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析治疗使陈母倍受折磨,陈母在透析中一次一次的昏迷过去,所有的意识仿佛都从她的大脑里抽空了,她就如同一尊白色的塑像摆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姐姐的病势也越来越严重,药物似乎并没有抑制住病情的发展,姐姐的双腿渐渐地失去了知觉,腰部肌肉的萎缩也已经没有力量支撑起整个上身的重量,姐姐已经失去了坐的功能,只能长期卧床。
在陈蕊怡束手无策,没有任何希望的时候,陈蕊怡下了狠心,决定将自己的一只肾脏移植给母亲,这是目前最后,也是唯一能够救治母亲的办法,把母亲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陈蕊怡已经从医学书籍上得知,没有血亲的肾脏抗原匹配最多只能达到50%,而基本上根本达不到这个数字,陈母这样的年纪即便是移植了这样的肾脏,也不能肯定就万事大吉,有的病人在移植一年多后就会出现排异现象,危险依然存在。而亲人的肾脏抗原匹配可以达到70%,HLA的匹配指数也会相当高,排斥现象会很小,移植之后发生排异的可能性也就相应地降低很多,病人基本上可以得到救治,恢复健康。
陈蕊怡瞒着姐姐向医生郑重地提出自己的请求,请求医生将自己的一只健康的肾脏移植给母亲。陈蕊怡的决定使在场的所有医生都惊讶了,大家都把目光注视在陈蕊怡的身上,被眼前这个漂亮瘦弱的女人所感动。但医生们也不免担心,大家都知道移植肾脏手术并不轻松,对捐献者也是一个考验,陈母的主治医生看着陈蕊怡那略显单薄的身体,脸上满是忧虑,真诚请求陈蕊怡再慎重考虑。
陈蕊怡的态度非常坚决,义无反顾,她觉得母亲每一次的昏迷都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并且母亲已经出现心脏梗塞的症状,如果再不当机立断采取换肾的手术,无疑就是判了母亲的死刑,目前只有自己捐出肾脏,别无出路。
医生始终沉默着,虽然陈蕊怡态度极为中肯和坚决,但医生仍然没有马上应允,医生有医生的想法,人的观念,生活的复杂,人体的奥秘,不是一个简单的可以与不可以就能够概括和定论的。
虽然从医学理论上讲,一个人只剩下一只肾脏依然可以正常生活,一个肾脏仍然可以担负起两个肾脏的功能,基本上不会影响正常生活。但是,医学理论毕竟是在医学参数上做出的一种相对性的理论,医学理论毕竟不能预言和负责一个人在拿掉一只肾脏之后,在后几十年生活里可能出现的一切状况。所以,在众多患有严重肾病的人群里,几乎没有家庭年轻成员主动提出将他们自己的肾脏捐献给患病的老人,应该说,这并不是由于这些病人的亲人都是极端的自私和心地冷酷。应该说,上帝缔造了人,那么人身体里的每一个器官就都负有它们各自的责任,起着各自的作用,没有一个器官是装饰的,虚设的,或者是多余的。
在陈母得知女儿要给自己捐出肾脏时,先是痴呆了几分钟,仿佛没有听明白,脸上就像凝固了一般,而后就如同火山爆发一样勃然大怒,她瞪着眼睛,张大了嘴巴,要大声喊叫,但嘴唇只在那里颤抖,发不出声音。陈母用手抓住胸口,由于强大的刺激和震惊使她的脸憋成了猪肝色,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伸着颤抖的双手指着陈蕊怡,嘴唇哆嗦着:“你——你——你怎么会——会——”她满脸泪水,声音断续,“你——你个不孝的孩子——”陈母被强烈的震撼给压倒了,她随手抓起床头柜上的茶杯,花瓶,向陈蕊怡砸过去,又把枕边阅读的书籍和报纸,不分青红皂白地朝陈蕊怡扔去,一本本小说、杂志如同天女散花般被陈母投掷在陈蕊怡的身上和地下。
“妈,妈,您——您怎么了?”陈蕊怡也被母亲突然的暴跳如雷给震慑住了,她大惊失措,伸手去阻拦母亲劈头盖脸砸来的东西,但她的举动招来的是母亲更大的恼怒和愤慨。陈蕊怡被母亲雷霆般的爆发给吓坏了,她脸色苍白,手足无措,只是惊恐万状地注视着母亲将床上的所有东西都抛在地上,凡是她能抓到的,能拿到手里的,她都举起来,抛出去,她一边扔还一边指着陈蕊怡喊叫,头发顺着她脸颊的两侧披散下来,完全脱离了平日温文尔雅的模样。
陈蕊怡的脑子里在刹那间变成了一片空白,母亲在喊些什么,叫什么,她全然没有听清楚,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看到过母亲发过如此大的脾气,如此的失态,简直就是狂怒,歇斯底里,完全丧失了理智。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