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沫现在脸都红透了,当然不是因为害羞,她只是觉得无地自容,自己和他一夜春_宵后撒手溜走,把夏时丢他床上当道具摆起障眼法,这鬼把戏已经被拆穿了,老脸可丢大了。暗暗的又把娱乐报刊的那些八卦记者骂了好几遍。
夏时原本在舞池开开心心的跳舞,这会儿看见韦哲在那边抱着沫沫神情严肃的样子,就像是看到了放高利贷的债主登门,吓得腿直发软也不敢过去。
韦哲转过头,对她招招手,糟糕!被看到了!硬着头皮耷拉着个脑袋走过来,沫沫也是自知理亏的抬不起头,两个人在韦哲面前都像是犯错了小孩子等着挨骂受罚似的。
莫笙看到这情况,觉得好笑又纳闷。
韦哲看他们两个这么反常的举动,也觉得尴尬,就一起沉默。
莫笙觉得气氛压抑,端着杯子:“来来来,喝酒喝酒!”
夏时低眉顺眼的偷看韦哲,韦哲才终于想起那个钱的事了,轻轻笑一下对夏时说:“在想什么呢,送你一些礼物作为感谢,你就这么不好意思?”
压在夏时心头的大石头豁然飞走,浑身一身轻,激动的一抬头,抽出韦哲抱着沫沫的一条胳膊,抱着那条胳膊晃啊晃啊,哈哈哈哈的就差没把那条胳膊给卸下来。
沫沫好奇的歪着脑袋看夏时一惊一乍的癫狂样子,韦哲见她终于肯把埋在他胸前的脑袋给抬起来了,收回胳膊,捧着她的脸,在她额头上亲一下,骄傲的一昂头冲莫笙抿着嘴笑,意思是在宣告这沫沫就是我的,你想都别想!
莫笙脖子扭一边,捂着嘴哭笑不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沫沫见他对那件弄巧成拙的事似乎并不怎么在意,总算松了一口气,索性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也不再提,只是闷闷的发表意见:“韦哲你下次来的时候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别老让我觉得见鬼了似的好么?”
韦哲才是委屈:“我连你电话都没有我怎么找你?我这男朋友当的多窝囊啊!”
沫沫想了想,也对,尴尬的干笑两声,拿过韦哲电话存上。
韦哲去洗手间的时候,沫沫在一边皱着眉头闷着脸直叹气。
莫笙凑过来碰一下杯,幸灾乐祸的自言自语:“你们两个都这么孩子气,在一起可怎么过哟?”
沫沫本来就沉重的心,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更重的唉了一声。
“你爱他吗?”
沫沫盯着他离的很近的脸,莫笙虽然嘴角仍有笑意,可眼睛清澈神情严肃。
沫沫向来对爱这个字眼是既矛盾又鄙夷,莫笙凑的太近,鼻子里呼出来的热气都在她脸上蔓延开,沫沫推开他的脸,表情冷漠,缓缓开口:“这很重要么?”
莫笙从鼻孔里发出哼的一声轻笑坐回去,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依然满含笑意:“你说呢?”
沫沫心里有两方军队在打架。一方说我拒绝回答这个愚蠢的问题,因为我还不知道什么叫爱,诚实的人不撒谎。另一方说我不能让韦哲在他面前没面子,即使撒谎也是救苦救难为他人着想的美德,反正也不过是说说而已。说还是不说呢?
莫笙拿起一片杨桃,在她面前晃一晃,打断她纠结的胡思乱想:“你爱他吗?”
沫沫重重吸一口气,眯着眼睛笑的灿若桃花一脸真诚,气沉丹田吐字清晰:“韦哲是我男朋友,我当然很爱很爱他!”
莫笙哈哈一笑:“|乳臭未干的丫头片子,也知道什么是爱?”
沫沫心里咯噔一下,为什么他这么了解我?为什么他就知道我还不懂?为什么他和林聪一样,都能一眼把我看穿?
韦哲正好回来听到这句话,从后面紧紧抱住她,抑制不住的喜悦,让整张脸看起来格外充满光彩。
沫沫心里再咯噔一下,又被他听到了吧,他一定会觉得我是个很虚伪的女人吧?他一定会想,在他面前装作什么都不懂,不懂爱不承认爱,背后跟别人坦白的彻彻底底,韦哲会鄙视我吧?
韦哲没有鄙视她,反而很庆幸自己听到了这句话,就好像梦寐以求的等待终于实现,多年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这丫头总算开窍了。
韦哲将沫沫灿若桃花的那张脸和那句“韦哲是我男朋友,我当然很爱很爱他!”深深的印在心里。
亲爱的,如果你还不懂什么是爱,那么,请我亲自来为你收集你爱我的证明。
你给我买卫生巾
回去的车上,韦哲一直喜滋滋笑眯眯的回味着那句话,只有天知道他在听到莫笙提出那个问题时有多紧张多害怕,“韦哲是我男朋友,我当然很爱很爱他!”短短的一句话几个字,让他百听不厌,就差把年度最悦耳声音奖颁发给那句话了。
沫沫在旁边有些紧张的时不时歪着头瞅一下他一脸花痴般傻笑的表情,心里不停的直叹气,她一直闷着头百无聊赖自娱自乐的把玩着那些银戒指。
韦哲无意间扭头看到了,忍不住扑哧一笑,这丫头真是……哪有人同时戴那么多戒指的!随口便打趣道:“沫沫啊,什么时候对戒指这么感兴趣啦?一下子戴这么多不碍事啊?”
一说到这个,沫沫眉开眼笑起来:“碍什么事啊,这可都是钱啊!”
“哦?”
“在凤凰买它们的时候,莫笙说好的,到时候要用它们换铂金镶钻的!”沫沫没注意他脸色变了,又开始兴奋的像个八爪章鱼般手舞足蹈:“戴的越多我当然换的就越多啦!”
韦哲一个急刹车靠边停了,沫沫的头在旁边窗子上微微撞了一下,疑惑的扭过头去,看到他几乎快成包公的脸,再想想自己刚才说的话,顿时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头一垂,又是一副认罪的老实样子。暗暗的在心里狠狠的对自己这张脸挥了几巴掌,我叫你口无遮拦!我叫你祸从口出!我叫你疯疯癫癫!我叫你傻不拉叽!
韦哲见她抖索抖索的吓成这样,哭笑不得之下心里一软,也就抑制了怒气,和颜悦色的商量说:“把戒指给我吧?”
沫沫手攥的紧紧的,紧闭着眼睛咬紧了嘴唇,低着脑袋使劲的摇啊摇。在不远的将来,这可都是钱啊!这可比黄金还保值比股票还跳的快啊!
韦哲见她这么爱护的样子,更是气的七窍生烟八窍冒火的,却还是继续压下火,继续柔声细语的劝说:“沫沫,给我吧。”
沫沫眼皮往上一翻看到韦哲使劲憋着的怒脸,吓的魂魄全飞,报纸上电视上有太多因为妒火中烧把女朋友给灭了的事件,眼前这男人的醋意有多严重自己还不了解,这万一新帐旧账他一起算上,那积累起来的妒火和醋意,还不把自己给腌烧了?小命要紧小命要紧,戒指还是给他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不了改天再找莫笙重新买!
沫沫颤巍巍的把七个戒指都拨拉下来了,再颤巍巍的递到韦哲摊开的掌心里。韦哲刚一接过就顺手开了窗,下一秒就扬手丢了出去,且还故意从沫沫这边的窗……
沫沫趴在车窗上看着消失在夜色里的戒指,欲哭无泪,我的戒指啊,我的铂金钻石啊,我未来的大把钞票啊,就这样没了!
韦哲心情大好,满足的哼着歌继续开车。回过头见她还趴在窗户上依依不舍,心里不由的又有些不悦,遂伸出一只手胡乱的揉揉她头发,趁她扭过头来,赶紧把窗户给关了,好让她彻底死心。
“什么时候和莫笙去的凤凰啊?”怎么有事没事的总和那什么莫笙在玩呢?韦哲想到这个,眉头又皱了,心里又堵了。
沫沫掰着光秃秃的手指头,一脸的哀怨痛心:“就上个星期啊!只呆了两天就回来了。”
韦哲神色凝重,手指头在方向盘上弹琴似的弹来弹去,沫沫全身紧绷,紧张的把视线从他的手上顺着胳膊滑到他脸上,韦哲已经是面无表情了:“哦。”
见他这样,沫沫更是心惊肉跳,她最怕看到韦哲这样的表情,让人猜不透他现在是在想什么。
韦哲终于还是没憋住:“那个……”
“恩?”
“呃……你没有和他……怎么样吧?”
“啊?”沫沫愣一下,总算明白了,哈哈大笑:“莫笙是我朋友呢,怎么会!”
“那好端端的买什么戒指……戒指是能随便买的么?”韦哲在那边咕咕哝哝。
沫沫看了,忍不住嘿嘿直笑,伸出光秃秃的手摸一下韦哲光滑细腻的脸:“哇!我男朋友真是太可爱啦!”
韦哲没好气的也捏她脸一下:“你就尽管*我吧。”
快到家的时候,沫沫忽然啊的一声尖叫。
韦哲被吓了一跳:“干嘛?!”
沫沫噘着嘴佯装生气的样子:“我要回家!”
韦哲有些不悦:“我家不就是你家么?”
沫沫面露难色鬼鬼祟祟的斜瞅着韦哲,韦哲被她奇怪的表情搞得疑惑不已,揉揉她的头发问:“到底怎么了?”
沫沫闭着眼睛深呼吸,鼓起勇气张开眼睛大喊一句:“我来月经啦!”
韦哲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很快恢复镇定:“那也没什么啊!”再想了想,慌乱的解释说,“我又不是动物,不会和你做什么的。”
沫沫暴汗不止,闷闷的说:“不是说这个……是……你家没有卫生巾。”
韦哲又尴尬的脸红一下,是哦,怎么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呢。
沫沫看到韦哲脸红的模样,心里面花痴的嘻嘻笑个不停,脸上却还是装的一脸焦急委屈:“你去给我买卫生巾!”
“啊?!”韦哲现在才想尖叫。
沫沫噘着嘴生气的扭头看向外面,吊儿郎当的摇头晃脑道:“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
韦哲咬咬牙,真是服了她了!“好,我去给你买!”
沫沫手指摆了个V,在腿下面晃啊晃晃啊晃,心里欢喜的大唱哦啦啦哦啦啦。哼哼,这是对你把我戒指丢了坏我钱途的小小惩罚!
车停在一个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门口。沫沫开了窗,头伸到车窗外欣赏韦哲买卫生巾的模样,鬼鬼祟祟像准备抢银行似的,沫沫捂着肚子在车里哈哈大笑起来。
待到韦哲回来时,脸红的像猴子ρi股一样,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扭头一看旁边那人花枝乱颤的模样,知道又被耍了,忍不住的又开始七窍生烟八窍冒火,沫沫看袋子里除了卫生巾竟然还有红枣,心里咯噔的小小愧疚一下,拿出一颗红枣递到他嘴边讨好,韦哲气鼓鼓的瞪她一眼:“你自己多吃吧,女人吃的东西我才不吃!”
沫沫委屈的吃着红枣:“我是真的来月经了嘛!我是真的不好意思买卫生巾嘛!”
韦哲轻轻的叹口气,好笑的揉揉她头发:“没事!”书包 网 想看书来
送你七色花
韦哲洗完澡出来时,沫沫正光着脚丫子盘腿坐在地上看电视,旁边堆了一大堆吃的,韦哲带回的各地特产被她自己给翻了出来。
韦哲在她旁边坐下,看她专心致志吃东西的贪婪样子,万分宠溺的揉了揉她头发,“别看了,去洗澡吧。”
沫沫扭头冲他抿嘴一笑,蹦起来拍拍ρi股扭两下就跳到洗手间去了,韦哲收拾她吃剩的残骸时,看到有些只吃了一口就丢了的东西,仔细研究了一下,才发现沫沫是把每样东西都拿了一个出来,好吃的就多吃几个,不好吃的尝一口就扔了。他大致看了一下,记好了那些爱吃的。
睡觉的时候,韦哲仍然心有余悸的问道:“我明天早上起来还看的到你么?”
沫沫脑袋拱啊拱,拱到枕头底下,拱到他胳肢窝下面,头捂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传出来:“我又不是水,还会蒸发消失不成?”
韦哲疑惑的掀起被子:“沫沫你干嘛呢?”
沫沫狠狠的打落他的手,拽住被子又捂得死死的。韦哲想把她脑袋抱枕头上,沫沫哼哼的扭两下,就是不肯把头露外面。韦哲也只好无奈的叹气随她。
沫沫睡觉的姿势是侧卧蜷缩着,就像母体里的婴儿一样,看的韦哲心里一阵痛。我亲爱的沫沫,你一个人的时候都是这样睡觉的吗?是很没有安全感还是在害怕什么呢?于是韦哲也往下滑,缩到被窝里抱着沫沫,给她抚开散落脸上的头发。
这一夜,韦哲睡的很浅,他已经在沫沫不断逃跑的教训下,学会了睡的敏感。沫沫一夜安眠,看样子没有想跑的念头了。
韦哲醒了后,就一直在被窝里看她的脸,阳光透过薄薄的被子照在她脸上,没有一丝防备的脸,单纯而安然。不知她是做了什么好梦,唇角开始慢慢弯起,韦哲也跟着微笑,如果可以进到她的梦里看看,那样多好。
再然后,韦哲仔细的端详她的脸时,看到她鼻子里的脏东西了。捂着嘴很想笑,像是看到了很有趣的东西,可又怕吵醒了她,于是拿张纸巾轻轻的给她擦干净了。然后一寸一寸摸着她的头发,她的睫毛,她的鼻子,她的唇,这是让他愿意付出一切去守护的一张脸呵。亲爱的沫沫,我要怎样做,才可以,完完全全的拥有你,你的身,你的心,还有,你说不出口的爱?
沫沫睁开眼睛的第一秒,看到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贴在她面前,吓了一跳,敏捷的一掀被子坐起来:“韦哲你干嘛!”
韦哲也坐起来,无所谓的笑了笑:“没什么,欣赏我爱人美丽的脸。”
沫沫浑身一颤,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一脸狐疑的斜视着他:“一大早起来就鬼上身啦?”
韦哲哈哈笑一下,从旁边的衣服兜里掏出一把东西,神秘的抿抿嘴:“乖,过来,闭上眼睛。”
沫沫半信半疑的闭上了。再睁开眼睛,简直要跳起来了。
是戒指。莫笙买的那些戒指,被韦哲丢掉的那些戒指。
沫沫开心的仰天长啸几声哈哈哈哈哈。
韦哲皱了皱眉头说:“你这么喜欢的小东西,我怎么忍心给你丢了呢。那是逗你玩的呢。”心里很有些郁闷,最好这些戒指跟感情毫无任何瓜葛。
沫沫激动的抱着他的脸,吧嗒就亲一口,然后敞开怀抱紧紧的抱着他,手在他背上打鼓似的拍啊拍。哟哟哟,钱能回来了,铂金钻石又在我面前下雨了!
韦哲扶着她的肩推开她,一脸认真的说:“为了表扬你没有逃跑,我决定给你奖励,这些戒指不算什么。”
沫沫耳朵都竖起来了,瞪大眼睛仔细听。
韦哲把她乱糟糟的头发抚平:“这七个戒指,就当作你的七个梦想。不论何时,只要你有想要的东西,想拥有的梦想,只要我能做到,我都可以满足你。梦想是很严肃的事,只有七个,可要慎重哦。”
沫沫已经张大了嘴巴:“七色花……”
韦哲眨巴两下眼睛,疑惑的看着她:“什么七色花?”
“小时候看的童话,仙女给了珍妮一朵七色花,每一种颜色的花瓣就可以实现一个愿望。”沫沫望着手上漂亮的银戒指,“我每一次绝望的时候,都会想起这个童话,我总希望奇迹降临,希望仙女也可以给我一朵七色花。谢谢你韦哲。”
韦哲微笑着轻轻的抱了抱她,这算不算无意中实现了她的一个梦呢?呵,真好。
沫沫可是嘿嘿直笑了,心里的小算盘拨拉的哗哗响。韦哲,你知道吗?我从小就笑珍妮傻,为什么不在最后一片花瓣上许愿说,我要一朵一模一样的七色花,这样不就可以拥有用不完的花瓣了么?书包 网 想看书来
就是要吃路边摊
为了证明戒指的话不是韦哲随口说说而已,沫沫拿出一个相对最丑的戒指给他,仰头纯真一笑:“韦哲,我要新衣服!”
“那你快去洗脸呀!”韦哲看也没看她,随口丢了句。韦哲在上网,看到博客上苏言已经把自己那篇无聊的博文给删了,想到苏言删这篇博文时的愤怒表情,韦哲心里一阵暗爽。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大风大雨的去卖报,一边走一边叫,今天的新闻真真好,一个铜板就买两份报!一个铜板就买两份报!!哈哈哈哈!”听到洗手间传来的中了五百万一样的笑声,韦哲无语轻笑的摇了摇头。
沫沫一路欢欣的蹦蹦跳跳,看到喜欢的衣服就甩了韦哲的手兴奋的扑过去,更多时候是看一眼就灰溜溜的返回来拉着他的手,扬起小脸一脸委屈的问:“为什么每件衣服都经不住我第二眼的考验呢?”
她一心想瞅一件很酷很潇洒的黑色风衣,就像梦中的那样。可似乎都是远远的一见倾心,近观就成二见伤心了。韦哲注意到了这个现象,觉得很是奇怪,问沫沫啊,为什么你总挑黑色的衣服呢?
沫沫神秘的眨眨眼睛:“黑色*啊!”
韦哲哭笑不得:“别成黑巫婆了,你还是买些阳光点的吧。”
沫沫嘿嘿一笑借机敲诈:“那我可以每种风格都买一套么?这样你的女朋友我就成百变女王啦!”
韦哲拍拍她的脸,爽快的答:“你喜欢就买吧。”
沫沫心里在算计一个问题:如果不给他银戒指,是不是也可以要衣服?既然如此,那我那个戒指不就白白的浪费了一个梦想的机会么?
看着韦哲手里提的几大袋衣服,沫沫懊恼不已。懊恼过后,她决定让自己开心一下,于是她摇晃着脑袋喊:“韦哲我饿了,我要去步行街吃烤肉串章鱼丸臭豆腐酸辣粉!”
显然是故意的,她心里最清楚韦哲是不会去吃那些路边摊的,以前在学校时韦哲总说沫沫你别去吃那些东西,那些东西沾了太多灰尘不干净。更何况他现在还是明星了呢。
果然韦哲委婉的拒绝了:“要不我们去香蜜湖吃吧,我知道它那儿的木屋烧烤不错。”
沫沫鼓着腮帮子,嘴撅的像青蛙,头摇的拨浪鼓似的抗议:“nonono!”
韦哲好脾气的继续安慰说:“沫沫,那些东西……”
“那些东西不干净,吃了对身体不好!”沫沫抢着接下去。
韦哲很满意的点点头:“就是!乖啊,我们去香蜜湖吃吧?”
沫沫腰一叉,哼的一声头一扭的又佯装生气了。韦哲叹口气,开了车门,把手上大包小包的衣服丢在后座,而后过来拉她:“沫沫,别闹了。”
沫沫抽搭抽搭鼻子,使劲眨眼睛,还是没有眼泪掉下来,于是她很沮丧,努力的去想洋葱的味道,努力的进行自我催眠,终于有一滴眼泪蠢蠢欲动的在眼眶里晃荡了,她赶紧抓住机会带着热泪盈眶的眼睛看着韦哲,用委屈的哭腔控诉:“一边逛街一边吃东西,走一路吃一路这是我最喜欢的事,可是你从来都不满足我!以前你不愿意,现在你还是不愿意!我跟你在一起过的一点都不开心!”
两人相处这么多年了,她那点烂演技,从她刚一开始抽鼻子,韦哲就知道她要装哭了,即便如此,却也懒得戳破,看她装的挺辛苦,心里面窃笑不已,顺水推舟的安慰她:“好好好,我们去步行街。”
沫沫那滴不容易酝酿出来的眼泪立马回收进去了,脖子一歪大嘴一咧:“嘿嘿!”
行至步行街边的十字路口,沫沫停止了手舞足蹈的唱儿歌,大手一挥,豪迈的指挥:“我要去木屋烧烤!”
韦哲早料到会这样,想也没想就调转车头。沫沫心里还乐呵呵想着,这样子征服他让他听话,真是太有意思了!我就是喜欢看他无可奈何的样子,哈哈!
吃完饭,韦哲要回北京去参加一个活动,问沫沫要不要一起去玩玩?沫沫哼哼的说我还要工作挣钱呢!
韦哲这才想起一直都没问过沫沫工作这个问题,总觉得和她在一起,时间好像回到了大学时代,总觉得她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学生。想了想,眯起眼睛笑着问:“你做什么工作呢?难道这几天你一直都特意请假在陪我?”
沫沫撇撇嘴翻翻眼:“我才不会为了陪你玩去请假呢!”
韦哲心头乌云飘过。沫沫忽视他的表情,继续兴高采烈的告诉他自己在酒吧做的有多自由多轻松多快乐,韦哲心里的阴影是一层覆上一层,黑压压的沉重,忍不住的问她:“当初为什么要退学?为了和我赌气连学都不上了,这样值得么?”
沫沫突然不笑了,冷冷的回他:“上学有意思么?浪费时间浪费青春。反正我在学校的时候也没怎么上过课,每年白白交那么多学费,然后把自己困在学校里继续吃喝睡觉的挥霍,这不就等于自己专门花钱把自己关进监狱么?”
韦哲捏一把她沉着的脸,轻轻笑:“上大学不就是为了学历文凭么?”
沫沫没好气的丢一句:“有个屁用!”
虽然韦哲心里希望她的每一天都能过的开心,但还是不太喜欢她在酒吧里工作,总觉得酒吧那地方太乱,平时玩玩已经够让他担心的了,要天天在里面面对各种鱼龙混杂的人,这更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但看沫沫对这些问题似乎挺不耐烦的,也就想着以后找个合适的时机再说吧。
不管怎么样,这一次,韦哲终于可以笑着离开深圳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贪恋浴缸
韦哲临走前把房间钥匙给了沫沫,并强烈要求她退掉自己租的房子搬过来一起住。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韦哲是这样想的。可是,没有他的空房子有什么意义?在他离开之后的沫沫,又恢复了一个人的寂寞。没有他在身边,生活只剩下大片大片的苍白。尽管韦哲每天都会发来短信问她今天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
生活里哪有那么多有趣的事呢,晚上去酒吧和朋友们喝喝酒唱唱歌,凌晨吃完宵夜天就要亮了,赶在太阳出来之前疲惫的睡去,天黑后再起床洗澡去酒吧,就这样颠倒黑白的日复一日,如果真要说有什么乐趣,那应该是每天起床后泡在浴缸里的时候。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沫沫开始贪恋浴缸,打开舒缓的轻音乐,一泡就是两三个小时,冷却的水换了一遍又一遍,手都泡的起皱。
每天浑浑噩噩醉生梦死的,似乎只有在浴缸里的那短短几个时辰才是清醒的。沫沫每天都在思考一些很哲学的问题,比如我想要什么?我想成为一种什么样的人?我快乐吗?我幸福吗?我爱韦哲吗?
可是每天都没有答案。
沫沫喜欢在流淌的轻音乐中闭上眼睛捏着鼻子浸入水中憋气,她一遍又一遍的去想死亡的模样?人死了之后还会有来生吗?人死的时候又会想些什么呢?
她爱上了那种胸闷窒息喘不过气的感觉,整个宇宙间,所有的杂音都被排除在外,耳边回荡的只有自己厚重的呼吸声,像是自己和自己心灵的对话一样。
水是很微妙的东西,水让人安心,这或许跟人形成之初在母体的羊水中呆过有关。总之,沫沫对浴缸的依赖超出了一般人,心情压抑的晚上,她会抱着被子侧卧在浴缸里轻轻的哭泣至睡着。其实很多时候,并没有发生什么事,眼泪和哭泣也不是非得受了刺激才会有,抑郁像蛇毒,总得让它化作泪水流出来才会心安好过。
夜色酒吧门前有一对男女在打架,男人抓着女人的头使劲的往墙上撞。都是曾你侬我侬山盟海誓的恋人,这样面目狰狞的相对让人寒心,沫沫没留意那女人哭喊的脸,她一直冷冷的盯着那男人恶狠狠的表情,一副要弄死女友的残暴样子。沫沫止不住的会去联想会不会有那么一天,韦哲也这样对我?
这问题让她心里很不耐烦,男人怎么可以打女人呢?天大的错不能好好说么?爱不下去了各自归位到陌生人不就行了么?为什么要这样残忍的撕裂过往所有甜蜜美好呢?这样即使和好了阴影能抹去么?
那男人往女人肚子上踹了一脚,女人一ρi股坐在地上,沫沫看不下去了,生气的抬起脚踢过去,人没踢着,高跟鞋给踢出去了。旁边有人扑哧的在笑,沫沫尴尬的一回头,莫笙在后面眯着眼睛抽烟。
为什么每次我出糗的时候都会被莫笙给看见!沫沫一边懊恼的嘀咕一边一条腿的蹦过去拣鞋子穿上。
莫笙吊儿郎当的夹着烟晃过来,脸上还是幸灾乐祸的表情:“你倒有意思,走哪儿都能看到你拔刀相助的飒爽英姿。”
沫沫不吭声,挥挥手朝酒吧里面走,有理的时候巧舌如簧,无理的时候沉默如松,这是她的原则。莫笙看到她手上明晃晃的一片,抓起她的手看一下:“哟,戒指还在呢?”
沫沫情绪激昂,像呵护贵重珠宝似的摸摸几个戒指:“那是!就等着你给换铂金钻石呢!”
莫笙意味深长的盯着她看了几秒:“你很期待我给你换铂金钻石么?”
沫沫爽朗的哈哈大笑张牙舞爪:“可不是嘛!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呢!”
莫笙眼睛闪烁一下,挑挑眉:“那你可有得盼了,你那个很爱很爱的男朋友呢?”
沫沫抓抓脑袋,漫不经心的样子:“丢了。”
莫笙愣神一下,嘿嘿一声奸笑,楸着她脸说:“不是因为你红杏出墙爱上我了吧?”
沫沫斜着眼睛瞪他一眼,抓抓头发,伸手把他嘴上叼的烟头拿下来丢烟灰缸里掐灭了,一声不吭懒得理他。
莫笙喝一口酒顽固的追问:“默认啦?可喜可贺,值得庆祝!干杯吧!”
沫沫没有和他碰杯,端起杯子一饮而尽:“你就在那儿自我安慰吧!”
“沫沫,你多大啦?”
“22岁半啦!”
“你什么时候结婚啊?”
“23岁啊!”
莫笙拿小番茄丢她:“你开什么玩笑呢你!严肃回答问题!”
沫沫也撇着嘴拿一颗葡萄丢回去:“我是跟你说正经的呢!我从小到大可就这么一个人生目标!”
莫笙眨巴眨巴眼睛:“韦哲会在半年后娶你进门么?”
沫沫愣了一下,心情一落千丈。还没跟韦哲说过这个问题呢,怎么知道他答不答应?不过想想应该不太可能吧,好歹他现在是光芒万丈的明星了,在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结婚,那可是犯了大忌,况且韦哲还只有二十三岁,作为艺人来说,他还那么年轻。
夏时冲过来了,抱着她哇哇直叫。沫沫心情正低落呢,被她抱的喘不过气,端着杯子的手一抖一抖,莫笙见状忙把杯子接了过去。
夏时神秘的一眨眼:“沫沫,我要送你一件礼物!”
沫沫觉得很是奇怪:“无缘无故为什么要送礼物?”
夏时一拍她脑袋,在她耳边震耳欲聋的喊:“我喜欢你啊,送你礼物还要有理由吗!什么都要理由人还怎么活啊!”
沫沫捂着耳朵:“行了行了,给我给我!”
夏时掏出一套化妆品给她。
沫沫一瞧,眼睛眯了眯:“你彩票中奖了?成暴发户啦?”
夏时又一拍她脑袋:“中奖了我还会这么冷静啊!”
沫沫纳闷的盯着手上的化妆品:“那你怎么会突然这么大方?”
夏时不好意思的抓抓脑袋:“送你个东西就是大方吗?”心里在想,从韦哲那儿拿的钱可够买好几套给你的。
沫沫还是很怀疑的盯着她,凌厉的眼神让夏时立刻耳根儿发烫,想了想:“七夕要到了,送你的情人节礼物嘛!”
显然这个理由还说的过去,沫沫很满意的点了点头,放了夏时不再追问。
莫笙在一旁看着这两个没长大的小女人,无奈的摇头叹气,自饮一杯。
23岁结婚
韦哲那天在后台化妆时无意中听见两个工作人员在讨论七夕的安排,回去看了下时间,也就快要到了。他这才想起和沫沫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可还从来没有过过情人节,内疚之余问旁边的苏言:“情人节那天行程空着吧?”
苏言眼皮都不抬一下,看也没看他一眼,瓮声瓮气:“没空!从早到晚安排的满满的!”
韦哲有些不满的嘀咕:“忙忙忙,情人节安排那么多干嘛!”
苏言听出他话里的郁闷,给他端杯咖啡过来:“你就消消气吧,我那天不也得陪着你忙吗?男朋友都顾不上去陪呢。”
韦哲挺意外的抬头问:“苏言你有男朋友啦?”
苏言心里一阵窃喜,怎么会这么敏感呢,我有男朋友你会吃醋么?拿只笔装腔作势的在纸上笔划,叹口气装作漫不经意的回他:“不然怎么办呢?我都这么大了,这么多年的青春都赌在你身上,你都视而不见的。”
韦哲没料到她会这样说,虽然心里一直都清楚苏言是喜欢自己的,但是从来都是你我心知肚明,就是都装傻的绝口不提。这会儿尴尬的笑一笑说这样挺好啊,你该有你的生活嘛。
苏言也苦笑一下,开玩笑的语气拍他一下说:“可不是嘛,我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改天你要是被甩了,愿意来找我,我一样会接受你的,哈哈!”
韦哲也爽朗的笑了:“那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和你男朋友在一起吧,我是不会被甩的。”
怎么会被甩呢,虽然沫沫从来不曾当面认真的说过一句我爱你,但是她那么幸福肯定的和别人说着“韦哲是我男朋友,我当然很爱很爱他!”这样的沫沫,怎么可能会甩了自己一个跑呢?虽然她无数次的逃离,虽然我一直看不透她在想什么,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她心里我能得到肯定的存在位置,重要的是不管她怎么飞最后还是会回到我怀里,这就足够。如果她还是个孩子,那我就等到她长大,等到她学会什么是爱的那一天。
苏言看着韦哲洋溢甜蜜的脸,端起杯子喝口水以作遮掩,心如刀割般疼痛。这是我从大学第一天起就爱上的男人,我为他做了何其多,为什么始终得不到一个关爱的微笑?为什么那么多的委屈和付出都换不了一个心动的眼神?沫沫究竟有什么好?我到底哪里不如她?她比我对你好吗?她为你做过什么吗?
与此同时,沫沫也在夜色酒吧的嘈杂里努力的想我为韦哲做过什么呢?
想来想去,想起自己似乎曾经给他织过一条围巾,虽然还没织完,虽然还没来得及送他,可也算是自己一针一线用过心的啊。沫沫想了想,给韦哲发过去一条短信:“2005年的冬天,我曾给你织过一条围巾,可惜你没能看到。”
这是韦哲第一次收到她主动发来的短信,激动不已,看到内容,更是兴奋的想跳起来。迅速给她回了短信,好奇的问那条围巾的颜色啊针法啊没把手弄破吧云云……
沫沫回了几条,觉得啰里啰唆挺不耐烦的,索性回个我睡觉了啊,关机。闭着眼睛揉揉太阳|茓,想着老这样享受韦哲的好似乎有点太过意不去了,该为他做点什么才好。如果一个人对爱情里的付出享受觉得过意不去心有愧疚或是不甘心开始计较的时候,我想,那是感情衰退的标志。可惜,沫沫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似乎她一向都是后知后觉。
沫沫端起酒给莫笙杯子加满:“你交往的女朋友里,她们做过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事吗?”
莫笙很认真的想了想,歪着嘴一笑:“有啊,送了我一套祼_体*,我那阵子天天看,觉得她真是体贴啊!哈哈!”
沫沫生气的拿起一片西瓜堵他嘴:“别这么色狼本色行不行啊!我是问正经的呢!”
莫笙很配合的吞下西瓜:“我是很正经啊!”
沫沫懒得理他不正经的德性,丢下他一个人,跑去和别人玩去了,过一会儿又溜回来:“那……你觉得情人节怎么做会让你觉得很幸福呢?”
莫笙玩味的眼光又来了,眯着眼睛但笑不语。
直看的沫沫浑身不自在的抗议:“喂喂喂!我是问你话呢!你那什么眼神啊!”
莫笙点支烟吸一口吐出一阵雾:“如果是你的话,什么都不需要做,陪我就行了。”
沫沫觉得头上有一行乌鸦嘎嘎嘎的飞过,太煞风景了!没想骂他太自作多情的误会,反倒调侃:“说的这么暧昧,你真爱上我啦!”
莫笙眉毛一跳不甘示弱:“是啊!”
沫沫一下子傻眼了,和韦哲恋爱的开始不就是这样子的对白么?
“怎么啦韦哲,你是不是爱上我啦?”
“是啊,怎么办呢?”
“你就跟我说你爱我呗!”
“我爱你。”
……
莫笙最见不得她发呆的样子,活像是被雷劈了浑身僵硬如雕塑,狠狠的揪上去扯着她的脸蛋拉的老长,沫沫捂着脸一声长长的尖叫。
莫笙皱着眉头说:“你干嘛呢这反应!不就是顺着你说两个字让你开心开心吗?你开心成这样是不是也爱上我啦?”
沫沫鄙视的看了他一眼,无语的在他眼前慢慢竖起个中指。
莫笙无奈的叹叹气:“这年纪轻轻的就老年痴呆了,哪有那么多东西好回忆的!成天就只知道发呆发呆发呆!”
沫沫也托着脸蛋叹口气:“唉,不知道怎样才可以让韦哲开心。”
看到她满面愁容的样子,莫笙伸出胳膊一把抱住她,说是抱,不如说是箍更确切,一个胳膊像铁围巾似的,用力的箍着她的头,在她耳边似笑非笑的说:“沫沫,怎么谈恋爱不管你,到你23岁生日那天,直接把你户口本给我得了,咱们结婚吧!”
耳朵被他的气息蹭的太痒,沫沫又被箍的难受,低头照着他胳膊狠狠的咬下一口。
莫笙疼的低哼一下,马上松手放开她。沫沫扭扭脖子,得意洋洋的晃着杯子里的酒:“我可不是让人随便调戏的!”
莫笙只顾着低头处理被她咬过的伤口,碎发遮住眼睛,也看不清他究竟什么表情。见他没什么反应,像没听见一样,沫沫摇摇头晃着杯子去招呼别的朋友了。
七夕的许愿
不明白为什么情人天天腻在一起,却还要刨出那么多的情人节,难道是为那些已千疮百孔的情人关系镀金包裹欲盖弥彰?
七夕这天阳光灿烂,沫沫在韦哲家睡到快中午才起床,大大的床上似乎还留有他的味道。韦哲,是在和你一起之后,我才相信,原来不同的男人真的是有不同味道的,你像初夏暖暖的阳光淡淡的槐花香,而林聪呢?林聪是初冬清凛的凌晨夹带着扑鼻的冰凉露水。
沫沫把脸埋在枕头里想韦哲,想等他一会儿回来了,要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屋子已经被装扮好了,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粉色的气球,盆景树上也吊满了五颜六色的千纸鹤。当然,那都是夏时的主意。沫沫特意去买了红蜡烛,想着弥补一下很久以前那次寒碜的烛光晚餐。
韦哲一直在想瞅着机会就回去看沫沫,可却一直在忙。情人节明星和谁过如何过是记者最感兴趣的话题,却因如此,他的一天不得不在记者轮番的采访中度过。韦哲疑心这是苏言对他情人节的安排在进行刻意的破坏。
有记者问情人节最想和谁一起过?有什么浪漫的安排?
韦哲心里焦急,烦躁的想你们要再这样子一个接一个的问下去,我这情人节还安排个屁呀,全奉献给你们了。
韦哲微笑着婉言:“希望我还有机会可以过情人节,不过似乎全给了工作。”
苏言在旁边紧张的冷汗淋漓,这会儿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提及沫沫。
下午三点,沫沫忍不住给韦哲打来电话,彼时他正巧在录音棚录歌,手机在苏言手里,苏言看到来电显示上写的“老婆”,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立刻挂掉。沫沫再打过来,苏言硬着头皮接了。
“韦哲你怎么还不回来!”
“……”
“韦哲!说话!”
“对不起,韦哲很忙,没有时间接听电话。”
“你是谁?!”
“……”
“易岚?”
“拜拜。”
沫沫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一阵沉默。是谁呢?情人节里是谁和他在一起?好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有一个月了吧?韦哲,你爱上别人了吗?除我之外,你还有其他的爱人吗?
沫沫无言的挂掉电话,恼火的像丢手榴弹似的朝沙发上丢过去。
满目的红气球真是刺眼,都多大的人了啊,还像个小孩子似的玩什么呢!幼稚不幼稚啊!
沫沫找了个打火机捂着耳朵从气球下面掠过,噼里啪啦的爆破声,她捂着耳朵,恍惚想起童年时候的鞭炮声。沫沫不亦乐乎的玩着这个游戏,扯下气球用脚踩,拿针扎,听着不断的爆破声,感觉很是痛快。气球破完了,沫沫依然意犹未尽,想了想,跑到厨房抱出一摞碗。拿出一个试探着举起来摔地上,啪的一声脆响,沫沫想起小时候爸爸经常是这样吃饭吃着吃着就和妈妈吵起来了,吵着吵着就把碗啊盘子啊给摔了。沫沫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丝冷笑,捡起地上碎成一半的碗,再狠狠的砸过去,拣了砸砸了拣,直到满地都是细细碎碎的瓷片。她打开彩灯,瓷片在迷离灯光下折射出绚丽的色彩。
她很满意的看着一片狼藉,拎起包转身就走,房间太空洞了,听多了声声啪啪,寂寞无以复加,总该去热闹的地方晃一晃,比如逛逛街看看电影什么的。
晚上六点,韦哲在登机前给沫沫打去电话,到现在,他才终于马不停蹄的把一天的工作给提前做完了,虽然晚了些,应该还来得及。沫沫的电话许久无人接听,他想反正只需要四十分钟,等会见到再谈也算是突然的惊喜。
莫笙在回家的路上看到路边的那个人和沫沫很相像,正纳闷情人节的晚上不去和韦哲浪漫,大马路上晃荡什么啊,活生生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看看时间快九点了。
他把车窗摇下来,悄悄跟在旁边慢行,沫沫没留意旁边有辆鬼鬼祟祟的车在跟踪她,一个人忘我的昂着脖子瞪着月亮吼:“找一个最爱的深爱的想爱的亲爱的人来告别单身,一个多情的痴情的绝情的无情的人来给我伤痕……”
莫笙听到这跑调跑到月亮上的歌就想笑,大马路上众目睽睽之下,她倒不介意全天下的人来观摩她这个失恋者的样子。
莫笙按按喇叭,沫沫扭头,嘴里没停下唱歌,只是看到莫笙后,声音开始变调了。沫沫吊着嗓子想撞鬼啦撞鬼啦,回回丑样子都被他看光看尽,我上辈子跟他是冤家还是什么啊!
莫笙笑着扬手:“上车吧。”
沫沫坐在车上羞愧的只想一头撞墙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莫笙偏不顾她情绪的调侃:“好端端的唱什么单身情歌呀,被人甩啦?”
沫沫冷着脸:“是啊。”
莫笙发动车子,沫沫这才好奇的抬头正视他问你要去哪儿啊?
莫笙奸诈的一笑:“反正你没人要了,情人节可不能浪费了,陪我去玩吧!”
沫沫面无表情的回头看窗外:“哦。”
莫笙带她去了梧桐山顶,指着下面的万家灯火说:“据说这里可以看见深圳的全景,你觉得如何?”
沫沫望着万家灯火的夜景,心里惊叹,嘴上毫不在意的说:“感觉冷。”是很冷,寂静山尖的风像是在耳边呼啸。
莫笙耸耸肩淡淡的笑:“我让你开心一下。”
然后他折腾了一会儿,在地上摆好几个烟花,沫沫吓出了一身冷汗:“你不会是想在这里点火吧?!”山间可是禁火的!
“不然你以为我拿出来看看的?”莫笙翻一下白眼,一副你少说废话的表情。沫沫紧张又觉得刺激的看着他忙东忙西。
莫笙拿出一块硬币放入她手心:“待会儿烟花绽放的时候,你就许愿,许完后掷硬币,如果是花朵,就表示你会梦想成真。如果是数字,说明此次无效,你得再陪我来玩一次。”
这挺有意思,好像你在给我制造人为的天意一样,沫沫开心的点了点头。
莫笙喊:“准备好了!”
烟花升空绽放了,彩色的点滴像无数流星溅落,在她的头顶上方,在这个城市的最高处,夜色绚烂无比。沫沫赶紧双手合十的许愿:“我很开心,我要永远这样开心,如果你可以让我一直这样开心,我就会嫁给你!”
硬币掷起。花朵。沫沫盯着花朵发呆。真的要嫁给他么?莫笙过来拉起她的手就跑,硬币被突然的震动抖落,滚滚的遗落在山顶。
沫沫看着消失在眼前的硬币有些生气的喊:“你跑这么快干嘛!”
莫笙抿着嘴斜着一笑:“不跑快点,一会儿可要有人来抓我了。 ”
车停的不太远,这一段路,她感觉像是被林聪拉着在飞奔,林聪,如果你还在,也会这样吧?这种新鲜刺激的感受,除了你还会有谁呢?他是你指引着来到我身边的吗?耳边呼啸而过穿行的风,飒飒。
出了梧桐山,莫笙哈哈大笑,看着旁边仍在发呆的沫沫,很不乐意的狠狠揪她的脸一下:“是花朵的吧?许的什么愿呢?”
沫沫闷声闷气的揉着脸:“许愿嫁给你。”
轮到莫笙愣住了,沉默片刻,手在她面前上下晃动:“你没事吧?”
“没事。”
“为什么想嫁给我啊?”
“为了结婚而结婚,谁娶我都行。”
莫笙无语的叹气:“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虽然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不过总觉得你不该对生活太绝望。”
沫沫扑哧一笑,孩子般单纯明亮的笑容:“我挺好啊!”
谁能比女人更了解女人
韦哲进门看到彩灯下一片狼藉的家吓了一跳,这种破坏风格不用想都知道是沫沫的杰作。又是因为什么发脾气?赶忙打她的电话。
“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国家人民地位高,反动派被打倒,帝国主义夹着尾巴逃跑了……”顺着铃声,找到了沙发角落里她的手机。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这么做?很生气么?看的出来沫沫本来是想给他一个浪漫的情人节的,粉红色的气球成了横七竖八的一条条塑胶尸体,千纸鹤还在,韦哲踩着满地的碎瓷片,把树上细线吊起的千纸鹤小心翼翼的摘下来,一起放在她的玩具盒子里,然后俯身收拾一地的瓷片和气球尸体。
他现在的脑子是一团糟,不知道自己哪儿做错了,想来想去都没有令她生气的理由啊。想不通为什么她现在的脾气变得这么大了,总是莫名其妙动不动的就生气。
韦哲费了很大的劲才把屋子收拾整洁,看看天色渐渐暗下来,焦急一阵一阵,要是这样下去,这个情人节岂不是又要错过了?
洗完澡换了件舒服点的衣服,韦哲打了个哈欠又想睡了。睡眠的缺乏是个严重问题,他想沫沫这丫头虽然脾气大敏感了点,但总归还算善解人意,且她向来都是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过会玩完了回来就好。闹钟定到了十点,如果到时她还不回来,再去夜色找吧,这样准没错。
十点半的时候,韦哲在夜色喝酒,沫沫和莫笙在西餐厅的烛光下吃牛排。
沫沫享受着这正式的烛光晚餐,想总归这个情人节没有白过,和谁过不是过呢?况且在梧桐山上,莫笙给了她这么刺激的一个情人节,饭后和莫笙一起去夜色时,韦哲和夏时已经喝了大半瓶了。
这一次是沫沫先发现了韦哲。沫沫有些微微的意外,他不是和一个女人在外地忙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礼节上来说,应该过去打个招呼吧,不过现在这状况似乎有点尴尬,况且自己刚刚才砸了他的家,还和莫笙一起过情人节呢,这会儿面对这个名义上的男朋友该怎么解释?就算过去也没什么话好说吧,索性各玩各的吧。
趁她犹豫胡思乱想的时间,莫笙已经拉着她走到韦哲面前了。
韦哲的声音一片冰冷,强压着微微的愤怒:“情人节玩的开心么?”
沫沫现在死鸭子嘴硬,心里苦恼死了,却还装的若无其事的与他对视,眼睛里平静的没有任何表情:“谢谢你的关心,我很开心。”
韦哲像被人狠狠的扇了一耳光,拳头在下面捏的咯咯响,这他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又成这局面了!我到底做错什么了!怎么回回都要看她的冷眼色!
莫笙没了解情况,只是之前听沫沫说被甩了,这会儿为沫沫抱不平呢,在一边火上浇油的说:“沫沫今天起是我的女朋友了。”
韦哲不吭声的低着头,昏暗的灯光打在头发上,在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他现在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给弄懵了,整理思绪半天都理不清个一二三。半晌方抬起头,茫然的看着沫沫:“你又在玩什么?”
你又在玩什么呢,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心里有多疼?虽然知道你是胡闹,可不是每次我都可以像你一样装作无事,我在乎,真的在乎,在乎你是不是完完全全心里有我,在乎你是否有为我考虑过?你可曾想过你无意的一句话对我而言是多大的打击么?
沫沫看着他黯然的脸和低沉的语气,眉头一皱,似曾相识的感觉。是了,那是很久以前了,多么相似的一幕呵。那次在“饭醉团伙”,韦哲站在角落听到她和林聪在洗手间门口的争吵,听到一直没舍得伤害的沫沫竟然把初_夜给了林聪,那个时候,韦哲的表情也像现在这样无助而悲凉。
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却在几年后,让这一幕再次重演,我不敢预测如果和你继续在一起,那这漫长的以后,这种事情还会发生多少次。如果几年前我们就结束,如果我们不曾再次相遇,那么我带给你的伤害会不会小一点?沫沫悄悄咽下一股抑郁,喉咙滚动一下,松开莫笙的手,看着韦哲平静的微笑:“我想我知道我需要什么了。”
“你需要什么?你需要他么?”韦哲愤怒的指着莫笙,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
沫沫忍下想哭的欲望,依然淡淡的微笑:“我需要安全感,韦哲你……让我很没有安全感。”
韦哲颓然,安全感,果然,虽然我一直都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可我真的不知道我还要怎样做才可以让你感觉到安全,但似乎一直以来,没有安全感的应该是我才对吧?
韦哲站起身,带着一身的凉意从沫沫身边擦肩而过,一字一句的说:“我知道了,谢谢你让我知道我是多么没用的男人。”
沫沫看着他的背影,坐在他刚坐过的位置,无力的用胳膊撑着脑袋,端起他的酒杯仰头喝完。
夏时一直跟在韦哲身后,陪他坐在路边的石头椅子上。
韦哲一直沉默的看天,夏时一直抽烟看汽车。
许久。
韦哲轻轻的说:“夏时你进去玩吧,外面挺冷的。”
夏时反问:“你冷了吗?”
韦哲摇摇头。
沉默很久,夏时缓缓开口:“你觉得沫沫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韦哲闭着眼睛想了想:“什么样的人……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说自己是妖精,那时候她很可爱很阳光,几年后再见到她,像笼罩了一层挥之不去的哀愁,感觉很孤单很寂寞的样子。可是不管她是阳光还是寂寞,她那种感受我都能深深的体会到。想陪着她一起去快乐或者去承担一些痛苦,可是似乎总也走不近她的心里,这么多年了,一直不能真真切切的感觉到把握住她了。”
夏时看着韦哲眼里的痛苦,吐一口烟:“我是经常在酒吧玩的,见过各种各样的人,我之所以会和她做朋友,是因为我眼里的沫沫,很单纯很直接,不会隐瞒什么喜怒哀乐,她像个孩子一样,还生活在梦里,完全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这种人,没有特别的占有欲,得到了,她珍惜,失去了,她也不会太在意,从来不会主动去争取什么,也不知道哪些东西是属于她的。”
韦哲深深的看着她,抿嘴笑一下:“夏时你长大了。”
夏时苦笑一下:“我一直如此,每个女人都是善变的,只是在你需要的时候展现适合的一面罢了。男人怎么可能比女人更了解女人呢。”
韦哲点点头,想着夏时刚说过的话。
夏时像个哲学家似的自信的点点头:“所以你要有耐心,对她不能太急,不要给她感觉被你遗忘了被你丢弃了,不要让她有这样想的机会。不断的要让她知道你爱她,即使她对这话并不在意,但是潜移默化的也会有反应。”
韦哲笑出声:“你好像比我还了解她?”
夏时吐一个烟圈:“我本来就和她是同一种人。”
韦哲点点头表示同意:“这句话,沫沫也说过哦。”
夏时哈哈大笑:“所以我也不是有占有欲的人呐,你有了沫沫,我就不再把你当作目标了,所以你要好好对她哦!哈哈。”
韦哲心里轻松了许多,也跟着一起笑。 txt小说上传分享
所有人都会离开我
酒吧里永远是弥漫着暧昧和茫然,沫沫很少像现在这样喝醉,她傻笑着说:“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我不知道我是谁,我都快不认识我了。”
莫笙在旁边陪她喝了几杯,让她躺在自己腿上,轻轻揉着她的头,沫沫开心的嘿嘿笑:“*啊。”
莫笙也笑:“那下次我喝醉了,你也要这样给我按摩哦。”
沫沫肯定的点点头说好哇,然后又问:“莫笙你要是和我结婚了你会离开我吗?”
莫笙听到这问题又是一愣,半晌才回她:“你为什么要这样问呢?”
沫沫又开始哭了,眼泪哗啦哗啦的:“因为每个人都会离开我的。”
莫笙本来是想问她为什么会想到和自己结婚,听到她这样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一时无言,看着她可怜的神情,淡淡的安慰说:“怎么会呢?”
沫沫拿起袖子胡乱擦一把眼泪,袖子都湿透了,可眼泪还是不停的在流:“从小到大,所有对我好的人都会离开我的,我想老天爷造我的时候就给我下了一个诅咒,要我永远得不到幸福。”
莫笙看到韦哲过来了,示意他别出声悄悄的坐在旁边,韦哲虽然很恼火他这样抱着沫沫的暧昧举动,不过看到沫沫闭着眼睛不停流出的眼泪,心里紧揪一下,也就顺从的悄悄坐下了。
莫笙故意说的让他和夏时都听见:“关老天爷什么事儿呢,你又不是他捏出来的,你是你妈妈怀胎十月生的呢,怎么会不幸福呢?”
哪知说到这个,沫沫的眼泪更加不可收拾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剧烈喘息:“我跟你说真的,你不要笑我,我都快忘记幸福怎么写了。小时候妈妈一和爸爸打架就离家出走,我每次都跪下来抱着她的腿求她别走,她也每次都跟我说你还没长大啊你还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啊我怎么能走呢。可是她还是走了,我看着她跑到马路上,我也追过去,妈妈说你乖啊你回家啊你好好照顾你爸爸啊,可是我想和她在一起,不管她走到哪里我都想和她在一起。但是我刚一转身,她就出了车祸。我听到后面传来的声音,我除了坐地上哇哇直哭我都不敢回头……”
沫沫的眼睛一直闭的紧紧的,夏时拿纸巾不停的给她擦去闹水灾似的眼泪,韦哲在一边轻轻摩挲着她柔软的头发。也许是因为醉了,沫沫此时已完完全全的沉浸在回忆的伤痛中,抱紧了胳膊微微发抖。莫笙轻轻叹口气,把外套给她披上,说韦哲你带她回家吧?
韦哲点点头,从前面背起沫沫,沫沫感觉到身体动了,喃喃的问:“莫笙我们要去哪里啊?”
为什么就只知道莫笙呢?韦哲忍着心痛,努力平静的说:“乖,我带你回家。”
沫沫紧紧搂着韦哲脖子,头靠在他耳边低语:“莫笙你真好,韦哲从来不听我说这些,他总是没有时间,总是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钻心的痛从心脏出发蔓延全身每一根神经每一个毛孔,韦哲浑身酸软无力,若不是背上还有个人,他倒真想瘫倒在地。把她往上抬一下,咬紧嘴唇轻轻的问:“即便妈妈走了,还有爸爸呀,还有朋友,还有那么多的人希望你幸福,为什么不让自己好过一些呢?”
沫沫眼泪又开始哗啦哗啦了,嘤嘤的哭泣声幽幽的扎着他的心:“妈妈要我好好照顾爸爸,爸爸只知道喝酒赌博摔碗打我,可即使是这样,我还是记得妈妈的话,我想我要为了爸爸好好的活下去,我一直努力的让自己不给他添麻烦,从小到大就没有人管过我,爸爸不管我,老师不管我,我对他们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吧?我有过很多朋友,他们曾经都说过会一辈子陪我走下去,可是他们都离开了,现在都没人陪我说话了,我也不知道什么叫永远了……有个人叫林聪,他和你长得很像,他爱过我,我想他是真的很爱我,可是我太恶毒,我一句话就把他逼死了,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从我面前跳下去,我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爱我的人都喜欢用这样的方式离开我,我就这么可恶么?后来韦哲也不要我了,那天晚上我说错话了,他就不肯原谅我了……那天下雪了,雪好大,我穿的又少,我还感冒了,冷的不得了,可是韦哲也不要我了。再然后我回家了,因为我太绝望了,我要回家和爸爸说说话,可是我刚一回家睡个觉起来,爸爸就留了张纸条说活着很累,说要去看妈妈,然后爸爸就去了妈妈的坟前喝药了。他也不要我了,我一直都在为他活,这样一来我忽然不知道怎么办了,我不知道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在几天里失去了所有人,所有人都不要我了……我很讨人厌的……没人愿意理我,没人愿意给我幸福……”
沫沫一直断断续续的在哭泣,说了很多话,杂乱无序,可韦哲还是听出了个大概,韦哲背着她一直走一直走,就想多听听她心里的话,尽管旁边时时有人回头,他也并不在意。他只是随着沫沫的哭泣重重的难过。我亲爱的沫沫,你什么都不说,藏着那么多痛苦在心里,你累不累?你小小年纪,怎能承受起这许多,怎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的继续微笑?为什么所有的事都非得一个人承担?为什么不能让我和你一起去度过艰难的时刻?我该怎样做才可以让你感觉到幸福?我要怎样做才可以给你所谓的安全感?我发誓,我一定会陪你走下去,我一定要让你感觉到幸福!
沫沫沉默了半天终于恢复了情绪,忽然一声轻笑:“莫笙,我现在心里舒服多了,你都不知道我天天都多压抑多难受。”
韦哲皱皱眉,怎么还在叫莫笙的名字呢?淡淡的说:“你应该早点说出来的。”
沫沫往下滑一点,头靠在他背上:“莫笙,你说如果你和我结婚了,你会离开我吗?”
韦哲停住了脚步,不走了,也实在走不动了,他现在只想捂着胸口像她那样痛快的哭一场。亲爱的,我爱你这么多这么多,为什么你一心只想和那个莫笙结婚?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到底发生过什么?我让你没有安全感了,那他呢?是因为他像林聪所以你感到很安全吗?我想给你的一辈子,到底有没有机会兑现?你什么时候可以放心的把手交给我?
韦哲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看黑漆漆的天空,缓缓的一字一句:“我是韦哲。”
沫沫又是一下淡淡的轻笑:“哦,韦哲啊,我男朋友韦哲来了,韦哲来接我回家了哦。”
韦哲点点头:“恩。”
沫沫在他背上蹭着往上爬,抱着他的头喊:“韦哲我很想你哦。”
刚刚还在商量和别人结婚,这会儿却像没事人似的这么随意坦然,你到底在想什么?谅在她喝醉了,韦哲也就不忍责怪,只淡淡的问:“你想我什么呢?”
沫沫呓语:“嘿嘿,我想你的味道。床上有你的味道,像冬天阳光晒过的被子,有阳光的味道,很温暖。”
韦哲哭笑不得,我像被子的味道,这是什么烂比喻?!
沫沫打个哈欠:“韦哲,我头好疼,我想睡觉。”
韦哲说好啊睡吧,然后轻轻哼歌哄她睡。沫沫听到这摇篮曲一样的歌很配合的很快睡着了。韦哲这才把她放在副驾驶座上,系好安全带,调低座位,捶捶酸疼的肩膀和腿,怀着一肚子的心事开车回家。
到家后,沫沫依然睡得很扎实,搬上搬下折腾来折腾去硬是没有把她给吵醒。韦哲趴在床沿,看她带着泪痕的小脸,拿条热毛巾给她轻轻的擦去。抚着她的头发和脸庞发愣,久久舍不得离开。半晌后终于想起还没洗澡,淋浴的时候,水哗啦哗啦的使劲敲打着他。
韦哲想起她的那些醉话。
“莫笙你真好,韦哲从来不听我说这些,他总是没有时间,总是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莫笙好,林聪好,全世界都对你好,就我韦哲对你不好,沫沫你是这样想的吗?我何尝不想剖开你的脑袋你的心,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看看它们在想什么。不是我从来不听,只是你从来不提……我问你你嫌我啰嗦嫌我烦,你不高兴我便不问,可这竟成了我不关心你的证明了吗?
韦哲轻轻抱紧她,像对待一个稀世珍品一样的小心翼翼。
沫沫,请你心存期待,不要害怕离开,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永远。
虽然,我也和你一样,不知道永远究竟有多远……
演唱会风波
韦哲一早就得起床飞上海,亲吻了仍熟睡中沫沫的额头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沫沫睁开眼时已是中午,翻个身揉揉闷疼闷疼的头,觉得很累。走出去看到已经收拾整洁的客厅,这才依稀想起昨晚韦哲似乎回来过。
桌子上放了几盒巧克力,她抱过一盒坐地上吃,努力回忆昨晚发生的事,好像一直在哭一直在说话,至于说了些什么却是死活也想不起来。手机放在电视机旁,一起的还有一款包装完好的新手机。打开盒子,里面有张纸条:“我亲爱的沫沫,七夕情人节快乐!”
情人节三个字刺痛了她的眼睛,昨晚是情人节,可情人节的晚上她并没有和本该是男朋友的韦哲一起过,不仅如此,她还许愿说要和莫笙结婚的,而且这愿望还成真了,掌心投掷的硬币上朝上是*。虽然客厅空无一人,但沫沫好像被很多双眼睛盯着,泛起无地自容的羞耻。
她叹口气,还好韦哲并不知道许愿的事,要让他知道了,还不把自己给杀了。用新手机给韦哲发短信:“谢谢你。我很喜欢这个手机。”
韦哲很快回了:“要开开心心的,我爱你,等我回来。”
爱我吗?沫沫深深吸一口气,有一丝欣慰和淡淡的满足,给莫笙打电话:“我昨天晚上是不是很傻Ъ啊?”
莫笙在那边哈哈大笑:“还好吧,不就喝多了嘛!挺正常啊!”
沫沫心里郁闷,这样的反问求证多没意义,明明都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了,那还叫正常么?
这事很快过去,对沫沫有所了解的你们应该都猜到了,她是个复原的很快,不会有什么太大心事的人。没过几天,就有一个公益演唱会在深圳体育馆举行。莫笙邀请她,陪我去看演唱会吧?
沫沫爽快的说成啊!
演唱会那天,阳光明媚,微风吹拂,沫沫扎着马尾穿了件雪白的公主裙出现在体育馆门口,很清纯乖巧的样子,莫笙手Сhā在兜里,眯起眼睛,毫不掩饰欣赏的眼神。
沫沫不满的瞪着他说:“你瞧什么瞧啊,虽然我年纪大了,可偶尔装嫩一把的权利也还是有的吧?”
莫笙轻笑一声,扯扯她的马尾巴说:“你以为我在想什么?我夸你呢,你看起来真年轻!”
沫沫气的翻个白眼丢过去:“我说你是夸我还是存心损我呢?什么叫看起来年轻啊!我本来就年轻!”
莫笙哈哈大笑,拉她进去。
韦哲也在其中。
沫沫看到他在台上唱歌,自信成熟的台风已远不是当年学校里的那个青涩小子可比的了。他在唱一首自己从未听过的歌,新歌节奏欢快,韦哲不时的和伴舞一起跳几步,笑容如阳光般灿烂。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总会有女人为他尖叫呐喊。这样的他是开心的吧?似乎自己总是在带给他暴风雨,是自己阻碍了他的开心和幸福吗?
韦哲没有看到她,台下黑压压的一片,谁也看不见。
沫沫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他们在台上演唱,虽然也看不见台下,但他的眼睛会始终盯着她坐的方向。韦哲现在的眼睛又是看向哪儿呢?
莫笙也看着台上的韦哲,轻轻问:“你和他有可能么?”
黑暗中,沫沫微微一怔,眼睛亮晶晶的淡淡回他:“连你也认为我和他很不配么?”
莫笙没有说话,头扭过去看台上,沫沫委屈的气恼,头一昂:“可我们确实是在一起的!”说完这句话,自己都觉得毫无底气的心虚。
和从前一样,你在台上光芒万丈,我永远都是淹没在台下的人群中默默凝视你的观众。沫沫的心里很委屈,怎么我和你在一起就是对不起天下人的事么?韦哲你在台上开心的唱呀跳啊风光无限的时候,你可知道我承担了多大的压力么?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多么差劲,自你成名之后,我才相信在别人的眼中我被衬托的多么一无是处!
沫沫想去找韦哲,哪怕他只是轻轻的抱一抱她,她也相信会充满力量精神抖擞的去面对那些怀疑否认的眼光。悄悄摸到了后台,工作人员委婉的拦住她:“你好,无关人员请到看台区等候。”
沫沫心里划过一道细细的悲哀失落,一墙之隔,我都看不到你么?她坦然的说我要找韦哲。
想必工作人员把她当成了小歌迷,直截了当的冷冷回绝:“如果每一个歌迷都像你这样擅自闯入,那韦哲还有休息时间吗?”
沫沫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韦哲,我想见你一面就这么难么?这是我和你之间的距离么?
沫沫几次想拿出手机让韦哲出来亲自接她,然后在韦哲面前狐假虎威的好好气气这些傲慢瞧不起人的工作人员。但她还是忍住了,她想我就这样找些打击也好,好让自己看清楚在别人眼里我算什么,好看清楚在韦哲面前我究竟还有什么嚣张的资本!
苏言出来联系下一个通告的时候看到在门口争执的沫沫了,和她对视片刻,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对工作人员说让她进来吧,我们认识她。
韦哲,你看,就连苏言都比我有资格!工作人员顺利的放行了,沫沫咬紧嘴唇耻辱的想立刻转身,就算是不去看韦哲,也要在苏言面前保留一点骄傲和自尊的回头。但转念一想,反正都让人瞧不起了,再多加一个苏言的鄙视,又能差到哪儿去呢。连句道谢都没有,沫沫很没有礼貌的冷着脸从苏言旁边进去。
韦哲已经卸好妆换了身衣服。穿着浅蓝色的纯色棉T恤,不再是台上那个光芒四射阳光潇洒的韦哲了,还是那个陪在身边和她一起成长的温柔的韦哲。
韦哲之前也跟她说过这次演唱会的事,但沫沫并没表现出多大的兴趣。这会儿看到她挺意外,微笑着站起身说还真是个意外的惊喜哦!你不是说不来的吗?
看到他还是熟悉的韦哲,沫沫鼻子抽动两下,一下子就扑到他怀里,什么话也不说,全部的耻辱和委屈都化作眼泪往他身上蹭。
韦哲微微诧异,仍像每一次哄她时那样,揉着她的头发,拍拍她的背问怎么了沫沫?
沫沫心里在喊怎么了,我今天是自取其辱来了,早知道就不该答应莫笙来的!但她还是笑着抬起头说:“韦哲,你唱歌的样子好帅!”
韦哲也笑了,拉着她的手坐下,说你喜欢就好。
两人腻腻歪歪的让苏言实在看不下去了,走过来不耐烦的说你们这样子让人看到了不好吧?一会儿万一又被那些记者看到可就麻烦了。
韦哲捏捏沫沫的脸,并未看她一眼:“无所谓啊,反正他们早晚得知道。”
苏言拉长了脸:“韦哲你不要忘了你可是签了约的。”
虽然是在说韦哲,但沫沫却听出这是明显的逐客令在赶她滚蛋。固执之下就故意想跟苏言作对,想着我就不走就不走你能把我怎么着!可是再想想,韦哲毕竟是活在别人眼皮唾沫星子下面的,自己使小性不要紧,让他为难了可不好。沫沫垂下眼睛,淡淡的说韦哲我得回家了,你去忙你的吧。
韦哲沉默的点点头,几次欲言又止,眼睛里有一丝苦楚闪过,似乎理解了她的委屈,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安慰。只是在她快要走到门口时说沫沫,你今天真好看。
沫沫没有回头,背对着他点了点头,泪珠子又扑簌扑簌的掉下来了,一颗一颗溅落在白色裙子上,湮湿成一只只展翅欲飞的蝴蝶。 txt小说上传分享
好心的陌生人
沫沫满脸是泪的出现在莫笙面前时,莫笙吓了一跳。但他什么话都没问,起身拉着沫沫的手说我送你回家吧。沫沫沉默的点点头,无视台上的风光台下的喧闹,和他一起走出去,在门口的时候,莫笙拿出纸巾递给她,然后给了她一个安慰的拥抱。
这一幕,正好被准备离开体育馆的韦哲目击到。彼时他坐在车的后座,看到不远的门口,两人在亲密的相拥。
韦哲此刻胸潮起伏,有刺痛亦有愤怒,难以想像沫沫来看演唱会,究竟是为了看自己还是为了陪莫笙。科技已经这么先进,为什么就没有人发明一种眼镜,戴上它就可以一眼望穿女人的心呢?这样世界会变的多简单!
车开动,韦哲不再回头看一眼身后。苏言也看到这一幕,嘴角一丝冷笑。
沫沫回家了——她自己的家,韦哲不在的时候,她极少去韦哲家,虽然韦哲总在说这是我们的家,可是她始终认为我们并不等于我,所有权是你的,你不在的时候,那就只是你的家。
沫沫缩在墙角的地上看碟,抱着膝盖身子蜷的像个球一样,她喜欢这样的姿势,喜欢一切狭小的地方,比如浴缸,比如角落,甚至衣柜。可以把自己遮起来的地方让人很有安全感,太过空旷,总会感觉像被人剥去了衣裳丢在人民广场,光天化日之下被众人欣赏的无助。
是一部很老很老的片子,1951年费雯·丽及马龙·白兰度还年轻貌美时的黑白影片《欲望号街车》。
沫沫喜欢一切旧的东西,旧的铅笔头,旧的奥特曼,旧的歌,旧的电影,旧的情书,旧的回忆。一切经过时间积累的东西都是有味道有感情有思想的。
布兰奇最后疯了,她说不管怎么样,我总得依赖好心的陌生人。
沫沫哭了。她心里知道并不是因为电影的感人而哭,不过是单纯的为着这句话在哭。
沫沫反复倒带,反复看布兰奇带泪的眼睛微笑的说不管怎么样,我总得依赖好心的陌生人。那一刻,崩溃到疯掉的布兰奇解脱了,眼神像孩子般纯真,那一刻沫沫想我和布兰奇一样绝望,我也要疯了。
杨总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沫沫面无表情的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门口,杨总脱了鞋走过来坐在沙发上看着她呵呵笑,说怎么一看见我就哭啊?
沫沫看都不看一眼冷冷的说:“你别明知故问的,你知道我是看电影看的。”
杨总尴尬的笑笑,起身去倒水:“看不出你还挺多愁善感的嘛。”
杨总喝完水洗完澡,在旁边沙发上又翻了一会儿报纸。沫沫一直是面无表情的看碟,虽然感觉到旁边有双眼睛一直在盯着她,可就是懒得搭理。
孤男寡女气氛暧昧而尴尬,杨总咳两声,沫沫知道他要说什么,啪的一声把遥控器扔了,站起来就往浴室走。出来的时候,她什么都没穿,祼着身体站在浴室门口冷冰冰的冲杨总说你还等什么呢,径直进了卧室。
大大的双人床,软软的很舒适,沫沫盖着被子,打开电视看浪漫满屋。
杨总进来了,想和她说点什么,沫沫冷着脸说:“别说那么多,你要做就快点做,把灯关了。”
电视机微微的光亮一闪一闪,杨总关掉灯搓着手讪讪的笑,慢吞吞的爬到被窝里,沫沫冷笑一声翻个白眼。她的眼睛一直瞪的大大的看着电视上的那些浪漫情节,看了什么,不知道,大大的眼睛茫然无神,漆黑里发生了什么,大家都不知道。沫沫想到林聪,想到韦哲,想到这些年里有过的那些男朋友们,其实都是一样的吧,灯一关眼一闭,什么都一样了。男人和男人的区别在哪里呢?在下了床穿上不同衣服的时候,在没有赤_祼祼的欲望的时候。沫沫非常后悔当初对林聪的态度,如果林聪是现在才出现在自己面前,也许自己会和他好好的爱下去,不会鄙夷不会埋怨。可是,如果初夜不是给了林聪,而是韦哲,那么,自己还会像现在这么绝望这么无谓么?
杨总浓重的喘息声里,沫沫想起韦哲年轻的身体细细的汗水温暖的怀抱。沫沫忍不住的想韦哲现在在做什么呢,会不会也在和别的女人在做_爱呢?杨总很快就做完了,沫沫脑子里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像我这样不会主动,只需要躺着的一个女人,和充气娃娃有什么区别?
关于充气娃娃这个词,沫沫还是从林聪那里得到的启蒙。还是在上海的时候,还是在那些林聪每晚凌晨一两点比电台还准时的夜晚热线里,林聪开玩笑的跟她说回来给我看礼物啊,听说南京路有一家卖充气娃娃的。
沫沫当时还挺单纯,脑子里立马联想到小时候玩的那种背后有个吹气孔,一打开就瘪了的塑料娃娃。沫沫取笑了林聪老半天,说您老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有童真呢?
林聪也愣了:“这么听起来,你似乎还挺有见识挺了解的呢。”
沫沫后来很坦然的当着众人的面问一个男同事南京路哪家店有卖充气娃娃,同事们集体傻眼然后捂着嘴笑,最后同事红着脸向她解释了充气娃娃是用来做什么的。
沫沫大骂了林聪。作为报复,沫沫后来回学校后拉着林聪走进路边的一家性用品商店,指着一个日本学生妹造型的充气娃娃故作神秘的大声说这个……是不是很适合你的口味呢?你的那些都该换了吧?
沫沫想起林聪当时握紧拳头咬着嘴恨的牙痒痒的样子,止不住的又想笑了。
杨总手还在沫沫身上摸来摸去,沫沫拍掉他的手,下床穿衣服。
杨总不安的看着她,唯唯诺诺:“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怎么对我这么冷淡了?”
沫沫冷笑一下说:“我又什么时候喜欢过你?什么时候对你热情过?”
杨总叹口气,说:“我挺喜欢你的,只是你老对我这样……”
“所以呢?”
“你别这样行不行?”
“你说对了,我就是不喜欢你,每一次和你*都令我恶心无比!”沫沫有些愤慨激昂的冷笑。
啪——
沫沫揉揉被他扇的有些麻木的阵疼的脸,忽而笑了,平静的看着他愤怒扭曲的脸:“不错嘛,会发脾气了,总算还不是那么没用。”
杨总有些歇斯底里的指着沫沫吼:“你也不想想你是什么东西!你可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过来的!身上一分钱都没有的时候,你的这些傲气都去哪儿了!”
捡来的情人
身上一分钱都没有的时候,沫沫在街头游荡,在人来人往中穿行,在车来车往中凝望。没有住的地方,亦无处可去,饿了一天的她,饥肠辘辘的提着箱子在公园里在马路上一直走一直走,那个时候她刚刚离开家退了学来到深圳,家里带来的钱被她在一个月内大手大脚的花光了——本来也就没多少——爸爸妈妈并没有给她留下多少的遗产。正是深圳最热的时候,沫沫看到很多流浪汉在公园的长凳上盖着报纸沉沉睡去,也看到很多人在大厦首层铺着塑料袋子安眠,可她却无法像他们那样,她只是茫然的坐在公园长凳上,从明晃晃的太阳到繁星闪耀的夜晚再到明晃晃的太阳,从浅蓝的天到暗蓝到暗黑到漆黑到暗蓝到鱼肚白到浅蓝到苍白,这是艰难而漫长的一天一夜,我们很难去猜想一直在韦哲和朋友的悉心照顾下过的自在快乐的沫沫,在那艰难的一天一夜里脑子里会想些什么,是回想从前的幸福生活,还是畅想今后的美好未来呢?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沫沫的胃像拧成一团拉扯着呼之欲出,她捂着饿的实在受不了的肚子,坐在停车场旁边的台阶上,一闭上眼睛,看到的就是热腾腾冒着白气的大馒头,酸疼无力的腿早已软绵绵的不肯再动弹。沫沫捂着肚子蜷缩一团,望着苍白的天空明晃晃的太阳,情不自禁的想那就是死亡的天堂发出邀请的光亮,也许就是在当时的那一片绝望中,她选择了放弃阳光躲避光亮。
沫沫想起高中时候看到的一首诗,只要给我一片不下雨的天/我就会有最好的睡眠/无论那是不是家园/我都可以睡的很甜。那是写给流浪者的赞歌。在那个无忧无虑的年代,她还是个无知浪漫的快乐女子,还认为流浪是件很诗意很美好令人神往的事。
现在的天空没有下雨,可太阳火热,汗水黏湿,她也总算知道,要想睡的香甜,至少还得有一个封闭的房间,有一张起码的床。沫沫满心疲惫,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一向坚强的自己竟然会被这最不起眼的吃住问题给打败。那一刻,她像乱世佳人斯嘉丽一样,在枯萎的心里暗下决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弄到一个可以睡觉的地方。
于是,在天黑下来的时候,沫沫遇到了杨总。像布兰奇说的不管怎么样,我总得依赖好心的陌生人。杨总就是那个让沫沫在当时不得不依赖的好心的陌生人,救命稻草一样的陌生人。
彼时,杨总刚从停车场出来,减速转弯的时候,沫沫扑上去挡住了他的黑色宝马。
沫沫说:“你给我五十块钱。”
身材矮小的杨总,短短的头发,白白胖胖的脸上有着一双闪闪发光久经沙场的精明小眼睛,他微皱眉头,看着那个狼狈憔悴的陌生女孩子,就那么理直气壮的扑在那里倔强的瞪着他。
杨总说:“给你没问题,可是我能问问你这是在做什么吗?”
沫沫不卑不亢的仰起脸回答:“我饿了两天,我得吃饭我得睡觉。”
杨总反问:“那些乞丐为了几块钱会跪下来求人,你又能为我做什么?”
像有块砖头狠狠的砸在太阳|茓上,有那么一刻,沫沫高傲的自尊在怂恿她抬起脚边的箱子朝他汽车上狠狠砸去,但是饥饿疲劳时刻在耳边嗡鸣着提醒她生存下去才是首要。沫沫直直的盯着他,低下头咬咬嘴唇咬牙切齿的说:“任何。”
杨总很满意的点点头,暗自思忖她或许真是迫不得已了。很果断的让她上了车,待她狼吞虎咽的吃完饭,立即给她租了间单身公寓让她好好休息,沫沫也终于可以不再忍饥挨饿流落街头。
杨总四十岁了,有妻有儿,他很少回来,每月大概就那么三四次在家。沫沫是他的情人,一个捡来的情人。
沫沫依旧是一脸微笑平静的正视着他暴怒的眼睛。淡淡的开口:“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如果当初你是借给我一千块钱,让我自己去吃个饭租个房子找个工作过正常日子,我倒真的会永生不忘。可是,你不过是趁人之危帮我租了个房子而已,我给你做了这么久的情人了,你也配么?我不欠你任何东西,反而,你才是赚到了。”
看到杨总泄气的脸,沫沫又昂起头眯着眼睛说:“何况,今时不同往日,我已不是当初那个一无所有幼稚无知的可怜女人了。”
杨总恨恨的一挥手指着门口说:“好吧,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撕破脸皮了吧,大家好聚好散,你走吧。”
沫沫冷笑一声,立刻收拾东西。所幸东西没有多少,其他大部分早已经搬到了韦哲家,很速度的在十分钟内收拾好了一切,沫沫提着箱子出了门。
已经是夜晚了啊,就这样被人赶出来了。
沫沫提着箱子坐在马路边,这半夜三更的要去哪里?去酒店?去朋友家?她忽然又想起很多年前,和韦哲分手的那一天,她也是这样半夜离开了家,一个人孤零零的从一个温暖的地方走了出来,沫沫看着车来车往的无数尾灯,忽然鼻子发酸。
扬手,taxi。
去找韦哲吧,好歹也算了结了一场孽。现在只想在韦哲的怀里,抱着他大哭一场,为自己这么多年来的不甘心和绝望。
韦哲家黑呼呼的。沫沫摸索着在客厅脱了衣服喝了口水,换上睡衣径直走到卧室,也不开灯,掀开被子就往里钻。
韦哲已经睡了,沫沫从后面环住他的腰,头靠在他背上,闻着熟悉的阳光味道,默默的流泪。
韦哲被惊醒,转身,大吃一惊。
沫沫两手捧着他的脸:“韦哲,你收留我吧。”
黑暗中,她脸上的泪痕闪着光震撼着韦哲的心,他一阵怜惜,却习惯性的不去问她究竟出了什么事,只是抱紧了她,把她的脸放在胸口。沫沫听到韦哲有力的心跳,这个让我贪恋的年轻身体,可愿永远让我置身其间倾听心跳?突然哽咽。
韦哲有些欣慰的喃喃自语:“我回家没有看到你,以为你又一次的逃走了。”
沫沫咬着拳头,努力让自己不要再哽咽,有关杨总的事就让他永远的埋葬在过去吧,于是她编了个借口说:“我在家看碟,突然很想你,很想抱抱你,所以我来了。”
韦哲轻拍她的背,似在安慰:“你回来就好,我说过我会等你的。”
——“你还只是个贪玩的孩子,总是想要飞想要的更多,可我会一直在你身后的,不管你什么时候累了回头,我都会给你拥抱。”
很久很久以前的话呵,原来你一直没有忘记,原来你一直都在坚持,沫沫在心里对韦哲说了声谢谢。
安静了一会儿,沫沫轻轻说:“韦哲睡觉吧,我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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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病院求药
沫沫起床后,韦哲又不在了。
桌子上有一个很漂亮的小蛋糕,韦哲总还像从前一样的细心。沫沫吃蛋糕的时候觉得自己真的有些疯了,为什么白天的自己这么神清气爽淡泊坦然,一到了晚上就脆弱敏感疯疯颠颠呢?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精神分裂么?她在学生时代看过很多有关难解之谜的书,比如精神分裂比如催眠比如特异功能比如投胎转世比如UFO。在那些数学化学物理的复杂数字课上,她就埋在这些难解之谜中打发时间找乐趣。
现在她吃着蛋糕越想越觉得自己神经兮兮的不太正常,于是在吃完小蛋糕喝完牛奶后,她做了个决定。
沫沫去了康宁医院。在她的脑子里,精神病院一直是电视里那样疯人扎堆,疯言疯语让人崩溃的画面。去了才知道电影都是虚构夸张的这个道理,康宁医院绿树成荫,清脆的鸟叫声时有耳闻,静谧的像太阳快要出来时候的公园。
沫沫直接摸到了主治医生办公室,医生是个戴着大大眼镜的中年人,沫沫微笑着敲着已敞开的门:“医生你好!”
医生也看她一眼,礼貌的微笑:“请进来吧。”
“是来找人吗?”
“我是来看病的。”沫沫很坦然,甚至有些激动的微笑。
“恩?这个……我们是……精神病相关的医院。”沫沫看起来一副健康阳光的样子,眼睛清澈有神,举止也礼貌谦虚,怎么看都不像是精神有问题,也难怪医生会误会。
沫沫心里在想你这不是废话么,不是精神问题我来你这里喝茶啊?脸上还是轻轻一笑:“我知道啊。我特意找来的。”看到医生一副意外纳闷的样子,沫沫决定不等他问了,轻轻叹口气,直接说:“我有轻微的精神分裂倾向,并且常常会出现幻听,而且有一定程度的妄想症。”
“你这些是谁跟你说的?”医生有些吃惊。
沫沫很骄傲的一昂头:“我是业余修心理学的,我自己发现的,所以趁我还能控制的住的时候,你给我开一些合适的药吧。”
医生皱皱眉,实在没有见过这样的来访病人。一般都是由别人带过来要求治疗的,像这样主动说自己得了精神病并要求治疗的,这还真是第一人,果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想是这样想,还是很有专业精神的拿出一本病历问:“你仔细说说什么情况吧?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结论,情况严重的话也许需要住院观察。”
沫沫很不耐烦的伸过手一把合上病历,有些恼火的看着他说:“医生你能不能别这样啊,我都自己坦白了,你就算是问到天黑了,你得出来的也还是这些结论,何必多此一举呀!还住院呢,是不是来个人只要进了你这精神病院的门,就出不去啦?我现在还挺正常,找你要个药方,你爱给不给,不给我可走了!”
说完沫沫站起来就要走,医生无奈的摇摇头:“行,我给你,你去拿药吧。”
沫沫立刻笑的比花还灿烂,关心起医生家里有没有孩子啊在这医院会不会也疯掉啊。医生有些无奈的看着她比翻书还快的变脸,龙飞凤舞的给开了一些安神补脑安定片之类的东西。
沫沫好奇的摆弄着那个安神补脑的药,包装盒上写一日两次,每次四片。她心里忽然又冒出了好奇的问号,为什么一次要喝四片呢,如果我一次喝12片后果会怎样呢?说到做到,她立刻打开瓶子,倒出12片,分两次咽了下去。
刚喝下去两分钟不到,她就知道了后果是怎样。沫沫捂着肚子冲到洗手间,拉肚子了。马桶里的水哗啦啦的响,她心里也很兴奋的哗啦啦的想,原来药喝多了就这样啊,那下次肠胃不通或者是想减肥的时候,就多喝点药得了,疗效好,见效快,哇哈哈!
拉肚子的时候,沫沫忽然想到学校了,强烈的想念象肚子里闹腾的东西一发不可收拾。随即给韦哲打电话:“韦哲,你在哪儿呢?”
韦哲在那边轻轻的笑了:“我今天还在深圳呢,在给一杂志拍照片,不过快完了,呆会儿就可以回家了。”
三个半小时后,韦哲到家了。沫沫坐在阳台的地上拨弄林聪的那把木吉他,林聪只教会了她弹一首歌,《我还是走吧》,想来是别有含义。
沫沫唱这首歌的时候很投入,韦哲悄悄的走过去倚在阳台的玻璃门上,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弹吉他的背影,下午的阳光很好的投射在她的身上,韦哲想起很多年前第一次看到她的那个画面,阳光也是倾泻在她身上,那天阳光下的那张笑脸像是深受上帝眷念永远无忧的宠儿般,韦哲确定是那个笑脸让自己对这个长相并不是太漂亮的女子一见钟情了。
所有人都曾经笑我扭曲堕落
其实我是真的把爱给了生活
我并没有你们想像的那么狂热
只希望有首唱给爱人听的歌
我以为你很想听我痛苦的诉说
并没想到你更需要一份安宁的生活
没有权利让你去适应我的执着
只好结束这场最温磬的折磨
……
韦哲微微弯起嘴角,悄悄的拿出相机,消音,关闭闪光灯,毫无打扰的拍下这张自然的背影。
回到学校
沫沫弹了一会儿,胳膊酸了,双手举到头顶合拢伸了个懒腰站起来,韦哲赶紧把相机收了起来,伫立好了等她回头。沫沫转身看到他有些意外,不好意思的头一歪撇撇嘴自言自语的骂一句shit,然后回头看着他笑:“你回来啦。”
韦哲微笑着点下头,宠溺的揉揉她头发:“今天有时间陪你玩了,说吧,想做什么?”
沫沫把吉他收起来,嘿嘿的贼笑两声,拉着他的手,一脸期待的表情:“韦哲,我们私奔吧!”
“私奔?”韦哲忍不住哈的笑一下:“傻瓜啊,私奔这个词是跟第三者的吧,你是我女朋友,我们出去玩用这个词不合适哦。你想去哪儿?”
沫沫眼睛眨巴两下欣喜的说:“我们回武汉吧!”
韦哲身体僵硬一下,有些为难:“明天一早还有个采访……”
“韦哲!”沫沫有些生气的嘟着嘴,抱着他的胳膊摇来晃去的撒娇:“我想回武汉了嘛,我想老马和晶晶了!我想看看学校现在是什么样子!我想重温一下以前嘛!”
韦哲抓住她的胳膊,顺势抱过来:“乖啊,等我回去把行程调一下,空两天再陪你回去行吗?”
沫沫头埋在他怀里一个劲的使劲摇,孩子似的nonono的抗议。
“沫沫……”韦哲在她面前似乎总是不知如何是好。
沫沫一把推开他,揪着眉头固执的抿着嘴,势在必得的从手上取下一个银戒指:“韦哲!我用戒指和你换这件事,现在,立刻,陪我回武汉!”
银戒指威力无穷,沫沫都把它当作一个愿望了,韦哲还能怎么拒绝?勉强的点点头,拿出电话说我先跟公司说一下。沫沫皱着眉一把夺过电话关机:“既然是私奔,当然是谁都不能告诉了!你要消失两天,享受没人打扰的清静了!快去收拾东西!”
韦哲看着窗外将落的夕阳,不禁有些担忧。沫沫看到他担心的样子,拍拍他的脸笑眯眯的安慰:“没事啦,不过两天而已,地球上那么多人,少了你一个又不会怎样,既来之,则安之,安心的享受吧!”
韦哲懒得争执,无奈的叹口气,摊开手:“总得让我先打个电话定机票吧?”
距飞机起飞还有两个半小时,沫沫的情绪非常亢奋,拉着他的手嚷嚷着要去买情侣装。用了半个小时神速的把她觊觎已久的情侣装买下来之后,为了配合韦哲的情侣形象,沫沫又和他买了同款不同色的帽子太阳眼镜。但是当她要求买一个和韦哲发型差不多的假发时,韦哲终于忍无可忍的抗议了,韦哲说你好端端的复制一个我干什么呢?
看着商场镜子里同样打扮的两个人,韦哲有些无语的摇摇头,沫沫指着镜子很开心的左扭右扭:“韦哲你看镜子里面的那两个人多美啊!”韦哲闷闷的说:“我们这样穿会不会太幼稚了些?”沫沫很满意的摆着指头摇摇头说:“没关系没关系,我们是要去学校嘛!当然要穿出青春年少阳光明媚的学生形象才会有感觉啦!低调低调!”
然后两人背着背包直奔机场,看上去倒真像两个可爱青春的大学生假期归来。
虽然沫沫刻意要保持低调,但是两个半小时后,当这样的两个人出现在校园的时候,还是拥有了很高的回头率。沫沫很伤心的耷拉着脑袋感慨:“我老了,不管我怎么装,群众雪亮的眼睛总是能一眼看出我不是个学生了。”韦哲有些哭笑不得的拍拍她的头安慰:“没事没事,他们是看我们都这么美嘛!”
沫沫给老马和晶晶打电话,幸好她俩都在武汉,电话号码都还没变,沫沫分别问:“我在学校呢,你们在哪儿?”
两人也分别很配合的骂了她,说你睡美人呢你!这么多年不跟我们联系,一来就问这问题!都这么多年了,谁还在学校呆着啊!
三个人情绪都很激动,老马和晶晶当即决定立马翘班请假来学校找她。
沫沫拉着韦哲的手,感叹学校新建的图书馆新建的湖泊新建的食堂,看到那些悠闲的学生,再一次激动的嗷嗷叫:“我追不回的青春啊!为什么我总是这么命苦,为什么我总是没赶上好时代,为什么每次都是在我毕业后,什么好东西都有了呢!我为什么就不能晚生个十年八年呢!”
在湖边漫步的时候,碰巧遇到了当年沫沫的辅导员。沫沫摘下眼镜兴奋的打招呼:“Hey!老师啊!好久不见呐!”
老师也很是意外,看着她旁边的韦哲笑眯眯的:“哟,大明星也来了?你们俩还在一起呢?沫沫你还真是有眼光。”
沫沫脸色一沉,为什么他成大明星了我们就不能在一起了?为什么又一个人要出来提醒我我们的差距有多大呢。
韦哲在一边不好意思的抿嘴羞涩一笑。老师提起当年沫沫退学的事,唏嘘不已,问沫沫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呢?
沫沫本来想说在酒吧做销售经理,后来想想这样说似乎不太好,虽然自己觉得无所谓挺开心的,但是这个时候却突然说不出口了,于是开玩笑的说韦哲养我呢,我在家当少奶奶。
老师似乎认为这是意料之中,并没有太大的惊异,点点头说韦哲是个挺不错的男人,好好珍惜。
寒暄几句,就道别了。
别在我面前装嫩
老马和晶晶很快到了学校,看到沫沫和韦哲,惊喜之余又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
“你个没良心的!一走这么多年!你太狠心了吧!”
“好端端的连个学都不上了!你也太扯了吧!”
“一天到晚只知道玩,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你!”
“你别总是那么冲动行不行啊!再跑跟我们说一下行吗!”
韦哲和沫沫一言不发,低着头任由她们骂,态度乖得像承认错误的小学生一样。待到她们没东西可骂的时候,两人终于停了。安静了一会儿,晶晶弱弱的问了一句:“你们怎么穿成这样子?”
沫沫终于很激动很开心的仰起脸:“怎么样!漂亮吧!”
“漂亮个屁!妈的,幼稚死了!”老马毫不客气的丢出鄙视的眼神说,“一看就知道是你选的衣服!”
沫沫备受打击的扭过头望着湖边游来游去的鱼,在心里大喊鱼啊鱼啊,她们太没有眼光啦!韦哲轻轻揽过她的头,让她正视晶晶。沫沫的眼里又燃起希望的火苗:“晶晶!我漂亮吗?”
晶晶尴尬的嘿嘿笑,不置可否。沫沫很失望的望着韦哲,企图寻找一丝安慰。可韦哲却扬扬眉毛嘴角弯起,好像在说:“怎么样,我早说过幼稚的吧?”
沫沫怀疑的又仔细打量了一遍自己的穿着。自己戴的是粉红色的帽子,粉红色锈着戴蝴蝶结的kitty猫的毛衣,米色休闲裤。韦哲戴的是深蓝色的帽子,浅蓝色绣公kitty猫的毛衣,米色休闲裤。果然很幼稚,沫沫很绝望的哀号一声喊韦哲我们去换衣服吧?
韦哲哈哈大笑,说都这样了,别换了。晶晶也附和着嘿嘿点头说是啊是啊天都要黑了别换了。老马冷哼一声扭过头,脸上的鄙视神情还没撤下。
沫沫额上冷汗直冒,讪讪的转移话题:“走吧,天黑了我饿了,韦哲请你们吃饭!想吃什么随便说啊!”
立马杀去亢龙太子,沫沫像个家庭主妇似的笑的一脸桃花:“随便吃随便吃啊,别客气别客气啊!”
老马似笑非笑的嘲笑说:“老子真的怀疑你是睡了几年才起来,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这身衣服倒是挺配你,一样的幼稚!”
沫沫假装生气嘟着嘴哼的一声,故意用手在头上竖起两个耳朵,嗲声嗲气的问:“我可不可爱?我像不像小白兔?”
韦哲给她夹了根青菜,轻轻拍一下她的背:“行了小白兔,赶紧吃青菜吧。”
老马无语的叹口气说:“韦哲你可真不容易,都不知道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过来的。”想了想,又愤怒的吼:“沫沫你真是!重色轻友!跟他联系都不跟我们联系!”随后夹起一块太子片皮鸭放碟上使劲的戳,嘴里念念有词我戳死你我戳死你!
晶晶无视她们的斗嘴,看向韦哲,不好意思的笑一下说:“韦哲,我一个女朋友说让你帮她签名呢!可以吧?”
韦哲点点头,在晶晶拿出的本子上按她说的简单写了几个字,签了名递给她。沫沫没顾得抓住机会损韦哲,她的眼睛一直盯着老马碟里的片皮鸭,脑子里也念念有词:老天爷啊你别理她,别理她啊别理她……
韦哲无奈的摸摸她头发,适时的抬起头看着老马,帮她伸冤:“你也别太生气,她也没跟我联系呢,我找到她的。”
头顶一行乌鸦飞过,老马握着筷子的手停在鸭身上,埋头停顿两秒后,若无其事的夹起来装作很美味的咬一口,冲着沫沫眯起眼睛笑,心里生出一种愧疚,是啊,我们怎么就这么干等着呢,我们怎么没有想过主动去找她呢,话说回来,我们也还是太了解她了嘛。算了算了,收回那诅咒收回那诅咒……
送老马和晶晶回家后,俩人回到了酒店。韦哲想上网看看,沫沫抢过笔记本抱着卧在地上,愤慨的说做人要自觉,杜绝一切你跟外界联系的方式!
看到韦哲耷拉的脸,沫沫好心的上去扯着他的衣角转移话题:“韦哲,我就喜欢看你穿毛衣的样子,看上去毛茸茸的,感觉很温暖。”韦哲听到毛茸茸这三个字,脑子里浮现出长毛猿猴的形象,暗自吓出了一身冷汗。
时候还早,在沫沫的建议下,两人又去了学校。
夜晚的学校,路灯依旧昏黄,自习室里依然是坐满了或学习或约会的男女,宿舍楼下随处可见的情侣手拉手的散步,篮球场上充满活力的男孩儿们为了进球折腾的大汗淋漓,未曾随着时间流失的,是学校中不变的是青春的气息。
经过学校操场时,沫沫想起了那年的和路雪曲奇奶风的冰淇淋,立刻拉着韦哲的手跑去买了两大筒回到操场上,没再坐到灯光的中央。原来坐在黑暗的草坪中吃冰淇淋是这感觉啊,会不会有人像我从前那样骂躲在黑暗中的人不正经不干好事呢?
旁边有人在弹吉他,一群人围着他们静静倾听,沫沫和韦哲也悄悄的走过去,加入倾听的队伍,他们唱起《南方》。
我住在北方难得这些天许多雨水
夜晚听见窗外的雨声让我想起了南方
想起从前呆在南方许多那里的气息
许多那里的颜色不知觉心已经轻轻飞起
我第一次恋爱在那里不知她现在怎么样
我家门前的湖边这时谁还在流连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这些已成回忆
每天都有新的问题不知何时又会再忆起
……
熟悉的冰淇淋味道,熟悉的操场,熟悉的晚风,熟悉的青春年少。
再次回到爱情开始的地方,每一个地方,都有那么熟悉的味道,仿佛这么多年来从未远离,仿佛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是这样无忧无虑温馨的在一起。
在琴房的时候,韦哲的指尖沿着琴键一路轻轻划过,琴音流淌,他坐下来静静的弹奏,十指似蝴蝶翻飞,似浪潮来去,沫沫依旧是坐在他旁边傻兮兮的发呆,依旧是一头雾水的听不懂,但是这依然是一如往日的熟悉感觉。一曲终了,沫沫在余音中轻轻的开口:“韦哲,你还记得我们的初吻么?”
韦哲也立刻回忆起那年琴房的吻,忍不住弯起嘴角轻轻笑:“我当然记得,和你在一起的几乎每一件事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不知道回忆了多少遍呢。”
沫沫捧着韦哲的脸发呆:“你是这么的好看,每次一看到你,我就忍不住的想要亲你。”
韦哲哈哈大笑,握住她的手开玩笑的打趣:“怎么,又想强_奸我了?”
沫沫皱着眉嘟着嘴气鼓鼓的放下手,站起来哼的一声反驳:“你不愿意就拉倒,我去*别人去!”
韦哲轻轻笑了,站起来一把抱住她顺势往后抵在墙角,沫沫没防备他会有这样的举动,一时没站稳,脚踏空了,手也在空中乱挥,像个八脚章鱼似的赶忙找个支撑点往旁边一按,也不知道她一巴掌盖住了几个键,钢琴发出咣的一阵闷响,吓的她赶紧抬起手抱紧了韦哲。韦哲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看到她一脸受惊的表情,头抵过去贴着她的鼻尖:“你要*我的话,我不会拒绝,但是绝对不允许你去*别人。”
“凭什么!”沫沫固执的咬着嘴抬头抗议,她就爱有事没事的和人抬杠。韦哲眯着眼睛盯着她,直盯的她心里发毛低下头去,眼睛四处躲藏。韦哲手指勾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脸,对准她的唇吻下去。
熟悉的地方深深的吻,沫沫在闭着眼睛享受甜蜜唇齿纠缠的同时,脑子里在数数,57,58,59,60,耶!一分钟了耶!
韦哲停下来,深藏爱意的眼睛亮晶晶的注视着她略微绯红的脸颊,那一刻,他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满心满脑子的都注满着无法言说的爱,韦哲抱紧了她,头埋在她的头发上,闻着熟悉的发香喃喃的说:“沫沫,我爱你。”
知道你不相信爱,知道你不愿意听,但是面对我倾尽全心去爱的人,除了一句我爱你,我还能再说些什么来让你知道我的心?
沫沫身体一阵僵硬,怔了一下,无力的也抱紧了韦哲,头埋在他胸前,疲惫的闭上眼睛。 txt小说上传分享
我们分手吧
次日,沫沫竟然很神奇的在韦哲之前起床。仍在熟睡中的韦哲,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层阴影,沫沫在旁边看的心里很不平衡,为什么男人的睫毛竟然比女人的还长呢!她一气之下翻箱倒柜的想找把剪刀把他的睫毛剪短一点,无奈酒店没有把剪刀给她准备好。沫沫郁闷的只好用湿哒哒的手狠狠的拍打韦哲的脸,喊懒虫懒虫起来啦起来啦!
为了避免再次引起高度的回头率,他们没有再穿那套幼稚的情侣装,都是随意休闲的打扮,总还是自然些好。沫沫在洗手间专心致志的化妆时,韦哲在一边研究她那些乱七八糟眼花缭乱的化妆品,看她把睫毛涂了一层又一层,韦哲觉得很恐怖的咧咧嘴,忍不住好意提醒她:“你都涂了一斤睫毛膏了,眼皮还撑的开吗?”
沫沫一不留神睫毛膏刷到了眼皮上,烦躁的回头狠狠瞪他一眼:“美丽自然是需要代价的!”
韦哲看着镜子里她眼睛上黑糊糊的一片,偷笑两声,抓抓头发强迫自己转移视线,嘴里咕咕哝哝:“我就觉得你不化妆比较好看。”
两人吃过午饭又去了学校。
回到初识的那个教学楼顶的阳台。沫沫微微仰起脸摊开双手深呼吸,趁韦哲转过身去,她再次爬上了那个高高的栏杆,像第一次见到韦哲时那样,笑眯眯的蹲下来面向他张开怀抱:“韦哲,你抱我下来!”
韦哲微笑一下,很配合的重复着初次相见时的情景,乖乖的把她给抱下来。一抱在怀里,立刻神情严肃喋喋不休的责备她的不爱惜自己不顾及危险的行为。
沫沫脚落地的时候,穿过韦哲的肩膀,看到了对面的水塔,依旧是那么陈腐孤独的伫立在杂草丛生的黄土坡上。她不可避免的想到了林聪,想到了那个云朵暗沉两条野狗目送离行的萧索午后,想到了林聪果决迅速的从上面跳下去的惨烈微笑,多年前的画面似乎历历在目,林聪的微笑似乎就在眼前,沫沫闭着眼睛使劲甩甩头,好让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东西了,抱紧了韦哲瑟瑟发抖。
韦哲正叨唠着,看到她的反应觉得奇怪,转身也看到了水塔,心里一紧,轻轻拍着她的背:“乖啊,都过去了,没事了。”
沫沫脸色惨白,却也不想让韦哲担心,咬咬牙勉强微笑的问他:“韦哲你还记得以前在这个阳台上发生的事么?”
韦哲轻轻的笑容像午后的阳光,看着她的眼睛深深的点点头:“这个阳台上有太多回忆,第一次遇见你,第一次说我爱你,还有第一次心碎,我都记得很清楚呢。”
沫沫深呼吸一下,抬头望着天空,苍白的天空没有云朵飘过,她似自言自语的呢喃:“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沫沫,你在说什么呢?”
“我们分手吧。”
……
认识沫沫之后,韦哲永远生活在突然之中,突然的惊喜,亦或突然的打击。前一秒还是很幸福的相偎,后一秒就可能是晴天霹雳。人生的旅途中什么时候是终点?人们总是说生是起点,死为终点,可是,这生死之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途中,每一刻都有可能会发生影响你正常前进,让你的计划你的前途发生改变的事,每一刻都可能是终点,亦是新的起点,所以说生命原本就是一个圆,永远在惶恐与担惊受怕中绕来绕去。
韦哲永远也猜不透她在想什么,原本好端端的沉浸在对往事的甜蜜回忆时,为什么突然要说分手?想来想去也想不出理由。
沫沫确定的点点头说:“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这样,我们的这段感情不是很完整了么?”
韦哲依然是皱着眉说:“别闹了……”
“我要结婚了。”沫沫迅速打断他的话。
又是一个意外的霹雳,韦哲忍不住的抬头去看看天,就觉得这大好晴天的,怎么老是打雷闪电响个不停呢?难以置信的连环问:“你说什么呢?你跟谁结婚?这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现在告诉我?”
沫沫没有出声,只定定的坦然看着他,韦哲忽然想起出发前她说的那个私奔。原来,真的是私奔……原来我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成了第三者,可,我才是一路看着你长大的人,我才是你名正言顺的男朋友,我他妈是从什么时候成了第三者的了!
沫沫依然是气定神闲的把绑起的头发解开,让长发披散下来,淡定的说:“三天后我生日时,我要和莫笙结婚。”
莫笙吗?韦哲手扶着旁边的栏杆,心里觉得很无力,像是被人拿着吸尘器抽走了全身的力气。
“你很爱他吗?”
“不爱。”
“那为什么要和他结婚?”
“因为我想结婚。”
“为什么不是我!”
“因为韦哲你……有你的事要做,你没办法和我结婚。”
“结婚这么重要的事,是儿戏么?”
“是。”
韦哲不再反驳了,沫沫依然贪玩,只是似乎玩的越来越过分,越来越没有限度了。韦哲压住心里升腾的怒火,保持平静的说:“我不想跟你说这些,等你过两天再告诉我。”
按照沫沫以前的脾气,一时冲动的玩闹好奇,经过两天的考虑就会自动消除,韦哲希望这也仅仅是她一个随口的玩笑而已。然而沫沫似乎很严肃,倔强的取下一颗银戒指举起来放在他的眼皮底下,一字一句:“我用戒指请求你和我分手。”
韦哲咬着嘴,看着那个银戒指不吭声,也确实是无话可说。
沫沫抿抿嘴唇,犹豫片刻,再次取下一颗银戒指:“我希望你能够为我祝福。”
韦哲依旧不吭声,眼睛没再看戒指,直直正视她的眼睛,我亲爱的沫沫,你就真的这么迫切的想让我离开么?甚至不惜拿银戒指来和我交换么?银戒指是你的愿望,那么,和我分手是你的愿望吗?我能在你的眼中看到一丝眷念和不舍吗?我心痛了你会心疼吗?
沫沫看着僵硬的如雕塑一般的韦哲,在心里冷笑一声,小样儿,你还挺固执的呢,我就不信你不答应我!一狠心,再取下一颗银戒指:“我希望你可以参加我和莫笙的婚礼!”
“够了!”韦哲痛苦的甩甩头,伸手想去拉她的胳膊,沫沫敏捷的往后跳了一步,抿着嘴昂着头坚定的看着他,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必胜表情,三个银戒摊开在她的手心,阳光下闪着明晃晃的光亮,像折射出的千万支利箭,韦哲的心被刺的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沫沫的眼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心疼,充斥着冷漠和淡然,甚至是一丝期盼。是啊,也对,一直以来,最在乎最竭力想要在一起的只有我一个人而已,你可知你是我的初恋我最初的爱,我本以为你亦会是那最后一个伴我直到世界尽头直到白发苍苍的女人。然而我在你的眼里又算得了什么?一次又一次的背叛,一次又一次的逃离,我可以一次又一次的原谅你,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多的耐心和包容,都换不回你一心想飞的心?以为你累了就会回到我身边,现在看来是我一直都太傻太过天真,你的心似乎永远都不会有累的一天,我是真的绝望了。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再眷念!
韦哲伸手夺过沫沫手中的三个银戒,深深的看一眼,满含着恨意,个个银戒都像是嘲讽的闪光,他像是接着了烙铁般扬手丢下阳台,强迫自己去微笑。他双手Сhā在裤兜里,看着面前这个满脸欢喜终于如愿以偿的女人,尽量让语气显得平静随意:“好,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那我们分手。祝你幸福。我一定会去参加你的婚礼。”
沫沫眯起眼睛咧开嘴笑了,很满足的扑到他怀里抱着他说:“韦哲你真好,我就知道你不会拒绝我的要求的。”
这一次,韦哲没有再像从前那样抱紧她,然后温柔的揉着她的头发。他的身体依然僵硬,这个我最爱的女人,这个让我一见钟情的笑脸,就这样丝毫不考虑我的感受的说着这样残忍的话。为什么你看起来就好像我是在同意给你买阿尔卑斯或是给你做糖醋排骨这么简单的事一样的开心满足?
韦哲很想抱紧她使劲的摇晃她好让她清醒,他也很想在她耳边大声喊沫沫你是我韦哲一个人的,我不会和你分手,我也绝对不会、绝对不准让你和别的男人结婚!可是韦哲还是轻轻推开了她,是啊,你说的对,我几乎没有拒绝过你的任何要求,这次也是一样,虽然这结果让我心伤,可是你看起来那么的快乐那么的满足……
韦哲喉咙干涩,一字一句艰难的说:“沫沫,我们已经不再是恋人,我想你需要更温暖的怀抱。”
“谁的怀抱能比你更温暖!”沫沫脱口而出的话让韦哲眼睛充满期盼的闪了闪,但是她立刻醒悟到自己在说什么傻话,刚刚可是自己亲口说的要分手。沫沫松开了手,迅速恢复了淡然,无所谓的微笑一下:“谢谢你。”
韦哲心里刚有点死灰复燃的心再一次绝望到谷底,再说不出一句话,咬着嘴唇点点头,黯然的转身。
这一次,是你看着我离开,你不知道的是,转身后的我,眼泪落了一地却不敢抬手擦拭,只为怕你看见我伤悲。
沫沫趴在栏杆上,望着对面的水塔,喃喃自语:“林聪,你看到了吗?我和韦哲分手了,你笑了吗?我要结婚了,我很开心,可是为什么看到韦哲的背影我会这么难过,为什么想到再也不能拥抱他,我的心就空落落的了?为什么他不肯再多挽留我一下,为什么他就不能果断干脆的反对我和别人结婚?如果他能坚定,我也会坚定的,可是为什么他总是这样顺着我来?林聪,如果是你,你一定会霸道的把我拉在一边,狠狠的抽我几个耳光,你一定不会让别人夺走我的,对不对?林聪,爱是什么?”
结婚进行曲
沫沫七岁那年,在放学的路边看到一块蓝色的破雨伞布,起初她并不在意,但在擦肩而过的时候,一起长大的邻居好朋友莎莎捡起了那块布,莎莎说你看这布上的花多漂亮啊。沫沫二话不说,抓起那块布就跑,莎莎自然不让,两个人就在大马路上抢夺这块破布,你一巴掌我一巴掌的扭打起来,后来莎莎放弃了,臭骂了她一顿后丢下破布愤然离开。沫沫有些伤感的看着莎莎离去的背影,只为手中到手的破布得意了一秒,就开始反思我要这脏兮兮的破布干什么呢?然后随手丢在一边,拍拍手乐滋滋的回家了。
我讲这个故事是要告诉你们沫沫是个很盲目却又争强好胜的人,她从小就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只要看到让别人高兴快乐的好东西,就会二话不说的上去哄抢,她总以为抢到了这些东西也会令自己快乐。无论是韦哲,还是林聪,都是这种盲目占有欲下的玩具,无异于从前任何一样战利品。
当然,她自己也并不知情,她只是精神饱满的投入在每一场争夺里,努力用尽一切办法去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沫沫的生活就是这样在这种没有任何明确目的性的大大小小的争夺和自我赌气里运行到了现在。
韦哲捧着破碎的心一个人回到了深圳,这次的回忆之行让他愤怒哀伤之余更觉不堪。一到家就把所有沫沫的东西整理打包放在一个大箱子里,然后藏在衣柜最里面的角落,像是不愿再看到的秘密。
整整两天,他都没有出门,像沫沫一样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把所有吃的喝的都拿出来堆在面前,一边看电影一边吃吃喝喝,困了就躺在沙发上睡一会儿,此外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画画。
画了很多沫沫的画,素描,油画,全是沫沫学生时代的样子,眯起的眼睛,扬起的嘴角,那个成天穿着背心短裤人字拖不修边幅自然随意的站在阳光下仰起头微笑的沫沫。每画一张,心里的痛就更深一层。抚摸着画中人的脸,昨日还在怀中,但也许此后都再也没有机会这样做了。沫沫,我多么想念你单纯的笑脸,我那么不舍得放手,我那么……不愿意离开。
第三天,门铃响了,韦哲猜是沫沫想通了回来了,顿时一扫萎靡不振的模样,精神盎然的去开门。
门开了,外面等待的不是沫沫,是苏言。凌乱的房间,凌乱的衬衫,凌乱的头发,伤痛的眼神,韦哲颓废的样子让苏言很是吃了一惊,也知道肯定是和沫沫有关,不用猜也知道他们分手了。满地沫沫的笑脸刺痛了她的眼睛,苏言什么话都没说,默默的弯下腰收拾起满室狼藉。
韦哲微微叹口气,掩饰不住的失望和难过,回去又坐在了画板前。手指不经意的摸到了一边的手机,对了,手机已经关机了,如果沫沫找过我,我不就不知道了吗?怀着一丝的期待,赶忙开机,沫沫的短信蹦了出来。
“今天我结婚。中午之前一定要来。阳光酒店。”
韦哲眉头纠结成一块,嘴唇抿的紧紧的,心情烦躁,已经三天了,这句话依然像一块巨大的拳头狠狠击打在他那块早已破碎的心脏上。抬起胳膊把手机狠狠的摔出去,手机撞在墙上又被弹回,落地后已成两半,宛如他千疮百孔的心。
苏言静静的走过去抬头看着他,面如平静,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心疼。
韦哲鼻翼抽动,无力的靠着沙发坐下,双手垂在蜷起的膝盖上,凌乱的头发垂落鼻尖,好看的脸上是抹不去的抑郁纠结。苏言也慢慢面向他蹲下来,忍不住心中揪心的疼,伸手去抚摸他洁净白皙的脸。韦哲微微抬头看她一眼,竟像个孩子似的伏在她肩头嘤嘤的哭了起来。三天了,总还是难过,总还是没能解脱。虽然曾经你无数次的逃离过,可这一次,你是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毫无指望了……
苏言抱紧了他,曾经梦想过千万次的场景终于得以实现,可没想过竟会是这样,为了那个沫沫值得么?什么时候你才可以微笑着拥抱我?苏言轻轻叹口气说:“韦哲,你得为自己活着。”
韦哲一怔。为自己活着?难道我不是在为自己而活吗?有了沫沫我才会幸福才会快乐,我用尽一切努力来追逐我的幸福,这难道不是在为我自己而活吗?如果这都不算,那要怎样做才叫为自己而活?
韦哲止住了眼泪,松开苏言看着她,眼睛却像是在看着天边的云彩,泛起朦朦胧胧的薄雾:“你说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她要和别的男人结婚了,和一个认识还不到四个月的男人结婚。”。
苏言震惊的抬起头,心疼之余,忍不住窃喜的想那这样看来,估计韦哲会彻底死心了吧。
韦哲似乎也没想让她回答,轻轻叹口气自言自语的说:“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在她背后,可她却总追着前面看不见的人跑,为什么人要这样呢?如果可以转身拥抱身后爱你的人,那才是对自己最好的选择吧?”
苏言咽咽喉咙,艰难酸涩的点点头:“可是韦哲,我也一直在你身后,你为什么不肯回头?”
韦哲又是一怔,像是黑暗中划过一道闪电,瞬间醒悟,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原来全世界除了前面那个你爱的人,谁都可以不在乎,谁都没放在眼里。可是沫沫,你眼中从来都没有过我吗?我对你来说究竟算什么?
韦哲深深吸口气,很诚心的说谢谢你苏言。
举起胳膊看看手表,已经是中午快十点了,沫沫喜欢看到清清爽爽的他,韦哲抓紧时间洗澡刮胡子换衣服,把自己收拾的干净利落了,接过苏言手中整理好了的那些画,在门口换鞋时跟她微笑着扬扬手说声再见,戴上墨镜就出门了。
苏言坐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就这样走了吗?在空荡荡的彷佛还保留着韦哲哭泣的屋子里,她倒很想大哭一场。这个男人,刚刚还抱着她哭的像个孩子,这样的他,让她心疼,更让她绝望。她本来是想来告诉韦哲在联系不上你的这几天里我有多担心,有那么多的通告要做,你什么都不管就一走了之,你不知道因为你的消失,我给别人赔了多少礼道了多少歉,你不知道我想方设法为了给你找理由欺上瞒下的有多辛苦。你什么都不管,你就只知道那个只会让你伤心只会把你玩弄却帮不了你任何的沫沫!为什么上天一定要让人这么的绝望?为什么我为你做了这么多,却连一点点,哪怕一点点的希望都看不到!
苏言想了很多挣扎了很多,深深吐一口气之后,还是帮韦哲把衣服给洗了,房间全部打扫了一遍。临走前,拾起被他摔坏的电话,抽出SIM卡,轻轻的合上了门。
今天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深圳的天气总是这样,轻视着春夏秋冬,永远不会让人寒冷。
沫沫是在三天前,也就是和韦哲说完分手,从武汉回来后才告诉莫笙说要结婚的。她的这个很正式的通知,让莫笙也吓了一跳,反复确认的问沫沫你开玩笑吧?
沫沫很严肃的点头:“你要是敢开玩笑我就宰了你,我和韦哲分手了。”
莫笙想了想,歪起嘴角眯起眼睛问:“为什么呀。”
沫沫垂下眼睛:“我们差距太大了,还是和你结婚比较合情合理。”
莫笙又想了想,抬起头摸摸她脑袋:“行,结就结吧,把你户口本给我先。”
沫沫很开心的说:“我带着呢!我知道结婚需要户口本!”
本想拖延的莫笙这会儿又愣住了,考虑了半天才抬起头说:“我明天一早就去办了吧,省的去晚了要排队,你就好好睡吧,到明天晚上来找我,我给你看结婚证。”
沫沫一向是想到什么做什么,说结婚第二天就从莫笙手上拿到了结婚证。新奇的拿着红本本翻来覆去的看,指着上面两个脑袋哈哈大笑:“你瞧咱俩多傻啊!结婚照片是不是都这么傻啊?”
莫笙看她爱不释手喜笑颜开活像是有人送了她几个巧克力一样,忍不住的也捂着嘴偷笑。笑完了揪她脸一下:“明天可就你生日了啊。我可让你在二十三岁前把婚给结了,你这从小到大唯一的目标可算是达到了啊?
沫沫激动的点头如捣蒜,嘿嘿直笑:“明天我要过生日!顺便办喜酒!”
莫笙心里在盘算这一天时间可怎么忙的过来。沫沫仿佛看透了他的心,很体贴的安慰说:“结婚而已,又不是多大个事儿!反正结婚证我都已经拿了,其他乱七八糟的又浪费钱又俗气又没意义。你就不用太废事了,简简单单请几个好朋友吃饭就好,哦对了,我请韦哲和夏时了。”
莫笙松一口气,擦擦额头,也不知道有汗没汗,端起酒杯:“来,为我们的结婚干杯!”书包 网 想看书来
结婚进行曲 2
韦哲赶到阳光酒店后才发现没带电话,正要去前台询问,看到沫沫扬着手迎面走来了,没有想象中的白色婚纱,她只随意的扎着马尾穿着粉红色的T恤和浅蓝牛仔裤,甚至素面朝天的没怎么化妆。不是说结婚么?这是怎么回事?趁他疑惑的空隙,沫沫已经小跑的跳到他面前,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晃荡,很开心的哈哈大笑:“韦哲你终于来啦,我等你等了好久哦!”这种灿烂无邪的笑脸看起来好像是要带韦哲去看她新发现的有趣的地方似的。
其他人都已到了,远远望去只不过是一桌人普普通通的聚餐,韦哲怎么看也不像是结婚,眼底的疑惑更深一层。莫笙老远就冲他友好的微笑招手,韦哲怕引起误会,忙把沫沫抱着他胳膊的手拿开,顺便把手上的画递给她:“沫沫,生日快乐。”而并没有提起新婚愉快之类。
莫笙淡淡的说来了就一起庆祝吧,也不知道是在说庆祝他们结婚还是庆祝沫沫生日,气氛很是诡异。
沫沫把画收起来放一边,笑眯眯的拉着韦哲坐下,自己坐在他和莫笙中间,依然很亢奋的样子说:“谢谢你们今天来庆祝我结婚!”
夏时挨着韦哲坐着,震惊的抬起头,一脸的惊异不解,莫笙不是说只是为沫沫庆祝生日的么?其他几个人倒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没有任何表情,只举起杯子说干杯。
夏时纳闷的喝完酒依然感觉很震惊,担忧的望向韦哲,韦哲很认真的在对莫笙微笑,拼命按捺的痛还是可以隐隐约约的透过皱起的眉头看到,什么时候可以做到面对沫沫的残忍无动于衷?夏时看着他侧脸里透出的忧郁,又看看那个眉飞色舞的沫沫,有这么好的男人在身边竟然不要,去和莫笙扯在一起,感情都可以这么乱来的么!真恨不得拿把刀去给她捅两下,只怪自己看走了眼。再看向莫笙,莫笙也正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冲她轻轻摇了摇头。夏时脑子里像蜜蜂嗡嗡乱飞,不知道他们在演什么戏,越看越觉得不自在,生生的一出鸿门宴。
其他几个人像约定好了似的,一个劲的向韦哲敬酒,韦哲正好也不知道眼睛该往哪儿看,索性就顺着他们不停的喝。夏时实在不忍心,怕这样下去韦哲很快就醉了,想帮他喝几杯,韦哲摆摆手拒绝了,还好心的安慰说夏时你女孩子少喝点酒。
沫沫闹了一会儿也看出不对劲了,冲他们皱着眉头直嚷嚷:“哎!你们干嘛啊!为什么都灌他!他不能喝太多酒的!你们别这样!”
莫笙拉住她,拍拍她的脑袋说难得我们结婚,大家高兴嘛!
其他人也附和是啊是啊,韦哲可是大明星啊,难得有这个机会一起喝酒,当然要多敬两杯了。
韦哲看到她微皱的眉头和眼底里的担心,心里有一些欣慰亦有一丝疼,你还会担心我吗?你还在乎我吗?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和别人结婚呢?韦哲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安慰她:“没事啊沫沫,今天可是你结婚的好日子,开开心心的才对哦。”
说完这句话,韦哲胸腔里很是压抑憋屈,胸闷的有些受不了,忙端起一杯酒一仰而尽。
莫笙一直是斜着嘴角靠在椅背上默然看着这一切,眼睛亮晶晶的,看不出挂在他嘴角眉梢的那是一种什么笑,似乎饱含深意又似乎很真诚。
韦哲去了洗手间,看着镜子,还是没能忍住的又掉眼泪了,呵呵,很讽刺的是女友嫁人了新郎不是我,这一幕竟然会真实的发生在我身上,我的爱人,现在正躺在别人的怀里笑的春风得意,想到刚刚莫笙似有似无的手揽着沫沫的腰拉着沫沫的手凑近沫沫耳边私语,韦哲的拳头就攥的咯吱咯吱响,可却什么都不能做,我能怎么样呢,对你而言,我不过是个被丢掉了的玩具,他才是你正式的老公吧,事已至此,那我是真的祝你能够幸福了。韦哲深呼吸一下洗把脸,对着镜子微笑一下出来了。
夏时紧张的拉拉他的手,在他耳边悄悄的问:“没事吧?”
韦哲扭头笑一下:“没事。”
两人耳语的这一幕被赶到的苏言看了个正着,苏言像被电击了伫在韦哲身后半天迈不动步子。怎么韦哲身边也有一个女人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跟了你这么久,难道连做替补的资格都没有吗?
苏言是来给韦哲电话的,她把韦哲的那张sim卡刚Сhā入新买的手机里,就看到一条短信冒出来。显示的“老婆”二字,显然是沫沫:“阳光酒店。V6。快点!”
韦哲眼角的余光扫到了苏言,不由也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苏言默默的把手机递给他,无语的看了夏时一眼,正要转身,莫笙清亮的声音叫住了她:“既然来了,就一起吃吧,好歹今天是我和沫沫结婚的日子。”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结婚进行曲 3
苏言仔细的上下打量着莫笙,这就是让沫沫甘愿舍弃韦哲的老公吗?他到底哪里会比韦哲好了,沫沫的眼光果然不一般。哼。苏言冷笑一声,鄙夷的翻一下白眼,端起酒杯走到沫沫身边:“出人意料是你的风格。既然这样,我也就只好说声祝你幸福了。”
沫沫昂着头,皮笑肉不笑的回她:“谢谢你一直照顾我们家韦哲。还真是辛苦你了。”
全桌人都愣住了。
沫沫看到这一张张惊异的脸,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再扭头看看旁边的莫笙,莫笙嘴角弯起眯着眼睛看她如何收场,韦哲和夏时也是浑身冷汗尴尬无比,苏言掩饰不住的嘲笑,刻意强调了一遍:“啊,你们家韦哲啊?”
沫沫哈哈的干笑两声,像一只被挑衅的斗鸡,昂着脖子不甘示弱的说:“是啊是啊我们家啊,我没爹没妈的,韦哲可是从大学时候起就照顾我的哥哥呢!他不是我们家的难道是你们家的 ?”
苏言也敷衍的讪笑两声:“原来这样啊。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莫笙拍拍手一阵很爽快的哈哈大笑打破尴尬,举着杯子环视众人说:“今天除了结婚,也是沫沫23岁的生日,也祝她生日快乐吧!”
大家又恢复了刚才觥筹交错的局面,只是韦哲觉得如坐针毡。传说人死后有十八层地狱,每一层都会有不同的折磨,拔舌剪指,刀山油锅,铁树铜柱,冰山蒸笼……韦哲就觉得在这短短几天里,自己像是在地狱走了一个轮回,都已经这么痛苦了,可还能更痛苦么?哥哥……?在你眼里,我一直都只是个哥哥而已么?原来如此。
韦哲一直没怎么动筷子,一直在自斟自饮,酒入愁肠愁更长,可如果不喝酒,我还能做什么,在这样不堪和屈辱的时刻。
夏时知道他心情不好,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苏言看了一会儿,忍无可忍,愤怒的走过来夺过他手中的杯子说韦哲我们走!
气氛又尴尬了。沫沫也生气了,腾的站起来,指的苏言的鼻尖骂:“苏言你怎么回事啊你!都这么多年了你还跟我捣乱!你看我不顺眼你直接跟我说啊!你干嘛老这样害我!”
苏言冷冷的抬头,寒意四射的看她一眼:“我现在没空搭理你,你陪你的新婚老公一起甜蜜去吧。”
沫沫无法容忍被人这样无视,生气的走过去使劲拍打她扶着韦哲的手:“我不准你碰韦哲!”
苏言被她拍的手疼,不耐烦的顺手给了她一巴掌。
自从小时候抢破雨伞布那次被莎莎扇了一巴掌以及前些日子被杨总扇的那一巴掌,这么多年来,似乎就只有沫沫扇别人的份了,这样清脆的一巴掌把她给打傻了,其他人也都傻了,不好意思再吃吃喝喝的,纷纷告辞说声新婚愉快就先走了,只剩下夏时和莫笙在一边晾着看戏。
沫沫揉揉脸,很委屈的嘟着嘴抬起头瞪着苏言,苏言气势凛然的站在一边,也冷冷的盯着她,不屑的神情显而易见。
沫沫在一瞬间想起了过往中所有跟苏言有关的事,那些事像一张又一张的剧照在脑子里播放着幻灯片,沫沫沉一下脸,弯起嘴角毫不客气的嘲笑:“苏言你得了吧,你以前得不到韦哲,现在以后永远你都还是得不到!你瞧瞧你这么多年做的事,你不觉得自己把自己整的跟个小丑似的吗?真可笑!你幼稚不幼稚啊你!韦哲从来没有正眼瞧一下你,你都还没意识到自己有多贱!你不觉得很可悲吗?”
句句话戳在苏言心头上,剑剑击中要害,苏言脸色刷的惨白,恼羞成怒,扬起手准备再给她那张得意洋洋的脸一巴掌,夏时眼尖手快,一手拉住她的胳膊,另一只手狠狠的还了她一巴掌。
不止苏言震惊了,沫沫也震惊了,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夏时,夏时朝沫沫苦笑:“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不过我相信你有这么做的理由,只是你们要再这样闹下去,只怕韦哲要崩溃了。”
苏言和沫沫愣一下,又不约而同的看向韦哲,韦哲面无表情的倚着桌子站在她们旁边,眼前两个人言辞激烈的唇枪舌战他都没看见。低垂的眼角,长长的睫毛,浓重的阴影,他一直茫然的注视着前面墙上的一副画,画上是一个妙龄女子,如墨的长发上戴着一朵非洲菊,微微仰起头看向远方微笑。酒精作用下,韦哲觉得就像在看沫沫一样,甚至想伸手过去摸摸那妙龄女子的脸,听到夏时提起自己的名字,韦哲惊慌的头一低,碎发遮住了眼睛,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苏言白一眼沫沫,小心翼翼的扶着韦哲,说我送你回去。韦哲点点头,任由她扶着,一言不发的往外走。
沫沫在后面又一次的勃然大怒,恨不得拿起旁边的酒杯蹦起来砸过去,大喝一声:“韦哲!”
韦哲停住脚步,没有转身。沫沫两步冲到他面前:“韦哲,我还有一个银戒指,你得听我的!”
韦哲抬起眼睛,看着她愤怒的脸,伸手想拉过她抱在怀里,想轻轻拍着她的背告诉她你不要害怕有我在你身边,想告诉她不要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沫沫似乎看出他的企图,敏感的往后退了一步。怎么我现在碰不得你了么,韦哲眉头一皱,沉下脸,眼神黯然。
“我要你和夏时一起走!我要苏言现在自己离开!”
苏言并不知道银戒指的意义,但是她看到了韦哲讶异的神情和僵硬的身体。苏言恨恨的瞪着沫沫:“你不要太可恶!”转身愤然离开。
韦哲自嘲的摇摇头笑了笑,正想问七个戒指应该还有一个才对,怎么说只剩这一个了?接过银戒指的一霎那,沫沫手指上的钻石戒指耀眼的光芒刺痛了他的眼睛。
最后一个银戒指,你拿去跟莫笙换了你梦寐以求的白金镶钻,你得意了吗?你满意了吧?
七个戒指,七个愿望,我给了你七次机会,都没能听见你拿着银戒指跟我说:“韦哲,我要我们在一起!”
无论韦哲怎么勉强自己,也还是笑不出来,韦哲声音低沉嘶哑,像被刀片割破了喉咙,沙沙的说:“你高兴么?”
沫沫嘟着嘴生气的纠着眉,使劲摇摇头。韦哲想你还有什么好生气的呢,所有人所有事都如你所愿了不是吗。韦哲低着头,拉上跟过来的夏时,淡淡的头也不回的说:“再见。”
沫沫眼睁睁看着他拉着一头雾水的夏时走出门口,心里有淡淡的失落,韦哲,你会从此越走越远吗?这样我就不会再牵绊你再阻碍你了吧?沫沫手摆成喇叭放在嘴边,朝着他的背影大声喊:“韦哲!我希望你永远幸福!”
韦哲咬住嘴唇,眼泪还是掉了下来,这不是扯淡么,希望我幸福,你明知道没有你我就不可能幸福,却还这么虚情假意的和我说这句话做什么!
沫沫自己也擦把眼泪准备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不过可以肯定绝不是因为苏言的那一巴掌,也许是因为舍不得,是的,韦哲,我舍不得和你分开……
一直不发一言的莫笙从后面拉住她,眯起眼睛,依然斜着嘴角阴阳怪调:“沫沫,别忘了我可是你老公了。刚刚那出话剧可不是那么有趣!”
沫沫鼻子抽动两下,拿起包抱着韦哲送的那些画,扭头冲他苦笑一下:“对不起,我一个人去玩会儿。”
乱乱乱。
拖着疲惫的躯壳行走在大街上,车来车往人潮汹涌,我好想回家。可是哪儿才是我的家?那个空荡荡的房子也是家吗?爸爸妈妈说句受不了说句活着太累就可以各自离去,所有人都不能相信,所有人最终都会把我抛弃,这或许是我难逃的宿命。我现在也受不了我也觉得活着好累,我也可以和他们一样心无挂念的死掉吗?是了,是的,有什么可挂念的呢?我努力的让自己的生活看起来多姿多彩色彩斑斓,可现在看来一切都那么的可笑。地球都有70亿人了,就算自己死了,也不过是像被踩死的蚂蚁,瞬间就从这个大地球上蒸发了,谁都不会注意到有个人曾经精彩的哭过笑过闹过折腾过,什么奋斗什么拼搏什么价值什么生命的意义,不过是自欺欺人自我安慰自娱自乐拼命挣扎的小丑罢了。
可我还是那么没出息的苟活着,还是那么不甘心的想和上天赌气,还有什么是我没经历过的吗?吸毒贩毒?绑架勒索?杀人放火?
为什么我做了那么多,却还是不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谁可以是支撑我继续活下去的动力?莫笙吗?似乎不像。韦哲吗?已经丢了。偌大的世间,竟没有一个人可以让我靠着歇一会儿。沫沫茫然的看着身边穿行的男男女女老弱妇幼,他们脸上的表情平和淡定,他们的微笑满足幸福。
Hey!你们,有谁可以停下来告诉我,你们在想什么?你们到底快不快乐幸不幸福?
十字路口,红灯亮起,沫沫两眼无神的穿行过马路,有人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往后扯。沫沫一个惊喜的转身,旁边很多人,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刚刚伸过手好意的拉了她一把。沫沫对周围所有人微笑,不管你是谁,谢谢你让我觉得暗无天日里总算还有阳光。
沫沫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林聪曾牵着她的手走过马路,韦哲也曾揽着她的腰穿过人行道,还有之后出现的每一个男朋友,然而他们终究还是丢下了她。
沫沫咽咽喉咙,眼角干涩,这一刻忽然迫切的想要朋友,绿灯亮起,穿过马路,走到路边星巴克,大家都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或忙碌或惬意。沫沫坐在角落里,拿出手机打给老马。
老马接起就是一个熟悉的酣畅淋漓的“靠啊!”沫沫听到这个字,忽然红了眼圈。
“老马……”
“哈哈!还真是稀奇啊!出什么事了撒!”
老马太了解她,这样的一句话让沫沫不由得哽咽:“老马你在干吗?”
“逛街啊!你怎么啦!”虽然周围喧闹嘈杂,老马还是敏感的听出了沫沫话里的不对劲。怎么哭了?是受委屈了么?老马眉头揪起。
“老马……”
“恩?说!”
“我想听你唱《柠檬草的味道》,就像高中时候那样。”时间过去了这么多年,大家都不再是当年单纯青涩的小孩子了,一眨眼,从高中到现在,已经走过了八年。可是,你还会像从前那样看到我哭了就卷起袖子去找他们算账吗?你还会在我哭泣的时候抱着我看月亮唱《柠檬草的味道》吗?
老马愣了一下,时光也恍然回到了那个青葱岁月,老马不理会大街上别人投来的异样眼光,认真大声的唱:“他们猜我们后来有没有再见,离席了才会晓得怀念,突然我记起你的脸,那触动依然像昨天……”
沫沫就在这歌声里泣不成声,心里想即使全世界的人把我抛弃,即使全世界的人都忽视我的来去,但至少我死了,还会有老马在我的坟头唱我爱听的歌。
韦哲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夏时把他扶回家丢到床上就离开了。
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依稀看见阳光,非洲菊,学生时代的沫沫。不得不承认,一切的一切,跟追忆里的过去,越来越远的偏离了。夜色渐浓时,韦哲倚在阳台上,整个城市的霓虹,像是一张张色彩绚丽的糖纸,凌乱充斥着眼睛。这个时候沫沫在干什么呢?是躺在别人怀里吧?韦哲咬的嘴唇殷红。
苏言的短信发过来,提醒他不能再耽搁,明天去上海出席一个广告代言活动。中午的事像没发生过一样,在苏言身上找不着任何痕迹。
韦哲想想,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可眷念的呢,告诉苏言工作安排可以再紧凑些。忙碌吧,三年没有你的日子我都过来了,继续这样下去又何妨,总有一天,我会习惯没有你的生活。
“此前我不曾在你的生命里出现过,此后我消失在你的生命里,如此看来,你并没有缺少什么丢失什么,相反是白白赚了一段我们共处过的甜蜜回忆。生活如此厚爱,给了你意料之外的惊喜,你还不知足么?你还有什么理由不开心呢?”
沫沫的短信像是诀别 ,又像是安慰,至少在表面看起来是有一定的道理,于是韦哲也就迫使自己去相信这曾经拥有不过是场美丽的意外。原来世界上最悲哀的其实不是平行线,而是相交的直线,至少平行线还能永远互相的凝视彼此,哪像相交直线,难得的短暂交点过后,分道扬镳越走越远。如果她不愿意同他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未来,那就让她和玩具盒一样珍藏,这未必不可,放过了她也放过了自己吧。
夏时晚上在夜色酒吧跳舞的时候又看到莫笙了。莫笙揪着她的头发一如往昔的嬉笑:“妹子你今天有点奇怪,看到我连招呼都不打一个?”
夏时有些诧异,既然他和沫沫今天结婚,应该是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洞房花烛夜才对啊,怎么还跟平常什么事都没有似的跑来喝酒?莫笙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来,一起玩会儿吧。”
夏时隐隐约约的意识到这所谓的结婚似乎有什么问题,借去洗手间的时候给韦哲打了电话。
新婚夜
次日晚上路灯亮起时,莫笙给沫沫打来电话,问老婆现在在哪儿啊?
有这么结婚的吗?新婚当晚两个人各玩个的连个鬼影都没有,电话也不知道打一个,沫沫昨天晚上老早就准备回家了,但一时迷糊,回哪个家呢?结婚了应该回夫家吧?可谁知道莫笙家在哪儿啊?韦哲家也是不能回了,想想索性直接回自己刚租的房子早早睡去了。这会接到莫笙电话,条件反射的准备骂你叫谁老婆呢!立刻意识到既然自己已经要求和莫笙拿了结婚证了,那现在就是他名义上的老婆了,叹口气把地址说了。
莫笙过来接她,看到她手里小心翼翼的捧着个什么东西,纸巾包着没看清楚,见他走进了,神神秘秘的眨眨眼:“莫笙,过来,看!”
莫笙凑过去看一下,胃里一阵不舒服。沫沫手里捧着的是只死了的灰扑扑的小鸟。莫笙皱皱眉头,怕有细菌,要接过来扔掉,沫沫狠狠的拍掉他的手,倒像他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莫笙紧张了一路,听沫沫对着个小鸟自言自语了一路,说什么可怜的小鸟辛辛苦苦的飞到南方来过冬,现在却被车给撞死了,说什么我给你温暖。又眼睁睁的看着她一会儿把小鸟放在口袋里捂,一会儿又把耳朵贴在小鸟毛茸茸的心脏上,说什么还有体温呢还活着呢我要救活它!直到看到她要给小鸟做人工呼吸,莫笙终于忍不住了,从她手里夺过小鸟:“你行了啊!脏不脏啊!”
沫沫一直无视他,眼睛只紧张的盯着他手里的鸟:“那小鸟都那么可怜了你还要捏死它啊!你轻点行不!”
到了莫笙家,他刚一拧开钥匙,沫沫就鞋子也不脱的直奔到厨房烧开水去了。莫笙很无奈的摇摇头,这可是你第一次来我家,都不打算好好参观一下你所谓的新房的么?
沫沫似乎并没意识到这么多问题,把烧好的水盛在碗里,小鸟放在旁边捂。莫笙哑然。
小鸟终于还是死了,沫沫托着腮帮子盯了半天,小鸟的身体还是慢慢僵硬了。莫笙看到沫沫无声的滑下一颗眼泪,走过去拍拍她。沫沫心里充溢着哀伤,为自己的无能。
趁沫沫去洗澡,莫笙把小鸟悄悄的拿出去丢了,回来把手翻来覆去洗了好几遍。
莫笙家的洗手间没有浴缸,大大的花洒喷下的水重重的打在沫沫身上,沫沫仰着头接下迎面而下的水,想念起韦哲家的大浴缸。再想到一个问题,难道一会儿要和莫笙那个啥?可是,好像感觉太别扭了些。
洗完澡,沫沫裹着浴巾出来狠狠的瞪着莫笙发脾气:“喂!我的睡衣呢!”
莫笙震惊的呆住了,没想到这个问题,尴尬笑笑。
“问你呢!我没睡衣穿!”沫沫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女鬼一样阴沉着脸。
莫笙二话不说立刻转身翻出自己的一套睡衣:“你就将就一下吧,明天再去买吧?”
沫沫郁闷的拿过睡衣,转身进了卧室,嘭的一声使劲摔上门,换好衣服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抖了一会儿听见门被拧开了莫笙进来了,赶紧深呼吸一下,闭上眼睛装死。
莫笙开了灯,皱皱眉,看她湿漉漉的头发裹在枕头里,无语轻叹。
走过去扶在床头,拂起她脸上凌乱潮湿的头发,在她额头上吻一下。沫沫触电似的僵硬了,莫笙知道她是在装睡,憋着笑嘴角邪气的一咧,一路往下,眼睛,鼻子,最后落在她紧紧抿起的嘴唇上,沫沫使劲的抿着嘴,就是不让他的舌头进来,莫笙离开了覆在她嘴上的唇,站起来转过身,沫沫暗自松了一口气,好险!眼睛睁开一条细细的缝看莫笙走了没,谁知他关了灯立刻扭过头重又亲吻上来。
沫沫眨巴眨巴两下眼睛,黑暗里什么都看不清,推了推莫笙,却没什么反应。怎么办怎么办,沫沫脑子里又开始急速旋转,难道真要和他发生关系?为什么会这么不自在呢?可他确实是自己的老公了呀!算了,不就是这回事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实在不行眼睛一闭,把他当韦哲好了!
沫沫悲壮的闭紧眼睛,一道闪电在心里划过,这种悲壮情绪似乎曾经有过,对了对了,就是和林聪的那次,就是那个剥夺了自己初_夜的夜晚。为什么我总这么可悲?沫沫眼角悄悄划过一滴眼泪。
莫笙本来压在她身上,努力专注的撬开她的嘴,这会终于成功的伸进去了,脸上却烫了一下,顺着水摸下去,摸到了沫沫眼角的泪,心里一怔,从她身上下来,拉开窗帘开了窗,凉凉的风进来,莫笙冷静了一下,坐在床头看着月光下旁边人清幽悲伤的脸,点燃一只烟:“对不起。”
沫沫依旧闭着眼睛,为什么掉眼泪呢,男女之间这种事很正常不是吗,自己不是一直都不在乎的吗,可是为什么会觉得这样悲哀了?如果可以,我只要韦哲甜甜的唇和阳光般温暖的味道。可是韦哲已经被自己丢了不是么?如果我爱他如果我想要他,为什么还要离开他?为什么我竟然会觉得一再的折磨他令他痛苦才会感到快意呢?我是变态吗?
莫笙的那句对不起,她没有听到,她只是泣不成声的缩成一团头脑发涨。
“其实你不爱我吧?”莫笙倒杯水喝一口。
沫沫咬着面包的脸僵硬一刻,惊慌的看着他,怎么忽然会问起这个问题,不是从来不用说的吗?莫笙神色平静的吃着早餐,像是随口问出的今天天气如何一样。
沫沫恢复漠然,淡淡的说:“有多少人结婚是因为爱的?大家都被爱不爱的给折腾累了,看到一个合适顺眼互不排斥的人就可以结婚了,反正结婚就只是两个人组个家,相互扶持的过日子罢了。”
莫笙讶然:“你觉得人活着最重要的是什么?”
“就是活着咯!”沫沫白他一眼,像是他在说废话。活着为了什么,活着本身就很艰难,没有任何想要的东西没有任何目标,能坚持活到老再自然的死亡,熬过这漫漫人生已经够长够无聊的了。
莫笙也就不再说话,眯着眼睛看远处的山。
怀上他的孩子
新婚中的两人一直没有发生过关系,相敬如宾如朋友一般。此外,莫笙在工作之外,依然是习惯去酒吧消遣,只是沫沫突然腻味了夜夜笙歌。
沫沫清楚的知道莫笙一直压抑着是为什么,为了感谢他的体贴,也为了弥补心中的愧疚,沫沫决定在家做个好太太。每天早睡早起,像个贤妻良母一样做着从前不屑一顾的琐碎事情,拖地洗衣服做饭洗碗,没事干了就看看书上上网。
开始一段时间,莫笙也会念着家里有人,一下班就准时回家,吃沫沫做的并不算好的饭菜,时不时的揪她一下夸句做的不错。饭后两人会去旁边的公园散步聊天,聊新闻八卦财经股票,天文地理天南地北,除了跟自己有关的事。然后买几张碟一起看,往往是看完一张后,莫笙就呼朋唤友的去了酒吧或是其他夜场,直到凌晨时分回来在客房睡下。
再后来,莫笙开始三天两头的不回家,沫沫要隔着好几天才能见他回家拿些换洗衣服。沫沫自己心中有愧,并没什么异议,只是淡淡的想如果结婚的是韦哲,他一定不会是这样的吧?沫沫不再做饭,虽然这个时候,她在《佳肴指南》的指导下已经能把菜料理的色香味俱全了,但无人欣赏的厨艺不过是浪费。
沫沫觉得自己越来越淡然了,她以为这就是婚后的生活了。
直到有一天,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抱着一个很可爱的男孩儿,男孩儿刚出生就会叫妈妈了。这是个美梦,至少梦里的她在幸福的笑。
这一觉醒来,她看到桌上的蛋糕,止不住的干呕,联想到几个月没有准时来到的“大姨妈”,这才意识到出问题了。沫沫已经二十三岁了,她清楚的知道这种种反常意味着什么。去药店遮遮掩掩的买了验孕试纸,回家参考使用说明,果然,两条线,阳性,怀孕。原来肚子上的这些肉并不是由于自己越来越安逸的生活导致的肥胖,作为一个女人,自己又怎会如此大意?
沫沫坐在马桶上,看着试纸上的那两条线沉默了很久,那一刻,她平淡麻木了很久的心,突然有了想哭的冲动。她翻出生日那天,也就是结婚那天,韦哲送她的那些画。那些画上全是她,她的眉眼她的笑容。她曾经那么快乐过吗?为什么感觉快乐笑容这些词离她远去已经很久了呢?
不愿意给韦哲留下什么照片,是不想他有迹可循,是想着过去的就该过去的彻底。谁知韦哲原本就无需什么照片,她的每一个部位,像模具一样烙在了韦哲的脑海他的笔端。
肚子里有了孩子,这孩子一定是韦哲的,可是韦哲他永远不会知道了。
沫沫闭着眼睛摸着那些画,努力的想象韦哲画这些画时的样子。韦哲,你看,我有了你的孩子,我不知道他是男是女,也不知道如果生下来,他会不会像你一样好看,我们都等不到他出世的那一天,可是韦哲,我真舍不得……
此时,沫沫和莫笙结婚已经是整整三个月。
整整一天,沫沫躺在沙发上不吃不喝,愣愣的看着外面的天慢慢变得黑暗,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夜幕降临的时候,她终于清醒,洗完澡喝口水,收拾起摊开一地的画,慢慢撕成一片一片的雪花,扬手从阳台洒下。然后换上莫笙买的还未曾穿过的新裙子,化上完美的妆容,出门去了夜色酒吧。
夜晚的城市,依旧灯火辉煌,沫沫忽然觉得无比的孤单,为什么结婚之后的我,还是这样的寂寞?我一直努力想要摆脱的寂寞,为什么总像魔鬼一样紧追不舍,我做了那么多,又是为了什么?
莫笙怀里抱着一个身材高挑的美丽女子,那女子穿着吊带短裤,像大学时候的沫沫一样简单随意,只是眼里的妖娆妩媚是她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她坐在莫笙的腿上,胳膊搂着莫笙,脸贴在莫笙耳边笑的风情万种。沫沫面容平静的走过去,静静坐在他对面,默默的看着他和那个女子调笑,自顾自的斟满酒一饮而尽。
莫笙并没有让那女子走的意思,只邪邪的笑一下说你来了,漫不经心的像是面对一个不重视的朋友一样。
沫沫也微笑一下,点点头。虽然明知道莫笙不在家的那些日子里,一定是和别的女人去酒店开房了,可那毕竟是眼不见为净,如今亲眼见到,怎能不叫人气恼。我容忍你私下的作为,并不代表你可以这般的无视我。
有个熟人和沫沫打招呼,她起身,脸上的笑容像鲜花盛开,拉起那个男人的手亲密的说我们跳舞吧。
舞池就在莫笙的卡座旁,莫笙也冷冷的看着这一切,眯着眼睛并不在意的样子。沫沫的余光扫到他继续调笑那女子的脸,心里一片黯然,不由自主的又想起曾经,曾经林聪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指着她对一个女子说你先回去吧,真不好意思,被我老婆逮到了。曾经韦哲在这个酒吧里指着她对夏时吼谁是你老公呢,我老婆在这儿呢!
可是如今……如今我名正言顺的老公在我面前无视我的感受,搂着别的女人谈情说爱。沫沫的悲哀和怨恨交织,闭紧了嘴唇,生生的把眼泪给咽了回去。闭着眼睛抱紧一起跳舞的这个男人,伏在他的肩膀上拼命的回想起过往男人们的好。
嘈杂都被屏蔽在外了,像沉浸在浴缸中一样,整个世界在这一刻顿时静止,脑中回旋的耳边回响的只有林聪和韦哲的那两句话。
“真不好意思,被我老婆逮到了。”“谁是你老公呢,我老婆在这儿呢!”“真不好意思,被我老婆逮到了。”“谁是你老公呢,我老婆在这儿呢!”……
“不好意思,这我老婆。”
突然抽离了怀抱,突然的失落感把沫沫从回忆里拉了回来。莫笙拽着她的胳膊,在她身后轻轻扶着她,眼睛里没有怒意,有的是淡然。
沫沫憎恨那种没有情绪没有温度的脸,咬紧了嘴唇恨恨的瞪着他。莫笙眯着眼睛淡淡的反问:“你是希望我这样做吗?那这样子你满意了吧?”一副我看透了你的表情,好像在暗示她激将法有多愚蠢。
这都是你自找的呵,结婚可是你提出来的,他有什么错呢,自己选择的路可得自己承担后果。沫沫自嘲的在心底骂了自己一遍,深呼吸一下,看着他淡然的眼睛,轻轻说:“我怀孕了。”
像他这样没有丝毫怒气的男人,我怀孕这事他应该也不会放在心上吧,沫沫甚至有些松了一口气。
莫笙微微皱了下眉头,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那关我什么事?”
是意料之中的回答,可是为什么竟会这样难受?你毕竟是我的丈夫,从未与我发生过关系的丈夫,现在我怀上了别人的孩子,你能不能发发脾气或是狠狠的骂我几句,来证明你对我的在乎?为什么这么淡然这么无所谓?我在你那里就得不到一点的重视吗?既然如此,你当初为什么还要答应我,为什么还要和我结婚?
沫沫脸色苍白,更紧的抿住嘴唇,不让眼泪流出,酒吧里的嘈杂,烟酒味,张牙舞爪的人群,这一切都是这么的令人作呕。沫沫什么也不说,转身往外走,脸上是拼命压抑着想装作没事似的扭曲。
莫笙看到她摇摇晃晃站立不稳的样子,上前拉住她的手,稳稳带着她往外走,有那么一刻,沫沫恍惚觉得是韦哲在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外面的空气要清新许多,沫沫闭上眼睛微微仰起脸慢慢的深呼吸一下,迫不及待的要用这清新的空气换去体内的浊气。莫笙没什么表情,很自然的掏出烟点燃,熟悉的动作多像林聪。沫沫有点呆滞的看着他。莫笙一看她发呆就知道她又想到别的男人身上去了,忍不住的去狠狠揪她的脸。沫沫疼的捂着脸回过神。
“他知道吗?”莫笙吐口烟圈,烟雾缭绕里眯起眼。
“恩?谁?”
莫笙没说话,翻个白眼,像是在说你在说废话么,除了韦哲还能有谁。沉默片刻,沫沫轻轻摇了摇头。
独自做人流
晶晶在菜市场和那个卖菜的大妈为番茄的市价据理争辩讨价还价的时候,接到了沫沫的电话。
沫沫只简短的说了五个字:“我在江汉路。”
有故人自远方来,晶晶挂了电话心情大好,多挑了两个鸡蛋,爽快的付了钱,转身拉着男朋友往江汉路走。
已经是晚上八点,天黑透了,有零星的小雨在飘,沫沫孤零零的守在一个小旅行箱旁,风吹着头发微微的飘动,武汉已入秋,气温比深圳要低许多,沫沫坐在路边的长凳上缩着胳膊瑟瑟发抖的看着迎面手拉手走来的两个人,他们看上去那么甜蜜幸福。
晶晶欣喜若狂,虽然这么多年来,已经习惯了她的突然离开和回归,但每一次都还是会激动的抱住她说我很想你啊。
沫沫脸上很平静,微微的笑,淡然的神情俨然一个淑女。晶晶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指着身边的男孩子介绍:“这是我男朋友,不像韦哲那么出众,不过他很爱我,我很幸福。”
沫沫有次在电话中听晶晶提起过,据说是大学时代就开始对她穷追不舍的人,这会儿看着那个男孩子,不由得暗自想这是多么平凡的一个人啊,没有好的相貌好的工作好的家世,恐怕扔在这步行街上,也不会有女人会注意到他吧。可是晶晶的表情那么幸福,这幸福从刚刚他们进入她视线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自内向外的散发出来了,甚至她一个外人都能感觉到那种强烈的幸福磁场。
我曾经也这样幸福过吗?沫沫摸着胸口,摇摇头自己否定了,恐怕我这一生都不会有这样幸福的感觉吧。
晶晶和男友租住在一个小小的一居室里,九楼,没有电梯。气喘吁吁的进了门,一个房间,一个洗手间,一个厨房,一个阳台,都是小小的,是很简单却整洁温馨的房间,泛着浓浓的家的气息。
晶晶男友很礼貌的微笑,给沫沫端来茶水,然后提着刚买的饭菜和晶晶一起进屋做饭。沫沫从行李箱里翻出笔记本,打开,电脑桌面上已经没有了韦哲的那张笑脸,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浓浓的纯黑色让人绝望的背景。
厨房隐约传来晶晶银铃的笑声和男友宠溺的“你个小笨蛋呢”。
“晶晶你出来陪我!”沫沫有些烦躁的大喊。
晶晶出来了,拿毛巾擦湿漉漉的手,走过来坐在她身后。沫沫眼睛一直盯着屏幕上的扑克牌,一边吃着薯片,一边专心致志的玩着斗地主。晶晶也知道她爱吃零食的毛病,事先已经买了好多她爱吃的零食摆在一边。
半晌,沫沫漫不经心的想起什么似的说:“哦对了,我怀孕了。”
晶晶在后面瞪大了眼睛:“不是真的吧?”
“是真的。”沫沫撇撇嘴,吊儿郎当的说,“怀孕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打了就行了呗!”
晶晶垂下头:“我相信你已经考虑好了,也知道该怎么做,我不会多说你什么,我陪你去吧。”
沫沫不吭声,静静的房间只剩下电脑传出沉闷的“我等的花儿都谢了”“飞机”……
韦哲曾经也说过很多次我相信你无论做什么总有你的理由,我相信你会有分寸。韦哲这样说,晶晶也这样说,老马亦如是说,他们都说我相信你。
相信我什么?相信我能处理好一切?相信我总是很有主见很有决定?可是天知道,我多希望有个人可以告诉我该怎么做。人生有那么多的第一次,未知的第一次,突如其来的第一次,我多希望谁可以温柔亲切的提早告诉我,嘿,你应该这样做,你要这样才能保护自己不受伤害,你不能做这些,它会毁了你……
为什么从来就没有人来告诉我来阻止我呢?为什么我总是一意孤行盲目冲动的做着一切呢?
沫沫哽咽,咽下口水,暗自深呼吸一下,云淡风轻无所谓的轻笑:“哼,也没什么呀,也许我会把孩子生下来呢,也许我会到一个谁都找不到我的地方勾搭一个老男人呢,也许我会做个狐狸精第三者去恶意破坏别人家庭抢名分抢地位呢……”
轻轻的哭泣声自背后传来,沫沫僵硬一下,闷闷的回过头,晶晶低着头在抹眼泪,沫沫喃喃的说:“别哭嘛,反正我又不是处_女了,谁会在乎我啊,做什么不都是一样的,人活着多无趣啊,不就是玩玩嘛……”
晶晶的哭声越来越大,每一声都像是重重敲击在她的心上。纪伯伦说同你一起笑过的人,可能很快会被你忘记,然而一起哭过的人,永远难忘。她是在为我哭吗?可是为什么?我自己都无所谓了,不过是开开玩笑自我嘲讽,为什么她会这么伤心呢?沫沫轻轻的抱着她,晶晶也更紧的抱住了她,埋在她的肩膀上哭,沫沫抬起头看着白晃晃的天花板,憋紧了没让眼泪掉下来。我是你们坚强的依靠呵,你们眼里的我那么坚强那么了不起,好像再大的风浪再大的打击在我面前也是不堪一击,我又怎能在你们面前泄露我的脆弱。
晶晶肩膀抖的厉害,泣不成声的说你可以对自己好些吗,你不该是这样的。
这个曾经说过无论你杀人放火做任何事,无论你做的事有多么离谱多么让人侧目,我都会站在你这边永远的支持你的晶晶,却为了这样几句无心的自我嘲讽哭的无助而绝望。
晚上,晶晶把双人床让给沫沫睡,自己和男友翻出一床大学时候的单人床褥子铺在地上,沫沫问你们不冷么?晶晶摇摇头,说两个人挤着暖和。
黑夜里,沫沫背对着他们侧卧在大大的床上,却是毫无睡意,只一动不动静静的流泪。床下是转辗反侧的轻叹,想来晶晶也是难以安睡。
次日中午,沫沫起床后,晶晶已经去上班了。桌上的蒸饺豆浆已经凉透,旁边有张纸条。
“昨晚我想了一夜也哭了一夜,想到从前天使一样的你,那么单纯可爱,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你变成了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朋友堕落却做不了什么,我觉得我真是没用。我希望你能够开开心心的过,醒了给我个电话,晚上回去我给你做鸡汤。”
沫沫的眼泪簌簌的落下,看到我堕落,你比我还难过,你的这份心意我收到了,但是原谅我从来不习惯麻烦任何人,折好那张纸条,收拾好衣物,沫沫提着箱子出门了。
手机关机,东西暂时放在酒店,在网上查了医院,带着钱去做人流。
三个月,照片上的那个东西那么大了,也许再过几个月就有头有腿了吧,沫沫想起了那个梦,梦里的小男孩可爱的叫妈妈。周围是一对对的爱人,沫沫在消毒水刺鼻的医院里不停的问路头昏脑胀的奔上奔下。看着那些依偎在男友或丈夫身边的女人们,沫沫拉低帽檐,看着手中的照片发呆。韦哲,你知道吗,一会儿,再过一会儿,我就恢复一身轻了,我差点有了你的孩子,可我还来不及看到他是不是像你一样的好看,我甚至还没有机会告诉你就自己决定放弃他了,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你会怪我吗?你会怎么想?
……
以为会是撕心裂肺的痛,以为会尖叫的痛不欲生,结果只是一场梦。
该感谢高科技吧,无痛人流,果然无痛,麻醉后的一觉沉沉睡去,梦见了韦哲的碎发,梦见了林聪的邪笑,梦见了莫笙的玫瑰花。
护士小姐摇摇她:“起来了起来了。”
睁开眼:“完了么?”
护士小姐微笑着点头。
“为什么我没有感觉呢?”
“呵呵,梦幻式人流是这样的。”
呵,不过如此。沫沫轻轻笑一下,起身离开。医院依旧是消毒水的味道,刺鼻的无法呼吸。外面的空气多好啊,沫沫望着阴沉沉的天,只想大哭一场。穿过车来车往的马路,武汉的交通总那么嘈杂那么刺耳。麻醉药效还未散尽,沫沫双腿不听使唤的左摇右晃绕过一辆又一辆车,危险的走到了对面。
扬手打车去了学校,坐在那个依旧孤立的水塔脚下,头枕在膝盖上,在脑海里再次缅怀了那段年少疯狂的青春时光。林聪,你还在我身后吗?我又一次独自解决了问题呵。多希望韦哲也可以在身边扶着我,我也想像她们那样被小心翼翼的呵护着,虽然做作了些,可那样多幸福?
缅怀完了,她立刻定了回深圳的机票,一个半小时后起飞。沫沫立即赶回酒店,忙不迭的又拖着小行李箱往机场赶。
华灯初上的时候,沫沫已经到了深圳,头已经恢复清醒不再昏沉,但腹中饥饿难耐,想起晶晶说的要做鸡汤给她喝,嘴角微微一笑,拿出手机开机。
“我今天买了两条鱼,现在在江滩放生,听说放生的时候诚心祈祷会很有灵性,我会一直为你祈祷,希望你永远开心幸福。”
显示时间是七点,晶晶刚发来的短信。
沫沫拖着箱子去了那家常去的饭店,只叫了一份鸡汤,在热气腾腾中,泪流满面。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咖啡厅事件
电话突兀的响起来,沫沫拿纸巾抹把嘴,看一眼屏幕,而后慢吞吞的接起电话。
“沫沫,你在哪儿呢!”夏时的声音里夹带着轻快。
沫沫皱皱眉,这么久没联系了,怎么这个时候想起她了。
“喂!人呢!”夏时的急性子丝毫没变。
沫沫吃完粥,正好也无聊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这才想起自己似乎很久没有和别人说过话了,她这两天一直呆在家里看书看碟上网叫外卖,过的惬意悠闲。自从那天独自回武汉做了人流回来后,莫笙就一直没有回家,电话都没打一个,沫沫似乎也习惯了这种独自一人在家的生活。
夏时不顾沫沫的反对,嚷嚷着非要把她叫出来陪自己逛街不可。
此时将近正午时候,大街上永远不变的是人来人往,站在商场门前等夏时,穿行而过的人群在身边如流水晃过,沫沫忍不住去想自己这二十多年的人生路上,有多少人是像这样的在身边来去过,认识的不认识的,为她笑为她哭的,伤害她帮助她的……然而匆匆行走至今,蓦然的一回首,还有谁在我心上留下过痕迹?那些人们都消失了,他们都去哪儿了?
沫沫暗自嗟叹,深呼吸一下。夏时从后面一把抱住她,在她耳边大呵一声:“喂!”
沫沫倒是没被吓到,只是耳膜几乎要被震破了。忍不住拧着夏时的耳朵喊:“小声点你会死啊!”
夏时疼的龇牙咧嘴“啊呀”一叫,挣扎着拍掉沫沫的手,蹦跳着退后一步,上下打量沫沫一眼,佯装严肃的感慨:“沫沫,你瘦了。”
沫沫白她一眼:“还不是被你气的!”
“关我什么事啊!”夏时被冤枉,激动的张牙舞爪,“要气也是气莫笙吧!”
“莫笙?”沫沫顿住,转身看着夏时,一时没想起莫笙是她老公这件事。
夏时拉起她的手,凑到她耳边,神秘兮兮的问:“哎,透露一下,跟韦哲做_爱幸福些,还是跟莫笙更快活?”
沫沫被这句话震住了,瞬间脸色红透,憋不住的大喝一句:“夏时你怎么这么无耻!”
周围行人好奇回头注视,夏时生怕又被沫沫暴力相待,蹦到一尺之外,坦然的整理衣摆:“这有什么,人人都会做的事。”
沫沫这会儿没心情修理她,好久没再听到韦哲这个名字,这一时之间难免有些震惊,忍不住的想知道韦哲现在在哪里,他过的好不好,他身边可有其他更好的女人陪伴着?
夏时见她神情严肃,小心翼翼的又凑过来:“你没事儿吧?”
沫沫摇摇头:“没事儿。”
为了转移注意力,沫沫努力让自己集中精力在那些颜色鲜艳款式清凉的衣服上,发泄似的一件又一件的试着,把自己折腾的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夏时惊讶的看着她累的泛红的脸,沫沫又一次抱着一件明显完全不适合自己的低领火红超短裙进了试衣间,然后看着镜子里那副火红的德行,听着夏时受了刺激的喊“太暴露”,莫名的感到一种恶意的*,忍不住对着镜子阴森森的嘿嘿直笑。夏时看到镜子里沫沫的样子,吓的半天不敢出声,暗自思忖自己这次带她出来逛街究竟是对是错。
在咖啡厅喝下午茶的时候,沫沫才终于恢复了正常,和夏时坐在玻璃窗前,冷静的喝着鲜榨橙汁看外面的树叶随微风轻晃。
旁边有三个穿着校服的高中女生拿起遥控器打开了前方不远处悬挂的电视,调到娱乐频道,几则娱乐新闻过去,结束时突然看到了韦哲的脸。
这个娱乐节目每星期会换一次结尾曲,这周正好是放韦哲的那首《痕迹》。MV里面的女主角易岚*妖娆的舞动长裙奔跑,不时的回眸一笑,韦哲在黑暗里,一脸深情的在钢琴边清唱着。结尾处,韦哲轻轻的唱:“如我说声对不起/你愿不愿意/你还愿不愿意拥入我怀里”,易岚脸上带着泪水,推开门,跑向他,扑入了他的怀里。
沫沫面容平静的看着这个MV,这首已经在她心里烂熟的歌,她是第一次看到MV,很久没再听这首歌,很久没再想起韦哲,已经淡忘了他的脸庞,已经遗忘了他怀抱的温度,这个MV让她在一瞬间想起了所有,此刻的面容平静难掩心底的澎湃起伏。沫沫一口气吸光了杯中所有的橙汁,浓烈的酸味刺激的她几欲流泪。我的韦哲,我的爱人,我的青春……
夏时沉默的不忍出声,只静静的低着头吃双皮奶。
旁边女学生们不知道她们的心情,挤着脑袋凑在一块窃窃私笑议论纷纷。
“韦哲好帅啊!”
“是啊,一看他的脸就觉得好温柔哦。”
“不知道他会和谁谈恋爱,好象和易岚的绯闻是最多的,他们不会真的在一起吧?”
“啊!好嫉妒啊!不过他们看起来是蛮配的呢……”
“才不是呢!易岚面相有点凶,韦哲要和她在一起肯定吃亏!”
……
沫沫听的头疼,闭着眼睛低着头,两个指头揉捏着额头。夏时见她脸色不太好,忙叫了服务员买单,沫沫把钱递给服务员的时候顺便望了电视一眼,电视上已经没有了韦哲,此时正播放着一则面膜的广告。夏时拿起桌上没吃完的松饼,冲那几个满面红光仍在兴奋讨论韦哲恋情的女学生丢过去,女学生们停止讨论,愠怒的回头瞪向这边,夏时悠闲的拍拍手,打着呵欠口齿不清的自言自语:“花痴啊花痴啊……”
沫沫忍俊不禁的拉起她的手:“好啦,走了!”
我想他
晚上回到家,开了门,沫沫意外的发现灯竟然亮着。
莫笙在书房看波动的股市行情,见到她进来,面带微笑的点点头,淡淡的说:“你回来了。”
沫沫好几天没见到他,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的问:“你怎么来了?”
莫笙也愣一下,嘴角斜笑着:“这是我的家,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沫沫尴尬的笑一笑,走过去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我是说你怎么今天回来了。”
莫笙好笑的看着她越解释越乱的样子,忍不住开玩笑说:“我惦记着我家中的新婚老婆呗。”
沫沫也跟着傻笑,暗自吐了一下舌头。
莫笙不经意的看到了她黑色紧身T恤下平坦的小腹,眉头一皱,又问道:“你把那孩子打掉了?”
沫沫点点头,沉默,彼此又陷入了尴尬。
莫笙面无表情的说了声哦。半晌,沫沫站起来说我去做饭了。
莫笙没有回头,依然盯着电脑屏幕说:“我只是回来看些东西,一会儿就要出去了。”
沫沫点点头,看不清楚莫笙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是心里压抑的慌,转身去了厨房。
番茄炒蛋还没做好,莫笙在门口叫她:“我现在出去了啊。”
“好。”沫沫平静的点点头,手持铁铲在锅里翻炒一下。
听见门轻砰一声关上了,沫沫关了火,把铁铲狠狠的摔在地上。而后仍不解气的拿起旁边的盘子摔下去,这是她心情不好时发泄的一种方式,满地的瓷片平复不了她的抑郁。沫沫抱着头在墙角边坐下来,头深深的抵在膝盖,泪珠子不停的掉落下来。她觉得委屈,又觉得难过,自己就这么遭人厌恶么?和自己多呆一会儿就这么不堪忍受么?可是,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娶我!
沫沫在地上哭了好一会儿,直等到腿脚酸麻的时候,方才想通,结婚本就是自己逼迫莫笙的事,自己从没问过他的意思,为什么总是这么一意孤行专横霸道呢?为什么不能替别人想想呢?自我检讨了一会儿,结论是这存属自作孽,不可活。
而后沫沫恢复了平静,抹掉眼泪收拾起满地的碎片。既然这段孽缘是自己亲手系上的,那自己就来解了它,既然婚姻已经让我感觉到厌倦烦恼,我就结束它!
沫沫满心欢喜的化了妆换了新衣服,用带着迎接美好新生活的心情去了夜色酒吧找莫笙。
莫笙果然在那里,舞池边缘,一左一右两个美女夹击着他一起摇摆。
反正一会儿就不是我丈夫了,随便你怎么做吧!沫沫像只快乐的小鸟,扑棱着翅膀即将自由的飞翔,她轻快的走到舞池边,像初识莫笙一样开怀的挥手:“嗨!莫笙!”
莫笙狐疑的看着笑的毫无戒心的她,推开左右的美女,跳下舞池走过来。
“怎么了?”莫笙顺手掏出一只烟叼嘴上。
沫沫心情大好的伸出两根指头捏去他的烟:“不要抽烟嘛!对身体不好!”
这反常的行为让莫笙浑身不自在,旁边DJ突然把声音调大,震耳欲聋的音乐让沫沫眯着眼睛捂住耳朵,莫笙拉着她的手把她拽出去:“到底怎么了?”
沫沫靠在墙边,拍拍他的肩膀,嘿嘿直笑:“我们离婚吧!”
莫笙愣一下,又抽出一只烟点燃,牙齿轻咬着叼在嘴边,手Сhā在裤兜里,眯起眼睛看着她。
沫沫很有耐心的看他做完这一系列的事,满含期待的看着他。
莫笙吐一个烟圈,方才淡淡的开口:“世事岂能尽随你意,我偏不离。”
说完转身就要进去,沫沫本以为他会一口答应,岂料遭到拒绝,这会儿急的笑不出来了,拉住他的手喊:“别走!”
莫笙转过身,伸手托起她的脸,定定的看着她:“如果你还是要提这个事,我劝你放弃。”
沫沫哑口无言,莫笙满意的轻笑一下,抽回手再次转身,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呆若木鸡的小女人,朗声说:“如果你不妨碍我‘办事’,倒是可以进来和我一起喝酒。”
沫沫现在的心情像飞翔的鸟儿被折断了翅膀跌落到山谷。世事岂能尽随你意?世事岂能尽随你意!莫笙是会拒绝的,只是为什么当初明明不喜欢她,娶她的时候尚且不拒绝,现在要还他一个自由身的时候,他反倒在意起来了?
沫沫又进去喝了很多酒,很有骨气的没有和莫笙一起,也不影响他“办事”,自己另开一台,遥遥的独身坐在角落里。有认识不认识的来和她喝酒,她来者不拒,一饮而尽。
她始终想不明白莫笙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她不想结婚了,她后悔结婚了,可是时光不能倒流。她想要自由,想要幸福,可是无人能给。无人能给吗?韦哲能给吗?她这样问自己,而后摇摇头否定了,韦哲也给不了她幸福。韦哲说爱她,可却对她嫁给别人这件事无动于衷。自己的初夜给了别人,自己给他带了绿帽子,自己要跟别人结婚,这些事情,韦哲都知道,可他除了愤怒什么都没有。
一个人爱另一个人是什么样子呢?难道不是应该疯狂的占有吗?沫沫惊觉自己竟然在想些关于爱这个字眼的问题了。这多么无聊啊,我才不相信什么爱不爱的呢!没有爱情我就不能活了么!沫沫索然寡味的想,我只是太寂寞了,我只是因为没有人陪我说话陪我玩,所以孤单了。
沫沫转移思想的去考虑还有什么没做过的事。想了半天,无奈的放弃,似乎所有能引起自己兴趣和激|情的事情都没有了。
沫沫看了眼桌子上的酒,突然想起自己刚做完人流是得忌酒的,冷笑的拍拍肚子,酒又不好喝,为什么我要花钱买罪受呢?喝酒是件多么无聊的事情呵!沫沫头有些晕了,丢下没喝完的酒,摇摇晃晃的往外走。
外面空气好多了,清凉的风微微吹拂开每一个毛孔,沫沫惬意的伸了个懒腰,接着想有什么事是不无聊的呢?喝酒无聊,跳舞无聊,酒吧里那些开口大笑满面愁容的人也无聊,他们喝酒泡妞的有什么意义啊?多无聊啊!人活着为什么要有那么多情绪呢,多无聊啊!活着多无聊!
沫沫一边想,一边哼哼哼的冷笑,看到什么都说无聊,路灯亮着无聊,路边摆摊无聊,吃夜宵的那些人无聊……
走了没一会儿,脚一阵疼痛,高跟鞋显然还是不适合她。沫沫歪歪扭扭的又走了几步,索性拖了高跟鞋,拎在手上,光着脚晃荡。
韦哲忙完通告,和苏言一起从答谢客户的饭局上回家,苏言醉眼惺忪步履不稳,韦哲只好送她回家。
经过夜色酒吧前,韦哲减缓了车速,默默的看着那个霓虹装点的酒吧门口,每次沫沫消失,他都能在这里守株待兔的等到她。现在看到这里,韦哲忍不住在心下暗自猜想结婚后的沫沫,此刻会不会在里面呢?
刚想到此,沫沫的身影就出现在前方,韦哲心头一热,跟上去,正想打招呼,忽然想起沫沫已经是他人的妻子了。自己已经被淘汰出局这个残忍的事实,令韦哲抑郁不已,虽然已经过去很久,虽然对沫沫已经不再怨恨,然而再次看到她,仍难免愤慨。为什么当初要离开我跟他走?为什么宁愿跟一个相识没几个月的男人结婚,也不肯跟我结婚?韦哲死灰般的心经过平复后的撩拨,再次窜起了细细的火苗,悄悄跟了一会儿,就瞧见沫沫晃着个高跟鞋,光着脚丫子很没形象的在大马路上蹦蹦跳跳。
韦哲哑然失笑,我的沫沫,她还是从前的模样,毫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只专注自己的事自己的痛快。苏言朦胧中也看到了窗外的沫沫,和韦哲一起看了半晌,带着满身酒气轻轻的问:“你要去找她吗?”
韦哲看她一眼,点点头:“恩。”
苏言不再说话,闭着眼睛,头歪一边,看样子像是睡了。
韦哲终于下定主意,开了车门,向沫沫走去。他想好了,即使沫沫结婚了,自己也要去问问她过的幸不幸福,如果她幸福,自己便永远不再过问,但如果她不幸福,那自己一定会用尽一切手段去破坏他们的婚姻,去把她解救出来!
未等他走近,旁边一辆车停住,一个人影飞快的跑过来抱住了沫沫,沫沫受到惊吓一声尖叫。
韦哲一阵惊讶,正要冲过去,看清了那人是莫笙。沉默伫立了许久,看着莫笙抱着沫沫上了车离开,风吹着他的碎发轻摇,视线被眼前晃动的刘海儿遮的若隐若现,韦哲深吸一口气,转身也上了车。不必再问她幸不幸福,从此也不必再纠缠,这个女人,我的沫沫,注定要与我擦肩而过。
车开出去许久,沫沫才从沉思中清醒,她扭头看看旁边的莫笙:“你答应要跟我离婚了?”
“想些别的吧。”莫笙再次拒绝。
“真无聊!”沫沫看向窗外,不满的咒骂。旁边一辆皇冠车飞驰而过,恍惚间,那似乎是……韦哲?!沫沫张大了嘴巴。
“什么?”
“和你结婚真无聊!”沫沫没好气的大声喊,恶毒的想如果天天都这样在莫笙面前骂他说些恶心的话,他会不会一怒之下就不耐烦的休了她?
莫笙没有理会她的抗议,无所谓的伸出手在她脸上狠狠揪了一下。
“你为什么要来接我!”沫沫对他的反应很不满。
“如果我不来接你,你是准备走到哪儿去?”莫笙嘲讽的看了下她光着的脚丫子。
沫沫闷闷的回他:“我能去哪儿,还不是回家。”
“可那并不是往家里的路啊?”莫笙别有深意的瞥了她一眼。
沫沫惊讶的不再说话,再想想,才忆起那似乎是通往韦哲的家。我想他了吗?我觉得有他的地方才是家吗?
“是的,我想他。”沫沫喃喃的说。
“你想谁?”
“我想韦哲。”沫沫沉静的看着莫笙的侧脸。
莫笙淡淡的回了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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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乱情迷
韦哲把苏言送到家后,将她抱到床上,自己转身就走。
苏言拉住了他的胳膊坐了起来:“韦哲?”
韦哲漠然的回头,心里还是有些闷闷的不悦,为方才马路上撞见的那一幕,为什么沫沫一出现,自己好不容易趋于平静的心又止不住的起了波澜呢?她已经这样幸福了,那我何苦还要跟自己这么过不去呢?
苏言用力扯着他,韦哲这会儿没什么力气,也就由着她拉扯到床沿坐下。苏言满身的酒气让韦哲止不住的皱眉,有些微微的反感,再转念一想,苏言喝这么多也是为了自己,若不是考虑到自己作为公众人物不方便喝醉,她又怎么会替自己挡酒,以致被人灌成这样?想到这儿,韦哲轻叹一口气,推开苏言的手,握住她的双肩把她按倒,再把被子给她盖上:“你先好好睡吧,什么事等明天醒了再说。”
苏言突然像充满了气力,掀开被子就扑到他背上,死死的抱住他的腰,脸侧靠在他的背上,一个劲的直哭。韦哲对女人的眼泪向来无计可施,这会儿抓抓头发,烦躁不安:“你到底怎么了!”
“韦哲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无视我?沫沫她究竟有什么好?她已经是别人的老婆了,你还要缠到什么时候!”借着酒劲,苏言把心中累积的不甘愤懑宣泄了个痛快。
韦哲脸色越来越暗沉,他转过身正对着苏言,还没来得及跟她解释感情是不能勉强的这个道理,苏言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覆上了他的唇。
火热滚烫的唇挟带着隐隐的酒味扑来,韦哲一时怔住,想要推开她,苏言却抱的更紧,整个身子都贴在他身上蹭。韦哲毕竟也是个男人,原本就被沫沫的事气的不太清醒,这会儿面对苏言这么强势的进攻,显然有些自愿沉沦。
身体被苏言蹭的一阵燥热,韦哲终于不再拒绝,理智被冲破的时候,韦哲开始回应苏言热烈的吻,甚至渐渐变成了主动。再然后,韦哲伸手关掉了灯,闭着眼睛身处黑暗中,热烈的*让人迷醉,韦哲在迷朦中忘情的以为,怀中紧紧拥着的就是自己的爱人,就是那个伤了他一次又一次的沫沫。
韦哲很自然的接受了那些呻吟和喘息,他脑子里浮现的全是沫沫渗出细细汗水的鼻尖,在额前打湿成凌乱的头发,以及微微开启的薄唇小嘴。我的沫沫,我爱你!我想你!想到那张小嘴,韦哲不由自主的在上面摸索着吻下去。
深深纠缠的吻,让酒醉中的苏言意乱神迷,她忍不住的感激,为自己多年来的等待终于有了回报,她激动的掉下了眼泪,哭着不停的喊:“韦哲,我爱你!”
“韦哲,我爱你。”
韦哲听到这句话,突然停下了动作,沙哑的嗓音*蛊惑:“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吧,我亲爱的沫沫,哪怕这只是你无意的敷衍,能不能再让我听一次这美妙的声音?
苏言的眼泪又一次的滴落,这么多年来,看着你的背影,我在心里说过多少次我爱你,我自己都数不清。可你从未听到过,你从未在意过,如果你愿意听,我愿意一直一直说下去,将这么多年来,一直深埋在我心里没有机会说出口的话,一次性的全说完!
“我爱你,韦哲。”苏言轻轻的开口,努力没让自己哽咽。
韦哲胸中一热,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我终于等到了这句话。韦哲抱紧了苏言,头埋在她的脖子里,轻咬她的耳垂,顺着又吻遍她的额头眉毛眼睛鼻尖及至嘴唇。苏言止不住的一声呻吟。
“你知不知道我等这句话等了多久?”韦哲轻轻的摸着她的嘴唇。苏言心里咯噔一下,酒精全部散尽,醉意全无。你一直在等我说这句话?为什么我总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呢?
沉默半晌,韦哲又一次吻住苏言的唇,离开后喃喃自语:“沫沫,我爱你,我一直都爱你,我再也不会和你分开。”
苏言的眼泪轰然决堤,果真如此,果真是只有沫沫那个女人才拥有的待遇,那我这样又算什么?韦哲,为什么你一定要对我这么残忍?
苏言不吭声的默默抹去了眼泪,韦哲在一边抱着她沉沉睡去。
也好,这样也好,就算是个替身也好,至少我实实在在的拥有过你的温柔相待,至少我真真切切的拥有过你的一夜。苏言也抱紧了韦哲,努力想让自己睡去,无奈酒精发作头痛欲裂,怎么也睡不着,就这样在黑暗里,感受着韦哲的气息,睁着眼睛直到天明。
天亮后,韦哲在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便怔住了。
他没有喝醉,他清楚的记得昨晚自己做了些什么,可是,黑暗之中,情yu之中,为什么竟会把她当成了沫沫?苏言也不说话,睁着眼睛看着他。两人都一直保持睡眠的姿势,无言的对视,看起来似乎都是面色平静,其实彼此都深知对方心内的波涛起伏。许久之后,韦哲站起身来找衣服穿好,感受到床上苏言仍热切追随的目光,韦哲只好在床沿边坐下。看着裹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张脸的苏言,韦哲心里有些愧疚,他问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苏言想了很久,才淡淡的回答他:“如果沫沫给不了你希望,能不能让我先填补这个空位?哪怕只是暂时也好。”
韦哲勉强一笑:“这对你不公平……”
公平?苏言嘴角一丝苦笑,认识你的这么多年来,我什么时候得到公平过?苏言咽下这些话,只静静的看着韦哲:“我能吃你做的菜吗?”
“你想吃什么?”苏言的要求实在太小,小到让韦哲不忍拒绝。
“糖醋排骨。”苏言依旧是静静的看着韦哲脸。
韦哲脸色一变,断然回绝:“除了这道菜,什么都行。”
果然,你还是忌讳的吧?苏言心里又是一阵苦笑,这不是你明知的结果吗,你明知道他韦哲只肯给沫沫一人做这道菜,你现在这样问他是想证明什么呢,证明自己的魅力?证明自己也能得到韦哲同等的对待?你这不是自找没趣么!
苏言颓然的闭上眼睛:“就小炒肉吧。”
韦哲点点头,二话不说便进了厨房。
捉妻
餐桌上,四菜一汤,色香味俱全。然而相对端坐的两个人却是各怀心事,食之无味。
半晌,苏言夹起一块牛肉,打破沉闷说:“我用一夜换你一天。”
韦哲抬起头,静静的注视着她,不理解她在说什么,只等她解释清楚。
苏言莞尔一笑:“如果不解决这个事,恐怕连工作都会受影响,你不用想太多,其实我很感谢你给了我这一夜。”说到这儿,苏言想起昨天晚上的那些缠绵,兀的脸红了一半,韦哲也尴尬的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如果你可以像对待沫沫那样对我一天,我们就算扯平了,你也不用有所歉疚。”苏言鼓起勇气说完。
韦哲看着她勉强撑起的坚强,原本的愧疚更深一层,也就不再表态,只埋头专心吃饭,内心挣扎了许久。为什么有人可以为我做到这个地步,可沫沫却毫不在乎?如果沫沫现在是幸福的,那自己是否到了放手的时候?是否可以先和苏言相处着试试看?
韦哲抬起头,有些迟疑的看着苏言。苏言也放下筷子,平静的等候韦哲将给出的答案。
“你爱我?”韦哲皱着眉头问。苏言点了点头。
“那么……”韦哲停顿了足足三秒钟,才试探着问出,“你愿意和我试着交往吗?”
苏言意外的睁大了眼睛,等意识到韦哲说的话后,瞬间精神起来,眼睛像漆黑夜里的烛火般闪烁。
韦哲有些惭愧的挤出一丝笑:“我是说……试着交往……我不确定我会爱上你……”
苏言激动的伸手捂住他的嘴:“你不用说了!我答应!”
等了多少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刻,不论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好,只要你眼里有我就好。
沫沫这几天总在和莫笙吵架,准确的说应该是沫沫故意找茬。莫笙买的蛋糕不合口味啊,家里的窗帘颜色太难看啊,花瓶摆的不是地方啊等等。
莫笙心里很清楚她这样做的最终目的是要自己一气之下轰走她,敷衍的配合她孩子气的行为吵了几次后,索性在她吵来吵去拍手跺脚的时候,门一关被子一蒙眼不见为净,沫沫气的捶门捶到手疼,却是屁都换不回一个。
这样闹了几天后,沫沫终于无可奈何的投降了,用这招逼莫笙离婚显然没用,反而把自己折腾的身心俱疲。
再然后,安静了几天的沫沫故伎重演消失了。
莫笙悠哉乐哉的等了三天没等到沫沫回来,房间里仔细检查了一遍,大量衣服和化妆品笔记本不见了,看样子是打算在外面久居了,莫笙这才开始急了。
可要莫笙去哪儿找呢,沫沫认识的人里,除了韦哲和夏时,他谁也不认识。莫笙除了干着急,也是无计可施。
再等了三天,沫沫依旧没有回来,电话也总是关机。莫笙想来想去,决定还是去找韦哲想办法,毕竟韦哲和沫沫认识那么久了,总会比自己了解的多一些。
“你好,韦哲现在不方便接听电话,我待会帮你转告他吧。”电话打通,是苏言接的电话,她已经忘记了莫笙是谁,见是个男人的声音,以为是韦哲的朋友,也就没怎么防备。正巧韦哲从录音棚出来,苏言递过一瓶水给他,顺便把手机也递了过去。
“你好,我是韦哲。”韦哲边喝水边说话,并没留意屏幕上的名字。
“嗨!好久不见!”莫笙等了半天总算等到了韦哲的声音,像终于等到了指路人充满了希望一样。
听到这么说,韦哲才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见是莫笙,微微怔了一下:“恩,有什么事吗?”
“沫沫失踪了。”听莫笙说完这句话,韦哲竟不由自主的微笑起来。沫沫呵,还是老样子,一生气一想不开就跑得谁也找不到。
“喂!我说你在没在听呢?”莫笙那边有些不满。
韦哲把水放在旁边桌子上,走到外面走廊上,淡淡的问:“你又怎么欺负她了?”
“我哪里敢欺负她哦!就算是你的老情人,你也不需要这样袒护她吧?”莫笙本是玩笑话,在韦哲听来却成了讽刺,我的老情人怎么了,你是来跟我炫耀她现在是你的老婆么?你是想说你比较有成就感么?韦哲压下不悦,冷冷的问:“你就是来跟我说这些的吗?”
莫笙听出话里的不对劲,赶紧换上和气的口气:“我是想问你,你知不知道她会跑去哪里?”
“你老婆跑了,怎么你反倒找我要人来了?”韦哲抓住机会反讽了莫笙一下。
莫笙愣了一下,微微一笑,懒懒散散的说:“好吧,那我打扰了。”
说完便挂了电话。
韦哲这边满意的点了点头,进去看了看苏言的记事簿,这两天正巧空了出来没有通告,韦哲忍不住会去想这是不是老天爷给他制造的机会呢,两天,足够了。乐滋滋的跟苏言说:“帮我定张最快去武汉的机票。”
苏言意外的看着他:“你去武汉做什么?”
韦哲笑的很灿烂:“我有点私事要办。”
“是跟沫沫有关的吗?”
“是啊!”来不及捂上自己的嘴,韦哲就被苏言瞬间黯然的表情给震住了,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答应了苏言要临时做她男朋友的。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苏言强颜欢笑制止了他:“我知道了,我马上去定。祝你玩的开心。”
苏言哀伤心痛的眼神,有那么一刻让韦哲觉得震撼,甚至油然而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错觉。他总觉得这样对苏言太过残忍,而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自己一定会在愧疚里面淹死不可。他在沙发上坐下,望着苏言的背影考虑了很久,捏紧的拳头松开又握紧,终于下定决心咬了咬嘴唇:“苏言,别打了!”
苏言愕然回头,韦哲走到她面前,伸手接过她手中拿的电话,挂断。
苏言看着他微垂着头不再神采飞扬的样子,心里一痛,狠了狠心,继续按下重拨。
“你好,帮我查下最快一班深圳飞武汉的班机……”
手机突然被人抢了去,苏言扭过头,韦哲把电话往旁边桌子上随手丢了过去,而后看着她疑问的脸,指甲掐的死死的,强忍着没有发脾气,像一只酝酿情绪的怒狮:“我让你别打了,你听不懂吗?”
“可是……”
“沫沫又不是我老婆!要找也该是别人的事!”韦哲突然大吼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愤怒这么失控,他只是觉得心里有个地方堵得慌,不把它们发泄出来不痛快。
苏言点点头:“我知道了。”
韦哲颓然的坐回沙发,捶着闷疼的头。苏言走到他身边,轻轻环着他,把他的头靠在自己的小腹上,轻轻拍打他的背。
韦哲抓住她的胳膊轻轻推开:“我没事。”
韦哲把晶晶的电话给了莫笙,他认为只要有她在,不愁他找不着沫沫。
被韦哲嘲笑一番,莫笙本来已经放弃寻找了,打算等沫沫闹够了乖乖的回来,这会儿看到韦哲发来的短信,立刻简单收拾了一下,定下了飞武汉的机票。
老马在火锅店的蒸汽里汗流浃背哧溜哧溜的时候,接到了晶晶电话。告知地点后,晶晶仍吞吞吐吐欲言又止,老马正瞅着一个好不容易翻滚熟了的笋尖,赶紧一筷子夹过去:“沫沫你可别跟我抢这个!我等好久了的!”这边赶紧不耐烦的回晶晶,“哎!你还有什么话赶紧来了再说吧!”说完便挂了电话,专心的和沫沫抢食吃。
“我说老婆,你千里迢迢的跑过来就是为了吃个火锅?”
一双胳膊在沫沫脖子里环了个圈,沫沫心里一惊,回头就看见了身后歪着嘴眯着眼睛的莫笙,晶晶在一边无奈的耸耸肩。
老马吐掉嘴里没吃完的土豆,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
“沫沫!他是谁啊!”老马一时还接受不了沫沫换了个男人的事实,晶晶也在一旁投以疑问的眼神,刚接到这个男人的电话时,她也半天没拐过弯来,怎么一个不是韦哲的男人,也说是沫沫的老公呢?
沫沫看一眼莫笙,莫笙好整以暇的等着看她的解释。沫沫翻个白眼,又望望老马和晶晶,全是疑惑责问的表情。沫沫尴尬的躲闪目光,咕咚咕咚的喝完一杯水,干咳两声清清喉咙:“这个,说来话长……”
“靠!”老马急的打断她,“你只要说他是你什么人就行了!”
“他是我……”沫沫本来想说老公的,可是这会儿突然说不出口,老公这个词,似乎还很遥远。
“是什么!?”一向很有耐心的晶晶也急了。
“老公……”沫沫说完这句话,不由出了身冷汗,像是耗尽了力气,只觉得很虚弱。
“靠……”老马拖着长长的尾音。
“那韦哲呢?”晶晶哪壶不开提哪壶,丝毫不介意旁边还坐着沫沫她老公。
“分手了。”沫沫简单的说完,眼尖手快的夹起锅里的一根青菜放到晶晶碗里,“吃饭吃饭!都凉了,快吃快吃!大家都吃啊!”
莫笙把凳子移到她旁边,伸出一条胳膊把她揽在怀里,故意在她这两位好友面前表现的很亲密似的。老马目瞪口呆的盯着他们,晶晶赶紧埋头吃着碗里的那根青菜。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沫沫抖掉了一个鱼丸,讪讪的问。
莫笙从她手里接过筷子,帮她又夹起一个鱼丸放到碗里,漫不经心的说:“多亏了那个韦哲。”
沫沫本来递到嘴边的鱼丸,又被受了惊吓的抖动给震掉了,咕噜咕噜滚到地上。莫笙好笑的在她脸上揪一下:“要让你这样吃下去,估计整盘鱼丸都得喂土地公公了。”
沫沫除了嘿嘿的附和傻笑,什么也说不出来。
莫笙斜着眼睛看她:“我倒忘了问你,跑出来快一个星期了吧?不会乐不思蜀了吧?”
沫沫咕咕哝哝的自言自语:“谁让你不跟我离婚的?不离婚我就不回去!”
莫笙又在她脸上揪一下:“换个条件吧。”
“靠!”老马止不住的又一次破口大骂。
“你又怎么了?”晶晶偏着头问她。
“她结婚都不跟我们说一声的!我们连她在婚礼上是什么样子都没看到过!”老马愤怒的指着沫沫对晶晶咆哮。
沫沫也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总不能告诉她们,自己的婚礼什么都没有,没有拍婚纱照,没有去教堂,没有喝喜酒,甚至至今都没有洞房,不过是领了个证而已吧?这会儿,沫沫开始想自己的这个婚礼是不是来的太寒酸太仓促太冲动了些,当初什么都不在意,以为那些都是毫无意义的附属,现在看来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晶晶在旁边劝她:“好了,你就别气了,你又不是才认识她,她自己开心幸福,我们看着就行了。”
老马哼了一声:“算了,饶了你!气死我了!这顿饭你买单!”
沫沫被辣椒呛着了,像委屈的小狗一样,眼泪汪汪的望着她们表示感谢。
莫笙在一边哈哈大笑:“有意思,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往这儿跑了!” txt小说上传分享
死亡的飞翔
回去的飞机上,沫沫一直郁郁寡欢的歪着脑袋窝在座位上看窗外的云层。
轻软的白云一重重,一个飘动,就变幻了形象,时而似马,时而似鱼,沫沫出神的想,为什么这个窗户不能打开呢?如果可以打开,自己一定会不受诱惑的钻出去跳下去,云彩是那么的柔软,就像是最舒适的暖床一样。
莫笙已经习惯了她总是盯着一样东西长久的发呆,这一次也就随着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再像从前那样狠狠揪一下她唤醒她。
沫沫已经在自己的脑子里幻想着打开了窗户,跳在外面的白云上,飞翔的过程是美丽的,像天使般生出了翅膀,像气球般轻逸悠扬。这一刻,沫沫忽然理解了林聪毅然的毁灭,也理解了林聪坠落之前的那个惨烈绝然的笑容。
死亡有什么可怕?与其像行尸走肉般乏味的活下去,倒不如勇敢的死亡一了百了,人死后还会继续想这么多问题吗?走过奈何桥前,如果不喝那碗孟婆汤,来世还会不会忆起今生?;来世的我会是什么样子的?死亡只不过是缩短了轮回罢了。林聪在他最灿烂的时候凋落,他不必去面对衰老的孤寂,也不必面对头发花白牙齿掉光的自己,来世的林聪若还记得此生,保留的就只有激|情年轻的一生,这样多好?
“我真想去死。”沫沫倏然回头,冲莫笙这样说了一句。
莫笙愣了半天,盯着她安然微笑的脸,看不出一丝绝望和痛苦。好好的为什么想死呢?莫笙心里揣测了半天,也猜不出个所以然,只好狐疑的继续盯着她。
沫沫被他盯的不自在,讪讪一笑,摆摆手说:“我发神经,说着玩玩的,你不必理我。”
莫笙心里七上八下,眼睛看着报纸,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回来后,沫沫没再提离婚的事,她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研究死亡这个话题上,买回了很多关于死亡的相关书籍,莫笙看的心惊肉跳,但见她恢复了神采奕奕,也就放心的继续玩自己的,夜夜在外过夜,隔三差五的回家一次。
清明节前几天,沫沫偶然看到楼下花店摆放的紫丁香,这是她母亲生前最喜爱的花。经此无意的一瞥,她这才终于想起了抛弃自己先后离世的父母。父母是她心头最大的伤口,为了躲避心伤,她已经有很多年没再回家看一看那两块冰冷墓地,不知道父母在天之灵会不会责怪,这会儿浓浓的思亲之情席卷而来,沫沫鼻子一酸,想着该回去看看父母了。
趁着莫笙在家,沫沫便和他提起这个事。岂料莫笙摇了摇头,说是清明节那天要出差去上海,客户那边有一项合同需要重新斟酌。沫沫立马沉下脸,摆明了不高兴在生闷气。莫笙也觉得愧疚,讨好的笑一下,商量说等合同修改好了就陪她一起回家。沫沫却并不买账,指着他的鼻子喊:“你别给我找借口!要么清明节陪我回去,要么我去找韦哲陪我!”
这话让莫笙很纠结,他冷冷的回:“你别太任性了,不可能凡事都得顺着你的意思。”
敏感的沫沫觉得这话充满了鄙视,恨恨的拿起莫笙刚放下的玻璃杯摔下去,不服气的喊:“你瞧着吧!我一定说到做到!”
玻璃渣子混着水花四处飞溅,有几枚溅到了莫笙身上,莫笙也恼火了,压着愤怒去拿扫帚,边扫那些渣子边勉强挤出笑来跟沫沫说:“你可闹够了啊,回头还要我来扫地。”
沫沫见他还不肯答应陪自己回去,烦躁的斜着眼睛瞅着他,愤怒的一脚踢散那些刚被扫成一堆的玻璃渣,赌气似的叉腰看着莫笙。莫笙也终于忍无可忍,随手把扫帚扔一边,站直身子看着沫沫泼妇似的行为,提高了嗓门说:“你有完没完啊你!我可不是韦哲能任你随便撒野!”
沫沫气的脸色铁青,捏着拳头浑身颤抖,她没再喊叫,冷冷的看着莫笙气的扭曲的样子,力求平静的说:“我不会再逼你了。”
说完沫沫转身就出去了,她在楼下那个花店里,和年轻的老板娘聊天。告诉她婚姻让人多么痛苦,为什么人婚前婚后会有那么大的区别呢,为什么人一定要吵架呢,为什么想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就这么难呢?沫沫很少与人聊天,平时都是自己想着想着,郁闷就过去了,这会儿却絮絮叨叨的,恨不得把满肚子压抑的委屈和伤心全一股脑的都倒在这个只是见过的陌生人面前。
年轻的老板娘对这个看起来年纪似乎只有二十出头的女孩子惊讶不已,她明明还很年轻,可是说出的话却像是历尽了风霜的迟暮老人。耐心的听她说了那么多,忍不住苦笑着问了一句:“既然婚姻有这么多问题,那你当初为什么还要结婚呢?”
沫沫思考了一会儿,郑重的回答她:“我年轻的时候不懂事,太贪玩了,以为结婚也会很好玩。”
老板娘哭笑不得,顺手抽出纸巾打了个喷嚏:“结婚又不是吃饭,不好吃还可以倒掉重新换一份,这几乎是人生最重要的事,你怎么能当成儿戏?”
沫沫微微怔了一下,可不是嘛,不就是自找的吗?再一想,这么没骨气的消极态度可不行,然后沫沫自我安慰的辩驳:“就算是我不懂事,但是每个人都该有一次反悔被原谅的机会啊!”
老板娘摆摆手笑笑:“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走错了,不一定还能回头。”
沫沫不再争论了,觉得这样的争论很无聊,就像是大学时候老开的辩论会一样,什么爱情面包哪个更重要,什么鸡先生还是蛋先生,大家各持己见,谁都不服气谁,慷慨激昂豪情万丈,就跟投入的耍猴戏似的,其实有什么好争论的呢,就算是争论赢了,又能关你屁事?就好像现在,即使自己伶牙俐齿的辩论赢了,莫笙也还是不会答应离婚,这该死的婚姻也还是得继续下去。
沫沫只觉得口干舌燥,舔一下舌头,左顾右盼,百无聊赖,如坐针毡,索性买了把小雏菊离开。
江山易主
下一站,沫沫去了隔壁的那栋楼,进了电梯,按下顶层。
站在阳台上,沫沫找了个角落做下去,手中的小雏菊绽放如春日的阳光。沫沫止不住的微笑,然后起身伏在齐胸的栏杆上,一片一片的扯着花瓣丢下去,扯一片,是林聪,又扯一片,是韦哲,再扯一片,是莫笙,下一片是老马,再下一片是晶晶……
等把所有认识的人都想完了之后,手中还剩下好几朵,沫沫忽然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散花的仙女一样,不由的喜上眉梢,索性把剩下的花瓣都一把扯下来撒下去,而后踮着脚尖看那些花瓣飘摇着往下落去。恍然间,那些花瓣像有了引力,它们形成了一个漩涡,吸引着沫沫和它们一起落下。沫沫恍惚觉得,林聪在向她招手,林聪好像在说:“亲爱的沫沫别内疚,坠落的享受很美妙,就像长了翅膀自由的飞翔,宝贝儿你要不要也来试试?”
沫沫点点头,自言自语:“好啊,我也想要飞。”
莫笙的电话打过来:“你现在在哪儿?”
沫沫哼哼的冷笑:“你管我那么多干嘛?你不陪我去看我爸妈,我们离婚吧。”
莫笙沉默了一会儿,淡淡的说:“你找韦哲陪你去吧。”
沫沫懊恼的直接挂掉电话,嘟嘟嚷嚷的自言自语:“谁怕谁啊!我现在就去找他!”
此时,远处山头的太阳已经只剩下半张脸。沫沫利落的下了楼,打车来到韦哲家。钥匙还在,沫沫觉得理所当然的便开门进去,只是屋里多了一个人。
“苏言,你在这儿干吗?”沫沫不满的看着在屋里听着歌儿走动的苏言。
苏言比韦哲要早点回来,这会儿正兴致勃勃的整理着本就整洁的客厅,拿着抹布擦柜子上没多少的灰尘,听见有人这样问,扭头看见了门口的沫沫。苏言心里也不甚愉快,对上沫沫疑惑的眼神,冷漠的回一句:“我干什么没必要征求你的意见吧?”边说边漫不经心的拿起沙发旁的吉他拨弄。
沫沫一阵揪心,本是来找韦哲陪自己回家的,现在看苏言这样子,俨然已经成了这个家的女主人,自己杵在这儿倒显得不伦不类了。沫沫觉得尴尬的无地自容,本想一走了之,却发现苏言抱着林聪的那把吉他瞎拨弄,一时血往上涌,大步上前夺过那把吉他抱在怀里:“这是我的吉他,不准你碰!”
苏言哂笑一声,没好气的翻个白眼:“我倒是想问你,你安的什么心?都结了婚的人了,还来这儿勾引韦哲!都这么大的人了,我拜托你多少得知道要脸这个词行不行?”
沫沫瞪大了眼睛望着苏言,高中时代的苏言为了保护她,会利用自己擅长骂人的嘴刺激那些欺负她的八卦女子们,从来未曾在自己面前吐露过半个狠字。然而今天的苏言,她竟然这么毫不留情的指责她。不久前才被莫笙责骂了,这会儿又遭苏言的恶言,沫沫胃里一阵翻搅,只觉得头晕目眩,虚弱的无力。她摊开手,努力让声音显得平稳:“我是来还钥匙的,顺便带走我的吉他。”
苏言一把拿过她手里的钥匙,抱着胳膊斜睨着她:“总算还有点识相,出门的时候把门带上。”
显得是逐客令,沫沫转身就走,关上门的那一刻,强撑的自尊和坚强终于全线瓦解,崩溃的眼泪决堤而出。这曾是我的家,曾几何时我竟会落得如此下场,被你耀武扬威的赶出门?韦哲,你和苏言是什么关系了?你还会等我吗?你还肯收留我吗?你瞧,我又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了。
等候电梯的时候,沫沫站立不稳的胡思乱想着。韦哲从旁边电梯出来,看到背着吉他垂着脑袋的沫沫,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确认的叫了声:“沫沫?”
沫沫听见有人叫她,骇然的回头,泪眼朦胧里,看到了眼前皱着眉头的韦哲。韦哲也被她满是泪的脸给吓了一跳,心疼的忍不住伸出手去给她擦眼泪,沫沫头往旁边躲了一下,后退一步看着他。
韦哲尴尬的收回手,不知放在何处,只好Сhā在口袋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沫沫咬咬嘴唇:“我回来还你钥匙,还有……拿回我的吉他。”
韦哲心里抽搐了一下,淡淡的回了句:“哦。”
沫沫的眼泪忽然又开始哗啦啦的奔腾起来,她看着韦哲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只复杂的叫了句:“韦哲……”
电梯开了,沫沫抹掉眼泪,扭头进去。韦哲看她摇摇晃晃的样子,揪着的心还是放心不下,也就随着她进了电梯。沫沫无言的扭头看着他,韦哲讪笑着:“我送你回去。”
一路上,沫沫什么话都不说,只是不停的抹眼泪,韦哲看的心里一阵阵难受,好几次想揉揉她的头发,好几次想伸出胳膊把她揽在怀里,好几次想亲吻她颤抖的唇。可是沫沫看上去一脸的防备,提醒着他她已经是个结了婚有老公的人了,她已经是别人的了,她已经变得不可触碰。
沫沫下车后,韦哲也出来了,跟在她后面,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过的还好吗?莫笙他对你好吗?”
沫沫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在眼眶里晃悠,她忍着没让它们再流出来,咬着牙反问:“你和苏言在谈恋爱吗?”
韦哲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眼里却含着深深的痛。
沫沫别过头深呼吸一下,扭过头伸出手,勉强的微笑着:“韦哲,你要好好的,我祝你永远幸福。”
一阵风吹过,韦哲头发飘动,眼睛里亮晶晶的,他终于没能像个朋友般友好的握住沫沫的手,他只是用力的把她抱在怀里,紧紧的感受着久违的爱人。沫沫闭着眼睛,多么熟悉的感觉,多么温暖的拥抱。沫沫贪恋着他身上的阳光味道,却感觉这拥抱是最后的诀别。
再见了,我的韦哲,我的阳光。 txt小说上传分享
黑夜结缘
韦哲看着沫沫消失在公寓拐角处,这才发动车子离开。
沫沫从拐角处出来,目视着韦哲的车越走越远,她不由的抱紧了怀中的吉他,林聪,你瞧,我和他又一次的擦肩而过了。如果生命会赐予我幸福,又为什么总让我失去?韦哲,你说过你会永远在我背后看着我的,你说过你会一直等我,我这么相信你,为什么现在你又要把我丢下?为什么我总是被人抛弃?为什么!
沫沫抹把眼泪,总觉得今天流了太多泪水,几乎要把一生的眼泪都流干流尽了,如果这样,以后伤心难过却连哭都没有眼泪的时候该怎么办呢?在沫沫此刻看来,夜幕笼罩了她,天都要塌了。爸爸妈妈林聪韦哲,那些我所依赖和信任的人们,一个又一个的把我抛弃,有谁会关心我?有谁会在乎我?
沫沫终于停止了哭泣,倚在墙角翻出手机,在电话薄上一个一个的往下查找号码,她希望能找到一个人,可以坚定不移的告诉她:“沫沫,我不会丢下你,我会永远陪着你。”
然而那么多的名字都只是冰冷的商标,沫沫发现自己竟然无人可以依靠,难过之余,还是拨通了老马和晶晶的电话,她想除了你们,我真的是一无所有了,是从什么时候起,我变得如此寒酸可怜了?
沫沫问:“清明节你能陪我回家看爸妈吗?”
老马声音里充满了歉疚:“我晕!真对不住啊!我清明节那天要去北京出差啊!”
晶晶也是满含遗憾惋惜的回道:“哎呀,你怎么不早说呢!我那天刚好要加班!”
沫沫微笑着跟她们说没关系,而后挂了电话顺着墙角滑下,无力的抱着膝盖埋头哭泣。不时有人从旁边经过,投来好奇或幸灾乐祸的目光,沫沫戴上墨镜,眼泪不让人看见。
吉他静静的睡在旁边,沫沫单手抚弄琴弦,苍凉孤寂的颤音里,像是林聪沙哑迷人的嗓音。林聪,只有你了吗?你会陪我回家吧?然后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不会再骂你,不会再瞧不起你,我会好好的和你在一起。
沫沫抬头看了看沉下来的天,刚出来冒泡的月亮悬挂在高楼之间的缝隙里,林聪邪笑的脸隐约浮现其中,他仿佛在说:“亲爱的沫沫,你不要害怕,有我永远陪着你。”
沫沫欣慰的笑了,拎起吉他去了火车站。没有飞机上的云层,没有三万英尺的思念,只有窗外闪过的麦田和大大小小起伏的山,沫沫躺在卧铺上,朦胧在亦梦亦醒间,一闭眼,看到就是林聪的笑,林聪死不正经的喊她小公主,宝贝儿,亲爱的,老婆。
长长的旅程,也不知道究竟昏睡了多久,傍晚时分终于到站,跌跌撞撞的下了车,途中路过一个花店买了两束紫丁香,便直奔向墓地的方向。
爸妈的墓紧挨着,台前还算干净,想必是墓园的清洁人员打扫过吧。沫沫把紫丁香一边放一束,而后跪在妈妈的墓碑前,她没有叩头,只是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墓碑上妈妈的笑脸。她一直在跟她说话:“妈妈,你现在幸福吗?你过的开心吗?如果当初你没有抛下我们一走了之,我们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沫沫一直在没完没了的和永不会开口的妈妈讲话,她说:“妈妈,你看,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紫丁香,我不知道过去了这么多年,你会不会又喜欢上其他的什么花了,如果你不喜欢紫丁香了,你告诉我,我下次来的时候带给你。”
“妈妈,你真幸福,还有我来看你,还有我给你送花。我都不知道如果我死了,会不会有人来看我一眼,会不会有人带我喜欢的雏菊逗我开心。”
“妈妈,我还记得小时候你说,对我最大的期望,不是希望我成为多么了不起的人,而是希望我一辈子平平安安的,有个好工作,有个爱我的丈夫,过最平凡最幸福的日子。可是你瞧,我现在结婚了,可是我丈夫不爱我,他甚至不肯和我来看你。妈妈你会不会失望,你千万别生气。”
“妈妈,我真想重新再活一次。我这一生活得太累了。”沫沫说到这儿,往爸爸的墓碑移了移,伸出胳膊拍了拍爸爸的墓碑.“老爸啊,我现在理解你说的那句话了,呵呵,活着真累。”
“妈妈,你能不能告诉我,爱是什么?我是不是这么多年都白活了呢?你看,我还是不懂爱。但是你知道吗,我差一点就可以幸福了,和韦哲在一起我很开心,我想那就是幸福。可是现在他丢下我了……也许是我太过分了。”
“他曾经给过我七个戒指,给了我一朵七色花,可我却没有珍惜。呵呵,我从前总笑珍妮傻,我从小就想如果我有七色花,我要在最后一朵的时候说请你,再给我一朵一模一样的七色花。那样,我无穷无尽的愿望都可以实现了。呵呵,我总是这么自以为是的天真,我总是有这么多的小聪明,可是上帝,原谅我的年少无知贪的无厌。我不要那么多七色花了,我的愿望那么少,那么简单,那么容易知足,我只想要和莫笙离婚,我只想要韦哲回到我身边。我不要那么多的七色花了。那么,可不可以,让我得到七色花?可不可以实现我的愿望,让我幸福?”
“妈妈,你说如果我乖乖的听话,上帝你还会像以前一样的纵容我的任性给我幸福吗?”
“妈妈,如果生命可以重来一次,我希望我是个简单快乐的孩子,没有那么多的古怪想法,没有那么多的叛逆勇敢。我希望我可以像晶晶那样做个乖巧的孩子,听爸爸妈妈的话,听老师的话,好好学习认真读书,然后长大了找个不怎么样的男朋友,拼成个小家,一起努力一起奋斗。妈妈,我觉得她真幸福,我很羡慕她。 如果生命可以重来一次,我一定做个好孩子。”
“妈妈,你说我该怎么办呐……”
“妈妈,求你救救我,回答我……”
沫沫在爸妈坟前跪着坐着躺着靠着呆到第二天的中午,这么长的时间里,她一直看着天自言自语,自顾自的傻笑,自顾自的撇嘴。第二天中午,沫沫饿的眼冒金星,终于想起还没吃饭,正巧天空下起了小雨。清明节的雨水总是太多,沫沫抬起袖子抹掉脸上的雨滴,揉揉酸痛的双腿,拎起吉他,立刻回家。
父母去世后的家只剩下一个空壳,有两年多没回来了吧,屋子里凌乱不堪,走一步都能在满地均匀的灰尘上踩出一个淡淡的脚印来。衣柜里还保留着原来的衣服,沫沫翻出来,到了洗手间,想要洗澡,却发现停水了。沫沫沉默了许久,脆弱的心里止不住的又泛起凄凉,翻出个背包拣了两件衣服出门去了水疗会所。
洗过澡后神清气爽的沫沫吃饱喝足小睡一会儿后,终于在夜半时分满足的回了家。
进门开灯,客厅的灯管幽幽的闪着光,却是无论如何也亮不起来。沫沫在漆黑中瞪大双眼,摸索着到了洗手间,就着洗手间的灯收拾粗粗收拾着满室狼藉。卧室的床也让人不踏实,手一抹就感觉到了灰尘,沫沫从柜子里抱了床薄毯铺在浴缸里,而后关了灯蜷缩进去,大家现在都在做什么呢?他们都是快乐的吗?记忆中的那些笑脸一个一个的闪过,其中依稀看见多年前的自己,那张摊开胳膊行走在高高的栏杆上,自信而无惧的笑容。那些笑脸哪儿去了?那时候的自己,哪儿去了?
算了吧,算了吧,他们有自己的快乐,他们不需要你,他们都会抛弃你,没有人会陪着你,你不过是个站在十字路口,茫然四顾,找不着前行的路,亦无人认领的小孩子罢了。像你这样的人,你还奢望什么?像你这样的人,也配拥有幸福么?
呵,漆黑的夜,它包裹着我,这种无与伦比的安全感,在死去的坟墓里,是不是也会有呢?
林聪,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在夜色中绽放的人,对吗?
没错,几年之后的今天,我终于相信了你的断言,我是属于黑夜的,我是属于黑夜的……
开始与黑色结缘,深爱到不能自已,但你的笑是纯洁的白,亮眼的白,没有声音的白。多可怕我触及不得。是的,我触不得。每每接近,就会让我遍体鳞伤,次次的受伤,都无法痊愈。
我小心舔舐自己的伤口,无意间竟发现,深至骨髓。
亲爱的,请容我在黑夜里沉沦……
再次寻找
莫笙对沫沫又一次的消失无动于衷,正好自己也乐得几日清闲,清明节在上海和客户修改好合同,索性跑到苏州古镇去游山玩水了好几天。他想着沫沫赌气闹够了自然就会回来,可眼见着清明节已经过去半个月了,沫沫依然没有任何回来的迹象,这让莫笙觉得既苦恼又无奈,要照她这脾气下去,那以后的相处里,不是得时时提防着她人间蒸发?莫笙想到这里,烦躁的抓抓头发,几乎崩溃。无奈之下,只好厚着脸皮又一次拨通了韦哲的电话。
咖啡厅里有轻音乐萦绕,韦哲按照电话里的约定准时赶到,眼睛匆匆掠过几个座位,就看到了在一个相对封闭的小卡座里叼着未燃的烟,神色淡然平静的莫笙。
莫笙看到他,微微颔首算作招呼。韦哲在他对面坐下,倒也不啰嗦,墨镜一取下,开口就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笙耸耸肩:“电话里不是和你说的很明白了么?”
韦哲有点微微愠怒:“为什么每次你老婆跑了,都搞得好像是我的错一样?她又不是我老婆,我又不是专门帮你找老婆的侦探!”
莫笙啪啪的叩玩着打火机,火光一明一灭,却并不点燃嘴角的烟,漫不经心的像是开玩笑一样:“你就把她当成是你老婆好了。”
韦哲被他的态度激的火更大了,他冷冷的盯着那个看上去不甚可靠的男人:“既然没办法留住她,那这话你为什么不在娶她之前说?你这样子对她,难怪她会想逃!”
莫笙捂着嘴轻笑一声,正要开口,服务员过来打断:“您好先生,请问需要喝点什么?”
“蓝山。”韦哲回头说完,立刻又怒视着莫笙。
莫笙淡淡的说:“你还不是一样留不住她?”韦哲无语的沉默,顿时没了底气。
莫笙微笑着摇摇手:“好了,还是想想沫沫到底能去哪儿吧,要不是真的担心她,你还来见我干什么?”
韦哲听了莫笙的详细诉说,再配上那天在自家房门口的电梯旁偶然遇见时她的眼泪,脑子里很快就理清了脉络。也就是说沫沫是先和莫笙吵架,而后在莫笙的刺激下去找了韦哲,韦哲却把她送回了莫笙公寓,然后她就消失了。
莫笙听着韦哲合理的分析,不由轻叹了一口气:“还真是辛苦你了。”
韦哲微微眯了眯眼睛,认真打量着对面那张一点也看不出忧虑担心的脸,为什么自己反倒比她这个正牌老公还要紧张焦急?韦哲心里一阵不爽,面前醇香的咖啡直至冷却都也没有动一口,忍不住拿起墨镜带上,同时站起身对莫笙说:“娶到了她,就好好珍惜。”
莫笙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容,终于把烟点燃了,吐出的一团烟袅袅的遮住了他的表情。
韦哲发动车子的同时拨了苏言的电话。
“苏言,帮我留几天时间,不要接任何通告。”
苏言那边一直沉默。韦哲等了好几秒都没听到声音,本来压抑的心由此更烦躁,“我说你听到了没有!”
“需要几天?”苏言方才淡淡的开口。
韦哲略微愣了一下,需要几天,自己也不知道,咬咬牙:“就一个星期吧。”
“好。”苏言说完,停顿了两秒,“又是因为她吗?”
“恩。”韦哲在这边点了点头,眼睛看着前方的红灯,减了车速。
“为什么她总是这么轻易的就能影响到你呢?”苏言平静的说完就挂了电话,怕听见韦哲会毫不留情的说出因为我爱她这样彼此心知肚明的话,只好留下空洞的嘟嘟声让韦哲愕然。
韦哲也沉默的挂了电话,盯着前面的红灯,为什么她总是这么轻易的就能影响到你,回想起苏言的那句话,心里就烦躁不已。有多少年了?我们分分合合你逃我追的有多少年了?为什么仍不知厌倦呢?韦哲狠狠的在方向盘上捶了一拳,暗自咒骂了声见鬼!
韦哲又一次的来到了武汉,在飞机上,他忽然总结发现,毕业后自己来武汉鲜少是为了公事,好几次都是与沫沫有关。他也忽然想起有一次因为沫沫孩子气的坚持,自己被迫和她穿着Hello Kitty的幼稚情侣装火急火燎的赶上去武汉的飞机。韦哲一想起那套和沫沫的衣物一起被深埋在衣柜里的情侣装,就止不住的笑了起来,也顺带着回忆起沫沫大大的笑容和记忆中的快乐片段,心情也一扫阴霾的明亮起来。
晶晶和老马听说沫沫又消失了,也崩溃不已。忍不住责问韦哲是怎么搞的,好端端的把沫沫三天两头的搞丢了,前阵子还莫名其妙的冒出个什么老公出来把人吓一跳。韦哲痛苦着讪笑着,没时间去解释这冗长的故事。
晶晶和老马这次也不知道沫沫去了哪里,只说沫沫曾给她们打过一个电话,要她们陪她去看她爸妈,结果都因没时间而遭到拒绝。
三个人听到这里,不约而同的倒吸一口凉气。联想起沫沫敏感的有些神经质的性格,平时一丁点的不如意都能让她觉得世界末日到了,现在想找个人去陪她拜祭父母,却接二连三的被拒绝,谁知道那丫头现在又会自怨自艾的想些什么,韦哲在担忧之下,心情又沉重起来。
问她们知不知道沫沫父母的墓地和家在哪里。幸好两人都是伴着沫沫从高中时代一路走来的,当场直接就把地址告诉了他,并千叮咛万嘱咐的托他一定要找到沫沫,一定要让沫沫幸福。
韦哲感激的告别,当天下午就带着两束马蹄莲去了墓地。书包 网 想看书来
求求你,别叫醒我
清明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墓地里时有乌烟卷着碎小的纸片翻飞,沫沫父母坟前干净如常,韦哲看着墓碑上的名字,郑重的弯腰把马蹄莲一边一束的放好。想了想,跪在她母亲的墓碑前烧了冥币。这就是沫沫的妈妈吗?这样年轻姣好的面容,看上去那么善良,为什么您就忍心抛弃沫沫先走呢?如果您还活着,沫沫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她是不是能像那些正常的女孩子一样,每日都开心的在阳光下舞蹈呢?韦哲想起初识沫沫的时候,那些弯起眼睛咧开嘴,盛放在阳光下的灿烂明亮的笑脸。阿姨,如果您还在,那多好。您一定也希望见到她那副样子吧?
而后,韦哲转向沫沫爸爸的墓碑,那张严肃的脸上平添着许多忧愁。韦哲微微叹口气,觉得膝盖有些疼,轻轻揉了揉,才又转向那张照片。叔叔,您知道您的打骂,您的离去让沫沫有多么痛不欲生吗?不过既然斯人已去,我还是不要责怪您罢,想必您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活得这么痛苦,当然,您是解脱了……
韦哲站起身,沉默的看着他们的墓碑好一会儿,正要离开,打扫墓园的一个有五十多岁的大爷走过来,撇撇有些干瘪的唇,盯了韦哲好一会儿,才试探着开口问:“你是那姑娘的哥哥吧?”
韦哲一时没反应过来:“那姑娘?你是说沫沫吗?”
老大爷没吱声,摇摇头:“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前段时间在这儿足足呆了四天四夜,也不吃东西,也不回去,就一直哭啊哭的,嘴里还一个劲的说话,看上去怪让人心疼的。哎,那么年轻的一个姑娘,爹妈都不在了,受了委屈也没人管,也真够难为她的。”
韦哲心被扯着往下拉,一阵一阵的刺痛搅得他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
老大爷说完了,咂咂嘴,好奇的问:“你是她什么人啊?是哥哥吗?”
韦哲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哥哥?
“是啊是啊,我没爹没妈的,韦哲可是从大学时候就开始照顾我的哥哥呢!”
突然的一句话撞进了韦哲的脑袋,这是什么时候的话?
哦,想起来了,那是沫沫结婚那天,和苏言争吵时脱口而出的话。
哥哥。呵!韦哲自嘲的笑笑,也许我在你心里就是个哥哥吧?所以你和莫笙吵完架,受了委屈才会想找我吗?
老大爷张着嘴,拉着个大眼袋,瞪着小豆眼瞅着韦哲,就等他回答。
韦哲尴尬的笑了笑:“不,我是她……”是她什么,男朋友吗?不是了,已经不是了,她已经结婚了。韦哲心抽搐一下,勉强笑了笑:“朋友。”
老大爷呵呵笑起来:“哦,朋友啊,好,好好关心关心她吧,那姑娘,怪可怜的。”走出去老远,韦哲还能听到他摇着头说:“怪可怜的。”
韦哲回头又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照片,痛苦的说:“你们看到她那样子,你们在想什么呢!”
说完,深吸一口气,出了墓园。
天空湛蓝,云朵洁白清逸,微风惬意的吹过,今天真是个好天气。
沫沫的家并不难找,韦哲按照晶晶给的地址问了几下,就找到了沫沫的家。被问的人无不以同情的目光看着他,这让韦哲心里七上八下,路过一个小店,进去买了瓶水,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大口,看到旁边的阿尔卑斯,就顺便拿了一个。
站在沫沫家门口,抬起手正要敲门,心里一阵猛烈的跳动。一会儿她来开门的时候,我要说些什么?如果她问我为什么来的不是莫笙,我怎么回答她?韦哲懊恼的头一低眼一闭扶在门上。
门突然松了,韦哲惊讶的站直了身子,并没有人来叫他,这才小心翼翼的推开,该死的,竟然不知道锁门!
韦哲关上门,有些不悦的进去。房间里一片狼藉,灰扑扑的像是尘封了许久。这也是人住的么?沫沫没回家么?韦哲忽然一阵恐慌,大步到各个房间去找,没有,没有,都没有。
这丫头能去哪儿呢?韦哲揉着脑袋,发现额上惊出了一头的冷汗。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他推开了洗手间的门,打开水龙头准备洗脸,没水。懊恼的正准备离开,赫然发现镜子里倒映出的浴缸,浴缸边缘露着毛毯,这有些怪异的景象让他心里升腾出希望。凑过去一看,果然,那个努力寻找的小人儿就缩在里面,此刻睡的一脸安详。
她抱着胳膊蜷缩在浴缸的毛毯中,就像襁褓中的初生婴儿。但是她的脸上有那么多斑斑点点的泪痕,你哭了多久,你流了多少眼泪?韦哲心疼的抚摸着她的脸,我亲爱的沫沫,你究竟想到了什么,令你如此难过?
韦哲现在只想把她抱在怀里,只想用自己的怀抱安慰她。她说过,无论多么伤心难过,只要他的一个怀抱就可以让她快乐。韦哲难过的眼泪打转,他轻轻的环住她的腰。一点的触动,就让沫沫忽然惊醒,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韦哲近在咫尺的脸,满脸的恐慌与害怕。
“乖,别怕,是我。”韦哲轻轻揉着她头发,努力让声音温柔无害。
沫沫僵硬的身体逐渐放松,任由韦哲将她平抱起来,眼睛慢慢的闭上。
“别睡了,沫沫,起来。”看着她头发脏乱的都快打结了,也不知道有多少天没洗过澡没醒过了。怀里的重量似乎轻了许多,甚至能感觉到骨头硌的疼,韦哲皱着眉头在浴缸周围看了一眼,扫到地上堆的零食袋子,松了一口气,还好,吃东西了。再一扫,扫到了旁边的吉他,你一直带着它么?你一直舍不得放下林聪么?哪怕是他死了,你都忘不掉吗?
该不会是这么多天一直在浴缸里过的吧?!韦哲讶然的看了怀里闭着眼睛的人,不由自主的提高了音调:“别睡了,起来!”
“别叫我,求你别叫醒我。”沫沫瑟瑟发抖,抱紧了胳膊,依然闭着眼睛,无辜的喃喃自语。
韦哲心里又抽痛一下,醒过来有这么可怕么?这世界令你绝望到要这般逃避么?
无缘幸福
“沫沫,起来!”韦哲坚持要叫醒她。
沫沫眼皮挣扎几下,终于极不情愿的睁开了。
韦哲微笑一下,打趣的说:“我的睡美人,你做什么好梦呢,都不愿起来了。”
沫沫茫然的看着他,只看见他的嘴一张一合,耳鸣着,什么都听不见。
韦哲也就不再说话,直接抱着她出了门,沫沫任由他抱着,沉重的脸皮又一次的垂下。
去了附近的酒店,韦哲无法容忍沫沫邋里邋遢的形象,索性直接剥光了她的衣服,把她丢到浴缸里,沫沫在热水的浸泡中幽幽的又醒了过来。
韦哲倒一把洗发液,揉在她乱糟糟的不知几天没洗的头发上,使劲的搓着,恨不得要把她头发上厚厚的油给搓走。沫沫茫然的看着他,瞪的大大的双眼死水般无神,任由他摆布。
韦哲给她洗澡,自己全身也忍不住的燥热,赤身*的沫沫就在眼前,这的确太过刺激。但看到沫沫一脸魂不守舍的样子,韦哲也就按下内心深处的渴望,努力让自己冷静的给她擦洗身子。
酒店的床,大大软软的,韦哲的怀抱安然舒适,这比浴缸要舒服的多了,沫沫在这舒适中又一次沉沉睡去。韦哲止不住一阵懊恼,你到底要睡多久才够?
沫沫再次醒来时,看到韦哲有些意外,她抚摸着韦哲的脸,韦哲的眼睛如星空中闪烁的星星,沫沫觉得自己此刻像置身在茫茫银河系一样,忍不住的轻轻问:“我在做梦吗?”
韦哲定定的看着她痴傻的模样,有些心疼的揉揉她的头发:“不是。”
沫沫推开他的胸前,身子往后面缩一下,抱紧了胳膊再次轻轻的问:“你怎么找到我的?”
韦哲对她推开自己的行为有些不悦和伤心,却也不忍责怪,只得勉强温柔的笑了笑:“你那两个朋友告诉我的啊,晶晶和老马。”
沫沫却并没有露出喜悦或激动的神色,她别过头,轻叹一口气,呓语般的缓缓说:“看来我得躲到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了。”
“我找到你,你不高兴吗?”韦哲备受打击的注视她凝望天花板的侧脸。
“我只想一个人呆在黑暗里沉睡,你不该来打扰我的,你只需要在每次天亮起床时和我说声晚安就好。”
韦哲咬了咬牙,有些恼火的拉过她抱紧,迫使她的身子贴在自己身上,像要融入彼此的血肉般。
“不要再消失,不要再离开我了。”韦哲在她耳边轻语,心里的痛就有根针深深的嵌入。我留不住你吗?你要一辈子都这样的躲着我吗?
沫沫忽而笑了:“韦哲,我有老公了哦,我还得回到莫笙身边。”
韦哲有些愤怒的松开了抱着她的胳膊,忍不住的坐直身子吼起来:“你老公又怎样!你和他在一起不幸福不快乐,那你还回到他身边干什么!”
沫沫不吭声,无言的看了他两秒,而后转过身去不再搭理他。
韦哲愣愣的看着她这样消极的反应,半天没回过神来。
良久,重重的深呼吸一下,捏着她的肩膀:“沫沫,对不起……”
沫沫不吭声,韦哲把她身子掰过来,沫沫眼睛紧闭,睫毛颤动不止,又哭了么?怎么这么多眼泪呢?韦哲惊讶的看着她抿起的嘴唇,低头在她额上吻一下,而后将她的头抱在胸前。
“沫沫,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沫沫什么也不说,只轻轻的抽泣。
半晌,韦哲正要睡着的时候,沫沫淡淡的开口了,轻轻的更像是自言自语:“像我这样的女人,注定与幸福无缘的。”
韦哲睁开眼睛,俯首看胸前的脑袋,沫沫眼睛依然在闭着,像是说梦话一样。韦哲全身的力气像被抽走了一样,虚弱无力的问她:“就连我,也给不了你幸福吗?”
“下辈子也许可以吧。”沫沫依然淡定的闭着眼睛,“这辈子,我不会再奢望幸福了。也许只有我死了,我才会找到幸福。”
“说什么傻话!”韦哲发现自己今天面对她,总忍不住的失控发脾气,为她的不争气,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这么不耐烦的寻死觅活的了。
沫沫微微一笑,像是安慰他一样:“别担心,我开玩笑的。”
说完又沉沉的睡去。
韦哲却再也睡不着了,怀里的人,还是那个笑起来一脸阳光的快乐女子吗?
韦哲带沫沫回了深圳,莫笙过来要人,韦哲本想责怪他一番,但沫沫似乎很理所当然的就走向莫笙,坦然的拉起他的手,说老公,我们回家吧。说完还春光明媚的向韦哲挥了挥手说再见。
莫笙哈哈大笑,在沫沫脸上揪一下,问:“你玩的还好吧?”而后别有深意的看了韦哲一眼,谁知道他们在武汉的这四天里都做了些什么呢。
看着他们当面亲昵的小动作,几天前那个死气沉沉的人这会儿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往日那个坚强乐观的沫沫似乎又回来了,韦哲看着她笑嘻嘻的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和莫笙打情骂俏,忍不住怒火直窜。为什么见到我要死不活的,一见到他就那么高兴了?!恼火的拿起太阳眼镜遮住愤怒的眼睛,最好下次消失时别再找我了!冷冷的转身上了车就走。
看着他的车消失在前方,沫沫松开了莫笙的手,举手双手合并,做成防护罩遮在额头上,眼睛眯着,眉头紧皱。
“怎么了?”莫笙疑惑的问一句。
“阳光好刺眼,我讨厌这光。”沫沫气若游丝的说着。
莫笙费解的看了她一眼:“怎么说的好像见不得光了似的?”说着也拿过太阳眼睛给她戴上,“这样会好些吗?”
沫沫点点头,淡淡的说:“走吧。”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微笑的背后
韦哲的提前回来让苏言很高兴。
她甚至愉快的问起沫沫的事:“沫沫她还好吧?”
此时是在音乐流转的咖啡厅,下午四点钟。
韦哲正认真看着一则关于他专辑歌曲的乐评,听到苏言这么问,稍微停顿一下,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的回了句:“你不要提她。”
苏言也愣了一下,按下心内的好奇,表示理解的微笑点了点头。她以为,这是韦哲和沫沫彻底绝交的表现。
韦哲自己也看不下去那个戴着眼睛的老乐评在说些什么了,经苏言这么一提起,忍不住的又想起了沫沫在家窝在浴缸中的样子,忍不住的再次心疼了一下,轻轻的叹了口气。
苏言手在腿上来回蹭了好几次,终于放在了桌面上,握住韦哲正要翻页的手,韦哲有些意外的看着她:“怎么了?”
“没什么。”苏言有些惊慌的目光躲闪几下,手却并不放开。
韦哲正要把手抽出来,苏言稍微用力了些,坚定的正视他的眼睛:“韦哲。”
“恩?”韦哲点点头,等着她说下去。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人不能总活在记忆里,你记忆中的那个沫沫早已经面目全非了。”苏言认真的说完这句话,定定的看着韦哲。
韦哲却觉得这话像沉重的石头滚落到了心头上,他抽回手,淡淡的看了苏言几秒:“你不是她的朋友,你不知道她经历了些什么,自然你也无法体会她的心情,你比她得到的多幸福的多,我不会奢求你也能理解她什么。”
苏言有些尴尬的看向窗外,她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也并不觉得自己比沫沫幸福,但她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也并不想为了沫沫去和韦哲争辩什么。
韦哲喝完最后一口咖啡,等了三分钟,见苏言还是没动一下杯子,招招手叫来服务员:“买单。”
和韦哲光鲜亮丽的在舞台上众人前收获鲜花掌声相反,沫沫继续在黑暗里陶醉。
莫笙依然很少回家,每当他回家时,迎接他的都是沫沫灿烂的笑脸。
沫沫一直是看上去心情愉悦的样子,她告诉他哪里的川菜最地道哪里的湘菜最爽辣,她会端出最近学会的菜式,她也会拉着他一起看没看过的碟,她会向他讲述今天娱乐圈的八卦动向,她会开玩笑的夸他今天很有男人味之类……
于是,莫笙也就很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
只是莫笙从来没有想过要在家里安装一个摄像头监控器,所以他也就无法得知在他离去之后,沫沫是怎样的绝望悲凉。
沫沫依旧贪恋着浴缸,她习惯在起床后就躺在浴缸里,看书或是上网,简单的浏览一下新闻头版头条和各大标题。
更多的时候,沫沫是把窗帘都拉上,然后把空调冷气开的足足的,蒙着脑袋缩在被子里,像鸵鸟一样,享受着自制的黑暗,熟悉的安全感。
在白天的被子里,在夜晚不开灯的房间里,沫沫沉溺在这种黑暗中,不愿出门,不愿和任何人接触,她享受着一个人的孤单和自己拥抱自己的温暖。一次次的回忆,一次次的发呆,一次次的想有谁会在天亮的时候和我道声晚安。
晃眼间,不觉间,时光飞逝,一日越一日。开始习惯在黑夜中游走,浑浑噩噩的日子,逃避着很多的东西。我越发的沉默,越发的不爱解释什么,我只想紧紧的握住你给的爱,然后一直走下去,然后再也不想去追寻什么。
人生总是有许多的疑问,无论此刻的我们是否悲伤,生命依然在继续,我们依然无力抵抗任何。 回忆里的面孔始终还在浮现,只是不再是特定的某人,而是所有记忆中关于爱情的经过。
夜幕在一点一点的拉开,夜晚的温度总是变得寒冷,靠海的城市又有不住的风吹过,一个人站在人来人往的生命轨迹里,看不清哪个才是自己最终的怀抱。 txt小说上传分享
极乐世界
“你曾经有过真爱吗?就是那种曾让你愿意为之付出一切去守护的爱情。”
尽管已经回答过很多次现在还年轻,只想把精力投入在事业上,不想去考虑太多跟爱情有关的事。但是娱乐记者们依然乐此不疲的搬出这老掉牙的问题问韦哲。
“谁没有年轻过呢?”韦哲淡淡一笑,“年少轻狂的年纪,为了爱情而疯狂,冲动到不顾一切,自我感动到超过琼瑶剧,这种体会,你们应该也都有过的吧?”
现在的韦哲越来越成熟,对记者们的提问也越来越擅于打太极了。记者们会心一笑,却仍不打算放过他。
“那么,让你疯狂的女孩是什么样子的?”
韦哲沉思了片刻,他在犹豫究竟是回避还是直接说出来,这几年来,面对这类似的问题,他都想一个冲动告诉这些记者们,让他们昭告天下,他最爱的就是那个和他一同从学生时代走来的沫沫。
苏言在旁边很放心的看着台下的记者们,她已经不需要再为韦哲面对这些记者们刁难的问题提心吊胆了,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了让她几乎要气的昏过去的回答。
“那个女孩子……她很可爱,很快乐,很坚强。”韦哲不由自主的开始微笑,他还没说完沫沫的好,他还想说的更多,可是娱乐圈这个是非地,祸都是由口出,说的越多麻烦就越多。
台下开始有些议论声,这非公关性的难得的回答让众人情绪高涨起来。大家纷纷竖起了耳朵,想要从他口中得到更多的爆料。有人甚至开始猜测,可爱快乐坚强这些特点是属于哪个女明星的特质。
“那么,请问你现在还爱她吗?”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她是指易岚吗?”
“你为她做过最疯狂的事是什么?”
问题接踵而至,韦哲根本就来不及回答,只怪自己刚才多事瞎说话,无奈的笑一笑:“不好意思,她不是娱乐圈的人,而且……这都是学生时代的事,过去这么多年了,那女孩子也已经结婚了。”
一句话,像冷气突降,全场冷场了一下,各家杂志才又重新拿出那些准备好的问题,有秩序有规律的进行公关问答。
沫沫的不对劲终于还是被莫笙给发现了。
那是在晚上吃完饭,莫笙照例出去玩乐了,沫沫照例关了灯缩在沙发角落里望着黑洞洞的天花板发呆。
旁边电视机的音乐频道突然传来了一首歌。
当你开始哭泣你可听见我的叹息
我知道你失去的远比我曾给你的多
你想要的海誓山盟我没有资格说
我只想再陪伴着你给你些欢乐
来呀来呀给你看看我的内心世界
我要带你进入极乐世界
我想有一种想为你而死的冲动
因为我不知如何才能把你打动
我们活着也许只是相互温暖
想尽一切办法只为逃避孤单
来呀来呀让我看看你的内心世界
我要带你进入极乐世界
谁也不必再害怕没人能够伤害他
随着你的欢喜融化把痛苦忘掉吧
……
沫沫顺着这首歌摸索着爬到了电视机旁,盘着腿沉默的看着电视上显示的歌词。
郑钧,唱《灰姑娘》的郑钧。
某年某月,有一个人曾经在江边清凛的风里给她弹唱着《灰姑娘》。
林聪。
电视上,时不时出现的吉他,像是林聪弹着琴弦在略略沙哑无奈的浅唱低诉。
你想要的海誓山盟我没有资格说,我只想再陪伴着你给你些欢乐。
我想有一种想为你而死的冲动,因为我不知如何才能把你打动。
我们活着也许只是相互温暖,想尽一切办法只为逃避孤单。
谁也不必再害怕没人能够伤害他,随着你的欢喜融化把痛苦忘掉吧。
来呀来呀让我看看你的内心世界,我要带你进入极乐世界……
林聪,你会弹唱这首歌吗?
你会的,你一定会的。
怎么这些话这些词都像是你在对我说呢?
林聪,天堂里还能弹琴唱歌吗?天堂里你还会为我歌唱吗?天堂里你还记得我吗?天堂里……有没有你……在等我?
郑钧的那首《极乐世界》还没唱完,沫沫已是泪流满面。
她摸索着踉跄着走到了阳台。此刻她的心里就只有几个字回旋:林聪,天堂,飞翔,自由,幸福,极乐世界……
这些字像一群乌鸦般,回旋在空旷大地中央那棵光秃秃的树干上。那些乌鸦指引着沫沫,来吧,亲爱的,来吧,和我们一起飞翔,和我们一起去往自由幸福的天堂吧。
沫沫趴在阳台上,下面的万家灯火,迷离而美丽,像幸福的漩涡,吸引着沫沫快活的微笑。
沫沫打开阳台的透明玻璃窗,刚迈上一条腿,莫笙在这个时候打了门亮了灯。
巧也就巧在莫笙在离开家门的时候总感觉心神不宁,喝酒才喝到一半,竟然接连破了三个杯子,这些不良的预感让莫笙有些心慌,没想到急急的回到了家,看到的比他预想的更刺激。
“沫沫,你这是在做什么?”莫笙直接走到阳台上,拉着沫沫的胳膊把她拽下来,那条挂在窗户外面的腿也就顺势被扯进来了。
沫沫脸上依然在微笑,有些神志不清的恍惚,她喃喃的回了莫笙:“我要飞啊。”
莫笙的脸色越加阴沉。本来好好的,怎么突然要跳楼了?
莫笙拉着她的胳膊把她带到卧室,好好的安慰她在床上睡下,回头去把阳台玻璃窗关好,暗自思忖是不是得在阳台上装几根钢筋隔着才安全。
沫沫本就有些昏迷,很快就沉沉睡去。书包 网 想看书来
摩天轮&幸福
阴天,云层厚重,空气中有暗涌的燥热,沉闷压抑。
路边一向闪亮青翠的绿荫繁花,都似染上了一层暗淡。
深圳很少遇上没有阳光的天气,这让沫沫在睁开眼走出门的一瞬有些不太适应。
自从上次险些坠楼被莫笙捉了个正着后,莫笙就一直提心吊胆着,也很难得的没再夜夜在外流连,连续好几天都是在家陪着她,生怕她一时想不开又跑去自杀了。
可事实上,沫沫的情况比他担心的要好上许多倍。沫沫像不知道发生了那出事似的,依旧是笑靥如花的拉着他的手和他看电影或是去公园散步,两人几乎又回到了新婚之初的那种状态。
按理说,这本该是值得庆幸的事。然而莫笙总觉得不自在,他总觉得沫沫的笑容底下,似乎隐藏了什么。
“我想去公园看摩天轮。”这天早上刚吃过早餐,沫沫忽然抬起头来跟莫笙说。
莫笙从电脑前移过视线,看向在书桌一角看书的她:“怎么突然想去那儿?”
沫沫拿起手中的书,手指着上面的一句话念出来:“传说摩天轮的每个盒子里都装满了幸福。当我们仰望摩天轮的时候,就是在仰望幸福。”
莫笙哑然失笑:“不过是文艺小青年信口编造的浪漫幻想而已,你不会当真吧?”
沫沫一脸郑重的点点头:“我就是想去看一看哪个格子里有我的幸福。”
莫笙担心她现在心理过于脆弱,不好违背她的心愿,只好点点头:“什么时候有时间就去吧。”
沫沫把书一合,豁然起身:“现在不是正好有时间么?”
欢乐谷里永远不缺人气,哪怕是一个阴云密布的周三上午。
走进去没一会儿,就看见了摩天轮高高的圆圈。
沫沫欢欣的拉着莫笙的手走过去,临到摩天轮下,沫沫虔诚的抬头仰望。她是如此的信任它,就如她相信书上所说的,她是在仰望着幸福。什么是幸福?我何时能够幸福?我寻找着,等待着,如若上天有灵,该能理解我是这么的……这么的……渴望幸福。
韦哲看她盯得犯傻的呆样子,忍不住捏她一把:“咱们要不要上去坐坐?”
沫沫摇了摇头:“摩天轮不能坐的,一起坐摩天轮的爱人会分手的。”
莫笙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她:“你不会就是来看这玩意儿的吧?”
沫沫眼睛没有看他一眼,点了点头淡淡的回道:“恩,这样就好。”
他们说,当我们感到不幸福的时候,试着去仰望摩天轮,等待所谓的幸福高度。
他们说,眺望摩天轮的人都是在眺望幸福。
那么,现在,我怀着这般虔诚的心仰望它,神是不是已经听到了我的祈祷?我是不是已经得到了幸福?可是为什么,象征着幸福的摩天轮在阴郁广袤的天幕下,有着绿树的陪伴,看上去却还是这么的孤单?
旁边的旋转木马传来阵阵欢声笑语,装饰华丽的麻木先后追逐。
沫沫看着那些小孩子们开心欢乐的容颜,也跟着一起微笑。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如果我依然是这样无忧无虑的小孩子,那样多好。他们以后会长成什么样的人呢?人生如果可以重来,我一定知道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一定会活得比现在好。
莫笙问她:“要玩这个吗?”
“不了。”沫沫勉强挤出一丝笑,脸色有些不太好,“旋转木马太残酷了。”
“恩?”莫笙递给她一瓶水。
“不管它怎么转,后面的人永远也无法和前面的人并肩行走,不管怎么追赶,永远隔着固定的距离,太残酷。”说完,沫沫扬起脖子喝了口水。
“既然是出来玩,就高高兴兴的玩就行了,别总想那么多有的没的行不行啊?”莫笙有些烦躁,好端端的一个人,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跟患了抑郁症似的,动不动就触景生情伤春悲秋的。
沫沫轻轻叹了口气:“好吧。”
经过太空梭旁,上面的阵阵尖叫声刺激的莫笙跃跃欲试。拉着沫沫过去,沫沫却吓得脸色发白直往后退。莫笙开玩笑的丢了句:“跳楼都不怕,还怕这个啊?”
一句话让沫沫脸色微微变了变,意识又进入了恍惚状态,她径直走过去,自言自语的说:“我不怕啊,我不怕啊。”
太空梭缓缓升空,六十米的高度,大半个深圳尽收眼底,尽管阴天弥漫着灰暗,可还是这么鲜活亮丽的城市呵,沫沫在那一瞬,心生不舍和眷念。
突然的自由落体,身体虽然被安全带控制在座椅上,然而意识却像是随着心脏提到了嗓子眼,身子似乎要越过安全带腾空飞出了——也许,腾空的是灵魂也不一定。沫沫脸色更加惨白,这就是飞翔吗?这就是我一直向往的飞翔吗?六十米的高空坠下,风在耳边呼啸而过,长发在风中乱舞,耳鸣中只听见自己空洞粗重的呼吸声,早已忘了要尖叫,早已忘了要微笑。飞翔并不像电视中那样清逸飘摇,身体是那么沉重,心脏是那么的压抑,难以负荷,难以负荷。
太空梭不断的上上下下,忽急忽缓忽而又一次的自由落体,沫沫的手攥成了拳头,却依然止不住颤抖。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我害怕安全带松了我会掉下去!我害怕我会就这样死去!有谁可以握紧我的手?有谁可以告诉我说,我的孩子,你不要害怕……
手忽然被人握紧了,沫沫回过头去,莫笙咧开了嘴冲她笑,沫沫心里着实安定了不少
太空梭终于降落,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依然晕眩的沫沫被莫笙搀扶到旁边休息的椅子上。
“莫笙。”沫沫又喝了一大口水,惊魂未定的拍着胸口喘息。莫笙看着她。
“我不想飞了。”沫沫垂着眼睛咬咬牙,“我不想飞了,我怕死。”
莫笙在她脸上揪一下:“真是个傻笨蛋。”
韦哲的新感觉
无论是谁来看,都看不出韦哲和苏言是在恋爱。他们的关系似乎还和从前一样单纯,每日的接触也都仅限于工作。
只是在一些寂寞的夜晚,这对年轻的男女还是会做出些超乎工作之外属于恋人间的亲密行为。那些日日夜夜里,韦哲渐渐有些迷失了,他说不出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这样纯粹的由欲望支配着去和苏言发生关系的人。诚然苏言的勾引在先,但难抵诱惑总还是该怪自己。
苏言说她不计较不在乎,苏言说韦哲你无须自责苦恼。苏言总是这样通情达理,她并没给韦哲一丝的压力,却使韦哲在那些夜里,被内心的愧疚折磨的难以安心。一方面,他会觉得这样做是背叛了沫沫,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这样对苏言毫无感情的占有,显得太不负责任了些。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自己宁愿忍受沫沫再三的抛弃和逃离,也还是雷打不动的为她守在这里。他想要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他想要接纳苏言,他想要忘记沫沫,然而每当有这样的想法时,沫沫的脸就像蘑菇一样在他脑子里冒了出来。
自那天把沫沫接回深圳后,韦哲就一直没再和她联系,然而总忘不了她躺在浴缸里邋里邋遢的那副形象,总忘不了在她父母坟前,那位老伯的话。她现在怎样了?她还是把自己埋在黑夜里吗?
在每一个因赶通告而被迫早起的凌晨,当第一缕阳光从染红的天边显露出来时,韦哲没忘记走向阳台,在心里跟沫沫说晚安。尽管他也怀疑这个时候的沫沫是否已经快要醒来。有了丈夫的女人,怎么可能混到天亮才去睡觉呢?韦哲心里不免一阵酸涩,然而深呼吸过后,他依旧会看着那个天边显露的太阳再次喃喃的道句:“晚安,我亲爱的沫沫。”
苏言从后面抱住他的腰,韦哲低头看了一眼环在腰间的胳膊,淡淡的问了句:“几点的飞机?”
“还有四十分钟,你要不要先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做。”苏言在他背后靠紧了些。
韦哲没有回头,感觉到后面的柔软,皱了皱眉头:“不用麻烦了,你还是先把衣服穿好吧。”
苏言对他的反应颇有些满意,扑哧一笑:“怎么,你怕受不了刺激?”
韦哲转身推开她,刻意没去看她的身子,径自走到沙发旁坐下,随手拿起一本杂志闲闲的翻阅:“半个小时够你整理好出门吗?”
苏言笑一下,进了房间穿衣服。韦哲这才放下杂志,重又走回阳台,继续看着太阳怔怔发呆。
沫沫和莫笙一直相敬如宾着,早已不再有当初那么多的激|情和浪漫。
有时候沫沫望着天空轰隆穿过白云,留下长长痕迹的飞机,会涌起淡淡的哀伤,什么地老天荒,什么白头偕老,难道就是这样平静如水的枯燥吗?
虽然她也知道,婚姻最后难免会变成平淡的相依为命,虽然她也没有刻意再去追求什么刺激新鲜。然而新婚不到一年就成了这样,难免会让她觉得不甘心和失望。
莫笙一直没有和她发生关系,两人一直是分房而居,这样的生活让沫沫在疑惑之外也慢慢习惯了。她冷眼看着莫笙拥着别的女人嬉笑,也依旧容忍着他夜不归宿的去和别的女人开房。
沫沫生日这一天,是他们结婚一周年。
莫笙已经两天没回家了,晚上沫沫做了几个好菜,直等到凉透了,莫笙都没有回来。沫沫抿了抿嘴,从沙发上拿起钱包,去楼下蛋糕店买了个提拉米苏的蛋糕回来。而后盘腿坐在电视机前冰凉的地板上,边吃着提拉米苏,边看《阿甘正传》的碟片。
提拉米苏,带我走。谁能带我走?谁还记得我?
为什么Jenny可以那么幸福,为什么她可以在不停的堕落消失后,依然拥有阿甘毫不计较的拥抱和微笑。有谁会像阿甘那样在我身后为我等待?为什么我不可以拥有她那样的幸福?
“你还只是个贪玩的孩子,总是想要飞想要的更多,我理解你,我会耐心的等你长大,我会一直在你身后的,不管你什么时候累了回头,我都会给你拥抱。”
谁曾说过这话?谁曾承诺许我转身的拥抱?
沫沫下意识的回了下头,后面是空荡荡的寂寞沙发,靠着雪白的墙壁静默无声。
那是电影呵,电影都是骗人的,电影里的男人总是不计较的,我为什么没活在电影里?我为什么要存在在这个残酷冰冷的世界上?
沫沫拿起勺子不停的往嘴里送提拉米苏,满满的塞满了一嘴,阻止了她的呜咽。
提拉米苏,带我走……
电影里,是新年,新年的晚上,每个人都热情洋溢快乐无比,只有Jenny,只有她站在了高高的阳台上,Jenny也想飞,她也想要自由。
沫沫停止了咀嚼,她瞪大眼睛看着Jenny,充满担心和激动。飞吧,Jenny,你会像小鸟般自由的。
可是电影里,Jenny看着下面的车来车往,在脚快要滑落的那一刻,她紧紧的抓住了,她虚弱的蜷缩在椅子里哭泣。
沫沫的眼泪轰然绝提。她勉强咽下嘴里塞满的蛋糕,她想起了自己在欢乐谷的太空梭上胸腔压抑,紧紧握住莫笙的手,她嚎啕大哭了起来。
Jenny, 我理解你,我真的理解。我们都是这样的孩子,我们都为了寻找幸福走错了许多的路,我们都为了自由失去了太多,我们都羡慕小鸟,我们都想要飞翔,然而我们……却没有坠落的勇气。花花世界纵然残酷,纵然绝望,可我们还是心有不舍胸怀不甘。
提拉米苏,带我走。谁能带我走?
林聪,你来带我走。妈妈,你来带我走。爸爸,你来带我走。
能带给我幸福的人都已经先走了,我的阿甘们都在另一个世界看着我,那我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干什么!
沫沫的绝望再一次的不期而至。
也许,我该再次尝试着去飞翔。也许我终于还是能像小鸟般轻逸自在,我就偏不信,我会得不到幸福!
婚姻的真相 。
沫沫恨恨的抹掉眼泪,莫笙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你又怎么了?”
沫沫泪眼朦胧中抬起头,看着朦胧中莫笙微蹙的眉头和不悦的神色。你不会是我的阿甘,我的阿甘不会对我流露出这样的表情。沫沫哽咽着说:“我想飞。”
“你又想死了?”莫笙心情烦躁,沫沫神经质的喜怒无常,让他有些心力交瘁,他毫不留情的刺激着沫沫,只想自己现在发泄个痛快。
沫沫不吭声的垂下眼睛。是啊,我又想死了么,我去追赶幸福,难道就是找死么?
莫笙在她对面蹲下来,捏起她下巴,看向她凄凉无助的眼睛:“和我在一起的婚姻,逼得你宁可去死吗?”
“我想走。”沫沫咬咬牙,“可是不管怎么说,你也不会同意和我离婚的。”
“我同意。”莫笙顺口接腔。
沫沫有些讶然的看着他,这么顺利么?一直等待的结果就这样突然来到了么?
莫笙继续无情的说:“事实上,我和你从未结婚过。”
“你什么意思!”沫沫对他这种漠然的态度充满了愤怒。
“没什么意思。”莫笙站起身,抽出领带,“你喜欢玩,可我也不是甘愿被你利用的傻子。”
沫沫使劲摇着脑袋,声嘶力竭的喊:“你到底在说什么!”
莫笙看了一眼她像疯子似的样子,皱了皱眉:“你不觉得结婚程序太过儿戏了吗?你愿意玩,我就配合你玩,不过是花个两百元办个假结婚证而已。”
“假的?!”沫沫重复了一下,“是假的?”再次重复。
莫笙戏谑的点点头。
沫沫突然崩溃,我是被这假结婚证禁锢了一年么?我是被这假结婚证逼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么?
“莫笙,你为什么要害我?”沫沫瞪着莫笙,绝望而愤怒,却不再咆哮。
“害你?”莫笙自顾自的倒了杯水,“我害你什么了?我没动过你一根指头吧?”
看着沫沫悲哀的样子,莫笙喝口水,也柔下声音:“倒是我,一直在做亏本生意呢。结婚并不好玩,你现在总该得到教训了吧?”
“你就为了给我一个教训,关了我一年?”沫沫冷冷的看着他。
“也不全对。我刚认识你的时候,可不知道你是个这么阴郁的人。”莫笙转着手机,“看你还算善良,还算阳光活泼,我也就做回好人,帮帮你认清现实。”
“谢你的好心。”沫沫一字一句的说完这句话,站起身,拿起还没吃完的提拉米苏扔到垃圾桶里。很神速的又开始进屋收拾衣物。
多么可笑的婚姻,多么可笑的游戏。我丢下韦哲,换来的就是这样一段自欺欺人的婚姻么?果然呵,还是没人受得了我,果然还是没人愿意给我一个安定的港湾。
并没有多少衣物,在莫笙家的这一年里,沫沫很少逛街购物,何况更多的东西都还丢在韦哲家。沫沫拉着箱子走出门时,莫笙在一边叼着烟,闲散的看着她:“即便是假夫妻,好歹也同居了一年,好歹我也把你当老婆一样的照顾着,不该一句话不说的就走吧?”
沫沫冷笑一声:“你知道这一年里,你耽误了我多少时间误了我多少事么?”
“世事且能尽随你意。”莫笙吐一个烟圈,说的意味深长。
“够了!”沫沫火气又升腾起来,“不要再跟我说什么废话讲什么教训!你不是神不是上帝,没理由让你来支配我的生活!”
“好吧。”莫笙淡淡的说,“突然要走,我倒还真有点舍不得。”
“你不是都计划好了么?”沫沫冷笑一声,取下手上的钻戒,“如果我一辈子不提离婚,你岂不是要栓着我一辈子,等到我老了再干干净净的撇开,毫无瓜葛的把我一脚蹬开!”
莫笙耸耸肩:“不管怎么说,你不是在刚结婚的时候就跟我三番五次的提离婚了吗?”
沫沫懒得再跟他废话,走到他面前,把钻戒递过去,忽然想起这戒指是用银戒换的。银戒,是韦哲许给自己的七色花,是自己实现愿望的工具,那么……
“我的银戒指呢?”
“什么银戒指?”莫笙疑惑了一下,低头轻笑一声,接过钻戒摆弄着,“不过一个银戒指而已,谁稀罕那玩意儿,早不知丢哪儿去了。”抬头看到沫沫难过的样子,又把钻戒递过去,“如果手上觉得空了,你可以继续留着。”
沫沫没再看一眼他手中的钻戒,转身拉上箱子:“无论多大的钻石都取代不了那个银戒指!”
原来,我也像珍妮一样傻,我也无知的浪费了七色花。
可是韦哲,即使没有了七色花,你还能让我梦想成真吗?我还能回到你身边吗?
跌跌撞撞这么多年后,我终于在今天知道,只有你,才是我唯一的依靠……
一阵凉风吹过,沫沫打了个寒噤,突然感冒发烧。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猝不及防。书包 网 想看书来
溺水感受
拖着箱子走在路上,天又黑了,路灯又亮了,轮子咕噜咕噜的声音空洞而沉闷。
沫沫一边抚摸着发烫的额头,一边数算着这是第几次无家可归。
没有人愿意给我提供一个安全的角落,没有人能给我一个温暖的家,我的心始终如此动荡,始终无处安放。
沫沫自嘲的笑了笑,仰天一句轻声喟叹:“像我这样的女人,也配么?”
沫沫去了海边,一路上默默的看着窗外,她仰望着林立高楼里亮着灯的小格子,那些小格子里是不是有一对对的夫妻紧紧倚靠在一起,女主人会不会正在按摩着男主人的背,男主人在幸福的夸奖女主人拙劣的手艺?那样的家该是多么幸福多么温暖呵,可为什么深圳有那么多的高楼,偏偏就没有属于我的一格呢?
从林聪家到海边,有四十分钟的车程。年轻的的士司机望了数次沫沫沉默的脸,终于忍不住的开口:“别太难过了,什么事都会过去的。”
沫沫回过头勉强笑了笑,倔强的低声反驳:“我没有难过。”
夜晚的海边,依旧有很多人,凉凉的海风扑面而来,沫沫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甚至有些瑟瑟发抖。箱子寄存好之后,沫沫走向海边。
海浪一波接一波,很多年轻的情侣在沙滩上并肩踩脚印,很多小孩子快乐的追赶白色的浪花,大家都在笑,看上去都是那么快乐,然而快乐是什么?
沫沫蹲在沙滩上,刚刚退去的浪花抚平了沙滩,沫沫拾起旁边的一支不知被谁乱扔的吸管,在含着水的沙滩上无意识的写着“幸福”二字。未等她写完,又一波浪花翻打过来,水溅湿了沫沫的衣服,亦卷走了“幸福”。待她睁开眼,干净的沙滩上,平滑如昔,什么都没有留下。
沫沫困倦的在沙滩上一张大报纸上躺下,黑洞洞的天,黑洞洞的海,黑洞洞的一切,绝望而诡异。沫沫闭上眼睛,看到的却是很久以前,韦哲和她在这里并肩看海的样子,那个时候,天很蓝,云很白,海天一线,遥远而宁静。那个时候,他们在阳光下笑的眉眼弯弯。
是时间改变了我们,还是我们自己故意毁了那美好?
迷糊之中,沫沫做了个梦。梦里绿树成荫,鲜花盛开,韦哲靠着树干坐在树荫下,他抬头看向站在树枝上的沫沫,笑的一脸温柔,他柔声的在说:“不管你做什么,我都相信你。不管你什么时候回头,我都会拥抱你。”然而沫沫却对他凄然一笑,纵身跃下,树那么高,沫沫的尸体在韦哲面前血肉模糊。韦哲没有尖叫,没有哭喊,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的尸体,眼里的哀伤和刺痛扎的沫沫心疼。
沫沫扶着胸口睁开了眼睛,泪水早已经在流淌,她看着黑洞洞的天,喃喃自语:“我不要你难过,我不要你担心,你别为了我难过,你别对我太好,谁都不要对我好,我承受不起。”
韦哲的脸开始霸占沫沫的脑子,她有些烦乱的挥了挥手,似乎那张脸像身边嗡嗡飞舞的苍蝇一样讨厌。无奈,韦哲的笑容怎么也驱赶不走,沫沫一气之下,跑到了海里。
冰凉的水淹没小腿时,沫沫冷抽一口凉气,却依然坚定的往里走。
水渐渐打湿了衣衫,漫过了脖子,沫沫考虑了片刻,微微曲下腿,水漫过头顶。
如在浴缸中一样,整个大千世界的纷纷扰扰都被隔绝在外,茫茫宇宙间,就只有这片刻是完全属于自己的。那么清晰,那么自由,听见的全是自己沉闷的呼吸和自己心内传递的声音。
——呵,呵,你要什么?你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要幸福。
——什么是幸福?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胸腔快承受不住了,沫沫突然喘不过气来,猛然张开嘴,咸咸的海水涌入进来,沫沫呛的一阵心慌,脚底一滑,失去了平衡的力气。
——呵,我要死了么?这就是死亡么?难道我会怕么?但我应该在天上自由飞翔的啊!
沫沫坦然的闭上了眼睛,放松身体,任其随意漂浮,嘴角边甚至浮上了一丝微笑。
腿不小心碰到了一个正在游泳的男人,那男人意识到不对劲,潜下来看了一眼,大吃一惊,拉起她的胳膊往上游。
许是沫沫命硬,她终于还是没死成。只是在她睁开眼睛看到周围关切目光的那一刻,她哇哇的大哭起来,她嘶哑着嗓子喊:“我为什么还活着!”连自己的生死都控制不了,我还能做什么,我怎么就这么没用这么无能!
围观的人渐渐散去,天边刚显露出鱼肚白。
沫沫的额头已经滚烫,她抱着胳膊身体抖得像筛糠似的。沫沫取回了寄存的箱子,也不管湿漉漉的衣服还贴在身上,翻出唯一的那件厚大衣披在身上。这个时候的深圳,还很炎热,然而沫沫却进入了寒冬。她苍白着脸拦下路边等候的的士。
“去哪儿?”司机有些震惊的看着旁边这个像从冰窖里爬出来的人。何止是从冰窖,她分明是去黄泉路游玩归来。
沫沫此刻有些昏迷,恍惚间听到问话,残存的清醒在提醒她:“福田,莲花山,雅颂居。”
雅颂居,韦哲的家在那里。
在我无家可归时,在我疲惫不堪时,在我需要安眠时,韦哲,我只有你了。
只有你,是我最后的依靠。书包 网 想看书来
最后的依靠 1
下车的时候,司机叫醒昏睡的沫沫:“到了。”
“哦。”沫沫闷闷的应了一声,掏出钱包:“多少钱啊?”
“80。”司机指指计价表。沫沫也没看一眼,抽出张一百元递过去:“够不够?”
司机走到后面帮她把箱子拿出来,顺便绕过来给她开了门:“够了。不好意思小姐,麻烦你下车吧。”
沫沫深一脚浅一脚的拖上箱子,狠狠拍了两下脸,妄图把自己打清醒,而后再次摸摸额头,自嘲的嘟嘟嘴埋怨道:“怎么又发烧了哦!”
门铃响时,韦哲正在洗手间洗漱,听到这响声觉得有些意外,且不说没什么人知道自己住在这里,只说这一大清早的,有谁会找来这里?难道是找苏言的?
门铃声坚持不懈的继续响着。韦哲叼着牙刷走到卧室门口敲敲门,含糊不清的喊:“你去开门啊。”
苏言在里面嘻嘻笑:“你就顺便去开嘛!我还没穿衣服呢!”
韦哲无奈,只得赶紧漱口水,大步走过去开门。
“沫沫?!”
门开的同时,沫沫手还不死心的按在门铃上。看见呆立的韦哲,沫沫腿一软就要倒下去。
韦哲有些意外的看着她疲惫的倦容,怎么这个时候突然跑过来了?出什么事儿了?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憔悴这么累?
沫沫淡淡挤出笑,把箱子拉到韦哲面前,无力的说:“收留我。”
“到底是怎么回事?”韦哲接过箱子,转身进了屋。
沫沫跟在他身后也慢吞吞的挪了进来,径自在玄关脱鞋。韦哲给她倒水,突然想起苏言还在卧室里,止不住的冷汗直冒,捉奸在床是这样的感受么?
“沫沫……”韦哲紧张的看了一眼卧室,“饿不饿?要不要出去吃点东西?”
沫沫半闭着眼睛,轻轻摇了摇头,看上去像是奄奄一息的人似的,她接过韦哲递来的开水放在一边桌子上,而后光着脚丫子歪歪斜斜的挪到沙发上躺下。
韦哲这会儿完全顾不得什么捉奸在床了,他看着沫沫反常的样子,莫名的涌出了慌张,感觉她现在的状态就跟在清明节后发现她躲在荒废家中的浴缸时是一样的。
“沫沫?”韦哲坐在她旁边,轻轻叫了句。
半晌后,沫沫终于呓语着回话了:“恩?”
“你怎么了?”韦哲忍不住去摸了摸她湿漉漉乱糟糟的头发,这是怎么回事?韦哲皱皱眉,这才发现她裹着厚厚的大衣,与此同时,也顺着发现了她外套底下湿淋淋的衣服。韦哲忍不住的去解她外套的扣子,这样子穿衣服怎么能行!手刚解开第一颗扣子,沫沫就软软的拍打着他的手,轻哼起来,声音像遥远天边传来的幽魂般飘忽:“别乱动,我想睡觉。”
“韦哲!谁来了呀?!”苏言的声音倏然响起。
韦哲再一次的血液上涌,这样的局面怎么办。
见韦哲没有吭声,外面一片死寂,苏言心里有种不良的预感,遂拿起旁边韦哲昨天的衬衣草草穿上走出来。
眼前的一切,让苏言也很震惊。就在她和韦哲进展顺利的时候,这个阴魂不散的沫沫又出现了。苏言看着沫沫一副娇滴滴无辜柔弱的样子躺在韦哲身边,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她蹬蹬瞪的走到两人前,韦哲已经不再紧张,平静的看着她。
苏言冷冷的盯着沫沫,眼里的恨能把她烧的融化。她使劲推了推沫沫,昏迷中的沫沫烦躁的转了个身。苏言恼怒的再用力推了一把,沫沫这才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恍恍惚惚间,看到苏言愤恨的瞪着他。苏言的出现让沫沫逐渐拾起散落的意识,她强撑着站了起来,纵使疲惫昏眩,也依然不服输的昂着脑袋对视苏言。
“你又来做什么!”苏言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我来找韦哲。”沫沫抿了抿嘴,昂起头,说的理直气壮。
苏言冷笑一声:“一个结了婚的女人,不要脸的跑到人家家里来勾引别人的老公,居然还有理了!”
“我没有结婚!”一听到结婚二字,沫沫像受了奇耻大辱般嘶喊起来,“我没有结婚!”她重复了一遍,这才认真打量了苏言一眼,看到她身上穿着韦哲的衬衣,沫沫心里郁闷无比,她一ρi股坐下,抱着韦哲的胳膊哭:“韦哲,我没有结婚!我被莫笙耍了!他给我买了个假结婚证!他骗我!”
韦哲的眼睛温柔的像一汪泉水,却是无动于衷。
最后的依靠2
沫沫一阵慌乱,她抹一把眼泪,继续摇着韦哲的胳膊哭喊:“韦哲你相信我!我没跟他结婚!我没跟他上床!韦哲我错了!我不该离开你的!求求你韦哲,原谅我!韦哲你说话呀韦哲!”
虽然我曾坚定的说过无数次再见,虽然我曾想过无数次彻底消失在你的世界,可是原谅我,原谅我如此厚着脸皮再三扰乱你的生活,原谅我始终相信你才是我最后唯一的歇息地,原谅我除了你无人可诉无处可去。
韦哲点了点头,给她拿过去一张纸巾:“沫沫,别哭了,我相信你,别哭了。”
沫沫忽而笑了起来:“那韦哲,你还要我吗?你说你会等我回头的!我要你跟我在一起!”
韦哲的眼睛黯然下来,他看了一眼旁边压抑着怒气的苏言,回头又看向沫沫,她的笑让他难过,让他心痛,她这么容易知足,她只要他和她在一起,这么简单这么容易的要求。
可是……
“如果这话早些时候说多好。”韦哲轻轻的说完这句话,别过头,不敢去看沫沫失望的表情。
“你什么意思?”沫沫抱着他的头,非要让他看着自己,她没有太明显的失望,反而是出乎意料的平静,“为什么说现在晚了?”
“苏言怀孕了。”韦哲很艰难的说完了这句话。
沫沫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而后松了一口气,她又弯起了嘴角,语气轻快的说道:“我说多大个事儿呢,原来是这呀,怀孕了打掉不就好了吗?”
韦哲张了张嘴,正要解释,苏言忍无可忍的一巴掌挥了过去。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沫沫脸火辣辣的发烫,同时亦有些微微的耳鸣。本就承受着高烧的身子,这会儿更是有些摇摇欲坠。
“苏言,你这是第二次打我。”沫沫恼怒的瞪着她。
苏言也毫不客气的警告她:“你要还这么不要脸,我还会打你第三次第四次!”
“苏言你给我进去!”韦哲难得的吼出声。苏言怔住了,她也不甘心的回韦哲,“现在我才是你女朋友!你不赶她你赶我?!”
韦哲不满的瞪了她一眼,苏言立刻迁怒到沫沫身上,她抱着胳膊朝着沫沫冷笑:“以前倒没发现你是这么个厉害角色啊!害死了林聪还不够,你还要害韦哲到什么地步?”
沫沫震惊的瞥一眼旁边的韦哲,林聪坠落前的那个笑容占满了她的脑袋,她再也说不出任何辩驳的话。一股寒意袭来,尽管裹着厚厚的大衣,尽管是在深圳炎热的天气,沫沫依旧无法抵抗的瑟瑟发抖。
韦哲原本听到苏言旧事重提说起林聪就不爽,这会儿见沫沫这样,心痛愤怒之下,更是火气腾升,控制不住的给了苏言一巴掌。
韦哲是个温和的男人,未曾见他跟谁脸红过,甚至鲜少见他发脾气翻脸,做出这样的举动,实在让人意外。苏言软了下来,悻悻的转身:“好,我让你们叙旧叙个够!”
听到苏言把门狠狠的摔上,韦哲这才抚摸着沫沫的脸说:“还疼吗?对不起。”
沫沫平静的笑了笑:“没关系,我死都不怕,还会怕挨打吗?打的好,好歹证明我还能影响到别人的情绪,好歹证明我还活着。”
韦哲心里一阵紧揪的痛,未等他开口,沫沫突然哭了出来:“可是我心疼!我害死了林聪,我害了你,我活着就是专门害人的么?我爸爸妈妈也是被我害死的吧!”
韦哲将她揽在怀里,他轻轻叹口气:“你别跟苏言计较,她脾气不太好。”
沫沫听到这话,胸口又是一阵刺痛,头也晕的更厉害,她猛然推开韦哲,直盯着他的眼睛反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代表她跟我道歉?你和她什么关系你要代表她!你爱她吗!”
韦哲听着她的控诉,心里也痛苦,谁都知道,我爱的是你!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你!为什么造化要这般弄人,为什么我要和苏言尝试着恋爱,为什么我就没耐心等到今天!
忍耐和容忍都像橡皮筋,无论多有弹性,经过太多次的大力拉扯,总还是会断的。韦哲忍了忍,他再一次的轻轻抱住了沫沫,像从前无数次那样,安慰的拍着她的背:“我真的累了,不止是你,我也需要安全感。无论如何,是我让苏言怀孕的,我得对她负责。我们……也许真的……无缘吧。”
沫沫没有看到韦哲是咬着牙说完这些话的,韦哲眼里也和她一样泛着泪,韦哲心里也和她一样痛不欲生。
相爱的人永远无法在一起,这是多么滥俗的悲剧,然而偌大世间,每一分每一秒,有多少对爱人正经历着这样千篇一律滥俗的悲剧。他们痛苦,他们不甘,他们挣扎,然而他们……无可奈何。
沫沫偷偷在韦哲肩膀上抹掉眼泪,她在心里大喊,韦哲,我也为你怀过孕,为什么你不对我负责?!不过怀孕而已,有什么大不了,为什么一定要赔上你的一辈子?!多么傻的男人!多么俗气的故事!
沫沫故作冷静的点了点头,这怀抱多么温暖,然而却不肯再为我张开。她轻轻推开韦哲的肩膀,突然的头晕目眩再次袭来,她几乎又要瘫倒,多想就这样躺下去睡下去,永远不醒来。可她却勉强微笑,撑着虚弱,颤抖的说:“韦哲,我拖累了你这么多年,我再也不会害你了,你一定要幸福啊。”
韦哲张了张嘴,终究没说什么,他生怕一开口,就是挽留。
沫沫跌跌撞撞的跑到门边,箱子也忘了带,鞋子也没穿,开了门就往外跑。电梯总是这么适时的为她放行,未等韦哲追过来,沫沫就下去了。
一个人的一生有多长?一次轮回要等多久?
电梯以不变的速度降落,沫沫瘫坐在电梯角落里,所有关于韦哲的记忆一一在脑海里浮现,韦哲说他累了,韦哲说他要对苏言负责,韦哲不管沫沫一个人能去哪里能怎么办,他又把她一个人丢在黑暗里了。韦哲说沫沫我爱你,韦哲说你还只是个贪玩的孩子,总是想要飞想要的更多,我会耐心的等你长大,我会一直在你身后的,不管你什么时候累了回头,我都会给你拥抱。韦哲说沫沫我相信你。韦哲说乖,等我回来……
如我说声对不起,你愿不愿意,你还愿不愿意拥入我怀里?
亲爱的,我很想你。
亲爱的,我丢了你。
亲爱的,关于你的最后一个画面,是那一年,我十九岁的春天。我在高高的栏杆上,听到有人在背后担心的低语着太危险,待我回头,我看到了一张澄澈的脸,他在为我紧张为我忧虑。那天的阳光那么温和,那天的你那么帅气,那样的你让我安心,那样的你是我仅存的美好,那样的你是我唯一的依靠。就算是我无处可逃,只要有你的微笑,我就能鼓起勇气,倔强的骄傲。
可是亲爱的,为什么你不再等我了?为什么你抛弃我了?
我多想再一次……再一次抚摸你的脸,再一次埋入我贪恋的怀抱。
亲爱的,我愿你永远幸福。
可是,亲爱的,再见吧。
也许失去
“你这是在做什么?”韦哲不悦的看着苏言,脑子里始终回放着沫沫刚才跌跌撞撞的背影,该死的,她那么大的人了,到底知不知道该怎么照顾自己?总是把自己搞得乱七八糟,让人想不担心都不行!他其实注意到了她走的时候没带箱子,却一直抿着嘴不吭声。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走就走,你为什么不求我留下你?我多希望你还能回头看我一眼,看看我眼里的不舍和悲伤,为什么你总是离开的这样坚决?为什么你不能像从前那样固执任性的抗议说你偏不走,如果你说了,我一定不放手。
苏言正坐在床上把手中折叠好的衣服往箱子里丢着,听他这么问,停下动作,回头看向他:“她回来了,我还呆的下去吗?你不正希望我这么做吗?”苏言的眼泪也在眼眶里晃悠,却强忍着硬是不让它们掉落一滴,只是拿起旁边一件折好的衣服甩开来重新折叠,忙碌的掩饰着自己的难过。
韦哲往床边靠去,面无表情的夺过她手里的衣服扔在旁边,冷冷的眯一下眼睛:“你别闹了,她已经走了。”
苏言微微怔一下,小声的重复一遍:“已经走了?”
“你还想怎样?”韦哲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站直了身子往外走,“你还是该做什么做什么吧。”
“韦哲。”苏言叫住他。
韦哲站定了,却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低着头回了句:“恩?”
“如果我没有怀孕,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
韦哲依旧没有回头,淡淡的说:“你知道的。”
“我要你亲口跟我说!”苏言忽而有些愤怒,“你为什么不敢回头看我!是不是如果我没怀孕,今天走的人就是我!”
“要我说吗?”韦哲回过头,走向她,认真严肃的表情,却是拒人千里的冷漠,“是!如果你没有怀孕,我一定会留下她。”
苏言愤怒的瞪大了眼睛,虽然明知道是意料之中的回答,可是被这样毫不留情的当面道破,总还是郁结。
半晌后,苏言从箱子里取出衣服,她看着韦哲毫无表情的脸,有些无奈的淡淡开口:“即便是这样,至少你还在我身边。”
韦哲身子僵硬一下,转身走出去。
“既然你和她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那这些东西都该扔了吧?太占地方了些。”苏言又一次叫住他。
韦哲有些疑惑的回头,发现苏言搬出了存放沫沫衣物的那个大纸箱,那个原本放在衣柜角落里的纸箱。那是个百宝箱,里面有沫沫稀奇古怪的玩具和这些年的旧衣服。
韦哲皱了皱眉,有些厌烦的看着苏言,她凭什么以一副胜利者的女主人姿态得意洋洋的做出这样的建议?韦哲把纸箱放回原来的地方,他无视苏言变得有些难看的脸:“你最好不要得寸进尺,她的东西,你最好不要再碰。”
苏言没再叫住他,只闷头挂着刚才取出的衣服。
韦哲在客厅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沫沫来拿箱子,百无聊赖之际,忍不住好奇的打开她落下的箱子瞧了瞧,除了衣服化妆品笔记本,甚至连钱包都还在里面。
什么都没有,她怎么过?韦哲暗自为这丫头的迷糊感慨了一把。
两个小时后,韦哲终于按捺不住,拎起箱子出门,同时拨打沫沫的电话。
电话许久无人接听。
电梯门开了。
韦哲抬头看了一眼,踏进去,转过身按下负一楼,再次拨打电话,铃声忽然在背后响起。韦哲下意识的顺着铃声回过头去,这一看不打紧,心都要跳出来了。
沫沫?!
沫沫坐在电梯的角落里,瘦弱的身子蜷缩成一团,头抵在膝盖上,厚厚的黑色大衣盖住了她的全部身子,只露出乱糟糟的头发。
韦哲叫了两声,见她毫无反应,这才开始慌神起来。他捧起沫沫的脸,沫沫的眼睛紧闭着,脸有些微微的红,韦哲下意识的伸出手在她额头上试探一下,岂料烫的差点没松手。他这才想起从刚才沫沫进了他家起,自己就只顾着挣扎矛盾难过了,竟然大意的忽略了她的不对劲。现在不会出什么事吧?韦哲心不由的吊到了嗓子眼。都两个小时了,现在是早上七点,为什么竟然没人发现她在这里呆着?如果她出了什么意外该怎么办!
韦哲气的恨不得狠狠的扇自己两个耳光。看看自己做的是什么事啊,沫沫那么无助的说收留她,自己却残忍的拒将她拒之门外。这里永远是沫沫的家,这话难道不是自己说的吗?为什么现在赶走她的也是自己?韦哲自责不已,烦躁的朝旁边的箱子踢了一脚。
电梯到了负一楼的停车场,韦哲先把箱子丢出去,而后背起沫沫上了车,待把箱子放在后备箱后,韦哲给苏言打了个电话:“我今天不去录歌了。”
如果天堂里只有幸福和欢乐,那么谁来告诉我,我要怎样去往天堂?
如果人活着必须承受痛苦和绝望,那么我们为什么还要沉重的生长?
“突然感冒引起的细菌性急性脑膜炎,可能会导致永久性脑损伤。”四十多岁的女医生冷静的扶了扶眼镜,顺便将旁边仍在内疚自责的韦哲狠狠的批了一番,“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再晚两个小时来,她可能就没命了!”
韦哲听到这些话,心内压抑,恨恨的把拳头在墙上捶了下,女医生见他这样,也就不好责怪,只淡淡的说:“你去验一下血吧,别被传染了。”
所幸韦哲没什么事,只是沫沫依旧昏迷着没有醒来,医生无奈的叹口气说只能等了,快的话两三天就会醒过来,要是慢的话,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这种事,谁说的准呢。医生说这些话的时候,韦哲一直盯着沫沫,他时时警惕着她会突然醒过来,他不愿再错过她的一丝一毫。
然而沫沫似乎并没有醒来的意愿,她一直很安详的沉睡者。
待她退烧之后,韦哲给她洗了澡换了衣服,吹干了头发放在床上,其间,沫沫很享受的自唇齿间轻逸的哼出了一个“恩”,害的韦哲一阵空欢喜的激动。
天色已黑的时候,苏言发来短信:“你今晚还回不回家?”
韦哲看一眼沫沫,犹豫的回了句:“晚点回。”
公主的幸福
在我小的时候,有次老师让写作文,题目是《最幸福的事》。
八岁的孩子哪里知道什么叫幸福,于是我问妈妈什么是幸福。妈妈一边打着哈欠织毛衣,一边回头跟我说:“幸福就是巧克力,你要了很多次,但我说不准什么时候会同意买给你吃。”因为难得,所以珍贵;因为不确定,所以才值得美好的期待,这大概是妈妈想要告诉我的吧。看着我似懂非懂的茫然,妈妈笑着问我:“你看了那么多的童话书,还不知道什么是幸福吗?”
在妈妈死去的许多年后,我才猛然想起年少时的那些对话。
那时候,我反问妈妈说:“是不是像灰姑娘那样,找到了王子脱离了苦海就是幸福?”
妈妈没有回答我,只是笑了笑,继续打着哈欠织围巾。
后来,我独自长大,像郊外小路旁的小小野花,风吹的摇晃,雨打的凶猛,在没有人为我撑伞的情况下,我倔强而坚强的存活着。也许曾有过许多人,比如老马,比如晶晶,比如苏言,比如很多很多已经被我淡忘的朋友,他们曾真心的帮助过我,他们曾发誓说不会让我再孤单,然而无能为力的是,我总得习惯命运安排的被遗忘被忽略被抛弃的结局,我总得习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这一点,早在妈妈离开我的那个晚上,我就懂得了。
如果雨之后还是雨,如果忧伤之后仍是忧伤。那么,请让我从容的面对这别离之后的别离,微笑地继续去寻找一个不可能再现的你。
是的,我已经可以从容的面对这别离之后的别离了。也是现在,我才明白,原来不是所有的公主都能得到王子的解救,更多的她们,会变成卖火柴的小女孩,在孤苦无望的期盼和等待中,在饥寒交迫里死去。
但也许,公主遇上王子未必就是幸福,比如童话里的那个睡美人。他们说,睡美人在沉睡百年之后被王子吻醒,而后他们在一起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可是他们怎么知道王子以后会不会嫌弃公主,会不会抛弃她?我想,也许对睡美人来说,那沉睡的百年才是最幸福的时光吧。在那百年里,她没有痛苦,也没有悲伤,她不必面对现实的纷纷扰扰,她只拥有永恒的宁静安详,以及绵绵不绝的美丽甜梦。
我想,我找到了我的幸福。
我的幸福。
沉睡,沉睡,永远,不要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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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又把她的东西拿回来了?”韦哲刚一进门,苏言阴冷的声音就传来了。
韦哲烦躁的瞪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的拎着沫沫的箱子去了卧室。
“你什么意思啊你!”苏言也冲到卧室,一副非要问个清楚的架势。
韦哲放好箱子,脱了衣服径自走进浴室,毫不理会她的愤怒。苏言气的干瞪眼直跺脚,却也无可奈何。
“你饿了吧?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待韦哲洗完澡出来,苏言一扫刚才的怒气,好言好语的递给韦哲一杯水。韦哲喝口水,自知刚才态度不是很好,也就不好意思冲苏言笑一下。
苏言搂着他的腰,脸贴在他胸上,柔柔的安心微笑着:“好像你的心情不是很好,要不,我去给你煲个汤吧?”
韦哲心里一暖,伸出手,正要习惯性的揉揉她的头发,忽然注意到她是曲卷的褐色,一时失神,脑子里晃过那头黑色柔软的直发。沫沫……她还在睡吗?
韦哲咽下苦涩,滑下胳膊轻轻推开苏言:“别忙了,你早点睡吧,我出去吃。”
“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吗?”苏言抬起头微笑着看着他,“我和你一起去。”
声音里是不容抗拒的任性,韦哲盯着她坚定的眼神,沉默片刻,只好点了点头。
很久没去夜色酒吧了,这一晚,韦哲注定难以安睡,烦躁当下,还是不听使唤的去了那个酒吧。苏言形影不离的牵着他的手,一脸骄傲的在酒吧拥挤的人群里穿行。
夜色依旧是老样子,熟悉的DJ,熟悉的人群,熟悉的欢笑,熟悉的嬉闹。只是这一片熟悉之中,任凭韦哲如何寻找,他再也找不到那个熟悉的沫沫。
“老公!你好久没来啦!我可想死你啦!”
韦哲不由的莞尔一笑,倒杯酒递过去。夏时接过去一饮而尽,而后一ρi股坐在韦哲身边,张开手臂给了他一个夸张的拥抱。苏言在一边气的脸都青了,夏时也毫不示弱的昂着头挑着眉挑衅的望着她,摆明了刚才那个拥抱就是故意要做给她看诚心要气死她的。
“沫沫呢?”夏时毫不介意的当着苏言的面直问道,“我听莫笙说了,他们离婚了,她没去找你吗?”
听到沫沫的名字,韦哲心里一阵疼痛划过,提到离婚,他更是愤怒。他反问夏时:“莫笙就没告诉你,他根本就没和沫沫结婚吗?”
夏时愣了一下,有些尴尬的搓着手:“原来你已经知道了啊……”
“这么说你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韦哲开始冒火了,声音也不由的提高起来,“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们是假结婚!这样看笑话一样耍的我俩团团转很有意思吗!”
“谁耍你呢!”夏时脾气本就火爆,这会儿也提高了嗓门,“我可是早想告诉你!可你什么时候来找过我!他们结婚那天晚上我就打你电话了,可你根本就不接!再后来那号码就成了停机!这能怪我吗!这是我的错吗!”
韦哲被她这么理直气壮的一吼,顿时也没了理,悻悻的憋着一股子气,端起酒杯闷头喝个不停。
苏言瞪了夏时一眼,按下韦哲的酒杯:“韦哲你少喝点儿。”
夏时这会儿气还没撒完,加上本就看她不爽,忍不住的说起风凉话:“哎哟你就少装了吧!你指不定心里偷着乐呢!要不是他们有这门子误会,你算哪根葱啊!哪儿还轮得到你在这儿劝酒!”
苏言一向心高气傲,被夏时这么斜睨着鄙视,恨得牙痒痒,加上一年前在沫沫的“结婚宴”上被夏时扇了一巴掌,这会儿新仇旧恨的加在一块,只想把她可恨的嘴脸大卸八块方才解气。没等她发飙,韦哲倒抢在她前面说话了:“夏时你就别添乱了,有什么气撒到我身上,跟苏言没关系,你别这么怪她。”
夏时被他这么一抢白,也没了底气,狠狠的瞪了他俩一眼,嘟着嘴不甘心的骂了句“奸夫*”转身就走了。
韦哲被她逗的忍不住扑哧一笑,无意中扭头看到旁边的苏言脸色难看的紧,就顺手在她脸上捏一下:“行啦,别生气啦。”
苏言大为意外,直勾勾的盯着韦哲,眼睛里闪闪烁烁的。韦哲被她这样的眼神盯得发慌,忍不住的问:“你怎么了你?”
这是你第一次这样亲昵的对我,我觉得感动,亦觉得欣慰和感激。苏言心里开心不已,却是微微笑一下,恢复淡定的摇摇头,抿着嘴说:“没事。”
韦哲也笑一下扭过头去。夏时在台上跳舞,热烈而开心的蹦跳着。韦哲看着看着,竟然失神起来。她的眉眼那么像沫沫,如果沫沫也能像她这样没有烦恼这样开心的大笑,那样多好。可是,沫沫在像夏时这样的年纪时,不是也这样吗?
韦哲不由得闭上眼睛,在人声鼎沸的嘈杂里,他回忆起沫沫十九岁那年,在他们初遇的那个午后,沫沫沐浴阳光微笑的脸,圣洁纯净不染尘埃,像个远离俗世的仙子般澄澈幸福。
有些误会
这才短短的几年,一个人的心性怎么就可以改变的面目全非?韦哲轻叹一声睁开眼,苏言一脸哀伤的注视着他。韦哲勉强微笑一下,端起酒杯来。
“咦?这不是韦哲吗?今天怎么有心情跑这儿玩?沫沫没一起来吗?”莫笙很意外的看着韦哲,似乎这是最不该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人。
韦哲一回头看见是他,刚复原的心情立马又燃起了火,他腾然起身,扯着莫笙的衣领就往外走。莫笙皱了皱眉,低声喊:“我跟你出去,这儿人多,你放手!”
韦哲懒得理他,继续拉扯着,苏言过来用力掰他的手,沉着脸小声警告:“韦哲这可是公共场合,你注意点形象!”
“去他妈的形象!”韦哲不耐烦的甩开苏言的手咒骂一句,继续拉扯着莫笙的衣领,与此同时,夏时也发现了这边的动静,赶紧跳下舞池跟过来。
终于到了门外,清凉的空气让韦哲稍稍冷静了些,他这才松开手,冷冷的盯着莫笙。
“呵!我这么大的人又不会跑,你哪儿来的这么大火气,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莫笙懒洋洋的在路边的石凳上坐下,翘起二郎腿,抽出一支烟递给韦哲。韦哲接过烟看一眼,揉皱了狠狠的扔在地上。莫笙耸耸肩,没事儿的继续抽出一支,点燃了夹在手上。
“沫沫昨天从我这儿走了?”莫笙眯着眼睛看着韦哲。
“我知道。”韦哲没好气的白他一眼。
“那你还在气什么?我可把她还给你了……”莫笙深吸一口,吐个烟圈,若有所思的反问道,“难道她没去找你吗?”
“你当她是什么!”韦哲忍不住的吼起来,“我把她放心的交给你,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
“错了吧?”莫笙饶有意味的看着韦哲孩子气的发脾气样子,甚至嘴角斜斜的弯起一抹笑,“我记得是她自己选择的我吧?怎么成了你交给我的了?”
“你——”韦哲气的无话可说。可不是吗,可不就是沫沫自己选择的吗?可是沫沫,你看你选择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现在你再回头找我,是失望了后悔了吗?可是,为什么当初你会舍弃我选择他,这是令我至今都无法理解无法释怀的一件事。韦哲忽然有些恨沫沫,恨她的不长眼,恨她的不明智,恨她的冲动和恣意妄为。
然而,一想起沫沫现在还在医院里孤零零的睡着,一想起她昏迷前找到自己时湿漉漉摇摇晃晃狼狈不堪的身子,韦哲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心疼沫沫的不能自理,他恨自己的狠心绝情,但是他最恨的,还是莫笙的玩弄和嘲笑。
莫笙闲散的抽着烟,眼睛时不时的瞟一眼韦哲,频频的望向旁边不远处几个貌似在等候的美女。夏时和苏言安静的站在一边,谁也不想多Сhā一句话,都这么看着。
“你差点害死了沫沫。”韦哲气了半天,有些虚弱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你什么意思?”莫笙也终于皱起眉头严肃起来。
“你难道不知道沫沫最无法容忍的是欺骗吗?她原本就不敢轻易相信谁,你这样玩弄她,倒不如直接给拿刀给她砍一下。”韦哲这会儿恢复了冷静,也在旁边坐了下来。
“我当然没有你了解。”莫笙面无表情的抽一口烟,继续说道,“不过你说了那么多,她到底怎么了?”
“她现在昏迷了。”韦哲回头看他一眼,一不小心瞟到不远处的那几个美女,其中有人在朝他微笑招手示意,韦哲条件反射的也抬起手挥了挥。
“昏迷?”莫笙的眉头又一次纠结起来。
韦哲点了点头:“而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你不是开玩笑吧?”莫笙难以置信的盯着他。
韦哲漠然的回头:“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那孩子……”莫笙把烟头丢到地上,抬脚碾灭,“她想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你又是什么意思?”韦哲的心狠狠的沉了一下。
“我是说,沫沫她好几次有过自杀的念头,幸好都被我拦下。”莫笙重重吐出一口气,“实话告诉你,我并没有想过玩弄她,一开始只是想教教这个单纯的孩子,不是什么事都得顺她的意,她得经受点打击,社会没那么简单,婚姻没她想象的那么好玩,你该感谢我这么有闲心做这样的好事。”说到这儿,莫笙朝韦哲笑一下,“你只说她脆弱,可我却觉得她让我几乎崩溃,要是你面对她这样三番两次的找死,你也会崩溃的。总而言之一句话,我是配合她玩游戏,但是现在我玩不下去了,我退出,让你们继续玩。”
“说到底,还是在玩吗?”韦哲冷笑一声,“她是个孩子爱胡闹,可你不小了,你也这么胡闹吗!”
莫笙好脾气的笑一下:“总之,你该感谢我没动过她,这一开始可不在我的计划之类。作为男人,我想你比我更了解这其中的艰难吧?”莫笙说完朝苏言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韦哲被他的这一眼搅得说不出话来。
莫笙见他不打算反驳了,站起身往前走,走了两步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叫:“喂!说起来,她变得神经兮兮的还是从上次你们打武汉回来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想你也该比我更清楚。”
从武汉回来后?
韦哲怔一下,在那个废墟一样的家里,沫沫邋里邋遢的窝在浴缸中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可是,这之间有关系吗?
“别叫醒我,求你别叫醒我。”
“像我这样的女人,注定与幸福无缘的。”
“这辈子,我不会再奢望幸福了。也许只有我死了,我才会找到幸福。”
……
沫沫说过的话,那些脆弱的颤抖的梦呓般的声音盘旋在韦哲的脑子里,他有些头疼的皱皱眉。为什么这么失望?为什么这么逃避?为什么这么向往却又害怕幸福?面对这样的你,我该如何是好!
苏言静静的走了过来,蹲在他面前,轻轻揉着他的眉头,心疼的神情跃然可见。韦哲抬起眼睛看看她,苏言咬咬嘴唇摇了摇头:“你什么都不要说,我什么都知道了。”
夏时隔了很久才走过来,她直截了当的问:“沫沫在哪家医院?”书包 网 想看书来
梦境
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我在一条很窄很窄的小路上不停的奔跑,两岸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前面是蒙蒙的大雾,但很奇怪的,我竟然能够保持一条直线的跑下去且不掉下去。
有个人在后面不停的呼唤着我的名字,他说沫沫你别跑,他说沫沫你等等我。他的声音真好听,像初夏的阳光渗透茂密的树叶投下斑驳的倒影,我嘻嘻的笑着回头,后面那个模糊的人影逐渐清晰,他变成了一只巨大而狰狞的怪兽向我扑来,我尖叫一声瞪着它。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两边都是悬崖,空荡荡的大地,只有我和这个怪兽对峙着,我想大喊大叫,可却发不出声音,我想喊人救命,却是空无一人,孤立无援的我什么也不敢想,我只有转过头去没命的跑啊跑,前方的路永无尽头的不断延伸,后面的路又不断的被怪兽踩得坍塌,整个梦境里,便只剩下没完没了的奔跑和沦陷。
如果整个世界都沦陷了,我还能寻找到什么?
除了向前狂奔,我已不能回头。
“起来啊!”
按照韦哲说的,夏时没费多大工夫就很顺利的在人民医院找到了沫沫的病房。看到沫沫睡得一脸香甜,她也乖乖的在一边坐着没去打搅她的美梦,然而眼看着都等了一个多小时了,旁边电视里的电影都放完了,夏时终于按捺不住了,忍不住的嚷嚷起来。
“起来啊!听见没有啊!”夏时叫了半天,沫沫依然是睫毛都不动一下。
夏时又叫了一会儿,终于不耐烦的发脾气了,她在沫沫的脸上又是捏又是拍又是掐又是揪的,然而任凭她怎么折腾,沫沫都像个死人似的毫无知觉。夏时忍无可忍的踢着床脚喊:“烦死了你快起来啊!你睡得不累啊!没事儿玩什么昏迷啊!你非要气死我啊你!”
沫沫没有反应,倒是护士小姐被她的大吼大叫给叫出来了,礼貌的请她不要打扰病人的休息。夏时抱着胳膊一瞪眼:“我打扰她休息了?她早睡够了!再这么休息下去那还不成死人了!”
护士小姐不理会她的说辞,依旧是微笑着请她谅解,请她让病人有个舒适安静的环境。
夏时还想狡辩,韦哲进来了。
“怎么了?”面对这样硝烟味十足的状况,韦哲微微皱了皱眉,疑问的看向夏时。
夏时尴尬的摸摸脑袋,嘴朝床上的沫沫努了努:“呶,她还不起来!”
“我不是早告诉你她昏迷了吗?”韦哲往床边走去,无奈的看着床上依然睡得安稳的人儿。
“这半个月来一直是这样子?”夏时也走过去坐在韦哲旁边。
韦哲轻叹一口气点点头。
“你每天都来看她吗?”夏时忍不住好奇的猜想作为一个明星,他应该很忙才对,哪里挤出来这么多时间来看她呢?
韦哲勉强笑一下,摇了摇头:“我倒是想天天来,可是没时间。”
夏时表示理解的笑了笑,沉默半晌,方才开口问道:“如果她一直不醒,你怎么办?”
韦哲被这问题怔了一下,她会一直不醒吗?她会这样睡一辈子吗?那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韦哲皱了皱眉,有些不满的看着夏时,坚定而疼痛的反驳:“她一定会醒的。”
“如果她醒了,你还会和她在一起吗?”夏时不买账的继续质问。
韦哲又一次怔住。是啊,如果她醒了,自己又该如何呢?苏言怀孕了,她自然是不能弃之不顾的,然而要是让他再次放弃沫沫,那更是比杀了他还难受。
见他半天不说话,夏时胜利的一笑,得意洋洋的咂着嘴:“怎么样?还在犹豫呢?你现在不爱沫沫了吧?你爱上苏言了吧?你移情别恋了吧?”
韦哲烦躁的挥挥手,像驱赶苍蝇似的盯着夏时,冷冷的一字一句:“我爱沫沫,我爱她。”
“那你在犹豫什么啊!那你为什么和苏言在一起啊!你以为这话说说就行的啊!”夏时也不甘心的反驳。
韦哲被她逼问的有些理亏,话到嘴边化成了一声轻叹:“算了,你还小,不懂。”
夏时继续不甘心的抗议道:“谁说我不懂啊!你们男人我见多了,还不都是一个样,三天两头换来换去,一个一个喜新厌旧的……”
“夏时别说了。”韦哲揉揉发疼的脑袋,朝她摆了摆手,“你安静一些吧。”
夏时很识趣的闭上了嘴,老老实实的坐在床边趴在枕头上看沫沫安睡的脸。看了没一会儿,夏时又坐不住了,她忍不住的再次伸出手在沫沫脸上揪啊拍的,韦哲在一边好笑的看着,想着能拍醒也行啊。直到看到夏时越来越放肆的两手掐着沫沫的脖子狠狠地摇啊摇的,韦哲这才受不了的拉开夏时的手:“喂!你是要叫醒她还是要杀死她呢!”
夏时泄气的坐下来,继续趴在枕头上看沫沫不为所动的脸,唉声叹气道:“我觉得我不能再来看她了,搞不好哪天我一急了,还真把她给弄死了。”
韦哲表示同意的点了点头,顺便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背。
亲爱的请你醒来
“苏言?”
夏时的惊叫传到韦哲耳朵里,韦哲站起身走到门口,苏言在门外那排凳子上坐着,此时正冷漠的看着夏时。
“报告上怎么说的?怎么不进去叫我?”韦哲淡淡的开口问,无意中瞥见苏言有些微涨的小腹,心里倏然揪痛一下。应该有三个月了吧?就算是自己的孩子又如何,如果没有他,那该多好,如果没有他,自己也就不用再为苏言和沫沫的抉择搅得心烦意乱了,归根到底,都是因为这个该死的孩子。
苏言原本是和韦哲一起趁着空闲时间来看望沫沫的,韦哲让她去问问医生,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沫沫有什么反常,可有醒过来的时候。谁知道苏言在外面等了这么久都不进去,害的韦哲还惴惴不安的揣测着,可别又带来什么不好的消息。
见苏言不吭声,韦哲有些急了,他迫不及待的问道:“到底怎么了你说啊!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情况了?”
“你这么想知道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问!”苏言突然吼了起来,脸上青筋暴起,漂亮的脸蛋看上去有些扭曲可怖。
“你这是做什么?”苏言的声音引来其他人的侧目,韦哲有些不悦的拧起眉。
“我做什么?你问我我做什么?我做什么你会关心吗!我做什么都比不上那个跟死人似的沫沫吗!”苏言顶着韦哲的不悦,发出一串失控的嘶吼。
“别再给我胡说了!她只是暂时昏迷,她会醒的!”韦哲音调也不自觉的提高了,他就是不愿意听到别人说沫沫像死人似的,这种类似于乌鸦嘴的诅咒,听在他耳朵里显得格外刺耳,他怕一语成谶,他不允许。哪怕是苏言,也不许。
苏言的眼神闪了一下,痛苦跃然,表情悲凉,韦哲愣一下,随即缓和下来,好生安慰道:“沫沫都成这样了,你还和她争什么!”
“争什么?争你说句你爱我!争你把心转到我身上!争我在你心上的地位比她更重要!”苏言有些歇斯底里的喊起来,喊完这一句,却遗失了所有的力气,只是颓然靠着墙瘫坐在凳子上,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来。
“别再无理取闹了。”韦哲注意到越来越多投射过来的目光,混着苏言的控诉,让他更加烦躁,他伸过手去拉苏言,顺带着冷冷的责备了一番,“你平时不是这样的啊,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苏言勉强冷静下来,苦笑一声,瞪一眼旁边看戏的夏时,而后哀怨的看向他,“我听到了,都听到了,你说你爱沫沫,你说你爱她。”
韦哲身子僵硬一下,他站直起来,心有愧疚不安却并不打算解释。夏时见情形不对,立马说声拜拜拔腿就跑了,苏言低下头去抹眼泪。
看到她委屈的样子,韦哲在一霎那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想了很久才终于想起,曾经自己在拐角处听到沫沫和林聪的对话,听到自己的女朋友把初夜给了自己的兄弟,这个打击在以后每一次想起时,都像是重拳狠狠的击打在脸上。
被最爱的人背叛是什么感觉?知道所爱之人的心并非系于己时又是什么感觉?一向很少去在乎他人心里想法的韦哲,这会儿却觉得,他深深的理解苏言的感受。
“苏言。”韦哲沉吟半晌,有些疲惫沙哑的低声说,“别想那么多了。我还和你在一起。”
苏言见好就收,很知趣的点了点头,她认真的看向韦哲深水般难以捉摸的眼睛:“我会尽量去忘记今天听到的话,但我会等的,我只希望有一天,你跟我说你爱我。”
-“怎么啦韦哲,你是不是很想我啊?你是不是爱上我啦?”
-“是啊,怎么办呢?”
-“你就跟我说你爱我呗。”
天啊,为什么这个时候还会想到她?!韦哲苦恼的甩了甩头。那个罂粟般的灿烂笑脸,那个吊儿郎当死不正经的语调又在他耳边回响。该死的,为什么你现在成了这鬼样子了!你再起来啊!你再起来问我啊!我为什么要想你!我为什么要爱上你!我为什么非得受苦受累的承受你给的意外!我为什么非得把自己逼得这么狼狈这么颓废这么神经质!都是因为你!如果当初你不问我,如果我不回答我爱你,是不是我们从那以后就不会再有交集?如果我不爱你,我现在是不是可以过的更轻松更快活?可是……
可是为什么我会爱上你?为什么我会怀念你的好你的笑你的任性你的调皮?为什么我会情不自禁的想再次拥抱你亲吻你?为什么……我依然深爱你……
苏言先回家了,留下韦哲面对着沉睡中的沫沫,独自整理者乱糟糟的情绪,尽管刚才让苏言心伤了,尽管刚才答应苏言还在一起,可为什么脑子里挥之不去的还是这个沉睡的人。不,准确的说,是沉睡的这个人,天真无邪灿烂无忧的笑脸。
亲爱的,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
亲爱的帮帮我,借我一个吻,送我一个微笑,听听我的痛苦,让我给你幸福。
亲爱的,请你,快些醒过来。
韦哲情不自禁的俯身,在沫沫额头上印上一个吻,而后手指掠过她的眉眼鼻梁嘴唇,最后定格在她的下巴上。我的爱人,这个曾被我看过无数次的睡颜,这个曾蜷缩在我怀中安心做梦的姿态,她依然是那么安详,她依然像个孩子般纯净,我想要用所有来守护她,我想要给她一世的安稳,我想让那抹明媚的笑容永远盛放在这张看似依旧稚嫩的脸上,可是,我要如何才能留住她?
也许是感受到了韦哲心灵的祈祷,也许是正做着什么美好的梦,沫沫忽然适时的弯起嘴角微笑了一下。韦哲愣神的看着这抹笑,她醒了吗?
“沫沫?”韦哲试探着轻轻叫了声。沫沫没有回应,那抹惊鸿一瞥的笑容也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韦哲心底黯然一片。
梦境与怀孕
我看见她骑着单车从他身边飞驰而过时,痞子似的吹着口哨。她那么努力的想吸引他的注意,她成功了,他看见了,然而他却皱眉了。
我看见她捧着小鹿乱跳的心尾随在他的身后,阳光透过梧桐树叶的罅隙,明明灭灭的洒落在她的身上,她却只注意着前方他身上的似星辉般的破碎阳光。她是这么迫切而疯狂的追随着,她拢着头发,想象着他的手掌抚过她的脸庞,他却大意的忽略无视着。
我看见她倚靠在阳台的角落里,躲在那面墙的后面,悄悄的看他蹲在那里抽烟。他的指节细长关节突出,风把他的烟灰吹得四处飞散。天气那么冷,她缩着胳膊瑟瑟发抖,她瞪大眼睛流着眼泪看他抽完烟后起身,而后转身,消失不见。
我看见她一直望着前面,前面是蒙蒙的一片,恍惚间有个人影,我不知道那是谁。
我也看见了在她身后,有个人影一直跟随,小心翼翼如她一般,可是雾色弥漫,我也看不见那是谁。
我看见后山上开满了大片大片的雏菊,它们灿烂而热烈的盛放着,然而我一眨眼,它们就凋谢了,连那太阳也被乌云遮蔽,天黑了。
呵,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说的多好,花瓣凋落,不顾满树伤痕,空留一地寂寥。它们热闹着来,落寞着去,枯荣总由不得自己,疼痛却从不含糊。永恒是永远的永,恒久的恒,然而我是该保持清醒还是就此沉沦,这样的季节让人越来越难过。
有人在唱着,所谓山盟海誓,只是年少无知。然而我到长大之后才明白,爱情可以有很多种样子,但始终都不会是你之前所想的那个样子。
爱过,被爱过,结果却是没结果。由此不再义无反顾全情投入,在挥别天真的同时学会了自我保护。因为曾经受过伤,所以怕再次受伤,结果就只能是一再伤人。
路上的行人在我身边穿行着来来去去,我伫立静观,他们的眼角眉间,手指发稍,一个沉下去,另一个又清晰起来。喜欢上他的眼神,迷恋上他的嘴唇,记住了他的微笑,忘记了他的容貌。我再也分不清他他他,她她她,它它它。模糊,许是因为陌生而模糊。然而我刻意的不去分辨,我想要的就是这种陌生,我爱这陌生。
张潜浅无所谓的唱着:“不过是伏进一个温暖怀抱而无所谓是谁,让我忘记那些不美无力把握的悲哀。”
我忘记了曾几何时温暖过我的那些怀抱,我忘记了他们的脸,我在没有尽头的小路上越来越远的独行,无人跟随。
已经是九月了,深圳的天总是这样让人分不出季节,阳光依旧灿烂,清风依旧惬意,路边的树上依旧怒放着各色的小花,女人们依旧穿着盛夏的短裤长裙。时间在这样飞快的流逝,沫沫却和这窗外的夏日一样被定格,她依然没有醒来。
韦哲一有时间便会过来看她,静静的坐在一边,拉着她的手,和她一起微笑或是抚平她皱起的眉头,想象着她此时做着什么样的梦,常常这样一坐就是一下午。夏时也还是偶尔过来,看她还没醒,歇息片刻后咒骂两句就会离开。医生尽职的给她按时注射葡萄糖做好观察记录之类,然而每次记录完毕都止不住喟然叹息。
苏言的肚子已经明显隆起,五个月的小生命不容人忽视的傲然成长着。韦哲面对她的时候越来越沉默,看着她日益胀起的肚子,也不由的越来越焦躁。
病房里静悄悄的,苏言已经习惯了韦哲对沫沫长久的注视,就算是他眼里的深情和爱意再明显再浓郁又如何,只要沫沫永远这样睡下去,他就是再爱她也是无可奈何。何况自己肚子里还有个属于他的孩子,他还有的选择吗?苏言下意识的摸摸隆起的肚子,暗自微笑一下,她照例远远的坐在一边,懒洋洋的翻看着杂志。可以永远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苏言觉得,这就是自己这辈子最大的成就最大的满足了。
许久未曾联系的莫笙突然来了,看到韦哲伏在床头,有些微微的尴尬,但旋即恢复了镇定,站在韦哲旁边主动打起招呼来:“好久不见啊!”
“你来做什么?”韦哲没好气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莫笙局促的搓搓手,讪笑道:“好歹也曾是夫妻一场,一日夫妻百日……”
“你闭嘴吧你!”韦哲愤怒的起身打断莫笙的话,“你还好意思一直拿这事当炫耀资本了?要不是被你玩弄,她会这样子?!”
“你不该怪我吧?”莫笙手Сhā在兜里,歪着脖子看了一眼熟睡中的沫沫,轻笑一声摇摇头,“她倒睡得挺香。”回头见韦哲还怒视着他,遂拍拍他肩膀笑道,“你这么大的火气干吗?我可不是专程来让你教训的。”
韦哲看了他良久,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这样的冲动显得太幼稚了些,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又坐下来,扭头不再看他。
“哟,你也在啊。”莫笙掏出烟,冲苏言扬扬手打了个招呼。
“在病房里抽烟,恐怕不好吧?”苏言不急不缓的说道,眼睛仍然盯着杂志上的一则八卦新闻照片。韦哲听到这话,回头又狠狠的瞪了一眼。莫笙耸耸肩,无奈的从口中抽出烟掷到旁边的垃圾桶里。
“恭喜你。”莫笙见韦哲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只好走到苏言旁边的桌边坐下,顺手自顾自的倒了杯水。
“恭喜我什么?”苏言这才从杂志里抬起头。
“不是怀孕了吗?”莫笙喝口水顿了顿,“是韦哲的?”
“你关心的倒不少。”韦哲冷冰冰的传过来这样一句话,莫笙看着他漠然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决定不再搭理他,回头又看向苏言,苏言默然点了点头。
“哈哈!”莫笙大笑两声,“你倒是厉害,和眼前的两个女人都能结果。”
“你什么意思?!”苏言瞪大眼睛讶异的同时,韦哲也愤怒的回过头来瞪着他。引起话题的莫笙却只是摊摊手不停的喝着水,对此缄默不语。
这副懒散的样子彻底激怒了韦哲,然而在盛怒之下,苏言和他也都立刻反应过来了,难道说……
“你是说沫沫也怀孕过?”苏言代他问出口来。
莫笙笑了笑,点点头。苏言无言的转过头看向韦哲。
“怎么可能?”韦哲看了沫沫一眼,忍不住抚上她的脸,喃喃的自言自语道,“这怎么可能?”
“还是刚嫁给我没多久的事。”莫笙摸着下巴,饶有兴味的看着他吓傻了的样子,“我可先声明了,我可是从头到尾都没碰过她一下。如果不是你的,难道她还有别的男人吗?”
“你别说了!”韦哲不耐烦的回过头看了他一眼,“那孩子呢?”
“哪儿还有什么孩子哦,刚发现就被她自作主张的打掉了。”说罢,莫笙意味深长的看了苏言一眼,“这一点上,沫沫倒比你清醒。”
苏言脸色一白,她佯装平静的反问道:“那又怎样。”
“你是想做个未婚妈妈吗?”莫笙毫不客气的眯起眼睛盯着她明显变色的脸,而后扭过头去看着韦哲,开玩笑似的问道,“韦哲你会娶她过门吗?”
韦哲一时语塞,答不上话来,只闷闷的说:“这是我们自己的事,用不着你来多管闲事。”
“说的也是!”莫笙喝完最后一杯水,站起身来,“反正人我也看到了,那你们就慢慢叙旧吧,我先回去了。”
韦哲看到莫笙把门合上了,无意间撇到了苏言隆起的肚子,他忍不住烦躁的喝道:“你为什么就不肯把他给打掉呢?!”
“你是巴不得我流产了才好是吧?”苏言冷静的应对着他的愤怒。
韦哲被她这句话盖过来,顿时也无语起来。他烦躁的抓抓头发,恨恨的在旁边墙上用力捶了一下,不经意间,带着些许痛苦和恨意的瞪了苏言一眼。
女人都是很敏感的动物,她们也许可以包容你天大的错,可是她们无法容忍一个不起眼的动作和表情。很不幸的,韦哲的这个不经意的眼神就被苏言捕捉到了,像一颗小石子在湖底掀起了天翻地覆,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定定的看着韦哲问:“如果我打掉了孩子,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
韦哲半晌不吭声。这问题,自己在心中假设过千万遍了,如果没有这个孩子,自己绝对不会和苏言在一起。和她在一起,本就是个错误,更何况现在还有沫沫,沫沫需要他,他也需要沫沫,他们两个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苏言凄然笑了一下,尽管韦哲没有说话,可是他的心早已经被她看到一清二楚,她从来都清楚自己的地位自己的筹码,可是这筹码真的有用吗?还有莫笙刚才说的,韦哲会和我结婚吗?如果韦哲突然变成了不负责任的痞子,如果他说你怀孕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不要妄图拿孩子来要挟我,那我又能怎样?如果到时候被他抛弃了,而自己作为筹码的孩子又生出来了,那自己以后该怎么生活?
苏言不由的出了一身冷汗,虚弱无力,满含着哀怨的眼睛看向韦哲:“你从来都不在乎,我爱你,爱的太辛苦……”
韦哲也愧疚起来,想自己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话惹得苏言情绪波动了。他勉强笑一下,过来握住苏言翻着杂志的手,淡淡的说:“别想的太多了。”
是啊,是我想太多了吗?我本不该有所奢求吗?苏言脸色惨白的站起身,推开韦哲的手:“我想一个人静静,我先出去了。”
韦哲无言的看着她离开之后,又坐回病床前,沫沫依旧是不知身外事的睡得安稳。韦哲摸了摸她的头发,看到她一脸安详,不由自主的轻轻笑一下。沫沫你瞧,你现在多幸福,什么烦心事都不会扰乱你,这样真好。你曾经怀孕过吗?为什么不告诉我呢?那可是我们共同的孩子啊,你怎么能不和我商量一下就擅自做主的就打掉他?失去他的时候,你难受吗?你心疼吗?
韦哲想着想着忽然有些愤怒起来,你为什么这么傻,你为什么总是对我保留这么多的秘密,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
如果放弃
春日的原野上开满了白色的蒲公英,我扎着两条辫子在七彩的花丛中像小鸟一样轻快的蹦跳着,微风吹过,我轻轻摘下一只蒲公英,用力的吹过去,白绒绒的蒲公英像扬起了一场纷扬的大雪。
我快活的追着那些随风飘远的白絮,它们忽然变成了一只只蓝色的气球,气球越升越高,越飘越远,我怎么也抓不着……
外面突然下起了雨,韦哲Сhā着手站在阳台上望着窗外的雨出神。
“饭做好了哦。”苏言把饭菜端上桌后扬声叫道,顺手又倒了一杯水。等了片刻,见韦哲一动不动,似乎没有听到一样。苏言暗生闷气,自从莫笙说出沫沫曾经怀孕的事后,韦哲发呆的时间似乎越来越频繁了。
她把原本准备端给韦哲的水咕咚咕咚三两下喝完了,这才觉得好过一点。无奈的叹口气,走过去环住了韦哲的腰,感觉到他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她这才松开手迎上他回过头的脸,淡淡的笑道:“吃饭了。”
韦哲点点头,也朝她淡淡的笑了笑:“辛苦你了。”
吃饭的时候没人说话,韦哲几次瞧见苏言欲言又止的样子,放下筷子疑惑的看着她:“有事吗?”
苏言咬着筷子盯着他沉默了半天,这才垂下眼角开口说道:“明天休息,我想去堕胎。”
韦哲震惊的眨了眨眼睛,这消息来的太突然了些,一向立场坚定声称绝不堕胎的苏言,这会儿是哪根筋不对了?
“为什么?”韦哲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她明显隆起的腹部,微微皱了皱眉,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鸡翅放她碗里,“都等到这么大了,怎么现在不想要了?”
“你舍不得吗?”苏言心情愉快起来,她也夹起一块牛肉递到他嘴边,这亲昵的动作让韦哲的头下意识的往后退缩了一下,随后迟疑片刻还是张开嘴吃下了。苏言满意的发出扑哧的一声轻笑:“毕竟也是你的孩子,如果你舍不得,我是不会丢下他的。”
“你到底在想什么?”韦哲有些不满的盯着她,眼睛锐利而充满戒备。苏言心里咯噔一下,忙咽口水摆摆手:“是你别想太多了,我只是觉得还太年轻,这么早要孩子不好。”
“苏言……”韦哲依旧是戒备的看着她,“说实话。”
“好吧。”苏言重重的叹口气,“我以前总觉得只要你和我在一起就好,但经过这些年来的相处,我发现自己越来越无法容忍自己所爱的男人心里想着别的女人。”
韦哲沉默的看着她,是最认真的聆听模样。
苏言心下黯然,忍不住又一次的轻叹一声道:“我不知道女人是不是天生不晓得知足,以前你无视我的时候,我想哪怕能得到你的一个微笑也好,得到你的微笑了,我便想着能和你牵手,真等到和你发生关系了,我又想得到你的心。”
韦哲依旧是一言不发的看着她,无动于衷的样子让苏言心里有种莫名的恼怒,她苦笑一声道:“莫笙说的对,你爱沫沫,你是不会娶我的,我现在想通了,如果不能得到你的心,那我还捆绑着你一具躯壳干什么?我二十六岁了,爱了你七年,等了你七年,也浪费了七年。可无论我做什么,都取代不了沫沫在你心里的份量,如果我再这样毫无指望的耗下去,就会再多出一个七年。我是女人,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傻等,我会老死的!我已经绝望了,死心了。”
苏言说着说着泣不成声,韦哲抽出一张纸巾递过去,内疚之余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好诚恳的说了句:“对不起。”
“你是应该跟我说对不起。”苏言擦掉眼泪,抬起眼睛望向韦哲,“我最美好的时光都花在了你身上,却是什么也没得到,老实说,被你这么不公平的对待,我真的很不甘心。”
“对不起。”韦哲的心情有些凝重,苏言已经二十六岁了吗?那沫沫也该二十五了吧?时间过的这么快吗?可是这些年来,发生了什么?改变了什么?一个女人最美好的年华,是怎样在不知不觉中稍纵即逝的呢?
“对不起这个词,说一次就够了。”苏言恢复了平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韦哲勉强挤出一个笑脸,看着满桌的菜,却是毫无胃口。
“我再告诉你一件事。”苏言脸上也浮现出了微笑,“其实今天就是我二十六岁的生日。”
如她所料,韦哲的意外情绪一目了然。苏言自怜的苦笑一下,又舀起一勺松仁玉米粒倒在韦哲碗里:“快吃吧,都要凉了。”
“怎么不早说呢?”韦哲没有动筷子,直直的看着她不停变幻的脸色,总觉得她今天反常的出奇。
苏言再次苦笑一下,淡淡的道:“有什么好说的呢,每一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韦哲也讪笑着拿起筷子,心虚的吃着玉米粒,再也不敢抬头看苏言一下。明天真的要陪她去堕胎吗?这样好吗?眼前的这个女人虽说不是自己所爱,却也是毫无怨言的陪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的,如今她决定堕胎了,按理说是好不容易才顺了自己的意,本该敲锣打鼓的庆祝才对,可为什么总觉得欠她太多,压得自己抬不起头来呢?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感情的债呵,还不了又躲不过时,最好还是不要欠下的好。
夜里,韦哲听见苏言在身旁低声啜泣,他闭着眼睛挣扎了许久,终于还是翻过身抱住了她,苏言背对着他,没有任何回应的自顾自的低声哭着。
“如果实在为难,就留下他吧。”韦哲缓缓的说完这句话,像是经过了跋山涉水的艰难。他深知这句话一旦出口,如果苏言将就着应下去,这孩子打不掉了,这婚也结定了,和沫沫也就从此彻底无缘了。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他始终没改掉的性格,就是不愿为难别人的习惯。他不想看见苏言这么勉强这么痛苦这么委屈的一个人哭,这哭声让他感觉自己像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像是欠了永生永世都无法还清的债似的心如蚁噬坐立不安。
“你还是不懂。”苏言低声哽咽着,“我在乎的根本就不是这孩子,我在乎的就只有你韦哲!”
“对不起。”韦哲咬着牙轻声说道,虽然他也并不想使用这没有任何意义的套话字眼。
“这几个字你今天说太多遍了。”黑暗里,苏言的眉头纠结成了一团。是我太傻吗?我总天真的以为真心的等待可以换来你的爱,可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始终换不来你的心甘情愿?莫非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任谁都融化不了的吗?我亲眼见证了你对沫沫这么多年的痴情,我念你是个好男人,我爱你这痴情,然而现在,我却恨不得你是一个游戏花丛的花花公子,至少那样,或许你还能把心分我三分。书包 网 想看书来
尤记当初
七年前的九月,苏言十九岁,刚入大学。
苏言一直是个很早熟的女子,她没有新生怯生生充满打量的眼神,即便是在去学校报道的第一天,她也是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大方合体的衣服,像那些骄傲的学姐们一样,昂然的穿行在陌生的校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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