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仰天习惯读书。习惯读书的人,基本不愿在电视机前消耗时间。周仰天也是如此,除了偶尔看一些足球——当然,只限于冠军杯、欧洲杯、世界杯那些能够称得上艺术的足球。至于亚洲尤其是中国队之流看了只会让人闹心添堵的踢法,周仰天决不在上面浪费哪怕一分钟的光阴。
不过在应聘《证券播报》以后,周仰天原来不怎么看电视的习惯有了改变。毕竟,电视已成为自己的新工作,干一行就该爱一行,不去观摩、了解电视,又如何能够将这份新工作做好?
于是,周仰天开始天天抽空看电视。当然,中国足球依然是坚决不看的;娱乐圈的花边新闻,也永远不能赚取周仰天的时间。他的收看目标,主要固定在CCTV一套、二套及新闻频道,而重点当然是每晚10点在二套播出的《证券播报》。
不看不知道,仔细一看,也就渐渐看出了名堂。《证券播报》的节目形式并不复杂,主要是在演播室录制,每天由一位主持人出场,同时邀请一名专业人士作客演播室,就当天证券市场的热点问题进行对话。
此外,由于中国有上海与深圳两个证券交易所,《证券播报》凭借CCTV的国字号优势,在两个交易所都设立了记者站。两个记者站在每个交易日各传回一段视频,在节目中播出。视频中两个被称为观察员的人,分别对沪深两市当天的交易情况进行介绍。
证券市场是个不缺热闹的地方,中国股市又属于政策市,该管的也好,不该管的也罢,有关部门永远都在忙着出政策。官员们不是张着爱说的口,就是挥着有形的手。所以不论股市涨跌,新闻与信息是天天都有的。为此,《证券播报》在日常节目里,专门辟出了一个小板块,叫做今日点击。这部分内容,正是新记者们的用武之地。
周仰天接受的第一个采访任务,是前往中华国民大学,让著名的经济学家刘一芒就社保资金进入股市发表观点。
国内经济学家作为一个群体引起周仰天的关注,还是在2001年。要说国内经济学界最负盛名者,应首推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伍镜廉。现已七十多岁的老头子,当初作为中国市场经济的倡导者,人称“伍市场”,属于言语不多但敢说实话的那种人。
其时正逢股市高烧、乱象丛生之际,加之“基金黑幕”曝光,伍镜廉就此点评中国股市,“很像一个赌场,而且很不规范。赌场里面也有规矩,比如你不能看别人的牌。而我们的股市里,有些人可以看别人的牌,可以作弊,可以搞诈骗。做庄、炒作、操纵股价可谓登峰造极……”
这些点评,且不论是否精当,无非反映了老先生不满股市积弊、恨铁不成钢的拳拳之心。但树大招风,老先生的话显然触犯了一些利益集团,加上传播学上有一条原理,“如果能够咬上名人一口,就算是条狗也能因此而出名。”于是针对伍镜廉的点评,一股强大的围攻势力立刻形成。其中的骨干力量,正是老先生的同行——若干名气大小不等的经济学家。
中国股市到底像不像赌场?如果仅仅就事论事开展学术辩论,其实属于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好事。但从十年*中走过来的若干人,其言行举止,显然深得了*之“真传”,却丝毫不见学者应有之风范。反驳于是变成了攻击,甚至干脆用扣帽子取代了辩论。
这就是轰动一时的“赌场论”风波。
比如京城大学的教授石殷显,就“义愤填膺”地说:“如果股市就是赌市,那5800万股民就是赌徒,政府就是赌场老板,1200多家上市公司发行的股票就是筹码,这怎么也说不过去,这会伤害广大股民的感情,伤害积极支持股市的人的感情……”此人发动群众的能力,端的了得!
另一位魏君梓,则“语重心长”地表示:“中国股市还是个婴儿,要爱护,不要一棒子打死!” 不知道中国股市究竟还要再过多少年,才能断了奶不再做婴儿?而将婴儿狠心地“一棒子打死”,这样的罪名又有谁能担待得起?
甚至岁数已经不小了的劳歩仁,也举起老迈的拳头,摆出一副誓死保卫革命成果状,高呼:“证券市场是学习市场经济的一个伟大的学校!”多少对股票风险茫然无知的男女老少,纯粹为了发财的美梦,纷纷涌进股市一搏,结果却成为上市公司与机构庄家砧板上的鱼肉,赔得血本无归。不过按照这位劳歩仁的理论,这却不是什么糟糕的事情,因为在股市这所“伟大的学校”里,股民们虽然付出了巨额学费,但毕竟学到了“市场经济”!
伍镜廉对这些攻击并没有反击。喧嚣了一阵子之后,这批经济学家口干舌燥,这才渐渐偃旗息鼓。再后来,在读报或上网的时候,周仰天又不时看到这些经济学家更新的言辞,越发语必惊人,甚至已经近乎信口雌黄或癔症乱语了,诸如“中国穷人为什么穷,因为他们都有仇富心理……”、“中国的贫富差距大吗?中国的贫富差距还不够大,只有拉大差距,社会才能进步,和谐社会才能有希望……”、“为了达到改革的目标,必须牺牲一代人,这一代人就是3000万老工人。8亿多农民和下岗工人是中国巨大的财富,没有他们的辛苦哪有少数人的享乐,他们的存在和维持现在的状态是很有必要的!”……
看了这些丧心病狂的语录,周仰天越来越理解当初的伍镜廉,为什么在遭到这些人的疯狂攻击后,宁可保持沉默,也不愿意浪费口舌反驳一句。书包 网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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