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指可数。”

“完全同意你的观点！” 周仰天不禁再次大笑。

“那么，”周仰天收住了笑声，“这些人又为什么能够出名成家？”

“英雄不出，使竖子成名尔！”

周仰天听了，不禁又是一怔。当年竹林七贤中最具个­性­的阮籍，曾登高而叹“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话中的“竖子”究竟何所指，至今尚无定论，不过他这一叹，却引得后世历代大家各有所悟、感慨不已。眼下李学文借了阮籍这句话稍加改动，意思却是非常明确：真正­精­通经济学的“英雄”还是有的，只是数量不多，而且不愿出来张扬而已，所以如刘一芒这样的“竖子”，才能在矮子当中，脱“颖”而出。

周仰天再问：“就算英雄不出，竖子又何以能够顺利地欺世盗名得手？”

“这就是两方面的责任了。一方面，普通大众自己不懂经济，毫无分辨能力，很容易将所谓专家的话奉为真经，囫囵吞下；另一方面，就是有媒体为虎作伥，与这些人互相利用，炮制新闻。结果就是这些人被捧成了越来越红的专家，而媒体则获得了连绵不绝的眼球经济。这样的双赢游戏，媒体和所谓专家们当然皆大欢喜，只不过无知无识的大众，却注定沦为被愚弄的对象。”

周仰天心中一惊，顿时想起了不久以前，孙谦就如何选择采访对象对他的“指导”，当下道：“你所说的媒体，也包括我们央视吗？”

“当然。龙头的力量是无穷的。比如刘一芒这种角­色­，如果没有央视让他经常在屏幕上露脸，或者更准确地说，没有经济频道、没有我们这两个栏目经常采访他，仅凭那些报纸、杂志的吹捧，就算他也能出名，又怎么可能有现在这么大的名声？”

周仰天不禁微微点头，想起自己前不久还被张立人派去采访刘一芒，让这个家伙在电视上又露了一回脸。

李学文继续说道：“再比如今天这种论坛，以及其它类似的会议，多半是一些学校院所为了扩大影响，或者一些媒体出于自身炒作的目的，甚至是一些有实力的公关公司，看到其中的商业机遇，拉来一些企业赞助，邀请一帮或红或紫的专家名人，舞台就搭了起来。大幕拉开以后，锣鼓家伙一响，场面就不用说了，当然是搞得热闹非凡，就像现在这个样子。然后，就该是媒体报道粉墨登场了，报纸杂志大标题炒作，广播电视有声有­色­转播。一个盛会下来，想赚钱的进了账，想出名的露了脸，想抓眼球的偷着乐，这就叫多赢了。而所有这些场合，基本都会有央视的记者到场，甚至不止一路。”

说到这里，李学文微微一笑：“比如今天，一定是你们主编让你来的吧？”

周仰天点了点头。

李学文道：“你刚进台时间还不长。像这种活儿，以后会多得很。”

“老给这些家伙捧场，岂不是太无聊了？”

“这是你的个人观点！”李学文笑道，“大多数记者可是乐此不疲，抢着跑这种会。你想，一个会下来，采访几个官员和专家，回去就是几条新闻报道。报社记者按字计价，通常一千字可以到手百八十块钱。而在电视台，发一条新闻一般是三四百，手脚勤快的记者，一个会下来做出五六条新闻不是难事，一两千块钱轻松到手，何乐而不为？所以参加这种会，大家都认为是好活儿，你要是不想­干­，想­干­的人多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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