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一道小山坡,前面一个小镇,宫和顺抬头看看天色一声干笑,道:“今夜住在这儿了!”跟在他身后的人全都愣住了,因为今天还未曾走六十里!
丁长青就大不以为然的道:“总镖头,我们不是说好了走六十里吗?”
赶大车的也回过头来叫道:“还未曾走上五十里呐!总镖头,前面十五里地方大山边有个关口镇,正是歇脚的好地方——”
林大仁也加上一句,道:“宁可少走十里地,也不多行五里路!”
他忽然指着远处太山,道:“今天我们歇足劲,明日有得一地拼,听我的话就错不了的!”
丁长青沉声道:“总镖头,我有一句不中听的话,憋在肚里难过得慌——”
“大夜年吃饺子。没有外人。”
丁长青气忿的道:“娘的,二八月间狗连蛋,我们正像一双发了情的老姆狗,后面一批批跟定了大公驹,好像吃定我们了!”
宫和顺道:“比喻不雅,可也实际。”
他回头又问两个徒弟,道:“史进东,白成功,你们两个是什么个感受?可以说出来让师父听听。”
白成功已愤怒的道:“师父,真是不像话,徒弟,心中有些窝囊!”
宫和顺一笑,问史进东道:“进东呢?有什么感觉!”
史进东出气有声的道:“师父,我是在舔蒜罐子,越舔越不是味道,真想拼!”
宫和顺心中真高兴,他就是要培养四个人的斗志,他要把士气激历至最高点!
他现在就发觉四个人真想找人打架。
在未交手之前,他不能叫自己的人胆怯,搏杀时候讲求的机先,但末搏杀之前的土气更重要!
宫和顺走道二十年,他当先知道这一套。
宫和顺笑了,却不管身后的四人正自咬牙切齿的只想出手搏斗!
大车在那条没有城墙的小镇南面停了下来了。
小镇上只不过刚刚吃过午饭,街道上正有十多人挤在一起晒太阳一冬阳最暖,比个火炉还舒坦。
右边一家客栈,有个小二已迎了上来,笑道:“果然来了,快请进、饭已经摆在桌上了。”
宫和顺惊讶的道:“啥米人叫你拿来?”
这时侯。连身后的丁长青四木也愣住了。
宫和顺翻身落马,僵绳抛在店小二手上,便举步往客栈走去。
果然,他发现屋于里一张大桌子上摆着热腾腾的酒菜,刚起锅的白面馒头两大盘还正在冒着热气!
林大仁抢上前,道:“总镖头。这会是谁?”
宫和顺忽然一笑;道:“不知道,不过有一点我清楚,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看他是搬山填梅,了憨工!”
丁长青冷玲的道:“这是一餐今人惊胆颤的饭,总镖头头,我有些心惊肉跳,却又有着忿怒感,不吃也罢!”
宫和顺已走近桌边。他拉开椅子坐在正面。
“坐,不吃白不吃,吃饱了喝足了睡他娘的大头觉!”
后面跟进来的小二,一声笑道:“怎么的,今天住在小店了?”
他指指北面又道:“你们不住大山边的关口镇了?”
宫和顺一把揪住店小二,面无表情的冷叹道:“啥米人让我们要住关口镇?叫你摆这桌饭菜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店小二吃惊的道:“是……是个黑黑的女人……”
宫和顺松开小二,他淡淡的道:“果然是她——这只‘骚’狐狸!”
他指指桌面,立时换个笑脸,道:“大伙吃,我就猜得到,这女人同罗飞雄今夜一定住在关口镇,哼!她可真会玩手段,这种先煞煞别人士气,制造他人惊慌失措而产生恐惧的手段,怕是用错对象了!”
宫和顺—语道破,便闻得丁长青冷笑道,“怕是她弄巧成拙了,她在撩拨我们发怒了!”
宫和顺就是怕自己的人胆怯,他见丁长青双目喷火,便十分满意的道:“所以我们必须养足精神,千万不能毛躁,哼!明日我们就可以赴到石门身了!”
林大仁边吃边点头,道:“从石门镇往东北方向走,一条大道通北京,路上就不怕他们了。”不错,石门镇仍然未脱离太行山区,石门镇也是个大市镇,一年前八王爷的小女逍遥郡主就是快赶到石门镇的时候被杀的!
逍遥郡主是要赶回京中过新年的,却不幸连同她的四名护卫被杀死在离石门镇西南六十里处的黑龙谷中!
八王爷—儿一女,为了掌珠被杀之事,他老人家请旨回京,半年多来,为了找出凶手,暗中不知下了多少功夫,却始终难破案!
一年了,这件轰动直鲁豫的大血案好像沉寞下去了。
此时,宫和顺又安排他的人马住下来了。
他们今天只走了五十里不到。宫和顺命店小二弄了一个大火缸放在大客房中,又命店小二在炭灶焕上两只大锡壶,壶中暖着老黄酒,炭火的四周烧着白果、粟子、落花生,暖酒配香果,六个人围在大火边说故事!宫和顺真是老扛湖,他制造轻松—面,目的当然是要各人的情绪放轻松。
果然,一时间大伙忘了自己是干什么的,尽在火边嘻嘻哈哈的说些黄话!
宫和顺为了故意制造—些轻松气氛,首先说开了头:某小姐择偶,宣称以个人的行业作一首打油诗,谁吟得最好他就嫁给谁,第一个应试的家里种竹子。
吟曰:竹叶尖尖,竹节圆圆,竹笋好吃,竹竿值钱。
第二个应试的是种莲藕的,吟曰:莲针尖尖,莲叶圆圆;莲藕好吃,莲子值钱。
第三个操屠宰业,杀猪的屠夫,吟曰:猪嘴长长,猪肚圆圆;猪肝好吃,猪点值钱。第四个乃养鸡业者,吟曰:鸡嘴长长。鸡蛋圆圆,鸡腿好吃,鸡肉值钱。
第五个乃一书生,饱学多才,胸有成竹的吟曰:毛笔长长,砚台圆圆:稿费好吃,文章值钱。
最后一个虽然长得一表人才。
却是无业游民,一时找不到题材。
但仍以处变不惊,庄敬自强的精神,强盗带念珠。
冒充好人努力吹拍曰:小姐十指尖尖,小姐酥乳圆圆;
小姐乳汁好吃,小姐一笑值钱。
该妞儿见其一表人才,连忙陪笑,努力勾搭。
将其他五人一脚踢人冷宫。
这话虽不新鲜。
但出自平日不苟言笑的总镖头嘴里就不简单了。
因此,宫和顺一说完,大家—阵哄堂大笑。
任何事情都一样,只要有了人头儿。
立即就会有人跟进,不信你看,丁长青已经抢先站了起来。
丁才青先清了清喉咙,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从前,有一个县太爷喜欢吟诗作诗,日久入迷成痴。因此,他规定凡是到县衙来喊怨告状的人,都必须跟他作一首诗。然后才开始问案。否则,将被逐出县衙门。”
有一天,有一个妓汝跟一个和尚前来打官司。
县太爷一拍惊堂木,沉声喝道:“你可知本县太爷的规矩!”
和尚和妓汝均应声答道:“知道。”
县太爷接着说道:“知道就好,本县太爷先作一首,你二人跟着学也就是了。”
县头爷思忖良久。
始摇头晃脑的吟道:“衙门八字开,大小衙役两边排。老爷当堂坐,告状的请进来。”
和尚苦思良久,突然想到香客来庙进香的情景,张口说道:“庙门八字开,大小和尚两边排。菩萨堂堂坐,进香的请进来。”
妓汝可惨了,思前想后,妓汝院里的一切,都不能搬过来用。
良久,灵机一动,她想到和嫖客在床上兴云布雨,以及她身上的东西,立即说道:“妓门八字开,长短毛儿两边排。”
“土豆堂堂坐,臊根子请进来。”
丁长青说完,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嘴里的饭菜,喷得到处都是。
不知什么时候。
丁长青居然要白成功也说个荤笑话给大家听听。
白成功在这一起人中是晚辈,何况还有师父当面,说什么也不肯说。
林大仁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如果我跟你师父不在,你会说对不对?”
白成功默默不语。
宫和顺微微一笑,道:“现是说说唱唱;讲敌的时候丢开长幼之序,一个人做大事,立大功,必须要有和群众打成一片的本领,你不说,人家以为你端架子,看不起他们。”
白成功嘴动了一下,想说什么,但说出口。
宫和顺接着说道:“人是为了自己才活着,只要不妨害别人,偶而放肆一下儿,亦无伤大雅,师父不会怪你。”
白成功点点头,道:“我……”
宫和顺带着鼓励的口吻,道:“你行,你一向口才好,师父有信心,你一听说得很精彩。”
白成功在宫和顺的鼓励和其他人期盼下缓缓站了起来,脸上挂着时而极为紧张的神色。
白成功松了一口气,扫了大伙儿一眼,接着说道:“从??有个糊涂皇帝,想拜—位僧侣为国师,可是,他想近来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僧侣中—定也有不少是好色之徒。
‘嗯!我必须考验他们!’
于是,他请来了十几位德高望重的僧侣,命令他们围成一圈,脱个精光,腰下各绑—面大鼓。
场中,数名宫中美女祼着上身走出来,在圆圈中翩翩起舞。
各位憎侣后面,各站—名小太监,专听有否‘鼓声’。
当美女们露出下半身时,鼓声‘冬!冬!冬……’不停响着!
冬!冬!冬……
那是—首美妙的大合奏,可是,其中一面大鼓却久久不出响声。
皇帝非常高兴,笋道:‘法缘大师!你是遭行最高的法师,可以做我的老师,来!把鼓掌下来吧!’
那名僧侣却红着脸,直念‘亚米豆腐’(阿弥陀佛),不敢玄身,”
“虾米豆腐,虾米豆腐……”
白成功说完,没有一点掌声,一个个瞪着眼睛在那儿发怔,因为他们还没反应过来。
倒是总镖头宫和顺笑道:“功儿,是不是那位和尚一开始便把鼓顶破了,所以才一直没有声音。”
众人恍然大悟,捧腹不止。
严冬白天短,过午只不过两个时辰就天黑了。
宫和顺使命各人早早上床养精神,他说的十分肯定:“明日是第六天,也是最凶险的一天,过了明天,我们快马加鞭!”
大伙的精神大了,每个人带着兴奋入梦乡!
宫和顺却不一样,他直到三更天还瞪着眼。
他还偶而在棉被窝里面搬指头算,算着他一共走了几天也盘算着时间走的对不对。
天知道宫和顺八堵(肚子)内九甲戏,昆腔做“搞花样骗人耳目”?
这家小客栈真缺德,三间客房的后墙下面养了十几只老公鸡——原来准备腊月二十三祭灶用的。
只不过还差一天没宰杀,一大早十几只公鸡比赛着叫,撕破喉管也似的叫得客房中的客人难成眠!
天不亮宫和顺就以坐在大床边,他真想杀了那些老公鸡!
他看看床上睡的人,发现个个在翻动,一笑,便走到火盆边加上炭火又热上酒……
宫和顺本就睡不着,这时侯他等着天明好上路。终于熬到天亮了,宫和顺今天可不一样了,他连连催着大伙尽管吃饱,连马匹也要仔细的伺候好草料!
宫和顺第一个跨上马背,他高声对赶大车的吩咐:“八面观音,收罗汉,看你的了!”
“哈!”
“叭!叭!叭!”赶大车的一声吼,长鞭空中连连抽,就好像三声炮响要出征似的,果然人有精神马又欢!
宫和顺笑了!
丁长青与林大仁等也精神抖擞拍马疾驰,弊了四五天,今天似乎要舒些什么了!
这一行,大车奔驰在前面,宫和顺五人在前面,还不到半个时辰,一行便过了关口镇,这就说明他们已赶了十五里沿着大道往山中奔!
山道盘旋着一路往山上,宫和顺还不时的吆喝着大伙:“三年一闰,好歹照轮,快!”
这—段也是太行山区险要地方,高山上有山涧,连悬虫峭壁上也鏊有洞,那些四方方的洞口,也曾住过人,只不过这些年已不见人迹了!
赶大车的也知道,今天要赶到石门镇就必须快马加鞭,因为这儿到石门,路程两百七十里,中间还得翻七道大山岖,更何况还有黑道强人在前面。
“哈!”
赶大车的喝叱声四山回鸣,宫和顺就以为他的声音比小店后面的公鸡叫声还大几分。
大车奔驰上山坡路,又顺着披路往下面冲,一连冲了七八里,然后又往山坡上奔,大冷的天,除了马儿喷洁与蹄声外,没有任何人吭一声。
就在奔向第四个山岭的时候,宫和顺忽然一声厉吼:“慢!”
赶大车的拉住刹车杆,没命的挺直腰杆稳住大车。
大伙吃惊的已望见山道上倒了一棵大树。
那么粗的树,绝不会突倒下来,宫和顺抬头四下看一遍,他面上露出个冷笑。
他也低沉的道:“三更无眠,四更无困,这儿大概是黑龙岭了!”
赶大车的立时应道:“总总镖头也知道……”他指着右面,又道:“那个深谷就叫黑龙谷!”
宫和顺道:“你敢确定那边是黑龙谷?”
赶大车的笑笑,道:“小的每年都会经过几次!”
宫和顺道:“你守住大车,我们先过去。”
于是,和顺镖局的人跟着宫镖头往上面奔去。
突然,大车后面又传来一声“轰隆!”
只见悬崖上面一棵大树落下来,便也阻住了退路!
就在这时候,从右边山石少出现四个穿翻毛皮袄大汉,为首的正是“九头狮子”罗飞雄!
罗飞雄已吼声如雷的道:“宫镖头,咱们废话就免了,你解下包袱,我放你们……”
宫和顺抬头,七丈高处四个人他都认识……那就是屠玲珑“玉面狼”南风,不远处站的是“金钱豹”王扬春。
嘿嘿—声笑,宫和顺道:“老夫以为你已经废话连篇了七月半鸭子,光剩一张嘴。”
罗飞雄冷冷的吼道:“不上路的不西,你何不再看看那面?”
宫和顺几人转头看,深谷悬崖边的一座巨石上缓缓的站出三个人,不错“大牛”水雄,“疯虎”周朝贵与“猴精”钱一贯一人,已龀牙咧嘴的要出手了!
宫和顺伸手在解包袱了!
他这动作令一边的丁长青与林大仁也吃了一惊,但二人心中明白,总镖头说过——“镖失人亡”这句话!
宫和顺已举起那包袱,高声布马上道:“金丝甲在此,但却得放倒我宫和顺,来吧!”
辽东七煞一齐仰天大笑起来了,那当然是得意的表情,只不过在这一片笑声里,附近又传来一声厉吼,道:“想保住金丝甲,和尚办嫁妆,下辈子再想吧!”就在这声吼叱中,斜刺里跃出五条人影——是的,“太行火鹰”丁百仁率“过山虎”李大江与“痴虎”文来贵二人也赶来了!
“跳涧虎”白一虹与“金毛虎”石海也来了,他二人是抱伤而来,那白一虹还有些瘸腿的样子。
猛古丁又是一声雷吼,一棵大树后面,山东响马头子胡大魁与杜三娘也赶来了!
其实还有—批人,那是三个报狼皮的伤者,他们三人躲的十分妙,三个人躲进石缝里!
三个人不敢出来,因为他三人自知不是这些人的对手,更何况三个人都带着伤。
这三人当然是泰山三匹狼关昌辉,钱通与魏一虎。
“太行火鹰”丁百仁抖动着大红披风,双手十指发出银芒也似的闪光,嘿嘿冷笑道:“罗飞雄,辽东七煞竟也赶来搅和,你们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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