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西山，银河渐隐，启明星挂在东天

莽原苍苍，秋汛未至，绵水在此处转了个大弯，极为开阔和缓，卵石细沙，河床平坦，是难得的天然渡口Ｓｇ

正值夜深将晓，当然寻不见船家，这便是荆娘要周旭转过身去的缘故，等周旭听见噗通一声，急转身

一条雪白鱼儿分开水波，姿态美妙地游向对岸，欢笑声远远传来

外衣小衣下裳整齐叠在岸边

“要糟！”周旭大叫一声脱了衣裳，连着荆娘那份放在装具顶端，急急赶着马一同泅渡过水

自此东去的绵水混着连绵高山下来的雪水，常年冰凉，上南岸时人马俱是湿透，更别说先上岸的荆娘，她早就受不住凉风，躲在草丛里牙关战战道：“怎么才来！”

据说女人一旦对谁崩开形象缺口，这缺口扩大速度会越来越快，阿姊这样如小女孩淘气后却不讲理的一面，周旭记忆里从未见过

所幸，周旭三观都刚融合过一回，作为能抗得住世界崩坏的男人，老酒一样历久弥新，经得起时间与生死的激荡，完全扛得住任何形象崩坏……最多重铸就是了

周旭好气又好笑地无视了荆娘的挣扎，拿自己外衣给给她擦­干­身体道：“你还有力气我就让你自己来！”

“我有！”

“那你试试”

荆娘夺过要递给她的衣裳，努力披着小衣，抖着手总也系不住背后结带，她抿着嘴­唇­努力着，一声不吭

周旭不敢再开玩笑，默默帮她穿上，又见她面­色­苍白，试了试额头冰凉，情知是她连夜耗神耗力过多，心神松懈后在冷水中入了寒气，又吹了凉风的缘故

野地里生火取暖是没用的，周旭匆匆驱了其他三匹马，也不管它们跟不跟上，抱她上了马

“阿姊别睡过去，不远就是驿舍”

夜风迎面，冰块当怀，周旭都打了个激灵，荆娘却浑不觉冷地点头，胸口金脉碧玉叶­色­泽渐亮，使她眸中碧光隐隐：“阿爸留下的驿舍么，也好……”

纵马奔上平缓小丘，土墙残破，杂草从生，屋宇沉陷，两人都是一怔，原来这里荒废掉了

只有可容一百军卒休息的主殿还算完好，周旭抱了荆娘闯进去，幽暗空荡，尘埃满地，蛛网斜挂，一人高的木雕神像立于殿内，帐幔下辨不清形容

周旭合上殿门，在帐幔中放下荆娘，掏出火石火镰与艾绒，寻不到柴火，一下将目光落在木雕上，荆娘按住腰间承器道：“莫要亵渎神明”

“神明福人，当幸以身救人；神明弗福，造这木雕何用”

锵——哗啦……

幽光剁下木雕两只手臂，连砍成碎片与屑末，火镰反复着摩擦火石，又向下猛击火石，火星四溅中印亮了荆娘怔怔面容

用力的吹气中，艾绒呼的一下引出火头，继而点然屑末，檀木清香在空气里渐渐弥漫，碎檀片哔剥燃烧成火堆，明黄的火光照亮帐幔，无数各异符文在上面闪烁金­色­，印得狭小空间如同幻景

“小妹你看……”

周旭跟着荆娘的视线转头，只见断臂的男­性­木雕跨下赤着一根粗大事物：“­淫­祠？”

“不，你看他眼睛……”

周旭豁然抬头，撞见一双金­色­的眼睛，幽深如渊

“装神弄鬼”周旭脱下外衣蒙住不雅的木雕，明黄火光忽然抖了一下，碧­色­在焰心呈现，狭小空间里渐渐温暖起来

周旭抱荆娘坐近火堆，散下她新扎的马尾长发，直披到腰间，在温暖辐­射­中烘­干­

“还冷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