想办法逃出去呢!快,快去跟他说,你反悔了。你不同意那个什么鬼劳什么协议!”

楚筱菱却摇头,“不关你的事,其实……是我自己也想留下!”

冀北愕住,目瞪口呆。

出小林笑颜逐开,喜悦地道:“你知道吗?我看到妞妞了。我和妞妞相认了!”

“什么?你遇见妞妞了?”冀北又一阵诡异,还有惊喜。

“原来……那个带走妞妞的好心人……正式流云洛祺!”接下来,楚筱菱断断续续,把整件事情娓娓道出。

冀北听后,心如潮涌,除了替楚筱菱高兴,还默叹缘分的奇妙。想不到,流云洛祺那混蛋还真幸运,竟然得到老天爷如此般厚爱。

忽然,楚筱菱伸手轻轻按在他的手臂上,俏脸呈现认真和严肃,“师兄,您不用担心我,我答应您,不会永远留在皇宫,一年后的今天便是我和妞妞跟你们团聚的日子!”

看着她,冀北并无感到任何乐观和轻松,他觉得事情的发展已经偏离了轨道,感觉自己就要彻底失去她,虽然自己从没真正拥有过。

按耐不住心中的慌张,他猛然握住她白哲的柔夷,殷切道出,“不用等一年,相信我,我很快会将你和妞妞救出去,加入我一个人的力量不够,我叫上娘亲!到时一定成功!”

不料,遭到了楚筱菱的拒绝,“不,你不能这样做,不能!”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离开这里?你应该知道,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很多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甚至包括……”冀北噶然一顿,冷睨着她,语气陡转失望,“又或者……你被他吸引住了?你想跟他再续前缘?”

楚筱菱立即否认:“不是,当然不是这样!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如果你是担心我们的安危,那根本没必要!除非你有合适的理由,否则我会依计行事!”冀北嗓音再次提高,面­色­变得有点骇异。

楚筱菱更加心慌意乱,支吾了许久,终于找到一个号理由,“兰太后曾经待我好,她很喜欢妞妞,我想让妞妞跟她多相处一些时间,算是我对她的最后回报。”

冀北总算默然,数秒后,又问,“真的只是因为这样?”

楚筱菱肯定地点头,继续做出保证:“师兄请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知道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应该记得,我曾跟你讲过,我和他是不可能!所以,不管我答应他什么,都是为了将来,为了将来能与妞妞自由自在地过日子。”

楚筱菱稍作停顿,继而接着讲,“你出去后,想回山庄也行,想去我家也行,过几天我也会回家一趟,顺便把药店关了!”

“关了药店,那可是你的心血,怎能关了它?”

“没办法!现在情况不允许,只能明年再重开!”尽管这么说,楚筱菱语音却仍旧透着浓浓的惋惜和不舍,这是她第一份真正的事业,她已经策划好一切,如今生疑尚未上轨道就关掉,最不舍最难过的莫过于她自己了。

冀北了解她的个­性­,明白无论自己怎么劝说也无补于事,唯有像以往那样无条件支持她,即便知道她这次的决定有所失误,且是自己所排斥!

接下来,两人又聊谈了一会,直至侍卫多番提醒,才依依不舍地告别。

楚筱菱离开监牢不久,冀北遭到释放,走出皇宫的时候,他在宫门口足足伫立了一刻钟之久,静静望着宫内的某一处,最后才朝城内走去……

夜幕垂帘,热闹的大地恢复了宁静,街上人影寥寥无几,某间露天酒寮,几只灯笼正在随风票摆,昏暗的火光下映出了一张忧愁沉郁的面容,那正是内心苦恼无比的冀北。

整个下午,他漫无目的地游走喧哗的市集上,心思一直纠结于楚筱菱和流云洛祺的协定。至今,他依然很赞同她的决定,他总觉得,自己恐怕就这样失去了她。奈何,他暂时又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哎,加入娘亲在就好了!!心底幽幽一叹,他举起就被,再度一饮而尽。

正好这时,一个人影踏着月­色­而来,最后在冀北面前停下。

冀北抬眸,看到那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庞,马上惊喜喊出,“娘!!”

甄月晴不语,人已在他旁边坐下,黑亮的双眸尽显复杂的神­色­。

“娘,您何时来的?怎么知道在这儿能找到我?对了,我正有事情找您帮忙。您知道吗,师妹她……她的夫婿竟然是流云洛祺,流云洛祺竟然是妞妞的父亲!!还有,那流云洛祺好卑鄙,强行把师妹带进宫,还逼迫师妹跟他签下荒谬的协定,您快帮我形象办法,我要把师妹和妞妞救出来。”冀北由于喝了太多酒,以至说话断断续续、甚至有点口齿不清。

“他们之间的事,你最好别理!”甄月晴淡淡一应,把他满腔热情浇灭。

冀北愕了好一会,才继续道,“克死……难道就这样任由师妹再一次陷入痛哭与折磨中?还有,我真的无法忍受师妹再被那混蛋践踏和欺负,所以,您一定要帮我。娘,我从没求过您任何事,这次算我求您……算我求您了!”

“我早就警告过你,她是有夫之­妇­,叫你别陷得太深,是你自己不听而已!”甄月晴嗓音还是格外冷冽,丝毫没被冀北的痛苦所打动。

冀北一震,慢慢的,迟疑问出,“莫非……娘亲早就知道她和流云洛祺的关系?三年前就已知道?甚至……师妹这次回京被流云洛祺缠上,也在娘亲的意料之中?”

甄月晴不作答,代表了默认。

冀北又是一震诡异,不禁急声低吼,“既然您早知道她的真正身份,为何不事先跟我说?还有,师妹也被蒙在鼓里吧?为什么您有事总喜欢自己藏在心底,从不告诉别人?包括我这个儿子!!”

可恶,假如他早点知道,说什么也不会赔楚筱菱回京,说什么也不会经常带妞妞下山,让妞妞有机会走散,甚至碰上流云洛祺那混蛋!

自小,他就对母亲的沉默寡言和冷淡漠然很是不满且好奇,他记得五岁那年,曾经问过自己的父亲是谁,为什么会住在哪个寂寞无人的山庄,可惜无论怎样追问,甚至哭闹威胁,母亲始终没有给他答案,只是若有所思地静视着他。

然后,在他7岁开始,母亲不问他愿意与否,执意教他武功,还严格督促,甚至不顾他好几次因为辛苦­操­劳而吐血,仿佛他不是她的儿子,只是一个她执意训练的工具。

这些年以来,母亲多次离开山庄,有时一去就是几个月,他心中尽管困惑,但也忍着不问。唯独这件事,他真的很气恼,气恼自己竟然有个这样的母亲!!

望着沮丧沉郁,藏怒宿怨且痛苦不堪的儿子,甄月晴冷漠依旧,突然倒了一杯酒,一口气灌进嘴里,然后又是一杯。

周围顿时安静下来,两人不再做声,一个继续苦饮,一个仍然陷入痛苦怨恨当中……

被流云洛祺带进宫的第五天,楚筱菱正式返家,除了交代家人关掉药铺,还向家人告知了妞妞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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