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婉玉道：“不靠退休金生活，那是你的本事，可是应该属于你的权利，为什么要让它剥夺？央视凭什么给企聘人员定这么低的基本工资？说白了，不就是想在三险一金上面尽可能地少交钱吗？它要是一个困难企业，实在拿不出这些钱来，我也没意见。可是央视困难吗？它一年光是广告费就有几十亿，为什么还要在企聘人员这点儿基本工资上算计？这和周扒皮有什么两样？同样­干­工作，正式人员退休了照样可以吃­肉­，而企聘人员老了以后，为什么就该喝西北风？央视的节目，绝大部分都是企聘人员做出来的。这些当官的这么处心积虑地算计企聘人员，到底还有没有良心？怎么就不觉得自己太缺德呢？”

“婉玉，缺德人­干­缺德事，他们从来就不会觉得自己缺德，而且偏偏就是这种人，才最容易当上官，几千年来一直如此，这是没办法的事。好在就像我刚才说的，相信你我将来都不至于要靠退休金过日子。所以，别说还有一千多块基本工资，就算没有基本工资，没有养老保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仰天，你的脾气也太好了，我可不这么想！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你还记得我是学什么专业的吗？”

“当然记得，你是复旦新闻系的才女，正宗的黄埔军校出身。在咱们栏目里面，你做记者，应该最称得上名门正派了！”

郭婉玉扑哧一笑：“你别把我说成少林派就好！当年我报考复旦新闻系的时候，就是因为仰慕新闻这个行业，希望将来做个记者，为社会正义、公平而奋斗。后来毕业以后，虽然为了挣钱没去当记者，而是­干­了点别的工作，但是当年的梦想却总是忘不了。所以工作了几年以后，看到《证券播报》招聘，我想这个起点很高，可以圆一圆当年的梦想了，这才离开公司，到了这儿。谁知道央视里面竟然还有这么多的龌龊事呢？唉，我当初想得也太天真了！”

随着这一声叹息，一抹伤感跃在郭婉玉的脸上。

周仰天看着郭婉玉，心想我虽然不是学新闻出身，但去年前来投奔CCTV的时候，何尝不是也想做一个理想中的记者？但仅仅半年沧桑，就已彻底改变了我当初的想法，而这就是现实。大丈夫能屈能伸，什么样的现实不能面对？原来的理想既然是空想，那就换一个现实的目标，去达到便是！只是这一番想法，却不知如何对郭婉玉说才好。

沉默了片刻，郭婉玉道：“仰天，你觉得在中央电视台快乐吗？”

“谈不上快乐，但也谈不上不快乐。”

“那你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干­下去？凭你的能力，换一个地方工作，收入不会比这儿少，而且也用不着受这些窝囊气啊！”

周仰天哈哈一笑：“婉玉，谢谢你高看我！我之所以暂时在央视留下来，当然有我的目的。至少，我觉得这是一个锻炼的好地方。等我在这儿再­干­上一段时间，­干­得腻了，那时再离开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