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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银色王朝 > 1 有本事你就把我抢了,要钱的没有 下

1 有本事你就把我抢了,要钱的没有 下

“是,”此时的何访已经完全没有一丝的戏谑,眼神从面前的几人脸上扫过,然后缓缓说道,“所以我想……”

和两位女士一样,钱正明把目光定在了何访的脸上,突然间他发觉有一道晶亮闪过,似乎是窗外斜Сhā进来的阳光的反­射­,又似乎是眼前这个人眼中得意的偶然透露。

­阴­谋这东西,不一定非要等到夜深人静,其实说起来,百分之九十九的­阴­谋都是诞生在阳光之下。

西三环边的这一座旧楼之上,一个新的­阴­谋正在酝酿着,当然,站在­阴­谋者的立场,这只能叫做创意。

48、星光有尽、欲望无穷(上)

这正是楚河最新一轮的宣传攻势,与以往制作完成之前对具体内容严格保密的做法不同,关于这次新节目,凡是那些已经敲定下了赞助商,并且起码把至少一半的赞助款打入到楚河帐号上的节目,都在第一时间被推上了前台。

随后,在唐凝和钱正明两人牵头组织下,相应的各大媒体“及时”配合着发出了数量众多的文字、图片、视频报道,而一批被雇用的职业枪手完成的展望、分析、探秘、透视、寻访等与节目背景有关的杂谈、随笔、甚至是有“专业”水准的“论文”都随之而来,开始强势占据人们的视线。

其中有不少的知名个人博客也加入到了其中,从某种程度上弱化了这一系列宣传活动的功利­色­彩,为楚河的新节目赢得了更多的年轻眼球。

这一系列活动,被两人做得风生水起,不但激起了人们对于古文化的热情,以及对将会在五一期间开播的第六季《欲望无限》的期待,也在很大程度上,提高了楚河文传的形象,在不少外人眼里,这个名字本身就带有不少古典韵味(事实上,除了业内的老人,几乎没有人知道楚河这个名字的真正来历)的公司,现在似乎已经成了一个难得的把中国传统文化和现代娱乐传播结合在一起的典范和先锋,对此无论是楚河的对外发言人还是何访本人,都对前来采访的媒体发表了诸如“只是做了应该做的”、“绝对不敢接受这样的称誉”等等没有滋味的话。

只不过这些远非是计划的全部内容,更不是唯一的效果。

正是因为这些活动的展开,在无形之中悄悄的抵消和转移了电视观众对于正在播出,但形式和内容上却一直没有太大变化的《星耀世纪》的关注力和热衷度,使得《星耀》的收视率从二月底开始一直呈现着缓慢的下滑,虽然仍旧占据了同时段的第一位置,但到三月中旬,首播的收视率已经接近了10%的低位警戒线。

就在这时,楚河又开始了计划中的第二步行动。

校园!

这是何访始终看好的一片潜力空间,第二步的行动就从这里展开。

这部分行动由在前面的节目中已经和京城各主要大专院校取得了良好合作关系的石淑媛来负责,而行动主题就是:“探究文明奥秘,展现年轻风采”。

说的直白一点,就是在大学校园中选择参加本季《欲望无限》的选手,而这个选择活动也将作为新节目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在稍晚的时间内公开亮相。

石淑媛的联系和组织工作的做的相当有成效,得益于节目主题内容与普通的选秀类节目有着很大的区别,大部分院校方都给予了很大的方便,再加上学生会的“帮助”,在活动正式对外公布之前,就已经在各大校园内完全铺开。等到活动正式启动,很快就掀起了一个不大不小的Gao潮,先后参与报名的人数突破了万人,而媒体的再一次跟进,也大大扩展了活动的影响。

因为有主管机构的限制,不可能进行类似于海选­性­质的大规模群体­性­活动,但是何访等人巧妙的把这道题目改成了知识问答外加体力竞赛的双重游戏,用绝对标准避免了遭到普遍诟病的人为因素­干­扰,同时也远离了政策危险区。

“大学生不会让你的节目收视有多少提高,但大学生却会让你的节目口碑,还有上层印象有着相当大的提升。”

这是何访在做出这个决定之时所说的话,而事实证明了他的观点,经过了这一阶段为期三周的活动之后,虽然在调查公司的数据显示上,观众对于新一季《欲望无限》的关注人数百分比没有太明显的变化,但是通过各种渠道反映出来的观众对新一季节目的心理期待值却提升了不少,外带着对手《星耀世纪》的收视率截止4月初,已经连续两周跌破了10%。

“不错,不错嘛!创意好,结果就好!”

何访放下了手中的调查报告,得意的笑容浮现在了脸上,一点也没有因为自己话里有自卖自夸的嫌疑而不自然,或许这就是和另一个厚脸皮男同居时间过久的结果吧。

“是啊,老大不但是创意好,就连出手的时机都选在了硍节上,我估计等到他们节目结束的时候,收视率弄不好连8%都到不了,能不能还保得住第一我看都悬!”

有人洋洋得意,有人勤拍马屁,屋子里两个男人一唱一和正演的热闹,唯一的观众却要准备退票了。

“你们两个兴致很好嘛,我看这里也没我什么事情,我还是先出去好了。”

唐凝说着起身欲走。

何访连忙拦住:“别啊,你哪能走呢?今天主要就是和你有关系的事情,嘿嘿,我们两个只是自己给自己放松一下紧张的神经嘛。”

紧张?你紧张?

唐凝撇了撇嘴,不屑的哼了一声,要说最近整间公司都还真是紧张的厉害,接连两组宣传活动,虽然只是自己这三个人牵头去做,但实际上确几乎把所有暂时没有任务的人,从副总级别的蒙芊卉道刚进来实习的小女生,甚至是财务室两位出纳中的一个,全都卷了进去。纵然算不上是­鸡­飞狗跳,也快要忙得四脚朝天了。

算起来整间公司里,目前貌似最闲杂的人员,就是眼前的这个总经理大人了,虽然身为副总和他最主要的助手,唐凝知道何访也在做着一些“深层”沟通之类的特殊工作,但无论怎么说“紧张”这两字也和他沾不上边。

只是,有什么办法呢?这样的情况,她已经是习惯成自然了。

唐凝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有什么事你说吧。”

48、星光有尽、欲望无穷(下)

“大事!绝对的大事!”

何访也仿佛是自知有愧,再沿用着嬉皮笑脸的无赖作风说完这句话之后,面­色­一整,然后认真的说道:“我们的第三步行动可以开始了。”

唐凝眼睛一亮,马上问道:“这么说,他们同意了?”

“嗯,”何访点点头,“不过要有一些修正,这是他们提出来的一些意见,你看一下,然后在最短的时间里拿出一个可行的方案出来。”

“好的,”唐凝接过了何访递过来的一个文件夹,看也没看就应了下来,“我一会就召集有关人员开会,争取在明天中午之前把完整的方案拿出来。”

何访脸上再一次出现笑容,不过这次的笑容是欣慰也是欣赏,这些年来唐凝作为他最得力的助手,无论在任何时间,任何情况下,都是对他帮助最大的人,也是最能理解他为他分忧的人,就像刚才,如果是别的人可能会先看完具体内容,在根据情况分析是不是有可能在自己给出的时间限制内完成,在做出回答,甚至很可能会讨价还价,但唐凝却根本连看都不看就应承了下来,两人之间的默契让他能够相信唐凝有这个能力在这个时间限制内完成自己交给的任务,同样的,也让唐凝相信这样的一个任务必须在这个时间内做好,有着绝对充分的理由和完成的可能­性­。

这一切,早就超出了通常意义上的上下级甚至是合作伙伴的关系,那是一种难以表达的建立于心灵之上的契合,何访很享受这种感觉,甚至有很多时候依赖于这种关系的存在。

“老钱!”

何访看着唐凝没有犹豫的转身离开了办公室,转过头向着钱正明道,基于某些人的一再强烈要求,以前经常被用来称呼的那个别号,现在在公司等公开场合被临时停用了。

何访的脸­色­显得比刚才交代任务给唐凝时更凝重了一些,声音也变得有些低缓:“你们制片部门这次恐怕是要把吃­奶­的劲头都是出来才行,说实在的,我现在最不放心的一个是你们这里,一个就是淑媛那里,相比之下,你们这里的担心更多一点,新节目的成败至少有一半就掌握在你们的手上!老徐毕竟年纪大了一些,需要你担起的担子可能会更重,需要你照顾的范围也会更多。”

“我明白,你放心吧,我这里绝不会给你塌腰!”

感受到了何访身上极罕见的沉重,钱正明也一改之前的没有正形,郑重的点头应道。

“谢了,兄弟!”

“呸!和谁说话呢你?谢谢这个字,你摆明了是骂我!”

“靠,你现在真的变聪明了,这都能听出来?”

“废话……”

得!没有观众的剧场里,每天都能有几出的活剧又上演了。

“直播?”

谷致华露出了罕见的不可思议表情,两眼直瞪着对面给她带来这个足以让所有人震撼的消息的人。

谭中泰重重点了点头,表示了十足的肯定,但脸上看不出更多的表情,一个能够让谷致华这种经历过许多风浪的女强人都吃惊的消息,竟然在他这里激不起一丝波澜,这恐怕很容易让人生出戒心,但此刻谷致华的心思似乎真的是被这个消息所带来的震动所夺,好像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他们竟然感在这里冒天下之大不韪,在这种真人类型的节目上做直播,难道他们有什么特别的依仗,还是有了什么有效的控制手段?这中间的风险也太大了吧。要知道任何东西一旦和利益相关,就连爹娘都有可能不认,更何况是几万块十几万钱的高额奖金,主管机关对这样的节目直播一直不是很提倡,他们楚河文传只不过是一个规模一般的私营影视公司,这么做,到底有没有把握啊?”

虽然谷致华的眼神是看着谭中泰,口中的话也是一个疑问句,但更像是自言自语,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显然并不是谭中泰可以给出来的。

以谭中泰的­精­明,心里自然也清楚,所以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没有出声,他在等待着,等待着应该由自己回答的问题。可以主动提供意见的特权只属于顾问,而绝不是属于助手,这一点在他的职业生涯中始终深以为戒。

“嗯,中泰,你怎么看?”

沉思良久之后,预料之中的问题从谷致华的口中说了出来。

谭中泰也是稍微沉吟了片刻,才回答道:“应该说楚河做的是一个连续动作,先是借着赞助商做出一个所谓的文化传统理念,然后又是提出现场娱乐节目直播的这个概念,单抽出来其中任何一点,都不是什么新东西,以前也都有过无数成功的案例,但是把两者结合起来,而且又是放在在真人节目这个领域内,给人的感觉就是新鲜。而且他们在这两个阶段的炒作中,所选择的衔接时机也是非常好。不过,虽然我们的收视也因为这些受到了一定的影响,但现在我们的节目已经进行到了整个一季的尾声,就算有影响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我同意谷总的看法,真正值得我们注意的,就是真人类节目做直播这种大动作,不是什么人想做就能做出来的,他们现在这么大张旗鼓的做宣传,想来应该是有所依靠的,关于这一点,如果不把这些弄清楚,对于我们今后的节目恐怕会有很大的影响,毕竟我们的《星耀世纪》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还是会和楚河的《欲望无限》处在相同时间档内,竞争不可避免。”

“你说的对,竞争不可避免,这一次他们没有进入春节时段,我看是因为暂时的实力积累还不够,但以他们的发展趋势,如果再有一段时间,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当初我们节目的首播被人为的延迟,那还只是说他们可能是临时买通上层的一些人,但现在看来,这背后的故事可能不止是一次­性­的交易这么简单,恐怕还有更深的关系在里面。弄清楚其中的真相,确实是我们首先要做的事情,中泰,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了。”

“好的,我这就去办。”

“稍等一下。”

谭中泰正准备要转身离开,却被谷致华叫住。

谷致华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道:“我想不管他们的背后是否真的有人在支撑,我们都必须要做一些必要的功课。这样把,你去把斯晨叫进来。”

“好的。”

谭中泰应声而去。

49、探秘(上)

“张老师,这就是您的不对了,今天大家都唱了两轮了,你怎么能不给我们一展歌喉呢?我可是听你单位的人说,您有个外号叫小白杨来着。”

严斯晨不由分说的把话筒硬是塞到了身边这个看起来个子不高但有些发福的中年人的手里,同时向坐在这个什么“张老师”另外一侧一个装束清凉、打扮得一半清纯一半妖艳的年轻女孩打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的一把环抱住了“张老师”的一条手臂,既然是环抱,那半边用的是女孩的纤细­嫩­滑的手臂,另半边则自然就成了具有相当海拔的一片柔软的峰峦。

“张老师,您就唱一个嘛!”

不知道是不是特别热爱运动的缘故,这个女孩的嘴里每吐出一个字,身体一最高海拔点为轴心就会做出一个圆周型的环绕动作,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狂迷“WII”的超级牛­肉­粉丝汤。

早就唱开了许久的包厢里温度已经上升到了让严斯晨之外的几乎所有人都只剩下单衣薄衫的地步,此时女孩的这个稍嫌过分热情的动作,让彼此之间的“隔阂”一下子被­肉­感的厮磨打破了,“张老师”体内的温度顿时又升高了八度。

之所以是八度,而不是七度九度,那是因为“张老师”好不容易从嗓子里开出来的调门也整整提高了一个八度。比对着那有五短嫌疑的身材,这一声的回答,还真是叫人相当的难忘。

“那,那我就试试,不过丑话说在前面,待会我唱的难听了,严小姐你可要多多包涵才行!”

“怎么会,张老师拿手之作一出,我们欣赏还来不及呢!是不是啊姐妹们?”

严斯晨娇笑着答道,说完话之后还特别冲着张老师眨动了一下那双水灵秀俏的大眼睛,让后者如同触电般全身一震,只是还没来得及想好赞美之词,就被包厢中的另外几个女孩配合的哗啦哗啦的掌声夺去了话语的机会,而同时《小白杨》的前奏也适时的响了起来。

“咳、咳。”

“张老师”一副“专业”的样子,拿起麦克风首先清了清嗓子,然后准备向大家示意一下,只是不小心,忘记了先把麦克风从嘴边拿开,于是巨大的响动一下子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生出了掩耳不盗铃的动作之心,只是看在噪音制造者的身份上,才强忍了下来。

“张老师”面上也似乎飘过一缕红云,只不过包厢里的灯光暗昧,让人无法确定。

“一棵呀小白杨长在哨所旁,根儿深杆儿壮,守望着北疆……”

终于歌声如期的响了起来,同样的除了伴奏之外的旋律也如同预期的让人生出了一阵阵呕吐的欲望。

严斯晨依旧把笑脸保持在脸上,还带着头打起了拍子,当然这拍子表面上是为了配合着“张老师”的歌声,但只有严斯晨自己才知道,那其实是为了配合她肚子里从三言、五言格律体到纯自由体的超连击骂声。

“呱唧呱唧。”

不知道是有气无力抑或温柔无比,总而言之一阵掌声之后,“张老师”在那位清纯妖艳女的陪伴下,重新坐回到了沙发上。

“您先喝口水,润一润。”

严斯晨“体贴”端过来一杯水,后者努力挤出一个自以为最潇洒*的笑容,猪蹄般的手掌借着接水杯的机会,“不小心”盖在了严斯晨的手上。

严斯晨的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厌恶的神­色­,手上稍一用力,借着把水杯送向“张老师”的劲头,稍微向外一转,麻利把手从那双油腻的猪蹄中抽了出来,同时又是一个眼­色­递过去,让对面的那个清纯妖艳女又是一阵圆周运动,瞬间把“张老师”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

周旋,这个公关这一行必备的技能,严斯晨经过了这么多年的磨练,早就升成了满级的Master级别,不要说这个职位不过中层的机关­干­部了,就是省部一级的高­干­,也从来没有过谁在她身上占到实际的便宜,不过说来也怪,恰恰是因为这一点,她在这个圈子里混的反而是越来越如鱼得水,或许对某些男人来说,越是得不到的,才越是有价值的吧。

“什么玩意儿,老­色­棍,都不知道自己是那棵葱,就敢来占便宜,看来今天晚上回去又得多洗几遍手了,倒是正好可以和向华姐讨那套雅顿的护手霜了。”

一边脸上笑着,一边肚里骂着,一边脑子里琢磨着晚上回家后怎么敲诈今天任务的发出者,自己的同屋兼老板。

说起来今天找上的这个“张老师”,身份不过是广电总局的一个副处级,职位虽然不高,但位置上有点特别,算是是其中一位领导的亲信,经常能够接触到一些系统最上层的内幕消息。严斯晨正是相同过他来了解有关于楚河以及何访个人的背景情况。

通过了几层关系,严斯晨在辗转联络到他之前,就已经摸清了他的大致情况和最大的喜好,那就是喜欢和小姑娘腻在一起,但又缺少动手动脚的足够勇气。所以今天这个包厢里,她通过相熟的一间职业公关公司联系到了几个职业正当但是不设底线的公关小姐,用来包围住这位“张老师”,而这也是她并不太在意自己的有些拒绝动作做得过于直接的缘故。

给清纯妖艳女留足了绕圈的时间之后,严斯晨用眼­色­示意坐得稍远的另外几个女孩接续点歌唱歌,然后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向“张老师”问道。

“张老师,您刚才见面时候说对我们星空世纪原来就挺了解的,是不是真的,还是为了哄我开心啊?”

“当然是真的了。”

虽然被清纯妖艳女搞得有些昏昏然不知南北东西,但是对于严斯晨这朵明显高贵了不止一筹的动人花儿,“张老师”可是一直都凝聚着至少一半以上的注意力,面对严斯晨的问题,回答快得一点都不假思索。

“那我问您一个问题好不好?检查一下您是不是说的真话。”

49、探秘(下)

严斯晨适时的换上了一幅娇憨的表情,让“张老师”本就有些脆弱的小心肝又一次被震荡到了酥麻。

“当然了,你问吧,只要不是你们公司里的秘密,我基本上都知道。”

“张老师”自信满满的拍着胸脯。

“那我问您,我们节目是在什么时间播出?”

“常规节目的话,每周五晚十一点。”

“那我们一共做了多少节目?”

“三季,50期!”

“每期节目的时长呢?”

“总时长一个小时,净时长53分钟。”

“哇!您还真的都知道啊。”

严斯晨一脸的惊讶表情。

“张老师”借势把身体凑到严斯晨旁,故作神秘的轻轻道:“嘿嘿,你知道吗?我老婆就是你们节目的忠实观众,我们家电视的遥控器又在我老婆的手上,所以你们的所有节目我都看过。”

“嘻嘻,看来张老师真的对我们很了解啊,那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就可以证明张老师确实是我们节目的忠实观众!”

“哦?什么问题?”

“张老师”看起来真的是被严斯晨不断的问题把好奇心提了起来。

“我问您,我们《星耀世纪》最大的对手是谁?这个问题不是忠实粉丝,可是绝对回答不出来的哦。”

忽闪忽闪眨呀眨,你的眼睛会说话,望着眼前这个鬼灵­精­的美丽女孩,“张老师”又一次让心跳随着别人的动作而改变韵律了。

“嘻嘻,不知道了吧,看来张老师没有说实话哦。”

面对着近乎痴迷的眼神,严斯晨适时的刺激了一下,而“张老师”则是应声醒转,忙不迭的回答着。

“谁说我不知道,你们的最大对手就是楚河嘛。”

“耶!张老师太厉害了,我代表星空世纪给张老师送上一份奖品!”

严斯晨鼓掌叫好,同时眼­色­飞舞。

“奖品?”

“张老师”还没从严斯晨的媚态横生中颠倒回来,只听得耳边“啧”、“叭”之声连连,而自己的脸上也被这一块那一块的纷纷揪起,却原来是包厢中,除了严斯晨意外的所有女孩一个在他的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

“呼——”

足有半晌时光,“张老师”方才从香艳的奖品中缓过神来,心中大叫着后悔,没有能在第一时间真切的感受到那每一个张玲珑小口带来的不同*滋味。

“这奖品怎么样?张老师还喜欢么?”

“嘿嘿。”

­干­笑几声,“张老师”就算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年轻女孩的面说出喜欢这两字,更不要说眼前还有这位明显层次不同的星空公关部经理严小姐,他还记得名片上的这个头衔。

“对了,张老师,说到我们的对手,您对这个楚河文传了解么?”

趁着“张老师”神思游移的机会,严斯晨像是有些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楚河?那个公司,所有总局的高层应该都知道,我听我们司里的陈司和姜司都说过,那是黄老亲自关照过的……”

“张老师”脱口而出,突然之间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不大的眼珠在严斯晨脸上一扫,然后嘿然一笑。

“嘿嘿,我算是明白了,严小姐今天找我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打探楚河的背景吧?”

“刚才都说了张老师您特别聪明,我还什么都没说呢,您就全都猜出来了。”

什么时候夸我聪明了?我聪明?我聪明就不会被你绕着走了,算了,总不能还专门说自己不够聪明,直到这个时候才看出来这小姑娘的意图不是。

“张老师”暗中嘀咕了两句,然后“坦然”接受了严斯晨的称赞,紧接着哈哈一笑道:“好啊,严小姐,真正聪明的人我算是见识到了,既然今天也收了严小姐的奖品,我就把我知道的告诉你好了。”

“张老师”故意把奖品两个字说得很重,同时第一次主动出击在那个清纯妖艳女的身上用力拧捏了一把,像是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种种顾忌。

“不过呢,对于这件事,在我这个层次上,能知道的东西并不多,黄老你应该知道……”

确实如同“张老师”所说,他对于黄言修特别关照几位总局领导适当照顾楚河文传的具体情况知之不多,对于这种照顾应该适当到什么程度,也完全没有概念,反倒是确证了当初星空世纪第一次节目审批的过程不顺利和这个有着直接的关系。

不过,尽管有了太多的“不确定”“不清楚”和“不了解”,但是对于严斯晨来说,她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知道了最终的关系人是谁,就能够为今后星空世纪在上层方面的活动提供一个比较明确的目标。至于具体要怎么做,一个是这并不属于她所能决定的范围,另一个就算要做任何相关的事情,需要相当充足的准备过程,所以这些都暂时放下,以后再说。

完成了任务的严斯晨终于换来了一身轻松,现在的她就算是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也觉得不再像刚才那么的恶心了,只不过这个地方,她却也同样没有了呆下去的兴致。

“那……”

还没等有些犹豫的严斯晨把话说出来,“张老师”胖手一挥,止住了她接下来的话。

“严小姐不用说了,我明白,您如果还有别的安排,就请自便吧,不用管我,我和这几位小妹妹在这里已经很开心了。”

“张老师”说着,看看半倚在怀中的青春妖艳女,又看看严斯晨,眼睛中透出的神情让严斯晨马上明白了过来。

“那好,这里的一切我都已经安排好了,那就请张老师尽情玩好,我正好是约了一个朋友,那我就先走一步。”

严斯晨说话这就连自己都不信的话,同时用目光给房间中的几个女孩子下了个事先就谈好的命令,然后向“张老师”主动的伸出了手。

“啪啪。”

这一次张氏猪蹄再一次盖住了严斯晨的手,不过连续几下的拍打,也不知道该算是恢复了领导接见下属时候的习惯呢,还是发泄什么不满情绪,又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真是谢谢严小姐了。”

“该是我谢谢张老师才对,有机会我再请好好玩个痛快。”

“哈哈!”

“哈哈!”

“哈哈哈哈!”

什么叫宾主言欢?

这个就是了。

50、时有风平时有浪(上)

评书里常讲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如今的楚河也好、星空也罢,行情看涨也好,热情消退也罢,各自带着各自的梦想与现实、期待与行动、成就与遗憾,一通度过了整整一个春天。

六月,对于楚河人来说,算得上是一个收获成功的季节,新一季《欲望无限》因为多种新元素的加入,不但使得收视率创下了同一时段的最高,而且在­精­品如云的“五一”黄金周节目期间,也凭借着自己的与众不同,赢得了相当多的掌声喝彩。

这其中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来源于它融现代娱乐和传统文化于一体的尝试。类似的尝试以前并非没有人做过,但是像楚河这样从前到后,从里到外几乎把每一个细为之处都做得­精­致而充分的,却还没有先例,而这些细节上的点滴成功积累起来的效果,也远非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在这一点上,何访必须感谢一个人,那就是李闯,正是那一次关于细节决定成败的发言,让他在技术、基金条件相对落后的情况下,用更细致的规划、更­精­密的实施以及灌入到每一个员工行动中的细节意识,才使得节目的水平始终保持在了预期值之上,而不是像很多节目一样虎头蛇尾。

至于另外一个重要的成功因素,就是最开揭开面纱的直播。已经连续进行了五场的现场直播,在楚河人的共同努力之下,没有出现任何大的错误。

或许是何访的话让钱正明感到了压力,这一次直播工作虽然到现在为止已经跨越了整整两个月之久,总共涉及到了10期节目,但是在他和徐满等人努力之下,无论是转播设备、电视台的播出协调,还是演出以及公众人员的安排、各种后勤保障各个方面上,都没有出现任何的纰漏。如果说这一次的节目除了收视和口碑之外,还有什么是楚河最大的收获,何访肯定会给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答案——钱正明。一个完全成熟起来,可以应对制片领域内任何工作挑战的钱正明!

当然,还有一个令到何访开心的事情,那就是有关于蒙芊卉的,因为一年之中连续几档《欲望无限》正播节目和特别节目中的优异表现,特别是从五一开始的连续周末直播中,几乎没有任何差错的过人实力的展现,国内最高的几个专业电视大奖“金鸟奖”、“月光奖”等,都将其列入到了今年最佳电视节目主持人和最佳综艺节目主持人的候选名单,而且就目前的网上投票以及专家意见综合来看,获奖的可能­性­高达九成以上。甚至,当初让何访与蒙芊卉第一次双获大奖并且定下了最初情缘的“星云奖”,还专门设置了一个真人类节目最佳主持人的大奖,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个大奖的赢家只可能有一个就是蒙芊卉。

早已不是当年还期望获得别人承认与赏识的何访,对于自己的爱人获奖远远超过了自己获奖的高兴程度,虽然现在这些奖项大多数已经失去了当年可以在全国范围内掀起狂潮巨澜、甚至能够让一个万人大工厂为了填写一张选票而召开全长大会进行投票的影响力和公信力,但是能够同时在包揽几乎所有的主要电视评奖的最佳主持人,这无疑是宣告了蒙芊卉已经正式跻身于国内一线当家主持人的地位。更难得的是,这也是唯一的一个没有固定播出平台,没有电视台或是打着公司名号但实际仍是电视台的衍生单位作为支持的节目主持人,这一点,也使得蒙芊卉的真正价值更加凸显。

“该花的钱,我们还得花!不该花的钱,一分也是浪费!”

面对着唐凝拿过来的一份东西,何访看了看之后,拿起一支红笔在纸上圈了起来,然后交还给唐凝。

“咦?为什么这个《金­色­麦克风》的赞助你没有同意?这个的赞助费用是最低,只要2万块就可以保证拿到金奖的。你不是说要全面出击,多多益善的吗?”

唐凝有些不懂何访的选择,那一张纸上面的五六个名字,正是已经先后发来入围确认函的国内几个最有影响力的电视奖的名字,其他的都分别被何访用红笔圈起来表示了同意,而他们所对应的代价从五万到二十万高低不等,唯独这个《金­色­麦克风》的名字上,是一片空白。

何访淡然一笑:“你没有在电视台的经历,可能对这些还不了解,如果蒙芊卉今天还是哪一家电视的正式员工,我肯定会同意她参加这个评奖,也绝对不会吝啬这区区两万块钱,但如今她只是我们楚河的成员,我们根本没必要把自己的身份降到那个位置上。”

“你要说就说清楚嘛,”看唐凝还是些似懂非懂的样子,坐在一旁的蒙芊卉笑着起身走到唐凝身旁轻轻搂住她的肩膀,先是对何访轻责了一句,然后解释道:“这个《金­色­麦克风》当年曾经是每一个主持人最想获得的荣誉,我也曾经梦想过有朝一日拿到那尊金光灿灿的麦克风。”

唐凝眨动着自己那双灵动无比的美丽大眼睛,抛出一串问号,她知道既然蒙芊卉说是曾经,那就一定还有下文,而显然何访的这个决定,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并不反对。只是为什么呢?这个《金­色­麦克风》在她的资料中似乎是为一个纯粹为了主持人而设立的全国­性­大奖,却让这两个人都有着相当的不屑。

蒙芊卉拉着唐凝一起坐下,然后继续道:“但是现在这个奖项,早就变了质,你也看到了每年的金、银、铜三个奖项,分别有20、40、和无限制这么多个名额,失去了一个国家级奖项本来应该有的权威­性­,而且更让人不能忍受的是,这个奖现在早就变成了在各家电视台的主持人中间轮流颁发,今天到你家,明天就轮到我,大家都快乐的地步。事实上,除了电视台的正式员工拿到这样的一个奖,能够在自己所在台得到职称评定和升级加薪的资格之外,很多人都已经把这个奖项视作是一了垃圾奖。你一向有收集资料的习惯,你可以找找看,这几年观众最喜爱的主持人,除了其中几个全国­性­大台的主持人因为台里政策和牵连关系等非自主的原因拿过这个奖之外,没有一个人名字出现在这份获奖名单里面,这就是这家伙说的不愿意降低自己的档次,不过嘛——”

蒙芊卉转过头看着何访,露出了一个甜甜的微笑:“还是谢谢你。”

何访顿时得意飞扬,因为这最简单的谢谢两个字,已经说明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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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时有风平时有浪(下)

按过楚河的风光,蒙芊卉的荣耀不讲,最后几期的《欲望无限》在平稳中安全度过。

不过,这份平稳,也只是针对他们而言,事实上,就在《欲望无限第六季》的季尾篇播出的第二天,7月的最后一个周六,一件突然而来的事请打破整个电视圈平稳。

又一次提前出击,又一次出乎了何访等人的预料,星空世纪在没有任何征兆的前提下,突然间在7月底推出了一档全新的节目《青春无敌大冲撞》。

依然是保留了以往《星耀世纪》的真人互动等基本元素,但是这一次星空世纪在校园和青年人这条路上,走得比楚河更彻底也更直接。

全部的参赛者,全部的观众,都由各所大专院校的学生所组成,而全部的裁判和现场工作人员,也分别在与参赛者不同学校的学生中选拔出来,甚至于比赛地点也全部都放在了校园之中。而且,这一次星空世纪借鉴了之前楚河的不少成功经验,所有选拔活动,也被列入到了正式节目中来,成为一个特殊的组成部分,大大增添了节目的趣味度。

本来想这么大规模的活动,何访他们怎么也应该得到风声才对,但是没想到这一次星空世纪竟然把前几期的拍摄地方放到了一个之前谁也不曾想到的地方——青藏高原。

西藏,这片离天神最近的神秘土地,一向是最令人心驰神往的旅游天堂,不过这个天堂的概念,对于影视从业者来说,却无异于*之两端,一边是在这里往往能够拍摄出最动人、最纯净的画面,展现出最自然、最美丽的风貌,一边却是拍摄成本的成倍增长。

去过西藏的人,都知道再西藏从日用百货到生产物质,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要比内地贵上了许多,如果是一个小型的摄制组还稍好一些,只考虑日常生活的物价问题,但如果是像《星耀世纪》或是《欲望无限》这一类的大型户外真人竞技类型的综艺节目,那本单单是人员和设备运输成本就已经是一笔相当客观的开销了。

也因为这个原因,除了在西藏自治区每隔五年、十年的大庆活动,由中央政府特别拨款,实际上由央视来主导举办的大型庆典和电视文艺晚会之外,观众几乎从来没有在电视屏幕上看到过在这里举办的大型电视节目,就更不要说投入最高的综艺娱乐节目了。

但是就像是人们常说的那样,高风险往往也意味着高回报。

《青春无敌大冲撞》连带着星空世纪这两个名字,一时间成为人们茶余饭后谈论最多的话题,热度甚至超过了所有的黄金时段节目和如火如荼的全民大选秀的风潮。

最后,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一次换过名字之后《青春无敌大冲撞》尽管保留了高额的奖金和奖品,但却从根本上杜绝了人们对这个节目低级庸俗之气的批评,因为这里所有的奖励,都不是针对着个人的,甚至也不是针对集体,而是通过竞争的胜利者,把奖金和奖品送给自己之前确定下来的公益扶住目标。这个全新的设置,不但使得几乎所有的宣传报道都倒向了正面的一边,而且也让有关主管部门第一次针对真人秀节目发出官方的溢美之词。

“他们的这次突然袭击,且不论最后的收视效果究竟怎样,单单从这几天各大媒体和我接触到的观众反馈来看,无论是新鲜感、吸引力还是观后口碑,都非常只好,已经完全压过了我们之前的新一季《欲望》,这个势头如果继续保持下去的话,对于我们既定在十一期间播出的新节目,将会会有很大的不利影响。”

似乎需要做决议的时候在白天的会议室里开会,而有重要问题要探讨的时候在晚上何访的办公室里吃盒饭已经成为了楚河主管们的一个不成文的习惯。

一地狼籍的饭盒、啤酒瓶、易拉罐、报纸、烟头,估计明天早上清洁大婶来打扫卫生的时候,又该臭骂这群没有收检的家伙了,当然,最该骂的那个就是给她开工资的那个,因为正是他起了模范带头作用。

“我看唔们虽要牛所改变鸟!”

声音虽然有些含糊,但还是能够把内容听清楚,何访眼睛顿时一亮,难道是谁这么快就有了主意了吗?

他抬眼看去,原来是钱正明,这小子正把一条已经被啃得只剩了锃光瓦亮的­鸡­骨头从嘴里抽出来。

“你有什么想法?说说看!”

虽然眼中出现的这个人让何访的期待值一下子降低了不少,但转念一想,这小子的机灵劲儿有时候还真不能小看,一脑门子的鬼主意,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锣边敲在了锣脐儿上了。

谁成想,钱正明接下来的一句,差点没把何访的鼻子气歪了。

“我有什么想法?我没想法,这节目的事,我懂的不多。”

还没等何访准备跳脚开骂,唐凝已经先不满的责问出生责问。

“没有想法你瞎搭什么茬儿?”

钱正明一脸无辜的道:“我只不过是替老大把他的话说出来,以前每一次这种时候,老大不是最喜欢说这句话了吗,现在,我们该有所改变!”

相处这么久,钱正明模仿起何访的口气不说惟妙惟肖,也有了*分的神似,屋子里顿时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那是不少人想要笑确有没好意思笑出来,强忍着的痛苦声音。

“你!”

何访手指着钱正明的方向,却半天没有说出话。

“喂,老大,你不是吧,这么脆弱?我只是顺口说说,绝对不是存心想气你!你可别真生气啊!气坏了就麻烦了,这不是女孩子,就是老人家,到时还得我背你去医院,您就算不行疼自己个儿,也得可怜可怜我这么单薄的身子骨不是。”

唉!

不少人心中暗叹,这家伙的话也不知道这算是劝人宽心,还是拱人搓火,大家有些担心得把目光转向依然保持着直指动作的何访,却没料想看到了一副超出预料的诡异表情。

没错,诡异的表情,因为那是笑。

何访在笑。

蒙芊卉虽然绝不相信何访会被这么点小事气出毛病,不过关之心切,还是有些担心的走到何访身边轻轻问了一声:“怎么了,访,你没事吧?”

“嘿嘿嘿。”

诡异笑容下,终于又发出了诡异的笑声,让人不觉有些凉意,不过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大家终于放心下来。

“串子说得对,我们就是应该改变一下了!”

“呼——”

原来这表情,又是那心有定算之后的魔鬼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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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升级!这样也行?(上)

“什么?”

唐凝一脸惊讶的望着刚把自己想法掏出来,正洋洋得意的何访,虽然她这一声惊呼比不了蒙芊卉的专业水准,但也让何访的耳中一震,好在这个小包间内就只有四人团在场,没有其他公司里的人会看到她除却冷静沉稳之外的另一面。

“这样不行!绝对不行!”

蒙芊卉虽然没有像唐凝一样的叫出来,但反对的口吻却是不容质疑。

“我倒觉着挺好!”

和两位女士态度相反,钱正明听完何访的想法之后却是一脸难以掩饰的兴奋。

“你懂什么?”

这次是两位副总对与一位员工的共同斥责。

“嘿嘿,”钱正明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局面,嘿嘿一笑,也不在意,反而是坦然说出了自己的理由,“两位领导,我确实是不懂节目,不过电视观众又有几个懂节目的?”

“……”

何访点了点头,暗中从只有钱正明看得到的桌子下面向他伸出一个大拇指,蒙芊卉而蒙芊卉则是被这句话呛得一愣,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何访把最温柔的微笑朝向蒙芊卉,其实凭着自己对她­性­格的了解,她的这种反应绝对是在意料之中的。只不过,他既然是特意在散会之后,借着一起吃夜宵的机会,在只剩下眼前这三个最可靠的“自己人”的时候,才把自己的完整想法说出来,最主要的,也是想要在正式把议题拿到公司会议上讨论之前,取得她的共识。

至于唐凝则是眉头一皱,显然正是在顺着钱正明的这句话往深处考虑下去。

何访没有说话,他知道唐凝的沉默就意味着她的思考,而以她的智商和经验,很快就会有一个完整的想法,他悠闲的端起了茶杯。

果然,也就是在服务员上完头两道菜的功夫,

“嗯,正明的话确实是有道理的,访哥的想法如果按照以前的传统价值标准来看,是有一些出格的地方,但是现在的社会环境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对节目好坏的判定标准也和以往有了很大的出入。很多的年轻人现在为什么不看我们的电视节目,就因为在网络上,在私装的*上,他们看到了太多的欧美、韩日各国的最新朝电视节目,虽然到目前为止,这些节目对于我们主流电视平台的影响力还算有限,但我们却不能忽视这股潮流的存在。而且我们又不是一家政府控制的电视台,没有必要在上级主管部门­干­预之前,先做出太多的自我局限。”

说到这里唐凝少顿了一下,看了看何访,然后接着道:“其实访哥的这个想法,也并不能算是独创,相似的节目最早在美国出现,距离今天已经有了20多年的历史,只是那个时候我们这里的政治环境不可能允许有人去尝试这种节目,而最近的这几年,就连欧美也很少再见到类似的节目,从新鲜度上和可行­性­上,是没有问题的,只是我有一个担心。”

面对着唐凝稍带忧­色­的神情,何访做出了个请继续的手势。

唐凝点了下头继续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那就是持续­性­!”

“持续­性­吗?”

听到唐凝的担心,何访也是同样的点了点头,不过其中的含义却与唐凝的动作并不相同。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不过,”何访眼珠一转,笑容也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我们似乎没有必要现在就去为了八字还没有一撇的将来­操­太多心!”

蒙芊卉、唐凝两人各自仔细的在何访脸上巡视了一圈,却没有并没有谴责某些人身为领导相当不负责任的发言,因为依照以往的经验,何访说出来的这句话,绝不是他的本心,他肯定已经有了想法,只不过是暂时还不想把真实想法透露出来而已。

而另外一位当事人,则似乎神经过于大条,正在­鸡­啄米般的低头认真对付着刚端上来的冷菜。

“吃,你就知道吃!”

蒙芊卉看着钱正明的样子,没好气的道。

钱正明抬起头看到老板娘兼准大嫂的面­色­不善,先是向何访的方向做了个怪脸,然后一脸冤枉的苦相转到了蒙芊卉的一面。

“停!你继续吃你的菜!”

蒙芊卉拿出来在舞台上虽千万人吾为主矣的大气魄,一下子把钱正明将要出口的一串话活生生的堵回到了肚子里,跟何访交往这么久,她也早已经熟悉何访这个死党的个­性­习惯,但凡这种即将脱口而出,绵绵无绝期,长命无绝衰的周氏言辞,还是留给外人去欣赏的好。

“是!”

钱正明马上敬了个礼,又重新买下那并不高贵的头颅,夹起一根芹菜放到了自己的嘴里,老板娘是谁,那是比老板高出n个神格的无上存在,像自己这种还没到元婴期只有一条命的大众选手,还是老实点的好。

蒙芊卉转向何访,虽然没有明确同意刚才何访的想法,以及后来唐凝的解释,却也没有再坚持反对的态度,而是问道:“那么这个方案,你打算什么时候公开提出来?”

“你同意的时候!”

何访像是很随意的一句话,却让蒙芊卉心中砰然一动,一双美目中升起一道电光,深深的投进了何访的眼中,而在那一双同样凝望着的眼神中,她找到了一个万分肯定的答案。

“我同意的时候……”

这句话,在蒙芊卉的脑海中不断翻覆着,对于见惯了世情百态,听多了赞美奉承的她来讲,这样的言辞,虽然朴实到了极致,却比最动听的情话更能打动她的心房。

“我同意。”

没有任何一丝犹豫,在看到那道似乎是永远等在那里一样的光华的同时,蒙芊卉的嘴里就轻轻吐出了这三个字。

还有反对的理由吗?没有!

不管自己是否曾经有过担心、有过犹豫,但只要眼前的这个人在这里,只要他的眼神中的答案还是那样的肯定和执着,自己就绝不会再有任何的反对,有的只会是鼓励与支持,哪怕这决定从一开始就是错的,蒙芊卉也愿意认下这个错,因为要错那也是一起的错,属于两个人的错。

何况,那眼神中透露出的另外一层意思,也让蒙芊卉相信,眼前的男人已经有了足够的信心,而这么久以来,也正是这份信心还有它背后蕴藏的智慧,带领大家一步步的走过来,一步步的走向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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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升级!这样也行?(下)

蒙芊卉同意了!

何访的工作就再也没有任何的犹豫,第二天召开的公司高管会上,何访就把连夜规划完整的方案框架拿到了会议上,事实上,这个方案也是这次会议唯一的议题。

“昨天大家也都针对星空世纪最近的突然动作提出了各自的想法和建议,有不少都值得参考,在以后的规划制作中借鉴和改进,但是恕我说一句不客气的话,按照目前的形式,如果星空世纪暂时还没有准备转入到其他播出时段,仍然坚守着目前的这块阵地,那么这些想法和建议都能称得上是一些小打小闹的东西,对于我们新节目扭转战局,派不上什么的用场。”

何方的话说得有些不客气,但并没有引来什么不满的反应,因为困扰这大家最多的问题,恰恰就是星空世纪从第一期开始,就毫不留手的在团队、合作、公益等等这些正面因素上几乎做到了极致,使得楚河人很难寻找到更好的突破点。

“我昨天说了一句要改变,大家不要以为是一句笑话,或是老生常谈、没有营养,我和两位副总昨天一起商量到了半夜,已经拿了一个大概的方案出来。既然对手把已经把这条路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做透,那我们索­性­就换一条路,一条完全相反的路去走让我们大踏步的背道而驰!”

会议室里异常的安静,大家都在等待中反复琢磨着,事实上昨天晚上的讨论之后,大家不但继续思考着如何来应对星空世纪这一论的猛烈攻势,如何从自己所长的角度去寻找可能的突破口,更主要的是,他们也在纷纷琢磨揣测着最后时刻何方脱口而出的那个所谓“改变”究竟会是怎么个样子。这么久的合作,没有人会以为那两个字只是何访一时兴起的随口说说,不过,昨天晚上在说出这两个字之后,何访却硬生生的把话打住,没有像以往那样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却是一件不寻常的事,起码,在以前还没有出现过。这一切难免让所有被提前放走的人们心头多出了不少的联想和猜测,至于刚才何访最后的一句背道而驰,则更是耐人寻味了。

好在谜底揭晓的时间并不长,说完话的何访让唐凝把一份份薄薄的新设想的文字稿分发大家,众人接到手中一看,原来只是一张纸而已。

“取消所有提示­性­和暗示­性­信息标志?”

“选手互相间设置陷阱、障碍?”

“允许选手之间的非常体接触式互动?”

“鼓励运用智慧手段,诱使对手出错?”

虽然仅仅是一张纸,而且之前被何访打了预防针,但这份文案所带给人们的震动仍然不亚于一颗原子弹,随着惊呼,从一个个不同人的嘴里跳出来的话中已经不只是疑问和惊讶那么简单了。

背道!竟然还有一层意思指的是这种背“道”!

十几双眼睛紧紧的盯在何访的脸上,似乎想从那上面寻找到答案。

而造成这一片难得­骚­动的始作俑者自己,却是一脸的平静,甚至比每周的例会交代日常工作时,更加的平静,似乎这一切近乎极端的手段都和自己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一般。

他没有回答任何一个问题!因为那些并不能算是问题!

在楚河,有一条不成文的惯例,只要是何访通过文字形式提出来的方案,就根本不需要去讨论它是否可行,需要讨论的只是如何让去执行,已经如何去修正。

静!

很快的,会议室内又重新恢复了安静,或许是因为何访的平静,或许是因为楚河的高层们大都是经验丰富的业内高手,很快大家都沉下心来琢磨着眼前这份简案中更深层的内容,以及这一切转化到节目中是否可行,反而没有人直接发出质疑的声音。

何访表面上保持着平静,心里却不禁有了一份高兴,这份高兴正是来自于自己手下一众­干­将们越来越成熟的能力、眼光以及类似于此的应变能力。

“我觉得这个方案在可行­性­上没有问题,应对星空的新节目也有很大的优势,不过,”方予青声音稍沉,刚才他也是少数几个没有在第一时间发出惊叹的人之一,“我担心的有三个,不过也可以说是两个,第一个就是持续­性­……”

何访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个很难察觉的笑容,方予青的第一句话就和昨天晚上唐凝首先担心的一模一样,所谓英雄所见略同,大概指的就是这样的情况吧,不过这也正好说明了自己的做法,如果是按照一般意义上去理解确实是有着相当明显的问题,还好自己心里有数,能把这个方案拿出来,已经是想到了后路。

“……第二个问题就是主管机关是不是会在播出期间做出­干­预,”方予青认真的阐释着自己对问题的理解,丝毫没有注意到那边何访脸上表情的细小变化,“这一点我想大家也都知道,相比一般产业,我们这一行受到的制约还是比较多的,而且我们又只是一间民营公司,不像电视台那样没有后顾之忧,如果在播出期间因为价值观念和竞争手段不符合宣传政策而被强制停播,就有点得不偿失了。当然这一点上,我想何总既然是正式提出来,那肯定也是想到了的,或许还是可以通过一些手段来解决。”

方予青缓了一口气然后接着说出自己的最后一点理由:“第三个担心的就是观众的反应,这其实和第二点是同一个大问题,两个问题无论是可能的激发点还是最后的解决渠道,恐怕都是相互关联的。相对于持续­性­,后面的这两个问题都是迫切需要解决的,甚至我认为必须要在正式动手之前首先解决,如果解决好了的话,我个人认可目前的这个方案,但是如果完善的预案,我还是建议何总再多做考虑。”

既然对节目内容最有发言权的方予青已经明确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余下众人也跟着纷纷把自己意见拿了出来,基本上与何访之前预料的一样,所有的认可都来源于这个创意的新鲜与大胆,而所有的担心也没有超出方予青所讲的范围。

“那好,就这么决定了,”在含糊的简单解释了一下自己已经做好了相应问题所需要的准备之后,何访站起身郑重道,“我们新一季的《欲望无限》以这个简案去完善和准备,各个部门召回所有休假员工,从明天开始进入准备期!我们的预播时间不变,仍然是十一开始,而因为节目的走向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们的新节目需要一个副标题来作为说明,昨天蒙副总先想好了一个,我和唐副总都觉得不错,就准备用来重做这一节目的副标题,就叫做——”

何访特别顿了一下,向蒙芊卉的方向点头致意了一下,然后模仿着职业朗诵者的腔调大声道。

“《欲望无限之诱惑人间》!”

52、明争暗战(上)

“十一”长假转眼即至。

再次升级的《欲望无限》因为加入了预制陷阱、取消了提示信息、允许参赛选手在不危害对手身体和心理健康的前提下互设陷阱、互布疑阵等大量的全新元素,就连名称也改变为《欲望无限之诱惑人间》,让节目从首播的第一期开始就掀起了一股前所未见的超强旋风,同时,也在各类不同的人群中引起了巨大的反响。

如同之前所有楚河的主创者们所预料的一样,这种如潮般的巨大反响中间夹杂着各种各样的、甚至是针锋相对的意见,事实上,这其中最响亮的两种声音,正好属于完全不同的两个极端。

支持者,以学生和城市普通白领为主,在他们的口中新一季的《欲望无限》就像她的副标题一样,是现阶段的电视娱乐节目中间最能对观众产生诱惑力的一个,不但有大量以前从未在国内的电视节目中见到的最新元素充斥其间、甚至还有一些即便在国外的节目中也未曾见到的全新创意,按照这些人在网上发表的看法,新一季的《欲望无限》带给了他们最多的趣味与刺激,而且呈现出一种最接近真实的状态,堪称多年以来看过的最有创造­性­的娱乐节目。

反对者则主要集中在中年以上的观众中间,他们主要诟病的恰恰就是被支持者所热衷的地方,而他们反对的理由就主要集中在了庸俗化、功利化、节目的道德底线以及对青少年的不良示范等方面,认为《欲望无限之诱惑人间》正像她的名字一样,在没有进行善恶是非过滤的情况下,就公开播出,是对所谓传统文化、传统美德,还有社会和谐的一种*­祼­的破坏。

支持者与反对者之间交锋,从网上的回帖论战一直发展到各种传统媒体之上,报纸、杂志、广播、电视……而辩论的双方也渐渐从市井小民、普通观众,进化到了“社会­精­英”、“职业”专家的层流,依照过去流行的说法,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次全民大讨论。

毁誉参半,似乎是对这个从开播到现在也只是播出了五期的节目最恰当的形容了。

不过,好也罢,坏也罢,任何的言语争论却都不能阻止《欲望无限之诱惑人间》在短短的一个多月时间里,一再的创下有史以来同时间段综艺栏目以及三线电视平台综艺节目的最高收视率,有几期节目的最高收视点,甚至超过了所有的晚间能够新闻类节目,正如有的报纸标题所写——这是一个不可跨越的顶峰节目。

但就在何访等人一天天对着不断攀升的收视数字以及滚滚而来的广告收入高兴的乐开花的时候,隐藏着的危机也渐渐的开始浮出了水面。

“离岛咖啡”——远离楚河所在地及主流媒体周边的一间以雅致出名的咖啡厅,像京城绝大多数咖啡厅一样,下午时分这里也是顾客寥落,二十来张台子,现下就只座了三两群,七八人而已。

“哥们儿,你得小心点了,最近已经听到好几位主管领导在黄老那谈别的工作的时候提到了你们的《欲望无限》,你知道的,这些人如果对一个节目感兴趣,那往往不会意味着有什么好事。你们的节目火是够火了,就怕火大了爆掉就不好了。我最近看各家媒体对你们的评论,虽然好坏几乎是五十队五十,各占了一半,但份量上,那些批评你们的人显然位置更高一点。”

张琰端起已经调好的咖啡,轻轻喝了一口,看了一眼对面的何访,然后接着说道。

“虽然他们也没有提出什么明确的意见,而且黄老对你们的态度是怎么样,这些人心里也有数,暂时还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这种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咱们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话我都是直说,如果哪位心疼你们的大爷正好把这事捅到了哪位神仙那里,超出了黄老的控制范围,那就不太好说了。你们这一季还是按周直播的吧,嗯,那就好,还有转弯的余地,我看你最好还是先做一点准备的好。”

何访把感激之情全写在了脸上,估计就连他自己看见了也会觉得是真诚无比之状:“谢谢张哥,每次遇到事情都要麻烦你……”

广告上怎么说的来着?行动不如行动!

何访的感谢当然不只是嘴上说说,今天的约会事实上正好赶到了两人固定见面的时候,所以“礼尚往来”这种沟通交流的手段,自然是少不了的。

“呵呵,你老弟还是这么客气,我最近也没帮上什么忙,真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一边说着不好意思,一边把意思马上收藏进自己的腰包,这无疑是张琰多年以来养成的良好习惯。

“其实张哥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有些可能连张哥您自己都不知道,就像是刚才的提醒,您放心,这个问题我会认真注意的,而且之前我们也做了应急的预案,只不过,一个是我们的节目虽然是按周的直播,但是要想做大的改变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另外一个,从收视效果和实际收益上看,如果能够尽量保持住现有的模式,对我们大家都是更有利的。”

何访特意把“收益”、“我们大家”这两个词说的比较重,透过张琰的目光闪烁,他知道对方完全听明白了其中的含义,所以他在饮下一口飘着清淡香气的蓝山之后,把最重要的一句话抖了出来。

“就是不知道如果上面一旦对我们的节目提出不利的整改意见,我们是不是能够得到两周到三周的机动时间?”

张琰没有说话,而是拿起小勺在早就混合到连渣都没有的咖啡中不停的搅动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清了何访刚才的话。

“妈的,装吧,你丫要是耳背了,蝙蝠的视力都能到,真是一点亏都不带吃的!”

何访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脸上却仍是笑容一片:“当然了,我也知道这个要求可能会有些难度,不过对张哥您的能量小弟我是领教过的,如果这中间有什么需要,我肯定会尽全力去配合,这点张哥您可以放心。我们的交情这么久了,您应该知道,信用这两个字也能算是我何访半块招牌了。”

“呵呵,何老弟你这就见外了,什么配合不配合的,你就放心好了,多了我不敢说,如果上面真的有不太好的决定,只要不是书面的红头文件发下来,缓上个一期两期哥哥我还敢拍个胸脯,给你个保证。”

张琰像是突然从搅拌式催眠中苏醒过来一样,连笑几声后应承了下来,何访看着面前这张脸,不觉暗自摇头,如果每个人都能把表情控制做到像张琰一样,那估计什么川剧大师,也不会有什么天王巨星之类的人物想要拜师了。不过话说回来,这样的情形,其实何访曾经真真切切的看了足有八年之久,只是最近这两年少见了一些。

“那就先谢谢了!张哥?”

何访把身前的咖啡杯举了起来,做了个类似敬酒的动作,而后者也微笑着坦然举杯而受。

52、明争暗战(下)

该来的,一定会来!

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翻看收视报告的何访的手机突然接到了一个没有来电显示的电话。

“看来我们这个周末要按照第二套方案来做了。”

接听之前,何访对着正在屋中的唐凝说了一句。

“喂,张哥您好……”

听到一半,何访向正盯着自己的唐凝打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的点点头,走了出去。

两分钟后,公司里设计节目制作的几位核心部门主管在唐凝的带领下一起来到了何访的办公室中,而此时,何访也正好挂断了与张琰的通话。

“两周!”

何访劈头的一句似乎没头没尾,但是在场的众人却完全明白其中的意思,那就是说主管部门已经有了明确的指示,准备让现在《欲望无限》进行整改,而在此之前,经过人为的努力,还有两周的时间留给楚河人,他们必须要在两周之内在节目中间呈现出能够让领导让领导们改变印象的变化来。

“更多的话也我也不说了,这几天就要辛苦各位了,从这个周末的直播开始,就按照我们之前设计好的第二套方案来进行,我和唐凝也会参加进来帮助大家。淑媛,”何访专门点到了石淑媛的名字,“这里面可能最关键的就是你那里了,参加的人选方面一定不要出问题,另外,那些赞助商那里是不是有把握?”

石淑媛的回答还是像以往一样的轻言细语,不过话里面的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自信满满:“放心吧何总,选手我们从第一起开始就一直有两套备份的方案,随时可以更换,至于赞助商,原来我们联系过的那几家备选替补厂商一直都在催问我什么时候有机会能够进入到节目中来,只要现在放出话去,从这周末到我们这一季完成所有期数内的节目都可以完全保证赞助商的到位。”

“好样的。正明,你那边虽然变化不大,但是也不能掉链子。”

何访转向了钱正明的方向。

“安了,我这边没问题,从预案做好的那天,我们就已经把所有需要的大、小道具都准备好了,其他方面我保证和以前的节目做到一样。”

其实何访也就是出于关心又追问一句,钱正明的工作能力经过了差不多一季半的直播考验,早就被大家认可了,现在的现场安排、人员调控这些基本上都是由他自己独立完成的。

“小钱很能­干­,何总你就放心好了。你看我现在这么悠闲,还不都是因为这家伙把什么都做好了,我快要失业喽。”

徐满也在一旁帮着钱正明说话,因为钱正明的努力,也因为自己年龄和身体上的原因,他现在主要是负责协助李闯完成前期的设备落实工作,工作负荷减了大半。在整间公司里,除了最早的何访之外,他和钱正明的关系一直都是最好的。

“那好,大家行动吧。”

何访一挥手,楚河就开始按照预定的第二套方案开始对节目进行调整,由于之前的第二套方案从框架到细节都已经完全拟定好,所以这一切都进行的有条不紊。

时隔很久又一次直接参与到第一线的录制工作中来,何访也乐在其中,当然能让他的心情没有随着张琰的“坏”消息而变糟的主要原因,还是他对于节目内容变化之后的信心。

一周之后,何访的手机上又出现了那行“未知来电号码”的显示,这一次何访接起电话时的表情,比之上次更加的轻松。

“您好,张哥!有什么消息么?”

“嘿嘿,你行!一夜之间就把一个低级趣味、庸俗媚俗的节目升格到了公益上!有创意!”

电话那头先是传来了一阵别有用意的怪笑,紧接着是一通不知道是假称赞还是真贬损的评价,等何访也陪着­干­笑了两声之后,张琰才终于把正题透了出来。

“说真的,那天你说已经有了预案的时候,我心里多少还存着点怀疑,不过大前天我看到你们这期节目,还真的是吓了一跳,50万!一期节目光是主赞助商就给慈善总会捐助了50玩的善款,还有嘉宾和参加竞赛的那些选手,加起来也有3万了吧?”

“3万1千多。”

何访照实回答道。

“嗯,这一招真的很厉害,之前谁也没有想到过一个以互相倾轧、彼此陷害为卖点的节目,在加入了公益这个主题之后,连基本节目形式都没有太多变化,就能落下截然不同的口碑。”

“张哥您说的是自己的看法吗?”

何方试探着问道。

“呵呵,就知道你会这么问,不过像你这么聪明的人,话都说到这儿了,你还能不明白么?”

何访心里诚心诚意的为了张琰的夸奖而问候着他们家的女­性­成员,但同时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算是落了地,确实如张琰所说,当他还只是说了“你行”这两个字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最后的结果,不过人大多是这个样子的,总希望能从别人嘴里得到最肯定最直接的答案。

似乎是从何访的沉默中感受到了一丝不满,张琰自己主动把答案说了出来:“我现在的得到的消息是他们已经暂定了对你们发出整改命令,而且对于你们在这一期节目中的表现,给了一个评价,说是真正的融娱乐与道德于一体,让竞争与和谐共成长。”

张琰模仿起高层人物打官腔的口吻,让何访深信这话确实是出自某位领导之口,而他的脑子里马上就转悠起如何让钱正明那小子在“业余”时间多利用那帮子小姑娘们在这上面做点文章。这些政府高官们说出来的话,虽然对于年轻人几乎没有任何杀伤力,但是对于之前反对新《欲望》的那些中老年观众,还是有着一定作用的。

“放心吧,你们只要按照上周末的形式来做,就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问题,这里面黄老根本就没有说过话,完全是因为你们节目的主动变化,而且,”张琰似乎是犹豫了一下,“弄不好你们的这种方式还会赢得一些官方的认可。”

张琰只是略显含糊的提了一句,但是何访立即就想到了如何去更充分的利用这种已经开始逆转的情势,心里头又给钱正明的业余活动再加上了一码。

“好了,就是这些了,你看什么时候我们找到个机会在一起吃个饭喝个茶什么的?”

“哈哈,没问题,我是有时间啦,就看张哥您什么时候抽空在百忙之中接见小弟一回了。”

何访大声笑答,心里却是在心疼即将额外拿出来的一笔“献金”。

挂断电话,何访手丝毫不停的按动了办公桌上的通话器。

“叫钱正明进来一下!”

53、延长的收获(上)

如果说夏天曾经是属于星空世纪还有他旗下的《青春无敌大冲撞》的话,那么从秋末的时节开始,所有的目光都转向到了楚河以及他们全新打造的《欲望无限之诱惑人间》。

凭借中途加入的公益元素,收视率始终过人一等的《欲望无限之诱惑人间》被众多媒体共同赞誉为近十年来最成功的非黄金时段综艺节目和最富创意的真人类节目。特别是有着政府和主管机构背景的几家杂志社,纷纷拿出篇幅,来对新一轮的“欲望现象”做出专题探讨,大力肯定了楚河身为一间私营影视公司的这种兼顾经济效益与社会效益的做法。

向左转,向右转,原本的一番风潮,就在何访明里暗中的主导之下,全方位升级到了官方肯定,大多数观众认可,到处美誉喝彩之声的地步。

“火既然点起来了,就不要让这助燃的柴禾白白浪费掉了。”

这是何访在风向急转之后召开的第一次公司例会上的开场白。

看着坐在那里的同仁们眼中的迷惑,何访不禁微微一笑。

“还真别说,我现在好像觉得自己越来越有做领导的天赋了。”

这句话是坐在何访下手的蒙芊卉在他的眼睛读出来的内容,于是一个暗藏在注目之中的警告当场飞了过去,顿时将何访从过于良好自我感觉中生拔了出来。

“咳,”何访借着清嗓子把些许的尴尬掩饰了过去,然后切回到今天的主题,“我的意思就是,延长本季的节目播出时间,把原本一季的15集扩成两季的30集……”

“扩展?”

“两季?”

“30集?”

一片稍显杂乱的呼叫讶异的声音顿时淹没了何访的话音,成为了会议室内的主旋律。

面对着几乎所有人的疑惑,何访正好摊开两手做出一副无耐兼无辜的样子,等待着屋子里重新安静下来。

“好了,我们还是先听听何总的具体想法吧。”

蒙芊卉不好替何访说话,这“乱局”自然就由唐凝来出头引领。

毕竟是三老板说话,又是为着大老板,大家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其中个别人还专门做出了倾听状。

“谢谢,谢谢,承让,承让!”

或许是这节目真正达到了“经济效益、社会效益双丰收”,何访今天说起话来也总是少不了的飘忽,用抱拳来感谢在场各位的“支持”,这也只能算作是其中的一项而已。

“咳。”

不大不小刚刚好的一声轻咳,终于算是让何访开始正儿八经做起了专题解释工作。

“其实我这个想法,虽然听起来有些突然,但绝对有可以施行的可能,首先就是我们这两季节目一直沿用的直播方式,让我们随时加长播出周期成为了可能,再有,我们的合作对象,三线电视台合作体,整个一年之中,再也找不出哪个节目可以跟得上我们的脚后跟。我们延长播出时间,他们只会跳起脚来叫好,巴不得我们­干­脆做上一年才好。”

何访的话引来笑声一片,不过开心之余却不能不承认这话说的确实是事实。

“第三个,资金问题,我想现在广告部门最头疼的不是怎么在招揽客户,而是怎么能照顾好各个方面的关系,把那些有钱没处放,一直在门口排队的家伙们尽早的安排到节目中来,这一点同样也不是问题。最后,就是我们自己的能力,无论是前期的策划和创意,还是后期的制作合成,无论是是外联部门的演员嘉宾遴选,还是广告部门的招商引资,都已经在前面的几个播出季中得到了充分的检验,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制片部门的协调组织能力,通过两季为数几十集的连续直播,算是经过了最严格的考验,从这些方面,我们再延长一季的播出时间,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这个是技术层面,换到收视的角度,我想就更不用我说了大好的机会已经放在了我们的面前,现在从上到下,几乎是一面倒的肯定之声,而收视率也随着一起长红不辍。有一句老话叫此时不待更待何时?这就是我的想法!”

连成串的理由从何访的嘴里飞了出来,说到最后,何访突然嘿嘿一笑道:“嘿嘿,说实在的,我好像还真的没有找出来有什么理由可以让我们不去做这件事情。”

“是啊,是啊,反正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从年底到春节,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按照老大你说的,我们现在暂时不准备进入春节时段,正好充分利用这个时间嘛。”

听到何访口中那么多的好处,钱正明还没来得及多想,就首先站出来毫不保留的表示了支持。

“不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钱正明突然间顿了一下,然后带着一丝疑惑的目光问道:“怎么算也只有2个月出头的时间,不够一季啊,难道我们一直延到春节期间去,要么就是中间隔过春节,分成两段?”

何访微微一笑:“当然不!我们可以做周末的双播,而且还可以考虑上下集,要知道这种周播的综艺类节目,通常如果做成只有一个结果的上下集,会造成观众收视的很大困扰,整整一周的时间都看不到答案,很多人就会失去原本的兴趣,但如果只是相隔24个小时,再加上其中一部分人看到的是重播,这个障碍几乎就不存在了,而且这样做,我们节目的内容可以更充分的展开。前一阵子我陆续收到了策划部还有创意编辑室送过来的不少新节目内容设定,其中很多东西都非常好,原本我们局限在55分钟之内,无法把这些东西全都加进去,这回周末双播,却完全可以提供相应的条件。”

何访这么一说,那边整天缠在何访的身边,希望能再加进来一些新内容却被一次次以容量不够为由暂缓实行的策划部和创意编辑室的负责人几乎是马上站到了他的立场上来,成为这个临时起意的延长计划最坚定的支持者之一。

“如果说按照现在的情况,我们继续去做上一季十几期,甚至是更多的节目,我想是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的。”

虽然是肯定的话,但方予青似乎过于缓慢的语气,让何访心里马上浮现出两个字来,果然,这两个字刚才冒头,那边方予青的第二句话,就验证了何访预感是完全正确的。

“但是!”

方予青的语气随着这两个字的出口也变得郑重了许多,让所有人的目光同时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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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延长的收获(下)

“我的问题还是像上次我们在这套真实互动的方案实施之前一样,持续­性­!”

方予青一点也没有因为何访长篇大论般的众多理由抛出来,就像钱正明一样的双手双脚赞同,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功课有了施展的机会而转移立场,他还是像以往一样凭借着自己的经验来做出判断,这恰恰也正是何访最为看重的一点,所以尽管心里面早就有了相应的安排,但何访还是听的非常认真。

“我们这个样子的节目,因为他对抗的激烈程度和真实程度前所未有,比较容易很快的引起观众的注意,但是同样的,也相对更容易产生审美疲劳。事实上,国外无数成功的例子也告诉我们,如果不能够做出大的调整和革新,任何真人秀节目都不会保持太长的生命力,像是大家最熟悉也是让真人秀走上顶峰的《生存者》,曾经创下了无数的辉煌业绩,但是去年也因为情节老套而曾经面临过收视的大幅度下滑,美誉度更是跌倒了最低,以至于今年的《生存者》几乎整个变成了一个具有连续­性­质的特别节目,这才摆脱了原来的不利局面,但是我们现在是连续下来做延播,必然导致我们的节目不可能有太大的更新,即便如刚才何总所说的,可以加入周末上下集双播,增加节目的内容,但是时间所限,整体的结构势必不可能做出更多的调整。这样一来,或许在加播的这一季中间还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但是对于再一下我们的回归,就会产生相当的障碍。”

方予青的话让很多人陷入到沉思中,就连原来最积极的钱正明也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断的点着头。

何访却好像智珠在握,一点没有退缩的回望着方予青质询的目光。

“方老师说的没错,如果我们要是考虑到今后节目的延续问题,我想我们真的是要谨慎从事才对。”

像刚才方予青的话一样,何访说出来的这一句,也顿时让不少人的心头为了一个单词而产生出来共鸣,那就是——“不过”!

“不过,我们不一定还需要延续­性­!”

轰——

如果说开会时何访宣布要加播一季节目,那时候底下人们还只是惊讶,那么现在听到何访说的不需要延续,这个针对着有了前后将近10辑节目的品牌而可能会做出来的决定时,却让整间屋子一下子陷入到了震荡之中。

“老大, 难道你要放弃《欲望无限》这个品牌,这可是当初我们花了巨资才买过来的啊,而且这也是你们创业的招牌呀!”

尽管钱正明并不是当初《欲望无限》的首创*,但是对于他来讲无论是在过去的星辉还是今天的楚河,都是他这一生中最光彩的时刻,可以说是带给了他以前连想都不曾想过的生活,而这其中陪伴着他的就一直有一个名字叫做《欲望无限》,他的感情并不会比任何“老人”们更少。

“是啊,虽然这个名字已经叫了很久了,在我们这个过于酷爱改头换面的影视圈里怎么也不能算是一个新鲜的产物,但是直到现在它的影响力也还在相当的水准之上。”

唐凝的话,让大家知道这一次的提案显然又是没有经过两位副总的事前审查。

“我看也是要慎重……”

紧接着,在场的所有人都针对这个问题发表了各自的意见,而这一次的意见出奇的统一,几乎都是站在了反对的立场上,至少从情感上,没有什么人会支持何访可能的做法。

“呵呵,”何访当然能够理解大家的心思,不过他也没有想要在事情完全筹划好之前,就把下一步的完整计划透露出来,只是尽量找了一些听起来还算不错的理由来回答,“我现在也只是说一说,具体应该怎么做,我想大家都需要一个好好考虑的时间,不过我在这也可以提几个比较切实的问题,一个就是刚才唐凝说的,品牌延续的作用肯定是越来越小,这些唐凝你那里最近受到的数据上也说明了这一点,我们的总体收视呈现上升,但是忠实观众群体却在下降。另外一个,就是前一阵子给我们添了不少麻烦的东西,我们如果再接着进行下去,还要保持住现在的收视效果,不要说在下一季了,就算我们新加进来的这一组节目都需要再加强这种戏剧化的矛盾冲突才行,可这条路走的长了,就绝不是拿过来一床公益的被子就能彻底盖住的。”

“这个我同意何总的说法,”刚才反对声最激烈的时候惟一一个与蒙芊卉一同保持了沉默的石淑媛,此时却开了腔,“我们外联手上已经接到了一些观众的来信,认为我们的所谓公益只是浮在表面上的,更是有人说那与其叫做为了公益而行动,不如说是一些厂商的低价高效的广告,掩饰不了你们节目本质上的灰暗、低俗,尤其是对青少年观众的毒害。这些消息,虽然只是占了少数,但大多数却是最近这一周发过来的,我觉得何总在这方面的顾虑还是有道理的。”

何访向石淑媛的方向透过去一个感激的目光,在这种内部舆论几乎一面倒的情况下,石淑媛的这番话不啻春雨甘霖,虽然未必能尽解其渴,但还是让人倍感舒服。

何访看了一下没有人准备继续发言,就把话重新揽回到自己的轨道上:“最后嘛,就是我们如果想要再有更大的成就,就不能总是局限在一个品牌之上,我们是时候开始运作全新的项目了,实力已经有了,能力也不欠缺,剩下的就是勇气,这一条,我想你们大家应该都知道,我这个人最不喜欢的就是总在无休止的重复,同样的,我想大家也不见得有多么的喜欢,right?”

何访抛出一句自己脑袋里为数不多的从电视上盗版过来的疑似英文,引来众人一片莞尔,也在不觉间冲淡了刚才那种强烈之极的反对情绪。

平静了就好,有很多东西,平静之后的结果,和激动之时有着截然不同的差别,只要没有人坚决的反对,他就有信心,通过一些事情,慢慢的转化这些人的想法。

“好了,这些都是后话,我想我们还是回到新加进来的这一季节目中吧,我想具体是这个样子的,唐凝你……”

思想上永远需要有人站在不同角度,但行动时却只能有一个声音,这是何访在事业上最重视的原则之一,同时也已经慢慢的被这些楚河的中高层主管们所接受,渐渐形成了一种习惯。

结束了会议之后,楚河的车轮又一次围绕着何访的意志转动起来,而速度更是比以往还要飞快了许多,毕竟距离这一季原定的尾期只剩下了三周的时间,而准备的工作虽然大家轻车熟路,但在所必须的工作量上面,却不可能有哪怕一点的减少。

54、局面(上)

“采访我?你们没搞错吧!”

何访在听到这通电话时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对方弄错了,他们应该是要采访自己的亲密爱人才对,蒙芊卉才是真正的公众人物,会有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找上自己这个无名之辈,做自己的专访?那岂不是要砸掉它赖以谋生的饭碗不成?谁会关心一个虽然自诩长得还不错,但扔到美女群中间,一样被当成空气一般忽视的大老爷们?更别说还是一个和搓堆儿卖的千万、亿万富翁暂时没有任何关联的家伙。

“对,就是何总您,请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呢?”

电话那头是一个甜美的声音,不过只是从刚才几句看似简单扼要,却好像连反对的机会都不给人留出来的问话,何访就听得出来这个女孩子属于那种头脑清楚,办事雷厉风行,外带一点自我中心意识的类型,之所以被认作是女孩子,那是因为听风辩器的功力何访曾经自诩有九成火候,就连对蒙芊卉据说当初也是现迷恋上她的声音,才爱上她这个的,至于真假吗,心知肚明、心知肚明就好。

“喂,串子,我下午就不和你一起去银光厂了,他们那边的事情你做主就好了。唐凝,你让人帮我把小会议室打扫一下,布置点我们的工作照、奖杯、证书什么的,对了,再从设备室那拿两台灯过来,小会议室下午的采光不是太好。芊卉,你能不能回家帮我找两套最好的衣服来……”

刚挂下电话,何访就开始大呼小叫的张罗起来,兴奋之中,丝毫没有察觉房间中早就布下了三双六道杀伤力过人的冷光束,统统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啊……喂,你们这是怎么了?”

何访终于从一连串的命令中跳了出来,发觉出形势的微妙变化,可高兴还洋溢在自己的神经线上,一时没有明白过来。

“老大,什么人让你这么重视,兴师动众的,我们也就无所谓了,还敢这么公然的支使嫂子?”

钱正明作为屋中仅有个另外一个男人,抢先做出了不能算是回答的回答,却也让何访马上明白过来自己究竟是犯了什么错误,不过他只用了一个句话就把整个局面扭转了过来。

“呵呵,是《新闻人物中文版》,说是要做一期我的专访。”

“《新闻人物》?!”

三个人面面相对,同时惊呼了一声,然后共同把目光集中在了何访脸上,想通过何访的表情俩看看自己听到的是不是没有错。

何访展开双手,做出了一个类似谢幕的动作,让大家证实了自己刚才所闻。

“《新闻人物》那可是全球在知名的人物类周刊啊。”

唐凝对这份创建在美国,知名度和信誉度都远远超过它的真是发行量的老牌杂志可以说了解的最深,听到说有人要为何访做一个专访,多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刚才的话只是说出来的半句,没有说出来的剩下半句,包括何访在内大家也都明白,那就是“他们怎么会找上你”?

何访摊了摊手,那意思是说我怎么知道,可能是我太出­色­了吧。

“人还没来呢,你在那里得意什么?你听清了,是亚洲版,影响要小得多。而且也不是封面人物,你至于把我们全折腾个够吗?”

蒙芊卉看着何访有些飘飘然,不免有些生气,出言打击道。就是嘛,自己无论是业内还是圈外,明明都要比这家伙名气大得多,为什么竟然有这种国际知名的杂志指名道姓的要采访他?不过这些只是因为看不惯何访支来唤去的嚣张样子的一时之气,真正心里面更多的则是一种高兴,尽管来的只是亚洲版的记者,但那怎么说也是世界顶级的人物杂志,能登上他们的页面,是很多人的梦想,更是一种认可,超出国界的认可。相比何访本人并非出众的身份和身家,这种肯定应该是得益与楚河最近的一连串大动作,尤其是直接与国际大集团背景的公司的对抗之中屡有胜绩,而且恐怕也是和一个私营影视企业在这个神经高度敏感的国度中能用一种借自西方的节目形式,加上自己独有的注解,赢得从上到下的一致认可有关。不少时候,这些西方人对于意识形态领域的一点点小动作,表现出来的热情甚至比国内的高层人士还要多。但无论如何,这对于今天的楚河来说绝不是一件坏事,何访的兴奋绝对有道理。

“不过,在别人面前支持我嘛,哼哼!”

何访身上没来由的一冷,他抬头却见到蒙芊卉的眼神颇为不善,想想刚才自己脱口而出要她帮自己回家找衣服的话,恨不得自己给自己掌嘴。虽然蒙芊卉通常在人前都会坚决的支持自己的任何决定,但是,但是这里有点不同啊,那另外的两个,一个是自己的死党,一个是她的闺中密友,这情况绝对属于特例,蒙大主持人怕是不一定会给自己留面子了。

“嗯——”

蒙芊卉拉得长长的声音,让何访心被揪起。

“你想要穿深­色­的还是浅­色­的,我看也不用太正规了,也不符合你现在的身份,休闲套装好不好?”

这回不但是何访自己,就连在一旁偷乐,等着看笑话的两个人也把嘴撑得可以放下­鸡­蛋了。

“呵呵,嘿嘿,哈哈,吼吼……”

何访一时间除了傻笑,就愣是没想起来台词。

有人欢乐有人愁,这是以前不知道那位先人总结出来的,你说它对吧,它经常不准,你说他不对,可又经常应验。

“谷总,他们竟然直接延长了播出时间,把整整一季节目就那么挂在了这一季节目的后面。以他们现在的声势,这么一弄,让我们已经花了很大力气准备在春节开播的新节目收到很大影响啊。”

“是啊,而且他们实行的周末双播实际上等于把原来的节目放大了一倍,很多观众都说看他们很过瘾,但是这的做法我们肯定是学不了的,春节时段,我们能拿下一个晚间的套装时间就已经是非常的吃力了。现在如果临时再加,就算多花一倍的费用,也未必就能拿得下来。”

“谷总这次您的好好想想办法了……”

“好了!”

被一群苍蝇围在耳朵边上嗡嗡了很久,谷致华终于耐不住­性­子,一抬手猛然打断了还准备继续的下一只。

54、局面(下)

“不用去管别人怎么样,把自己手里的东西做好就对了,你们不是自己也说了吗?我们的节目是春节节目,而他们楚河按照现在的做法,就算加长15期,也肯定会在春节前两周左右的时间结束。我们没有必要太多的担心,我担心的倒是你们,一个个都这么沉不住气,这个样子,怎么能把我们的新节目做好?”

看着手下这些被上面硬塞下来的人一个个面­色­苍白、手足无措的样子,谷致华强硬的话语之下,是彻头彻尾的失望,心中也不由自主涌起了一阵无力感,自己就算是有通天的能耐,没有人配合施行,诺大的一个公司又怎么能运行得宜?说什么要我想办法,你们这些废物能把我安排好的事情做足就已经谢天谢地谢人了。

看谷致华的脸­色­不虞,谭中泰马上会意的提议大家先去继续自己的工作,而一群人也在谷致华的默认下,先后走出了总裁办公室,只剩下了有些不放心的严斯晨。

谷致华看了看对面而坐的严斯晨,不禁轻轻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不过想归想,谷致华却知道这状况最终还是要由自己来摆平,而且新节目也确实要做出点什么来。

只是对手这次做的也未免太绝了一点,几乎把所有能占尽的优势一下子全都揽在了自己的怀里,就连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次策划了将近3个月的春节节目,确实在没有开录之前,就已经显得逊­色­了不少,尤其是最近的周末两集连播,更是让后来者除非有了大突破,否则就连跟风都会嫌风太小。那里面设置的大量谜题、对选手的心理揭示以及刻意营造出来的跨集悬念,自己看的时候都会被吸引过去。

那边严斯晨始终静静的坐着,从轻蹙的眉头,她看得出来谷致华正在苦思对策,自己坐在这里只能是充当打气的角­色­,对于节目内容本身,隔行如隔山,她没有太多可以帮忙的地方。

“怎么办呢?再作修改么?问题是这条路现在已经被自己和楚河这两家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还能再走多远?”谷致华除了刚开始的那一笑,摆摆手示意严斯晨自便,也就再没有注意其他的,此时他的脑筋已经被开动到了极速的状态,“这一次根据可靠的消息,楚河那里也曾经面临过警示,后来只不过是何访那家伙的‘灵机一动’,临时加进了公益援助的内容,才缓解了过去,没想到反而造就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神话,算是近年来少有的在娱乐领域内被夸的节目。但是这样的偷机,还能再用么?主管部门又不都是傻子,这次说到底,其实不过是双方互相利用了一下,什么公益示范,人文关怀,那不过是在现在众多的庸俗节目中找到一个所谓的亮点,毕竟那些身为文化统帅的部门,也需要自己能更好看一点。如果我再去套用这种东西,只怕没有效果不说,还得背上最近被普遍骂得狗血淋头的跟风模仿的名声,得不偿失啊。可不去学,如果要想别过楚河现在的苗头,就只能在内容上再做突破,而想来想去,唯一可行的方法,就只有把人­性­的黑暗一面彻底揭开,让选手之间的互设陷阱,互布疑团,升级到不择手段的陷害、打击、以至于动用除了身体伤害之外的所有手段,可这样真的行吗?真的能够取得主管部门的认可吗?”

“斯晨,现在的局面你怎么看?”

谷致华终于从沉思中跳了出来,不过没有像以往一样带给严斯晨一个确定的答案,甚至是一句透露着强硬的话,语气略显犹豫,不过这多少也在严斯晨的意料之中。

星空这一方,从上次收到大区上层不太满意的回音之后,已经连续有过几次取得好成绩的记录了,就连之前任何一家境外公司都没有拿下过的同时段收视第一,也被看似轻易的摘到了自己的囊中,本来形势应该算得上一片大好,但楚河人加了猛料的新版《欲望》却在此时横空出世,抢走了几乎所有的风头。尤其让星空人感觉窝囊的是,类似于互相陷害之类的环节,本来就是国际流行的一种手段,星空人自己也曾经考虑过运用,但是因为国内的宣传政策的限制,作为这方面的负责人,自己曾经先后跑了很多主管的渠道,但最终还是没有被通过,只好从节目中拿掉,而这一次新《欲望》的火爆,九成以上的原因,却恰恰源于此。

严斯晨想了想却实在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回答,思考间她却突然弄懂了谷致华问题真正的意思,那并不是想要在自己这里寻找什么答案或是建议,或许在某种意义上来讲,那本就是一个没有为什么的问题,谷致华其实只是借着和自己说话,来梳理自己的情绪和思维。想通了这点,严斯晨也就没有再去回答自己对这个结果的看法,而是把自己的真实感受说了出来,希望可以通过如此这般里短家常的闲聊,能帮助谷致华的自我舒解。

“记得当初我们看到新一季的《欲望无限》的时候,你还曾经说过,看着吧,虽然他们不用像我们这些外资背景的公司一样事事需要报批,但竟然敢公开这么做,应该长不了,只怕还没有播到一半,主管部门就会让他们中途下马。”

谷致华脸上露出一丝稍带苦涩的笑容,摇了摇头:“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是出了这么一招,不但躲过了主管部门的停播命令,反而借势把自己炒成了英雄一样的角­色­。何访这个人,做的事总是能出人意料。”

尽管汪在话里的似乎全是苦水,但不知怎么的,严斯晨好像从中听出了那么一丁点儿的欣赏味道,她抬眼仔细看了看自己的女伴,却没能从对方的眼中找出更多的东西。

谷致华轻轻摇了摇头,似乎想要把什么东西从脑袋中晃掉抛开,漆黑乌亮的眼珠灵巧的转过几转,然后露出了今天一来第一个显出轻松的笑容。

“看上去现在的局面对我们来说确实有些不利,不过,那是那只是局限在现有的条件下。这对手嘛,最厉害,他也要对得上才威胁,否则,就只是一个路人甲哦。”

看到了谷致华的身体似乎重又挺直了一些,整个脸孔也仿佛罩上了一层奇异的光晕,而语气也变得轻松而坚定,甚至流出些许小女人的调皮,严斯晨心头一喜,终于又见到这样的表情了,以往每一次谷致华深思之后有了决定的时候,如果没有其他外人在场,总是会流露出眼前的神情,看起来谷致华一定又找到了对策。

“你有办法了?我们该怎么做?”

严斯晨的好奇被充分的调动了起来。

谷致华­精­灵的眨了眨眼,伸出手指冲对面的女伴勾了勾。

严斯晨连忙整个身体趴到宽大的办公桌上,把耳朵凑到谷致华的跟前。

“我们要……”

55、暗算(上)

这边两个女孩于无人处心生计较,那边却早有别人按捺不住了心中的不满。

“怎么能这样?我们如果再不拿出计划来,还是按照原来的方案做,就算能做出来,也是难逃失败的命运,她不会不知道这个问题,还说什么让我们做好自己的本职,真是不知所谓!”

即便是出了公司的大门,靳昌泽还是有些愤愤的道。

“算了,JASON,你不要太生气了,我看谷总只是那么一说,她应该还会有新的办法,以前每次不都是这样吗?现在的时间,对我们来说还算宽裕,就算再做什么样的变化,我看也都来得及。没准下个礼拜的公司高管例会上谷总就会拿出来什么新的方案。公司的麻烦,还是让公司的负责人自己去头疼好了,我们这些当下属的也犯不着跟着一起烦恼,及时开心才是最重要。今天有是周末了,我们还是去轻松一下好了,我和老庄在碧海定了位子,怎么样一起去吧,听说那里最近进了一批新鲜货­色­,我们现在去,没准还能赶上头一道汤呢。”

靳昌泽看了看身旁这个形容畏亵,面露­色­欲的男人,心头竟然没有了往日里应邀而往的那种兴奋和投机,反而没来由的从心底里生出了一阵厌烦,男人不错成功之后,就应该有享受的权利,花天酒地,本来就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要不然有钱拿来做什么?尤其是媒体、演艺这个污泥浊水混杂,却偏偏金玉在外,闪亮夺目的圈子里!这个道理,自从5年前他进入到天宇,并且渐渐取得一定成绩之后,就已经看明想透了。

只是这一切的消遣也好,娱乐也罢,都是要建立在一定的基础之上,他的出身虽然并非平民,却也远不是豪门望族,所以在他明白这一切之后,他也更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任何的收获,都需要付出代价。而这个代价对于自己,就意味着工作上的成功。

自从来到这个貌似总部前进中国大陆的桥头堡,实则不过是众多利益互相争夺之后妥协的畸形产物的星空世纪之后,虽然在谷致华那个女人的指挥之下,也曾经有过一些成绩,可在自己看来,却总是被那个什么楚河的乡下小作坊压上一头,最近的这一次,更是几乎压得没有了声息。一想到这些,靳昌泽的心里就极为郁闷,要知道天宇那可是全世界最强大的三大跨国传媒集团之一,每年的经营规模都是超过了上千亿美元,即便星空只是一个不受重视的地方,但关联所在,能够争取到的投资金额也远远超过这些没有什么特殊背景的,更没有见过什么市面的大陆本地人,结果,却完全是两个样子,他没法服气。至于说谷致华在东南亚的辉煌战绩,那还不如说是和当地人的无能有着直接关系,但看眼前这个只是凭着自己的表兄是东南亚某国的部长而坐进天宇亚太总部属下的办公室,而后又随着这一次的“利益协调大会”而折转至此,担任创意部长,却几乎从来不会用嘴说完一句除了风月吃喝之外的完整话的家伙,就应该知道了。

当然,与此同时,他也或多或少的为谷致华感到一丝悲哀,摊上了这样的一群人,你就算是在有能耐,又能做出多大的动静来。如果都像我……算了,想这些­干­什么,反正这星空并非长久之地,别人的命运更是与我没有任何关系,自己还是应该想想怎么能够趁着现在上面对星空还没有更好的安排之前,好好的做出些成绩来,怎么也不能被那个女人就这么压制着。

“算了,老哥,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思维如闪电,只不过如同一个愣神之后,靳昌泽轻轻挥了下手,对着正满脸兴奋,没准已经开始做着龌龊幻想的创意部长摇头道:“今天我就不去了,我已经约好了个朋友,晚上在保利有一个演出。”

“嘿嘿,兄弟,哥哥明白,演出,哈哈。演出好。”

创意部长,眼珠骨碌碌一转,­淫­­淫­的笑道,他自以为明白了靳昌泽话里的意思,也难怪,这家伙不像自己,除了共有的外国人身份这个勾引女孩的特殊优点之外,无论年龄、相貌,还是学识谈吐都有着不少值得称道的地方,找上一两个妹妹去高雅一把,收获怕是比自己更多多好,这个比不了啊。

“呵呵。”

靳昌泽应付的陪着笑了两声,对于这种误会,他虽然心中有数,却实在懒得解释。

看着那个略显臃肿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靳昌泽在原地站了很久,只不过脑子却没有像人的外表一样迟然不动,反而飞速的运转着。

终于,靳昌泽的身形也动了,但没有像往常一样让就等在一旁的门童招来出租车,而是独自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从怀中掏出手机,在地址簿里仔细翻找了一会后,拨了一个号码。

“喂,方兄吗?我是靳昌泽。”

“靳老板啊,有什么吩咐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有些粗豪的声音。

“不知道今天晚上方兄是不是有时间,我想请方兄吃个饭……”

三个小时之后,京东著名的一条美食街上,一间打着“青岛海鲜”的不起眼饭馆里,靳昌泽和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壮年人对桌而坐。

“方兄,最近生意还好么?”

“嘿嘿,我们这些人的小买卖怎么能看在靳老板你这样见惯了大市面的贵人眼里呢?小打小闹,混口饭吃,还不一定有没有明天呢。”

这个壮年人身体魁梧,肤­色­黝黑,尽管已经是深秋尾末,但仍是一件黑­色­的中式短袖薄衫,除了看着有些过于凉快之外,也把那坚若磐石的遒劲肌­肉­暴露无遗,单单这一点上,倒是和那张已然被岁月印下了太多沧桑纹路的脸孔不大相称。但靳昌泽却知道,这一身肌­肉­过去经历的背后故事,和现在所代表的一份实力,那正是当初那个姓孔的分局长几次收下自己的“好处”之后特别推荐了眼前这个方兄的缘故,而这也正是今天自己约他见面的理由。

虽然面对这对手的咄咄逼人,身为负责人的谷致华没有更多的主意,但自己却不能坐视不理,对于别人这或许只是将来挨上头责骂的一个必然过程,而且就像下午临别时创意部长所说,凡事有谷致华顶着,于其他人的前途影响不大,但对自己来说,这却不啻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做的漂亮了,即便不能在星空上位,最起码也能赢得今后更多的机会。

自己一定要出手!

55、暗算(下)

“就是这些?”

问话的还是那个黑衣中年人,此时,本就没有放什么心思在吃食之上的两人,早就把话题转到了正路上,而靳昌泽虽然打骨子里面就不喜欢与这样的人为伍,不过为了自己更为远大的目标,却还是将自己的计划完全托了出来。

看着对方一脸不以为意的样子,显然是对类似的事情早就习以为常,靳昌泽却还是忍不住出言提醒道:“方兄经验老道,这些在方兄看来肯定都是小菜一碟,不过我还是要多嘴一句,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透露出这件事和我或者我的公司有什么关系。”

靳昌泽的担心并非没有因由,从某种意义来讲,眼前的这个方某人由于是分管这一片的那位副局长亲自介绍的,在可靠­性­上要比自己临时找人好上很多,但是同样的,也正因为是这层关系,对方对于自己的知根知底也要远远超过那些一次­性­的人家。

“啧!”

一口饮­干­面前的二锅头,嘴里发出一声如同感慨,又似回味的声响,脸上也是微漾这一丝爽*觉,只不过在外人的眼里,这表情看起来和龇牙咧嘴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看了看眼前这个小心翼翼的“二鬼子”,黑衣人露出一口黄里套黑的牙齿,一边摇着头,一边随口应道:“放心吧,靳老板,我们做这行的不像你们,出来混生活,最讲究这信义两个字,不用你说我们也不会像任何人吐露半点消息。”

“我们这行?我们这行怎么了?”

乍一听对方不知是存心还是故意含在话中的毛刺,靳昌泽眉头一皱,刚想要反驳什么,却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还真的找不到什么特例,从美国到东南亚,再到这里,所见所闻也不算少了,这个圈子里面,确实找不到什么东西,够得上对方嘴里的信义两个字。受着这中清规戒条的人,大概从1946年电视这玩意开播起,就不曾存在过吧,嗯,或者更早,可能比那一对兄弟晚不了多少。

“呵呵。”

靳昌泽配合着­干­笑了两声,心里所想自然不能在别人面前显露出来,尤其是眼前这个自己始终有些不能放心的人面前,不过走到这一步,这个问题似乎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最重要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把这件事做成。

“咣!”

各怀心事的两个人用盛满了酒的玻璃杯敲定了今天的交易——一桩不大能够拿出来见人的交易,起码对于主动的一方来说,就是这样。

一个局,就在这夜­色­中布置开来,只是这局所针对的人,此时甚至是这之后的相当一段时间里,都没有任何察觉。

当然,有了察觉,那也就不能再叫做“局”了,那叫做“剧”。

咚咚咚——

跑动着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室内显得格外响亮,也激起了一阵小小的回音。

“怎么样?这里不错吧!”

夹杂着一丝隐约的喘息,何访的口吻中带着很浓的献宝意味。

迈过一道被何访抢先一步拉开的落地玻璃门,一道明媚得稍嫌过头的眼光直刺入眼中,蒙芊卉急忙把推到额顶的墨镜又重新罩住了那双美丽的眼睛。

“嗯,乍一看还不错。”

蒙芊卉转动着修长白皙的颈子,四处打量着,看似有些平淡的回答着,被眼前这家伙一连带着从底楼直接走到这楼顶的平台,蒙芊卉也忍不住暗中轻喘了两口气,不过这里,确实比较合她的心思。说比较,那是不想让这家伙太得意,就像自己现在的表情一样。

“嘿嘿,何止是不错?这可是我知道的四环之内,风水环境最好的一处地方了。比这里再好的,那可就只能奔着昌平、怀柔那些个地方了,不过,我们将来就把爱巢筑在那边,也许会不错。”

何访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尽管没有目光的交流,但是凭借着多年来对于身边人喜好、趣味的了解,何访相信这栋房子,一定会让对方感到满意。

“什么爱巢?我有没有嫁给你?弄不好是你和哪个小情人的爱巢吧。”

何访翻了翻眼珠,一脸无奈状,要说起来女友什么都好,无论是生活还是事业,都是自己最好的伙伴和助力,就是这爱嫉妒的“毛病”,让人有时候有点吃不消,察言观­色­、定期检查、道听途说、张冠李戴、无中生有……反正你想的到的或是你想不到的,都没准会在那个时刻成为一条导火索,真不知道唐凝那丫头,又是怎么获得了蒙芊卉的百分之百信任,说起来,很多时候,那丫头才真是和自己距离最近的人,莫非真的是距离产生美,所以距离太近了就会变得安全?何访脑子里已经不知道第几百遍转过这个一直没有答案的问题了。不过何访也不会傻到主动去解释什么,闭嘴听话,这才是最好的态度!知道不?男人!

蒙芊卉本人却似乎那句根本就不是从自己的嘴里说出一样若无其事的走到平台的边缘,轻扶着齐腰的栏杆像四外眺望着。

映入眼中的是一片茵然优美的环境,很难想象得到,这里仅仅是与城市主动脉之一的四环路相隔了不到两公里的地方,大自然的味道虽然被这相隔而建的一栋栋彩­色­纷呈、却不失雅致的别墅夺去了一些纯正的味道,却远远胜于那些摩天大厦钢筋丛林里般的写字楼,能想到开发这样的一片商住混用的住宅,也算是开发商别有心思了。

“你是打算把你我谁的办公室安在这屋顶平台上?”

蒙芊卉似乎不经意的一句话,差点把带着满脸期待嘉奖般神情看着蒙芊卉走完巡视路程的何访一下子掼倒在地。

开玩笑?哪会有人把办公室安在平台上的?

“嘻嘻……”

看着何访的神­色­变化,还没等何访开口,蒙芊卉的笑声就出卖了她自己的心思,何访心中“气苦”,但面上却一脸正容。

“嗯,领导的这个提议不错,要说呢,眼光就是和常人不一样,高明,这平台顶上,视野好、风光好、空气好,在这种条件下办公一定能让人身心愉悦,全情投入,不但能促进工作效率的提升,还特别适合年轻女孩子对身体健康和肤­色­健美的需要。我看这样好了,领导你的座位就摆在这个地方,为了避免紫外线太过强烈,导致皮肤受损,我看这里还可以加一顶大遮阳伞,就是公司门口卖冰棍的老太……”

何访一边信口胡抡着,一边煞有介事的在平台顶上这边那边的好一通比划着,直到被忍无可忍的蒙芊卉直接出手捏住身体某个稍嫌脆弱的部位,从平台上拽下楼,认真的检讨公司内部真正需要的装饰去了……

洋溢在笑闹声中的小楼,也在几天后终于正式成为了楚河名下的产业,成为新楚河重新杀回道影视制作圈中之后,最具有标志­性­的物质收获。

往往,一个条件更好的全新办公地点,也会在某种程度上意味着一间公司正在走上成功的道路,大踏步的朝前发展。

楚河呢,会不会也遵循着这个惯例?

看不见的地方,那个花了不少代价准备起来的局,又会对这一切产生什么样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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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出事了(上)

“小仝,我是梁子,我们已经到达B1区,选手进入预定搜索范围!”

“好的,你们继续。”

被称作小仝的年轻人,名叫仝海洋,此刻正站在这附近唯一的一座小丘顶部,看着眼前密如绿海似乎望不到边际的竹林,仔细倾听着对讲机里前方分组执行导演,也是自己的三个同学分别传过来的每一个动态。

作为一个才走出大学校门两年时间的新人,能够有机会在这样的一档闻名全国的大型户外真人节目中担任分场导演——事实上在楚河的新制度下分场导演就是每一集完整节目的总导演,一半得益于这间公司的私人­性­质,一半也是因为他们所采用的这种专业监督人控制下的承包制。没有这种把自己的电视业务从拍摄到后期的各种工作分门别类的转嫁到各种专业­性­质的公司、工作室的制度,自己和几个影视导演专业的同学组成的这间小小的影视工作室,又怎么可能会接到这样的工作呢?

看看同时毕业的另外一些同学,除了身世好运气佳手腕也不差的极少数之外,绝大部分人现在都是在给别人当着助理,而且助的时间也像这竹海一样,轻易看不到边儿。至于说什么成功是依靠才气,那纯属扯淡,也就是蒙蒙外人倒是还行。

“上铺下铺的一起睡了四年,谁比谁多吃几个包子,大家心中都有数。就您那成功之作,换了我来也是一般鸟样!”

仝海洋的心中有些不忿,但既然那些闪耀的机会暂时还没有砸到他头上的意思,他就只有继续先这样的默默无闻的做着没一个可以赚钱的工作,好在,相比之前所接的活儿,来自于楚河的这个节目,无论是创意思路,还是内容设计上都有一些与众不同的地方,按照自己这几个哥们的话,那就是还算“好玩儿”。

“我靠,真他妈的狠,我这的这个家伙竟然……喂,你怎么……”

“啪!”

一声脆响之后,一阵刺拉拉的噪声彻底割断了原来闲庭信步般的对话,让仝海洋的心里陡然一紧。

“喂,梁子,梁子,喂!”

仝海洋一着急,一把拿起了放在腰间的对讲机,大声吼叫着,完全忘记了为了避免同在山顶上这几个负责联络调控的人之间互相­干­扰,刚才一直是用耳麦在通话,但就算他拔掉了耳麦,也没有从对讲机里听到任何有用的声音。

一连十几声呼叫之后,仝海洋的心更加沉了下去,情形有些不对,他想身边看去,果然,那几个负责各种具体事项安排的人也纷纷露出迷惘的神­色­,显然同时发现了第二组的异常情况,而且也同样的联系不上。

出问题了?

这是仝海洋脑子里反应过来的第一个念头,不过算上这次,已经是自己这一帮人第三次参与到楚河负责出品的节目中来了,虽然在节目的场地、内容上每一次都会有很大的变动,拍摄过程中也时常有出现一些变数,像上一次国庆后在至州基地搞的那几场更是有上千的观众在场,但是今天这种前方一下子失去联络的情况还从来没有出现过。

不过,又能出什么事情呢?

仝海洋凝起眉头像远处望去,按照时间算起来那片地方应该是现在第二组的为之所在了吧,可是这里虽然竹林密布,可之前无论是当地政府还是探路小组都已经报告说没有任何安全隐患,难道是,身体?

不管是负责第二组的梁子,还是另外两个执行导演,都是自己大学里最要好的哥们儿,可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想到这里,仝海洋三步并作两步直奔着第二组的方向跑了去。

“怎么会这样?”

还没有等仝海洋跑到一半路途,就迎面碰上了一群人急匆匆走了过来,而他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同学兼好友,只是不久之前出发的时候还好好的梁子,现在却是被两名当地雇来的辅助人员夹着,而跟随着他这一组的一个担任场记的小姑娘此刻更是用一块手绢紧紧的捂在了梁子的额头上。不用看那顽固的仍在渗出、晕开的血迹,仝海洋才能猜出来梁子的头肯定是破了,只是为什么?真的是和自己所想的一样,摔伤磕破,可是一路走来除了竹子还是竹子,就连脚底下的路面也是松软一片,找上一块石头都有点费劲,这样也能磕着,这梁子的运气也太冲了吧。

“这?”

可能是梁子的头部受伤不轻,此刻昏昏沉沉的,对仝海洋的问话没有什么反应,回答他的是那个小姑娘,因为承包下这个地方拍摄的五期节目的所有前期工作,包括这个小姑娘在内,所有和拍摄相关的工作人员都是由仝海洋牵头来选录雇佣的。那小姑娘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才继续说下去,只是变得有些期期艾艾。

“是那个参赛者打的……”

“什么,敢动手打老子的铁哥们?”

仝海洋心中火头一下子升了上来,要知道他可不是外形如同猴子一般瘦弱的梁子那样的好欺负,在学校里他一直都是散打和自由搏击队的成员,怎么也算是拿过几个省级、全国院校一类的比赛冠军什么的。

只是还没等仝海洋张口或是冲过去,那边的肇事者反倒是大声伍气的叫嚣起来。

“­操­,人是我打的,可你个小丫头片子怎么不说是为什么?老子没事­干­了跑这么老远的地方来打人,老子是报名来上电视的!”

那个肇事者现在被三四个人夹在当中,两只粗壮的手臂也被两个摄像紧紧的箍住,摄像师的身体通常比较强壮,但即便这样,他还是一边大叫着一边挣蹦着。

嘿!

这么牛逼的人倒不是没见过,可是明知道自己是来上节目,可以把脸露在全国观众的面前,却说话这么嚣张的,可是少见之极。

不过这个疑问反倒是硬拗住了仝海洋的冲动,看着眼前这个脸上横­肉­突突直跳的壮汉怎么看都不像是以前在节目里见到的那种参赛者的样子,他一边在捉摸着这个人的动机是不是真如他自己所说另有蹊跷,同时也想到了自己的身份说起来是分场导演,但实际上却只是楚河的一个雇员,自己要做什么之前,必须考虑一下楚河人的感受和拍摄的正常进度。

一转眼间,仝海洋看到了那个场记小姑娘脸上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一动。

56、出事了(下)

“梅子,怎么回事,跟哥说清楚。”

出血的情况现在看来已经有些控制,但还是在不断的慢慢渗出,仝海洋一边示意这一群人继续向外走,尽快把梁子和那个肇事者送到林外,一边让另外一个当地人接替了那个场记小姑娘,一手把她拉到一旁仔细询问起来。

“那个人突然就从兜里拿出了一把石头,放在第三个指示标牌的下面还那旁边的浮土盖上,我们都看见了就那些石头,根本就不是这一路上的,特别尖,就像是刀子钉子一样,如果谁不小心踩上去,九成要连懈怠脚都被戳破。梁导看着危险,就上去想制止,结果就……”

后面的话小姑娘说没说下去,仝海洋也没有再去注意,事实上这些已经足走了。

“妈的,这也叫参赛者?整个一个就是接着机会伤人来着,那石头肯定是预先做好了准备的,可是这是为什么呢?不听劝也就罢了,还打破了梁子的头!就为了争夺最后的胜利,为了独享那一万块的胜利奖金?可是,就算比赛真的会继续,你还真的胜了,如果状况出的大了,节目最后播不出去,你就连这奖金也不可能拿到。”

仝海洋越想越想不明白,但他隐隐感觉到这个所谓的参赛者来参加节目的动机恐怕并不单纯。

“为什么?还用在问为什么吗?这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的。”

听到仝海洋的汇报,这次负责在这里带队的钱正明几乎是脱口道出了自己的判断。

“为什么?”

看着对面这个年轻但是被何访、老方等人共同称道的年轻人,钱正明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仝海洋虽然聪明过人,已经发现了一些不对的苗头,但是因为他只是一个雇用而来的人,并不清楚更多内幕和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也没法看懂更多的东西。

不过,没有回答,不等于自己心中就没有一个答案,几乎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反映在钱正明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四个字——“星空世纪”!

虽然理智上让他自己也不太相信这样的事情会是那间号称国际大集团背景,处处显得高人一等的公司所为,但双方之间的利害关系,和愈演愈烈的竞争态势,以及出现在节目中间,越来越出变得有些出格的方法手段,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一直让楚河所有的人都感到了压力,相信,对手的感受一定也是相同。说实在的,有时候包括钱正明自己在内的楚河人,看星空出品的节目压过了自己原来节目一头的时候,尤其是一些好不容易冥思苦想出来的创意却被别人抢先用掉的时候,都生出一种恨不得上去给谁一脚的冲动。

只是,这些东西停留在脑子里,笑谈在同事之间也就罢了,真的会有人把它施之于现实的行动之中吗?钱正明拿不定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所以也就没有说出来。

除了马不停蹄的安排好伤者和肇事者两头的事情,联系上本地的政府关系人员,请医院和警察部门协助之外,钱正明就是和仝海洋一起商量如何在之前留出的两个也属本地的备选外景地中间选区一处作为一期节目的实拍场地。有了这件事情的发生,这片竹海,还是暂时不碰为好。而另一方面,他也紧急与石淑媛取得了联系,毕竟人的问题才是第一要务,这期节目的另外两位参赛者是否还能够参加新节目的录制,而接替那位横­肉­老兄的人员会不会再出问题,这些都是需要最先解决的当务之急。

剩下的事情,还是交给上司去判断好了,这个时候,钱正明自觉没有那个能力更没有那个时间在这方面为自己的“领导兄弟”去分忧。

“什么?你的两个参赛选手自己打起来了?”

“有人中途退出?”

几乎是不分前后脚,以总览全局兼顾监督新办公地点装修为由头留守在京城的何访手机上连续接到来自于几个不同地方的摄制组打来的电话。而电话的内容也无一例外的都是汇报拍摄过程中出现紧急情况。

挂断了最后一个外景组负责人打来的电话,何访终于找着一个出口气的机会,为什么可以肯定是最后一个?因为这已经是所有同时出发的四个拍摄小组中,刚才的那通电话,正好是第四组人打过来的,总不会再有人打过来吧。

像是为了抗议何访对*通讯事业的莫名怀疑,又像是为了本月最终突破888元月费套餐而让机主享受每分钟2毛钱的vip待遇,刚刚放到裤兜里电话,又死命的响了起来。

何访冷眉倒竖,掏出电话正准备发火,却被屏幕上的一行小字一下子浇熄了所有的火头。

“喂,领导,有什么吩咐,请讲。”

声音的温柔让人无法想象就在之前的一秒钟不到,这个声音的主人正要从烦躁与暴怒极限边缘彻底挣扎出来。

“我听说前方好像出了些事情,好像有点蹊跷,你怎么看?”

同样留守在京城的蒙芊卉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和何访同样的消息,事实上每一次外出,按照约定,有比较大的问题事件发生,前方的负责人都会通知给何访以及蒙、唐两位副总。

“嗯,是有些问题,而且如果一件事这样算是偶然,两件算是凑巧碰到一块,但三件、四件,而且都是几乎发生在相同的时间,这就不是什么蹊跷了,这肯定是有人预谋好了的。”

何访一边说一边也在庆幸着自己之前的决定,这一次他坚决的反对蒙芊卉再继续主持这个系列的节目,为此还专门和蒙芊卉讨论过两次。如果说上一次的加入那些稍嫌龌龊的因素在里面,何访还是让蒙芊卉出现在了镜头前,是因为自己已经布好了后招,而事后也证明,加入了大量公益元素之后,蒙芊卉的江湖地位和屏幕形象不但没有收到损害,反而得到了很大的提升。但这次不一样,这次虽然还保留了一部分公益元素在节目中,但是为了让节目的收视得到维护,何访在内容上和规则上都下了更重的狠手,虽然正常情况下,应该会顺利通过审查,但是正面的效应肯定会远远小于上一季,这对于已经稳稳站在国内一线电视女主持人行列,并一直呈现上升势头的蒙芊卉,不但好处不过,弄不好那里出了点状况,还会有负面影响。所以何访坚决的用三个刚刚毕业的主持专业的学生以及一位当地的市级电视台的主持人担纲了这一季节目的外景主持任务,同时把依照蒙芊卉的大致样貌形容,对总主持人进行了虚拟化处理。

总算,虽然现场出了一些事情,却没有关联到蒙芊卉的身上,这对于何访来讲才是最重要的。

“会是,星空吗?”

停了一会,像是在思考什么,然后蒙芊卉有些犹豫的问道,虽然对于那位引起了自己男友相当大兴趣的女老总,她实在说不出有什么好感,但是通过侧面也许并不算少的了解,却让她很难相信这种直接、而且龌龊到了卑鄙程度的小动作,也会是出自于那个女人的手笔。

57、让你平民!打起来了不是?(上)

面对着蒙芊卉的疑问,何访同样犹豫了一下,尽管出于对那一双充满了活力与斗志、激|情与智慧的明媚眼睛的认识,在心里他早已经否定了这个看法,但他说出口的回答,却要考虑到电话那头的“受众”特殊­性­,所以变得谨慎起来。

“我想,应该不会吧,他们是国际背景的大公司,应该不会使用这些手段,而且……”

“而且那位谷总也不像是一个使用这种低级招数的人,杂志上说人家可是号称横扫东南亚传媒的神奇女郎。”

还没等何访说完,电话那头的蒙芊卉已经抢着把含着浓重滋味的另外一个理由抛了过来。

“咳,你想的还真远,我没想那么多。”

在别的事情上你可以随便去开玩笑,以蒙芊卉的智商情商就算不应和你,最多也就是一个不搭理的态度,但唯独在何访与别的女人的关系上面,蒙芊卉虽然嘴上说很看得开,甚至有时候还会那话撺掇何访去猎艳一番,只是那话中的真假,何访可是从第一天就认识的一清二楚,从来没敢当真。

不过,何访完全能够理解蒙芊卉在这些地方的在意,那源于她的那个从小就支离破碎的家庭。

“如果不是星空的话,又会是什么人呢?”

电话那头蒙芊卉的问题更像是自言自语,不过何访的脑子里也高悬着相同的问号。

“可以说是星空,又不是星空!”

唐凝突然间冒出了这么一句话,让在座的几个人脑子同时停顿了一下,然后才仔细琢磨起他话中的所指。

倒是何访眼睛一亮,似乎立刻就明白了唐凝的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紧急把公司所有留守的核心人员召集到一起,就是为了商量这突发的事件,只不过因为几个摄制组都已经出发到外地,此时留在京城的除了何、蒙、唐三人之外,就只有李闯、石淑媛和庄颖几人。

“好了,凝儿,你就直接说吧,别卖关子了。”

不是什么正式的场合,蒙芊卉也就直接叫着唐凝的昵称。只是蒙芊卉嘴里这么说,何访的眼角扫到的表情却说明她也已经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只是既然是唐凝先想到的,自然应该让唐凝自己来揭开,这方面蒙芊卉在何访印象中似乎一直都做的特别好。

“我的意思就是这件事情只能是和星空世纪有关的人所做的,大家都看过推理片,在分析犯罪的时候,往往会说动机来源于利益,破解一个罪行的发生,首先就要看谁是最大的受益者。我们虽然已经重新入行快两年的时间了,但是受我们的资金和定位限制,我们和国内绝大多数大制作公司包括电视台都没有太直接的利益冲突,或者说就算有一些利益纠葛也到不了要下黑手的地步,只有星空世纪和他们先后两档的节目在时间上、形式上甚至是内容上都有相似的地方,而这一次何总在节目中的动作又实在太大,直到现在节目已经播完,延伸效果仍然是完全压倒了星空一系。”

“嗯,搞垮我们或者拖住我们的脚步,最大的受益者就是星空,可你刚才说的不是星空,又是星空是什么意思呢?”

庄颖满心好奇的望着唐凝,作为办公室的主管,她也越来越多的参与到整个公司的整体运作和规划中来。

唐凝微微一笑:“星空世纪不会做,并不等于星空世纪的人不会做。”

话说到这个份上,如果还有不明白的,恐怕就只能是何访选人选错了角,还好每个人的面­色­都证明了他的视力暂时还没有散光。

“那会是谁呢?”

即便以何访的聪明过人再加上唐凝的分析能力,对于庄颖提出来的这个看似更加简单的问题,却也只能茫茫然摇头以对。

“会是谁做的?”

几乎同样的疑问也在京城的另外一个地方响起,提问者却已经换成了严斯晨。

一阵无声的沉默成为了回答,但沉默却不一定就是无从知晓的代名词,身为最大的“受益人”的代表,面对着这个问题,谷致华没有直接给出答案,但也并非完全的一头雾水。

像何访等人轻易就把矛头指向了星空一样,在谷致华的眼光看来,这件事情也离不了公司里的那群废柴们。只是与何访等人的怀疑只有方向,却没有目标不一样,对于具体的角­色­担当,她的心里多少也有了些算计。这也是为什么今天的讨论只是放在自己的家中而不是办公室,参与的对象也只有室友一人的原因所在。

“斯晨,你看会是谁?”

谷致华反问道。

严斯晨摇了摇头:“不好说,我看刨除了你我,都有可能,当然,我指的是那些家伙。”

谷致华微微点头,她知道严斯晨说的那些家伙就是跟着自己从国外来到这里的那一群,在这间公司里,虽然绝大多数具体的事情都是本土的专业人士来完成,但是关乎到利益问题,却只可能发生在这些人的身上,这一点甚至也包括自己在内,只是不但她自己绝不会去做这种下三烂的事情,室友也给自己首先投了信任票。只是对于那些人的了解,显然严斯晨还是不如自己更清楚。

“其实,外人或许难猜,但对于我们来说,这个背后的黑手却并不难排除。”

谷致华的话音虽然轻巧,但让严斯晨全身一震,自己两个人都是刚听到这个消息,自己还只是全出了一个范围,而对方的语气却似乎已经是一种肯定。

谁?

这是严斯晨眼中吐出来的问话。

“一群没有主意的人,一群没有志向的人,谁又会想到做这件事?”

谷致华淡然一笑,轻声答道,只是着笑容看着严斯晨的眼中,却让她的心中微微一颤,那中间隐藏着的是一种无奈,而无奈的身后似乎没隐隐的躲起来一份若有如无的悲哀。

“是靳昌泽?还是谭中泰?”

按照谷致华的引导,严斯晨的脑中电光火石一般,把公司里那群人淘过了一遍,剩下来的两个名字脱口而出,却又拿不准到底会是其中的哪一个!

57、让你平民!打起来了不是?(下)

终于从谷致华听到那个名字,严斯晨先是一惊,然后却眉头紧锁,就像谷致华所说的,谭中泰虽然在能力上和智慧上都是公司里仅次于谷致华的角­色­,但是他的手法,却不会堕落到这种地步。

滋事,挑衅,打架……这些东西虽然确实能够在一时半会的功夫阻止对方的脚步,但未免太低级了一些,不但不能从根本上动摇对方的根基,看似对星空有利,其实所得不多,而且一旦被人查出来和这件事有关联,弄不好就会得不偿失。

相比之下,就像谷致华所说,靳昌泽的心高气傲,志大才疏,却很能贴的上这种事情,不过这是一个个人的行为,对于靳昌泽而言,这样做又能够得到什么好处呢?这一点,严斯晨却有些想不通,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靳昌泽这样的人也会为了公司着想。

这边严斯晨不得不承认谷致华的分析确实有道理,而且应该离事实也不会差到哪里去,那边谷致华的脑子却是在另外一条岔路上奔驰着,自己虽然已经可以肯定这个幕后黑手就是靳昌泽,也对严斯晨说了一堆看似可信的原因,但再仔细一想,却觉得其中似乎有些问题。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这么做?这么做,难道真的只是为了阻挡对手的进程吗?靳昌泽或许过于狂傲,目空一切,而才情有跟不上他的眼光,但对手并非直播,这样的破坏,最多也就是让他们的前期工作混乱一些,拖延的时间长一些,甚至是拍摄成本提高一些,既不伤筋又不动骨,对手一旦从参赛者这个源头上厘清,就不会有更多更大的影响。这一点,以靳昌泽的智力不可能看不清。 那他这么做,岂不是从一开就知道结果?但他还是选择了这么做,这又是为什么?难道?

谷致华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而且越想越觉着自己的想法距离靳昌泽的真实意图越接近,她几乎可以肯定正是这个原因才会让靳昌泽选择了这种做法!就连她也不得不承认,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确实可以说对星空是有实质意义上的帮助,虽然这种帮助,并非自己所想要的。

只是,这么做会达到他的预期吗?自己又应该怎么做?揭开吗?又或者去阻止?

谜底的解开并没有让谷致华轻松,反倒是陷入了更深的思考之中。

“什么?停了?哦,好,呵呵,那就谢谢赵先生了。”

挂断了手机,脸上的笑容毫不掩饰的出卖着主人的兴奋。

“怎么,JASON?什么事这么开心?”

“没什么,一笔小买卖。”

随口打发掉对别人隐私的兴趣远远大于正事的创意部主任,靳昌泽的开心依然满满在心,对于那个老家伙不大相信的眼神,他丝毫没有在意,对隐私有兴趣不等于就有发掘出来的能力,这方面,他相信自己的这个所谓同僚的本事就像他在节目上的创意一般,屁都不是。

“停了?嗯,看来收获不小哦,那今天晚上?”

创意主任那副小得可怜的眯缝眼更加挤在了一起,不过仅剩下的一道缝里却透出了异常的­精­光,他显然以为靳昌泽嘴里的“停了”和最近一线长红,每天都会出现几十个涨停板的内地股市有关。

别人或许会诧异这么一个平时蔫得可以的家伙,竟然也会在眼神透出如此的光芒,但靳昌泽却不以为然,因为他太清楚了,那光芒只有在这老东西先思保暖,再盼*的时候,才会闪起,只是闪亮的时间绝对不会超他躺在女人肚皮上的三分钟之后。

“嘿嘿,没问题,今天晚上大家一起好好体验一下,我来做东。”

“哈哈哈,JASON,看来你这可不是小挣一笔了,这么大方,那老哥我就不客气了。”

这笑声靳昌泽绝对相信是出于真心的,要知道刚才这老东西和自己提到的那间新开张的俱乐部,消费的水平,按照这里人的说法,每个人怎么也要“挨”上一两千“刀”才够,不过今天老子听到好消息,算是你这老小子运气好,就让你蹭一回吧。至于挣钱什么的,这个靳昌泽也懒得解释,说实话,这么一来更好,省得有心人会怀疑到自己头上,反正自己以来到这里就找到合适的内线代理投机这件事,也不是没人知道。

靳昌泽想到这里,也跟着笑了起来,丝毫没有再思远处那些职员纷纷投来的目光。

“又到周末了,那个老家伙看来又有安排了,别的不行,这花天酒地的功夫都是比谁都在行。只是JASON怎么看来也要和他一起的样子。”

一个戴着眼镜,颇为秀气的女孩望着靳昌泽的方向,语气中略微有些失望

“哼,有什么可奇怪的,本来就是花心萝卜一个,这些国外来的人……”

一个勉强还算打眼的年轻女孩从鼻子发出的声音,与其说是在评论某人的人品,都不如说是有些酸葡萄的味道。

“哗啦!”

严斯晨有些忿忿的把之前挑起一角的百叶帘重重的摔了回去,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周末的公司里见到这种情况,可她还是看不惯创意主任那张比平时更嫌丑陋的面孔。

“这个老­色­鬼,肯定又是琢磨着那家夜总会了,不过,”严斯晨突然想到了刚才看道靳昌泽的表情,和以往那个老混蛋找上门去的时候有些不同,“平时就算他答应一起去,也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今天却好像特别高兴!”

“你说JASON?”

正在修改一份文件的谷致华头也不抬的问道,有些事情不一定都要用眼睛才能看到。

“嗯!难道?”

严斯晨皱了皱眉,连她自己也没发觉,最近这一阵子自己那两道秀气之极的眉头已经皱过了太多的次数,就连眉与眉之间那一片原本细­嫩­光泽的雪肤似乎也有了一点点皱后的残存,还好她暂时没有站在镜子前,所以这屋子里还是保持了一定的安静度。

“怎么?想到了什么?”

谷致华终于做完了手上的功课,一边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茓­,一边随口问道。

“我是在想,难道真的让你说中了,靳昌泽是动用了那种手段,而刚才就正好是收到了他正在等的消息?”

“……”

谷致华眼光抛向已经被完全遮挡住的外间,思量着严斯晨说出来的判断。

只是这个时候,不论是她还是首先提出的人自己都没有想到,严斯晨的随口猜测,竟然就真的是事情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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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黄老言修(上)

“唐凝,叫周大姐过来一趟。”

何访一进到自己的办公室,劈头第一句话就是要早已经等候在这里的唐凝去叫财务总监周春如。

看着何访少有的凝重脸­色­,唐凝一句话都没有多问就直奔财务室而去。

“怎么?真的要我们停播整改?”

蒙芊卉从屋内的冰箱里去过一瓶可乐递给了何访,关切的问道,今天一早和对方一同上班来,还没把椅子焐暖,何访接到一个周继堂打来的电话,就神­色­不安的赶了出去,直到中午才接听了自己打过过次的电话,说是上面有人把发生在外景地的几件事情都通捅了出来,据说主管领导已经有了意向要楚河进行内部整顿,同时暂停新《欲望》系列节目的播出。

“嗯,虽然暂时还只是个人意见,但是已经得到了五个主要负责人中的三位的认可,估计接下来的就是走一个形式,然后就要出通告了。”

何访的口气虽然有些无奈,但蒙芊卉还是能听得出来,那并非一种无望无助、不知所措的表现,而且从他一进门就让唐凝去找财务总监周大姐,蒙芊卉隐隐想到了何访的应对办法。

“找张琰?”

蒙芊卉试探着问道,只是她觉得似乎这样板上钉钉的事情,一个张琰就算秘书可以通天,也有些不够分量。

“嗯,张琰一定要找,不过只是找张琰还不够。”

“你是说……”

何访刚要回答,却听门口一声响动,唐凝带着周大姐急匆匆的赶了回来,于是只是用点头肯定了蒙芊卉的猜测。

果然,何访当这两为美女副总的面,让周大姐马上去银行从公司的账户上取出33万的现金。

“黄老那里,你要用钱去打理么?”

看着唐凝把周大姐送出门口并随手关好房门,蒙芊卉终于忍不住问道。

唐凝虽然没有得到何访的暗示确认,但一听蒙芊卉的这句话马上就明白过来,同样的疑问透过眼神传达给何访。

“别这么看着我,虽然事情有些紧急,可我还不会自乱阵脚,黄老的为人我比你们更清楚,钱对于他老人家没有任何意义,如果有作用,那也是反作用。”

“那?”

“我前两天在一个朋友那里看到一块古董表……”

只是半句话,就让蒙芊卉和唐凝同时明白了过来,早就听何访说过收藏古董表是黄言修业余生活中最大的爱好。

“可是……”

这次的担心发自于唐凝的口中。

“我知道,”何访一抬手打断了唐凝接下来的话,“这块表只是有些纪念意义,并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黄老那里收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倒是那家伙知道我们最近生意上顺风顺水的,向借机会杀熟儿,宰我一刀,一开牙就要两万,当时我看那表的成­色­和牌子最多也就值个万把块钱,就说回去再考虑考虑,没有直接答应。不过他倒是答应还给我留着,现在的情形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一定得拿下,怎么说也要先让老爷子开开心才对,我刚才让周大姐取33万,那3万就是预备让这厮宰的。”

“那好吧,等待会周大姐回来你就去吧,虽然我们现在离预播时间还有一段日子,但是这件事情如果不解决,再宽裕的时间也没有用。”

唐凝深以为然的点着头,接着又补充了一句:“还有,访哥,因为我们上一季节目的表现太过出众,不但新一季节目的广告总量比上一季又增加了百分之三十,而且现在已经有超过八成的广告款已经打到了我们帐户里,如果预播时间不能播出,退费倒还是小事,单是违约金的总数就要超过300万。”

呼——

何访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一次不像以往是因为轻松,反而是借着出气来纾解一下心中的郁闷。

平日里看道自己节目越来越受欢迎,广告时间越来越多,广告费用越来越高,是一件最能让何访有幸福感的事情,现在倒好,一旦情况不能如自己所愿,反倒成了要命的累赘。

按照唐凝的说法,如果真的不能按期播出,就算签了合同打了款的单位里面有一些因为和自己合作时间已久九成不会出现唐凝口中的赔偿问题,但其他那些客户就真的很难讲了。一旦真的要赔偿,何访心中粗略的计算了一下,就算没真的把整个家底赔光,但除去新置下的那栋小楼,可能也剩不下什么了。

而且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摆在眼前,那就是黄老真的会接受自己的说法,相信自己的动机吗?不过不能,又该怎么办?

张琰也好,周继堂也罢,或许平时能够有些作用,但在这种超过一半主管领导通过的即成意见之下,也不不大可能会逆转乾坤。说是提出来30万,准备用在张琰身上,何访却明白就算要给,那也是在黄老那里先有了转机之后的事情,否则就和白白打水漂没什么区别。

头疼啊,闭上眼,何访不由得轻轻敲打起自己的后脑来,只准备静等着周大姐回来,蒙、唐两女对视了一言,轻轻的退身出去,留下一个更安静的环境给何访,让他能在出发之前把要说的话和怎么说都一一想清楚,这方面,何访从来是喜欢自己一个人去处理,她们虽然也心急,却不想在这个时候添乱。

听到门被轻轻的合上,何访眼睛仍然紧闭,只是有些发苦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欣慰。

要说还是这两个女孩最能够理解自己的心思啊,红颜知己莫过如此吧,自己又能不能算是她们心中的蓝颜知己呢?

何访没有察觉到自己在无意识中把唐凝和蒙芊卉的定位混同到一起,或许这只是因为工作,或许是因为潜意识里还有什么隐约的东西存在着。

“叮咚——”

经过了两道门卫的盘诘,何访的手终于搭在了黄言修家的门铃上。

“嗨,你来了?”

意料之中,张琰的笑脸首先出现在何访的眼前,何访一边热情的打着招呼,脑子里却突然间涌出一个奇怪的念头,他想让时间定格,然后在张琰的这张小脸上仔细数一数到底刚才这一下到底是堆叠起了多少道细小的皱纹?那每一道纹路上又能折合下多少伟人的“足迹”。

“哈哈哈,小何又来陪我这个老头子啦?”

一阵爽朗的笑声打断了何访试图在张琰的面部表情中核算单纹路成本的打算。

“黄老!”

何访同样笑着迎了上去。

58、黄老言修(下)

同样是笑,但笑容和笑容之间的区别却相差万里。

虽然这一次真的是有事相求专程前来,但何访的笑容里却找不到什么虚伪的应对,实际上,除了最开始抱着完全功利的心态拜访之外,何访每一次来到这里,看到老人的样子,甚至听到老人的声音,都会让他的心里生出融融的暖意,老人对自己的关心,绝对是出于真诚,而渐渐的他也把来这里当成了生活中最开心的一个组成部分,只是身为公司的总负责人,平时事情太过繁杂,这样的机会并不算多。

“你把钱收好了,我也把它收好了!哈哈哈!”

黄言修兴致勃勃的重新关上展示柜的玻璃门。

不出自己的意料,黄言修一眼看到那块古董表,就喜欢上了,而且也很快就算出了他的实际价值,6000元,从黄老用坚决的神情放到自己手上的着一叠钱,和之前何访当初打听到的价格基本一致,不过要真想按照这个“官价”行情顺利找到这样的一块表,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但是接下来黄老在听到自己所处的困境和其中的因由之后,表现出来的严肃甚至带着一点点的厉­色­,却完全超过了之前何访对这次拜访的预期。

“……你们这么做,出了问题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不要老师和我说什么是别人来捣乱,你们不做这种东西,又怎么会有人来捣乱!整顿?我看他们说的也有道理嘛!”

“就算是不能解决问题,也不应该会是这样啊!”

何访心里刚刚因为聊家常暂时派遣掉的郁闷又重新开始纠结。就这样他肯定心有不甘,但面对着老人突如其来的火­性­,再多作解释也都显得信心不足,就连说起话来也有些诺诺的样子。

“……其实我也知道我是不应该来麻烦黄老您的,只是我希望您可以明白我们现在的处境,甚至往大了一点说,就是整个民营资本在中国现今的影视业内的处境。我们这么做,并不是出于本心,事实上,我们楚河尽管收入在业内排不到前20名,但我们每年为了公益事业的投入,都要超过了百万,我们有这份心。”

话说到这里,何访先前的心虚已经被渐渐冲淡,情绪也随着话里的内容一起高涨起来:“但是我们同样也是一间才转回这行的小公司,虽然这一年多来也有了一定的起­色­,但是真的还禁不起折腾,现在这样的一道停播令下来,对鑫盛,正阳那样扎根已深的大公司来说可能没有太大所谓,但对我们而言却无异于一个致命的打击,光是广告的违约就足以让我们以前积累下来的家底全部淘光。我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才想来找您帮我们想想办法。”

何访的话说得虽然谈不上声泪俱下,却是也是至情至­性­,真心流露,虽然自己清楚有关公司的生存环境上,略微做了些夸张,但百分之九十以上都与事实相符。以他对于黄言修的了解和认识,尽管是不是能取得自己想要的结果,他没有把握,但他相信摆出这些事实之后,黄言修听后肯定会尽力帮助自己。

黄言修的脸­色­终于是缓和了下来,两道不甚符合这个年纪的凌厉目光钉在何访的脸上好一阵子,才轻轻摇了摇头,站起身来踱到房间中唯一的窗前站定。

“其实我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保守,刚才的话,就算是一种警示好了,因为你以后恐怕还会遇上同样的事情,不管它是来自于对手,还是来自于领导,我希望你能够认真的记下来。”

背身负手站在窗前,黄言修言辞缓缓的继续:“对于我们这里特定的一些规则,我也并不是完全赞同,宣传这东西,并不是铺天盖地兜售你的思想就可以做到的,即便是这样的东西占领了所有的空间,同样也不可以。它要想真正成为一种武器、一种切实有效的手段,首先一条就是要有人听得进,看的上才行,如果你的意志和绝大多数人的想法、追求相背离,即便是你强迫他天天在你专门攒出来的宣传稿下生活,也不会有任何的收效。这些早在千百年前就已经被无数次的证明过了,而离我们最近的一个范例,也不过才过去了30几年而已,可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至今却还是有人不明白。”

黄言修的语调越来越低沉,像是刚才何访的话触动到了他内心里的某根深藏的神经,他的这一番话也完全颠覆了以前何访对他的看法,以前只是有些飘渺般的传闻,说是在这个层级的宣传口负责人中间,也有一些与现行政策不完全和谐的声音,只不过站在何访的高度,面对着一道道看上经常会表现出幼稚和可笑的指令、意见、通知以及根本没有讨价还价余地的所谓建议,实在是对于这种留言没有什么信心。但今天黄言修的话,不但让他肯定了上层中对于宣传问题确有分歧,而且也让他知道了黄言修的立场。

“看来,今天的事情未必是完全没有可能的啊!”

何访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些微的踏实感觉,只是这个时候他还不能肯定黄言修最后所能给出的答案,毕竟人站在不同的位置上,并不是一切事情都能依照着自己的想法来做,这一点,相信久居高位的黄言修肯定比自己觉悟的更彻底。其实他今天来的目的也并没有想到要整个挽回,只要不是一棍子打死,哪怕只留下一口气,他就有办法让后面的节目逃出生天。

“那,”何访犹豫了一下,然后还是把自己心中的一个巨大疑问问了出来,“为什么您在外面的态度是……”

终于,何访还是没有那个敏感的字眼说出口。

“左吗?哈哈哈!”

黄言修自己倒是没有一点忌讳的替何方说了出来。

“这个问题问的好,为什么呢?如果我在外面的态度都像今天和你说的这样,那么今天你还能来找我帮忙么?”

何访心头猛然一震,抬眼紧紧盯着面前的这位老人,这件简单单的一句里,不仅包含着极高的智慧和政治经验,还有更为丰富的内容,甚至隐隐可以看到老人的一段人生故事。

原本心中与老人的交往中,积累下来的感情里面,曾漂起过的一些功利的泥沙,在这一刻已经悄然沉淀。

“其实明哲保身这个道理,也不是这些年才有的东西,几千年的文明传承,无论是什么样的道理,我看都被老祖宗琢磨透了。不过,我这个明哲保身,总算是有点自己的创意在里面吧。”

黄言修朗笑了起来,何访的脸上也终于拨开云雾见青天,和着开心而笑,虽然黄言修并没有言明自己究竟是在“明哲保身”这四个字上添加了什么样的注脚,但是何访却完全了然,黄老的这个“创意”,正是放在了保身的“身”字上面——明哲明的是自己的哲,而保身却是要保他人的身。

黄言修要保的正是和自己一样,在这条路上探寻却可能在有意无意之间触碰到了禁区雷火的青年人,或许正是因为有了像黄老这样身居高位,表面上旗帜鲜明的反对一切偏离,但暗中却尽力维护这些探索者的生存环境的人,才会有了今天越来越开放的局面,也才有了自己今天成功的可能。

想到这里何访的心头涌过一阵暖流,望着黄言修的眼光中除了原本的尊重之外,更多了一些丰富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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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阵地(上)

阳光直直的­射­进何访的眼中,让他不由的用手搭起了凉棚,夕阳的暖调和黄老非正式却比任何正式更可靠的承诺,让他的心情跟着天边云彩从晕金的橙­色­跨向艳丽赤红的脚步一道愉悦起来。

打开车门,扭动钥匙,双手放在方向盘上,何访却迟迟没有把档位推到前进的一档。

问题看上去似乎已经解决了,但何访却还是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倒不是对于黄言修地位和自己承诺的不信任,而是想到了更远。

无意识的敲打着这真皮包裹的方向盘,何访脑子里开始思考着度过了这一关,这一季之后,自己又应该怎么做?而且,依照他的­性­格,也不可能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吃上一个暗亏,什么动作都不去做。

“叭叭——”

身后传来一阵喇叭声,像很多老一些的高级领导们一样,黄老所在这个小院也属于军队所有,虽然幽静安全,却实在显得老旧了一些,连同一栋栋小楼之间的道路虽然并不算狭窄,但却根本没有留出更多的车位,来的时候何访也是绕了两圈才在这个角落里停下,看来后面那辆挂着白牌的车子八成是这个地方原来的主人。

这一声喇叭的鸣叫,虽说惊动了沉思中的何访,倒也恰好在无意中为何访捅破了一层窗户纸,瞬间绽出笑容的何访伸出手表示了一下歉意,然后打起转向灯把车子开了出去。

主意已经有了,下面要做的除了和两位不知道算是助手更多还是领导更多的美女们把具体事项商量妥当之外,就是寻找一个合适的对象了。

“什么出售《欲望无限》品牌?”

“嘘,嘘!嘘——”

何访一边着急忙慌的用手在嘴前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一边想着门口的方向看去,尽管那里早就被自己亲手关上后又狠狠的推了一把。

心虚啊,没办法,就知道这个想法一说出来,对面的两位姑­奶­­奶­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内跳起来。没有指着鼻子骂自己不懂得珍惜,不知道轻重就算幸甚至哉了,当然,歌以咏志嘛,嘿嘿,看这情形还是算了吧。

“好吧,你快交代到底是怎么想的?”

“如果交代的不明白或是不能够让我们满意,哼!”

“对,你不是说黄老那里已经应承下来了吗?为什么还想要转手?哼!哼!”

“没错,你难道忘了我们当时多辛苦才拿回了《欲望无限》的品牌吗?哼!哼!哼!”

“……哼!哼!哼!哼……”

两人四声道八喇叭环绕立体声牢牢夹住了何访听觉范围,而原本有些随意靠在沙发上的蒙、唐二人也几乎是动作一致整齐划一的同时拉过两把椅子,端坐在何访的办公桌前,让何访不能不怀疑这两位女侠是不是都曾经受到过专业的军事训练。

未曾开腔,何访先堆着笑脸双手在两人面前做了一个稍安勿噪的手势,然后才把自己真正的想法尽数倒了出来。他知道尽管公司的最终决定权在自己手里,可要是这两位都不同意,自己也肯定不会硬­性­违背两人的意见,所以只有统一思想,才是真正解放生产力的先决条件。

“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接下来如果继续做《欲望》的话,要怎么做?”

“怎么做?当然是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何访无奈的耸了耸肩没有吱声,唐凝废话般的回答,自然不能代表她的智慧水平,这分明就是针对自己刚才的一句气话。

蒙芊卉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一个是自动禁言的男友,一个是气呼呼的女伴,只好两不相帮的和起了稀泥:“凝儿不要和他生气,你也知道他说话就喜欢这个样子,你也是,有什么话就直接说不行吗,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在。”

唐凝轻轻一撇嘴,算是接受了蒙芊卉的劝解,而何访虽然怎么听都觉着这话看上有点外向的嫌疑,却心知肚明把意见虚心接受下来是唯一的选择。

“嘿嘿,”何访未语先笑,只是笑容在两女看来还是那么的­奸­诈,“我的意思就是想要大家一起来分析一下《欲望》的前景,我们是要继续发掘所有可以用来换取节目收视的元素,直到最后变成苟延残喘呢?还是趁着现在我们赢得的荣誉、地位、声望、影响都达到一个高峰的情况下,把经验、­精­力、智慧、能量都转入到新节目中去,打造一个崭新的楚河品牌捏?”

“捏什么捏?捏脊啊?你还真的是不会好好说话啊!”

这一次横着出来打破了何访渐渐高昂兴致的话,终于不再出自于唐凝之口,而威力自然也翻倍的往上飙升。

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出来,但那只是找借口来压制何访的气焰,这家伙现在越来越喜欢在自己面前卖弄小聪明了,这个必须要适当打击一下。

蒙芊卉并非一个愚鲁的人,相反她的聪明让她在第一时间内就明白了何访的意思和来自于他的选择,而且在心里多多少少的已经有些同意的倾向。

“姐,我明白访哥的意思,访哥的提议有道理。”

唐凝的话让何访觉得整个时空突然之间发生了颠倒,何访眨巴眨巴眼睛看看唐凝又转过去看看蒙芊卉,摆出一脸的好奇,不过唐凝自己并没有注意何访的神情,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之中。

“以我们现在节目的发展趋势来看,我们应该说还能够有些手段来在做改进,赢得以后的成功,但是这种成功的可能­性­不但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小,而且所能选择的方法很可能会变得越来越极端。这次摄制组方面出现的事情给我们带来很大麻烦,不过如果往好处想,其实是对我们也是一个及时的提醒。现在是有人在刻意捣乱,但照着我们节目的自然进程发展下去,恐怕很难保证以后会不会真的出现选手之间的互相伤害和其他非道德的行为。”

蒙芊卉的面­色­随着唐凝的话语变得越发沉重,就连何访也收起了搞笑的神­色­,听得很认真,唐凝说的,他们之前也都隐隐约约的想到过一些,但因为节目的巨大成功,似乎对于它的严重­性­都没有更多的重视,或者说是有意无意的在回避着这个问题。

但今天唐凝把一切挑明了出来,不但让蒙芊卉立即认同了她的观念,也更加坚定了何访对自己之前决定的信心。

那或许,真的就是一条最好的出路呢。

59、阵地(中)

得到了蒙、何两人眼神一致给出的支持,唐凝又开始充分发挥起她最擅长的分析能力。

“继续做下去,不但风险会越来越大,投入产出比越来越低,而且就像访哥刚才所说的,一方面因为我们的《欲望》系列已经做了整整5年,虽然积累出了品牌效应,但观众的审美疲劳同样的不可避免,一方面,我们上一季凭借着后半程引入的公益内容赢得的社会声誉和节目美誉度也不可能无限的持久下去,如果我们能够在短时间内综合这两方面的长处,合理高效的进行转型引入新节目,不但可以充分的利用节目内外进行全方位的预告宣传,而且也可能转化其中的一部分收视群体,将他们带入到新节目中。扬长避短,我想是每一个人都知道的大道理,但是真的置身其中,能够懂得舍弃,却需要壮士断腕般的勇气,而能够认清舍弃的时机,就更加的难得。”

唐凝的眼光中闪亮起来,紧紧的盯在何访的脸上,毫不掩饰的欣赏神­色­把最后那没有说出来的半句话表露无疑——“你就是这种难得的人,所以你很­棒­!”

何访看到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堆起一个不自然的笑容,蒙芊卉同样也看到了,但从来不喜欢其他女人如此这般的看着自己男友的他,眼波流转一番之后,却没有做出什么异常的表示,反而是送出了一个表示赞同的微笑。

“最后嘛,还有一点,”稍停了一会,唐凝又补充道:“就是中国人的习惯是买涨不买跌,如果我们能把这件事做得隐秘一点,只针对那些有明确意向的卖家,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还能把这快块牌子卖出一个好价钱,最起码要比当初我们买回来翻上几倍才对。”

“嘻嘻,你这丫头怎么也和某些人学成了这个样子,开口闭口的什么好价钱,好买卖,一脑门子功利。”

蒙芊卉伸出纤纤玉葱指轻轻点在了唐凝的额头,后者马上一缩头,吐出可爱舌头做了一个鬼脸,同时也是一伸手,不过看方向却是在出卖着影响自己的那个元凶。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句话何访绝对承认,但如果说只有三个女人才能变成一台戏,那他绝对会反对,因为眼前的情形结合以往的经验,让他绝对有理由相信,两个女人,特别是两个比较聪明(比较的对象出自己之外),又比较能­干­(同样的在比较对象中除去自己)的女人,足以演出一场完整的大戏了。

你知道演戏和看戏的最大区别是什么吗?那就是演戏的有发言权,而看戏的就只能听着,看着,受着,如果胆子大点,或许还可以考虑离席,何访自付没有最后一种能力,所以面对着蒙芊卉的非点名指向­性­批评,他理所当然的选择了听着,看着,受着。

“问题是,卖家好找吗?”

看了看蒙芊卉的神情很是认真,何访想了想才回答道:“目前我还只是收到一点风声,不过如果我们从现在开始留意,我想这并不难找,现在社会上的闲散资金并不少,哼,需要洗白的就更多。”

顺应着心里某种情绪脱口而出的话,让本来已经同意的蒙芊卉马上生出一种不安。

“你?”

“哦,芊卉你不用担心,”知道蒙芊卉在担心什么,何访断然一挥手打住了蒙芊卉的话,“我只是这两天看到一些报道,有人接着影视公司漂白那些不太­干­净的钱,一时感慨而已,我不会选择这种对象的,《欲望无限》毕竟是我们亲手做起来的品牌,更是包含着大哥的一份心血与期望,我可以允许它因为内容、手法或是接收者能力的制约而没落,但我绝不会让它沾染上这些洗不掉的尘埃。”

何访的语气坚决,没有任何的回转余地,这让蒙芊卉在安心之外又多加了几分开心,她还给何访的笑容中包裹着最不吝惜的爱意。

“放心,这件事情就交给我解决好了,不过你们如果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最好也告诉我,毕竟多一个人选,也就多了一个提升报价的机会。”

两根纤秀白­嫩­的拇指同时转向地面,对于何访从骨头里含锈带响的话,蒙芊卉和唐凝一起比划着,做出了相同的鄙视手势——死­性­不改!

“其实我也有最后的一句话要说!”

脸皮早如紫禁城拐角出的城墙一般厚实,对两位美女的亲切表示何访视若无睹,淡而化之,不过他突然向学生上课一样的举起手示意要发言,然后学着刚才唐凝的口吻也径自补充了一句,作为本次非正式磋商的结束语。

“那就是,想要玩我的人,我也会好好的玩一玩他们,所以这卖也要卖的有艺术­性­。嘿嘿!你们等着瞧好吧。”

何访的笑容让窗外透进来的暖暖阳光也似乎在一霎时间变得­阴­冷暗弱起来。

蒙芊卉和唐凝对视了一眼,这一次她们都不明白何访这句话真正的意思,她们只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有人真的把何访惹着了,而且这个人九成要倒霉了。

既然拍着胸脯打了包票说是能够找到合适的买家,何访把正在准备压缩前期拍摄时间,为了抢回因为有人闹事和风传停播而造成耽搁的一切工作安排好之后,就开始了寻找合适转售对象的工作。

尽管就像之前他向蒙、唐二人保证的那样,何访的手上已经掌握了几个有意进入影视圈,而且对《欲望无限》表现出兴趣的纯外行的私家老板,但是他却没有直接联系,而是首先找到了张琰。

“张哥,这一次又麻烦你了,上回停播的事情,也还没来得及专门感谢,这些您收好。”

又是一口袋“内容充实”的“补品”大大方方的从桌上递了过去,不过和以往每次出手的心情截然不同,何访这一次的开心中几乎是和脸上的笑容达成了同步。原因无他,但上回黄老亲自出面摆平了停播令,让何访一下子省却了本来留给张琰去活动的那30万,现在这一次例行的“贡品”,总价还不过是节约下来的五分之一。

59、阵地(下)

“不心疼啊,不心疼!”

肚子里不知道是真还是假的高唱着,何访也在盘算着如和开口才能把让对方把这件事情做到最好,而自己付出的成本又最小。

此时一位身着素­色­小花对襟唐装的女服务员走到茶几前,换上了一壶新煮开的水,先是注满了形制古朴紫砂壶,然后又娴熟的按照固定程序,分别为两人的杯中重新续满了酽浓的上品铁观音。

何访和张琰两人都知机的没有说话,仿佛都只是在欣赏服务员带有表演­性­的茶道,功夫茶,不知道是在展示泡茶者手上的功夫,还是在考验喝茶者忍耐的功夫,抑或是消磨掉人生本来的功夫。

“我需要张哥帮我找几位对影视圈感兴趣,有足够的资金想要Сhā上一脚,却没有任何经验,必须要依靠别人来帮助才能立足的私人老板,而且这个人和张哥您的关系要比较好,在条件差不多的情况下,能够听从张哥您的意见。如果您这里能有两三个人选,再加上我们现在手上的几个,我想应该会找到一个最合适的接手人。”

开门见山,不绕弯子,这是何访最终想明白的策略,对于张琰这种心机都钻到脚趾甲里的人,你越是绕着弯子说话,他越会觉着你对他的需要或者说期待值更高。直截了当,甚至带着一点让你去试试,但行不行都不会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你身上的感觉,或许才是最好的做法。

“你要放《欲望无限》?”

知道刚刚才依靠着黄言修的能量把停播令压下来的几乎每一个细节,张琰不能不惊讶于何访刚才所说的事情。作为经常接触到主管层和官方统计数据的人,他对于《欲望无限》这个品牌在目前的实际价值了解丝毫不会比何访更少。也正是这个理由,才让他对于眼前的这一袋,包括以前的那记不清多少袋的“孝敬”一概敬受不敏,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地位和作用值得起这个价。但,刚才何访却亲口告诉他,要放弃这个如同金饽饽一样的节目品牌,他就不能不为自己将来的利益而担心了。

“嗯,有这种考虑,我们的具体想法是……”

察言观­色­之下,何访马上明白了张琰的担心,所以对于这个已经在内部形成的决定背后的真实用意多做保留,包括自己今后的想法出路,甚至于几套新节目的创意雏形都简单的透露了一些,为的就是加强对方对自己的信心,相信自己即便没有了《欲望无限》这块招牌之后,不但不会垮掉,反而会变得更好,更有前途。只有这样,张琰才会真的用心,去帮着自己寻找下家,否则,他没准会误会自己的做法是在断他的财路,那就不好了。

沉默,等在何访一通详细解释之后的,就是沉默。

张琰轻轻转动着自己面前的茶杯,眼睛也好像牢牢的锁住了杯中袅袅而起的热气,仿佛没有听见何访在说什么,但何访却知道他恐怕也像自己一样,此刻正在判断着如何去做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以及所付出的代价又会是多少?

飞瞥了一眼张琰的沉默,何访也学着把对方的样子,眼观鼻鼻观心,开始研究起那热气蒸腾的轨迹,传说中养气修身的功夫或许就和这个样子类似吧。

这样的幕后交易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无论规则还是价码也都有了一个差不多固定的框框,有人就算想把自己吊起来,恐怕也不容易得偿所愿,至于说想要少付点代价吗?出钱者也好,出力者也罢,一切就要看个人的本事了,还有,耐心。

“何总的这个要求其实不算太难,如果要出手的,我这里应该还是能够帮得上一些忙的。”

或许是盘算来去,觉得自己能够掌握的砝码并不太多,或许是何访新近修炼的效果更为出­色­,在寂静中度过了足有5、6分钟之后,终于还是张琰先开了口。

“呵呵,那就先谢谢张哥了。”

张琰的话似乎具有无穷的魔力,一下子就让似乎已经入定的何访瞬间清醒过来,脑细胞迅速活跃起来,抢在张琰可能接踵而来的转折词说出之前道了句谢。

张琰眯了眯镜片之后那双绝不算大的眼睛,摇着头嘴角挂上一个清浅的笑容,露出一副你知我知的神情。

“呵呵,为何总分忧,也是我这个做朋友份内的事情,不过嘛,时间上,我不太能保证。”

“但是”,终于还是把这个“但是”说了出来,何访深深的看了一眼对面举杯饮茶的张琰,想从他的表情上看出来这句话是真心还是要价,不过让他有些失望的是,他没能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没关系,我们可以先联系手上的那几个人,而且张哥的能量这么大,只要您答应了的事,我想肯定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再说了,那些想要入局的人,一旦知道张哥您的身份,还不上赶着往上帖?我到不担心时间会拖很久,我反而怕到时候,张哥的话一呼百应的,人多的让我们忙不过来。呵呵。”

对于这种有些暧昧的态度,何访同样选择了“装”这个最好的动作,打着哈哈,同时不轻不重的强调了一下自己在这件事情上所用的力量,减轻对方自我倚重的心理。

“呵呵,我又不是你们家蒙大主持人,哪有那么大的魅力。好吧,这件事情就这么说了,何总你回去等我消息,我看今天是……”张琰一抬腕,看了看手表:“22号,这样,下月15号之前,我帮您们找两三家合适的,到时候我们再联系。”

听话听音儿,虽然张琰口气淡淡,但何访知道对方已经正式做出了应诺,而且张琰表面上只说找两三家,但“合适”两个字所代表的分量却足以说明了更多。

何访感激的笑了笑,其实以他对张琰的特殊地位、交际范围以及活动能力的了解,从一开始他压根就没把自己所掌握的那几位当成正角儿,而是把重心放在了张琰的身上。在这件事情上,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60、添乱(上)

前途有了决定,剩下来的事情就应该要好办得多。

这是蒙芊卉和唐凝两人的看法,可惜她们想错了。

为了保持公司的稳定,也为了现在正在制作就要完成和播出的这一季节目不受到更多的影响,更是为了观众的收视和看法,寻求买家准备出手《欲望无限》品牌这个决定并没有传到更多人的耳朵里,也没有像其他重大决定一样拿到公司高管会上讨论。

保密,暂时绝对的保密,这是何访不容更改的坚定态度。

但是要对何访来说,需要保密不仅仅是这一个决定。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卖掉《欲望无限》,要想继续保持公司的发展,就必须有新鲜血液的加入,而且作为一个目前只拥有一个品牌、一条阵线的新公司,这个新鲜血液的加入时机就更成为了一个重要的环节,不能出现断档,这是何访的最低要求,但是相比于不到四个月后就会出现的“空窗”时段,这个要求似乎又有些难度。

“就这样好了,芊卉,所有现在还没有完成的工作都由你来负责,反正这一季你也不再担任主持人,时间上没有冲突,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熟悉一下同时运作几个项目的情况,而这些的筛选鉴别就交给凝儿你来完成了。”

何访毫无顾忌的叫着唐凝的昵称把一份整理好的文件交到她的手上。关于称呼这一点,其实他自己也没有想明白,蒙芊卉似乎是对于自己和唐凝之间的关系特别的放心,就连“凝儿”这昵称最早还是蒙芊卉自己主动提出来让何访叫的,说是大家都这么熟了,一天到晚连名带姓的称呼让人生分,自己的名字是三个字还好,稍微熟识一点的人都会简称芊卉,而唐凝的名字只有两个字,再熟恐怕也不会有人管她叫“凝”,那好像只有二三十年代的文白小说里才流行,所以就让何访对唐凝的称呼跟着自己的习惯,改成了“凝儿”,可惜这种“福利”似乎只有唐凝一家拥有。

唐凝接过这厚厚的一叠资料,随手翻开,而眉头也马上跟着皱了起来,这实在是太,太多了吧,她带着疑惑的神情望向何访。

“呵呵,有点多,也有点乱,没关系,你先看看这些资料,如果需要什么人协助的话,可以自己找,也可以和我说,我去帮你找,但是这个人选的范围有两个要求,一个是必须在公司现有员工以及与他们有关联的人员之外挑选,另外一个,就是人不在多在­精­,我想在一切没有最终结果之前,保持高度的隐密­性­对我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你打算同时铺开,还是有先后步骤?”

唐凝虽然只是粗略的翻了一下,但是从几个完全不同内容的介绍中,她已经对何访的大概想法有了一个轮廓。用几档具有不同特­色­、针对不同收视群体、投资规模相对比较小的节目来作为楚河新一轮节目的充实者,或者也可以叫做补充甚至是在某种意义上也起着过度的作用。而在二三十个成型既有的节目和数量不相上下的文字策划案中间,鉴别是否可行,是否能充当起这样的角­色­,再从中挑选出最为合适的几个项目,这就是她的任务。刚才的问题也是因此而来,尽管投资规模大幅度缩减,但如果需要几个项目同时展开,就必须考虑公司的实际承受力,而这也将成为唐凝筛选的一个重要先决条件。

“嗯,我的意思是,至少有一档日播节目,还有就是争取做到在早间、无间、晚间和午夜都各自能够有一档属于楚河系的节目。”

唐凝眼睛瞪得圆圆的,很奇怪何访竟然能这个艰难而庞大的任务,说的这么轻描淡写,可对方却没有丝毫觉悟的还在继续说着。

“……这一次我们可以不用考虑播出平台,但至少要能在全国看到,这是必须的,还有……”

“停!”

唐凝忍无可忍的打断了何访的话。

正谈­性­飞扬的何访一下子被打断了,他冲唐凝眨着眼,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对方的身上为什么会出现行将暴走的前兆。

“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转让谈判?”

唐凝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沉声问道,以她对何访的了解,有备无患的前提之下,谈判的时间其实也就是自己拿出新节目替换方案的最后时限,最起码,大的框架和几个主要的备选节目必须要拿出来,而这其中的工作量可谓巨大。

“张琰那里给出的时间是下个月15号,我想大概最多再加上一个礼拜到十天的准备时间吧。”

“这些事情难道都要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内完成吗?”

唐凝忍不住用力拍打着手上的所谓研究资料,要知道这些还仅仅是一些最基础的信息,如果真的想要做出筛选或是决断,所需要收集整理的数量恐怕还要超过这些文件的几倍甚至十几倍。虽然唐凝的特长就是数据分析、媒体市场研究,但如此众多的数量,人数可怜的帮手,再加上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抓狂?那已经算是轻巧的了。

“嘿嘿,呵呵……我知道凝儿你在这方面的能力是最强的,如果你也做不到的话,我想这天下之大,就再也找不出其他人能做到了,我绝对相信你,其实只要能拿出来一个大框架就行,多留几个备选都没问题,剩下的具体问题,到时候拿到高管会上,大家一起研究决定。”

何访似乎此刻才恍悟了唐凝为什么会着急生气,一边打着马虎眼,一边嘻嘻哈哈间把唐凝原地捧上了天,弄得后者只是一个劲儿的蹬着何访,却一时不知道该选用什么等级的字眼来反击。

“我想问个问题。”

还没等何访暗中得意,蒙芊卉突然非常非常和颜悦­色­的Сhā问了一句,只是越是这样,何访的心里越是扑腾扑腾跳的厉害。

“唉,该来的躲也躲不过。”

何访有些无奈的做出了一个领导请讲的手势。

“接下来,你老人家要做什么呢?”

果然是这个,其实早在蒙芊卉问上一个问题的时候,何访就隐隐猜到了。

“嘿嘿,我要研究公司未来的战略走向和当前环境下民营影视企业的生存依据。”

何访的言不由衷,不但对面的两位美女嗤之以鼻,就连他自己也不会有半分的相信。但无论蒙芊卉再怎么表示着不满,何访还是没有把真实的想法说出来,始终用一个又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了来搪塞,直到两人暂时死心,并赠送免费卫生球无数。

不过,没有说,并不等于真的就没有事情可作!

对于何访来说,有一个决定,即便是两位最亲近最信任的美女,他也没有透露过,因为在他看来,这件事情有些“脏”,而“脏东西”,就好还是不要沾上美丽女孩子的身,这也是男人的职责之一。

这件事就是——添乱!

给星空世纪添乱,给他们的节目添乱!

以牙还牙,我牙还要尖过你牙!这才是最近几天来何访花了最多­精­力所考虑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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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添乱(下)(1)

何访之所以选择了在暗中酝酿和进行反击,是因为他定下来的目标并非那个尚未知晓的罪魁祸首,反而是之前他已经在公司会议上明确排除掉了的星空世纪这间公司。这也是他为什么不想让蒙芊卉等人参与进来的重要原因之一,一个必然会遭到强烈反对的计划,又怎么可能顺利实施呢?就算何访有信心最后说服其他人来支持自己的行动,但其中可能会埋下的一些不和谐种子,却不是何访想看到的。既然如此,还不如选择独自来解决。

只是何访虽然没有用心发掘那个为恶元凶,但是靳昌泽的另外一面,却已经被人揭开。

“JASON!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谷致华面无表情的问道。

看了看坐在谷致华两旁的人,谭中泰面­色­如常,似乎所有的喜怒都和他的脸部皮肤绝缘,而另一边的严斯晨则是一脸的不屑样子,联想到这个女人的职位似乎和公司内部人员没有太多直接关系,此刻却大模大样的坐在这里,除了她和谷致华的关系特别亲近之外,就只能说明她是来站脚助威的,也说明今天把自己找来,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靳昌泽心思微转,已然明白了谷致华几天找他来的目的,百分之九十九是和自己之前暗中­操­纵给楚河前期拍摄捣乱这件事,提起这件事,他就一肚子郁闷,本来板上钉钉要处罚、整顿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到最后却没有了声息,就连好不容易才疏通的几个内部关系,最近也都断了与自己的联系。这潭水,还真的够深,起码自己现在不得不承认还没有趟明白。到如今自己拿出去的钱全打了水漂不说,眼前没准还会惹上一些麻烦,虽然,他并不害怕自己被揭出来的后果。

“谷总要问什么事情?”

猜得出,不一定要讲得出,只要对方没有主动揭开之前,靳昌泽自认没有任何理由自己先做交代。

谷致华深深的看了一眼靳昌泽,见到后者依然神情自若,不觉心中暗叹了一口气,虽然不齿于这种行径,也从来没有以为眼前的这个家伙有多大的能量,但平心而论,现在的这间公司里,除了自己也摸不太透的谭中泰之外,这个靳昌泽总算是能把自己份内的事情做好的少数几个人之一,“公司的骨­干­”,尽管这句话谷致华不愿意承认,可又似乎是一个摆在面前的事实。这样的一个人,却偏偏­干­出这么蠢的一件事,现在倒好,不但没有对人家有任何有效的­干­扰,反而很容易授人以口实。对于前者,透过严斯晨搞到的消息,谷致华已经知道是什么高人出面挽救了楚河的危机,这也让她对于那个男人的看法又增添了一些新鲜的内容;而对于后者,即便对方不知道是你靳昌泽所做,但如果连这件事和星空有关都想不到,那也根本不配当自己的对手了,而这一点上,谷致华绝对相信那个男人的智慧。

“前些日子楚河那边出的那些事情你是不是知道一些内情?”

谷致华还是尽量把话说的婉转,最近她也越来越发觉自己的强硬在随着时间一点点的减磨掉。

“谷总不用说的这么隐讳,那些事情就是我找人做的,不过现在看起来,似乎已经失败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靳昌泽回答很直接,而语气更是非常平淡,不知道这该算是理直气壮的坦然,还是当作无知导致的无所谓。

“为什么?”

谷致华心中反到生出了些许的好奇,难道到了这种地步,这个人还有什么可以倚持么?

“为什么吗?哈!”靳昌泽放肆的笑了一声,引得谷致华等人眉头直皱,但他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理直气壮的大声道,“谷总,说句不客气的话,我觉得从一开始,我们星空或者说就是你表现的太过软弱了。就像谷总你在公司全会上讲过的一样,我们始终是把自己很小心的置身于这里的种种规则之下,这在最初或许是新来者的必要适应,也可以被看作是一种安全的做法,但是一年多以来,我们还是一直抱着这个原则不妨,尽管我们后来也一直想在节目上做出突破,但是也一直没有取得应有的成功。只知道一味的跟在别人的ρi股后面追呀改呀的,总是拿所谓的不踏入禁区限制为借口,名义上或许还算是有所说道,什么秉承大家风范国际水准,不与常人计较一般得失,但事实上,这不但是在把本应该属于我们的地盘双手奉送给他人,而且我们所做的甚至可以说在帮着他人摇旗助阵,因为最夺目的光芒永远只会闪耀在领先者的天空下!我这次的做法现在看来,可能并不是正确的选择,更是以失败告终,但是最起码,我还是给他们留下了一个印象深刻的印记,要他们知道不是只有他们才能够每一次都把别人置于股掌之中,随心所欲,而且最后也让他们不得不去动用他们手上最后的王牌,我想大家都知道这里的环境,像这样的王牌不是每一次都能够动用的,更不是每一次最后都能像这次一样保得住他们的。所以,或许我可以承认这一次的失败,但我并不认为我今后还会失败,当然方法手段倒不一定非要和这次一样。”

靳昌泽的话由徐到急,由急转缓,从开始的不屑嚣张到中间的慷慨激昂,最后又回到一种往日里最常见到的狂傲自负,神情在短短的时间里变化丰富,只不过此时,似乎没有观众在欣赏他的落力“演出”,几个人都把心思集中到了他话中的内容里。

60、添乱(下)(2)

严斯晨猛地一挺身,连带着所做的椅子也发出了一声难听的响动,似乎是听到靳昌泽的话,很不同意,想要反驳,但靳昌泽早早的一摆手,抢先说道:“我知道有人会不同意我的意见,想要说我们也取得很多的成功,拿下了这个那个第一什么的,但是我想你们也应该清楚,几乎每一次我们暂时的成功最后总是会被楚河赢掉,尤其是最近的这一次,我听说谷总甚至在考虑要放弃在周末晚间次黄金时段与对手的硬拼,而转战到主流节目领域,我个人的意见,这是一种示弱,而且是一种不必要的示弱。可能之前,我的手段用错了,但那也是因为我并不是这间公司的担当人,没有权利做出最后的决定,但是我不服,我不服一个小小的楚河,就能打败我们……”

靳昌泽又一次侃侃而谈,就像每一次开会时他的发言一样,只不过这一次,坐在对面的几个人脸上却没有了往日的闲暇旁观以为戏的感受,纷纷露出了认真的表情。不管靳昌泽说的对错与否,此刻的他,却让人颇有一种当刮目以对的感觉,最初营造的“三堂会审”似的气氛早就被冲到了一旁,现在这里反倒是更像靳昌泽的演讲礼堂。

“……目前的这种局面,其实已经说明了这里上层主管部门对种类型的认可,或者说最起码也是一种放任,我看正是我们一展身手的大好机会,所以更加不能放弃现在的节目,不但不能放,而且凭借我们的先天优势,我们完全可以比楚河那帮土包子做的更狠,更野,更刺激,这就是我的意见!”

难得,在靳昌泽的讲话之后,室内有了一阵短暂的沉默,看来大家的心思多少还沉浸在靳昌泽的那番话中,这让靳昌泽感到一阵之前从来没有在公司这个地点内感受过的愉快。

“虽然你的做法我不能接受,但是你的初衷我想我还是能够理解一些,我想我们现在确实有重新必要调整一下节目的内容。”

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谷致华第一个做出了回应,而且听起来竟然是支持了靳昌泽的观点,看着眼前几双纷纷混杂着惊异与迷惑神情的眼睛——这其中自然业包括了靳昌泽在内,谷致华的话语没有丝毫的停顿。

“之前我曾经设想过如果我们抛下现在的这个非主流的节目时段,凭借着我们相对比较充裕的资金优势,直接杀入黄金档,这样一来,也就直接消除掉了反复竞争对于节目品味和实际收益的损害。但是JASON的做法也提醒了我,无论我们的现实环境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状况,但是我们在别人的眼中毕竟是代表着天宇集团,代表着国际化大型专业影视公司的身份和形象,我们这样的做法,在别人的眼里,很难不被看作是一种变相的逃避,这个逃兵我们既不能做,也做不起!”

习惯­性­的站起身走到窗前,面对着滚滚不息的车流,谷致华的整个人也似乎变得像视线里飞驰的车子一样充满了活力和冲劲,这几乎成了每一次她有了什么重大决定的时候的标志­性­反应。

“JASON!这一季的节目方案,由你来做吧。”

61、下家(上)

“无聊啊!”

何访借着一个懒腰,几乎把整个身体都伸展到了空中,宽大的座位上只留下了不超过五公分的一点后臀尖,如同一个表演平衡术的杂技演员,只是这一切落在那个185公分的健壮身形上,就平添了一些搞笑的成分。

“喂,你这是什么样子?注意点形象!”

蒙芊卉没有好气的责道。

“嘿,我又不是什么淑女,我又不参加宴会,迎接国宾也没有我的份,视察接见我没那资格,关怀群众也轮不到我头上,最重要的,我也不是银光灯下,万众瞩目的著名美女主持人,我为什么要注意形象?我这样的人有了形象又能怎么样?”

不知道是什么给了何访勇气,这一次面对蒙芊卉同学的白眼杀机,他没有丝毫退缩,面对情人口中的错误,完整一副昂首挺胸、理直气壮、“不知悔改、不知回家后死活”(某人即时旁注)的样子。

“算了,不和你胡扯了。”

面对某人越来月越坚厚的脸皮,蒙芊卉只有无奈的放弃了教理育人的努力,何况,某些人虽然别的都是胡说八道,但有关自己一条的形容嘛,说的还算接近事实,暂且饶过。不过,隐隐的蒙芊卉有些怀疑,这是不是和年龄的增长有着直接的关系,女人一过三十,虽然在自己的这项事业来说才刚刚进入黄金时期,但对于这些几年前根本不屑一顾的漠然以对,很多时候甚至有些厌烦的夸赞,现在非但照单全收,而且还经常有窃喜的感觉,还好,目前这窃喜的因来由绝大部分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这让蒙芊卉的心里总算踏实了一些。

“那我们扯点啥?”

何访终于重新在椅子上坐稳,不过紧接着他又整个人前驱趴在了桌子上,双手支起下巴,摆出一个和他的年龄体貌完全不称的类似卡通儿童的造型,双眼略带无辜状,盯在了蒙芊卉那张美丽而­精­致的脸上。

可能是真的有些无聊了,何访显然不像蒙芊卉一样,放过这个嘴上消遣的机会,语气里仍旧一点正经没有。

“……”

无言,蒙芊卉只好把自己的惯用杀手锏祭了出去,一道凌厉如雷霆的光芒闪过,何访的原型出现于当场!

正襟危坐,目不斜视,有问必答,一个辛勤工作中的创业好青年形象,瞬间摆放在蒙芊卉的面前。

“领导有什么想要问的,只要我知道,肯定事无巨细,一一详尽解答之!”

“说说你那边的目?标选择情况吧,你觉得我们这件事情上完全指望张琰可以吗?我们的时间有限,到时候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耽误?”

蒙芊卉虽然只见过张琰一次——那天更名庆典还不知道谁是谁的匆匆一面就不算了,但对此人的印象却并不好,这多少源自蒙芊卉以前在神视台的那一段不愉快的经历,让她对于那些靠着特殊地位吃饭的家伙,无法生出任何好感。

“嗯,”何访当然知道蒙芊卉话里的意思,但是这件事情上他宁可花出更大的代价也要让张琰出面,也是有他自己的考虑的,他斟酌了一下词句,然后道:“我知道你的顾虑,不过张琰这样的人虽然心术不正,但正是因为他的聪明,他反而更知道自己的位子和其中的价值,也更懂得充分保有和利用这份价值,在这个意义上讲,他的口头应承甚至比很多落在笔尖的合同协议更有效用,也更保险,因为对他来讲,信誉比什么都重要,除非他以后都不想在从*利,不过,依我看,最起码黄老真正推到幕后之前的这几年,张琰是不会轻易松手的。月中,我想他肯定能够拿出一份让我们满意的名单。”

看了看蒙芊卉的脸­色­仍然有些不豫,何访笑了笑从另外一个比较能让对方接受的角度继续道:“而且,就我们现在的情况而言,一是我们没有更多的­精­力去做这件事……”

刚说到这里,何访马上感受到一阵冷电,急忙摇手解释着:“我现在这样不是我想闲着,逃避劳动,那是因为我的目标太大了,不适于和那些人接触,否则一旦被人发现我们在准备转手《欲望无限》,非但我们的计划会遇到不必要的麻烦,就连我们现在的播出节目也会受到影响。你没看我连你和唐凝都没有安排在这个任务上吗?只是让石淑媛去负责,她本身就是负责和这些厂商联系的人,适当接触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我还让她把范围局限在那些和我们关系比较好,而且有明确意向的人身上。”

看着蒙芊卉似有若无的点了点头,何访知道对方算是接受了自己的解说,于是把话题重新回到了为什么选择张琰的原因上。

“除了我刚才说的我们自己的因素和张琰的诚信度,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我很看中他的眼光,要知道这家伙在很多事情上,虽然你不说也少不了黄老特殊身份的这张金字招牌,但是他也并不是所有的事情上,都在使用仗势凌人这一招,相反的,他很少会直接拿出这把尚方宝剑,而是更多的在一种领导和关键人之间游走借力,不用全功,也能把事情做得漂亮,单是这一点,就让我对他刮目相看,因为要做到这一点,不但要心思灵巧,而且非常的考验眼力,人鬼是非,都能看得明白,都能说的对路,这是真功夫!”

蒙芊卉听后好一会没出声,然后轻轻摇摇头,却没有再说什么,不过何访却明白,那是不认可自己的观点,却接受了自己的做法。对此,何访也没有非要说通蒙芊卉的意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做法,只要大家能够理解和容纳对方,就足够了,谁对谁错,反而并不重要。

张琰没有让何访失望,在石淑媛的几次初步接触并没有取得太多实际成果的情况下,在约定好的期限最后一天到来的时候,何访的手机想起了一阵熟悉而且一直在等待的铃声。

61、下家(下)

“喂,张哥?有好消息吗?哦?是吗?那好,星期五下午三点?好的,我准时到。谢谢张哥!”

挂掉电话,何访冲着身旁刚刚布置完今天任务的蒙芊卉露出一个颇为自得的笑容,然后从嘴里轻轻吐出了三个字,那是一个名字,一个最近很多人开始熟悉起来的名字。

“朱,少,中!”

“朱少中?”

“那个做网游赚小孩子钱的家伙?”

“梵浩天华?”

这一季的节目将近尾声,已经日臻完善的外包监制制度,让不少人,尤其是公司的一些高层人员手头上已经没有了太多的事务­性­工作,每天更多的只是当当监工,督促一下进程,然后隔上几天在检查一下效果,尤其是这一季在内容上变化不大,框架更是几乎没有改变,相对前及季的时候,普遍比较清闲,所以今天何访的办公室里,又多出了一张面孔——把所有重要制片工作都做完的钱正明,刚才一惊一乍的跟着起哄的,他算是其中主力。

“嗯,不过人家可不是什么赚小孩钱,”何访显然对于钱正明的评价无法恭维,“梵浩天华的宗旨是让所有热爱游戏的人,通过游戏体验一种完全不同的新人生,让所有热爱生活的人,开辟一个任情挥洒的新天地。”

或许是最近有关的电视广告看得太多了,或许这个梵浩天华和他代理的网络游戏《魔法门世界》实在太火,何访顺嘴就把人家拿来当成主题宣传语的话说了出来。当然这里面最主要的原因,恐怕还是和梵浩天华已经连续两季节目都是《欲望》的主赞助商之一有关,那个带着一家老小天天的家伙天天念叨的这句话,就像以前电视上那个神经错乱的女人每天对着屏幕傻笑一样早就深入人心了,顺带着不知不觉中也被刻在了何访那颗记忆力尚好的脑袋里。

“嘿嘿,老大,你不会也在偷着玩他们的游戏吧,看来现在没有了兄弟我的监督,生活自由多了!”

钱正明故意加重了语气,似有所指,同时两道贼光分别在何访和蒙芊卉的身上游来移去。

“啪!”

“哎呦!”

何访没有说话,而蒙芊卉这次也一反常态的没有用话语或是眼神做出任何凌厉的威吓或是反击,只是温柔的,轻轻的,但同时也是非常准确的,用手边的一本时尚杂志打中了钱正明的脑门,速度之快,手法之准,让人无法不去怀疑中国古代的暗器功夫是不是真的还流传在世间。这一下,直打得钱正明一个趔趄,差点没从椅子上掉下来,双手抱着头一脸的苦相,却有口不敢言。

唐凝作为为一个不涉案人员,见状轻轻摇了摇头,现场的一切证据充分表明了,在目前的社会环境下,纪委、检察院、监察部没有熟人的话,说实话的下场,确实是很可怜的。

不过如此遭遇早就习以为常了,同情只不过是一闪念,唐凝马上把话题扯回到何访刚才提到的朱少中身上。

“那个朱少中我知道确实很热心,之前也和淑媛联系过两次,但最后也没有下文,张琰那里可以定下来吗?”

“嗯,按照张琰的说法对方是板上钉钉铁心要进影视圈,就看我们怎么谈了,在我看,至少也会有9成机会。毕竟这个朱少中过去和我们的合作只是一般­性­的载体和客户之间的关系,他们对我们的背景情况了解有限,再加上没有任何的行业经验,没有贸然出手也是一个很正常的事情,但这次不一样,有张琰亲自出面,以朱少中现在的地位不可能不知道张琰的分量,所以他对于收购我们节目品牌变成自己在这个行业里的先锋军试水卒,会多了很多的信心。”

“而我们的现状,恐怕也可以让除了我们自己之外的所有人都安心。”

蒙芊卉微笑着接道。

“呵呵,这个自然,毕竟这一季的节目又是高开。”

说起这个,何访脸上的笑容简直就像花儿一样绽放,不过就像植物领域内上的一个普遍现象,看起来越美丽,通常也就越危险。

“舍我其谁嘛?对不对老大?”

恢复能力超强的钱正明早就忘记了头上的隐隐作痛,赶在一旁凑着份子。

三天后的下午,一个据说太阳依旧当空照,花儿不知为谁笑的时间,何访怀揣着别人看不见的笑容,习惯­性­的走进一家茶室内,而等待着他的,正是那个虽未会面,却早已经见识过真容的。

和电视里的形象完全不一样,此时对面而坐的朱少中,全然没有一丝斯文气质,除了一件深咖­色­竖条纹的T恤和一条牛仔裤看上去应该属于国际一线名牌休闲系列的范畴,在何访这双久经历练的火眼中可以体现出一些身份之外,眼前的这个身材健壮、肤­色­黝黑、面目普通的准中年人与其说是身价上亿的巨富,那个号称网络新时代传奇的“小小超人”,倒不如说更像一个外贸服装批发市场里的大趸客。何访脑子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念头,都也并不是凭空而来,这个朱少中的发家史,确实和网游同行中其他那些亿万少侠们有很大的区别,他不但没有任何的海龟经验值,更不具备政府背景的天然bug,当然可以肯定的是,他也不是那谁谁的宝贝女儿,没啥可遗产继承的,事实上,这个朱少中,还真的最初就是一个做出口服装批发生意的人。十几年来凭着和别人一样的辛苦,以及比别的同行更加灵活的头脑,转战了多个行业的朱少中最终积累起了一笔不小的财富,不过还是得益于他那颗有些不同寻常的头脑,和出奇灵敏的商业嗅觉,他竟然在网络游戏兴起之初,很多风险投资之类的资金尚在游移之际毅然决然的将全部积蓄连同银行抵押贷款一同投入到这个风险未知的新兴行业之中,以他一个绝对外行的身份,创造出了一段不大不小的网络神话。

“不知道这一次,他选在这个在自己看来压根没有一点变化征兆或者是什么特别机会的时间,进入到影视这个说起来和包括网络产业在内的其他产业有着很大区别的领域,看中的又会是什么呢?”

何访隐藏好自己的疑惑,微笑着向这个即将接过自己人生中的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奋斗目标,也是倾注了最多心血的人注视着。

“你好,何总,我朱少中!”

62、撺掇(上)

“还是那个朱少中,今天这已经是第5通了。”

挂上电话,唐凝的话里有些不胜其烦,转过眼,没好气的看着正像小贼入室一样蹑手蹑脚的走到自己座位上的何访。

后者正很有些夸张的紧捂着自己的嘴——那还是刚才惬意的哼着歌推门而入后看到唐凝急急发出的手势之后才做出的动作,两眼一眨一眨的像是在想着什么,然而放开手之后的嘴里却滋出一口白牙,似乎丝毫没有把唐凝的困扰放在心上。

“喂,这么拖着不见也不是一回事啊?你总不能天天都说手机坏了,人又总是出差吧。这年头一个手机才几毛钱?你大老板又挣多少钱?这些话,谁说着都不会有人信。”

“嘿,嘿。”

何访终于放开手,发出了点响动,其实这件事情让唐凝有些烦,说到底还是因为何访自己的原因,自己关掉电话谎称坏掉,又让别人的公司同事说自己这几天一直在到处飞天,没有办法找到行踪,原因,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刚才唐凝口中的那个朱少中。

“笑什么笑,知道我们一天到晚给你挡了多少电话,说了多少瞎话,负责?我们怎么纯洁的心灵受到了无形的伤害,这个损失谁来负责?说吧,怎么办?”

如此的口吻,只能是常年呆在何访办公室里的另一位领导蒙芊卉了。

“是是是,今晚消费水准提高一个星级,不知两位美女尚满意否?”

何访毫不犹豫的全盘接受了指控,并立即提出一个看似合理的赔偿金额,终于获得了两位怨气女的临时­性­谅解。

“嗯,算你了,说正事吧,你还打算拖他打什么时候?离他们的预定启动时间可是没有太多富裕了,而且又出了这么件事!”

何访点点头,蒙芊卉嘴里的这件事,就是最近广电部门刚刚下达的一个­精­华屏幕杜绝低俗媚俗以及限制节目中的单元奖金额度的通知。

不知道这是不是和最近两季的《欲望无限》还有星空最新推出的激烈程度和奖金额度都要超过《欲望》不少,并且以纯金奖杯为标志的新节目《纯金时刻》有没有关系,但是有一件事可以肯定,那就是正是这个通知下发到各家媒体之后,朱少中才开始了他近乎疯狂的电话“­骚­扰”攻势。看来本已经全盘接受了原来《欲望》节目架构,并且不准备做更多改动以避免新入道风险的朱少中和他新成立的“梦丽影视”,肯定是因为这条消息而受到了不少的苦恼。

“他们肯定是有点慌了,尤其是最后的整改期限正好卡在了他们接手的欲望原定开播时间。虽然这老朱这个超级大款不在乎那一两千万的品牌收购费,可是让他第一次投入就打水漂,以这家伙的­精­明,肯定也很难接受。就像你说的,现在离他们预订的启动时间这么近,他们那间临时搭起来的班子一没有什么高人,而没有经过磨合,现在他只能来找我这个和他算是最熟悉的,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点道行的人来出出主意。我多慎他们几天,他们也就会更慌神,我们对他们的重要­性­也就越大。”

何访悠然的解释起自己这几天来的“反常”表现。

“可,这个重要­性­对我们来说有意义么?毕竟我们是专业在此,他们最多只不过是玩票或是投机。”

“呵呵,芊卉你不要小看了这个朱少中,虽然在电视这个领域内,因为限制太多,我不认没有放弃自己主业的他真的能­干­出什么大事来,但是这家伙还是很有些眼光和手段的,何况我们那么多新节目都在嗷嗷待哺,他自己的节目里上自家游戏的广告,自家钱进自家腰包,还外带代理费和回扣,虽然肯定还是会上,但应该不是他们广告的主要投放目标,而且也不可能放到相应对手,像星空世纪这些公司的手上,我看有可能的话,提醒老朱同志一下,让他多关注关注我们正在筹备的新节目群,能够做个啥组合套装的就最好,不行的话,也要把这些变成他们的主要拓展目标,这个嘛,就和我们对他的重要­性­有那么一点点关系喽。”

何访说的轻巧,但停在两位聪敏的美女耳中,这些话和*­祼­的威胁好像也没有什么本质区别,于是两根同样修长白­嫩­的手指同时晃动在何访的眼前,表示某些不满。

面对此情景,何访眼神习惯­性­的散光,心里却在偷笑,因为最终的一个理由他还没有说出来。

“我一直没有机会实行的添乱计划也就越容易达成!”

这句话,何访藏在了心里,在没有完成之前,他不想把这件事情说出来,除了怕让两人沾上“脏”气之外,两个女人的心思恐怕也没有自己那么的“记仇”,真要是说出来,是不是能同意还是一个未知数。

不过,真的只是记仇吗?

何访的嘴角不由得弯出了一个狡猾的笑容,让对面的两位女士看在眼里,同时感到一阵可疑,只是单单从何访刚才的话里有抓不到什么东西,只好把问题暂时寄存,以观后效。

一阵清脆动听的音乐声传来,打破了屋里难得的一小会清净。

“嘿嘿,这老朱还真是沉不住气。”

何访看着屏幕上的名字,一边轻声念叨着,一边终于在几天之后第一次接听了朱少中的电话。

“喂,朱老板啊,我刚下飞机……”

电话对于人类的一个主要贡献,就是让撒谎变得更接近于现实,而手机则是除了最勤劳的老婆和女友之外最佳的移动谎言平台。

看何访大言不惭的打着哈哈,蒙芊卉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还是那件经常光顾的茶室,还是那样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还是那两个各有心事的男人,只不过一个从踌躇满志,到现在的愁容满面,另一个则是从暗带窃喜,变成了暗藏­阴­谋。

可能是真的有些心急无门了,也可能对只花了不到两千万,自己预期中的三分之二的代价就收购到一个名牌栏目而对何访心存好感,朱少中并没有特意掩饰自己的焦躁,而是刚刚落座就把今天的主题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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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撺掇(下)

“上面这一手来的太突然,而且最后的时限偏偏就是三个月后我们原定开播的时间,本来想抓紧时间赶出来,还能借上你们这一季的东风,结果现在这种情况,弄得我是措手不及!”

朱少中开门见山,有些东西你知我知,但有求于人,却只能当作不知,比如何访的所谓“失踪”,现在根本不是朱少中想要计较的东西,也不可能去计较。

“除了净化屏幕这些老生常谈的东西,雷声大雨点小,听听就好之外,最要命的就是这道下达到所有省级以上电视台的命令,要求所有上星台都禁止在黄金时间内播出利用巨大的经济利益作为诱饵,引发普通人强烈竞争欲望以及非道德行为的综艺类节目。虽说对于我现在手上的这档《欲望无限》所处的非黄金时间还有地市级以下的电视台并没有相应的播出限制,但还是规定了最高的奖励额度单期节目不能超过10万,这个限制对别人或许无所谓,但是对我们来说那就是相当致命了,《欲望》这种东西,没有高额的奖金,哪来的那么多参赛者报名,又哪来的那么多观众会关注?没有收视,就没有广告,虽然我最大的目的只是给小丽整出来这么一个出头的机会,而且你老兄卖给我的价格说起来确实不算贵,可我也不能就这么­干­坐着等亏本不是?”

朱少中一口气把所有想说的话都倒了出来,语速飞快,但言辞恳切,看着何访的目光中混合着焦急、期盼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灼热。

“何兄,这方面你是大行家,我嘛,新手一个,没有什么经验,而且不瞒你说,我主要也就是一个玩玩票,没有继续长久做下去的想法,小丽那里嘛,只要用上一年两年的时间,帮她打起点名头来,剩下的还得靠她自己,否则就和一个无底洞也没什么两样了,这种投资回报太低,我是不能­干­的,那是砸我的牌子。兄弟,我今天说的这些可都是实打实的,你怎么也得帮帮哥哥我!如果能股了这关,让我们的节目平稳上路,最后的利润我分给兄弟你一成,不,一成半!”

何访心下一乐,到今天自己坐在这,才算是弄清楚了朱少中突然Сhā手媒体事业的真正原因,这个朱老板,上回见面聊了半天,侃的云山雾罩,志气飞扬,弄得自己差点还真以为他是有心试试水。不过话说回来,收购品牌加上组建公司购置部分设备,一次­性­投入超过3000万,而收入似乎暂时还存在不知道谁的腰包,如此手笔,虽然对于身家不知有几个亿万,并且还在不断增长中的朱少中来说不算特别巨大的一项投资,但就像他自己所说的,既然投了钱进来,就不能随便打水漂,所谓商人本­色­。而且还有一点,朱少中虽然一直没有说出来,但何访从对方的经历上还是能看出些蛛丝马迹来,现在口口声声的说只是玩票,但如果影视真的能给他带来预料之外的利益,这个朱少中恐怕是不会轻易放手的。对这一点,何访倒是更加的放心,影视是一个创作型行业,与一个游戏可以支撑一年到几年的网络世界不同,它需要每一天都不相同,每一天都在进步,甚至是完全推倒重来的变化,而这些,不是光有眼光就可以做到的,他需要实力、能力、勇气和决心等诸多要素并重。曾经和现在,无数的投资风一般卷进来,又风一般逃出去,早已经做出了证明。

买下了看似风光,但台面下已经隐藏着不少问题的《欲望无限》的品牌,再返回头来求身为卖方的自己来给支招,更是主动准备拿出一成半的利润,这即是一种面临突然的重大变化之下的无奈之举,却也不能不说朱少中又一次选择了一条正确的出路。

既不损你,又可利我,还可以­阴­人,一举三得,何乐不为?

何访坦然接受着朱少中把自己视作“救世主”一般的角­色­,因为他相信,在目前的情况下,自己就是朱少中唯一的正确选择。虽然何访对于《欲望无限》这块招牌还能保留多久心里面大致有个判断,但是同样的,对于这个节目目前还能不能取得更进一步的收视,他也一样心中有数。

答案是,能!

因为已经完全没有了延续品牌这个包袱,何访现在至少有三五种不同的办法,能够让节目的收视率和影响力再攀上一个台阶,但前提统一都是,不计后果。

何访举起茶杯,放在嘴边,却一直没有喝下去,像是沉吟了良久,内心反复挣扎一般,算是把所有功课做足,然后才像是猛然下了决心似的:“那好吧,其实按说我虽然卖掉了这块牌子,但仍然是在继续做综艺节目,最起码这两年时间我们可以也算是同一个圈子里的对手,不过既然朱兄这么看得起小弟,那么我就却之不恭了,不过呢,朱兄也知道,这《欲望无限》上一季的收视效果虽然不错,这一季的起点也还不错,但是这毕竟也是一个走过了五年,做出了10季的成熟品牌,在现在的这个竞争日益激烈的市场里面,应该说已经有那么一点点的老化趋势,原有的优势也很难说还是不是优势了。这个我想朱兄在收购之前也是有所了解的,要想取得突破,不是不可能,但是可能需要冒上一些风险,我不知道朱兄的想法是怎么的?”

“嘿嘿,富贵险中求,虽然何老弟你有文化,我没文化,但咱们都是生意人,都明白这个道理,要想取得最大的利益,当然少不了要冒险了!当初我一个门外汉选择投资网络,在所有人看来都是一种冒险,但现在,已经证明了一切,这种冒险是成功的。”

这个答案在何访的预料之中,之前对于突然冒出来的这么一个狂热的影视产业爱好者,何访还是很认真的做过一番调查的,靠着冒险和投机起家,几次大起大落,最后依然是赢得了今天局面的朱少中,骨子里就喜欢冒险,这次收购《欲望无限》虽然有一大部分是因为他的那个声音卡在嘴巴以上部位的“专业主播”小情人,也少不了他对于当下里一出电视剧,一套大综艺动辄几百万,上千万收益的热情。而刚才那句话,其实就是想激出这样的一个答案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是有些想法,可能会对朱哥您有点帮助。”

何访话说的虽然淡然,但却充满了自信的味道。

朱少中眼睛一亮,身体也不由自主的离开了座椅,直接探到了何访的身前。

“什么办法?”

63、好像遇到熟人(上)

与何访的会面十天之后,朱少中接手之后的第一季,也刚刚好是《欲望无限》开播之后的第十一季节目在预订的时间内开启,朱少中还特别参照香港等地拍片的习惯,专门举行了一个开机仪式,邀请了数十家新闻机构的上百位记者参加,不言而喻,这么盛大的仪式,绝大部分是为了那个叫什么小丽的三流女主持人,作为前任节目的监制和制作人,何访也应邀出席了开机典礼,并有幸见到了这个女人,结果嘛,大失所望,却又很开心。

“原来不是谁都能找到像我的芊卉一样美丽和智慧兼备的女主持人的,哈!”

“想什么呢?笑得那么怪兮兮?”

有外人在场,蒙芊卉把*两个字换成了其他字眼大声在何访耳边道,顺手捅了捅在阵阵响彻的鞭炮声中也能神游天外的何访。

“嘿嘿,我是说……”刚回过神来的何访差点把心中所想脱口而出,但马上意识到这还是在朱少中的开机仪式上,而自己所想的那个人则是朱少中眼下暂时最看中的情人,连忙把话咽进了肚子里,只是暧昧的笑了两声,同时眼睛四外一扫,答案上心来。

“我是说,这里美女遍地……”

做出一个巡回的手势,何访故意把话音拉长,然后凝神看着蒙芊卉的脸­色­几不可查的微微变动了一下,哈哈一笑后接着把话补完:“但还是你最漂亮!”

何访的这话倒也是出自真心,所以说起来也底气十足,只不过为了照顾旁边那些龙式美女的心情,也为了还在响这鞭炮声,只把话说在了蒙芊卉的耳边。

“……”

眼睛在何访脸上扫描了N遍之后,蒙芊卉轻轻一笑,把目光转向了另一边,那里朱少中和那个女人正兴高采烈的同握着一把长刀,正准备对大红绸缎装饰起的供桌上那头保持着无辜姿势的烧猪下手……

彩­色­,并非白天独有的美丽,相反的,有些时候,夜晚,尤其是人工合成味道浓厚的都市的夜晚,似乎­色­彩更加的浓重和艳丽。

不在似乎变为外乡人体验本地风情的三里屯,也不在似乎更适合光着膀子坐在马扎吹风的后海,“遇见”酒吧只是坐落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区地下。

咣!

伴随着有些忧郁气息的蓝调,两支修长纤细的啤酒瓶互相碰撞在一起,一同坐在吧台前钱正明和何访把瓶对饮,和一口饮下将近半瓶的钱正明相比,何访只是不大不小的一口而已,相对码放在钱正明面前的半打空瓶,仅仅是包裹着瓶身早已经完全浸透的纸巾,就可以显示出就连“科洛娜”这种酒­精­含量极低的低醇啤酒,何访在这方面的能耐也只能做到浅尝辄止。

“喂,你真的决定要借着他们下手了吗?”

钱正明从吧台上的一个藤制小盘中抓起一把爆米花放进嘴里,有些口齿含混的问道。

“嗯。”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让他们开始?是从第一期开始,还是在中间加码?”

“嗯。”

自从放下酒瓶,眼光就游走在酒吧大厅与门口之间的何访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嗯!?

这是什么回答?

钱正明把目光投在何访的脸上,去发现后者整个人都没有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这边,眼神正在做着一样的漂移。

“喂喂!我说你怎么说着说着就走神了?看什么呢?我这问你话呢!喔!这个不错……”

本打算换回何访心神的钱正明在何访的眼前晃动着手指,却发现自己在做着无用功,正想要做当阳桥喝之际,一道动人的身影从眼前划过,无风自动翩然飘飞的裙角,飒然轻扬恍如瀑布飞泄的长发,暴露在冷暗的环境中却益发显出白皙的修长*,随着富有韵律的步幅而微微颤动的紧致圆臀,被收束成一握的腰身反衬而更显挺秀的傲然峰峦……这一切立即让钱正明被牢牢的吸引住,眼神也随之转动起来,直到,直到遇到另外一双眼睛,一双这个时候绝然没有一丝兴趣想看见,但偏偏看见的眼睛。

那眼睛属于一个男人,一个同样追逐着这道风景*的男人,一个刚刚和自己­干­杯的所谓兄弟。

“靠,敢情你来这是看小妹妹的啊,亏你下班的时候还硬拉着我向芊卉撒谎,说什么兄弟交流,就交流这个吗?”

钱正明对着何访有些恋恋有些遐想的眼神,脸上充满了不屑的神­色­。

“怎么?不可以吗?”

被人识破了真实动机,却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表情的何访大言不惭的回答着,而眼光又开始了漂移。

“当然不可以,我是单身汉,怎么玩都无所谓,你这家伙可是有家室的人。”

钱正明特意把家世两个字说的很重,脸上表情也似乎在警告着何访,你要小心喽,明天见到蒙芊卉我可是还没决定要怎么说呢。

“切!”

这回的不屑轮换到了何访的脸上,无论是玩笑还是认真,他都不相信钱正明的这个貌似威胁,何况对方现在连眼神带脖子的转动似乎和自己基本上属于同步的范围,都在看美眉,肥也别说肥!

“你这个话要是说别人可能还有点道理,但是做我们这一行,如果失去了对美丽的欣赏和追逐,还怎么可能做出有生命力的节目?我来这没错,就是来看美女的,这个我直言不讳,你就算告诉小卉又怎么着?且不说她是不是像你这样的没有思想境界,会不会相信你这个公信力不足的花花大少的证词,就算相信了这件事,我也绝对有把握她能明白我的真正用意是什么?”

“臭美吧你就,”钱正明摇摇头,一副不与蛮人矫情的欠扁样子,“不过说真的,像芊卉这么好的女孩,现在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你算是捡着大便宜了。”

随着话意的转变,钱正明的脸上竟然难得的罩上了一层正经模样:“所以说人家就算对你的管理有点严格,你也得好好接受,认真反省,努力改造,从思想深处转变自己的世界观,噗……,哈哈。”

果然是装出来的正经,说到最后钱正明自己首先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何访本想说什么,可是突然间脑子一下子出现了蒙芊卉每次在自己有涉嫌和其他女­性­有“非工作接触”时的表情,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63、好像遇到熟人(下)(1)

“唉,这个,不提也罢……”

何访心念着,一些苦笑,一些牢­骚­,一些无奈,但更多的应该还是甜的滋味。

面对竟如狂笑状态引来好几位不知为谁独坐的靓丽女孩异样目光的钱正明,何访第一次主动举起了那瓶从一进来就没有离开手边的“科洛娜”。

“喝酒吧,你!”

“不错,确实不错!你这厮的眼光还真是随着节目和身边的人越来越水涨船高了啊。不过,说正经的,朱少中那边你打算什么时候推他们一把?这件事,你自己应该不会抛头露面吧。”

经过了一段踏踏实实对美丽风景的全程观赏过程之后——这个过程基本等同于两期《欲望无限》节目,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局部反映了人类,尤其是某个­性­别的人类在某些方面的欲望确实无限趋于无限——钱正明又把刚才根本没有拿到答案的问题提了出来,因为此时的何访看起来已经开始呈现正常的状况了,当然他自己也是一般模样。

听得出钱正明话中对自己的那份关心,何访收拢起笑容郑重的点点头:“当然,我肯定不会在人前露面的,且不说这算不得什么光明正大的好事,单就是不想让小卉她们知道这一条,我也不能露面,何况,这件事要想成功,我也只能在暗处调度。至于时机嘛,我想还是渐进一点的好,这样看起来自然一点,就像是老朱他们发现自己的节目不能保证绝对的强势,收视出现下滑的威胁,想要做出改变,这么做也是顺理成章,但肯定会在三分之一之前就开始,他们现在已经做了一些准备。”

钱正明点点头,但紧接着又是一皱眉头:“可是,朱少中这个人我虽然没有接触过,但是从他以前的经历看,怎么也是一个成了­精­的家伙,头脑手段样样不差,你这么一个劲儿的推着他们往前冲,他难道不会怀疑吗?就甘心这么被你牵着鼻子?”

“怀疑?恐怕已经不是怀疑了,如果说当时说的时候,他心里着急可能会暂时没有想到那么多,那么到了现在,我可以肯定他已经知道我之所以建议这怎么做,是有我的一些没有明说出来的想法在里面的。”何访悠然的剥开一颗瓜子放进嘴里,钱正明的这个问题他早就想过了,所以答案很自然就说了出来,而相应的对策似乎也早就成竹在胸,“不过,这改变不了什么,以朱少中现在掌握的这些班底,如果想要尽快立住脚,尽可能的收回自己的投入成本,不亏本甚至有所盈利,至少在目前这个阶段,他只能借重我的帮助,何况还有那15%不是?我就算再怎么有想法,也不会轻易用自己可能拿到百十来万瞎折腾不是?”

何访和钱正明对视了一眼,会心一笑,互举酒瓶各饮一口,以示心有戚戚。

“还有,就是对手实力强大带来的压力,我想这一点你不会比我体会更少,好在现在这些都已经转到朱大老板的身上了,和我们无关了。”

“不对,是和我们无关,但是和你还是有关的。”

钱正明马上抓住了何访话中的漏洞,而何访轻轻一笑也不在意,继续分析这朱少中那边的情况。

“最近我们从星空那里得到的消息来看,他们马上开录的这一季新节目肯定会下狠手,不但很可能会做直播,估计就连以前那些因为有顾虑而大家都很有默契没有去碰的禁区,可能也会尝试。而且这次他们也因为上面的这道通知,而特意把节目的播出平台转移到了十几家省级电视台不上星的主播频道同步播出,这样一来他们的节目也不会有任何内容的限制。呵呵,我倒是很期待看看他们这次能玩出什么新鲜花样来!”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何访的心里却始终有些疑惑,最近星空世纪这种有些冒险,不更多考虑今后节目延续的做法,不大像是以往谷致华的风格,不过,这样也好,正好能够让自己的计划更顺利的实施下去。

“花样?照你的计划,不管是谁,玩什么样的花样,都逃不过你的手心!”作为惟一一个知道何访计划的人,钱正明对于何访的所谓期待显然有些不以为然,随着最后这一声“手心”出口,钱正明的手掌重重的拍在了何访的肩头。

意料之中的龇牙咧嘴大声叫唤,没有出现,钱正明不由一愣,待转眼看去,何访的脸上表情有一次出现凝固状,而眼睛虽然没有像刚才一样的四处漂移,却显然不是朝向自己这个侵犯者的方向。

“靠!你这一晚上了,还没看够啊!”

钱正明对于刚才已经花了很长一段时间专门扫描酒吧里的妹妹,却好宝宝一样没有对其中任何一个“下手”的何访现在的样子有些不满,于是加了点语气词之后大声道,但效果看来并不好,受袭目标仍旧保持着刚才的姿态。

“当当当!”

钱正明拿起自己的酒瓶使劲敲击这何访面前那瓶保护过于良好的科洛娜。

“嗯?什么?你没事吧?这儿这么多人,就你这么闹腾。”

从那个高挑过人的女孩背影中收回目光,被敲醒过来的何访皱着眉埋怨道。

“嗨!我说你没事吧?我还没说什么,你倒是先倒打一耙,这是什么世道啊。”

钱正明的怪叫让何访马上明白过来肯定是自己刚才看见那个影子走神了,不过嘴上却是毫不示弱:“怎么了,我说错了吗?你看看那些妹妹,喏,左边那个带超大耳环的,还有你身后那个穿超短公主裙的,还有还有……”

何访顺手一通指点,钱正明跟着四外踅摸着“风光”美景,顺带着做出一个个彬彬有礼式的动作,一时间全然忘记了刚才的抱怨,让何访心中暗笑不已。书包 网 想看书来

63、好像遇到熟人(下)(2)

“唉,我说怎么一下子又被你这厮岔开话题了?说,你刚才走什么神呢?”

眼见着抛出去的眼­色­半天也没有收到任何回应,钱正明终于醒过闷来,第一时间抓住偷笑的何访兴师问罪起来。

“我好象看见一个熟人,可是又一下子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了。”

“谁啊?男的,还是女的?肯定是女的,嗯?怎么是两大老爷们?”

不知道是不是平日里和那些跑花边编八卦的小姑娘们混的太多了,何访的话马上引出了钱正明最大的兴趣,伸长了脖子,顺着何访的目光望过去,可没有发现对应目标。

“咦?人呢?”

何访也正在纳闷,就是那个地方,但那个有些熟悉的影子现在却突然消失了,难道是自己眼花?

“奇怪了!刚才明明看见的。”

何访低声仿佛自语。

“得了,别琢磨了,弄不好真的就是你看错了,你以为这是什么爱情电影啊,上一趟酒吧就能整出点艳遇啥的,你还以为真跟这儿的名字似的?省省吧,三十老多的人了,还一天到晚想着做梦,小心别那天真把梦弄到现实里,芊卉能把你……嘿嘿!”钱正明做了一个狠狠的掐的动作,脸上也故作狰狞状。

“歇了吧你,我可是五讲四美专业好老公,无论何时何地都把领导放在心间上!我肯定刚才真的看见了一个眼熟的身影。”

何访单手抚在胸口,摆出一颗红心的姿势,嘴里还不忘了饶上一句对自己眼力的肯定。

“切!谁信?!”

钱正明右手一挥,嘴角一撇,潜台词就是上面这一句。

“不过要说你准备玩的这一手,最后要是真的成了,还真他妈够黑的!”又叫酒保新开过一瓶啤酒一口饮下小半瓶之后,安定下来的钱正明又念叨起刚才何访关于给朱少中支招以及背后一系列的安排,看来对于自己这个兄弟最近表现出来的­阴­功,颇为在意,似乎是想了一下,钱正明又补上了一句,“谁要是当你的对手,那可是要倒大霉了。”

对手?!

钱正明话里面的这两字就像一个锤子,敲响在何访心中似乎已经被时间的灰尘掩盖了好久的一片地方,何访眼睛陡然一亮,猛地一掌击在台面上,脱口道:“没错,对手,就是对手!”

“什么对手?你没事吧,犯病了?”

钱正明一脸迷惑,伸出手准备要在某人的脑门上试试温度,却被何访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打掉。

“去,你才有病,我是说我知道她是谁了。”

“谁啊?”

钱正明被何访接连着没头没脑的两句话弄得有些糊涂,但是某些方面属于过敏型体质的他马上醒悟过来,“那个人?你刚才看见的那个人?她是谁啊?看你一脸*的样子,肯定是个妞儿!”

何访笑笑没有回答,只是眼光又一次投降了刚才的哪个角落,但这在钱正明的眼中无疑就是一种默认的表现。钱正明也跟着转过头去,但那里不要说那个只出现在何访口中的神秘女人了,就连刚才坐在那里两个人男人此时也没了踪影,只剩下桌子上还没来得及熄灭的一杯水中红蜡烛。

没有看到想要确认的身影,也没有理会钱正明带着强烈疑问的眼神,但何访已经可以肯定自己刚才看到一个实实在在的熟人而不是什么幻影,那是一个在自己这辈子唯一一次正儿八经的电视演出中的演出对手戏的女人。

林娜,应该就是这个名字。

64、新规初划(上)

就像钱正明说的一样,“遇见”酒吧里的单方向“遇见”并没有带来网络小说经常出现的艳遇激|情,说起来,那天虽然何访有意无意的比平时晚走了一小会儿,最终还是没有能够用真人向钱正明证实自己的眼睛还是属于之上的水平。

不过在何访的记忆里这个模特出身的年轻女人,除了天生和容貌绝不相称的左嗓子之外,就剩下那个圈子里最见怪不怪的被人包养的经历了,那一晚的遇见,除了因为当时旁边的那两个陌生但明显层次不高的男人让他有那么一点点好奇,何访倒也没有更多探究的兴趣。残存的小小一个问号,只半天功夫,就被朱少中的催命夺魂call给淹到了不知哪里去。

“喂,老弟,你什么时候过来一趟啊?咱们把第二阶段的实施细节再捋一下。”

听着朱少中有些急迫的声音,何访不禁摇头,这怎么也不像是一个叱诧商业的老油条,上回明明已经谈定了从第五期,也就是第二批录制的节目开始再加料,而这开场的节目,自己也让楚河的编辑部额外赠送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开场设计,现在倒好,离首期节目开录还有好一段时日,这老兄就有点沉不住气了。不过转念一想,何访差不多也明白了其中的关节,电话那头,九成除了朱少中本人之外,还有那位妖型似乎比人­性­更胜的“情人主播”——压力的实施者。看来对于这个在何访看来几乎是某人唯一一个能够暂时出头露脸的机会,某人自己也想的很明白。

“还好,还好,自己家里那位无论从那个方面,外貌、气质、生活方式、工作能力、观众喜好程度,都超过朱少中的身边人无数,而对自己却从来没有过分的要求,最起码这一点上我比老朱这个什么老小超人要强上很多,嘿嘿,这也算有才吧。”

忍不住在心里又把蒙芊卉拿出来做了个比较,暗中得意并小小自Q一番,顺带着轻微鄙视下被女人挟制的朱少中,何访嘴里也随口回应道:“呵呵,老哥不用着急,第二阶段到录制还有20多天,什么都来得及。”

“你还是亲自过来一趟吧,看见你我就踏实。”

那边的朱少中显然没有何访这般潇洒的权利,也不知道那女人到底是下了什么*或是身备何种特别的功夫,让这个久经花丛从不湿鞋的个中老手,这一次被吃得定定的。

“可老哥你知道的,我现在还不适合出面,要不咱们的计划就白做了。”

“这个我知道,你不方便到现场,所以我特别安排了两个底下专门负责节目的人,你放心,都是一直跟着我的,不是那些新招的外人,绝对可靠。”

“那好吧,”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何访也不好在拒绝,当然如果只是单纯的买卖关系,何访才不会善良到主动负责售后服务,这还是因为他自己有想法埋在里头,“下午两点,您把地方告诉我,嗯,好的,我准时到。”

挂上电话,何访先是自己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拿起桌上的分机电话,按下了“3”键。

“唐凝,你手上忙么?不太忙的话,到我这来一下。”

这两天正好是最后几期节目的集中录制时间,蒙芊卉又一次被委任为“前敌总指挥”,全盘接管了这真正意义上的《欲望无限》最后一季的剩余节目的录制工作,出于对品牌转手保密以确保收视稳定,这个何访与朱少中达成共识的基础大前提,何访并没有安排在季末制作一期特别节目,来纪念自己、楚河、还有已经不复存在的星辉以及永远的师友楚志辉。虽然,在个人的意愿上他还有其他一些老人都很想制作这样的一期节目,不过最后还是在前些天何访第一次在公司高层内部公开了自己的出售品牌和未来计划雏形之后,和大家达成了共识,放弃了在《欲望无限》中做出结束­性­表达,而是改在将来适当的时间筹划一个专题­性­的节目以资纪念。这也是何访把包括后期制作送播在内的所有事情全部放心交托给蒙芊卉的一个主要原因。

而此时,诺大的公司里显得有些空空荡荡,大部分人都跟随这蒙芊卉进入了日常的制播工作之中,高层中更是只有唐凝还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整理他们之前所做的未来规划,这也正是何访最关心的事情,朱少中那里不过是临时加演的一场戏,自己也只是扮演一个敲敲边鼓、捣捣乱的幕后角­色­,而正剧却只能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开锣,只有在这里,自己才是真正的主角!

“咚咚!”

象徵­性­的敲了两下,唐凝推门走了进来,手上抱着两个文件夹。

“呵呵,还是你最知道我在想要什么?”

何访一抬眼,见到那两个文件夹就不由的笑道,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话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些许暧昧。

“……”

唐凝闻言也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径自走到办公桌前,把怀中文件中的一份交到何访的手上。

“全都做好了?”

何访手里翻动着文件,笑容也渐渐爬上了嘴角,和他想象中一样,有关楚河的未来短期运作项目备选范围和中期的目标规划已经完整的出现在唐凝交给的计划书中了。

“嗯,我估计这两天你可能会要,所以让大家稍微辛苦点,多开了两个夜班。”

因为之前需要保密的原因,唐凝的这份计划一直是在公司外面和几个何访专门请来的相关专家一起做的,所以今天早上,当何访看到唐凝比自己还早出现在公司的办公室里,就猜到这份计划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说起效率这方面,何访所认识的人中,几乎找不到可以和唐凝相比的,尽管接手这项任务的时候,唐凝也曾经抱怨过时间太紧,但实际­操­作起来,还是向每一次交给她手上的工作一样,照例提前完成。

“早、午、晚、夜,四个时间段,最后就只有五个备选和两个新创意方案?”

何访从接过文件开始眼睛就没有离开过,翻到最后几页,何访本来嘴角弯出的弧度却慢慢开始的平缓,最后全然消失,而两道剑眉也渐渐向中间蹙拢,七选四,甚至其中还有一个时段根本就只列上一个节目的名字,自己连选都不用选了,看上去倒是省心了,但这个范围里的挑选余地也实在是太少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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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新规初划(下)

面对着何访突然抬起,饱含疑惑的目光,唐凝坦然的依旧微笑着:“是的,这是我们最终的结论,我们一致认为既然你在筛选的同时,把鉴定和预判的责任也交给我们这个规划小组,我们就不能只是拿出一个大的范围,而是要给出一个最合理,对我们的发展最有利的备选节目,所以最后的方案中间,每一当时段的节目我们都只列出了最佳的备选节目,像午间时段,我们只有一档10点45分开始播出,时长15分钟的主­妇­烹调节目,因为依照你最早给出的选择条件,这个时间段里安排这样的节目,是最为恰当的。投入成本小、制作难度低、无专业场地需求,收视面相对单一,但收视份额预判高于同时段其他类型节目,而相关联的广告及赞助目标明确,所涉及企业实力雄厚而且广告依赖度较高,可以说相比同时段的其他节目而言,这是对我们最有利,­操­作­性­也是最强的一个选择,所以我们给出的答案也是唯一的……”

唐凝依旧是不用任何文件记录的辅助凭着自己的过人记忆力和缜密的思路侃侃而谈,这让思路每每如天马行空的何访很有些感触,因而也不断地点着头,被唐凝的陈述所吸引。只是随着话题的继续进行,看着对面这张­精­致秀美的容颜,不知道怎的,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另外一个身影,一个有着不是相似,又有很多不同的身影。

同样记忆力惊人,同样心思敏捷,同样美丽,只是更加年轻,也更加活跃的身影。好久没有消息了!何访的神思,又一次在不知不觉间飘到了九洋之外。

“……而剩下的几个项目,我们也都是本着同样的原则进行,之所以最后还留有两个项目可供选择,是因为我们的在各方面的综合比较之下,觉得这些项目之间各有优劣,具体怎么决定就要看你最后的决定了。喂,访哥,你好像很不专心哦。”

唐凝伸手拂拢一绺不听话垂到眼前,遮住视线的长发,却无意中发现对面的男人眼光有些迷蒙的样子,本来应该放在自己这里的焦点也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显然和最开始的专心听讲,有了很大的差别,走神!像很多时候一样,这家伙又开始走神了!

虽然对于何访在倾听别人说话,尤其是在工作中听取自己助手下属的建议的时候,总会时不时的出现短暂的间歇­性­走神已经有些习以为常了,但这毕竟是一个只有他和自己两人,自己又是惟一一个讲话者的环境里,唐凝还是有些没好气的轻声嗔道,而眼波中充溢的并非凌厉的白光也不知道该算作是什么样的味道。

“嘿嘿,我很专心啊,就是因为太专心了,所以我听着看着,就被你牵引着,突然间进入到另外一个世界中,眼前一片美丽得让人陶醉的景­色­,于是我就一头扎了进去,唉,可惜马上又被你无情的打碎了我的美好遐想。没办法,美丽的女人让人迷,聪明的女人让人离,你这种既聪明又美丽的女人,就让人心神迷离!罪过啊。”

何访做出了个夸张的迷醉表情,面对着唐凝这个在自己身边时间最久的人,口中的言辞放任也没有更多的顾忌,同时眼睛挤了挤做出一个搞怪的表情,那个有些过分遥远的影子,也在瞬间被现实里一道真着可见,近在咫尺的美丽风景所替代,悄然碎成丝缕分投回内心中的无数不知名的角落。

说话一定要算计好,说谎话却从来都不打草稿,这似乎是何访最近越练越纯熟的本命技能,面对唐凝没有什么杀伤力的小小不满,何访脱口而出近乎放肆的话语,却让在什么事情上都能冷静淡定以对的唐凝,小小的一阵心神错乱,神­色­间只是加重了一丝嗔怪和半真半假的无奈,以及一个似乎所有女人在听到了何访的美丽“谎言”之后都会出现甜蜜多于羞涩的笑容,但耳根下藏起的一小片绯红,大概就只有她自己能感受得到。

不过这一切只不过是闪念的功夫,唐凝的很快就主动把话题转回到了工作中来,理­性­的思维与行动,让她可以比旁人更冷静的处理问题,无论工作还是其他,这似乎也一直是她最大的依持,至少是在人前。

“何总,既然你已经很专心地听到了,那现在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意见呢?”

唐凝在话语中特别强调了“专心”这两个音节,眼中洒出狡黠的光芒。

“嗯,呵呵,是啊,是啊,我想你们已经把我要做的事情完成了大半,已经很好了,剩下来的最后决定,我想还是交给大家集体做出的好,毕竟楚河不是我一个人的楚河。”

貌似冠名堂皇的话,是否可以掩饰何访的偷­鸡­,这个结论是不言而喻的,但唐凝却没有揭穿,只是把烈度更强的笑容放在脸上,让后者的眼神开始四处游移,不敢对视。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唐凝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说起来也还真的没有人比她更明白何访的心思,“不过这样的话,我们的规划小组是不是已经算是完成使命了?是不是可以……”

唐凝两手如蝶舞花丛般的接连做了两个动作,何访倒是看的很清楚,一个是右手凌空做出一个签字的姿势,另一个双手从胸前打开,好像是打开、破碎的样子,虽然都是日常生活中极为常见的动作,但在唐凝的手中做出来,似乎就多了那么一点飘逸洒然的味道。

结帐?解散?也是时候了。何访于是点了点作为回应,既然请外面的独立企划人员介入到公司的未来短期规划中的本意就是为了保密,掺合到眼下这个份上,计划雏形已出,再走下去就是何访等人需要做最后决定的事情,这个只能局限在有限的几个自己人范围之内,是该恭送各路神仙归位了,再说,为了提高效率,请来的那帮家伙都是身价不菲,多让他们呆一天还不知道要多花多少钱。赶紧散了,也算是为了全民共建节约型社会做贡献了。

“那好,那边后续的事情就你来做了,下午我要出去一趟,可能就不回来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嘿,也到了午饭时间,走吧一起,前两天我在这附近找到一家环境、菜品都还不错的馆子。”

何访说罢站起身,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准备向门外走去,却发现唐凝好像没有看到一样,还坐在那里,好像在想着什么,不由得好奇的停下脚步,稍一纵身,轻巧的倒坐在办公桌上,身体微弯,把脸凑到那张气质与美丽兼备的熟悉面孔之前。

“咦,我们的凝儿也有心事了?不过,现在好想离春天已经有些日子了哦。”

何访笑着调侃道。

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唐凝的嘴­唇­动了动,像是要说些什么但又似乎有些犹豫。

“怎么了?有什么不好说的吗?”

65、无责任推手(上)

这几年时间里,唐凝大概算是除了钱正明之外,与何访相处时间最长的人,但眼前欲言又止的表情,何访却很少在她的脸上看到。

“你是不是要去见朱少中?”

唐凝终于把问题说了出来,虽然何访接到朱少中电话和准备赴约的事情并没有和唐凝说过,但最近这段时间自己的大部分时间所做的都和那边的事情有些关联,刚才说一出去就是一下午,以唐凝对自己熟悉,能猜到并不算稀奇,但能让唐凝的表情这么怪异,肯定不只是随口问一声去向这么简单。何访心中一动,隐约知道了唐凝这般到底是为什么,不过只要她不亲自说出口,这件事情,何访还是不准备主动透露。

“嗯,刚才老朱来电话让我过去一趟。”

“能告诉我是什么事情么?”

“……”

何访的眼珠不自觉的转动了一下,想要找个最合理的答案。

“哼,不用回答了,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访哥,”唐凝紧紧盯着何访的眼睛,“有些事情,你或许可以瞒过别人,但你以为可以骗得过我吗?”

是了,果然如此,何访坐直了身子,摊开双手,示意自己并没有要欺骗的意思。

“你知道了?其实我也应该早就知道你会知道的。”

何访像是说着绕口令般,但两个人知道他话里的意思。

“你真的准备利用他们来还击?”

只听这话,就知道唐凝并不完全清楚何访准备使用的真正手段,只是猜出了何访并没有真的想放过给自己带来损失和困难的人,而他突然与接下《欲望》品牌的朱少中走得这么近,肯定也和这件事离不了­干­系。不过有一点,何访可以肯定,就是唐凝应该想到了自己将要使用的手段,绝不会像原来自己做节目时一样的光明正大,否则,自己也不会主动去隐瞒她。

“嗯……”

何访只是有些犹豫的“嗯”了一声,没有直接给出肯定或是否定的答案,事实上此刻他心里也在翻覆着,唐凝并没有完全说出来的话,敲醒了心中某一个被自己有意识忽略和压制住的部分。当时作出这样的一个决定,多少有些有仇必报的义气在里面,而针对的对象被选定为星空而不是具体的个人,也少不了利的用意在里面,这一切的进行,都是按照最近这段时间对各种外界事情处理的惯­性­而为,自己原来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但唐凝的话似乎是在提醒自己,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与过去,尤其是离开神视和新入星辉的那段时间里所秉持的理想有所冲突,对于这些,自己还真是没有做过太多的考虑。反倒是从周继堂到张琰,自己越来越喜欢利用专业之外的手段去解决问题,而且随着收效,也常常自觉不自觉的乐在其中,难道这就是所谓社会的影响,习惯的同化,世俗的磨蚀?

看着何访的脸­色­瞬息之间变化不定,唐凝由不住的生出一丝心疼和不忍,站起来走上前,抬手轻轻覆在何访的肩头,柔声道:“我只是说说,你别想太多了,其实对于这个圈子里的大多数人来说,你做的已经足够好了,尤其是对于我们这些同事,手下人而言,更是一个非常优秀而且负责任的领头人。刚才我的话,只是一时间突然想到,也没有真的想得很清楚。”

真的没有想清楚,随口说说吗?当然不会,唐凝其实非常清楚何访为什么要这么做,包括这么做能够得到的可能结果,只是心底里的一点小小的自私,让她总是希望眼前的这个男人能够更加完美,能够只凭一己之力创造属于自己的辉煌,虽然,这仅仅是一个只能停留在心里的梦想,但哪一个女孩子的心里又会少得了如此纯净的梦想呢?

“我想,站在你的地位和角度,看到的、想到的,以及你身后需要负担的都要比我们多很多,不是有句话嘛,人在江湖,我都明白你的心思,而且我想芊卉姐肯定也是一样,只是我们的心里多少还是希望那些东西尽量能够少出现你的身边。”

唐凝说到这里,顿了片刻,高挺的胸口好像有了一个比较大的起伏,似乎是暗中深吸了一口气,不过心神被夺的何访并没有注意到:“访哥,我远远都会支持你,不管什么时候,也无论你做的是什么。”

听到最后的一句话,何访心中一震,抬眼凝视着对面靠得如此贴近的一张秀美容颜,没有掩饰自己心中揉杂着激动和感谢的情绪,这一份心声,听起来让人顿生温暖,但同样的,这一份心声,听起来也似乎不仅仅是针对这眼前,不过更多处,何访不敢也不能去想。

“谢谢,凝儿。”

是,似乎只有谢谢这两个字,才最符合目前的情景,彼此的身份,何访笑得有些牵强,迟疑了一下,何访面­色­有些凝重的补上了一句。

“我明白你们都是为了我好,我想以后我会更多的注意,不过这一次的事情,现在已经停不下来了,如果现在放手,最起码对老朱那里也没有办法交代,我不可能保他一辈子,但我已经答应他至少保下这一季。所以……”

唐凝竖起食指到嘴前,虚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轻轻摇摇头,紧接着又点点头,动作不大,但很坚决,其中的意思已经不用语言再去累赘。露出一个如同此刻阳光般温暖热情的笑容,唐凝看似自然的把手从何访的肩头抽离,人也跟着向侧后方撤了一步,一手轻轻拍打在自己的肚腹之上,脸上的笑容变成了一副俏皮的模样:“不说这些了,好闷,那些烦心的事情,还是留给你自己去琢磨吧,反正你刚才说了,我的任务完成了,现在我饿了,我们快走吧,还是你请客哦。”

“呵!”

一声如释重负的笑,何访从桌上跳下,主动走到唐凝的身前,模仿不知哪里学来的所谓“绅士风度”讲右臂微曲,而唐凝在何访的脸上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然后乖巧的把自己的手臂穿在何访的臂弯,两人一同向门口走去。

七月多说的一句废话:你真的没有幻想过办公室之恋么?哦,那你很失败。什么?你真的有办公室之恋?唉,那你更是失败中的失败。

65、无责任推手(下)

“哈哈哈——”

何访刚刚推开半扇门,就听得一阵朗笑,然后朱少中那张有些平庸的面目就出现在了面前。

“唉,我说老弟你还真是贵人事忙啊,找你一次真不容易。”

朱少中每每表现出来的热情,总是让何访差点忘记了眼前的这个形容普通的男人曾经并且现在的绝大多数时间,仍是一个国内数得上好的成功商人,或者更符合媒体潮流一点,叫商界­精­英,也正因为如此,何访心中也不能小小警戒一番。正是能够给人这样的一种形象,才更能够让别人对自己消失了防备之心,朱少中,这个家伙虽然从本质上讲和自己并不属于同一个圈子,估计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太直接的冲突,而现在大家是合作关系,即将开始要做的那件事情可能会发生的结果,自己也做了充分的说明,但是这样成了­精­的家伙,还是要多多少少的防着点才是。在电视传媒这个领域,何访自觉不输于人,但是讲起商道,自己给自己打个分数,也就最多是及格的边缘,差的远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那边这几天也开始准备收尾了,这几天净是乱七八糟的事情,一直忙不完。不过,我这一季的节目做得越好,收视越平稳,也就是为了朱老板即将出炉的新节目多做了点铺垫不是?”

“呵呵,是,是,你办事,我放心。”

何访的告罪理由实在动听,看上去也很合理,让朱少中再怎么有意见,也没法说出口,只好是彼此哈哈一笑了之,只是朱少中最后第一句话,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何访似乎想起来小时候刚上学时的一篇课文来,心里多少有些怪异。

过场话说完,朱少中亲切的带着何访的肩,半引半推的走向原本坐在屋中、现在却同样都是身形笔直站在那里的两个男人面前。

还好,这间屋子里就只有这三个大老爷们,那位背后的推手显然还没有全部掌握住主动权,这让何访心中对朱少中的评价又稍稍回高了那么一点点。

“来,老弟,认识一下,这两个都是跟随我多年的手下,现在都在影视公司那边。”

朱少中下巴微微一抬,对面两人马上知机的迎上来,两人一高一矮,但身形同样壮实,就像,就像他们的老板一样,怎么看也和网络这个所谓的高科技没有太多关联。

何访暗中一乐,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开始浮想联翩,一副画面瞬间呈现,一个人如流水车如龙的巨大服装批发市场里,三个身影一前两后,每个人身上都扛着一个比自己身形更加庞大的塑料编织袋,就是红蓝白三­色­的那种,吭哧吭哧的向自己的摊位走去,而对面,两个金发碧眼,看身形比这三个男人还要馊壮一圈的大妈级外国友人正捏着一沓钞票满脸笑容的在等待。

“何总,你好。付培申,请您多指教。”

当先一人的自己我介绍,打断了何访的庸俗意­淫­。

“你好,我是何访。”

面对着这个年龄与朱少中相仿的中年男人脸上的笑容还有手上的热情力道,何访同样微笑回应,而目光越过这个付培申,却是一张没有什么表情的冷脸。

“侯鹰。”

短短的两个字,像脸孔的温度一样,后面这个个子稍小的男人说出来的话,也是一般的冰冷。

何访还是一样的笑容,一样的主动伸出了自己的手,反倒是朱少中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在一旁补充道:“侯鹰现在是鼎盛的副总经理,前两年我刚接手网络游戏的时候,专门送他去r大学过两年大众传媒,这方面的东西他算是我们这几个人里面懂的比较多的,当然了,比何总您是差多了。”

原来如此,同行相轻,这位也不知道能不能算是半个同行的家伙,别的没不知道,这一点都是学的不赖,何访心下明白,但脸上没有任何变化,继续笑着道:“呵呵,朱老总可快别拿小弟打镲了,就我这点能耐,现在连家底都交给您了,怎么能和您手下这些征南闯北的­干­将相比。我来这也是和大家一起互相切磋交流。”

这话说出来,真能相信的恐怕压根就不会出现在这间屋子里,如果真的差不多,谁没事还把你个外人请过来?不过表面上的效果还是明显的,起码那个侯鹰的脸­色­似乎缓和了一些,朱少中的表情也自然了许多。恭维嘛,真正绝然不喜者,实在还是少数中的异数。

总算是宾主相合的坐在了一起,朱少中也不再客气,直接切入到主题上。

“这两周我们已经把所有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如果按照我们当初约定的那样,已开始还是保持你们这一季的节目基本形态,正常开拍应该问题不大,但是最近我听到一些情况,让我有些担心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也是我特意请何总专门过来一趟的原因。”

说到这里,朱少中用眼­色­示意了一下,那个笑容依旧鼎盛的正职付培申没有任何动作,而那个专心系数看似不错的副手侯鹰却心领神会的马上接下了话题:“我不知道何总听说没有,好像星空世纪那边最近要做大动作,这两年他们一直是你们楚河最大的对手,换句话说,也就是《欲望无限》最大的对手。从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看,他们新节目的预播时间,大概只比我们早了两周左右,虽然我们现在还没有办法弄清他们有什么特别的手段,但是一旦这些手段出现在他们新节目中,我们就会很被动,而且,为了规避政策风险,他们甚至连原本已经站稳的上星台都放弃了,现在转战的地方省台联合起来,按照以往的经验,实际收视不会比上星台低太多,但是对于城市观众的对位却更加贴合,最重要的是,这也和我们对立和交锋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激烈和直接,就连广告投放都有了很大的重合度。所以,我们有些担心何总原来所说的从第五期左右开始变化的提议,是不是还依然可行。”

字面上的看似客气,并不能掩饰骨子里的强烈怀疑,侯鹰说完一双不大的三角眼钉在何访脸上,似乎挑衅的成分更多过求解。

多年的经验加上脸皮磨砺后的厚度增长,何访的笑容似乎是被胶水牢牢的凝固在了脸上,自从坐下开始聆听,就始终没有变过,只是心里暗中思量着。看这个瘦猴侃的似模似样,口沫横飞,何访估计八成朱少中身边的那位幕后人就是听了他的话,才要命也似的把一向­精­明冷静的朱少中硬生生推出来,放低了身价一次次的求助于自己。不过也因为如此,何访反而决定会比之前更加的用心。

因为,对于这种“成功”男人的心思,他自付揣摩的还算比较详尽,如果在这样一种并非情愿的情况下,在本来就没有太多积极想法的领域里遭到什么重大损失,恐怕是要牵连更多人的,其中少不了自己这个转让者兼“狗头军师”。

好在,那个后果的最严重之处,朱少中已经知道并且做了接受的准备,但是这准备的前提还得是保住绝大部分的先期投资,按照朱少中借着半真半假的数落那个女人的机会,“一不小心”顺嘴说出来的“就算亿万富翁,要花钱给一个女人去玩,扔个三五百万也就是最多了”,五百万——这个最高限额的数字,减去朱少中先期的全部显­性­投资,两千万不到,也就是自己要帮助朱少中拿回来的全部,这个,貌似还不算太难。真正难的,还是自己能不能在完成这个任务的同时,达到原本打压星空世纪的目的,不过,经过中午与唐凝的一段交谈,何访心中报复的执念,似乎也减去了不少。

“也好,就让我来做个称职的好推手吧。”

何访的心思在这一刻又有了一些变化。

66、放假等旁观(上)

“终于结束了!”

“终于开始了!”

同一时间分别出自钱正明与何访之口的两句话,虽然只是一字之差,内容却相差万里。

钱正明眯起眼来,在何访的脸上仔细打量着,半晌没有找到任何变化,兼且那个人连话都没有多说一句,而身边的两位女将似乎又有了什么默契一般,都是岿然不动,稳坐当场,只好自己先放弃了沉默,怪声问道:“我说老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终于开始了?现在可是好不容易才做完这最后的一季节目,难道你又要让大家开始加班加点,劳心卖命不成?难道你的记忆力真么快就开始衰退了吗?周老板?”

钱正明故意把周老板三个字咬得很重。

“你才姓周叫扒皮呢,刚才开会的时候我已经说过了,放大家一个月的打假,一个月之后才会进入新节目的准备期,这才几分钟过去?我是这种反复无常的人吗?”

相处这么多年,何访难能听不出钱正明嘴里的怪味,一句话就揭破了,然后转向另外两位竟然跟着钱正明一起毫无正确立场的点着头的领导,神情委屈的道:“我当然说话算话,这次不但他们,就连你们几个都一样,全都放假,这几年了,你们都陪着我一起苦熬,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已经很累了,这次正好趁着我们节目转型的机会,大家好好放松放松。”

看两位领导面­色­稍霁,何访继续解释刚才自己的话:“至于我开始那句话的意思是,我们现在终于可以看着别人在那唱戏,而自己不去掺合,这是多难得的机会啊!单是想想看就觉着有意思,其中一个是我们原来的对手,另外一个,是我们对手暂时还不知道换了对手的对手,哈哈,嘿嘿,吼吼!”

何访最近绕口令说的越来越利落,再加上已近天成的随口编就谎言的本领,继续发展下去,大有加入某某社登台的可能­性­。

“切!”

可惜啊,这里似乎没有任何人报有临时成为观众的自觉,迎接何访的只不过是三个鄙视的手势。

何访边摇头边做了个鬼脸,看在另外三人眼里,那潜台词就是“和你们说不清楚道理。”

“你这是什么态度?”

何访表情还未来的及退去,一个人抢步上前直接用一式排山掌代替言语的理论,另一个人看似呆在一旁,实则眼睛时刻瞄在何访身上,随时准备用实际行动声援之前的一人,剩下的一人其实最早行动,是不过跳离的更远,离门口只有半步之遥,眼见此情此景,不禁咬着牙替某人哀叹,明知单独与人民为敌的下场就是如此,还敢趾高气昂,幸好自己见机的早!

“嘿嘿,该!活该!!不知死活。”

“等等,等等,宝贝,亲爱的!”

躲逃中的突然大声的叫喊起来,不知­肉­麻的称呼虽然只能被四个人听到,却仍是让蒙芊卉的脸上一阵轻微的发烧,追逐的脚步不觉中停了下来,而原本不断捶向何访肩背粉拳,也定在半空,那里,何访举起的一只右手上,好像有一份什么东西,乍看上去花花绿绿,象是什么彩页。

“刷!”

蒙芊卉毫不客气的一把将何访手里举出的东西收到了自己手中,低头看去不禁一声轻呼:“尼斯!戛纳!蒙特卡洛!巴黎!这是什么?难道……”

心中已经隐隐猜到了何访这个时候拿出来这份旅游地图的用意是什么,蒙芊卉还是不由的一阵激动,似乎每一个中国的女孩子,或者说亚洲的女孩子,对于欧洲,尤其是那个所谓的浪漫国度更是有一种特别的向往之情,这一点,就连见识超过同年龄大多数女孩子的蒙芊卉似乎也不能免俗。

“什么难道不难道的,这就是刚才我说的,大家去休息放松的目的地,怎么样,领导还满意吗?”

看着邀功也似的挥动导游图的何访,蒙芊卉的眼睛里晶亮晶亮,笑意不可阻挡的爬上了眼角嘴边,努力做出来的一丝嗔容,像是在埋怨何访事前没有任何的风声透露,不过这一切看在何访的眼中,与其说是的假埋怨,倒不如说是一种无言的真奖赏。

“可你不是说要坐下来看戏的么?”

一旁的唐凝似乎有些不合时宜的提醒道。

“呵呵,这商场对战,又不是足球的现场直播,不用乖乖的守在那里吧,”何访不以为意的回答着,“再说了,他们要想真正的开战,起码还要过上一个多月的时间,这段时间足够我们几个一起去欧洲开心一场了。”

“我们?几个?”

唐凝还只是迷惑于何访有些随意的说法,钱正明却在一边跳了起来,追问道:“怎么,老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我们也有份?”

“废话,如果没你什么事,我把你留下来­干­什么?”

何访没好气的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而兴奋随好事确定而来的钱正明也没有计较何访的态度,根本就是因为其人在之前没有任何说明自己造成的。

“耶!老大,你实在太伟大了,”钱正明的激动让何访觉着对方随时可能扑过来咬自己一口,不过马上他就知道了促使钱正明如此表现的最重要原因,那,根本就和自己无关。

“阳光、海浪、金发美女、天体沙滩,……我来了!”

钱正明肆无忌惮的狼嚎在第一时间,被两本卷成筒状的时尚杂志重重打在头上而戛然止住,抱着头喊疼的钱正明迎来的是两双哀其无耻怒其不争的目光。

“谢谢,访哥。”率先把目光从钱正明身上收回来,唐凝转向何访轻声谢道,“其实之前我也没有去过欧洲,法语也只是过去暑假的时候道蒙特利尔时用过,按这里的话说就是半调子,也不知道能不能真的帮上忙。”

“凝儿还和我们谦虚,就算你真的是半调子,那也比我们睁眼瞎强多了,你们说是不是?”

66、放假等旁观(下)

不等别人的回答,何访又接着道:“对了,你本来就是拿的那边的护照,所以我就没有帮你办那些烂七八糟的手续,明明就是去旅游,可是为了自由,还得弄个商务考察的名义,才能完全自由行动,费劲!不过那边的行程住宿接待我已经托人安排好了,我想大家在一起还是最好的。嘿嘿,主要是还得借助凝儿你的法语,给我们当翻译,那地方似乎英语不大管用,不要说我这个外盲,就连芊卉这个能用英语主持访谈节目的人,都没有什么用武之地,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说到这里,何访转身用手一指钱正明,“看住你这小子。”

已经半靠在何访宽厚怀中的蒙芊卉微笑着把温然撒到另外两人的身上,看起来丝毫没有因为预想之中的爱之旅程中间多了两个好友而感到不妥。和很多同年龄的女孩大一样,对蒙芊卉而言,只要何访在身边,就足够了,加多一位好友,不但不会分去自己的幸福感觉,反而会分享更多的快乐,何况在余下的这两人面前,自己几乎不会什么拘束和顾忌。

钱正明看了看抱在一起的两人,又看了看站在一旁,面上微微露出复杂神情的唐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唐凝看了看敞开胸怀揽抱的人,又看了看那怀抱中的人,终于也是笑着点点头。

何访这边,楚河几个最核心,也最合拍的人,已经开始启动了假期异国之旅的行程,而另一边,还在凡事以楚河为第一竞争对手而进行准备的星空世纪,在第一次单独领衔的靳昌泽的带领下,正在热火朝天的大改特变,一步步实现在靳昌泽心中构想出来的必胜蓝图。

※※※ ※※※

听得见的地方,有轰鸣的巨大引擎声不时响起,临近、远离;看不到的地方,只有一道横在天际的白线,说明着曾经的航迹。

“朱总,这个何访就这么走了?他跟我们说的那些究竟行不行?”

执意要来亲送何访等人远赴欧洲休假的朱少中站在自己的760旁边,翘首半空,好一阵默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全然没有了刚才在候机厅里的热情和笑容。作为跟在他身边最久,真的就像是何访曾经在脑子里勾画出来的那番景象,与朱少中一道从扛包运货做起的付培申似乎看穿了他表面轻松下的隐藏心事,遂轻声问道。

没有别的人在场,朱少中难得的叹了一口气,略带一丝怅然的吐出了心声:“受制于人,这滋味好像也好久没有尝到过了,呵呵。”

伸出一根指头在付培申面前摇了摇,止住了后者想要的劝慰,自嘲般的笑了笑,朱少中轻轻在付培申的肩头拍了拍,只有在这个是兄弟更胜过是手下的人面前,他才能摘掉一切的面具光环,偶尔暴露一下自己的真是想法。可惜,这样的情况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慢慢的少了起来,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随着地位而变化的眼光与心境之间的差距,并非只是感情就能弥补的。这也是为什么新开张的影视公司,虽然还是把付培申推到了一把手的位子上,但实际的­操­作却大部分交给了侯鹰的缘故。

朱少中突然笑了一下:“老付,我突然想起来我们以前的时候,那个时候虽然也是经常的身不由己,为人所制,但是我们最后好像收获都还不错哦。”

像是要打破眼下的沉闷空气,顺便宽慰不知道是付培申抑或自己的心,朱少中一边埋身坐进后座,一边说起了往事。

坐到驾驶座位上,今天自告奋勇亲自担任司机的付培申马上被朱少中的话牵扯进回忆中,那一段艰苦与成就、血汗与收益交相辉映的日子,是他自己,也是他的老板和曾经伙伴一生之中最为珍贵的记忆。

“是啊,”付培申的声音中带着缅怀,“说起来,那些时候槛子那么多,我们还真的没怕过谁,朱总,我想这次我们一定也可以应付的过来,就算没有这个何访也是一样。”

付培申突然间调门拔高了两度变得自信起来,顺手把车子启动,平稳的驶上机场高速路。

舒服的靠在宽大柔软的后座上,朱少中笑了笑,并没有回应,如果事情真的可以像当年一样的简单,自己又怎么会大老远的亲自跑到这里来给一个小辈的集体旅游送行。不过说起来,这个何访还真的是有些门道,在这一行里无论眼光、手段都很有自己的一套,更难得的是有着超越他年龄的成熟沉稳,却又不失狠辣,只看他定下来的策略,和选择的时机,朱少中就能感觉得到。只不过这一次背离了不熟不做的原则在影视圈出手,还是让他在最后的结果没有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依然有些无法控制的感觉,这也是刚才自己的突然间感慨的原因。

记忆里回放着何访在这几次见面中给自己留下的印象,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在朱少中的脑海:“如果自己这一次真的能够像他说的一样,顺利保下大多数的投资成本,甚至还能够赢利,或许,将来即便自己身边恢复清静之后,也不一定就非从这个圈子里全盘撤离,何访,这个人当对手肯定不是什么好选择,但如果能够当一个伙伴,这个影视的市场,也许不见得会比现在的网络游戏更小、更艰难。”

“朱总,我们去哪里?今天是周末,要不要去西山?”

西山,对于普通人而言无非是每年看红叶的旅游大市集,又或者对有钱人来讲是悠闲的度假别墅区,但是对于朱中来说,那缺失意味着一件事,准确的说,是一个人,一个女人!

一想到那个女人,朱少中身体中就涌上来一阵热力,心也开始砰然。

内媚!这个外表看来算不上特别起眼的女人,竟然就是男人最渴望的天然恩物,一想到她,朱少中这个风月间行走多年的老手,就忍不住欲望叠升。

“或许,这个游戏,我要玩的时间真的还会更长一点吧。”

车子继续在飞驰,思付了良久的朱少中落下了车窗,让伴随着高速而灌入的强风慢慢洗清自己的神经,压下蠢蠢萌生的欲念,除了这阵子让他劳心的影视,还有更多的事情在等着他去做。

“去公司。”

朱少中没有再说话,向后枕去,眼睛也轻轻闭了起来。

67、异乡逸想(上)

煦暖的阳光、柔软的海滩、碧蓝的海水、纯净的天空、新鲜的空气、还有,就是那一道道属于美丽的年轻风景……

现实中的一切似乎都和钱正明所幻想的一样,不过动人风景之下的何访显然没有前者那么自在的意境。

“唉!”

大大的伸展了以下双臂,何访长长的出了一口。

美丽的姑娘万万千,只有你最好看,这似乎是一句新疆民歌里的语句,但写在眼下,却无疑是何访此刻最好的心境速写,当然这中间包藏着多少的不甘心,多少想要挣向钱正明那个方向的脱缰冲动——后者此刻正在沙滩上凭着一副看上去还不错的东方样貌,用手势加上两句不知道水才能听懂的鸟语,欺骗几位看似美丽无机心的“纯洁”西方少女——就不为外人所知了。

两个美丽的身影,两套艳丽的泳装,两具在这高海拔的白­色­树林中,只能用窈窕和娇­嫩­来形容的玲珑身躯,一左一右,形成了合围之势,把身也如心皆蠢蠢的何访隐隐夹在了中间,顽强挺直,但又僵直不敢轻易转动的脖子上,不断逡巡着的视线,也就成了何访面对艳丽风景仅有的主观能动选择。

“怎么,有些坐不住了吧,想要去那边找你的狐朋狗友一起泡洋妞了吧。”

蒙芊卉拿过身旁的一杯五­色­纷呈的­鸡­尾酒轻抿一口,看似随意的说了一句,让何访不由得开始怀疑那盖住了脸部面积五分之三还多的阿玛尼墨镜,到底是不是买的假货,怎么事无巨细,连这么细小的动作都看得一清二楚。不过想一想,单单昨天一天就刷出去的几千欧,何访一面强迫自己确认这些东西的真实­性­,一边心里面却又开始忍不住的呕呕直叫。

“嘿嘿,老婆大人,这就是错怪我了,我只是用眼睛看,绝不会像那个没品的家伙,到处拈花惹草,降低我们中国男­性­的信用度和美誉度。” 何访随口应对着,同样藏在墨镜下的眼睛,却毫不停歇的继续着自己的融入­性­观测实验,“再说了,这也算是一种异域人生体验,拓宽视野,增长见闻,加强与世界各族人民的友好交流,这些都是我们从小就学过的嘛。”

说到这里,何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藏在墨镜下的眼珠不为人知的一转,嘴里突然哼哼了几句,似乎有曲有调的样子,让另一边的唐凝不禁有些好奇的推起太阳镜,越过懒洋洋的何访,把疑问的眼神投向对面的蒙芊卉。

明白唐凝用意的蒙芊卉歪着头仔细看了一下,却只是摇了摇头:“不知道这家伙哼哼的是什么鬼东西,没听过。”

“嘿嘿,”觅到扭转话题的机会,何访当然不会放过,神秘一笑,左观右瞧之后得意道:“你们还小,凝儿更是一个准老外,当然不会听过,这可是我们小时候音乐课里都学过的,算是当年的名曲,知名度和流行度绝对赛过现在的什么天榜地榜人榜之类的无聊榜单上的流行歌,这名字嘛,那也是那个年代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亚非拉人民手拉手》!”

故弄得玄虚到此为止,反应嘛,除了何访之外的人都可想而知,除了失望和不屑,重新罩上墨镜的唐凝更是轻声嘀咕:“什么跟什么嘛?稀奇古怪的名字。”

“哼,就是,不过别的没听明白就算了,有一句我可是听的一清二楚,美丽的鲜花,在开放,是啊,喏,那个,那个,还有那两个,这不,就开在眼前嘛。”

以蒙芊卉的年龄尽管未必真的知道这首歌,却不可能听完了何访的话还会像唐凝一样的真的不了解这歌的背景和历史意义,但落在她嘴里的话,却让何访更加的气闷兼无可奈何,只要乖乖闭上嘴,想起了其他的心事,这个嘛,首当其冲的,就是有关大米小米国米外米的粮食问题。

“这欧洲之旅,看上去真的不错,风光环境,人文气氛都和来之前想象的差不多,作为旅游还是挺合格的,不过嘛,还是能少来就少来,能不来,那就尽量不来,尤其是绝绝对对不能让两个眼光都很高的年轻女人一起来。”

这是昨天傍晚拖着疲惫身躯,连拖带抱着一堆大包小袋的何访最深切的感受。还好,还好,欧洲最大的好处,就是注重民生,尤其是工作人员的身体健康,所有的商店小铺就像商量好了一样,天上红云还未散去,就几乎全部关张走人,只留下渐渐辉煌的灯火、彩­色­的橱窗,留给路人参观,否则,何访不知道还要走多远,拿多少。

不过,说起来这几年间,楚河的业绩蒸蒸日上,无论是公司还是现在已经占据了公司最大股份的何访自己,还从来没有在日常生活中感受到金钱的压力,这一次的境外体验,倒是难得让何访重新认识到金钱的重要­性­,多多少少为何访已经不知不觉中开始慢慢减速的冲劲加上了后劲,这或许也算是一种预想之外的收获。

何访脑中的念头依旧在飞闪:“咱现在可还是小本经营,也就是在国内装装小款,哄哄老婆朋友情人开心,罪过,罪过,哪来的情人,这念头太危险,一不留神就钻出来,哪天要是脱了口就麻烦大了,一定要坚决清除脑中的­精­神污染,还我纯洁青年的本­色­。”

何访的无耻,在自己的心中因为没有天敌,所以无限壮大,只不过,刚膨胀了几十秒钟,就被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破碎。

“访,你这次来,真的只是休假么?”

蒙芊卉自从来到这片有着欧洲最浪漫海滩之称的尼斯海滩上,第一次摘掉了自己的墨镜,因为阳光尚在高空而眯起的眼中闪过一道明亮。

“难道除了休假,我到这里还能有别的目的吗?”

何访口中没有回答,只是反问,但心下却有些讶。

67、异乡逸想(下)

蒙芊卉难道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想法,这可比自己预想的要早了很多,虽然这件事,自己也并没有可以的想要隐瞒,没有说出来不过是因为不想破坏了大家难得的玩­性­。

“唉,看来还真是凝儿最了解你,这是昨天晚上她跟我说的,说你安排的行程和国内大多数第一次来法国旅游度假的人不一样,从巴黎下了飞机,竟然直奔尼斯而来,而且这几天除了这里,就是蒙特卡洛、戛纳,反正就是不会离开这里太远的距离,看上去确实是度假,不过换一个说也说的通,那就是好像专门在这里等着什么。而五月末的这个时间,正好就是戛纳电影节的举办时间,这两件事情加在一起,结论就很明显了。”

听到这里,何访不由自主的向唐凝的方向看去,后者却似乎真的又闭上了眼睛,没有任何表示。

“我本来还不是特别确信,因为这里的一切离我们的生活实在有些遥远,不过现在看你的样子,这答案,哼哼,你不说也罢。”

为什么,为什么好好的说话里面总要加上有威胁­性­质的语气助词和感叹词?领导啊,我可是真的没有欺骗之心哪!

何访心中哀叹着。

面对蒙芊卉半真半假的薄怨声,何访难得的正­色­回答起来。

“其实说起来,既然这里的物质消费水平这么高,那么他们的­精­神消费一定也有着相应的水准,我们在国内做的苦哈哈,打死打活的,没准这些地方会什么可以利用的机会也不一定,听说前一段时间国内好几个城市都在法国和欧陆其他地方做过演出季、演艺周之类的活动,效果都还不错,其中一些公开售票的虽然远远没有达到盈利,但我看那不过是因为演出的时间太短,人员和演出设备运输成本没办法摊入造成的,机会还是应该能够找到的。”

何访顿了一下,像是整理着自己的思路,然后继续:“来之前,其实这些东西只不过是一些隐隐约约的想法,连一个基本的思路都没有,不过选择这个时间来戛纳,我原本也是有一点点想给自己增加点见识的意思在里面,虽然我们现在不可能是主角,最多也就是一个局部的旁观者,但我还是很想感受一下电影节现场的气氛,奥斯卡离中国人太遥远,除非我们放弃自己本来的­精­神,或是把自己的­精­神异化到欧美的准入体系之中,否则,我们只能远远的看着,或者,用一个你原来根本就不想用的方式,去变相祈求和迎合,但这样也就失去初衷,变成了一场纯粹的功利。”

说到激动处,何访一个挺身坐了起来:“但是这里不同,虽然这几年功利­性­的风潮已经开始冲击法国电影市场,但是戛纳电影节和威尼斯一样,宽容度和国际化的眼光始终还是占据了主导的地位,这也是中国的电影为什么每每在这两个欧洲的电影节上获得大奖的缘故。”

看着何访口沫横飞,快要有些手舞足蹈的样子,蒙芊卉不得不在旁边轻轻敲打一下那个人开始要脱离轨迹的心思:“你这么说,是要该行拍电影了?如果是的话,你靠什么?现在的楚河吗?”

何访闻言,张了张口,但是没有一个字音发出来,刚才说的兴起,却自己都没发觉自己的思维天马行空,几乎从南极跨到了北极,早就已经脱离了原来想要说的东西很远很远,不由赫然起来。

“嘿嘿,实在不好意思,我一时没注意,跑题了,其实我的意思是……”

突然被收回来的神经,显然适应力还跟不上何访堪称*的脸皮,一时间没有找到一段合适的台词来形容自己最初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这里市场,可以列入我们的考虑范围,我们不一定要在这里取得什么辉煌的成绩,显赫的名声,但是完全可以借着中法或是中国与其他欧洲国家之间的巨大文化差异,来做一些实际可行的事情,不但可以在现有转型,盈利面可能萎缩的前提下,拓宽我们的市场,而且这个领域内的生存状况和竞争压力也显然要比以前我们所做的低一些。而你的某些神经触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兴起的念头,幻想着有一天能够用属于自己的电影,在这里取得一次万众瞩目的成功?我说的对吗?访哥!”

何访长大了口,发不出声,唐凝对他的了解,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但即便如此,他也被之前没有得到一丝风声的唐凝这一番话所震惊,因为那几乎就是他所想的全部,从现在,到未来的全部。

“­精­彩!­精­辟!­精­华!­精­锐!”

伴着掌声而来的声音不用问也知道是谁,如此狗屁不通的感叹,也只有所有初中以上文科只是全部无条件交还给老师的钱正明才说得出口,也引来意料之中的侧目。

不过当事人显然习惯了,不以为意:“我说唐大小姐,以前就知道你的聪明,可是从来就没发现你是这么聪明,这简直就是把昨天晚上老大的话整个拷贝了一遍,再经过你的嘴里说出来就像是变了女声的录音机,厉害,实在是厉害!”

钱正明两腿一盘径自坐在地上,冲着唐凝由衷挑出大拇指,表示着自己的佩服,而一旁也瞩目与唐凝的蒙芊卉眼中似乎也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

“不过,老大,就算这里面有机会,我们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和专业人才,单靠着唐凝一个人,恐怕是做得了什么的,而且真要现在就把摊子铺起来,我们的­精­力和人手都不够。还有一个最重要,资金!虽然我们经过这两年年,应该在完成这几档新节目的同时,肯定还会有一些富裕,可就像你来到这就老抱怨的什么鞋也贵、表也贵、首饰也贵、衣服更是奇了怪的贵,这里的消费水平和工资水平,怕是会很难应付。”

“我知道,不过你说不对,我们现在不是很难应付,而是根本应付不了,你们大家别这么看我,也别害怕,我提出来的只是一个长远的想法,和一些现在可以不用费太多­精­力做的前期准备,根不用担心的,就是唐凝,我是不会把这么一个能看穿我心思的史上最佳助手,放到任何远离我的地方的。”

有人是说者无心,有人却听着有所思。

不过,大家也终于搞明白了,这看似免费午餐的异国之旅,毕竟还是被那个叫何访的家伙,在出发前,就打上了自己想法的印记,好在,几天后,戛纳的风光无限,还是对这些成天与媒体打交道的人们生出了致命的吸引力。特别是,当何访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几张电影节开幕式的门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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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好久未闻的动听(上)

“哥,收到没?”

“嗯,昨天早上收到的,谢谢了小丫头!这次多亏了你,看来你在这里过的还满风光的嘛,难怪一走几年,都没有想过回来一次。”

浑身罩在清灵的月­色­之中,何访一个人靠在古意浓重,充满了中世纪风情的旅馆阳台上,一手接听着电话,一手正是捏住了一张电影节开幕式在本地也号称千金难求的门票,电话里的询问和他的回答,当然说的就是这个。

“嘻嘻,那是当然了,要不是我把这边的老头子糊弄的挺好,怎么有本事拿到这种抢手的东西,这里又不是国内,什么演出都有一堆堆的赠票,这可都是真金白银花我的钱去买的,哥,听说你现在是有钱人了,该不会欠我这个独自流落异乡,孤苦伶仃,没人念想,没人待见的小姑娘的吧。等你回去了,我会让姐去找你收账的哦。”

何访不知该好气还是好笑,这丫头这么多年了不见,还是这样一副没正经的脾­性­,好像长不大的样子,也不知道席姐跟自己说的,这丫头已经在一家全欧洲都有名的大传媒集团出任了高职的消息,到底准还不是准。倒是这两年,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中间又有那么一个让很多身边人的人生出现转折的意外,让他和席菲之间的交流从一开始的每周,到后来的每月,直到最近这一年,随着席菲课业的提前完成,和选择在留在异域职场作为事业的起步点,两个人甚至连通过电话直接交谈的机会都几乎没有,只有偶尔的电邮成为各自诉说彼此生活的一个连接。

对于席菲能力的肯定和认识,就在当初亲身感受到她那惊人甚至是恐怖的记忆力之后,尤其是在随后的那短短的几个月相处之中,一次次的被加深,何访怀疑,或者更准备的说有些担心的倒是她的这个过于活跃的­性­子。

“照顾老家伙?不知道是那位老先生,这么有‘幸’,能被小魔女亲自照顾!”

想到这里,何访的嘴角不觉的牵出一道笑痕,现在这丫头的样子,听起来应该是没有太多的变化,真不知道以后谁能够栓牢,不,不可能,栓牢是绝对不可能的,最多只能是改变,改变这样的一个诸品出众但是绝然跳脱的­精­灵般的女孩。

“喂,喂,喂,喂!”

席菲果然是就是席菲,何访只不过才分了一下神,听筒里就传来的一声比一声更响亮知道有些刺耳的叫声,像是在抗议某人的不专心。

“我说小丫头,你这么可着劲喊,我的耳朵聋了倒是无所谓,不过你的嗓子喊哑了,那可就要命了。”

“哦?为什么?”

电话那头的席菲像是很感兴趣,何访虽然见不到面,但脑子里却有一副生动的图像,一个穿着一身高档职业套装的短发女孩歪着可爱的小脑袋,眼睛灵活的转动着,正在思考着自己话里藏着的意思。

“呵呵,因为菲儿在很多人的心目中都是一个很完美的女孩子,声音自然也要是最漂亮的。”

“嘻嘻,哥现在越来越会说话了哦,可这也和要不要命没有关系呀。”

何访像是早就知道席菲会有这么一问,嘿嘿一笑解释道:“怎么没有关系,关系大了,不过要命的不是菲儿你,而是那些每天围在你周围的那些……”

何访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对着电话连续发出嗡嗡嗡的声音,然后又是几声“啪啦、啪啦”的模拟声音,最后故作无奈的叹了口道:“唉,要命啊!”

聪明如席菲这等冰雪女孩自然一下子就明白过了,电话那头传出一阵放肆的大笑声音,希望此时那小丫头身边没有别人吧,不然非要把下巴掉在地上。不过有些人天生好像就拥有一些特­性­,比如席菲,一些放在别的女孩身上,怎么都不会觉得优雅甚至颇为失礼的举止,在席菲身上却只会给人一种天真自然的味道,不但不会有人去指摘诟病,反而还有人专门欣赏。

“不公平啊,为什么我要是天真可爱一下,就要被管制?”

何访不服气的比较着,丝毫没有对自己­性­别、外貌的觉悟。

“好了好了,不和你说了,我这边还有点事情要做,我要先挂了,祝你和芊卉姐这次吃好、住好、玩好!嗯,那边风景还是不错,比我这里天天不是雨就是雾的好多了,等电影节过后,再多走几个地方好了,戛纳的天体浴场你肯定想去,嘻嘻,可惜带着家眷出来,这次没有机会啦,等下次你一个人偷偷来的时候,提前说一声,本小姐带你去看看眼界,蒙特卡洛的赌场估计你兴趣不大,但现在又不是赛车季,你这次和F1是没什么缘分了,至于普罗旺斯嘛,葡萄酒王国也不适合你,不过那附近的薰衣草田可是很能收服女孩子的心,至于你嘛,也许图卢兹的卡尔卡松古堡还有那些放老古董的博物馆可能还不错,还有……”

席菲就是这样,思路跳跃,先说要挂掉电话,但不觉中又自顾自的隔着电话当起了导游,正当何访准备记下一个个并没有在自己计划中的名字时,席菲又凌空跳回了最初的话题,“不说了,不说了,有人催了,噢,对了,跟你们在一起的还有那个小姑娘叫什么来着,听说他也挺漂亮的,嘿嘿,有点危险,哥,你可不要犯错误哦,哦,对了,还有哪个家伙上回见过一面来着,你的死党,钱,嗯——,哈,对了,钱串子,我记起来了,那就也给串子哥带个好。真的走了,拜了,哥,有时间联系。叭!叭!亲两口,一个给你,一个转送给芊卉姐,别忘了哦!”

没等何访说些什么,电话已经传来了“嘟、嘟”的声音,何访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小丫头还是像以前一样的风风火火。

68、好久未闻的动听(下)(1)

“笑容*,面­色­畏亵,眼神游移,大半夜的一个大男人躲到阳台上打电话,有古怪,难怪一直和我这个单身汉住在一起!”

何访刚一转身,轻手轻脚的从卧室中穿过客厅走到何访身旁,不知道偷听了多久的钱正明突然跳出来大声道。

何访似乎早就知道钱正明的到来,没有被吓到,只是歪头乜了一眼:“听了半天,你会不知道?行了,小丫头也给你带好,串,子,哥!”

何访故意把钱正明的外号说的重了几倍。

“喂,我说,老大,兄弟,你怎么什么事都说啊!”

钱正明作势抱头,一副委屈相,虽然之前在何访的蜗居里见过席菲,但显然钱正明并不知道自己的外号早就被死党捅了出去。

“怎么了,你难道不是最能够为楚河省钱的人吗?那好,今年的最佳员工奖,我就不考虑把你当成|人选了。”

“别,别介呀,我可是一直眼巴巴的等着拿员工奖去……”

钱正明马上变成了一脸惶急。

“去泡妞!”

何访从戏感正浓的钱正明身边经过,头也不回的甩下一句话,让后者噎在当场。

“说真的,这小丫头,现在怎么过的怎么样,这次要不是专门托人送票过来,我都快想不起来了,你们不是一直都有联系吗?”

因为蒙芊卉的执意,这次的休旅之行,一直是两个男人住在一起,两个女孩单据一处,虽然何访曾经以欧美人习惯把两个同住在一间屋里的男人当成同­性­恋,但终于还是被蒙芊卉“中国人这几十年出国都是这个样子,人家早就习惯了,就像方便面”为理由断然否决,于是何访很不情愿的不得不继续面对这个已经和自己住在一起好几年了的老面孔。

“嗯。应该还算好吧,太具体的情况我也是特别不清楚,毕竟一直都没有见过面,只是网上和电话联系。不过这丫头自从出去之后就一直很努力,这几年间连一次假期都没有回来过,一直在不断的加课和实习。”

一提到席菲的努力,何访就很有感慨,在这几年中,她不但在学校中同时选修了传媒管理和传媒心理等三个学科,而且还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和适应力,在各个不同的英国本土传媒机关中,先后做过十几份不同的工作,把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占满了,不要说假期了,就连当初楚志辉的葬礼,都因为席堇一直联系不到她,也没有能出席,让席堇很是生气了一阵,一直到很久之后,席菲还在和自己网上聊天时为这件事而抱憾后悔。

何访有时候自己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这样一个努力的席菲,还是不是当初挤在自己身旁什么都好奇,有什么都不能专注的小姑娘吗?而席菲毕业拿到两个学位之后找到的工作以及后来的发展却让何访终于确认,小丫头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小丫头了,除了­精­灵一般的头脑。

何访的微笑不觉中浮到了面上,像是在炫耀自己的什么亲人有了成就:“听说现在是在DBC担任高级主管,但是具体是什么,她没说,我也没问。”

“DBC?哇,那可是英国现在仅次于BBC和天空之外的最有名全国­性­传媒企业了,虽然在国际上的名气比不上前两者,但在他们国内的影响也算是很大了。”

现在的钱正明已经不是几年前混迹中关村装机柜台的那个钱正明了,虽然像节目内容这些需要更多知识底蕴和专业技巧的东西,他还是半个门外汉,但因为自己工作的­性­质,对于影视领域的了解和各种资讯的涉猎还是满多的。这次出来之前,更是专门突击了一番欧洲传媒现状,甚至还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抱回来一本厚厚的“概览”,DBC这样的名字在国内知道的并不多,那并不意味着他们的制作水平的不行,而只是像钱正明说的一样,他们始终致力于发展自己本国的业务。就是不知道席菲选择这样一家公司的原因究竟是什么?难道真的像刚才自己说的,不再想回来了吗?

想不明白,就不去想,这也算是最近卸去《欲望》重负的何访刚刚悟通的一个道理,以前总是听人说,却只有轮到自己头上,才明白要想达到这个境界,很难。即便是现在,何访也只能在这种距离自己有些遥远的事情上做得到,如果是和自己或是楚河相关,甚至是和这些的周边相关的事情,他都无法做到淡然以对。不过,这也正常,如果像何访这个岁数的人,都成天是这种无所谓的想法,那还是趁早别混了。好在,这份进取之心,何访自觉比一般人都要略微强上那么一点,就连借朱少中之手打击星空这件事,都被他堂而皇之归到了这一类中,只是认可的人不多,他知道的就一个,他自己,他不知道,其实还有一个,恰恰就是那个被他利用,当成棋子的朱少中。

何访从房间的冰箱里取出一瓶派瑞尔含气矿泉水,喝了一大口,有拿出一罐啤酒抛给了钱正明,然后做到沙发上顺手打开了电视。

最近某些领导同志出于健康的理由剥夺了何访消费可乐的权利,为了照顾他对于苏打小气泡的迷恋,网开一面的允许何访饮用这种也数碳酸饮料之列的加气矿泉水。这也让钱正明从此多了一条可以他笑话的理由,“不能喝酒也就罢了,还有事没事那个酒瓶充数”!唉,看着手里这个胖嘟嘟的玻璃瓶,何访不由的感叹,谁让满北京就只有一种长得跟酒瓶像三服之内近亲的崂山咸味矿泉水的价格能对得起自己的钱包。

68、好久未闻的动听(下)(2)

“我说老何同志,你什么时候偷学法国话了,你看得懂吗?”

看着电视里面叽哩哇啦的不知道说着什么,还特别热闹的画面,又看看好像聚­精­会神的何访,几次伸手抢夺遥控器,想要转到自己唯一能看明白的体育频道,却始终未果的钱正明没有好气的大声道。

“嗯。”

何访似乎没有听明白钱正明话里的讥讽兼揭老底的意思,点头给出了肯定的回答,让后者一时没了脾气,有些颓然的重重靠在沙发的另一端。

“你没有看出来什么吗?”

何访眼睛牢牢的钉在了屏幕上,就像钱正明所说的,自己的别说这自称天下第一好听(在何访通过德非奈斯那个小老头积累起来的不多印象中,这个称誉似乎只能针对美女,大老爷们说起来就差了点刚猛的味道)的法语了,就连被不少国人视作最重要基础工作之一的英语也会不了多少单词,所以他确实听不懂。

不过,听不懂,未必就一定看不懂!

电视毕竟还是一个图像重于声音的简单多媒体媒介,很多东西都是独立与语言的存在,尤其是对于一个专业的电视人来说,更是如此。

“热闹,嗯,布景做的很­精­致,复景的水平比我们高多了,灯光也很­干­净,不像我们那么杂,还有,还有那个女主持人也不错,相貌身材都是一流,说的话嘛,虽然听不懂,不过声音还挺好听。”

像是有那么一点明白了何访的意思,钱正明收起心也对着屏幕注视了好一会,然后一点点的把自己的直观看法挤了出来,只是其中的绝大部分都是和自己平常所做的事情相类,所以比较起来也容易了许多。

“不错嘛,兄弟,有长进,这么一会功夫,就看出这么多内容。”

何访半真半假的夸赞了两句,然后把电视的声音关小,这听不懂的话再好听,听一下,感受感受气氛也就够了,再多了容易反胃。

何访没有继续难为已经再也憋不出东西来的钱正明,自行解释着自己每天晚上都要抽出时间来看电视的原因。

“在国内的时候,我也从别人那里拿到过一些欧洲的电视节目,应该说他们有很多想法都很有意思,和老美的想法天生就有很大差别,包括我们在内的中国观众接触到的娱乐和资讯类的节目,除了自己那些陈旧的传统节目之外,最多的就是台湾,其次就是日韩和美国的节目,而我们楚河这两年来的发展和每一次的变化,也大部分是从美国的真人类节目中获得的灵感。所以我也想顺便看看这里的电视节目,应该说法国人的浪漫气质多少在他们的节目中还是能反映出来一些的。事实上,国内有一些知名度很高的节目就是从法国、德国或是其他欧陆国际借鉴甚至是直接平移过去的,这些东西和我们平时看到那些美式、日式的节目有很大的不同,让观众很能产生出新鲜感,而且在版权购买人刻意隐瞒的前提下,这些节目甚至被普通电视观众认作是原创节目,这一点让我很有触动。”

听了这么半天,钱正明那双平时闲不住的眼珠终于又开始灵活的转动起来:“你的意思是说,我们除了参观学习,还是顺手带点什么回去?”

“说不好,也许会但也许来不及,不过这条路,我们恐怕是要好好的趟一趟了。”

何访从电视收回目光,转过头去,正好迎上了钱正明开始发亮的眼睛,两人对视半晌,同时露出了默契的笑容。

69、开始!别人的鏖战(上)

有人说这个世界总体上是平衡的,同一时间下,有人快乐,有人痛苦,有人钱多,有人钱少,有人轻松,有人受累……

何访领着自己的几个亲密伙伴正在海滩上悠闲等待这电影节的开幕,准备亲身感受一下国际传媒界的重大活动这种特殊的气氛。而在相隔万里的大陆另一边,京城里那个与他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故事也正在开始上演。

作为故事里的主人公,此时的心情虽然不尽相同,却绝不会像何访一样的惬意,而从准备到上场,直至最后开锣揭幕,更是难言轻松。

最近这段时间,靳昌泽的心情很好,原本在他看来有些过于灰暗的办公室­色­调,现在也似乎让他每天经过时都生出了一种稳重的感觉。

“您好!”

“经理早!”

……

一路上不断的和快步往来的同事打着招呼,而其中绝大多数都会主动点头甚至微微欠身,靳昌泽的内心颇有一种几年前大学毕业后刚刚加入天宇集团这艘国际传媒旗舰时的那种意气飞扬。

虽然名义上自己还依然是策划组的负责人,但现在公司里包括那些正在和准备跟公司打交道的人们,甚至是一些自己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人,都已经知道了星空世纪的新节目是由自己来全权负责的,这情况,比自己之前最乐观的预期来的还要早一点,或许,几个月后自己就能取代那个一直以特殊国情环境为借口,而没有取得令人信服成绩的女人,成为现在星空的掌舵人,那样的话,没准自己就不用再等上层的争夺尘埃落定之后,重新建立中国大陆基地的那一天。

“这里现在看起来也还不错嘛!”

“Hi,JASON!看来心情不错嘛,最近每天是这么神采飞扬,不亏是我们公司高层里最有人气的年轻人!看见你,连老哥我的­精­神都觉得振作了不少!”

看似熟络的声音,打断了靳昌泽良好的自我感觉,脸上的表情一沉之后瞬间又是一扬,用以往少有但最近常见的笑容迎了上去。

“呵呵,老哥过奖了,其实不只是我­精­神好,老哥你没见现在公司几乎所有的员工都很­精­神么?不管怎么说,这样的情况是对我们这间公司和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来说,可都是一个好预兆啊。”

看着眼前的创意部长,靳昌泽心中的体验又多了一份新鲜,心情好,即使形容猥琐的人看起来也不全是令人那么厌恶,就比如刚才那番明显散发这虚情假意的话语,也好像了那么一点点 勉强入耳的感觉。

创意部长已经开始稀疏掉落的眉毛微微一跳,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几分,不着痕迹的把身躯从面对面转到了并排同行,双手同时负在了背后,在外人眼里看去倒更像是一个前辈在指教晚辈一样:“老弟说的对,前人早就说过了,换手如换刀,如今的景象就像老弟前两天拿出来的方案一样,焕然一新,成功是指日可待。”

靳昌泽勉力维持着笑容,继续有一搭无一搭的和创意部长打着哈哈,心下刚刚甩走的鄙视又涌起了一部分。

作为大部分有暇的周末都会在一起体验单身男人特殊享乐的同伴,靳昌泽自然早就了解到眼前的这个家伙私下里的心思和自己以前刚来的时候差不多,都是准备在这里混日子熬资历,不过比起自己,少的是业务上本应具备的能力,但多出来的就是寻找浑水摸鱼机会的心思,只是那个女人虽然没有对自己这样中高层人事任免的权利,却始终没有将重要的权利,包括基层的财权交放给别人,让他和另外一些抱着同样心思从东南亚那边过来的人一直没有什么机会。

“成功?就你也配谈成功这两个字?连个夜总会的红姑搞起来都费劲,只能捡新来的­嫩­雏充威风,那点出息!”

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好的缘故,靳昌泽发现自己的养气功夫也越来越好了,像以往一想到这些个,脸上就会不由自主的多少暴露出一些不自然的神情,但现在,就连从大办公间走到自己办公室的一分来钟的时间里,自己竟然也可以一直和这家伙谈笑依旧。

“笑!笑!笑!看你们能开心到什么时候?”

这咬牙切齿的声音,并非星空世纪的那个死对头,更不是何访费力拉拢过去的线人,而是名义上和靳昌泽同样级别,而且正在共事的“同事”——虽然她好像从来没有在心里把这些家伙当成自己的同事看待。

“丫头,又在生闲气呢?女孩子家的没事老生气,对皮肤可不好哦。”

谷致华没有像严斯晨一样靠在窗边挑起几绺百叶帘观察着外面的情况,不过她不用看也能够了解外面究竟是什么样子,而严斯晨的气愤又是向着谁,事实上这样的情况几乎出现在每一天的早上,对于已经有了决定的她来说,已经习惯,或者说已经可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严斯晨这丫头平时明明是一个很大度很洒脱的人,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上特别计较和执着。

下意识在自己的脸上摸了摸,又凑到谷致华办公桌上的小镜子前照了照,严斯晨才有些不甘心的坐回到了谷致华对面的椅子上,脸上的忿忿不平却还是保留了相当一部分。

“我明白,可我真的是气不过。而且我始终就不明白你为什么突然把整个新节目都交给JASON去做?他就算是有那么点能力,可是比起姐你的眼光来,差的远了。别人不知道,我成天跑主管部门还不知道吗?要是按照现在这种的方法去做,不要说我们这样一间假合资实独资的公司了,就算是那些和上面关系密切的本地公司也抗不住,可是姐你明知道会有很不好的后果,可还是同意他们这么去折腾,星空难道真的……”

严斯晨没有把最后的话挑明,但她相信谷致华肯定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事实上,关于星空世纪的前途问题,两人在私下里也讨论过好几次了,只是因着对谷致华不服输和异常独立的­性­格的了解,她始终不太相信谷致华会在一切还没有最终定数前自己交出主动权,除非,她是另有对策,甚至,是其他的想法。

这,或许倒是能说的通,严斯晨凝视着安然稳坐的谷致华,想从她的面容、表情上找出自己想找的答案,不过,她还是失望了。

“呵呵……”

面对密友的疑问,谷致华除了轻轻一笑,还是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算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反正这里的空气是一天天的变得难闻,正好他们自己觉着自己什么很能耐,不需要我帮忙,我也乐得清闲,姐,要不我们出去走走,喝杯咖啡,或是看看那家常去的小店看看有什么新鲜东西过来。”

才是刚上班的时间,严斯晨却突然对着一向比谁来的都早、走的都晚的谷致华提出了这样一个建议,连她自己都觉着根本不可能获得对方的同意,她的目的其实只是向让谷致华分分心,毕竟长时间呆在这样一个猴子开始叫嚣的环境里,不会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没想到,这次谷致华的回应又一次超过了她的想象。

“好啊,好久没有和那个栾小姐聊天了。”

一边念这楼下那间特­色­饰品小店女店主的名字,一边谷致华在严斯晨诧异的眼光下,拎起放在一旁的皮包站了起来,走到自己的身边。

“怎么?不想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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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开始!别人的鏖战(下)

前途影视!

与坐落在东北三环,地价房价都属最高端地区中的星空世纪几乎是大调角,这间开张了不过几个月,各类人物凑齐的时间更短的影视公司看似有些过于安静的藏在西南四环的一栋与之同名的独立大厦内。

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暂时没有广告客商前来,而显得有些冷落的门庭之内,却是截然不同的另一幅景象,不但几十名工作人员正在紧张的进行着本公司新购入的《欲望无限》——这个有这最强综艺之称节目最后的录前准备工作,竟然还有不少身穿几种不同颜­色­工作服的人穿梭其中,各自忙碌着。

“慢点,慢点!”

“对,对,对,就是这。”

“小心!”

“你怎么搞的?说了是这组在下面。”

“去,叫赵工过来!”

“……”

把具体的具体的指挥权交给自己副手的付培申站在主通道旁,眼光正是落在了这些人的身上。

“美斯泰克。”

“卡伦森。”

“星华。”

尽管到现在为止,对影视这个行业付培申还谈不上通了多少门道,但这些人工作服背上印着的字所代表的意思,他还是知道的,那是几个在全国数一数二的影视相关设备提供商的名字,这些公司在各自所属的前后期设备和灯光等专业器材方面堪称翘楚,而这些人现在在此的目的,只有一个,搬运和安装设备。

不过,也正是这样一件在别的同等投资规模的影视公司看来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却让付培申很是疑惑。

这几道添置设备命令的下达,当然不是自己,更不可能是自己那个仗着学了点半调子东西,还没正式开拍就已经越来越不听话的助手,事实上这几道命令都是直接出自朱少中之手。

可也正因为是这样,才让付培申更加的迷惑,因为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朱少中的心腹左右手,朱少中这次投身影视圈的真实背景他比谁都明白,甚至就连那1000万(朱少中亲口对何访说的是几百万,这当然是一个商人必做的数字游戏,同时也是一个中年男人在某些不可告人的方面为自己面子所打的掩护)的亏损底线,也是一清二楚。

本来除了收购和临时租赁一批必须的设备,再加上预备付给播出平台所属各家电视太的“时段费”以及占用了这大半层原本属于网络公司的办公室,朱少中在每一件不会被那个小丽看到的事情上都把钱卡得很死,不让哪怕一分钱再扔到这个暂时和没看见底一样,也没看青天在哪儿的大坑里,让付培申这个名义上行使影视公司财务最后签字权的人,几乎从来没有动过那支大老板作为新职就任礼物的“万宝龙”钢笔。

难道?

付培申突然想到了前些天送那个何访之后,从机场回来时朱少中的话,当时自己还以为那只不过是老大一时感慨的自言自语,现在想象,或许那其中也是在向自己暗示着什么。

合作!

这些都是将来可能的合作基础。

那个楚河现在只是一个技术和设备全部外包的公司,这些应该是和那个何访还有他的公司有关。

付培申很快就找到了一个自己认为最可能的原因,尽管在影视这方面,付培申还只能算是一个门外汉,但在从商为人的眼光手段这些方面,除了老大朱少中之外,他还很少服过谁,没看见,就连他之前从没有接触过的网络游戏领域,那些纯技术出身的家伙还有哪些“海龟”,不也最终被他掌管的服服帖帖,而且短短几年就列入到同行的八大之中。

只是,还有一个问题,付培申没有弄明白,所以直到离开公共办公区中央的主通道,回到自己比以前小了不少的办公室里的时候,他的眉头还是牢牢的锁着。

“老大凭什么会有让那个何访同意合作的吧把握呢?”

几乎参加了每一次朱少中与何访之间会面的他,始终没有看出来端倪,但他却看清楚了那个何访的­奸­猾本­性­,至于那所谓的高招,虽然可能真的会像何访说的,先苦后甜,最终抹平公司的投入,甚至略有盈余,但背后却灼灼实实的包藏着不可告人的心。

可惜,这一行看起来门道比那些主要靠骗小孩为生的网络游戏要多了不少,快三个月了,自己还是没有能够看明白其中的大概,这节目上的事情,也只能依靠这“熟悉”的外人来Сhā手帮腔了,好在,他还是能够感觉到那何访藏起来的险恶不是针对着自己和公司,而这一点,作为老大的朱少中肯定看的比自己更清楚。

“朱总!”

没有敲门就能进到自己办公室的,只有两个人,除了朱少中——其实,朱少中每一次来的时候,都打过招呼,还特意的敲那么一下门,虽然不会因此停住脚步,但也算表示了对下属的尊重——就只有一个人。

“怎么老弟,忙的差不多了?”

几乎是在声音响起的同时,职业般的笑容就堆满了付培申的脸上。

“我就来告诉朱总好消息的,我们前四期节目的定案和演员招募已经全部做好了,本来我们还在为了设备租赁的事情在和那些老家伙打交道,但是现在总公司的大手笔一下,这些问题也都迎刃而解了,现在一切就绪,就等着下个礼拜的开机礼了,那也是我们接手《欲望无限》之后的第一次公开亮相,而我们的广告部也已经全部准备好了,相信倒时候凭借我们前途的金字招牌,一定会旗开得胜。”

话里话外漾着邀功兼炫耀自己能耐的意味,侯鹰大剌剌的岔开四肢坐在付培申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

是啊,不管怎么样,真正的战斗要打响了,希望那个应该本来在场中,现在却正在法国逍遥,闲作壁上观的何访真的像别人口中一样有真本事,能帮助临时进场的自己把这一仗打的顺利。

想明白了其中的环节,自然也就知道了老板真正的用心,眼前的这位如果按照以前的情况,或许还真没准就是一个暂时担纲的过度人物,甚至做的好了,还有下一步的发展,最起码他自己恐怕是这样的想的,不过现在看来,显然朱少中的心思已经不完全放在为那个女人圆梦的上面了——尽管那暂时也是一件不能忽略的事情,­精­于抓住和把握机会的朱少中,一定是看到这里面自己还不曾认识到的机遇,依然把重心

付培申虽然知道自己和老板之间在思维高度上的差距,但凭借着自己多年来对老板的认识,对自己的这个判断还是有着一定的把握。

念及于此,那个自己天天要忍住气才能开口说话的人,现在看来也没有平时那么的讨人嫌了。

“好啊。还是老侯你懂行,这么快就进入情况了。”

付培申一反常态的笑着夸赞道,而本来是示威躲过汇报的侯鹰微微一愣之后,得意的笑了起来,两个人的笑声越来越大,只是,就像通常反特电影中描写的那样,笑声越大,往往也就代表着越虚伪!

对于一个已经没有了未来的人,又何必在意他现在的态度?

一场鏖战,就这样在很多人不同的心思之下,渐渐的拉开的帷幕。

只是,最终能决定这场战斗结果的人,此刻去还正在万里之外的海滨名城,做着另一番完全不同的人生体验。

70、听风起雨(上)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头戴着一顶白­色­球帽的朱少中一边驾驶着电瓶球车不急不缓的向远处的那片草坪开过去,一边轻声问道,遮着一副深­色­墨镜的脸上一副平静的样子,那话似乎只是顺口随意的问着。

对于朱少中的轻松表现,莫华风却怎么也无法让自己相信对方的内心也是如此的写意,因为这件事情既然对方直接出面找到自己门上来,而听取回音的时机又是选在了这样一个看上明星云集,自己和对方一同出现甚至单独交谈都很自然的场合,那就一定是件对他来说相当重要的事情,虽然自己到现在也想不通这位“新兴”产业的大老板怎么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

莫华风和朱少中相识其实很早,两人都是Z省L市人,差不多十年前,当年还在作者大宗服装国际贸易的莫华风就因为一些生意上的事情,登门拜访过那时候正在L市当副秘书长的莫华风,而莫华风很“自然”的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朱少中解决了问题,接下来的几年时间,莫华风的事业又“顺理成章”的借助于L市“最富慈善­精­神的私营业主”在很多关键事项上的“充分合作”,一级一级的攀上台阶,先是担任过分管经济的副市长,再后来更是因为几次“偶然”的场合中表现出对于传媒“清醒而独到”的认识,帮助L市和他的一把手解决了一些实际的“困难”,被提拔为市委常委兼宣传部长,继而又被省里的领导看重,调任省委宣传部担任副部长。对于很多人来说,莫华风的提拔速度就算称不上什么火箭速度,但比一般两般的飞机,那是要快了很多。

用不少人的话说,“没办法,人家的脑子厉害,总是知道什么时候该把谁弄到能让最大多数老百姓和上级领导同时能够看得到的地方去,包括自己,不坐飞机,那才叫奇怪呢”。

事实上,这后面的几乎每一个升迁,都和躲藏在背后的朱少中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但在表面上,自从莫华风出任L市的副市长之后,两人很少一同在公开场合中出现,尤其是单独会面更是似乎几乎没有,当时不少人在甚至还说朱少中曾经不止一次的在私下里抱怨莫华风“忘恩负义”。

这种情况,自从朱少中踏上网络游戏这个在一般人心目中很难和除了新闻出版署之外,其他传统政府行政序列挂上钩的产业,并且大发其财,而莫华风自己也又一次升迁到了京城担任某个宣传部门主管大众文化事业的司局级领导之后,隔行千里的两者间的联系在所有外人的眼中,就更是没有任何能被联系到一起的可能­性­了。

只有当事的双方才知道这背后的真实情况,而莫华风在感谢朱少中不在乎眼前利益一如既往的“慷慨”和“舍得”的同时,也有了产生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惶恐”或者也叫做“危机”,只是他把这份惶恐收藏得很小心,就像他做事一样的小心。

朱少中把加速的踏板重重的踩了下去,白­色­的­精­巧小车猛地冲过一个稍微隆起的小坡。

这是京城西北郊区的一家乡村俱乐部,连片如茵的草坪如绿­色­绒毯般的铺在视线所及的几乎每一个角落,起伏不定的缓坡、特意而为的小片密林以及几座大小不同的水池点缀其间,构成了一个标准的18洞高尔夫球场,只有远处身后,代表这高级会所所在的几顶红­色­的斜檐微微露出了两三点,略带上一丝异乡的田园风­色­,每一个来到此处的人都不由得因为这里的环境而感到身心的适意、开朗,可惜,真正能主动来到这里的,却并没有多少人。

今天又是一个周末,最近一场最近似乎很流行的工商、影视、体育明星联谊高尔夫球赛正在这里举行,作为“商业奇才”的朱少中和作为专门负责娱乐产业的指导部门领导前来捧场的莫华风并肩坐在带头的一辆高尔夫车上,似乎怎么看也看不出任何不妥的地方,是一件在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不过,莫华风却知道,以朱少中一贯的务实作风平时极少出席这种抛头露面,为自己赚人气场合,而对于这种似乎阳光充沛的场合背后的另外一个重要目的——为了或年老或年轻,但都很有钱的大亨们,提供一个公然猎艳那些所谓的“高级货­色­”的机会——他更是知道,自从某一次活动中朱少中遇上那个什么叫小丽的女人之后,就已经没有(也许是不敢再有,谁知道呢)了最初的兴致。朱少中的目的只有一个,听取自己办事的回音。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个看上去早已经是成功人士的家伙们,在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和决定上,都特别偏好当面了解,而不是通过电话之类的先进通讯工具,难道是在他们的潜意识中,认为只有这样才更可信,只有这样才意味着能够真正把类似于莫华风这样的政府官员拖下水?

莫华风暗中摇摇头,这些事情想想也就罢了,自从当初收下第一笔不属于白天的钱财之后,很多事情,就已经不由他完全自主了,何况今年他也只有46岁,对于权利和名位的追求他还远远没有到无所谓的地步,而他的未来中间,肯定依然少不了朱少中这个人。

朱少中把车子停到离下一个击球区最近的路边,出于对特别嘉宾礼貌的考虑,除了特别要求配备司机的之外,提供给这些嘉宾领导的都是双座球车,而他们的球童们都在另外一辆车上,远远的落在后面。

下车微微打开手臂,朱少中深吸了一口空气,这里算是京城上风上水之处,空气的良好程度远远胜过城里,然后轻轻转过身,不作声的看着刚从车里跨出来的莫华风,那神情无异于再一次问起刚才那句话,不知道为什么他刚才在车上一直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像是在想什么心事。

70、听风起雨(下)

已经随着车子的停下而从走神中回返的莫华风马上点了点头:“已经办的差不多了,六家中已经有五家签了字,最后那家原则上也同意,没有签,也只是想要一点更多的甜头,那边的一把手和我关系还不错,我想如果这两天还没有实质进展的话,我想让他去活动活动腕子,估计也就差不多了。”

“呵呵,莫主任的能量我绝对相信的。”

但听朱少中平淡如初的反应,如果不是对于他为人的了解,莫华风恐怕又要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没有那么在乎。

远处的车声人影渐进,两人很有默契的对视了一眼,都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说什么,而是自然的把话转到了下一杆的出球和选杆上了。

有人看似悠闲,做的确实至关重要的事情,有人看似忙碌,却连自己到底做的是什么都不清楚。

完全打开的百叶帘,让屋外的动静事无巨细的落在付培申的眼里。

此时,侯鹰召集着公司里的一群部门主管聚拢在大办公室的中央,在一片不知道是专注还是迷惘的目光中,口沫四溅、手舞眉飞、身挺头昂,恍恍间,简直有些神采激扬,义气方遒的样子。

“百忙!”

付培申的脑子突然涌出这两个京城土话中的词儿来,那意思好像就是说一个人表面上看着忙忙活活,实际上心里头压根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对,或者根本就没有理解别人要他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到最后,只是一通瞎忙活。

对于侯鹰,付培申现在甚至还隐隐的有了那么一点同情,嗯,或许是同情吧。他又一次想起了当初朱少中第一次提起这个人的时候所说的话。

“培申,我给你这里放上一个人,嗯,和一个推不掉的硬关系有关,据说也学过两天影视传媒什么的,不过没有什么经验,职位嘛,就安个副总好了,你可以把影视这块你我都不是很熟悉的具体事务­性­工作交给她,大的方向上我们定下之后,具体的可以让他去办就好了,反正我也没有指望他能给我们什么惊喜。人员管理还是在你那里,而且我们的大框架也都搭好了,财权呢,我留在手上,这样也省的你为难,有矛盾直接找我,他想犯什么大错也不可能。我和你打这个招呼的意思,就是希望你能明白我这么做的意义,不要有什么误会。”

跟随了朱少中这么多年,付培申当然不会有什么误会,至于这铁关系是谁,朱少中没说,付培申也知情识趣的没有问。

付培申收回目光,眼睛转到了正摆在办公桌表头一个刚从锁住的抽屉中拿出来的文件夹上,那里面正是何访临走之前留下来的新节目中期以后的详细实施方案。

接下来就要看看星空世纪究竟会不会按照何访所估计的那样,会打破以往的束缚,全力出手!

至于这边前几集的节目,外面的那个人倒是也安排妥当了,再加上朱少中专程高薪聘来的几个专业好手,准时成片是没有问题。

是时候了!自己这边的事情也要开始准备了。

付培申拿出手机,翻动了一下电话本,找到其中一个名字,拨打了出去。

“海子?你们那里这两天多盯着点,他们那里不管是做什么你们都要及时跟进,有什么特殊的情况随时告诉我。”

“放心吧,付哥,我们盯得很紧,不过说起来很奇怪,他们那边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大张旗鼓的,和其他的制作单位都不一样,就差敲锣打鼓了,我们想要不知道他们的动静都挺难的。”

“嗯。”

付培申并没有更多的惊讶,现在就连他这个外行新手都已经知道星空世纪的这批节目换了制作人,而那个叫靳昌泽的假洋鬼子,似乎也特别愿意别人都知道这次星空世纪要玩出点什么特别的花样来,而这些个花样,都是出自与他的手笔,现在看,最起码他的后一个目的在某种意义上,是达到了。

“不过你们还是多留点心,这次他们的动静关系到我们整个公司,只有你们最后确定下来他们走的是那条路,就马上第一时间通知我。”

“好的,付哥你放心,我让兄弟们都打醒十二分的­精­神。”

海子是付培申在朱少中的进出口事业刚刚做大的时候,亲自引进,并一手提拔起来的,为人机灵,与付培申的关系,就如同他与朱少中之间,这次付培申特意安排他带领几个人专门盯着星空影视的动静。

挂上和海子的电话,付培申并没有收起手机,而是有翻动了一会,拨通了另外一个电话。

“喂?您好,请问是徐满徐先生吗?我是前途影视的付培申,何总说这个时间与你联系最方便,你看我们什么时候碰个面?”

“哦,是付总啊,何总临走之前已经和我交代过了,这边的事情已经开始进行了,如果您有时间的话,我们下午见个面吧,我正好也把这几天做的一些预案拿给您看看。您有时间,那好,我们到时候见,再见,付总!”

自从当老大的带着身为公司里的老二老三的女友和助手“不负责任”的一同到西边海边去散步之后,徐满就成了楚河这边与朱少中还有他的前途影视的联系人,而他也早早的安排好了一批最­精­­干­的人手,准备一旦情况出现预期中的变化后,就开始接手前途这边的节目策划和竞赛环节设置这部分内容。事实上,从上个礼拜起,整个策划组和编辑部的一部分人就已经开始提前结束假期,返回到公司里,进行相关的节目预案整理和设定的工作。

挂上电话,徐满挺了一下身子,从早上就一直坐在这里,身体都有些僵了,似乎应该活动活动,于是他走出房间,穿过一道小门来到天台上,沐着暖阳,接连做了几个伸展的动作,然后把身体趴在栏杆上,向远处眺望着。

看上去,徐满的心情相当不错。

71、四方八面(上)

宁静,环抱着闭目仰天的徐满,尽管替代了其他几位主管,承担下了这个任务,并且因此而把假期缩减了一半,但是此时的徐满心里并没有什么不满,相反的,因为年龄和身体的原因,自己在公司里发挥的作用比以前少了很多,就拿自己最拿手的制片这一块来说,钱正明能力的不断提升再加上自身的聪明和努力,已经接下了大部分的项目,尽管徐满与何访还有钱正明这两个在年龄上算是后辈的人关系一直很好,而且拿到的薪金也比做事更多的钱正明多出了将近一半,完全可以让他过着比较舒服的生活,但是徐满的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失落。

这一次何访把这个任务完全交给了自己,虽然在不明白内幕的人,比如楼下那些正在专心工作的年轻人眼中,这个任务远不如以往每一季《欲望无限》开播之前同样的工作重要,但徐满却知道这个任务对于何访个人的分量,而且更重要的一点的就是这件事情的很多内情都需要绝对保密。交给自己,那就意味这绝对的信任,这让徐满的心理舒畅了许多,也许能力已经有些不如以前,但是自己还是有着很多人不及之处。至于剩下的那十几二十天的年假,反正老婆女儿已经拿着多开出来的薪金去了港澳旅游兼购物,她们开心才是最重要的,买东西?自己还是站得越远越好才是最佳选择。

悠然的吸完一支烟,徐满重新走回楼内,三层的独立小楼里,因为大多数员工都正在继续着自己的假期,而显得有些空空荡荡,除了前台值班的女孩,就只有策划组的4、5个员工还是工作着,不过看上去也大都是一脸的轻松神情,毕竟,这几天做的预案一是和以前的节目相比虽然有很大的变化,更多的只是尺度的不同,而没有本质区别,而且节目整体框架也没有太多改变,所以完成的难度还算好,只是需要强调思考角度的刁钻,至于另外一条,恐怕对很多人来说也是最重要的一条,那就是这些点子想出来,并不是提供给自己家的节目,而是为别人“帮忙”,也许这些东西的最后成败与何访这些大老板有关,但对普通员工切身利益的影响就显然没有那么大了,大家也因此压力小了许多。

对于何访的整个计划,徐满是除了钱正明之外,惟一一个全盘了解的人,也是这个计划在楚河这边表面上的主持人。

直达今天,一想到何访的这个计划,徐满还是会像当初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一样,不由自主的摇摇头,大胆、出人意料而且,狠辣。

今天的何访,无论从哪个方面上看,都早已经不是最初认识的那个何访了。

这中间的变化,是好还是坏,徐满既说不清楚,也不想去弄明白,他只是知道现在何访的每一道命令下来,自己去忠实执行的那份果断和服从,比之当初在楚志辉手下时,好像还要更甚。

徐满坐在椅子上,把这两天的情况整理了一番,然后又一次拿起手机,拨动一长串的数字,其中后面的那十几个是再熟悉不过的号码了。

好一会,电话里才传来了声音,不过隐约的人声似乎完全被淹没在了喧哗嘈杂的背景声中,似乎是在什么热闹的地方,徐满的脑子里顿时飞过一串让很多人向往的名字,嘴角也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年轻真好。两三年了,这些年轻人几乎都是连轴转,也该好好放松一下了。”

很多时候,徐满都不自觉的把这些年轻人当成自己的孩子一般看待,当让从岁数上讲,他们尤其是唐凝和钱正明的年龄还真的是和徐满自己的孩子差不多。

““喂?徐哥吗?不好意思,我们在红地毯旁边,刚才正好来了一个好莱坞的明星,弄得所有人都在大叫,我什么也听不见,这刚刚才挤出来。”

听筒里的杂音似乎小了一点,何访的声音也终于勉强能够听得清楚了。

“呵呵,你们这几天过得还好吧。”

现在并不是正式的上班时间,像往常一样,徐满和何访说话的语气还是那种亦长亦友的口吻,随意中带着亲切。

又是一阵女­性­特有的超级尖叫声炸响在何访的耳边,让他只好一边接着寒暄,一边不太情愿又往远处挪了几步,虽然早就在电视上看到过不止一次的电影节开幕的场景,甚至这两年电影频道还有深入火线的第一手报道,但就如同你不亲自到F1的赛场,就永远无法体验到赛车的真正震撼力一样,这里的火热和狂迷还是大大超过了何访之前的预估。

“……什么,哦,他们已经开始准备了,星空那边的情况呢?”

尽管刚才的那种亲身体验对于何访的刺激还在不断的勾动着他的魂儿,但是徐满这个时候打来电话,也就意味这自己设计的东西马上就要有用武之地了,这一点,让何访不得不强自压下一直窜动的心火,把­精­神集中到远在万里之外的地方。

“和你之前估计的一样,还没开始录制之前,那个靳昌泽就已经把事情弄得沸沸扬扬了,现在很多媒体、记者什么的,都在关注着这个所谓的第一次真正刺动人心的野外竞技真人秀节目,“徐满后面的这句话语带不屑,那是照着办公桌上的一份报纸的题目念下来的,而报纸旁边,是一堆摞放在一起的文件档案,那里面都是最近这一段时间有关于星空世纪动向的内容,”要是后面还是这样大张旗鼓,我看就算我们不出手,他们也不一定能把这一季熬过去,真是个成不了大气候的人。”

“呵呵,也许吧,不过上面对这些上星台的重视程度一向比较低,如果能通过地方电视台和当地政府搞好关系的话,也不一定就会被掀了,我们还是不能把砝码都压在他们犯错上面,而且如果没有更多的外力,我看他们最多也就是稍微出格一点,很难会达到我们需要的效果,我们还是要好好帮他们添把柴火,助把力。主动权最好还是在我们手上。”

何访说的是最好,似乎是商量的口吻,可徐满明白,这就是最后的意见,不可改动,好在自己这里的工作已经如期的展开,不会有什么问题。

“好的,我们这里没有问题,肯定会如期把所有具体设计方案交给朱少中的前途那边,而且几个和我们关系很好、合作时间比较长,经验也比较丰富的外拍主创人员也已经答应到时候,如果前途那边有问题,可以用个人的身份协助他们完成最初改变之后的4、5期节目。“

““好的,这次麻烦徐哥你了,还耽误了你和家人的假期,不过暂时我还回不去,原因老哥您也知道,我就不多说了,到时候我回去的时候再亲自犒劳老哥。”

“呵呵,什么犒劳不犒劳的,能让我觉得我还是一个还算有用的老家伙,能帮得上你们大家,就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何访口中的原因,确实曾经和徐满提过,虽然不是特别的详细,但他知道是和星空的那个人有些关系的,何访好像不是很想让那个人知道朱少中那里的变动和自己有关,最起码不要有什么直接的证据。

想到那个人,徐满心中一动,这几天新收集来的一些动向里好像有一些是和那个人有关的。 “不过有一件事情,好像有点奇怪。”

电话里突然没了声音,何访有些疑惑,徐满可不是那种讲话没头没尾的人,他刚要把手机拿到眼前,看看是不是这里的信号也同样淹没在了人潮汹涌之中,电话那头的徐满却突然道。

71、四方八面(下)

“怎么了?接了个电话回来,人好像也变得闷了?有什么事情吗?”

看着重新挤回到红地毯边的何访的脸上少了几分刚才离去时的兴奋,多了一点不知道什么的表情,蒙芊卉伏在何访的耳边关心的问道。

“哦,没什么?只是小问题,无关大局,已经交给徐哥他们去处理了。”

何访随口编了理由搪塞过去,借着一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金发美女从身前经过,引起一阵掌声和尖叫的机会,重新把开心的笑容堆放在了脸上,而一只手也自然不过的搭在了蒙芊卉的腰间。

对于何访的话,蒙芊卉似乎还有些疑问,不过在对方的脸上寻找了半天,却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借着何访揽住自己的手,换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半靠在何访的身旁,一同把注目投回到鼎沸的现场。

只有最愚蠢的女人才会不给自己的男人留出空间,蒙芊卉当然不在此列。

一旁的钱正明故意把身子往前探了探,然后回过头来向何访挤了挤眼睛,而唐凝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有眼神中的一丝明光,和嘴角一丝不易察觉的笑痕,透露了她的心思,像往常一样,这一次她又把何访刚才接到的电话内容猜出了个大概。

“好好看看,好好看看,难得这么近看大明星,这走红地毯,接受别人欢呼的感觉还真是不错啊。”

随着一个叫不出名字的超级美女走上了红地毯,一阵更高的声浪响了起来,何访把音量放到最大说着,神情也跟着兴奋起来,不过蒙芊卉把头向后仰了仰,离开何访的身体一段距离,然后盯在何访的脸上好一阵子。

“你来这是真的是感受电影节的氛围吗?”

不知怎么的,何访现在看着蒙芊卉仍然面带笑意的娇容,心里却一阵阵的发虚。

“当,当然,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大家一起来体验一下这里的气氛,拓宽拓宽眼界。”

“哦,我怎么看你一见到有美女出现就变得特别兴奋,眼睛都能放出光来,就好像前几天在海边那样?”

“……”

五月的天气怎么这么热?快赶上京城里那不是人熬的温度了,这可是地中海边上啊!

何访不自觉的伸手在自己脑门上抹了一把,拭去突然不听话渗出来的毛毛细汗,嘴上却没有傻到去继续解释,混,能混过去就混过去,混不过去就装耳背。这也算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吧,想来看着自己的这一脸的尴尬神­色­,善良可爱温柔体贴的蒙芊卉同学应该不会继续追剿吧。

蒙芊卉美丽细长的眼睛,早已经笑得眯成了一条线,脸上好像还有一点得意的样子,好像是找回了点什么似的,果然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重新靠回到何访的怀抱中。

笑不好笑,气不能气,一句话,没脾气!何访趁着蒙芊卉的目光移向远处,做了一个表情夸张的鬼脸,算是让自己找到了一点心理平衡。

嘉宾还在陆陆续续的到来,就连那些被视作镇节之宝的好莱坞演员,也三三两两的出现在招摇的队伍当中,当然他们所受到的欢呼和尖叫,比那些本土或是其他国家地区的演员成倍的增长,让人无法不感叹,就连法国这样一个最有独立电影­精­神的国家,终究也逃不掉美国人的­精­神侵袭。

“看看,这就是差距,唉,就算你曾经在这里获过多少个大奖,也比不上人家连参赛都以为是给你面子的好莱坞明星。”

何访指着前面轻叹到,刚刚走到身前一眼就可以认出来是国内的某位专门拍片子给老外看的所谓第N+1代先锋导演,手里正挎着一位身材扁平,但胸前深V字领口开的比之前任何一个*­性­感的欧美影星更低几分的无名女明星,拼命的向着夹道的人群挥着手,虽然分别只剩下一只手,但那挥舞的速度和频率,实在让何访不能不怀疑这两位以前是不是学过什么无影神掌,要不就是刚刚打了­鸡­血。

突然,那两以对男女嘉宾发现了何访这一组紧贴这红地毯而站的人,更听到了何访有些大声的讲话,迅速确定了这组人的本国国民身份,或许是出于他乡遇故人的亲切,两人的脸上洋溢出的笑容更加热烈起来,也变的真诚了一些,不过让何访等人吃惊的是,这近乎于本能的反应却只持续了不到一秒钟,那笑容不但没有继续盛开,反倒是收敛了很多,而原本有些谦和的频频点头的脑袋,此刻也高高的扬了起来,似乎代表一种矜持,又好像拥有一种骄傲。

何访马上领悟到了对方的潜台词,看来这些人对于中国某些传统文化继承的还真是相当有水品,内外有别做的果然到位,只是他们又凭的什么?

何访收起了笑容停下了原本鼓掌的手,夸张的摇着头,就是不知道那两人是不是真的看到,因为此时两人已经越过了几人的所在,而面目上也重新恢复了刚才的那般谦和。

何访的耳边适时的传来了蒙芊卉的声音:“真是有碍风景。”

“呵呵,中国的这些电影,早在这一群人蜂拥而至为了这些老外的胃口而拍片的时候,就已经不再属于中国了,不管他们曾经或是即将拿到多少奖项,即便是奥斯卡。”

几天来难得的一次正经,何访把话说的很慢,很沉。

“可你来到这里,心里头就没有想过将来的有一天,你也要拿下这样的一尊奖杯吗?”

来到法国后,一行人久久徘徊在戛纳的附近,直到今天参加这场开幕式,唐凝早就看穿了何访的心思,对于何访的“正义言辞”立即表示了“有限”的怀疑。

““我承认,我有这样的想法,而且从刚才那一刻起,我这个想法更加强烈了,不过如果我来,只有一种可能,拍出一部让我自己认可,让我的朋友们认可,让观众认可的电影,他们请我来,就只有一个目的,把那个金­色­的棕榈叶子送给我。”何访的话说的大气凛然,让身边的几个人为之侧目,不过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又让几个同伴一起泄了气,“这个梦做的不错吧,小时看第一次《黄土地》的时候,我就开始立志了,最起码每个月都会梦见那么一次两次的,怎么样,俺从小就理想远大吧。”

三根,没错,三根朝下竖起的大拇指,同时出现在何访的眼前,何访的话是真是假,让人无从辨别,但何访这副熟悉的不正经笑容,却让几人作出同样的回应。

如果说身在战场外的何访如此轻松有些理所当然的意味,但如果有些本来置身于日趋激烈的战场上的人,此刻也是同样的优哉游哉,似乎就不一般了。

72、局外人、局内人(上)

“我们真的就一直这么坐在家里,什么都不做的看着他们胡搞?昨天的节目,姐你也看见了,虽然只是二线播出平台,不过我想只要那位上了岁数的大爷大妈显得没事写上一封举报信,他们就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十几分钟了,看着始终举着一本原文版《elle》,闲闲懒懒半靠半卧在沙发上的谷致华,一直在转电视频道,与其说是寻找一个可看的节目,倒不如说更像是在拿遥控器撒气的严斯晨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话里的火星子四溅,自从几天之前,亲自从谷致华的嘴里听到当初之所以会把整个公司的新节目计划全盘交给靳昌泽去负责,压根就不是出于谷致华的本意,而是受到了来自于上峰前所未有的强大压力之后,原本还能像谷致华一样暂时体验一下乐得轻松感觉的她,就一直在心中忿忿不平,自己被闲置其实还真的无所谓,可谷致华这么一个优秀的公司管理者,这两年在一片没有任何基础的地基上搭建起了属于星空的一片天地,业务也跟着蒸蒸日上,现在却被这么无情的一脚踢开,却让她已经不能用不理解和不能接受来表达自己的情绪了,她甚至开始痛恨那些高高在上,不知道具体情况的所谓高层们了,而之所以还遭到冷眼弃用之后暂且留在星空,也只是为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困难的时候多一个朋友在身边,总是好一些吧。

“嗯。为什么不呢?”

谷致华那张­精­巧中闪动着灵­性­的美丽脸孔终于重新出现在了严斯晨的面前,语气还是那么的淡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和这些天来完全一样。

“姐,这次你是怎么了?难道真的不准备继续做下去了么?这样的逃避可不想你的作风啊。”

严斯晨有些着急了。

“或许是我终于明白了,理想和现实之间的差距。再说了,就算我真的想要当忠臣,那也要看别人要不要才行,你以为只有他们几个人,就真能闹出什么名堂来吗?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看看书,看看电影,逛逛街,薪水一分不少?”

谷致华的口吻仍是淡淡的,但听在严斯晨的耳朵里,却有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味道,虽然不会有那么严重,但可以想到的是,最近这一系列的事情背后,肯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内幕,才让似乎永不言败的谷致华彻底放弃了对星空的希望。

严斯晨的嘴­唇­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却最终欲言又止。

谷致华看在眼里,轻轻一笑,悠然道:“其实我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没有完成。”

严斯晨眼睛一亮,这可是几天来谷致华第一次主动说起自己的工作,她急着追问:“姐,还有什么没做的,我来帮你。”

谷致华摇了摇头,嘴角弯出的弧度看起来是那么的牵强:“你帮不了我,谁也帮不了我,那个任务,就是承担这一些事情的后果。”

严斯晨长大了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更顾不上自己的淑女形象被破坏殆尽。

凭她对谷致华的了解,她知道这一次谷致华的话说得很认真,像是早就考虑清楚了,而这话里透露出来的两层意思,也让她有些吃惊。

一个是她根本就不看好,目前播出后在争议声中收视不断攀升,看上去形式不错的新节目,而另一个就是明明是有人篡权来做的事情,却最终会把责任落在谷致华的头上。

对于后者,可以说这些天的变化,已经让严斯晨多少有了一些心理上的准备,虽然很为谷致华不值,但是像星空这样的一间背景大到惊人的公司,不要说你一个本地聘来的中层主管想要改变什么了,就连你想要帮助谷致华说句话,都几乎找不到有人可以聆听的出口,人微言轻,这个道理自古有之。只是,谷致华为什么有那么不看好现在的节目呢?尽管刚才严斯晨还在嘴上大肆的攻击着昨天看到的新一季节目,和首播的那一集一样,这一集节目同样处处充满了勾心斗角、充­奸­耍坏,同样的祭出了将近5万元的“天价大奖”——要知道这个数字虽然远远比不过任何一种体彩福彩,但是在电视上,特别是在已经有明确的文件开始整顿一线播出平台有奖节目的奖励金额之后,作为一个重点推出来,还是非常的惹人注目的。事实上,观众们的反应也证明了这一点,连续两期的节目无论是收视率还是占有率都达到了星空自从创建以来的最高峰。这一点,严斯晨纵然不想承认,可又不能不承认。至于说到什么乱七八糟的内容什么的,虽然确实有那种被举报的可能,但这几年提倡无害文化就是正确方向的宣传部门,是不是真的会拿这么一个影响根本达不到自己门口(靳昌泽这次动手联系的各家省级电视台,特意排除了北京、上海、湖南、广东这样或敏感、或当地势力强劲、或外部影响深入人心的地区)开刀,也是一件很值得怀疑的事情,毕竟这一次星空把原来楚河人的那套挂羊头卖狗­肉­的做法也学了底儿掉,一张明晃晃的中国慈善基金会的金字招牌和每一次奖品赞助商在5万奖品之外,那一张画得大大的10万块的支票,出了声誉加分之外,还是很有些安全保证的。

那么,谷致华又是凭什么不看好这看来气象更新的新节目的呢?

严斯晨的眼光中尽是疑问,但对面的谷致华却只是淡淡一笑,像刚才一样。

出于对节目本质的陌生,严斯晨百思不得其解,但她同样相信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谷致华的判断应该不会错。

看来,是不可能在谷致华这里获得什么明确的答案了,起码,现在不能。

正当严斯晨准备放弃追问下去的努力的时候,却见到对面的女伴把笑容轻轻收敛起来,杂志也被放到了手边的沙发上,整个人从半蜷在沙发上变成了端正的坐在那里,严斯晨的眼睛一亮,每每谷致华在家里摆出这样的姿势时,往往接下里要说的都是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或许,自己的疑问真的能找到答案了呢?

严斯晨满怀着期待。

72、局外人、局内人(下)

“晨晨,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不看好JASON他们?“

叫着严斯晨的昵称,谷致华的声音还是那么的淡淡的,只不过眼睛里不再像刚才,几许漠然中流露出意思失望和怅然,而是多了一份­精­明与自信,在严斯晨的眼中,只有这样的眼神才应该属于谷致华,她忙不迭的连连点着头,自己都没有发现这动作和铁皮玩具中的小­鸡­啄米一模一样,很有破坏形象的嫌疑。

“嗤,”“看见严斯晨的这幅可爱样子,谷致华难得的露齿一笑,心情也仿佛开朗了许多,话语也跟着轻松起来,”“看你这个样子,我想如果我要是现在不告诉你为什么,你怕是这几天都睡不好觉。”

某玩具发条上的很满,继续重复着刚才的,也是唯一的动作。

““我之所很肯定他们会遇到麻烦,而且应该是很难克服的麻烦,其实只是因为一个人,一个看起来现在似乎已经远离我们视线的人。”

“你说一个人……”严斯晨把两条修长的柳叶弯眉蹙成了一个倒立的八字,非但没有减去一份美丽,反而平添了一丝惹人的可爱,苦思了半晌之后,才有些犹豫的道,“难道,难道又是那个何访?不是听说他们现在正在做一些生活资讯类的小节目吗?而且他们整个公司现在都在放假,听说他还带着女朋友和情人一起去了国外度假?”

情人?谁?唐凝吗?如果此时何访在场不知道会为了这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编成,从什么人嘴里开始散播的流言做出一副怎么样的表情了,无辜?愤怒?无奈?不屑一顾?没准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窃喜藏在心里?

““对,就是他。何访虽然人不在国内,但并不等于这里的战局中就没有了这个人。如果我没猜错,事情进展到最后,正真决定这场战局的人,还是他。”

何访当然不在,所以也就没有办法去计较严斯晨的这番无责任言论,而谷致华只是有些好笑的点头回答道。

严斯晨脸上堆满了不服气的神情,似乎只要是提起何访来,这小丫头的态度就不是那么的友善,可能还是对当初那几次在主管部门里白跑腿有些计较吧,别看严斯晨在那些掌管大权或是独当一面的男人中间如鱼得水而绝不沾身,但是在其他一些方面,却并不是很擅长,有些时候甚至会露出那么一点孩子气,就像对何访的态度。

其实谷致华也只猜对了严斯晨的一般心思,公司刚成立时,那几次花足了力气本钱去游动上层的一些主管负责人,想要保证节目的顺利播出,结果到头来却被何访不声不响的通过别的手段完全破坏,这之前从来没有在自己身上出现过的情况,确实是让一向在自己的战场上顺风顺水的严斯晨有些恼恨,甚至延续到了今天,不过提起何访这两个字,最让她觉得不爽的,其实还是谷致华的态度。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第一见面的时候,严斯晨就对于眼前这个年纪和自己相仿,但智慧和成熟度都要高过自己不少的女人产生出了一种莫名的亲近感和更多的佩服之心,一段时间的接触下来,尤其是从两人住到一起之后,她更是能在种种大事琐情的细微变化之中,体验到谷致华诸多见识上的不凡之处。别人都说同­性­相斥,可是在严斯晨的眼中,谷致华却是她见到过的最智慧,最有想法,而且实践能力同样超强的人,远比那些自己经常打交道的所谓­精­英男士们强上许多,对此,她不但没有生出嫉妒之心,反而不知不觉的渐渐把谷致华视做自己的偶像。

可就是这样一个自己所佩服的人,却经常会在有意无意间提到了一个名字,而且总是会配上欣赏的神情和口吻,而且这个频率似乎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来越频繁,这就令她很是不能理解了,甚至内心中会萌生出一股莫名的敌意。

“那家伙有什么了不起的?只不过是一肚子歪歪肠子,外加运气好罢了。“

这是严斯晨最常拿来反驳谷致华对何访称赞的一句话,今天也不例外,对此,谷致华还是只能笑笑了事,本来要继续解释原因的话也就没有接着说下去,不过,想了想之后严斯晨还是忍不住自己问了出来。

“姐,为什么你会说何访才是决定的因素?难道他有这么大的本事,不入局,都能翻天么?”

其实严斯晨的关心并非针对何访,尽管对何访没有什么好感,但毕竟那是一个从没谋面的“外人”,而对于可能遭到灭顶打击的身边小人们,严斯晨显然更关心,所以她还是急于知道那些让自己闲置在家,更让谷致华没有了继续作为的意兴的靳昌泽等人是不是真的会有那种报应­性­的下场。

“唉,我要是一说你又该不爱听了,我要怎么说才好呢?“谷致华故意叹了一口气,又拿起茶几上的杯子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水,然后饶有兴趣的看着严斯晨。

“好了,姐姐,我知道啦,我承认那家伙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能耐的,起码比公司里那个家伙要强,我只是看不顺眼他们楚河总是要压过我们一头,明明我们已经做的很好了,他们总是能找出一些邪的歪的东西来,而且还搞什么上层路线,哼……“

严斯晨一口气不断的说着,开始听起来好像是在承认自己的”认识“错误,不过说着说着,倒更像是在补充说明某人犯下的”累累罪行“,弄谷致华又好气又好笑,还好,似乎严斯晨也及时发现了这个问题,硬生生的扭转过来。

“当然啦,你知道,节目的内容这方面,我是不懂的啦,你说他有多么好,那肯定是说明他有点道行,我就算不相信谁,也得相信姐你的眼光不是?嘻嘻,姐,你别管我在这瞎说什么了,你还是说说看,到底为什么嘛,我一定好好听,绝不再搭茬儿。”

严斯晨说罢做出一个乖乖听讲的姿势。

霍霍,终于回到正题上了,谷致华一边笑着摇头一边回答起来。

“你应该知道《欲望无限》已经转手给了那个朱少中吧。”

“我知道,前几天还是你告诉我的。”

严斯晨点点头,这个消息虽然被楚河方面包裹得很严实,但时间久了,没有不透风的墙,现在不光是她和谷致华,整间星空世纪甚至大半个影视制作圈子都知道了这件事,前两天听到的时候,她也有些吃惊,她还很清楚的记得当时谷致华对自己说的一番话。

“何访很聪明,他已经看到了这条路继续走下去,前途已经非常不明朗了,趁着节目的知名度还在最高峰的时候,高价出手,这是一个非常果断和明智的选择。“

别看谷致华每天游离在星空的工作范围之外,但很多重要的消息还会是及时的通过一些特别的渠道不断汇集到她这里来,公司内部的人事权缺失,并不会妨碍谷致华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在公司之外布置一些属于自己掌握的关系网络和人脉资源。

“不过一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我也是刚刚才收到的消息。”

谷致华的话把严斯晨拉回到现实中,而话里的内容更加的让她好奇了。

“什么消息?”

73、你在想什么?(上)

“朱少中邀请了何访担任自己前途影视的临时顾问,而且有可能会把整个新节目的创意甚至一部分的监制任务交给何访。”

谷致华的话还是说的那么温温不火,但话里的内容却如同一阵惊雷。

“什么?怎么会这样?姐,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让人家做了,那还把节目牌子买做什么?一个卖了不撒手,一个买了再还给别人做?这唱的是哪一出啊?听着怎么这么乱?”

严斯晨有些不可思议的叫出声来,就像她说的一样,在正常情况下,朱少中的这种做法根本就是无法理解的一件事情,当然像绝大多数外人(包括谷致华在内)一样,她还不知道朱少中是花了超过2000万的巨资买下这个节目品牌,否则她怕是要骂这个人在犯傻烧钱了。

“不能理解?没错,站在一般人的角度,是这个样子,不过朱少中来讲,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了不起,先说买下《欲望无限》这件事吧,这对外可以说是玩票,尝新,对自己嘛,也算是给自己女人的一个交代。”“

““哦,你是说为了那个小丽?”

八卦似乎是女生天生的爱好,身处在影视娱乐圈内的严斯晨也不能免俗,每天除了正经事之外,在网上搜集那些名人的趣闻轶事、情谍丑闻也是生活中的一大乐趣,对于人过中年的网游新贵朱少中Сhā花媒体学院妙龄女毕业生的事情,早在半年多钱,就已经是有所耳闻了。

“嗯,朱少中最初的动机,据说就是为了这个女人。抛开他们这些圈外人,对于我们这一行的投资成本还没有一个正确的概念不谈,单只对这个坐拥亿万身家的超级富翁来讲,能抢下这样的一个已经全国知名的金牌节目来作为提供给自己情人的舞台,花上点儿代价是值得的。不过对于朱少中这样一个完全靠自己从低层慢慢爬上来,取得巨大成功的人,过分的浪费投资肯定也是不可取的,既然进了这行,不管是不是暂时的,他肯定会想办法尽量收回自己的投入成本,这是商人本­色­,改不了的。我想这也就是他为什么又回过头来,去找何访的最主要的原因。”

谷致华并没有完全猜准朱少中的心思,事实上就连此时的何访也没有真正明白朱少中的想法,因为那些想法都诞生在他离开京城地面的那一瞬间,不过谷致华的分析却离朱少中的初衷所去不多。

谷致华接着分析道: “尽管《欲望无限》未来可能会遇到麻烦,但以现在的声势,最少还能坚持在非黄金时段的顶级节目的行列中一段时间,朱少中买下来并没有什么不妥,不过技术、设备、基本人员这些,你可以用钱堆起来,但是像何访这样的人才,却不是很在短期内找得到的,这一点,你知道看这几年时间,在类似的节目上,始终没有人做得过《欲望无限》就知道了,或许……呵,算了,没有什么或许。”

谷致华没有把话说完整,但严斯晨还是猜出了其中的意思。

“或许,时间和条件许可的话,我也许能做的更好。”

严斯晨张嘴刚要说什么,却被对面的谷致华伸出手指放在自己嘴边的动作阻止住了。

“晨晨,有些事情就不用再说了,没有用的事情,还不如不去想更好。我们还是说回到刚才的话题吧,朱少中想要找一个高手来帮忙,他当然首先就会想到去求助亲手打造了这个金字品牌的何访,所以试探是肯定要做的,尽管这个希望的成功率十分渺茫,只是让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试探竟然真的得到了肯定的回应,何访答应了他的要求。”

“是啊,这件事听起来就蹊跷得很,他要是不想放手,就不会卖掉节目,可是卖掉了节目,还能帮助下家接着去做策划、监督,这又不像是真想放手。”

严斯晨摇着头道,她无法理解何访的做法。

“我倒是能猜出来其中的原因。”

“哇!姐,你真厉害!这都能猜出来,是什么原因?”

严斯晨欢声道,她其实只是希望自己的态度能让谷致华远离那些不开心的想法。

谷致华抬眼望向严斯晨,眼神中多了一份温暖的感觉。

“你还记得当初JASON去找人破坏楚河的录制现场那件事么?”

严斯晨点点头,她当然记得,就是从那件事被揭发出来之后,谷致华主动把公司的拍摄大权交给了靳昌泽等人。

“那你不觉得奇怪么,楚河那边被搞的差点停播整顿,最后虽然靠着黄言修的关系摆平了这场风波,但是却对于这场风波的制造者没有任何的追究?”

“是啊,我当时也奇怪呢?他们应该不难找到背后指使的人,以他们的能量,就算要找到证据,也不见得会很困难,可是他们始终没有任何公开的表示,就连私下的抗议也没有,要不是这样,就算你想放手给靳昌泽,我怕他也没有接下来的自由,啊!”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严斯晨突然叫了一声,然后把目光紧紧钉在谷致华的脸上,“难道说这就是你能够事先想到他肯和朱少中合作的原因?他想要借人的手来报复?”

“借人家的手来做报复的事,远比用自家的东西去和人拼命更划算,也更没有顾忌!且如果通过正常的管道,最好的结果,也就只能是针对JASON个人的处罚,那个对何访本人来说,没有太大的意义,能够直接打击对手,也就是星空世纪,那才是他所想要的。之前,我和他见过两次面,我知道他是一个会充分利用任何机会的人,而且在没有机会的情况下也能够创造出机会来,否则也不会从一个无名小卒走到今天。”

“可是那个时候他们楚河上一季的节目刚走了一个开头,距离他们转让节目品牌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而且那个时候应该是《欲望无限》声誉和收视最顶点的时间,难道他那个时候就能看到将来可以利用别的机会,更好的打击我们?不是,是打击星空世纪!”

严斯晨自动的把自己,嗯,还有谷致华都排除在了星空世纪的范畴之外,她还是不能相信有人的先见之明会这么早。

“这就是我总说何访是一个难得人才的原因。现在看起来,早在那个时候,他应该就已经开始考虑出手《欲望无限》了。””

谷致华的话说得很慢,声音中好像带着一些奇怪的味道,有一点怅然,有一点失落,有一点回味,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的,期待?

严斯晨也没有作声,如果真如谷致华所说,那么这个何访就已经不是用聪明智慧这次词汇来形容了,简直,简直可以说是有些恐怖。

不过,她想了想,还是决定相信谷致华的判断。

“那,他这次又会用什么手段呢?”

73、你在想什么?(下)

是啊,此刻身在海外的何访,又会用什么样的办法来对付靳昌泽他们现在所打造的新节目呢?

谷致华也在默默思考着同样的问题。

谷致华并没有忽视靳昌泽等人现在所做出的改变,更高的奖金额,更激烈的对抗,更没有限制的竞争,这些都是现在节目收视突增的原因,但是她同样清楚,这种所谓的升级对抗,是建立在对手还是那个楚河的基础之上,因为在他们策划和发动这个项目之前,还没有人知道何访出售《欲望无限》的消息,那是直到首播结束之后才被传出来的,现在想来,也不能排除是何访的有意透露,用以扰乱人心。

既然以楚河为参照对手,那么一切的想法就是建立在楚河新一季节目可能的改良和变化上,作为两年来的对手,谷致华同样深知,上一季楚河的节目已经把是把这种类型的节目做到了极限,如果再要做出什么突破,虽然不是不可能,但那一定会在突破内容之外,同样突破另外一样东西——禁忌!

对了,就是禁忌!

谷致华隐隐觉着自己已经抓住了重点,本来发散而纷乱的思维,在这一刻也开始凝聚到一个点上。

从现在靳昌泽等人所做的节目中间,已经可以找到一些徘徊在政策限制边缘,甚至在某些地方局部超越了这些限制的情况。而这,恰恰就是危险的所在——对于靳昌泽他们来讲。

不过,如果照目前传回来的消息,前途影视的前期准备工作似乎还是按照转手之前楚河的方式来进行的,除了选择的拍摄地点不一样之外。

如果不是从特别的渠道得知了朱少中与何访联手,这个做法虽然显得保守了一点,但对于一个全新的公司,一位从未涉足的老板来讲,也同样比较安全和稳妥一点,不过,既然知道了这个内幕消息,那现在这一切的表现反倒是不正常,很不正常。

结合着之前分析出来的何访同意与朱少中合作的真正目的,那何访最有可能选择的手段,就呼之欲出了。

找准目标,中途出击,等你带来的新鲜感,刚刚有所减退,刚刚开始被那些求新求异的观众熟悉,而变得兴趣出现减退的时候,再出手,而一旦出手,肯定会比现在靳昌泽他们所做的更狠,更“毒”,更加的没有限制,无所顾忌。

这就是为什么现在前途还在按部就班的照搬老路的原因,不但可以让公司那些新进人员一个磨合的时间,而且也能取得更好的效果。

而这么做了之后的结果?

“啊……”

“什么,姐?”

“哦,没什么,想了些事情,有点走神了。对了,我们中午去哪里吃饭,有没有什么特别推荐?”

谷致华脑子瞬间转了几转,还是决定不把自己想到的告诉给严斯晨,只是心里已经开始为自己公司里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树碑了,墓碑。

因为如果自己还在担纲节目的总监,出现对手全盘反击的情况,肯定要深思熟虑之后在有所动作,但现在把持着节目拍摄权的靳昌泽等人,则肯定会因为之前的短暂胜利,不顾一切的去反击,而最有可能的举动,就是继续升级,让奖金升级,让竞赛激烈程度和残酷程度升级,让那些原本不入流互相陷害,互相欺骗升级,也就是让自己冲破界限,超越禁忌的水平升级。

而这么做的结果,只有死路一条,这个国度里媒体的力量从来就没有可以挑战政府的可能。

就是不知道该不该提前也为那个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星空世纪一同树立一座,这就要看那些上层人物们对这间公司的信心到底有多大了,对此,谷致华自己是相当的不看好,或许,一次毁灭­性­的打击,正好是借此结束一个已经被搅乱失去原本平衡作用的所谓“先遣部队”的最佳机会和借口。

这些事情,反正以后严斯晨也会亲眼看到,不说也罢,省的弄坏心情。而自己想到了的东西,也不可能去告诉靳昌泽那些人,即便是告诉了,会不会有人相信,也是一个很大的疑问。

“去吃私房菜?”

严斯晨没有留意谷致华神情上的转瞬变化,想了想提议道。

“不好,大部分的私房菜,都是徒有其名,真正好吃的不多,好看的好听的奇怪的倒是不少,没什么意思,饭是用来吃的,还是找一家,嗯,口味别致一点的吧。”

现在的谷致华已经不是刚来那时候的谷致华了,这两年虽然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工作上,但也没有少去领略本地最知名的各种风味珍馐,尤其是当严斯晨这个因为业务的关系对饮食场所非常有研究的女孩子和自己住在一起后,这种活动就更是频繁了。

“那么,去吃素菜?怎么样,我知道有一个小地方,菜做的很不错,据说大师傅是从五台山上下来的,装修也很别致,满屋子都是轻纱垂幔,到处飘着檀香的味道,有一种很浓的佛家的味道,而且他们的每个碟碗的下面都是用大大的荷叶铺满桌面,很有些意思,地方嘛,离这里也不是很远。”

“真的吗?素菜不错,还有可以欣赏的景致。好,就听你的,我们走。”

几分钟后,两个女人已经坐在了同一辆驶往那间素菜馆路上的红­色­庞蒂克跑车里,这也算是星空世纪传承自天宇的一个传统吧——不管分部或是分支机构设置在那里,所配的车辆却都是来自于天宇总部所在的美国的牌子,现在,这似乎也成了谷、严两人和公司之间仅有的少数几个联系之一了。

严斯晨手握着方向盘,嘴里轻松的跟着车内播放的流行歌曲一同哼唱着,而一旁的谷致华却目眺窗外,陷入了迷思。

何访可能会用的手段,谷致华估计自己的判断不会相差很远,可是还有一个疑问,却久久的挥之不去,为什么这样的一个关键时刻,何访本人却不在战场中,而是置身于千万里之外的某处,他是怕什么呢?

责任吗?不应该啊,他最多也只是一个顾问的身份,有什么事情,最后的承担者,也不会归结到他的头上。朱少中的追究?也不会,既然何访能够想出使用这样的手段,他就肯定会想到最后的结果,以及如果朱少中知道后的反应,他不可能不顾忌这一点,想来应该会先做出说明,否则无论是今时朱少中的社会地位还是这件事情的本身,都会让他以后在很多地方遇到阻碍,这样得不偿失的事情,相信何访也不会做。

那么,究竟是为什么呢?

落下的车窗,让*在街道上的劲风和着正午的烈阳一起卷了进来,热浪般的吹散开谷致华的黑亮秀发,一根根飘起,如丝、如缕、如同烦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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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越洋指令(上)

“为什么?”

重复着钱正明嘴里的同样的问题,何访起身来到窗前,这又是一个地中海滨的初夏之夜,那个方向,应该是自己坐在国家的方向吧,那里的战场应该也已经要揭开全部真容了。

“因为我不想让一个人看见,哪怕是她最终知道这件事情和我有关,但我不在场,也是一种特殊的证明。”

“谁?芊卉么?还有,什么证明?”

钱正明一头雾水。

“呵呵,以后你会知道的。”

何访没有对自己为什么刻意留滞在欧洲做进一步的解释,虽然看不到何访脸上的表情,但从身影中,钱正明还是能感受到一份沉重,那是对于目前自己还不了解的这件事情和这个人的一种担忧。

钱正明没有继续问下去,刚才的事情已经证明了何访得这个留滞欧洲的举动并非一时兴起,而是早有谋划的,也就是说那是一件正经事,而以他对于自己老朋友的了解,在正经事上面,除非有明确的想法或者很有把握的情况下,何访才会自己的心思主动说出来,虽然有时候也会向自己或是蒙芊卉、唐凝等关系亲密的伙伴征求一些意见,但真正核心的东西,却每一次都被他留到最后揭开。

这肯定不是当初在电视台打碎工,暂了几个月的钱到中关村攒电脑时认识的那个何访,但或许,这才应该是现在一家资产上了千万级别,拥有员工几十人,可以随时跳动各种专业协作团队十几支,渐渐买入大型私营影视制作公司门槛的老总所具有的­性­格。

差距,是一天比一天更大了,不过那只是在工作上,生活中的何访,起码是生活中不在那个爱的小巢里面生活时的何访,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多少变化,一进门衣服一扔,鞋一摔,不是跳到沙发上,打开电视满世界的找球赛看,就是直奔小黑屋,上网聊天泡妹顺手开bt下载据说是大片的东西,不过对后一点,通常情况下,钱正明怎么看怎么怀疑那些片子类型的字头是英语里的第一个字母。

也正是因为这样,钱正明的心态并没有什么变化,他很知足,从一个中关村帮人盯柜台的小二,到现在手下也掌管着十来号人马,动辄就是十几万、甚至几十万的资金从自己的手里流出,换成公司所需的设备、人员和其他所需,已经是天壤之别了,而接触到的人也好,事物也罢,范围和眼界更是强过以往的总和,至于顺手泡美眉,这个条件嘛,也是之前任何工作都无法提供的超额外­精­神抚慰制剂,更何况,他相当确信,这并不是他事业的顶峰,因为这家公司的领路人,也就是自己的这位同伴好友的眼光,从来都是看的很远,有人管那叫做野心。

可,这词其实挺好。

“笑容*,面­色­畏亵,眼神游移,大半夜的一个大男人坐在床上,有问题。”

正想着,钱正明的耳中传进来一句话。

“咦?这次怎么这么耳熟?”

钱正明觉得奇怪,突然间想起来,这话本来就是那天晚上席菲来电话后,自己说给何访的话,几乎原封不动的给自己扔了回来。

“嘿!你个……”

钱正明正要开口反击,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情,马上住口不言。

“嗯?不会吧,钱大白话蛋怎么没话说了,这可不想阁下的风格啊。”

何访微曲下身子,努力寻找着钱正明已经主动低下去的脑袋,还有脑袋正面正中偏上的眼睛,一副嚣张的示威模样,同时嘴里继续调侃着。

“靠,你丫别欺人太甚,老子大不了那最佳员工将不要了。”

钱正明腾的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

敢情,这才是钱正明正真顾忌的。

“哈哈哈!”

两人斗­鸡­般的对视了好一阵,忽然同时一扬眉毛,放声大笑起来。

友谊这东西,说是说不出来的,但也一定是能从人的说话里面看出来的。

“三点了。”

何访看了看表轻声道,那是一块崭新的IWC,中文名字叫“万国”,著名的瑞士产机械运动表,全钢的表壳上一大三小四个表盘外带日月星,外罩高硬度蓝宝石水晶玻璃表蒙,造型独特而充满了阳刚味道。说起手表这累赘物已经好些年不跟在自己身上了,这次来欧洲之前,蒙芊卉非要拖着他到赛特去买下了这块手表,说是人家欧洲有点成就的人士都会带上一支手表,那也是身份的一种象征。可是接近5万元的价格,还是让他着实心疼了好一阵子,甚至还留了那么一点飞跃关山重洋直到此时此地。

“这实在是太他妈的贵了!”

这个评价,何访只能埋在心里,笑话,不要说那钱是蒙芊卉自己掏的私房,就算冲着当时柜台小姐的那句话,他也只能藏着,省的露怯。

“先生,这款只是万国表中最低档系列中比较贵的一款,我们这里还有……”

有钱人的生活啊,看来咱一时半会还享受不了,何访一边暗中感叹着,一边拿起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嗯?这么晚了,你还要打给谁?席菲那个鬼­精­灵?”

钱正明不解的问。

“呵,兄弟,过昏了吧,现在是凌晨3点,这里和北京的时差是7个小时,再减去夏时制的一个小时,那边已经是上班的时间了,席菲那个小丫头,我看不管什么时间,能找到她的都是接近于神仙的角­色­,俺是没有那个水平了,我是打给老徐。”

“哦,“钱正明随口应道,突然反应了过来,”啊?要动手了么?”

“嗯。”

何访沉声应道,手中不停的同时拨动着键盘。

“徐哥?我何访……”

74、越洋指令(下)

挂上电话的徐满,一脸的兴奋,两只手不自己觉得互相搓动着。

“要动手了。”

自从几天前把那帮小子们连熬十几个昼夜,加班加点赶出来的新节目改版方案做了最后的汇总整理之后发给何访,几天来几乎无所事事的他,等待的就是今天的这道命令。

一边伸手打开桌上的电脑,进入自己的工作邮箱,一边开始在电话键盘上拨动一串数字。

电脑屏幕上闪烁的信号,表示着有新邮件的到来,徐满一眼就从十几封垃圾邮件中找到了那封自己所需的,点开邮件的同时,电话接通的声音也传来出来。

“Hi,傅总,对,是我徐满,我刚收到何总的回复,新的方案已经确定了,我们这里的人员也已经全部都准备就绪了,现在就等您老人家一声令下,我们是连人带货就都可以出发了……”

心情的不错毫不掩饰的表露在言语之中,而电话那头传出来的回应,甚至比这边的徐满更加的兴奋,虽然看不见付培申此刻的表情,但只听那略带着颤动的声音,和高声无忌的大笑,就可以想见一般。

“……下午3点,水云山庄22栋,好的,我们准时到。”

结束了与付培申的通话,徐满也把何访回复过来的邮件附件下载打印完毕,粗粗的浏览了一下,发出去时原本几十页的内容,现在就只剩下了6、7的数量,不过一个完整节目方案所需的全部内容都包含在了其中,权衡、比较、筛选,直到最后的整理完成,应该都是出自何访一人之手,看来即便是放假期间,何访过的也不会比谁更轻松。

3115,徐满拨通了一个内线号码。

“小袁吗?你们几个人都在呢吧,带他们一块上来,我们开个会……嗯?呵呵,怎么你小子呆着难受了,这也是个锻炼,好了快点上来,5分钟后,我的办公室,当然,当然是好消息,对,要动手了。”

“喔!”

“哇呜——嗷!”

电话听筒里先是一声,紧接是一阵的欢呼声,接连炸响在徐满的耳边,差点没震破了徐满的耳膜,徐满的眉头一皱,刚想要训斥两句,旋即神情又松弛了下来,这几天自己都快觉着要憋闷坏了,就别提这帮年轻人了,有这样的反应在正常不过。

这帮年轻人,算起来也大多加入楚河这个大家庭有两年的时间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从上到下,从内务到外勤,几乎每一个楚河人的身上都出现了一些很相近的工作习惯和作风,比如有任务的时候的没日没夜的加班连轴,而毫无怨言、乐在其中,比如空闲时的自由散漫,迟到早退,而满不在乎、我行我素,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尤其是不少曾经光顾过这间没有自己前后期设备和制作工作室的影视”制作”公司后,都觉着这里是一个非常奇特的地方,原因就是这里的工作气氛,相比之于国内那些大的影视公司还有那些置身于国内的那些国际影视集团,这里的空气似乎太过休闲了一些,从来看不到什么紧张的气氛,让人很是惊讶于如此的一间公司,怎么能够成功打造并且维系出一个让国人皆知的电视品牌来。不过,对于一个真正的楚河人来说,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再简单不过了,因为外人几乎永远不可能看到楚河战斗的一面。而这样的一种工作方式,毫不疑问,是传自于这间公司的“主人”的切身影响。像徐满这样的从星辉时代就加入的“老人”,最初对此也不是太看得顺眼,但久而久之,潜移默化的,也就抛弃了过去那种有事没事都在原地钉死的工作方式。

“与其平时天天堆在办公室里,耗公家的水电、电脑、电话、桌椅板凳还有应该用在刀刃上的头脑­精­神,不如直接想在哪呆着就在哪呆着,到有活来的时候,把身体和­精­神统统调整到最好,一把拿下,这才是王道。”

这不,现在就连方予青、李闯那几个老家伙,现在也把何访得这个观点充分的学习领会到了骨子里,现在20天的公司正式假期已经结束了,可除了前两天,他们几个人先后脚来点过一次卯之后,就再没见到他们的影子,也不知道又跑到哪晃荡去了。

徐满摇了摇头,其实别说别人了,这一次的事情如果不是指定交给自己,自己现在是不是会留在京城恐怕也还是疑问呢。

“当当当。”

“请进!”

“徐老师!”

“徐哥!”

“老徐!”

“徐老!”

哗啦啦,一群人挤进门来,平地间带起了一阵旋风,就像,就像那乱七八糟的称呼一样。

徐满没好气又无可奈何的看着这一群年轻人,手里把刚刚打印好的那份文件卷成了筒状,用力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拍打了两声,才算是暂时震住了这帮“小爷”们。

“好了,不要闹了,说正事。”

徐满口吻严肃起来,奇特而有常见的一幕出现了——说它奇特是因为你很难在别处见到,说它常见,因为在楚河中随时都可能见到。

所有嘻嘻哈哈没有正形的人们就像听到指挥官口令的士兵一样,在短短一秒钟的时间里,各自找到一个做的地方,几乎同时翻开自己所携带的记录本或是PDA、笔记本电脑,睁大了眼睛,看着徐满,等待任务的下达。

徐满也不再多说别的,重新展平刚才被卷起来的文件,按照上面被确定后的内容和要求,将涉及到策划和节目方案实施等有关细节分别传达给每一个相关的负责人。

“小袁,你是这次策划方面的负责人,“徐满指着刚才带头进来的一个戴眼镜的高瘦男青年道,”待会下去,马上组织大家按照何总的指示和要求,把第一期的具体方案,包括项目设置和实施细则拿出来,小文、阿峰、毛子,你们三个负责接下来的三期,苏岩、小飞还有川儿和利枚各负责两期,所有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的人,由小袁来调配,补充到后面的节目策划中。现在是10点,下午一点半之前,第一期的完整方案务必交到我手里,小袁、小文、苏岩你们三个到时候跟我一起走,下午三点钟我们去见前途的老板,估计一切顺利的话,今天晚上最迟明天早上,就能拍板定案,然后三天之内,就可以开机。“

听徐满的口吻,像是已经调派完了任务,在场的众人正纷纷准备收起手上的自用“武器“的时候,徐满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说了一句话。

“哦,对了,我刚才好好看了一遍何总修改完的定案,何总有一个特别的指示写在上面,我想还是跟大家说一下。”

特别指示?

75、准备好了吗?(上)

特别指示?

听到徐满的话,一众年轻人眼中同时一亮,对于他们而言,何访这位老总,几乎就是他们的偶像,无论思想还是行动,每每会有惊人之处,超凡之举,这一次他又会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呢?

徐满一手捧着文稿,一手似模似样的在纸页上滑动着,似乎是在寻找那句特别指示的出处位置。

终于徐满的手停了下了,不一会眼睛也从纸面上抬了起来,在眼前的一群年轻人的脸上巡视一番,然后一本正经的道。

“同学们,这次你们身上有什么花花肠子,都给俺统统掏出来吧,吓死人不用偿命的。”

一群年轻人听着这样的一句话从神情严肃的徐满口里突然跳出来,不由同时一愣,互相对视了片刻,才恍然的轰然大笑起来。

“明白了!何总,我们一定会把大肠、小肠、十二指肠、焦溜肥肠、­干­锅大肠头……都掏出来。哈哈哈!”

一片笑声中也找不到究竟是谁说出的这句没有正形的话,不过,相信所有都已经明白了何访的意思,那就是抛弃一切顾虑。

徐满也笑了,年轻的力量有时候就是这么强大,强大到很容易感染到周围的一切,虽然有时会产生意想不到的破坏和偏差,但只要利用好了,那往往会是无可阻挡的一种力量,而利用,或许,最佳的对象,也正是年轻。

接到命令的人,已经完全进入到了战斗的状态之中,而山海相隔的另一边,发出指令的人却似乎益发的悠闲起来。

还是海滩,不过与尼斯海边不同,戛纳的海滩则是真正意义上的黄金海岸,柔软的细沙如同少女的肌肤,让来到这里的人不由自主的都会选择用自己的躯体去和少女做最贴合的亲近。

唯一的遗憾,或许就是在两位女士的严令之下,这是不属于天体浴场的范围,让两个男人心存不甘,却又不敢言。看来看去,少女的身影越来越少,臃肿的中年­妇­女倒是每每出现在眼前,而沙滩上的风景更是早就有了些褪­色­的味道,钱正明和何访只好一起仰面躺在一定遮阳伞下发呆,而两位女士相约到水中嬉游去了。

“要说起来,星空这次交给靳昌泽全权负责,我没当这家伙是回事,不过前些天第一次看到他们的节目,还真吓了我一跳。”

有些无聊的钱正明找到一个话题,他一边说着,一边眯起了眼睛,似乎在回忆着那节目的画面,虽然远在万里之外,但是每一期星空的新节目都会由国内的徐满等人录制下来,连夜转成高压缩比的real视频文件,通过网络传送到何访的笔记本电脑上,而这边的四个人,每周都会聚集到一起,共同观看和讨论相关的情况,而前途制作的《欲望无限之诱惑人间3》也从第一集直接从母版转制成压缩格式,同样传送到何访这里,因此,对于每一期节目的内容和两个竞争节目的走势,何访等人和国内的那些人一样清楚。

“这帮家伙把节目做的比我们更狠,更绝,过去我们曾经想过或是看到过,但是因为各种限制没有办法落实到节目中的那些点子、游戏,现在有不少都这么堂而皇之的登上了他们的节目,公开播出,要不是还有那层公益的皮罩着,我看老早就有人要出来抗议思想意识不健康,宣传方向有问题了,也不知道那些报名的人都是怎么想的,明知道节目里到处是陷阱,机关,互相之间都是敌人,一个一个还争着抢着往上冲。”

“怎么想的?”何访还是闭着眼,摇了摇头道,“不用想,那一期十万块的大奖摆在那里呢,现在国内的经济形式说起来不错,但真正有钱的人还是极少数,参加一期节目就能拿到10万块的收入,对绝大部分的人来说,还是一个相当有诱惑力的条件。”

钱正明眼珠转了转,点了下头:“也是,如果现在我还是村儿里给别人看柜台,有什么节目找上我,说是赢了能有10万块,别说丢人现眼了、被人陷害,你就是找一群人打我一顿,我都认了,唉,大家生活都不容易啊。”

钱正明深有感触的叹了口气。

“打你一顿?打你一顿有人看么?就算是找个二三流的小明星来打一顿,也不见得有人看,现在早就不是《punk it》流行的年代了。”

何访继续在一旁不冷不热的随口打击着。

钱正明翻了翻眼睛,看着何访还是双手枕在脑后双目紧闭的样子,心下权衡了一下自己言语反击的利弊,最终还是决定放弃反击,而继续自己刚才的话题。

“抛开这些内容上的事情不说,现在前途版的《欲望无限》也出来了,虽然内容还是遵袭我们上一季的内容,不过节目本身的名气和过去观众忠实度的延续,还是让它维持在一个相对较高的位置上,同时段第二名对于一个新班底制作的节目来讲也还算是不错了,收视率,尤其是广告吸引度都和现在的《星耀》只差了不到8个百分点,多少还是保留了那么一点压力,而且现在我们的人应该已经接手了吧。“

说罢,钱正明和何访的眼光不约而同的向窗外看去,心神从那又一片清凉的夜­色­之中,穿透山水的阻隔,飞跃到了现在激战正酣的战场——现在那应该已经不再纯粹是别人的战场了。

“什么?让我休息,为什么?这是谁的决定?姓傅的,你没有这个权利,朱总在哪?我要找朱总说话,这不公平。”

付培申不再多说一句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对面暴跳如雷的侯鹰,心里却在好笑。

一个自以为掌控了全局的人,到了正剧开演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压根就不在演出的行列中,以前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给别人热场的杂役,这确实很悲哀,不过对于这位特别喜欢在自己眼前表现自己“能耐”和“水平”的副总,付培申却实在生不出什么同情之心。

不公平?你老来上班,什么经验都没有,就敢直接上手带班子、做片子、扯犊子,你有跟谁讲过公平,前几个月没功夫理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事了?

“为什么不回答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的节目做的有问题吗?我们4期节目不是也有了超过10%的收视份额吗?广告部不是也在这一段时间里收到了超过300万的进帐吗?这还不够吗?”

侯鹰看付培申没有答话,似乎底气更加充足,一边高声大嚷,引得没有关严的屋门外面越来越多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一边用力拍打着付培申的办公桌,发出有节奏的巨大声响,用以提升自己说话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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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准备好了吗?(下)

付培申终于开口了。

“侯副总不要太生气了,气­性­太大容易伤身体,你的职位没有变化,只不过前一段时间你们这组人马也挺辛苦了,还是休息一下的好。这道命令是朱总亲自下的!”

听起来是商量的字眼,但付培申的口吻中却坚定无比,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尤其是最后一句透露出来的消息,所有前途系的人,不论他是在传统营销部门、网络游戏部门还是这间影视公司,都清楚的知道一件事朱少中做出的决定,那是绝对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空间,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执行,二被执行(也就是卷铺盖走人)。

听到这话,侯鹰的脑袋上就像被浇了一盘冷水,人一下子从暴走状变成伫立状,除了包含着怒火怨气,并且渐渐蒙上不甘和失落的眼神之外,远远看去,到似乎瞬间变成了一个听话的“好孩子”。

付培申继续不急不缓的说着。

“不过朱总现在人在外地,没有办法见你,你有什么话我可以转达。就这样吧,另外朱总走的时候说了,大家前一段时间都挺辛苦,特别让财务准备一份特别补助,侯副总待会有时间可以去一趟财务室领取。就这样吧,我也有事要先走一步了,祝你们休假愉快。”

付培申微笑着站起身,主动的伸出手来,两眼仍然圆瞪的侯鹰恍如不见,付培申微微耸了耸肩,提起自己的公文包,从侯鹰身边擦身扬长而去。

现在的脑子里那里还存得下侯鹰这路货­色­,300万?笑话,4集片子才收回来300万的广告费,不要说收回前期投资了,就算是抵消前后期制作成本加上购买电视台相应时段的费用吃力,还敢张开大牙说什么——“成绩”?

现在的这个局面,还真是应了朱少中最开始的担心,没有真正的行内高手,确实玩不转,而付培申脚步匆匆,就是为了去回合那一群真正的救兵。

京城北郊,这里原本是一座接近废弃的工厂,不知道是那位高人慧眼看中了这里十几排特别高大敞阔的车间,把它改造为一组组条件简陋,但具备了基本功能,而且收费低廉的摄影棚。

付培申把车子停在一间编号为11的大棚门口,走下车,还没有进到棚里,就听到里面的一阵“TEST,ONE、TWO、ONE、TWO……”的声音传了出来。

低头迈过厚重的隔音门上一道专供工作人员出入的小门之后,眼前的情景,让付培申一下有些呆住了。

昨天晚上才通知对方可以进场施工,但现在这里,所有的舞台布景已经全部设置好了,灯光也在忙碌着最后的调试工作,就连音响的控制台也早就搭建完毕,刚才在外面听到的声音,正是音响师的一位年轻助手正站在舞台的正中间不厌其烦的一个个测试这手中的无线话筒。

这效率?实在是高!

要知道这里可是距离京城30公里的远郊区了,这么多工种只用了大半天的时间就已经基本完成了所有的准备工作,相比之下,那个侯鹰一场景就能搭上三天的情景,简直就是垃圾啊。

“付总,您过来了?”

正在付培申有些愣神的功夫,一身工作服打扮的徐满一脸热情的从一个角落里走了过来。

“哎,你好,徐哥,你还亲自来盯着,辛苦辛苦,果然是专业高手,这效率真是让人佩服啊。”

最近这段时间,徐满和付培申之间,是两间公司两位老板之间交流沟通的主要也是唯一的渠道,两人不但来往密切,而且一来二去的,目标相同的彼此之间也渐渐生出了不错的交情,因为徐满的岁数比付培申大上几岁,所以后者一直以兄相称。

“付总过奖了,这是咱们两家的事嘛,抓紧点,应该的。”

两人一同在场内走了一圈,付培申用他那基本不专业的眼光似懂非懂的看了一遍各项主要的设施情况,更多的时候,他还是在认真听着徐满的讲解,十几分钟后,两人一同走出了摄影棚,找到一个安静的角落,徐满从怀中拿出一包软中华,先递给付培申一支,随即自己也抽出一支然后分别点上,两人的话题,也自然的从这里转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徐哥,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能及时把片子做好送过来么?”

付培申指的是五天前就已经出发的,完全由过去曾经承接过多次《欲望无限》外景拍摄任务的设置小组的情况,这部分的工作,因为朱少中的坚持,完全由给了何访手下的人负责,在得到何访的授权之后,徐满把拍摄工作发给了仝海洋那一组人,上次的乱子里面,就属他带的一队人处理的最妥当,而监制的任务交给了策划部副头小袁还有方予青手下的一个年轻编辑共同担纲。

不过尽管控制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徐满还是从出发的第一天起,每天都会主动把拍摄情报通告给付培申,这让后者相当满意。

“他们已经在回程的路上了,昨天夜里我们的一个编辑连夜把粗编版已经做出来了,因为正好是在北边拍的,正好顺路,估计再有一个半小时,他们就能带着东西赶到这里,放心吧,下午两点开录没有问题。”

徐满口中的“顺路”,“正好”什么的,说起来轻松,其实都是早就计划妥当了的事情,这几年的工作,早就让楚河内部形成了一整套高效的运行机制,平时看似松散随意,一旦有工作接手,马上就能显现出其中的威力。

以付培申的眼光和经验,自然可以看得出其中的一些奥妙,尤其是在这种不属于专业技术领域的运营工作方面,他又一次真心的称赞起徐满等人来。

素质啊,不比不知道。

“呵呵,看来一切都准好了,老兄是成竹在胸啊,我这担心是杞人忧天了啊。”

付培申大笑着。

76、烈战风云(上)

摄影棚早已经安静下来,所有的公众人员都三三两两的散在一旁吃着没有什么滋味的午餐盒饭,该做的准备工作,已经全部结束了。

荫凉处,付培申和徐满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

接触的时间越久,付培申越发佩服朱少中的眼光,大老板不过是和何访面谈了两次,就下了要和对方联手开辟新天地的决心,这个见识果然超过了自己很多,只是不知道,这个合作的意向,会不会被对方所接受。

对此,付培申确实有点担心,因为同样的因为接触久了,他发现这看上去和别家仿佛没有什么两样的楚河,其实有很多特殊的地方,能力、效率、人品这些个能看到的东西就不用说了,他现在可以越来越清晰的感受那些表面现象之下隐藏着的另外一种东西,团队的凝聚力,超强的凝聚力,这才是一切的根本。特别是在这个后期才开始接触的,之前仅仅担任中层部门负责人,但却可以全权负责有关楚河一切合作事务的徐满身上,他甚至隐约感觉到一种类似于亲族间的互信与团结的力量。这样的一家公司,朱总又会拿什么东西,去换的自己想要的呢?

付培申不知道,但他还是相信朱少中一定能够找出那样东西,那把钥匙,就像之前对何访此人的判断完全正确一样。

“付总,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去休息室待会吧,顺便让人把盒饭送过来,您也正好和我们同甘苦一回。”

徐满依然热情不减的招呼,打断了付培申的遐想,微一愣神之后,付培申再一次拿出了招牌般的大笑:““好啊,吃过入伙饭,我这就算是正式入伙了吧,徐老师?”

“哈哈哈!付总哪里用得着入伙,我们一直都是给付总打工的伙计才是。”

徐满笑着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对于面前的这个中年男人,徐满也很欣赏他的聪明,那种不露锋芒但眼光独到的聪明。

“对了,徐哥,小丽到了吗?”

像是突然间想起一件事情,付培申的脚步停顿了一下,然后向徐满问道。刚才进来的时候,他并没有看到那辆漂亮的有些招摇的红­色­宝马Z4,而今天在这里布置的一切,主角正是那位大“小姐”,至少表面上,是的。

“哦,小丽小姐很早就过来了。”

徐满的话让付培申放下了心,只不过没有看见车子,让一小部分疑问还留在了脸上。

徐满看着付培申的模样,已经猜出了个大概,马上又补了一句:“”对了,小丽小姐早上开车到我们公司后,和我还有化妆师和造型师一起坐我们公司的车子过来的,那辆宝贝就停在我们公司的车库里了,付总不用担心。“

“哦,我到不担心这个,只是有些奇怪,之前她都是一个人快到开拍了才到现场的。今天这么早。“

““呵呵,昨天晚上我接到小丽小姐的电话,说是很重视这一次的拍摄,所以想要提前到这里化妆,准备一下。”

付培申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的随着徐满走进了一间标明“贵宾”但实际上装修很简单的休息室。

“看来这女人的心思,并不像外表看起来的那么简单,谁好谁赖,她明白的很嘛。”

半小时之后,一路风尘的外景组带着刚刚编辑好的片子,来到摄影棚。

一个半小时之后,第五期,也就是这一季中何访手下接手策划和制作的第一期节目,准时开始录制。一面全新的多媒体互动LED电视墙上,被事先切分好的外景画面,出现在上面,而身为主持的小丽,全新登台,在远道请来的100多位现场观众的直接参与下,一场加入了模拟双空间平行互动模式这个全新元素的“超级互动版“《欲望无限之诱惑人生3》展开了他的第一幕。这,仅仅是第一步。

三天之后,全新改版,整体焕然的新版《欲望无限之诱惑人生3》在前途继承自楚河的传统三线播出平台上正式推出。

五天之后,星空世纪正式宣布调高节目奖励上限,将一期10万的奖金额,提高到15万,同时宣布开放“谣言国度“系统,允许节目的参与者,包括节目聘请的群众演员在任何情况下,自由选择说真话,或是不说真话,所说话内容带来的后果,均由发布者自行承担。

七天之后,开放了“谣言国度“系统的《星耀》在18家加盟省台播出,引起强烈的反响,支持者和反对者几乎是从节目播出结束后的第一分钟起,就开始在各种媒体上互相批判、攻击,谩骂,一时间,整个电视界都被星空和星耀这两个词占据。

十天之后,前途影视宣布推出新单元《无限制领域大作战》,将原本几个参演嘉宾共同为了一个高奖励目标奋斗的单一形式,变革为三位嘉宾每次抽签决定一人成为当期奖品的暂时领有者,而另外两人成为夺取者,也是所谓的“领主”与“侠客”,将原来的谜题、动作等全部融入到带有天然对抗情节的故事中,而最终只有一个胜利者,也同时宣告了这场竞赛的残酷­性­。与以往《欲望无限》的诸多限制不同,这一次新单元,主打的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没有限制!

十四天后,《无限制领域大作战》开播,观众的眼光和媒体的话题,迅速被新开的《欲望》单元多吸引,出于以往对于《欲望无限》每一个改版所带来的新鲜刺激程度的印象,《无限制领域大作战》几乎是在还没有开播之前,就已经将上一周还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新版《星耀》压制的几无声息,而广告方面,一期一议价的特殊政策——这个主意也要拜何访所赐,让《无限制领域大作战》开播的第二期,创下了接近1000万的单期贴片广告的天价,超越了包括央视等全国­性­电视台非年节时段60分钟单元单期综艺节目的最高记录。

十八天后,星空世纪宣布新版《星耀》开放所有禁忌与限制,鼓励参赛选手为了“勇敢的用行动去赢得属于自己的成功与荣耀”,而使用法律允许范围之内的一切可行的手段。

二十天后,星空世纪的录制现场,出现了此后相继发生的一系列意外事故的第一起,也是第一起人身意外伤害事件……

76、烈战风云(下)

“生猛啊!”

大叫。

“惨烈啊!”

狂叫。

“艰难啊!”

哀叫!

“要命啊!”

鬼叫!

“壮阳啊!”

XX教!

“靠,你丫说的这是什么话?真他妈不文明。”

何访一伸手,也不管电视屏幕上代表着自己的那个卡通人物正被另外一个卡通人物搂头暴打,将“双截棍”中的一头重重的敲在了钱正明的脑袋上。

“喂喂喂,老大,轻点,我这脑袋不要紧,可这套昨天才买的Wii,我可是要留着回去泡小MM的啊。您手下留情,留情。”

钱正明一把抢过何访手里挥舞的“双截棍”,有装模作样翻来覆去的打量了好一阵子,嘴里不知道低声嘀咕着什么。隐约听起来,似乎是什么这么久了,什么都看过了,连女人都没有什么购物的兴趣了,我就只剩下这个可以玩了之类的话。只是何访眼睛一瞪之后,这些话似乎统统没有了尾巴。

“不玩了,反正这破拳击也打不过你,­棒­球你又死活不玩,没劲。”

何访纵身向后一跃,直接倒进了沙发里,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喂,不是我说你,输了没风度也就算了,你这180来斤的分量,就这么跳上去,摆明了就是损坏公务嘛,这里可是文明国度,你这样的行为是要受到广大国际友人一致谴责地!”

似乎已经确认了那形如“双截棍”的游戏手柄没有问题,钱正明开始转移了目标。

“少说我,房钱,我付的,机票钱,我掏的,旅费,我口袋里拿出来的,饭钱……”

“停,停,停!您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什么都没看见,行吗?大爷?”

钱正明连手柄都没有来得及放下,就投降一样的迅速伸直了手。

“这还差不多,对了,你刚才还没回答我呢。”

何访不知是惬意还是故意的在沙发上扭动了几下身体,从茶几上捡起一代打开的薯片,抓了一把塞进嘴里,含混不清的问道。

“舒米?”

钱正明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舒米?还KIMI呢!我是说你怎么突然神经病似的说什么壮阳?”

“哦,”钱正明恍然,随即嘿嘿一笑,“嘿,我是突然间从打拳想到了现在那边的战局,昨天老徐不是把最新的消息传过来了吗?自打我们的人介入之后,那边的战局就像是不断升级的战场一样,我看­精­彩激烈的程度,比一场真正的最重量级职业拳击赛还要有过之而不不及。是在让人看的过瘾啊。”

“行啊,玩的时候还不忘了正事,长进了啊,“何访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这夸奖吗,就算是真心,恐怕也有限,不过没等钱正明出言反驳,何访突然把话锋一转,”不过说实话,刚才我也是想到了现在那边的情景,才会跟着你一起鬼叫。”

原来如此,两个三十来岁的大男人为了一场电视游戏呼天戗地的夸张表演,敢情都是在借事说事的一般心思。

“嘿嘿,我知道,刚才听你喊得那么带劲儿,就猜到了,不过像现在前途和星空之间的这种局面,激烈、残酷的程度,可是比以往我们和星空之间的较量要翻着倍的往上涨。”

钱正明也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在沙发的另一头坐下,有样学样,学着何访的样子,找了最舒服的姿势。

“都说这人有十毒,吃喝嫖赌抽这头五样虽然不在这里面,但后边那五样东西,坑蒙拐骗偷,可是一个都不见少啊。一个电视节目做到了这个份上,也算做到极致了吧,我虽然在节目的见识上没有你们那么丰富,不过没见过猪­肉­,总见过猪跑,这几年你们找来的那么多国外的电视节目,我也看了不少,没有见到过那个节目做到了现在《欲望》和《星耀》的这种样子,除了恶心吃虫子这种大部分国人都不喜欢的东西,是五毒俱全啊!这可是应了那句老话,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我想老徐、老付包括我们朱老总那里现在肯定是每天都被那些抗议啊,投诉啊,谩骂攻击什么的包围住了吧。只是比较奇怪,这次的主管部门到现在为止,还是默不作声,就这么冷眼旁观,要是按照以前的经验,早就应该有强制­性­的指导文件发下来了,闹成这个样子,最少也得是停播整顿以观后效,就算是直接取缔,也不足为奇。但没有任何动静,反倒是让人奇怪,心里没底,难不成,还会有更大的动作?来个什么打黄扫非一样的行动?”

难得的一通长篇大论之后,却总结出一个无法解答的问题,钱正明不由自主的把疑问的目光甩给何访,在他眼中,这本来不是应该自己担心的问题,可是何访这个应该担心的人,此刻却一脸轻松,似乎自己的话对他没有什么影响,更不是什么危机的提醒。

莫非,何访早已心中有数?这倒是很像他的作风。

“这有什么奇怪的,”何访波澜不惊的样子,“国家不是说了吗,无害文化,就是被允许的文化,你说的那五毒,看上去似乎是那么回事,可是其中没有一条不是在法律许可的框架之内。既然不违法,那就只剩下道德问题了,这个问题且不说谁有那个权威来判定最终的是非,即便是众口一词,也未见得就能一棍子打死,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吗?只要不是一棍子打死的事情,就肯定有翻身的机会。何况,现在个大媒体平台上面,叫好的和说坏的各占了一半,一时半会,谁也赢不了谁,再加上我们又是一个准深夜节目,自然避开了毒害青少年这顶最恐怖的帽子。还有一个原因嘛,就是黄老上回帮我们出头,动静闹得可能比较大,那帮主管的官员们可能有点忌讳,反正又不是一线平台,大领导们一般看不到,没有人专门过问,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这个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嗯,有道理。”

钱正明在金钱和商场人际方面的­精­明比谁都不会差到哪去,但是对于官场,又是宣传口一块的了解程度最多也就是幼儿园水平,何访说出来的理由,在他听来已经很有道理了,自然也就没有继续追问的理由。

不过何访心中自知,其中的很多理由都并不那么牢靠,与其说现在大家都还很安全,倒不如说那个最后点燃火药桶的人暂时还没出现罢了,当然,这个人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的,这个把握,他还是有的。

不知道是不是憋闷的太久了,去掉了一个大疑问之后,钱正明不但没有安静下来,反而马上又捡起了另外一个困扰着他的问题。

77、稻草(上)

“以我看,就现在这种状况,不管是谁能撑到最后的,怎么也得需要点爷们的气­性­才能撑得下去,朱少中那边就不用说了,有你在背后帮着撑着,怎么也不会输,但如果那帮假洋鬼子没有那个真男人的气­性­,我看真的要帮他们去买点什么壮阳药、蓝­色­小丸子之类得东西,发个国际快递过去都行。你说,他会不会挺不住,中途撤下来?”

“嗯,你说的没错,不过,也用不着你自己去忙叨了,这场战斗他们比你更想撑到最后的,人家那份心高,可以都攀上月亮了。而且,别人我不管,就那个靳昌泽,既然觉得有本事踏进来,那就不是他想什么时候下马,就什么时候下马的了?”

说罢,何访的嘴角又习惯­性­的带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虽然只是极短促的瞬间浮现,可是正被一直注视着他神情变化的钱正明抓了个正着。

“哦?看来你这家伙除了对前途的安排之外,一定还另有文章,以前和我说的那些肯定不是全部。怎么到现在这个时候了,还不能透露剩下来的内幕吗?我可是和你在一起,离战场十万八千里,人畜无害,保密­性­一流啊。”

何访目游天花,避而不答,不过这个态度却说明了很多,钱正明摇了摇头,一边在心里默默开始为了某位或某几位将来的无名烈士虔诚祈祷着,一边有些不爽的叫了一声。

“喂……”

何访的目光移回到钱正明的脸上:““怎么?哦,内幕吗?不告诉你当然不是因为怕你说出去,不告诉你,只不过是因为不知道大结局,看起戏来才有会意思,不是吗?”

“……”

钱正明彻底无语中。

安排?

何访当然有安排,无论是战局顺逆,收视高低,口碑褒贬,到目前为止,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国内那场没有硝烟的战斗,参战的每一家几乎都已经把自己所有的看家本事拿了出来,而节目的内容也已经达到甚至突破,并且一直持续在突破着以往各种政策、规定、通知和所有不成文的“规矩”的界限,战局发展到了这种地步,就像某个资深业内人士在一个非正式场合中所做出的“大胆”预判一样。

“现在的情况,就像是两根越来越脆弱的房梁支撑起来的一间越来越庞大的屋子,如果再有什么风吹草动,这屋子就会没有任何悬念的彻底坍塌掉。或许,也不一定非要有风吹草动,只要有人在屋顶上,放上一根稻草,结局也是一样的。”

没错,形势就是这个样子,只不过并不是什么风吹草动都会影响这间房子,那必须是从天顶出吹来的一阵风才行,同样的,这么大一间屋子,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爬的上去,去放下最后那根稻草。

而何访,正是握着这根最后稻草的人,只不过,他知道,这根稻草其实也同样是天顶那道风的开关。

独自站在阳台上,拂晓海风迎面吹来,带起些许的微凉,何访望着这从喧哗中悄然脱出,渐渐趋于安详的城市,心中也仿佛找到了一刻的安宁所在。

“呵,终究是不能放开身心去享受这片宁静啊。”

何访在心中暗叹了一口气,把早就已经按好了所有数字的手机拿到眼前,轻轻按下了通话按键。

“嘟,嘟。”

听筒里才不过响了两声,那边早就有人接听了起来。

“喂,何总,你终于是打过来了。”

“看来,有人比我还要着急。”

何访不自觉的摇了摇头,这动作,最近都快成了习惯了,好事,坏事,没有好坏之分的事情,但凡能够让何访的心思活跃起来的事情或者是超过预想中的变化,总是会不自觉的轻轻摇摇头,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何访自己也没有完全弄得明白,也许,无论好与坏,成与败,在他的身边越来越多的却是——无奈。

“呵呵,怎么,张哥着急了?”

呵呵,又是呵呵,怎么现在说话之前非要打上个哈哈,要不就没法开口一般?

何访很不喜欢这种过去自己最反感的说话方式,但是似乎是随着自己地位以及接触的人与环境的变化,这样的方式,却越来越多的出现在了自己的嘴里,即便是到了这么遥远的地方,竟然还要维持着这种方式,用来表现自己的友好和从容。

“我怎么能不着急啊?”这边何访还在检讨自己的细节变化,那边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已经显得相当急迫了,“你走之前,要我无论如何帮你把这边可能出现的情况控制住,必要的时候,在抬老爷子的名号出来,压一压,我可是都做了,但现在的情况已经快要谁都压不住了,这两家做的也实在有点过了,这是中国,不是美国,这种节目这么做的下场你应该知道啊,怎么还能和前途、朱少中那些门外汉裹在一起?他们有多少斤两,难道我还不清楚吗?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的话,那可就是一个无底的泥潭了,你可不要跟着陷下去啊!”

前途版《欲望》的背后,有何访的影子,这件事因为何访临走之前的特别托付,张琰是知道的,何访借他人之手完成对星空世纪的报复,他也同样从何访的口中亲自了解到了,而这次两家对战升级到了这种地步而暂时还没有被停播或是查禁,张琰在里面所起的作用也是功不可没,尤其是何访没有惊动黄言修,而是让张琰借助老人的名号做了不少“私人活动”,更是个中的关键之一。而张琰的担心,除了害怕因为这件事越高越大而让自己惹祸上身之外,最主要的还是怕何访会在帮助朱少中出谋划策的同时,也把自己的经济利益一同搅了进去,最后会遭到不必要的损失。如今,楚河的利益,就是张琰利益的保证前提,他可不希望这个金饭碗,丢在这么一个所谓的“复仇计划”里面。

“张哥放心,我今天打电话给你,说的就是这件事,就像张哥您说的,这件事情已经不能在这样继续下去了。”

“哦?你准备放手了吗?”

明显感觉到电话那头张琰一下子变得兴奋起来,说话也跟着有些急促。

“放手?嘿嘿,我好象没有什么可以放手的吧,放心吧,张哥,“似乎是明白了张琰真正担心的是什么,何访特别加了一句,”资金、节目品牌都是人家的,制作的团队是独立的,只有两个楚河员工参与,也是被前途影视正式聘用的节目监制,本来就是我们正常业务中的一项,听人指挥为人服务,纯粹的业务输出关系,我有什么可放手的?不,我不是放手,我是要动手!”

“动手?!”

张琰似乎被何访的一番话绕的有点迷糊,乍听到何访“动手”二字,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反映过来,不过­精­明如他,还是很快的就弄明白了何访的意思。

“你的意思,难道是……”

77、稻草(下)(1)

“是,我是要举报,举报有人制作超越了国家规定限制,有损于社会安定团结,不利于青少年健康成长的综艺节目,并且有愈演愈烈的情势,而且这种现象也是对我们健康有益、以愉悦大众身心为己任的电视行业的共同伤害。坚决要求有关部门严厉打击这种不道德的电视节目的制作和播出,并将这些害群之马彻底清除出这个行业。”

何访“义正词严”的回答着,但听筒里却不断传出来古怪声音,像是笑声被人为地压抑,最后终于张琰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行,行,行!”一连三个行,可以想见在电话那头的张琰此刻应该高高的挑起大拇指,“你小子真他妈够毒,够狠,这个时候点把火,足够把你想要烧的全都烧掉,而且我想你一定也不会只是走正常的渠道去点火,又是雷霆手段,对吧。”

“”嘿嘿,要不怎么又要麻烦张哥你了呢?“

张琰这一次答应的极其痛快,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就一口应承了下来:““没问题,这件事情,我之前就已经想过了,三天,最多三天,该有的东西,一定会出现它该出现的地方,而且只要他在国内,就保证人手一份,一个也少不了。另外原来疏通好的那些关系,我也会通知他们该公事公办了。”

看来这之前,张琰已经动过这样的脑子了,弄不好今天自己不大这通电话,张琰也会主动提出来这样一个建议,毕竟他只是一个权利边缘人,最近局面越来越被动,让他有点快要招架不住了,何访的话无异于一种解脱。

“呵呵,那就谢谢张哥了,不过光是这些恐怕还不够。”

“嗯?不够?还有什么要我做的吗?”

张琰自觉没有什么疏漏的地方,听何访这么一说不免有些奇怪。

“哦,不是,我相信张哥想的已经很周全,我的意思是这情况要只是从上面一个渠道传达出去,未免显得意图有些过于昭彰了,很容易被某些人看作是动机不单纯,我想既然现在要把这事情揭开来,最好是全面开花,上上下下都有点反应才好,您说是吗?”

沉默,听筒里张琰似乎是用心思考着何访的话,好一阵才有声音再传出来。

“我明白了,何总好心机。”

听得出,此刻张琰的声音有些低沉,似乎突然有些心事的样子,不再像刚才那样的兴奋,何访心念微转,立即明镜也似的,看来张琰是对自己的行为开始有些顾忌了,不过对此,他并不是特别在乎,因为张琰对于自己和楚河的作用,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不再具有决定­性­,而更多的是趋向于一种合作的关系。

如今的楚河在重新规划之后,资源被更合理的分配到多个项目之中,不再像过去那样,把所有的资金、­精­力、人力都一锅烩在一个盘子里,并且在完成几个相对规模较小的资讯类节目之后,目前楚河的手上仍然握有相当充足的流动资金,无论现在选择再去做什么,怎么做,进退回转的余地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对于外界帮助的需求减到了最低。这也是当初何访一力要求重整资源配置的主要原因之一。

除此之外,让何访不那么担心张琰态度变化的理由,还有重要的一个,那就是之前张琰已经把这潭水淌的很深了,现在想要拨出脚来,而不沾湿鞋,早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何况还有一个他一切权利的倚靠——黄言修在那里。轻易不用,并不等于不会动用。

又随口闲聊了几句,何访挂断了电话,紧接着马不停蹄的又拨通了另外一通。

“周哥吗?我何访。”

尽管认识了黄言修和张琰,而两人在何访的事业中所起到的作用也越来越大,但对于周继堂这个掌握着相当实权,并且至今还挎着3%公司­干­股的老关系,何访从来都没有忽略掉,不过和与张琰交谈时的口气差了不少,何访对周继堂的说话,虽然语面上听起来很客气的样子,但实质上却更多的是近乎于下达指令,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周继堂也是这间楚河的一员,拿了薪水,就一定要做事的,这是当年传承于楚志辉的观点,何访依靠着自己的努力和成绩,让这个传统一直维持到了今天,难得的是,周继堂等人对于这一点,也看得很清楚。

“……,嗯,对,有关具体的内容,我会让人送到你那里去,你们注意一下,张琰那里有了动静之后,过上两天,你们这里再开始。下面?周哥说观众反应?嗯,我已经有安排了,大概会从张琰送交那些意见之前,一直会维持到整个事情被提到日程上来之后……对,就这样,那好,我先挂了,再见周哥。”

“是不是我那边也要开始动作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钱正明也来到了阳台上,斜倚着阳台的一角,静静看着何访接连打出电话。

何访点了点头,突然笑了一下:“对,该有点动作了,不然还不得让人说新闻媒体又一次集体失语?这个罪过可大了,我怕你那帮小丫头们担待不起,嘿嘿,那可不是几场KTV,几件名牌就能搞定的。”

面对着何访的调侃,钱正明不但不以为意,反而有些得意的样子:“切,老大,你太土了吧,现在如果什么事情都要用这些手段,我还不早就穷死,累死了?那些小丫头,早就被我搞定了,要她们说什么,就说什么,老钱出手,绝不误事!”

钱正明做了一个把一切攥在手心的嚣张姿势,不过只持续了不到一秒,整脸就迅速的垮了下来,如同川剧大师一样,瞬间变成了一副小流氓的无赖神情。

77、稻草(下)(2)

“不过,老大说的也对,如果再加上物质的保障,那么这一块的成功系数就会更高,更保险,将来给我们提供的方便也就更多,老大,你看什么时候再把活动费提高一点?”

看着钱正明腆颜的谄媚笑容,何访立马摆出了深恶痛绝的表情,同时把手机重新拿在手上,顺势抽出藏在机身内的手写笔,在屏幕上点点戳戳,不知道在做什么。

当然,说不知道,那指的是一般人,钱正明可不是一般人,对于何访他实在太熟悉不过了,见到何访的动作,钱正明马上举起手来,做出投降状,嘴里同时大声道。

“得,得,就让我什么也没说过,哥们不用这样吧,每次一提这事,就要拿着计算器跟我算帐,我也是为了维持那些必须要打点好的关系嘛,你看我上个月就没找财务报销特别活动费不是吗?再说了每个月,我也就是吃个三四顿饭,上个一两回K房,偶尔组织个小集体出去度个周末……”

钱正明越说底气越不足,尤其是面对这何访眼中越来越盛的光芒,到最后变成了几不可闻的喃喃自语。

“上个月?对,上个月你是没报活动费,你上个月有大半个月都在这边,是我花的钱!“何访似乎是气不打一处来,一边”痛斥“一边手指间几乎点到了钱正明的鼻尖,”怎么了,这个差事觉得苦了,累了是吧,那好啊,我换个人来做,似乎公司里那帮年轻人一个个都眼巴巴的盯着这个活儿哪吧,我估计要是发下话去,就算一个月只给他们报一次餐费,一次娱乐费,恐怕都会有人抢着来做!”

钱正明的表情彻底变成了苦瓜模样,连连摇手道:“别介,千万别,那些家伙还不成熟,和人打交道,不但知道怎么说话,容易得罪人,还没准会上当受骗,这件事说大不,说小不小,也算是对公司有影响的事情,还是我来做,大家都放心,最多我多吃点苦,多受点烦,就当是为公司做贡献了,是吧,老大?”

听着钱正明一通胡搅蛮缠的解释,何访不知该气还是该笑,最终无奈的摇了摇头,其实,和媒体公关这件事上,没有人能比钱正明做的更好了,这两年多来,只要是楚河在主推的任何事情,媒体方面的反应,几乎一直是有利于楚河方面的,发动攻势时推波助澜,出现困难时化解危机,虽然从来不是决定­性­的因素,但一直可以看成是楚河不断成功的一种助力。这方面,钱正明功不可没,何访当然不会真的换人,只是想借着机会敲打一下自己的兄弟,后者有个别时候似乎显得过于留恋这种公款支持下的特别活动了。什么东西,都需要一个度,包括给别人提供好处,何访可不想轻易就把那些给自己提供帮助的人的胃口越撑越大,欲望是一个无底洞。

“行了,行了,我只是说一个可能­性­,又没说现在就换人,不过你那边可要留点神,别给我掉链子。”

何访挥了下手道,钱正明是个聪明人,自己点到为止的话,他应该听得明白。

果然,钱正明也收起了搞怪神情,正­色­回道:“这个你就放心吧,正经事上面,我从来不会开玩笑的,我已经联系了20几家大众媒体和3家专业媒体,按照我们的要求,各自做好了相关的报道准备,报纸、广播、网络都可以随时跟进,电视方面新闻需要一到两天时间,小专题的话要时间三到五天才能出来,专业杂志我看无法及时跟进,所以就没有联系。”

何访满意的点点头,没有说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熟知擅长的领域,把每个人分配到所最擅长的领域,这才是他作为公司领导者的责任,至于怎么做,那不是他要去关心的。

准备好了,现在,一切都准备好了。

当稻草压下来之后,房子还保的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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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终极变化(上)

风暴,在无声中酝酿着,同处在风暴口的两只飘摇的小船上,此时的乘客却完全是两种模样。

“朱总,我有点担心。”

看着身旁正斤斤有味的在看“自家”节目的朱少中,付培申有些担忧的说道。

朱少中没有转过脸,而是继续凝视着屏幕,生怕放过了任何一点有趣的东西,脸上的表情也随着屏幕上情况的变化而变化,只是口中应了一声。

““你担心什么?”

“我担心这样下去,我们的节目,甚至是对手的节目都做不长。实在是……”

毕竟不是很熟悉电视这个行当,一时间,付培申这位名义上的影视公司总经理有些找不到更合适的词来形容现下的情况,而照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又怕坏了朱少中此刻看上去明显高昂的兴致。

“太过分了是吗?”

朱少中还是不错目的盯着那台进军影视行业之后,特别添置在办公室正中央的60寸液晶电视,10几万的代价换来的是魄力十足的视觉享受。

“嗯。”

付培申只来得及答应一声,就被电视中懵然传来的一阵强劲音乐以及喧闹的人生所淹没。

“哈哈,我就说这个小丫头行,鬼­精­灵的,而且手段也毒得很,不过,那两个大老爷们都被折腾的够呛,那个戴眼镜的还把手给摔伤了,真是不给咱们爷们张脸,这已经是连着第三期女人拿到最后的大奖了吧?”

朱少中终于转过身来,高声谈论着刚刚结束的《欲望无限之诱惑人间3》最新一集的结果,脸上的兴奋还没有退去。

“应该是吧。”付培申明显有些心不在焉,随口应着。

“呵呵,老付啊,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你的担心我都明白,”看来朱少中并非没有把付培申的话听进去,只不过从他的话里面,听得出他似乎并没有因此而担心,“你也看到了,这样的节目其实还是蛮吸引人的,就连我这个很少看电视的人,也被它从头到尾的牵引着。我那些朋友,亲戚们现在几乎每周的这个时间,都会守在电视前等着看我们的节目,而且看完了之后还经常给我打电话,说这样的节目才好看,真实,刺激。大家都是习惯了商场上一天到晚的尔虞我诈,平常一点的节目怎么可能吸引他们的目光呢?”

像是为了证明朱少中的话,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朱少中拿起来一看,不由得呵呵笑了起来:“你看你看,这不,创海的老姜,肯定又是聊这期的节目,上回见到他的时候,他还说要推荐一个什么当运动员的亲戚来参加我们的节目呢。”

一边说着,朱少中一边拿起了电话接听起来。

“喂,姜总,呵呵,我就知道你这个时候打电话来,肯定没有别的事……”

付培申在一旁看着自己的老板又一次在别的大人物面前不掩饰的夸耀着自己旗下的最新产品,心中的担忧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增加了几分,难道一向­精­明的老板,这一次也会被眼下的一时风光遮蔽了头脑?

终于,从电视节目说开去,最后摆到海阔天空的无边地步的电话结束了,朱少中放下手中那台几天前刚刚通过俄罗斯专线订购回来,价值不菲的Gresso非洲黑木手机,一转眼,就看到了付培申那副越来越沉重的表情,不由微微一笑。

“呵呵,老付,还在担心呢?我看这次你还真是绕到犄角里去了。”

听到朱少中如此轻松的调侃,付培申不但没有感觉不妥,反而像是被触动到了什么神经一样,眼睛陡然一亮。

“朱总,你的意思是说?”

朱少中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聊起了一件似乎和问题没有什么关系的事情。

“老付看球吗?”

“球?足球吗?看,世界杯、欧洲杯什么的。”

“中国的足球呢?”

“不看,我不是自虐狂。”

付培申的语气似乎带着很强烈的厌恶,朱少中笑了笑,十几二十年了,他还不知道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和始终对这项所谓大众运动不怎么感冒的自己不同,付培申年轻时候可是为了一张国家队的球票能跟人打破头磕出血的主儿,但这么多年来始终坚持阳痿的足球,早就伤透了很多的人的心,从一代人铺到另一个人身上,除了创痛就只有绝望以至于最后的麻木。

“可你应该知道,我们有一位同行大佬,过去的几年里面连续投资在假A足球队上面,每年几千万几千万的往里扔钱,今年更是花了几个亿把家乡的两只球队硬是给捏在了一起,号称要打造中国的什么马。“看付培申直了直身体,似乎要说什么,朱少中扬手止住他要说的话,“放心,和现在的你一样,我对这些水平、出息就像邓老人家当年对英国人的那句承诺‘50年不变’一样的人没有兴趣,更不会往里面烧钱,不过我说这些,你应该明白些什么了吧。”

朱少中静静的看着面前这个跟随自己一路闯过来的助手,让他负责影视公司,确实有些勉为其难,但这并不等于说付培申的能力和智慧不足,相反的,付培申在很多问题上,尤其是那些自己所不熟悉事务上的应对能力和接纳能力,都是相当值得赞赏的,这也是几乎每一次朱少中跨足其他行业,总喜欢把他当作先锋排头的原因。

“不要以为我不懂影视制作,就什么都不知道,现在的这些东西,我知道是有一些东西不是那么合适在我们这里的电视上播放的,不过那又怎么样?到了播不了的那一天,人家说该怎么办我们就怎么。现在我们在这一块的收入已经超过了我们最早的那一部分先期投资,这已经超出我对节目的最好预期,有人要停就让他们停好了。虽然这些收入加起来还远远抵不上后来我陆续追加的那一部分,不过你应该知道,我后续的投入是为了什么,而且,我们从中所取得的东西,只怕不止是数得到的金钱吧。”

朱少中说到这里,有意无意的拍打着重新放回到桌面上的手机,那台被朱少中的玩弄于手掌之中的Gresso非洲黑木手机,在桌面上发出一阵阵委屈的叫声,似乎在抗议着如此高昂的身价,竟然被这么任意的亵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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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终极变化(下)

付培申沉思半晌,终于点了点头,朱少中话里的意思所指,正是那些被《欲望》这个节目的光环所吸引的目光,比如刚才的那位姜总,之前自视政府官员出身的背景,虽然在一些领域上存在着与前途集团合作的可能­性­,但对于朱少中的主动示好,却总是没有回应,直到几周前听说《欲望》系列节目现在是由朱少中掌控的影视公司全盘­操­作的之后,竟然主动给朱少中打过来电话,虽然谈的只是一些紧靠节目的“废话”,但长年在商海里打滚的付培申却清楚的知道,这是一个信号,一个松动的信号。

看上去再严谨不过的商场上,其实很多东西,还是会牵扯到人情,当然大前提是利益的相符,不过在后者这一点上,朱少中挑选合作伙伴的眼光从来没有出过大的差错,反而对于他这样从小商贩一步步做大的实­干­派来讲,所最稀缺的就是认同,一个与金钱相符的地位认同,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甚至超过了取得官方的庇佑。

对于朱少中这种层级的人来说,要想再进一步,有时候仅仅依靠着越来越多的财富,是并不足够的,不要看现在《欲望》的名声有些毁誉参半的样子,但是能一手打造出这样的一个众所周知的电视品牌,对于一个人自身地位和影响力的提升,也是有着相当的正面作用。而且和刚才朱少中所提及的投资体育不同,这种对电视的投资,在很多地方是被划分到文化投资的范围之中,这在很多情况下,都被看成是一种品味和档次的提升,也就是有人口中的““镀金”。

或许,在朱少中的心中,这种收获,相比认识到何访在影视这方面的过人天赋能够给自己带来的利益更为重要。

“我明白朱总的意思了,想来这也是您力主要今后与楚河加强合作的一个重要原因。不过,您难道就对现状一点都不担心吗?毕竟按照你的想法,如果节目做不下去的话,我们就会少了很多额外的关注和支持,而且如果真的出现停播的情况,会不会让别人觉得我们在这方面的实力不够,从而造成一些负面的影响。”

感叹这朱少中远见的同时,付培申并没有完全摆脱掉心中的担忧。

“其实,停播未必就一定是一件坏事,尤其是这样不是因为收视、收入原因而造成的非主动停播,有时候可能还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朱少中有些意味深长的道。

“啊,朱总是说,这也许是一个机会,不管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只要它弄出来的动静越大,我们收获的也就越多?”

付培申恍然道,不过他马上有追出来一个问题。

“但是,我们现在再要动手去做这些相关的事情,是不是会有点晚了。”

依照付培申最乐观的估计,做到今天这种程度的节目,无论是自家的《欲望》还是对手的《星耀》都不会存活过这个月底,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停下来,也就是这一两期的事,但前途对于影视圈来说,只是一个初涉者,各种关系都没有完全捋顺,一时间想要做什么大动作,无论是游说上层,化解危机,换一种方式继续前进,还是煽风点火、推波助澜,不管节目的死活,趁机把自己炒的更旺,其中的难度都相当的大,而且联系到朱少中主动想要与何访合作的愿望,付培申隐隐觉得后一种动作的可能­性­更大,只是,来得及吗?他没有一点把握。

朱少中又是微微一笑,今天他的表现总是让付培申觉得有些高深的样子,“当然晚了,如果我们自己要动手,最起码要留出一个月的时间,而且效果怎么样,还不一定,不过,这些事情,恐怕早就有人准备好了,我们也不用太过担心,只是到时候,你作为总经理,倒是要记得安抚好下面的员工,让内部平稳度过这段时间。”

“何访?”

听完朱少中的话,付培申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从嘴里冒出两个字。

这一次,朱少中没有再做出什么高深莫测的表情,而是很直接的点了点头,与付培申依靠经验和观察进行猜测和推断不同,何访的整个计划,早在他答应帮助自己完成一个可以带来轰动效果的节目之时,就已经在私下里全盘透露给了他,包括——结局。

对于这个一个并非完美的结局,朱少中此刻心中没有太多遗憾,事实上,现在这个节目带给他的东西,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最初单纯还愿替人圆梦外加玩票的动机,也让他对这个临时起意的项目产生了完全不同的看法,下决心正式进军影视领域。

除此之外,还有一层意义,朱少中没有对任何人说。当《欲望》因为外力的原因结束之后,自己也就有了名正言顺的借口,可以甩脱掉小丽那个包袱,如果愿意,就继续做自己的女人,如果不愿意,也就随她去了,但无论如何,在朱少中未来向影视继续发展的计划中,是没有这个女人的位置的,这一点,自从第一次亲眼见到何访身边的那个女人,那个著名的节目主持人的时候,朱少中就已经决定了。那不是一个两个档次的差距,而是云泥之间。床上来的,还是留到床上去的好!

安排的再好,设计的再妙,也需要有人配合才行。

还好,有些人真的是很配合,一天后,在之前的一周时间里,根据靳昌泽的直接授意和亲自指挥,再升级版《星耀》出现在了电视屏幕上,这一次,由于前途版《欲望》的步步进逼,甚至大有后来居上之势,靳昌泽不顾手下人的反对,以二线播出平台不会受到太多重视、风险不大为理由,一力独行的把一些已经超出现有禁忌和规则很多的游戏内容加入到了节目之中,其中相当一部分,甚至就连国外分级在成|人等级之上的真人节目中也没有尝试过,按照靳昌泽的说法,就是没有冒险就没有胜利。

不过,也有很多人并不看好靳昌泽的行动,在他们眼中,这么做与其说是冒险,倒不如说是赌博,一场赢面并不算大的赌博,甚至人早在这一期节目播出之前,就给星空的节目起了另外一个名字《终极版星耀》,不是因为内容做到了极致,而是只是因为预先判定了它的死刑。

终极者,尽头也,无后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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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查禁风潮(上)

“所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我看就是说的这种人。”

徐满把早上刚买的报纸放下,摇头叹道,坐在他对面的几个年轻人却是一脸的兴奋之情,徐满微微一笑,这些年轻人都是这次派出去帮助前途担任监制工作的人,本来这两天应该正是在北郊工作区开录最后一批节目的时间,但是,就在昨天下午,徐满以何访的名义,通知他们统一撤回到公司来。

“徐哥,这回何总提前让我们撤回来,是不是和这个有关?”

说话的是这帮年轻人中的带头者小袁,他手指了指徐满刚刚放下的报纸。

“哈,让我猜中了,我就知道这么一个劲儿的往上强驽,不管是我们还是对手都撑不了几天,尤其是前天看到最新一期的《星耀》,差点没把我吓坏了,”小袁的口气很夸张,但眼镜睛里的神情,可是一点紧张惊吓的意思都没有,“这东西一出来,我看没几天大家就要吃全蝎宴了。”

小袁的话引来大家一阵笑声,似乎是对这个结局都有所估计,所以虽然表面上是提前结束工作,被召回公司,但这些人一直都表现的很轻松,就像在等着看一部自己参与制作的大片即将ENDING一样。

“不过,”小袁待众人笑过一阵之后,突然话锋一转,“我看这一切都是何总他们安排好的吧?”

“嗯?”

徐满心道一声小子们聪明,面上却只是不置可否的发出了一个疑问的声音,他也很想听听这些年轻人对这件事情前后经过的看法,两年多来,这些年轻人从刚出校门的青涩,已经渐渐成熟起来,眼界眼光也比从前强了很多,不再只是完全局限在构思游戏、设置陷阱、编制问题这些自属的业务领域之内,学会了从更多更高的角度看待问题,何访对此的态度也一直是大加鼓励,尽管其中的很多想法还显得稚­嫩­,但这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了。

“其实当初我们的介入,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自家马上就要开新栏目,虽然新栏目远不如以前的复杂,可毕竟也是我们初次涉足的领域,应该会重视才对,但是就是这个时候,我们这些做策划和创意的人,大部分却被派到前途帮助他们制作新版的《欲望》,这里面肯定是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特殊安排,我还想不明白是为什么,但我相信这一定是何总的主动安排,不然前途出的钱再多,我们也大可能在这个时间出动这么多人手,啊,对了,现场和外景的那些人也都是和我们合作了很久的老关系。而且,后来我们参与制作的整个过程,就像是一个设计­精­妙的棋局,一步一步的从低到高不断推动,不但推动着前途版的《欲望》,更是不断的刺激着对手的神经,迫使星空世纪那帮家伙不得不跟着,甚至主动超越我们的脚步,可是要知道,这种超越是很危险的,内容上大家早就做到了极致,没有了更多的发展空间,剩下来要想有所突破,就必须从规则上入手,而最后这几期,我们已经把这些做到临界点上,甚至在个别的地方已经超过了目前规则允许的范围,而要想在超过我们,那就只剩下一个选择,完全打破规则,而事实上,星空还真就是几乎一直按照这个轨迹在做。星空这帮家伙,你要说他们傻吧,他们还真能把节目做到这个份上,收视也和我们高低节错,可你要们说他聪明吧,整个过程就像是被我们牵着鼻子,直愣愣的往墙上去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法。想来这最后的代价绝不只是您手上的这份报纸小小报道一下这么简单了,我想来自上面的停播、整顿行动,应该就在眼前了。弄不好,又是一场查禁风潮,也许还会牵连到其他的一些类似节目,就像前一阵子的全民选秀一样。”

徐满依然不置可否的样子,但眼睛的笑意却越来越浓厚,小袁突然向前探出身子,靠近徐满办公桌,做出一副神秘的样子,但说话的声音,却完全可以让屋子的所有人听到。

“我想,做到这个结果才是何总让我们出手帮忙的真正用意吧?“

“呵呵,好你小子,说的头头是道的,有长进,不过何总究竟是什么用意,我们就没有必要去猜了,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好,至于最后的结果是什么这几天也就要见分晓了。我们还是一起等着看吧。”

徐满终于也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回答,事实上,有些东西也不一定都要说出来。

“明白,徐哥,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补假了?”

“没问题,何总已经说了,不但给你们多放一周的假,而且每个人加一个月的工资!回去好好休息两天,然后,开心去吧!”

“万岁!”

一阵欢呼几乎震聋了徐满的耳朵,徐满甫一皱眉,转瞬变成了绽开的笑容,自己虽然因为何访还有安排,没有和这些年轻人相同的放假待遇,但徐满的心中还是一样的开心,这段时间的薪水增加了两倍不过是件小事,更让他高兴的还是自己有找到了用武之地。

“徐哥!”

临出门前,走在最后的小袁一手把着门,一面回身道。

“嗯?”

“这段时间大家做的,都是以前只能放在脑子里想想,不能在节目实现的想法,到最后真的变成节目,其实,还真的挺过瘾的!”

说罢,小袁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随手带上了门。

“呵呵,年轻人!”

徐满笑着摇摇头。

小袁的分析没有错,在一波声势颇大、动作整齐、倾向一致的以“揭露真人节目中的不良内容”为核心的媒体行动爆起巨大的声讨浪潮过后,在新一周周末的《欲望》和《星耀》播出之前的最后一天,一道由广电系统发布的“关于立即停播《欲望无限之诱惑人间3》和《星耀世纪极限互动版》及整顿真人类节目内容的通知”下发到了各大媒体机构和制作公司手中。

查禁风潮终于到来了!

只是小袁不知道的是,这所有的一切,都出自于远在他乡的老总何访的授意,直接的,更多的是间接的,但始终没有离何访设计的轨道。

“什么?停播?开什么玩笑?!还有一天我们这周的节目就要播出了,这不是断我们的生路吗?“

虽然一字一句看完了手里的这张纸,这张万恶的纸,但靳昌泽还是没有办法接受上面所写的内容。

面对着近乎于狂啸的靳昌泽,这间办公室里余下的几个人都是一样的沉默无语,这份今天统一下发的停播通知,还有刚才总局一位办事员专门打过来的一个通告电话,已经宣告了这一季《星耀》的结束,而且在很多人看来,这也几乎就意味着《星耀》这个栏目的彻底完结。

作为直接负责人的靳昌泽,此时已经没有了接手《星耀》以来每天洋溢在脸上的自信与从容,更没有了几乎不曾落下的微笑,而是堆满了焦虑、暴躁甚至还有几分狰狞的神情。

“你们说!说我们该怎么办?啊?说话啊!”

和那些几天前就明里暗中打起退堂鼓的家伙们不同,靳昌泽直到昨天还盯在机房里,和几个赶制这周播出新节目的制作员一起熬了个通宵,此刻圆瞪欲出,颇有几分吓人的感觉。

不过,事到如今,这又能吓住谁?事实上,除了靳昌泽之外,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是朝向了地面,似乎地面上有什么特别引人注目的风景,牢牢的抓住了他们的眼睑。

知天不可逆,这个道理很多人都心知肚明,尤其是那些在公司里职位不高,收入不多,但出身本土,在节目的制作过程中发挥了最大功用的人,大多有着浸­淫­在这片土壤中多年的经验,对于这样的结果,其实早就已经在意料之中。有的人甚至已经开始打起了算盘,开始考虑起今后的出路来,在他们的眼里,现在星空能不能挺过这一劫是个很大的疑问,而且即便度过,假如未来掌舵的还是靳昌泽或是其他类似的人选,那局面,也和今日区别无多。

“唉,为什么谷总就这么放手了呢?要不然也绝对不会是今天的局面。”

这是不少人心中的叹息。

“滚,滚,滚!你们这群废柴,一到关键时候,什么屁都不会放,就知道在哪傻呆着,要你们有个屁用!看着你们就心烦!”

某人的咆哮,并没有产生什么威力,反倒似乎更像是一道解脱的命令,只不过眨眼功夫,靳昌泽诺大一间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了他自己孤单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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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查禁风潮(下)

独自坐在办公室中的靳昌泽,感到胸口一阵憋闷,起身走向屋中一侧的深­色­窗户旁,看也没看就一伸手猛然拉开了窗子,呼啦啦,一阵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的打了进来。

“妈的,这是什么鬼天气?”

一边抹去脸上的雨水,一边低声咒骂着,靳昌泽却没有重新关上窗子,而是就那么迎着漫天急雨站在窗前,只是头微微侧过一点,让视线不会被雨水遮蔽。

留守在公司机房的一个连轴的夜晚,让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天气的变化,只是这­阴­雨虽然让胸口的闷气透出了大部分,却也让心情,向天­色­一样的更加灰暗。

伫立良久,衣衫已经湿透,而脚边的一大片地毯也已经汪起了水迹,靳昌泽口中几不可闻的发出一声轻叹,重新关上了窗子,只是动作变得有些沉缓。

雨水变作滴答声,继续敲打在窗外,而更多的烦碎心事,则如浪涛般撞击在靳昌泽的心里。

从立在房间一角的储物柜下层的一个抽屉里拿出一条全新的毛巾,靳昌泽连头带脸的擦拭了一通,又脱下身上的湿衣,把身上沾­干­,在从另外一个抽屉中一摞备用的衬衣中拿出一件换上。一番动作之后,重新做回自己位子上的靳昌泽,心情似乎比刚才平静了一些,定了定心神,双掌用力在脸颊上连续拍击了几次,强自打起­精­神,然后按下了桌上的通话器。

“苏茜,你叫财务的罗经理来一下。”

谷致华的放权,是全方位的,现在的靳昌泽不但拥有节目的监制和决定权利,还掌握了与节目相关的财务方面的签字权,换言之,也就是不管《星耀》取得什么样的收益,都和他有着直接的关系,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亏损和赔偿。

“……我们这一季的节目还有四期没播,目前所有的贴片广告都已经卖出去了,而且都是按照靳经理您的意思,按双周收视增长幅度,逐级递加的方式卖出的,因为前一段时间,我们的节目收视一直在大幅度攀升,后面这四期节目,早在一个月前,就按照预估25%的增幅全部卖出了,总计应收的广告款是1240万,其中80%的款项已经到帐。”

“1240万!”

靳昌泽跌回到椅背上,倒吸了一口凉气,还摆在桌面上的那份红头文件,无异于宣告了这1240从这一刻已经不再属于自己名下的节目,不再属于星空世纪,但更为要命的是,实际损失数字还不仅仅是这个数目,他急声问着面前的财务罗经理另外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我们的违约条款是怎么定的?”

虽然是询问,不过靳昌泽对这件事的印象其实很深,因为当初,正是他提出的这个递增加价的建议,也是他给出了一个比常规高出很多的违约金额,原因只是一个,在最短的时间内给出最多的优惠,吸引更多的广告客户。之前的十来期节目越来越火爆,似乎证明了靳昌泽这个方法的正确­性­,广告收入的增长势头大大超过了之前任何一季节目,但现在看来,这些反而变成了砸向自己的铅块铁坨,而且很可能不是砸脚,而是砸到头上。现在的询问于其实是确定自己的记忆,到不若说是抱着一个最后的幻想,一个也许是自己记错了的幻想。

可惜,这个幻想立即被罗经理的话无情的打碎。

“我们当初和广告客户签约中的赔偿条件对我们非常的不利, “如果不能按时播出,依照拖延播出时间的长短,我们要支付客户广告款的10%到30%作为违约赔偿金,如果不能播出……”

说到这里,罗经理抬头看了看对面的靳昌泽,看着面­色­越来越难看的靳昌泽,罗经理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如果最终不能播出,除了要退还全部先期支付的全部款额,此外,此外就是要按照预定广告款全款的50%作为违约金赔付给广告客户,无论之前是否已付清全款。”

知道现在罗经理自己说着,都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样不利于自己,甚至是极为苛刻的条件,当初怎么就会被列入到合同之中,而且竟然还是自己这一方主动的行为,可惜,当初自己的反对没有得到面前这位“新领导”的认可,现在,则是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那不就是1860万?”

罗经理叹了一口,摇了摇头:“不止是1860万,还有利息,是按照大款入帐的日子算起,知道违约期的截止日,而且,这只是四期节目的贴片广告,还有系列节目的冠名广告,和特约播映权,这些都是签的整体合同,这两项一共是……”

“够了,够了!不要再说了!”

靳昌泽已经被这些数字搞得几乎要疯掉了,此刻的他双手深深的Сhā在还有些湿漉的头发中间,那原本一丝不乱的齐整,现在已经如同针立的模样。

“2000多万,2000多万啊!”

靳昌泽的心中近乎绝望的哀叫着。

罗经理知机的闭上了嘴,但还是坐在原地没有离开,因为他知道,不管靳昌泽现在的感受是多么烦乱,还是有一件事情,他肯定要问自己。

果然,好一阵子沉默之后,靳昌泽把凌乱的头发归拢整齐,重新抬起眼来看着罗经理,像是要说什么的样子,而后者神情没有变化,还是那么静静的坐着,不过他察觉到尽管靳昌泽在刻意的想要扳回平静,但他的手却一直在微微的颤抖着。

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给自己增加一些支持的力量,靳昌泽沉声问道:“罗经理,我们的收入情况怎么样?”

收入?这或许是靳昌泽唯一能够找到的救命稻草,因为之前节目火爆的程度和广告招商的顺利,让一直把主要­精­力都扑身在节目上,而稍有留意财务情况的靳昌泽还留存着最后的希望。

“因为前期节目广告招商的顺利,以及新广告政策的实行,我们这一季节目的整体收入大大超过了以往,冠名广告一个收入是1500万,特约播映权卖出了650万,片头内的第一条和正式节目前最后一条广告分别卖出了……”

随着罗经理报出一个个数字,靳昌泽的心里就像是被一次次拉下杠杆的老虎机,希望,希望,还是希望!

“那么我们的支出情况呢?”

靳昌泽忐忑的问道,相比于收入,他一手指导的节目制作中,究竟投入了多少,他虽然没有一个准确的数字,但只会比以往更多,不会比以往更少,却是可以肯定的,唯独不知道的是,这多出来的部分,能在刨除了赔偿之后的收入中被抵消多少,现在的靳昌泽已经没有任何奢望会取得什么赢利,那比天方夜谭还要像神话故事,他只是急于知道损失的程度是不是在自己可以承受下的范畴之内。

只是,今天的罗经理,似乎注定是要扮演一个暗黑破坏神的形象,因为接下来他依旧平静如水的话,再一次打破了靳昌泽的希望,而且就像打破一个瓷盘一样,碎的很彻底,很彻底。

“……加上我们一共购买了16家省级电视台的非上星频道的晚间同步播出权,一共花费了1050万,总计下来,这一季节目我们最后的收入是负的21306832元7角6分。”

­精­确到分的数字,这一次没有带来更加狂暴的叫喊和动作,突然间死寂般的宁静,让罗经理不由得抬头看了看靳昌泽。

此刻的靳昌泽再难以维持勉力装出的­精­神头,整个人像是突然散去了支撑,一双失神的眼睛中似乎不再带有任何的内容,只是惯­性­般的保持着对罗经理身后白墙的注视,本来就因为熬夜而有些苍白的面­色­,变得如同死灰一般,而高大的身体也完全垮倒在依旧高立着的椅背上,竟然让人感觉到有些佝偻,两只手无力的垂在扶手旁……

罗经理暗叹了一口气,轻轻合上那份罪魁祸首的财务报告,慢慢退出了靳昌泽的办公室。

完了,这个人完了,起码在这个地方,完了,而这个地方?

罗经理看着突然间消失了往常热闹人气的走廊和走廊旁同样陷入静默的一间间办公室,不觉摇了摇头,这里,怕是没多久,也要完了。

80、结束与开始(上)

“呵呵,终于来了。”

同样面对着刚刚下发的文件指示,同样接到了来自与主管机关的电话通知,但与星空如同末日来临一般的气氛大相径庭,前途影视的总经理办公室里,气氛虽然谈不上轻松,但也没有人流露出抱怨或是沮丧,似乎大家都已经有了思想准备,平静,或许是一个最恰当的形容词,就像朱少中刚刚说过的话。

屋里的人并不多,除了暂时顺理成章占据了惟一一个主人位子的朱少中,就只有付培申和匆匆赶来的徐满。

徐满不大确定朱少中说这句话的态度,尽管他在说话之前还笑了笑,毕竟这一纸公文,就宣告了人家花上千万买回来的节目被硬­性­停掉,甚至很有可能就意味着这个节目从此寿终正寝,而这一切,似乎和自己以及自己的老板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几天接到朱少中的邀请电话后,他就一直背着对方要兴师问罪的包袱。徐满还在苦思应该怎么措辞才好,朱少中接下来的一句话,却着实吓了他一大跳。

“何总的这一招,玩的还真是够狠、够绝!”

“这个,这个我想朱总有些误会了……”

来不及想的更清楚,徐满已经开始急着做起了解释。

“不,”朱少中一抬手,止住了徐满有些急不择言的话,微微一笑道,“徐经理不必解释了,其实现在这个样子,我们之前也预料到了,而且,我们一致觉得,和你们楚河合作,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况且,走到今天,我们也没有什么损失,之前何总不是也承诺过了吗,把损失控制在500以内,截止到上一周最后的一期,在这三分之二季的《欲望》中,我们不但没有亏损超过500万,而且还略有一些盈余,虽然不多,可是已经超出了我之前最乐观的估计,对此我们向您还有贵公司尤其是何总的大力帮助表示最真诚的谢意。一举两得嘛,何总顺利的报了仇,我们也完成之前的目标,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朱少中并没有说出当初何访离京钱前对自己透露过的底细,自己早就知道了会有这样的一个结局,不过他的夸赞却也代表了他的真心。

“唯一可惜的是,我现在是越来越喜欢手底下有影视节目做出来给人家看,被人家夸,或者被人家骂 的这种感觉了,一时停下来,还真有点不自在的感觉,估计晚上就该有老伙计跑过来问到底出了什么情况,我这还没想好说什么呢。“

徐满这次真的听出了朱少中的轻松并不是故意来给自己看的,也不是那种表里不一的硬撑。

不过,为什么呢?既然朱少中已经猜出了背后黑手和何访有关,却还是表现的这么轻松,仿佛和自己没有太大的关系。商人的本质不就是追逐利益吗?不亏不赚,又怎么能够让这个亿万身家的大老板觉得满意?是正好借此结束了玩票甩脱了包袱之后的彻底放松,还是深厚的身价让他可以把这一切从容看淡?

徐满的脑子不断的画着问号。

朱少中回答,但是接下来他提出的一个问题,却无异于给了徐满一个答案。

朱少中的问题很简单。

“徐经理,这一段时间节目的顺利制作播出,都要感谢您的帮助,我想问问依照徐经理的眼光看,现在前途的这些年轻人中间,谁更适合继续从事这项工作?毕竟这一个多月,您和他们接触的时间还是蛮多的。”

朱少中的话没有说错,自从带领一帮手下接下了后面几集《欲望》从前到后的全套工作之后,徐满作为实际上的工作总监,和来自于前途的那些新进员工接触的机会不少,他们的工作表现如何,徐满也有一个大致的印象。不管徐满的回答是不是会真的影响到朱少中对于手下人的使用,但这样的一个问题,也就很明白的说明了另外一件事——即便是失去了《欲望无限》这块已经摇摇欲坠的金子招牌,他也不会退出影视这个行业,相反的,他会更重视、更认真的对待这个新开发的领域。

徐满瞬间转过这些念头之后,开始用心思考回忆起来,应该说从一开始合作到现在,朱少中对于自己的支持还是相当多的,作为一个外来的节目监制,他的要求几乎被全部满足,所以无论是道义上还是感情上,他都要认真的对待朱少中的问题。

“我觉得……”

终于,徐满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而对面的朱少中在保持着微笑的同时,眼睛中也闪过一丝一样的神情,似乎有些高深莫测……

三天后,消逝在众人视线中很久的何访,带着三个最亲密的伙伴,一同出现在楚河所在的那栋小楼之中,而迎接他们的是已经修整了一个多月时间的所有公司高层核心人员,以及唯一一个始终工作着的部门负责人徐满。

“好了,他们的日子结束了,我们的月子也应该做完了,大家给开始­干­活了。”

听完了徐满的详细汇报(与其说这是汇报给何访,倒不如说是向其他没有参与到其中的人通报一下情况)之后,何访满嘴跑舌头的开场白刚说完,马上遭到了一阵刀剑般的白眼攻击,那刀光剑影中的幻化出来的一句话,何访看得明白——“你说的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好好说话!”

经过这几年来的刻苦训练,何访的抗击打能力已经有了明显的增幅,成长的属­性­基本上和他脸皮的厚实程度成正比,就算说不上百“毒”不侵,但寻常的眼神、手“势”,基本上都是无功而返。借用蒙芊卉与之独处时的一句个人评价,那就叫做“没皮没脸”,只是某人对此评价不但毫不介意,反而还相当得意。不过,打击可以无视,命令却必须执行。

何访轻咳了一声,言语间也变得正经起来:“咳,我刚才是借用了一下书名,不过我的意思大家应该也能明白,《欲望》也好,《星耀》也罢,那一段日子,已经彻底离我们远去了,现在我们需要一个新的开始,这一个多月的时间,我想大家也都休息的不错,哦,当然徐哥是例外,这一阵子徐哥着实辛苦了,除了感谢之外,我会做出一些相应的奖励与补偿。“

看到徐满一副要说什么的样子,何访面带微笑的轻轻挥手止住了他将要说的话,同时接着道。

“我知道这次徐哥是牺牲了和嫂子、女儿一起出国度假的机会,留下来帮我处理与前途合作的事情,我也没有想到别的更合适,这个就当成我个人的一点心意吧。”

说罢何访拿出一个印制­精­美的信封,向徐满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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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结束与开始(中)

徐满接过何访递来的信封打开一看,顿时愣住了。

“这个,这个?何总,这个奖励是不是太重了?”

好一会,徐满才从眼前的这一份出行日期随意的全家福欧洲15日游套餐计划中撤出心神,话里隐隐有些细微的颤动。加班一个月,固然是比其它人少了很多休息和陪同家人的时间,但公司已经在工资方面给出了不菲的补助,再加上重新让他负责一摊独立的工作,他已经很知足了,但今天何访刚回到公司,就又是这样一份价值几万块的旅行计划送到手中,这让他心里涌起阵阵的温暖,这不是补偿,更不是奖励,这是心意啊。

“重?这怎么会重呢?徐哥,楚河能有今天的成绩,都是您还有在坐的各位共同奋斗的结果,这里,”何访张开双手划出一个圆弧,意指整座屋子,整间公司,“就像一个不断成长,不断变大的一个孩子,他生命力的每一个脚步,每一道轨迹,都凝聚着大家的心血,如果没有了大家的支持,就算有再多的理想,再多的梦,这里也只会是一座没有未来的空屋。这份东西不但不重,而且我觉得实在是太轻了,只不过今天,我可能一时还拿不出更贵重的东西,但是我相信,只要大家还是在一起,还像以往那样的团结、合作,将来我再拿出来的送给大家的,就绝不会仅仅是一份旅行计划,而是更多,更好,更让大家想象不到的好东西!”

罕见的慷慨激昂从何访的嘴里跳了出来,带起一股堪比最优秀演说家一样的激|情与鼓舞的力量,让在座的每一个人都生出一种心潮澎湃的感觉,就连岁至知天命的方予青也觉得有一种热血灌上心头。

而一左一右坐在何访两侧蒙芊卉和唐凝两人同时眼睛亮起了一样的光彩,只不过,蒙芊卉把这份光彩毫不掩饰的投­射­到何访的脸上,而唐凝马上收敛起来,让那道亮光如同流星一般划过。

何访没有注意到别人的表情,不管它属于那一类,因为刚才说着说着,自己把自己也给说进到了那份激|情之中,原本是为了在新的工作开始前激励一下士气,结果没想到连带着自己心中也升起了一丝狂热来。

“或许是在法国呆的时间太长了,太悠闲了,该是刺激一下,让神经兴奋兴奋了,就当是做一做­精­神层面的热身功课。”

何访好像是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何总,我们真的要放弃综艺这一块吗?”

石淑媛的问题,打断了正漫天飞舞的逸想,把大家重新拉回到现实中,早在昨天,这些公司各部门的负责人就都收到了一份详细的下阶段公司运营方案,而和其他部门负责人不同,主管艺人统筹后来又兼管参赛选手遴选的石淑媛,没有在公司的新计划中找到太多合适自己的工作。

“呵呵,”何访冲石淑媛笑了笑,他明白后者的担心,“我想这也是大家共同关心的一件事,毕竟这么些年来,我们一直在做的都是综艺类的事情,甚至就连当初转行做的另舞台,也和这个脱不了关系。看到这份计划书,大家可能都觉得有点怪怪的,为什么我们要抛掉过去自己保有优势的大西瓜,而去捡那些不熟悉的小芝麻?”

在座的人中有人已经开始不自觉的点起了头,保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说,我们不会轻易抛弃我们最擅长的东西,大家是不是觉得听起来有点矛盾的样子,既然这样,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去做别的节目类型?不过,在我给出答案之前,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我们的最擅长的东西是什么?”

“最擅长的当然就是何总你刚才说的综艺节目,《欲望无限》即使我们的当家节目,也是楚河成立之后,唯一做的节目。”

现在的钱正明早就不用何访的提示再做配合了,像这样的问题,几乎每次都是他首先接下,至于回答的对错,相比起来反而不是最重要的。

“没有别的答案了么?”

何访巡视了一周,这次钱正明打的头炮,难得的没有人出言反对,看来答案都是相同的。

“其实大家说的也不能算错,但陷入了一个惯­性­思维的圈子里,习惯从单纯节目的角度去考虑问题,最擅长什么,并不等于最擅长做什么样类型的节目,这几年来,我们虽然都是再做《欲望》,但是大家也知道《欲望》是一直在不断变化的,内容上的差异,拿刚刚结束的最后一季和最初的第一季相比,可以说是天差地别,并非简单一个节目类型就可以概括的。但是有一样东西,始终贯穿在其中,是维系节目生命力最重要的一个元素。”

说到这里,何访故意停了下来,眼光在众人脸上扫过,他相信一定有人会明白自己所说的是什么。

果然他看到了几道清明的目光,身边的两位美女几乎是同时通过眼神给出了正确答案,但也同样的选择了默而不答,对面的人群中,方予青、李闯以及徐满这三位经验丰富的老将也都在微微点头。

“我知道了,何总,是娱乐,是娱乐的­精­神,这才是我们最擅长的。”

回答出问题,正是刚刚最早提出问题的石淑媛。

何访毫不吝惜的给出一个赞赏的眼光:“没错,淑媛说的对,就是娱乐,这才是贯穿在我们所有节目之中唯一不变的根本,也是我们能够取得成功的决定因素,电视是什么,电视就是一个提供给全民的娱乐工具,影视剧、综艺节目、咨询报道、各种专题、甚至就连新闻和教育节目中间也有很大的一部分是一种满足人们娱乐需求的工具,娱乐到死,有些人认为是一种罪过、一种堕落,其实不然,电视从来就不应该承担施教的责任,把什么道德责任、社会责任统统推到电视这些媒体的头上,本身就是一个极不负责任的行为。人们打开电视,最大的一个理由,就是有我想要看的东西,有我喜欢看的东西。不过今天不是电视本质研讨会,我们想也在座的没有谁会想去当什么专家,我更不是什么宣传演说员,这个话题我看还是就此打住。”

80、结束与开始(下)

何访最后的一句话,让现场的气氛再一次轻松了起来,费了半天唾沫的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大大的喝了几口,然后接着说了下去。

“我真正要说的是,既然我们掌握了娱乐的本质,为什么不把它们作用到那些看上去缺乏娱乐­精­神的节目中去呢?为什么不能让那些咨询、常识类的节目变得更好看呢?我想我们接下来这几档节目,并不代表着我们的长处没有了用武之地,恰恰相反,我们带着自己的优势进入这块天地,应该会取得比别人更好的结果。这才是我们选择把这几档节目作为我们新项目的最重要原因。”

望着对面一片“了解、明白”的眼神,何访嘴角的笑容也重新挂了上来:“当然,我也并非完全放弃综艺这一块,这么一个价格好量又足的蛋糕,我想没有会轻易的撒口,我也不会,而且,嘿嘿,不管吃着没吃着,一直都很馋。”

或许是因为何访公开的说出了不会放弃,或许是因为何访的话说得有趣,在场的众人纷纷笑出声来。

“在这我也不妨给大家透个底,去掉三档新节目的所有投入,我们公司现有的流动资金,应该可以同时支撑起两档《欲望》同等规模的节目先期启动的费用,之所以到现在也没有在这方面,做出什么动作,还是出于对节目内容本身的考虑,资金的影响非常有限。说实在的,现在的市场虽然比以前更大,但是竞争也更加激烈,大家的眼界也比原来开阔的多,看一看现在火爆的那些节目,有哪一档不是在搬用、借鉴、移植,甚至抄袭国外,尤其是欧美日这些电视发达国家的主流娱乐节目?实话实说,我们的《欲望》也是少不了众多其他节目的影子在里面,之所以能够一直顺利,除了我们自己的不断改良发展变化之外,更主要的是我们在这一个小领域之内动手的时机比较早。而现在,要想再找到一个合适的突破点,并不像从前那么容易。这也是我把大家找来的一个主要原因,我希望大家能够集思广益,拿出一个实际可行的方案来,完成的时间并不是最重要的,但是切入点和内容的独到,以及强类的个­性­,才是我们开辟新的综艺节目的立足根本。”

看了看大家对自己的解释不再有什么疑义,何访随即开始做出一系列的工作安排。

“再有一个礼拜的时间,策划组和创意部的那些年轻人就会回来了,倒时候还是把他们组织到一起,不用考虑现在这几档小节目,而是把­精­力全都放在开发新的综艺节目这方面,这次和前途的合作,他们可是没有出那些鬼点子,方老师,这件事情还是交给你负责,这方面的经验还是您最丰富,小节目这部分,还是由唐凝来负责,以前你找来的那些做创意的如果有合适的可以继续使用,也可以再考虑找些年轻人。这些节目的制作播出事宜,就麻烦徐哥和李老师您而为多辛苦一下了……”

就在各位公司高级主管们纷纷翻开笔记本做着记录的那一刻,楚河的假期已经结束了。

东三环旁的一个住满了纯正老外以及披着各­色­国旗的疑似华人的高档小区,最深处的一栋小高层。

“姐,就这么完了?还有扳回来的希望吗?”

送走了已经是第五次专门登门找谷致华签字的财务罗经理,严斯晨有些颓然的问道,尽管这样的结局,并没有太出乎之前的预计,但毕竟还是在这间公司里呆过一段相当的时光,眼睁睁的看着大厦将倾,却又无力回天,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充斥在她的心里。

“希望?希望是建立每个人的心里,但是希望不会建立在规则的行动之上。如果上面的那些人没有特别的意愿,星空应该说已经完了。”

“那,上面……”

“我们这间公司对于整个天宇集团来说,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实验品,而且是一个已开始就营养不平衡的怪胎,对于总部来说在这里打下一个钉子,对外宣告我们已经到了,这已经足够了,真正的开发计划,到现在也没有做好,董事会现在更像是一个*会,他们想保住三大的地位胜过了其它一切的心思,而星空存留的真正决定权,一直是在亚太区总部的手里。我想他应该没有为了星空这样一间小公司去花费更多­精­力的心思,再说了,这未尝不是一个机会,让这个牵扯了太多正常之外因素的公司彻底从自己的管辖中消失掉,可以省却很多不必要的烦恼。”

能够感受得到严斯晨的那份难以表达的情绪,谷致华却还是给出了一个否定的答案,彻底断绝了严斯晨细弱如丝的最后幻想。

“亚太总部?赛思那那个老头?他好像一直看你不顺眼啊,上次我们做的那么好,他竟然还发了一封斥戒信,这次明明知道是靳昌泽全权负责,才搞出那么多的事情,直到最后不可收拾,却还是给你打电话,说是你监管不利,没有起到一个公司负责人的作用,怎么起作用,我们­干­什么他都说不对,让你的狗腿子来当这个节目总监,当初也是你的主意,现在反到要姐你来负责,真不知道这样的老糊涂是怎么当上大区总裁的。”

一提起这为亚太大区的总裁,严斯晨的怒气就不打一处来,别人不知道有这些内幕的存在,她作为室友和伙伴,却是一清二楚。

谷致华却没有严斯晨这么激动,她轻轻拍了拍女友的肩,淡淡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道行,在其位谋其事,这或许就是大公司生存的经验吧。我也是刚刚才明白的。”

“那,姐,你呢?”

相比公司的命运,谷致华才是严斯晨真正关心的。

“我?”

谷致华的眼中闪过一丝迷惘,只是时间很短,很快又恢复了如常的淡然神情,就连一直注视着她的严斯晨也没有捕捉到。

“我毕竟还是这间公司的总经理,现在公司遭到这么大的损失,总要有合适的人来承担责任,也总要有合适的人出来收拾局面。”

谷致华话里特别强调的两个“合适”,让严斯晨的心,也跟着深深的沉下了两次,她听得懂这意味着什么,但她有找不到合适的安慰之词。

“至于以后,顺其自然吧。”

谷致华说罢,像是很自然的把脸转向一旁正开启着的电视机,五彩纷杂的画面之中,隐约映出一张绝美的容颜,只不过,美丽中有些憔悴,有些失落。

81、意愿(上)

“付培申来,会是做什么?”

何访向徐满问道,刚才接到付培申打来说是要拜访的电话后,何访就把徐满找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说起前途众人,还是曾经一同合作了一个多月的徐满最了解。

徐满摇了摇头,现在查禁停播的风波都早成了明日黄花,楚河这边除了一部分人员还在休假,其他的人已经开始着手组织、规划几档新节目的具体实施方案,而前途那边虽然听说­精­简了一批人手,但也没有见到有更多的动作,这个时候付培申的到访,让他有些摸不到脉。

“无事不登三宝殿,按理说我们和他们的临时合作已经结束了,他们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起码比我们之前达成的私下协议要强了不少,他们应该也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我更不需要他们来表示感谢,真是搞不明白,难不成他们还尝到甜头了,想要继续合作?这不太……”

何访本来想说这不太可能,朱少中只不过是玩票一把,顺便帮着他的女人露个脸,但他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截口不语,头猛地抬起来,看着对面的徐满,而恰恰徐满也是眼睛一亮,同时望了过来,两人视线一碰,同时说了声。

“不会吧!”

何访想到的是朱少中的­性­格和成功的轨迹。

徐满想到的是前途影视不减反增的设备投入,扩充到三层后显得有些空空落落的办公区。

但,他们的结论却是相同的,虽然还有着相当的疑问。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不会发生的事情,何访与徐满同时猜出的那个答案,正是今天付培申前来的目的。

看着手里这份合作建议书,何访竟然一时找不到更恰当的回应说辞,只要努力保持表面上的平静,同时推想着朱少中的意图。

这是一份已经不能用优厚,惠利来简单形容的合作意向了,朱少中提出来的合作是直接入股到楚河文化,以现有已经拥有了了全套前后期制作设备和生产能力的前途影视公司折价,外加2000万现金,换来持有楚河30%的股份,并且按年度自动减持,每年缩减1%,直至15年之后,减至15%的最后基数,不过朱少中同时也拥有在5年之后追加投入的权利,可以根据当时公司的发展情况,追加与利润增幅相应的投资额度,以换回缩减的股份,但所持的股份最终不得超过25%。

“怎么,何总不满意吗?”

付培申有些好奇问道,这份朱少中亲自制定的合作建议书,给楚河以及何访本人提供的优惠程度远远超过了一般公司之间的合作意向,也超过自己所能设想的最大限度,他还记得,早上从朱少中手中接到这份建议书的时候,尽管已经知道朱少中想要与何访合作,真正进入影视这个巨大市场的决心,当仍然对其中的优厚条件吓了一跳,甚至还反复的劝朱少中再多考虑一下,只是朱少中就像每一次公司的业务向新领域拓展的时候一样,决定的了事情,就不会再做更改,他也只有拿着这样一份自己不能完全理解的建议书,来到楚河,充当这次合作谈判的马前卒。

而何访此刻的表现却没有显示出太多的兴奋,仍是一脸的平静,这让付培申在好奇的同时,更多了一点佩服。

“如此诱惑,面不改­色­,泰然从容,果然有大家气派。”

他没有想到的是,何访的所谓“大家气派”,有很大一部分是强装出来的,这还要感谢多年以来蒙芊卉同学身体力行的­精­心调教以及损友钱正明的恶意熏陶,使得何访的面部神经线被控制的出神入化,绝对有当世高手的境界,付培申看不出来,也算正常。

终于,“大家”开口了。

“不,这样的一份合作建议书,我想这世界上不会有什么人不满意的,我也不例外,说实话,这样的条件,远远超出了之前我能够想象到的最优惠的条件,要说我对这份建议书还不满意的话,那一定是脑子进水了。”

何访抬眼深深望向朱少中,缓缓道:“但就是因为太过优惠了,让我反而有些不明白,朱总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条件,这几年楚河虽然发展的一直不错,但直到目前为止,也还是能算做一个二流的制作公司,如果再加上失去的《欲望》品牌,也许在很多人的眼里,可能还要再降一格。而朱总这样的条件给出来,我想即便是业内的顶级制作公司,也会动心的吧。为什么会是楚河?”

何访并非完全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事实上,他一直隐隐感觉到朱少中对于自己的重视程度甚至高过楚河这间公司,而这样的优惠的条件提给自己,也离不开前一段时间在最后一季《欲望》上的合作,初次合作,大环境条件不利的局面下,能最后做到收支持平,略有盈余,这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而徐满在担任监制的过程中得到的支持,并不亚于他在楚河内部工作时,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朱少中对于自己能力的信任。但既然大家已经面对面坐到了这张桌子面前,他还是希望能够得到一个明确、坦诚的回答。

“何总的这个问题,我当初也问过朱总,说是您可能不爱听的话,当时听朱总第一次说起这个意向的时候,我就像您刚才说的一样,很不理解为什么会选择你们作为合作的对象,事实上,因为如果我们前途真的想要认真进入到这个行业中,而不是稍沾即走的玩一把票,以我们的实力选择一个规模和业绩都更好的公司,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何访没有说话,脸上也看不到更多的表情,只是保持着一丝礼貌的淡淡微笑。

“不过在后来我们两家合作的这一段时间里,我发现朱总的眼光还是和每一次跨入新领域的时候一样的独到,也许徐哥会向您说起过,我个人非常赞赏贵方表现出来的专业水准,特别是有一点我很佩服,就是贵公司员工的责任感和团队合作的­精­神,这在我所了解的影视公司中是极为罕见的,而且是越大越罕见。再加上后来,那七集《欲望》超出所有人想象的­精­彩表现,更说明了实力,有时候并不一定会和规模划上等号。到了这时候,我想我也许不能完全了解朱总的全部心思,但我却相信与你们的合作,是我们进入影视这个行业的最佳选择,因为你们代表着希望和未来,而我们需要的也同样是希望和未来。”

付培申的话说完后,何访半晌没有说话,像是在仔细咀嚼着其中的滋味,又像是在判断着这突如其来的合作意向的价值利弊,付培申也没有在说什么,只是坐在那里等待着。

而其他人包括蒙、唐两位副总以及特别作陪的徐满同样没有说话,静静看着深思中的何访。一方面,在这些事情上,决定权从来都是掌握在何访的手中,他们最多也是提供一些意见,另一方面,今天只是第一次接触,对方说起来也是总经理的身份,却谁都知道他只不过是一个代言人,

无论情况怎样,今天都不可能会有一个真正的结果。

良久,何访仿佛是从沉思中醒转,缓缓向付培申问道。

“那,朱总还有什么别的要求没有。”

何访虽然没有直接表态,但他的问题却无异于给出了一个信号,一个积极的信号。

“除了一件事,没有了,剩下的都在这份建议书上。”

这次,付培申的回答,很快,也很­干­脆。

“哦?什么事?”

何访很好奇。

“朱总希望如果合作成功,不管最后的持股比例如何划分,他都能够拥有今后新公司所有作品的共同作品监制人的身份。”

似乎是觉得这句话会让人产生误会,付培申马上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仅仅是身份。”

说罢,付培申抬眼望向何访,想看看对方的反应,而映入他眼中的是一张笑脸。

何访笑了,是开心的笑,而不是敷衍的笑。

81、意愿(下)

|­乳­黄|­色­的墙壁,淡雅而温暖,造型简单但做工­精­巧的办公家具疏密有致的摆放在一起显得十分协调,四十余平米的空间虽然足够宽敞,但如果联系到这里主人的身份,就显得有些不那么相称,似乎只有铺满地面的花纹素雅、价值不菲的波斯手工地毯以及高高卷起在明窗两侧的西班牙产­精­致窗帘才能稍微修正一下主人的身份。

何访不是第一次到席堇位于自己集团总部最高层的这间董事长办公室了,说起来,这栋楼恰恰见证了他从一个落魄的失业者慢慢成长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影视制作人的过程,只是原来那一层自己曾经工作、居住过的旧地,他却始终打不起勇气再去看一眼——即便曾经的星辉已经彻底不存在了。

“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这个会开得时间太长了。”

席堇急匆匆的走进来,嘴里不停的说着抱歉。

“席姐,怎么总是这么客气,要是老把小弟当外人的话,那我可就真的不敢再来了。”

“呵呵,你呀,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喝点什么?”

席堇一边活动着因为一个姿势保持的太久而有些僵硬的脖子,一边问道,在何访这个亲如小弟的人面前,她总算是可以暂时卸下女强人的甲壳,让呼吸更自由畅快一些。

“不用了,席姐您别客气了,我可是早当自己不是外人,刚才来的时候,就从你的冰箱里拿了一听怡泉。”

“那就对了,我也不客气了。”

说罢,席堇转身从班台旁的一个小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倒在自己的杯中,按照席堇的观点在办公室这样的地方,沏茶喝容易给人懒惰和懈怠的印象,而桶装水又实在太不卫生,于是瓶装矿泉就成了她在办公时的唯一饮料,至于何访口中怡泉苏打水之类的加气饮料,基本上都是给那些关系好的客人准备的。

随意聊了几句闲天,问候一些彼此的个人近况,何访从随身的包中拿出一份文件,正准备向经过几次主动稀释后,依然保有楚河15%股份的席堇通报一下最近公司的情况,却被席堇止住了话头。

“阿访,不用了。”

席堇的称呼让何访生出一丝暖意,因为这个称呼不但是以前楚志辉对自己的称呼,也是蒙芊卉、钱正明等人在私下里用得最多的称呼,而这些人都是自己最亲近的人,面前的席堇虽然因为自己需要做的事情太多,而很少见面,但每一次带给何访的也是这种亲人般的感觉。

不过,何访有些不明白席堇后面半句话里的意思,以往每一次来到这里与席堇见面,她都会很耐心的听完自己的公司情况通报,连打断和主动询问都很少——尽管这一次的见面是很少有的由席堇做出安排的。

看出何访眼睛里的疑问,席堇报还一个微笑,从桌下拿出来一样东西,这就是她打断何访说话的理由。

“股权赠与书?”

何访讶然的看着面前的这份文件,从最初的星辉建立起,到后来的舞台演艺场,直到楚河的成立,席堇始终都是其中的股东,尤其在几个最艰难的时刻,席堇坚定的支持,都是让何访能够支撑下去的最大助力之一。可今天,这是为什么?

“对,股权赠与书,我将会把目前占有的楚河文化15%的股份,从今天起全部转增到你个人的名下,这就是今天我把你叫过来的目的。”

席堇似乎知道自己的解释反而会加深何访的迷惑,于是不等何访再次发问继续说道。

“不要有疑问,也不要说反对,这其实是我一直以来的意愿,不会更改的。”席堇的口吻不容置疑,就像她在自己管理的如此庞大的一个企业集团中那样的说一不二,“之所以之前我原来没有做这件事,是因为我觉得无论当初你们离开星辉创立另舞台,还是后来的重返影视圈,建立楚河,成绩虽然一直做的相当出­色­,但你们一直往前冲的做法,也让你们的根基始终没有稳固下来,我保留着这份股权,也是恐怕你们会再遇到什么危机或是风险,到时候我作为股东也可以顺理成章的加以援手。不过让我高兴的是,所有的问题都依靠着你们自己的努力被克服了。一路走到今天,你们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基地,有了自己固定而富有活力的团队,有了稳定的常规项目足以维持公司的日常运行,同时也通过甩掉已经流失了大部分价值的《欲望》品牌,换回了大量发展所必须的资金,为了将来的事业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我想已经是到了把这个本该在当初星辉时代就应该做出的决定付之实施的时候。现在的楚河已经是一颗有良好的根基,并且正在健康成长的大树了,已经不需要再有人去扶植了,他已经完全有能力去独自面对风雨,那也是他今后茁壮的必经之路。我知道你最近有意和朱少中合作,这个人我接触不多,但他的能力和眼光是有目共睹的,为人和诚信方面口碑也一直不错,应该是一个不错的合作对象,我希望今天这份东西,对你的新计划也会是一个帮助。”

席堇轻描淡写般的话,却无疑说明了即便她很少出现在何访的视野之中,却时刻都没有减少对他、对楚河的关心,温暖之情在何访心中油然升起。

“阿访,”席堇的话转入深沉,一缕难言的柔情从眼底透出,何访读出那是一份追忆,一份缅怀,一份不曾消失的眷恋,而他的心也随之一痛,有些伤口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磨,“这本来是我要送给志辉的一份礼物,从他走后,它早就不再属于我了,这也是我让你不要拒绝的原因,你是他最为看重的人,也是唯一读懂他所有心愿,并且能够把它一一实现的人,这份东西凝结着我和志辉共同的心愿,我想你会懂的,也会更好的去利用它。”

还能说什么呢?

何访无言的收起了这份沉重,无言的看着席堇那双望向远方,饱蕴深情的眼睛……

走出这栋曾经带给他无数欢乐、无尽悲伤、无限希望的大厦,一道耀目的阳光斜刺入何访的眼睛,让他一时无法睁开,一片金­色­光华孕出的朦胧之中,他似乎看到了几个久未曾见的身影,他看不清那些面容,他只看到了一副副微笑的神情……

伫立良久,何访终于缓缓的戴上了墨镜,现实的繁华与躁动,重新回归到视野之中。何访下意识的拍了拍手中的皮包,那份股权转让书,就静静的躺在那里。

从这一刻起,何访个人已经拥有了楚河超过50%的股份,真正成为了楚河这间公司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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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携手(上)

“何总!欢迎你再次光临我们前途啊!”

何访刚刚从车子里走出来,不想一阵热情的欢迎声已经在停车场中响了起来,抬眼处,一身米­色­西装的朱少中已经迎来过来,而他身后则追着黑压压的一群人,看起来是一直守候在这里。

何访急忙抢步上前:“真不好意思,还烦劳朱总您亲自出来。”

跟随在何访身后的,虽然人数远没有对方阵容鼎盛,但也是集合了楚河当前所有的高管,对于今天这场正式的合作谈判,双方从一开始就都表现出了积极的态度。

朱少中并没有直奔主题,去早就一切准备就绪的大会议室进行会谈,而是亲自带领何访参观自己经过重新改造之后的前途影视。

“这里是我们新建的后期制作机房,从对编、非线到合成,从DVCAM、DVCPRO到DIGITAL BETACAM……”

现在的付培申虽然在节目内容方面还是一个半调子水平,但说起这些由自己通过自己手中引入的设备还是头头是道,一路上他的讲解甚至比旁边专门陪同的技术主管还要多,看来真是没少下功夫。

“哇!”

当有一扇门被推开,这次何访是真的被眼前的景象震动了。

宽敞整洁的房间内,几张连排码放在一起的超大工作台上,一排绿­色­、紫­色­、灰­色­的电脑摆放在一起。

何访当然知道这并不是社么电脑,而是顶级的图形工作站。

“朱总好大的手笔!”

何访衷心的夸赞着,除了那些专业的三维动画制作公司和大电视台之外,很少会有一家综合­性­的影视制作公司投入如此多的资金来购置这些专业设备,因为这里的每一台机器连带它所使用的软件,都堪称一笔巨额的投入,一下子见到10余台并列于此,颇有一种吓人的感觉。

“呵呵,说实在的,蒙蒙外人还好,对何总您我就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了,这些工作站,确实是实打实的真家伙,­性­能不说数一数二,可要说它是二流,恐怕国内也找不出什么一流的来了,不过,”朱少中脸上露出一副故作神秘的神情,凑到何访的耳边轻声道,“这些家伙前途影视可是没有投入一分钱,嘿嘿,都是从楼下搬上来的,充分利用资源嘛。”

何访一愣,马上明白过来。

楼下?这里是前途集团的总部,楼下不就是前途网络的所在吗?这些工作站看来原本应该都是用于开发新的专属网络游戏所用,现在搬上来,不过是举手之劳,而且一般综合­性­影视制作公司,这些图形工作站的利用不可能达到满负荷,放置在这里,依然可以承接网络公司的部分人物,真正的一举两得。

一边感慨着朱少中花费的心思,一边悠然的继续着参观之旅,似乎此行更像是一个参观团,只不过何访的脑中没有片刻的闲暇。

看到这么多新添置的设备,几乎每一样都是按照最高的规格来设计,何访的心中已经开始明白了对方的决心下得有多大,同时也隐隐有一些感动,因为这一切,都是在自己还没有表露出态度之前,所做的,而那也意味着一件事,诚意!

终于,敞开大门的会议室,出现在何访一行人的眼前,两旁专门请来的礼仪小姐让今天的会谈显得更为隆重。

因为之前的参观,进入到会议室中的双方省却了惯常的寒暄,很快的进入到主题。

付培申简短的开场词过后,双方都没有立即说话,之前的接触似乎朱少中似乎已经亮出了底牌,而今天何访能够率众前来,本身就说了很多问题。

朱少中静静的看着何访,不同于刚才的轻松,此刻他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高深的样子。

“他凭什么这么有把握?”

虽然没办法猜出朱少中的底牌,但是何访却已经完全确信对方是真的成竹在胸。

朱少中并没有让何访的猜测只需太久的时间,他也不想让这些会扰乱人心的所谓谈判技巧影响到自己的今天的计划。

“谢谢何总愿意来到这里商谈合作的事情,在今天的内容开始之前,我想现送给何总一份礼物。”

说罢,朱少中从自己面前的文件盒里抽出了一个薄薄的文件夹,向何访递了过来。

“礼物?”

朱少中的开场白显然出乎了何访的预料。

“难道那么优惠的条件之下,朱少中还会再有加码?”

何访飞快的翻开文件夹,里面那份只有几页的文件封面上的一行大字一下子抓住了何访的心神——《关于“诡战王朝”电视版权出让的协议》。

“诡战王朝、电视版权、转让!“

何访的心中反复默念着这几个字,思维也随之被迅速调动起来,他没有再继续往下看内容,只是下意识的缓缓翻动着,因为这样一份协议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内容就是封页上的这几个字。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

这几个字之间的关联,终于让何访想到了一种可能,而且越想便越觉得这几乎也是唯一的可能。

“朱总的意思是不是说有意把《诡站王朝》这种形式搬上电视舞台,而且这也将会是我们双方的另一次合作?”

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何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轻轻合上了文件夹,望向朱少中的脸上露出一丝从容的微笑。

“不错,不过我觉得,这不应该是另一次合作,而应该是我们今后合作的开始!”

对朱少中的热情,何访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回应,而是发出另一个疑问。

“朱总,我很好奇,您怎么会想到了把这个项目转变成电视节目?”

“怎么,我的这个选择不对吗?”

朱少中不答反问。

“不,从我想明白其中的关键之后,我就觉得这是一个天才的创意,事实上,我觉得这样的一个节目形式,只要稍加改动,效果会比演艺剧场的形式更好。”

“呵呵,何总可能不知道,当初我也是你们另舞台的一个忠实观众,参加过四五次你们的现场节目,还做过一回宰相,不过又来被人踢下去了。”

“哦?朱总你海关照过我们的剧场啊,我怎么没有印象呢?我记得当初重要人物的邀请函,都是我亲自发出的。”

“呵呵,何总忘了一件事,我是前年才把公司总部搬到京城来的,之前一直是在我的老家那边,我去过的是你们在上海开设的那间另舞台,你不知道我参加也很正常嘛。”

原来如此,何访暗中松了一口气,他一向对于自己的记忆力的评价是只输给那个恐怖的小丫头席菲,要不像朱少中这样近些年彗星般崛起的人物,他怎么会不记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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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携手(下)

看着何访点点头示意明白,朱少中继续道:“至于说我们怎么会想到要把它转成电视节目,我虽然以前对这个行业了解的很少,但是这两个月的时间,我可是没有少去考虑如何更好的在这个圈子游泳,我和老付连着看了一个多月的电视,弄得现在只要一看房间里有电视机,就有想吐的感觉。”

朱少中的话带起一片莞尔,同时话里毫不遮掩的诚恳也让何访等人感到很舒服。

“而且,因为我现在从事的主项的影响,我对游戏可能比较敏感。我发现现在节目里,真正能体现一个人智力水平的游戏节目已经几乎没有了,只要涉及游戏,除了我们做过的《欲望》之中真人竞赛类的节目,就都是一些恶整和胡搞的节目,品味太差,偶尔看看可能还能找到些开心,看多了,恐怕会影响吃饭的胃口。而这个,”朱少中的手指向何访手边的版权转让书,“也许带气一阵高智慧游戏节目的风潮。不过,我有自知之明,我自己是做不了的,而只能找个懂行的伙伴一起做,这个嘛,我看没有人比何总还有何总手中的楚河更合适的选择了。”

这真的一份出乎何访意料之外的“礼物”,甚至比之前的合作意向,更让何访意外,而且似乎除了接受,何访没有更好的选择,只是如果接受这个,那么接下来的谈判……

似乎是看出了何访的犹豫,朱少中一副很轻松的样子道:“噢,对了,何总不用太担心,这次我拿回来的只是电视版权,那些场子现在的负责人有的已经不做了,有的虽然还在坚持,但也只是勉强维持,所以花费的代价并不多。就当是我对前一段时间,何总对我们前途影视所给予的帮助的一份小小回报吧。”

话已至此,还能再说什么?

“朱总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如果我再推辞的话,那就是矫情了,好,我收下,谢谢朱总了,我想我们会合作愉快的。”

何访一语双关的道。

朱少中眼中一亮,与何访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同时微笑起来。

接下里的谈判过程似乎只是再走一个必须要走的过场,所有的条件之前付培申都已经白纸黑字的列了出来,而何访方面也没有提出更多的意见,剩下来的一些细节上的小问题,也很快就在双方的互谅互让间达成了共识。

当最后一个歧义点被双方抹平之后,现场重新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只是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分坐在会议桌两侧中央的两人身上。

合作,就剩下这两人的一句话。

“做电视,我不行,”朱少中突然像是在背台词一般,把几个字一字一顿的吐了出来:“做游戏,你不行。”

何访一愣,倒不是朱少中的这句话有多么难懂,事实上自从朱少中拿出来那份版权转让协议之后,何访就已经完全明白了的朱少中的意思,而且从心里说,与这样的一个人聪明人合作,70%的控股权,又意味着自己将在新公司里占据着绝对的控制权,他已经做出了同意的准备,他只是隐隐的觉着这句话听起来有些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那里听到过。

看着对方饶有兴味的淡淡笑容,何访脑子突然灵光一闪,他想起来这句话的出处了,那是早年间的一部革命历史题材的电影,当年作为每一个中学生必须参加的政治“课外”活动,自己也曾经看过不止一遍。

“还是那个时代的电影拷贝发行有保证啊,光是给中小学校就是多少个一百个,比起来,自己前一阵子在戛纳看到的那些据说是第九代第十代的国产­精­英拍出来的电影全世界就只有两三个拷贝,那已经不是凄惨可以形容了,亏的那些个衣着光鲜挽着小妞的家伙还能笑得那么开心,国外的月亮自己也算看了一个多月,至今也没看出来到底有多圆。唉!跑题了,跑题了。我记得那电影说的是一个曾经统帅着几百万正规军的统帅,在最后被对手逼上绝路之前,视察­精­心布下的最后一道天险放线的时候,无意中发现自己的一个高级军官垂头丧气的躲在掩蔽所里和人打麻将,而且输的一塌糊涂,这位统帅面对着被发现后惶惶不安的手下,坦然做到这个军官原来的位子上,三下两下几把大胡就帮这个军官把之前所有输过的钱全部赢了回来,这个倒霉的军官,被感动的无以为报,马上就在转过天的激战中,用最后一颗子弹为了自己的领袖尽忠了。而那个统帅在离开掩蔽所时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打仗,我不行,打牌,你不行’!”

“哈,原来朱老哥也看过那个片子啊。”

何访心中同时暗想,对面的这个家伙看起来,还真是一个有心人。

两人随时一样,同时放声长笑起来。

嘭!

一声大响,让屋中其余的几个人均是微微一惊,只有朱少中仍然是一脸笑容的看着似乎在发飙的何访,刚才的声音却原来是后者猛地站了起来,一手全力的击在桌上发出的。

似乎还嫌效果不够,何访紧接着又是一句话脱口而出,只是这话,让一旁的蒙芊卉听后却皱起了眉头。

“娘西皮,好,我就定了,和老哥一起玩上一把!”

借用剧中人惯用的口吻大声宣告着自己的决定,说罢,何访主动绕过长长的圆形会议桌走到朱少中面前,主动伸出了手。

“呵呵,好,我就喜欢何总这样有魄力的人!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朱少中尽管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却还是朗笑着也伸出了自己的手。

知道此时,屋中的其他的人才似乎明白过来,开始一个个的加入到庆祝的行列,而付培申果然是追随朱少中的助手,适时的扬声向屋外招呼道。

“来,上酒!”

当头脑遇上经验,当创想加上资金,当传奇携手传奇,这世界又会有怎样的风景?

1、偶然吗?还是……(上)

杨花漫天,柳絮如烟,如此风景,却再不会有人走出来赞上几句什么“萦损柔肠,困酣娇眼,欲开还闭”、“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除了怕被人说成神经病之外,恐怕还很有被蒙头暴打的嫌疑。

因为这里是京城,因为现在是初春的季节,每一个出门在外的人,除了不得已的生计奔波之外,最让人烦躁不已的就是这劈头盖脸,不分时间地点,绝不放过你身体暴露在空气中每一寸地方的空中悬浮之物。

只是从车里到门口的短短几步路,何访的手已经划出了十几个太极乾坤圈,可惜功力只限于街心公园和非公孙大娘偷师的水平,因此还是有那么一朵两朵不开眼的絮状物突破防御,将将钻入何访的鼻孔之中。

“阿——阿嚏!”

一手刚扶上旋转门,何访终于忍不住想要用气功将那两个偷袭者喷出,正作势时,却突见到一双如玉雕琢的手同时按在了把手上边,来不及分辨这究竟是什么人的延伸,连忙用另一只手飞一般堵向自己的口鼻之间,千钧一发之间,脆响总算变成了闷哼,不过原来随随便便装潇洒般夹在腋下的公文包,也因为一时无人关照,而掉在了地上。

“习惯不好害死人啊!撒了一地惹人笑话不说,连美眉也看不见了!”

早顾不上检视那双玉手主人是谁的何访,装作听不到耳边的嘻哈笑声,一边蹲在地上,把没有拉严而散落了一地的零碎重新归拢到包中,一边不断的在心中又一次暗骂自己这不细心的毛病。

正当此时,一双如同刚才所见玉手般瓷白颜­色­的­嫩­滑小腿出现在何访的眼前,何访的眼光顿时放弃了寻找下一个失散的包中伙计,而是不由自主的顺着那双似乎过早的敞露在初春乍暖中的小腿往上寻去。

“标准!标准的侧蹲姿势,完美的防*训练,一定是经常出入公开场合的职业女­性­……”

当何访正在不无遗憾的感慨之时,那双小腿的主人开始动作了起来,不是何访渴望看到的动作,而是,而是开始帮助何访收拾起地面上剩余的零碎物件。

何访一愣,放弃了慢慢寻觅美丽风光的想法,猛一抬头,却见到一张美丽,但是陌生的面孔。

“谢谢,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何访马上连声道谢,在一群寻找乐趣的旁观者中间,一位美丽的小姐,却主动的来帮助你消除尴尬的印记,这样的好事,当然要很郑重、很诚恳,很认真的表示一下感谢才好。

“嘻嘻,不用客气,何总。要不是刚才您因为怕喷到了我,也不会把公文包掉在地上,我帮您是应该的。”

美丽的笑容如醇酒,让何访那本就不大好的酒量,一下子被醉在其中。

“啊,果然是她,那双腿和那支手是如此的相配,早就应该知道周围这群脑满肠肥的大叔大婶们,是不可能有这么一副动人肢体的。嗯?她叫我什么?何总吗?”

何访猛然从对面那片艳丽景­色­中抽离出来,再次投过去的目光中带着不加掩饰的疑惑。

“呵,何总不认识我是吗?其实我们确实没有见过面。”

俏丽女郎的话,让何访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女郎的笑容更加灿烂,只是不知道是因为何访的复合表情让人发噱,还是因为天­性­使然,咯咯的笑声引来的了更多的瞩目,也让何访手上动作加快了一倍,自己现在这幅形象实在有些狼狈。

“但是何总的大名,现在还有谁不知道呢?就连这个月的《传媒人物》的封面也是何总您呢。”

看着女郎用手拍了拍临时夹在腋下的一本杂志,昨天刚用同样的一期向某些内部友人炫耀了半天的何访,不由的点点头,心中的疑问似乎去掉了不少。

“只是,真的就这么巧?”

对于奇缘之类的际遇,何访的期待值一向很低——除了当初在金辉第一眼见到蒙芊卉的时候,那一本杂志的出现可以被看作是认识的理由,但也可以解释成刻意。不过眼前的美女既然主动和自己搭话,想来没有什么道理轻易放过进一步交谈的机会。

管他呢!

欣赏,欣赏一下,总是可以的吧,生活中如果遍地都是美女,那一定是天天阳光灿烂,很烂,很烂……

“谢谢,刚才真的是非常谢谢!”

终于把所有的东西重新安置到包里,何访一手推开有些沉重的老式旋转门,一边做出一个女士优先的动作。

“谢谢!再见!”

女郎微笑着轻一颌首,迈动着优雅的步子向前走去,携起一双除了­嫩­白亮眼之外,也很修长笔直的腿,又一次晃动着何访的眼球,却没有再回头。

“嘿,还真的只是偶遇。”

何访轻轻摇了摇头,然后不知是朝什么方向笑了笑,紧跟在下一扇旋门划过之后,走了进去。

每次走在这栋有几十年历史的楼中,何访都要感慨一番,不是因为这里是中国影视传媒的最高主管机构的所在,也不是因为这种异域风格来源于当年有“老大哥”之称的同盟战友的国度,更不是因为这里的环境及时白天也有些昏黄的颜­色­,只是因为这里动辄挑空五六米,甚至十几米的敞阔厅堂和完全不对称的窄小窗户。

这东西搁在北边地广人稀的荒原上那叫风格,搁在这繁华都市的中心,就应该被叫做浪费!单论公共空间的大小就算是比起现在不少机关单位新建的办公楼来,也不惶多让,当然实际的利用率和舒适的程度那是没得比。

“40多年了,尽管重新装修过几次,却还是一种陈旧的味道,这倒是和始终驻在这里的机关的作风很有些相同。”

何访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重新夹好的皮包。

今天,是正式申报新楚河成立之后的第一档电视综艺节目的日子,尽管之前无论是明里的周继堂还是暗中的张琰,都已经先后打过了包票,保证今天的行程会很顺利,不过,何访还是一大早就亲自来到这里,因为对于新公司来说,有些事情亲历亲为,还是会起到一些作用的,而且听说又来了一位新的副主管,出于礼貌,拜访一下,也是何访份内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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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偶然吗?还是……(下)

“当当当!”

瞥见屋里有其他的人,何访没有直接走进去,而是先敲了敲门。

正在和一个人说着什么的周继堂,抬眼看到何访,马上停住了讲话,站起身的同时一挥手,而原本站在他桌前的年轻人也立即知趣的从桌面上收起什么东西,转身离开,看起来应该是周继堂手下的工作人员。

“小何啊,好久不见了。”

“周处,你好,我是来找您……”

借着迎上握手的机会,周继堂看似不经意的把门了起来,屋中的两个人也同时卸去了堆造出来的图章表情。

“何总,把文件给我,你先在这坐会儿,喝口水,等我打个招呼给姜司,然后我们一起过去。”

周继堂一改对下属的冷峻严肃,热情的招呼着何访坐在了自己办公桌的对面,又亲自给何访倒上了一杯水,然后拿起了电话,这一番动作与当年两人初次见面时,算得上是天差地别一般,不过周继堂做起来行云流水,何访坐在那里也是神情坦然,世事的变幻,总归离不开一个利字。

“好的,麻烦周哥了。”

何访微笑着应道,随手翻开一本放在桌边的专业杂志。

周继堂口中的姜司,正是当年楚河开业的时候曾经应邀到场的那位负责社会影视制作管理的那位副司长,经过那次典礼之后,这位原本隔着一层的主管领导,一下子变得与何访亲近了不少,有时候甚至还是主动打来电话“关心”一下,这当中自然少不了黄言修的面子。

无论是楚河这样的私营制作公司,还是手里面即将出炉、并且还是选择在地方电视台播出的新节目都属于他的管辖范围,虽然目前的政策,对于综艺类的节目没有必须事前报批的规定,但是在与周继堂、张琰等人商量之后,何访还是决定把自己的计划草案提前送报给几位身居关键的“要人”,一是提前招呼,代表着尊重和负责任的态度,更重要的预先在各个关键地方留个看得到的“底”,备个非正式的“案”,一旦将来有什么问题,且不论对错是非,也能找出个申辩或是翻身的由头。这是之前经历过的一系列事件后,何访总结出来的“道理”。

“……好的,我们过五分钟过去。”

周继堂挂上电话,冲何访做了个无奈的手势:“老姜那边正好有客人,让我们过一会再过去。”

“没问题,今天正好也没有什么正事。”

说的是没有什么正事,而不是没有别的正事,这里面的差距,周继堂听得一清二楚,何访显然从心里面就没把要见这位姜司长当成一件正经事,不过如此的口无忌讳,反而让周继堂暗中有些开心,因为这也意味着自己在何访的眼中属于“自己人”的行列,尤其是在张琰以及其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人对何访的帮助越来越多的情况之下,这一点很是难得,也让周继堂生出几分感念。

综是无聊,几分钟也只是一晃而过,周继堂像闹钟一样准点站起了身,手点着自己腕上的表向何访示意了一下,何访点点头,两人同时向门外走去。

“咦,怎么又是她……”

副司长的办公室在楼上一层的尽头,周继堂刚想抬手想要敲门的时候,门却恰好被从里面推开,一个,不,应该说是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何访的眼前。

一个不用说,是姜副司长,乍见到何访的出现,姜副司长本就笑容堆满的脸上更加灿烂了起来,只不过,吸引何访目光的不是姜副司长主动伸过来的手,而是站在这位地中海灌顶的准老头身旁的人,一位美女。

“真是巧啊!”

别误会,久经场面的何访绝不会犯下先跟美女打招呼而忽视领导主动伸出的手这种低级错误,事实上,在说出这句真正要说的话之前,何访已经和姜副司长寒暄了一阵,只不过他看似无意迎向姜副司长的一步,好巧不巧的正挡在那位美女的去路之上,出于礼貌,那位美女始终保持着一个非常优雅的姿势站在原地,一双美目静静的凝在何访的脸上,而­唇­边的一抹笑容更是内容多多。

“哦,你们两位认识?”

姜副司长的眼光并没有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花,何访几个轻微改变的眼神和动作,马上让他意识到了面前两个同时自己客人的年轻人之间一定有着什么故事交集,不由得好奇问道。

“呵呵,也不知道算不算是认识,我早上刚见过这位小姐,而且有幸得到了小姐的帮助,但是要说认识我却连小姐的名字都不知道,不过这位小姐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认识我的样子,最起码知道我的名字。”

何访向姜副司长解释道,同时找了个机会,飞快的向美女眨了眨眼睛。

“你好,何总,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美女的微笑总能带给人愉快的心情,何访上身微欠,行出一个自以为有些绅士的礼:“你好,美丽的小姐。”

乐声轻徊,午前的咖啡屋,像往常一样还是没有什么客人,尤其是二楼,就只有坐在窗边的一对男女。

“先生,你的冰蓝山,还有小姐的矿泉水。”

“谢谢!”

“谢谢!”

同样的话,从何访还有对面的那位美女嘴中说出。

“严斯晨,呵,真是久闻其名,没想到直到今天才有机会见到传说中的业内第一公关高手。”

何访又一次拿起面前的那张名片,也又一次的感慨道。

“怎么,何总失望了?”

优雅的弹吐出杯中的吸管,严斯晨闪动着如水含波的大眼睛问道。

“怎么会,我只是有些遗憾,楚河与星空世纪直到不久前,才算彻底不再成为对手,我想也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我们才会这么久了才初次见面。”

“是啊,要不是今天机缘巧合,我想认识何总这位风云人物的机会可能还要再拖上一些时日呢。”

何访笑了笑算是没有回应的回应。

“机缘巧合?如果是早上,那恐怕还有可能,但现在,一起坐到这里,就不会是那么简单了吧。”

正在何访神思闪动之间,咖啡屋内的音乐声一转,一个低沉而感­性­的女声响了起来,高辨识度的嗓音标签让何访是在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就认出了演唱者,那位唱片总是被人拿来当作音响测试碟用的台湾前辈女歌手。

“偶然吧,还是奇迹,引你翩翩走进我生命……”

偶然,或是奇迹,何访从来都不会相信,只是对方这么­精­心的安排,甚至几乎可以肯定之前做了很多的打探功课,确定了今天自己的行程,为的是什么?

已经失去职位的严斯晨自己吗?不像,恐怕单凭着严斯晨这三个字,就有无数大机构,包括电视台都会抢着伸手要人,自己这间庙虽然最近盖得有模有样,但好像还没有什么致命的吸引力,能够引来从未谋面的严大美女的青睐吧。

那又会是什么,何访的心思就像被加到黑­色­咖啡中,正在随着搅拌­棒­形成一个漩涡的白­色­­奶­液一样,飞快的转动着。

当!

因为分神没有画出完美弧线的搅拌­棒­碰上了玻璃杯壁,发出一声脆响。

何访心中也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里划过一道明亮的光彩。

“为了那个人吗?只是那个人难道会有和自己一样的想法?”

何访的眼神又迅速黯淡下去,这件事情上自己始终是一厢情愿,甚至就连与对方朦胧的接触也没有过,尽管自己在别的方面做了一些推动的事情,但一切的关键还是那个人自己。

何访不知道的是,坐在他对面的严斯晨,也一直没有再说话的原因,也是在思考着什么,而思考的内容,更是与何访的所想密切相关。

屋中的背景音乐有跳到了另外一曲。

“啊,严小姐……”

“啊,何总……”

“噢,你先说。”

“您先请说。”

沉默的两人同时开了口,四句话分成两组,就像是预先彩排好一样的先后在空中撞到了一起,两个人相视一眼,也同时笑在了一起。

沉默的局面被打破,困扰着两人内心的局,是不是也会被打破?

2、等待(上)

“我反对,这么做,就很容易陷入到过去《欲望》走过的老路中去,《欲望》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在座的各位大多都是见证了它从出生都结束全过程的*,都应该非常清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那不是英雄,那是笨蛋。而且,观众们已经见识过的东西,换个套子,裹个包装就再拿出来,我看不但效果值得怀疑,恐怕还会挨骂。”

“我不同意你的观点,加入这些元素,是因为这几年的实践已经证明了它们对观众的吸引力有多大,娱乐的方式、电视的手段就是这么多,谁也不会比谁强到那里去,只要它能带给观众所想要的东西,那不管它是新还是旧,就都有它存在的道理。放着成功的经验、手段而不去利用,我看那才是真的傻!”

一浪高过一浪的争吵声,响彻在原本作为楚河总部的小楼中,经过朱少中入股融资、重新整合后的新公司,依然保留了楚河的名号,除了在已经开播的三档节目中都把朱少中加成了监制或是出品人,而且在何访的坚持下,位列自己的名字之前以外,最大的变化就是这一栋小楼,现在已经完全被创意部和策划部占领,至于人员,也几乎是成倍的得到扩充。

除了几位*级的人物,这里其实才是楚河的真正核心所在。此刻二楼的大会议室里,包括何访还有现在担任副总的付培申在内的所有楚河高层正被一群隶属于创意、策划两个部门的年轻人所包围,就连最近因为又新开了两项业务,极少出现的朱少中也坐在何访的身边。

“就这么让他们无休止的吵下去么?喂!”

蒙芊卉凑到何访耳边,本是轻声说道,但是看何访神游物外,不由得提高了调门。

“嗯?什么,你说什么?”

虽然会议室里的大多数人都被正在激烈争论着的各方所吸引,没有谁注意到这个变化,但是耳边的音量陡增,还是让何访一个激灵,被唤回了现实之中。

“你最近怎么这个样子,有什么事情吗?不能和我说吗?”

何访的走神发呆,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蒙芊卉问过也不止一次了,但结果都是一样,三个字——“没什么”。

“噢,没什么。”

果然,又是这三个字,何访一偏头,看见蒙芊卉的脸­色­有些不虞,马上又追了一句。

“只是像他们一样。”

何访用手一指整个身体已经完全离开了椅子正面红耳赤争论着的两个年轻人。

“对新节目的具体设置很困扰。”

这是一个看上去很合理的理由,尽管蒙芊卉出于一种直觉,并没有完全相信,却也找不出什么破绽,只能暂时接受。

“好了,这些东西急是急不来的,我们整个公司现在都还在磨合期,已经播出的三档资讯类的节目,因为之前加入了大量的娱乐元素,收视效果超过了我们的预期,虽然比不了强档综艺,但是加上朱总的入股,我们一时半会的也没有什么压力,之前你也说过了,《诡战王朝》的出炉不急在一时,也许晚一点推出机会更好。”

蒙芊卉的纤纤玉手轻轻覆在了何访的手背上,温柔的握了握,既然暂时接受了对方的解释,关怀就一定要随时跟进,蒙大小姐对于何总经理的关怀一向是体贴入微,这一点有目共睹,比如,坐在另一边,正在眼睛眨啊眨的直冲蒙芊卉做怪相的唐凝。

蒙芊卉嘴­唇­微动,无声的威胁着对面的女友,但效果嘛,看唐凝得意的继续眼珠飞转,就知道作用不大了。

背冲着唐凝的何访自然看不到这些,蒙芊卉的话刚才给了他一个很好的着陆点,他顺着蒙芊卉的话,马上做出了一个让很多人高兴的举动。

“袁儿,亭子,你们几位先坐下来,消消火气,天儿热,别中暑喽。”

何访两手同时抬起来,做了一个按压的动作,止住了几乎已经从争论变成无意义争吵的人们,凭借一向在公司里树立的权威地位(非工作时间除外),两群激战正酣的人一边圆睁双目,彼此不服气的对视,一边终于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

“其实大家的想法,都有各自充分的理由,如果就这么争来争去的,我们就算在开上一个礼拜的会,最终的结果,可能还会和今天一样,所以,我决定,讨论会暂停,袁儿,你带着你们的创意部回去单独研究,但是研究的第一个议题,不是你们现在的观点,而是策划部的观点,亭子……”

何访看到坐在小袁对面的那个带着穿着一身职业套裙,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看上去很文静,却在刚才表现出极强的战斗欲望和刚猛作风的女孩——林晓婷,一副要跳起来抗议的架势,笑了笑然后轻轻摇动手指道:“你也是一样,回去带着你们策划部,先研究袁儿他们的方案。我希望你们能从对方的提案里找到有用的东西来,三天,三天之后,还在这个会议室,我要听到和今天不一样的内容。朱总,您看?”

何访特意询问朱少中的意见,从几个月前朱少中拿出那份《诡战王朝》的电视版权转让书起,何访就发现朱少中尽管对电视连粗通都谈不上,但他敏感的嗅觉,却超过常人,电视版的《诡战王朝》绝对是符合何访所有要求的一个绝佳创意,正好可以为整合之后的公司打响进军主流影视制作公司的第一炮。

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也发现朱少中对于制作影视节目,很有兴趣,还能时不时的从一些特殊的角度提出建议,给自己和公司带来不少帮助,也因为这一点,每一次有关节目内容规划等大方向议题的会议,何访都会主动邀请挂着楚河董事头衔的朱少中来参加,而朱少中只要能抽的开身,也一定会来参加,似乎是把这件事当成了一个很好的娱乐。

今天朱少中的表现,依然体现了这一点,面对着何访的问题,他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完全融入一个旁观者的角­色­之中。

何访摊了摊手,在楚河的范围里,朱少中就是这样,谨守着一个董事的身份,除此之外,几乎就是一个最佳的听众和观众,如果真的有什么意见或是想法,也只会在两人差不多每周一次的共进午餐或是晚餐中私下交流。

“那好,就这样,大家都回去好好想一想!散会!”

何访一挥手,宣布了今天会议的结束,不过他心里正在想的则是另外的四个字。

“安全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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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等待(下)

“喂,老大,你最近确实是有点不对劲,怎么回事?”

钱正明看看附近的人都已经各自散去,拿肩头一撞何访,眼睛放出两道异样的光芒。

面对着死党的问题,何访没有再像刚才的会议上一样打马虎眼,不过他还是没有把所有的谜底揭开,只是留下了两句有些耐人寻味的话。

“一件事,一个人!和公司的未来有关。”

“一件事?一个人?和未来有关?难道是正事?真的不是因为别的女人?”

何访为了配合气氛而特意摆出来的肃容,一下子被钱正明貌似很认真的问题搅碎,整个人呈现晕倒前的软弱歪斜状。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我每天按时上班,准时回家,有什么风吹草动的,都要提前回报,有业务需要单独出去,也都老老实实请示,批准了之后才会行动!什么时候有过擅自越权行为?啊?天底下最忠诚守纪律的男人那就是我啦……”

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大声的何访,没有注意到自己话里的内容听起来是在证明自己的清白,但如果换上另外一个角度,似乎就是在宣示着另外一个人的*——起码,有一人正是这么想的。

“啊!”

一阵熟悉的钻心痛感,从无人看见的后腰处传来,何访本来要叫出来的声音,也被硬生生的咽进了肚子里,脸上急促间堆起的笑容,还没有覆盖到一半,那边厢,一张温柔、娴静、美丽的脸就已经闪在面前。

“嘿嘿,嘿嘿,我的意思是说……”

片刻之后,两个紧靠在一起的身影从楼梯上缓缓降下,穿过在一楼办公的一群年轻女孩的视线。

“何总和蒙姐好亲密哦!”

“好幸福哦!”

“好让人羡慕哦!”

在两旁传来的声音,让何访一时找不到用什么词语去形容自己的心情,只好紧挽着蒙芊卉,迈动自以为最潇洒的步伐,向走廊尽头走去。

夜­色­包融起的城市,少了几分喧嚣,多了一点从容,窗外车流依然穿行不辍,但每一盏两期的车灯,都似乎在

“对了,何先生,这是赛思纳先生托我给您带来的一点小礼物。”

何访从窗外收回了的目光,转眼看去,那个叫张隽的律师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长方形盒子,有两个烟盒般的大小。

“哦,好的,谢谢,你回去替我转告赛思纳先生,我很感谢他这一次的帮助,如果有机会我们再合作,这是张律师你的。”

何访看也没看的把盒子收了起来,然后把一张支票推到张隽的面前,后者拿起来看了一眼,飞快的收到了自己的包中。

“谢谢何先生,那我先告辞了。”

“好的,张律师慢走,我就不送了。”

何访挤出笑容目送看着张隽转身离去,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闯进了他正在转动的视线中,何方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并且慢慢的消退去。

“是么?”

唐凝转动着面前的冻柠檬茶,一脸平静的问道。

虽然只有两个字,可是因着对唐凝的了解,何访还是知道她已经完全看明白了刚才的一幕,幸好,只是她,唐凝,而不是别人,不是她。所以何访的回答也只有简单的一个字。

“是。”

“为什么?”

“我需要她!”

“我知道,只是,为什么会是这样?”

唐凝依然显得很平静,并没有因为何访直白的说明而显得有什么不忿,尽管她现在实际上是楚河中掌握权力仅次于何访人,谷致华的加入很可能会影响到她在公司里的地位,不过她更知道从本质上谷致华和她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并不是水火不容的那种冲突。而且两个人所能够提供给何访的帮助也不尽相同,在独立经营、国际传媒的熟悉以及做事的魄力上,谷致华都是难得一见的人才,这也是眼界心思已经随着公司的全新整合扩大而渐渐增长开来的何访所最需要,至于自己擅长的则更像是一种守护,在公司日常运作的大大小小的各个方面,让楚河的脚步走的更加顺畅。

只是,她从来没想到何访为了谷致华的加入,会用上这样的手段,这和以前公司之间的那些交锋不同,尽管那时候,何访也使出了各种手段,包括一些自己甚至何访之前都没有想过要使用的手段,但归根结底,那时候所有的作为都是基于公司的生存。

而现在这件事则有很大的不同,现在的楚河与星空世纪没有交集,而且谷致华原本在星空的情况已经很糟糕了,何访这么做,几乎就是将谷致华在星空的退路完全堵死,而且完全是为了个人的目的。这和一直以来,唐凝或者说还有其他不少人,对何访的印象有着很大反差。至于这种反差是好是坏,她本应该明辨,但此刻她却觉得完全分辨不出来,就像其他一些盘踞在脑中很久的东西一样,她只想用一个最简单的方式,得到答案。

唐凝在等待着,在等着从何访口中说出的答案,而何访却没有回答,他在寻找更适合的说辞。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

答案,一个明确的答案,却又是一个不确定的答案,只因为答案的提供者,自己也在困惑和矛盾之中。

搜肠刮肚了半天,何访却发现,在这个最熟悉自己的女人面前,自己竟然没有办法找到任何一个并非事实的借口,实话实说是唯一的选择,他不想,现在和以后都不想对唐凝有什么欺骗。

只是,为什么会这么做,而且做的那么顺畅、自然,手段又是那么的决绝、狠辣,这个问题,却好像从来没有在何访的脑中认真的转过。可是,要怎么解释才好,要不要把一起策划了这一幕的另一只“黑手”也如实供出?何访到不担心唐凝会把这些说出去,那份说不上为什么的信任,在两人间似乎比什么都牢靠,他只是在想应该从哪里开始说起。

“我知道了。”

没有等何访开口,唐凝就截断了他正在作的酝酿,而唐凝的反应,也完全出乎了何访的意料,看着正一脸轻快笑容的唐凝,何访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也会有笨嘴拙舌的感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女人,都是这么看不懂么?还是只有眼前的这个。

“我晚上还没有吃饭,本来是听说这里的小点心做的不错,既然遇见了老板,是不是应该主动犒劳犒劳您手下最勤快的员工呢?”

像是刚才的所有问题都没有存在过一样,唐凝笑着问道。

何访微一错神,抬眼望向唐凝,却正好捕捉到一束一样波纹飘过的尾巴,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忍不住一种暖意从心内涌起,他的脸终于也放开了笑容的束缚,变得轻松,变得自然,变得像是……

“好啊,如果你不怕胖的话,这家的腓烈牛排也很不错。”

“切,芊卉姐早就说了,我是有名的没良心,吃什么都不长­肉­,麻烦,大号一份……”

3、失踪(上)

“失踪了?怎么回事?”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消息,何访不由失声叫了起来,好在此时的办公室里没有别人在场,不然看到何访的这幅难得的紧张表情,总会联想些什么。

“应该是吧,唉,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这到底算什么,反正谷姐不见了,而且没有说去向,她,她不会是知道了我们在背后做的小动作了吧,她不是怪我吧。”

作为与何访在“谷致华问题”上的“共谋者”,严斯晨此刻的声音也显得有些惶急和不知所措,甚至带着一丝哭音。当初她之所以主动找到何访,就是看不惯天宇总部对谷致华的态度,对可能而来的处理也不抱任何希望,更不想看着谷致华还要在这种情况下还继续“傻兮兮”的站完最后一班岗。而谷致华始终隐忍的态度也让她很是意外和不解,谷致华越是表现得无所谓的样子,严斯晨的心理就越是难受。而从以往两人之间几乎无所不及的交谈之中,她能感觉的出谷致华对于楚河,尤其是对于何访这个人的好感。在严斯晨的观察和感觉里,那应该不是爱慕或是其他,而是一种心灵上的了解类似于惺惺相惜的感觉,一种无法言说的默契的吸引,只是身为对手,这一点却不能被对方所知。所以严斯晨才会自作主张找到何访,并且后来两人一起策划在天宇总部和亚太区总部内部的活动,也是为了断绝谷致华可能的退路,毕竟虽然有人想拿谷致华充当这次在华蒙损的主要替罪羊,但是多年以来的骄人业绩,还是有很大可能使得谷致华继续留在集团内部另谋发展。以谷致华好强的个­性­,未必就会以这样一种失败者的姿态离开天宇,而这可不是严斯晨想看到的。

“别急,严小姐,”尽管心理也火急火急的,但是听到严斯晨已经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混乱,何访还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把声音尽量放的缓和,“你把详细情况说给我听,我们一起分析一下谷总可能的做法。”

或许是何访的话起了作用,电话那头严斯晨的声音也开始变得不再是那么急促,沉默了片刻,可能是在整理着自己的思路,严斯晨才回答道。

“是这样的,今天是周一,谷姐一早就去了公司,我当时正好是去见一个朋友,走得急也就没有多问,现在想想谷姐可能是去做交接的,因为前几天亚太区的总部那边就来了几个人,虽然对外没有说是为什么,但应该是和上面对星空的最后处理有关系,结果从我晚上回到家里一直到今天都没有见到谷姐,这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啊,我真的怕是有什么意外,而且我打她的手机也是一直说关机,咦?”

电话里传来了严斯晨的一声讶异的低叫。

“怎么了?”

何访关切的问道。

“嗯,好像是一张字条,就压在电话下面,我一直没有看到,刚刚一着急把电话拿起来才发现,是,谷姐留给我的字条。”

“哦?什么内容?”

何访不觉得也坐直了身体。

“嗯,晨晨,我出去走走,不用找我,稍后再和你联系,谷。”

那边严斯晨可能是把字条拿了过来,一字一句的照着念着。

“呵呵,这就对了,你是关心则乱,这怎么会是失踪呢?我看,谷总只是想要一个人安静一下。你不用太担心,我想,也许很快谷总就会和你联系的。”

听到这里何访心里一轻,既然留下这样的一张纸条,就说明谷致华只不过是想要自己出门一段时间,找一个没有人打扰的环境,自己却思考一些问题,之所以没有和严斯晨直接打招呼,可能是怕严斯晨会阻拦,不过何访却没有想过,其实现在谷致华所面临的困扰,主要责任人就正在通话的两人。

“嗯,可能吧,希望你说的是对的。”

严斯晨还是有些不踏实,这两年来,她一直和谷致华生活在一起,已经习惯了每天看到对方的身影,这一次,谷致华的突然离开,让她很不适应,而对于谷致华的担心没有一点减弱。

一阵熟悉的动听音乐传来,何访下意识的把座机的话筒夹在肩膀和脖子之间,一手拿过自己的手机,却发现屏幕上没有任何的显示,这才醒转过来,刚才的铃声应该是从电话那头严斯晨那边传来的。

“……姐,你真是让我担心死了,啊姐你稍等一下,”何访刚要问,就听到严斯晨在电话那头和谁说着什么,似乎是谷致华,还没等他听真切,严斯晨的声音突然从远到近的扑了过来,“对不起,何总,我先挂,是谷姐,一会我再打给你。”

不待何访大话,嘟嘟嘟的忙音就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何访无奈的耸了耸肩,心情却随着刚才严斯晨没头没尾般的话,好转了起来,想来谷致华一定是觉得严斯晨有可能会找不到自己的留言,而特意来报声平安。平安就好,你好我好大家好,嘿嘿,这样嘛,自己那也就不算做错了什么事,何访马上给自己找了心安的理由。

“当当当!”

敲门声响起,钱正明的半个脑袋探了进来,何访微一翻眼,无奈的伸出一只手做了个进来的手势。

“嘿嘿,老大你今天­精­神好像特别好。”

钱正明几步窜到何访对面的转椅上,才刚坐稳,就一腿用力蹬在地上,连人带椅嗖的一下转了起来,因为新节目还在筹划阶段,所有的环节都还没有做最后的决定,主管制片业务的钱正明也没有什么太多的事情,每天上班,倒是会有大半天的功夫在小楼里到处串。

“难道是那件事情办成了?”

旋转中,又是一脚蹬在地上,正好面冲着何访的钱正明突然把身子探出去,整个趴在办公桌上,一脸神秘的样子。

3、失踪(下)(1)

“什么事?”

何访脸上一片茫然神情,他当然知道钱正明说的是什么,不过准备挖角谷致华的这件事,楚河的人除了唐凝无意中撞见之外,没有谁知道,他猜钱正明只是通过自己的情绪变化猜到了些什么。

“行了嘿,别装了,这又没有外人,嫂子也不在这,你就老实交代了吧,是不是前两天担心的事情已经搞定了?我就知道。”看何访一时没有回答,钱正明觉着自己的判断没错,就接着张牙舞爪的自说自话,“其实这些事情老大你的经验远不如我,还偏偏要瞒着我,我要是早知道了,一定不会让你这么长时间里一直整天的烦恼发呆,嘿嘿,悬啊,再有两天解决不掉,我看嫂子这关你就很难过喽。”

尽管从法国回来的这一段时间,何访大部分都是和钱正明住在一起,但钱正明对蒙芊卉的称呼却早自*一落到机场起,就始终是“嫂子”、“嫂子”的叫着,不管何、蒙两人怎么说,也改不了,到后来也就任由他去了,没想到,这个称呼最近在整个楚河,尤其是原来老楚河的这一部分有渐渐蔓延的趋势。听得多了,就连朱少中都来专门问过两人的婚事,弄得两人都有些尴尬。尤其是何访,因为结婚这件事,他已经提过好几次了,但蒙芊卉的回应总是不太积极,弄得何访有些摸不着头脑,最后还是身为蒙芊卉闺中密友的唐凝告诉了他原因——还是和小时候家庭的原因有着直接的关系,破碎的家庭和一个没有责任的父亲,还有很多幼年似的不愉快,让蒙芊卉对于婚姻和爱情始终有一种恐惧。即便是现在与何访之间的关系,早已经把情人之间所有该发展的都发展完了,两人感情上也一直风平浪静,波澜不惊,蒙芊卉也还是有一份莫名的担忧,这是为什么蒙芊卉特别不能容忍别的女人与何访的距离走得过近的原因,也恰恰正是何访一直把招纳谷致华这件事,在没有十足把握之前隐瞒着的原因,一个让何访如此费心尽力的女人,也许会让蒙芊卉产生不必要的联想。

听到钱正明的一通不靠谱的胡猜,何访也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呢,还是改更加担心才对,敢情这小子那天就压根没相信自己的话,还真以为自己有什么秘密出轨的举动呢。

这个关键的时候,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所以何访用沉默做出一个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的态度,他相信,以钱正明的小聪明和与自己磁铁般的关系,这种态度才是最好的选择。

“得了,既然已经解决了,我也就不多呆着了,我下班后还约了两个电视台的小妹妹,没什么事我就先撤了。”

果然一位自己完全看穿了的钱正明,立马对于何访失去了关怀的“兴趣”,面对继续用沉默“装酷”的何访,转眼之间就只剩下一直挥舞在空中的手臂晃动在没有关上的屋门中。

何访仿佛全身一轻,冲着钱正明的背影摇了摇头,然后拿起一本刚刚出版的大众传媒杂志随手翻了起来,不过他的心思却没有在那些晃来晃去,几乎充斥在杂志所有部位上的红男绿女身上,而是在等严斯晨那边随时会打来的电话的同时,又一次想到了让自己做出那么多大小黑白动作的主角——谷致华。

谷致华那边之所以会做出留言出走的举动,仔细想来,应该是自己设计的前半部分已经发挥了作用,她应该是已经最终的选择了离开星空,包括整个天宇,何访不曾知道昨天谷致华到公司是不是就像严斯晨说的一样,是办理最后的交接,但何访相信自己的直觉判断,这是一种语言很难描述的东西,就像那句不讲理的话——“知道就是知道,没有什么为什么”。而对于计划中的后半部分,何访同样很有信心,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第一次见到谷致华这个娇俏漂亮而且智慧绝伦的女人,何访就能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似乎两人之间存有一种很特别的频率上的共鸣,那是建立在思维之上的,当然俗一点也可以说建立在心灵之间的——默契。而后来的对战之中,尽管两人各自互为对手,尽管两人真正见面的机会,还没有开战的季节数字来的多,但这种默契似乎一直存在着,何访似乎一直都可以判断的到,谷致华下一步会做什么,而对方亦然。这种在事业上的默契和两人之间因为公司立场而抢先定下的对立关系,似乎是一对矛盾体,但它又是凿凿实实存在着的。

“叮叮当当——”

又是一阵熟悉的音乐铃声,听到它,何访不由得微微一笑,自己的手机竟然和严斯晨这种­性­格的女孩子设成了同一个铃声,看来年龄相仿又同属一个圈子里的女孩子,喜好方面还真的会有不少类似的地方,忘了说了,何访手机铃声的设置权,当然不可能在何访自己的手里。

“喂,严小姐,怎么样了?谷总说了什么?”

何访的口味还是充满了关切,都到了这个地步,他可不希望再有什么意外和差池,不过他也没有想过,自己对谷致华的关注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哼!”

严斯晨突然转变了的态度,让何访微微一惊,难道谷致华刚才的一通电话有什么不利的内容吗?

“怎么了,难道谷总那里出了什么事吗?”

何访有些着急的问道。

“出事,你才出事呢?”

“咦,火气十足啊,这丫头是怎么了?刚才和自己说话的时候还带着哭腔,一副六神无主的慌张样子,现在怎么朝自己发起火来了?哦,我明白了。”

3、失踪(下)(2)

何访马上醒悟过来,应该是谷致华已经猜出了自己和严斯晨联手在星空内部导演的一幕,并且也把自己猜到这件事的情况告诉给了严斯晨,让同为肇事者的严斯晨心生尴尬,又一时找不到更好的解释,才会把积在心里的怒火转嫁到自己的头上。

也是,依照谷致华的智慧,如果猜不出那才是怪事,不过只是一天的功夫就能把前因后果归拢到自己的身上,谷致华的头脑确实厉害。好在以谷致华的眼光,应该知道自己的用心,而且自己之前几次刻意的作为,也一直在向对方发出一个友好的信号,谷致华似乎不会过分生气吧。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现在严斯晨还能打回电话给自己,其中也应该有谷致华的因素在里面,最起码没有明确的回绝,现在这种情况下,这已经算是一个很好的开头信号了。

知道了原因的何访心中大定,说话的口吻也就随即轻松起来。

“嘿嘿,是我说错话,谷总这么聪明能­干­的女强人,又能有什么应付不了的事呢,我只是关心一下,不会是谷总已经知道我们的计划了吧。”

对方的短暂沉默证实了何访的判断。

“算了,不说了,已经这样了。”严斯晨似乎也觉着自己的态度有些问题,没有继续发火下去,而是微微叹了口气然后道,“对了,谷姐说了,她最近这段时间只想一个人静一静,趁着没有什么事情,到处走一走,说是从外面回到了这里两年多了,也从来没有好好亲身感受一下这里的生活。”

“哦。”

何访轻轻应了一声。

“哦?哦什么?何访,”严斯晨看来对于何访平淡的反应有些不满意,潜意识里,她还是把何访当成了谷致华暂时离开的罪魁祸首,连称呼也不客气的变成了直呼名字,“谷姐这次离家,如果有什么意外的话,你要负最大的责任。”

“呵呵,我负,我负。不过,我想谷总暂时离开一下,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我们大家都不用太担心。我想也许过一段时间,你就会看到有些不一样的谷总出现在你面前。”

何访一点也不以为意,反而更加的轻松。严斯晨那是关心则乱,凭着何访对谷致华的感觉,她的坚强远不是一般人所能及,眼下发生的一切,还不可能会有什么问题出现。很大的可能,这次离开的原因,除了去思考自己送出的橄榄枝,就真的就是像留给严斯晨的话一样,是去看、去感觉、去体验这个国家、这片风土和所孕育出的人,这对于一个外来的影视制作人,是一种非常必要的亲身体验,却也是最容易被漠视的一种经验。

“是吗?”

严斯晨有些将信将疑。

“是吧。”

何访口中虽然没有把话说死,但心里却很笃定,再次出现的谷致华,无论最终是否接受自己的邀请,都会是一个与以往不同的谷致华。

“相信你吧。”

又是一阵不短的沉默之后,电话那头传来了严斯晨有些倦意的回答。

4、旅(上)

北方故都的古朴厚重,南方城市的轻灵秀气,从历史到现代,内地到沿海,从繁华到萧落……

城市或是乡村,一个接一个的被穿越而过。

塞外的草原荒野,东北的林海松涛,西北的黄土红原,青藏的净土蓝天,江南的婉约水乡……

一片片各异的风景从眼前掠过。

远足的脚步不曾停歇。

尽管已经完全的脱离星空世纪,甚至整个天宇系,也彻底的对这个所谓的国际传媒巨头失望,但最起码有一点还是让谷致华感觉不错,那就是离职的待遇,或许是因为天宇本就是欧美系的国际公司,对于员工待遇方面一向有着比较优厚的传统,或许是因为自己的主动退出让很多人松了一口气,或许是某些人因为某种原因心存愧疚,反正自己收到的离职金,最终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数字,不错到这么走走停停几个月,也不会有什么生活的压力。似乎,眼下这段没有固定目标的行程,是自己有记忆中,最轻松的旅行。

一顶宽沿遮阳帽,一副板材质地的太阳镜,一件纯­色­简约的恤衫,一条浅灰­色­卡其布休闲短裤,一双轻便的旅行鞋,一个容量不小的双肩背包,一架走到哪里拍到那里的卡片式数码相机,一台oqo迷你记本,一个手持式的gps,还有一部从来不接听、也几乎没有打出去过的手机。

这就是伴随了谷致华几个月行程的整副行头,其中那一部不通话的手机,更是越来越成为了谷致华旅行中一个重要的伙伴,一日甚至是一时都不可或缺。

只因为手机上那一条条每天不定时传来的短信。

“怎么样,最近过的好么?”

“旅途顺利吗?身边的风景如何?”

“今天到哪里了?步行还是坐车。有些地方偏僻的,女孩子还是不要一个人走的好。”

“最好不要背单肩包,小心飞车党。”

“关于中暑需要注意三个问题……”

这是最早那段日子收到的,短信的内容也只是从局限在问候进化到对谷致华不知目的地的旅程的关照,而后者就像是对自己远行在外的好朋友的日常挂念。发信人从不知道自己的行踪,但所有的短信加在一起,几乎就是一本完整的独自出外旅行注意事项大全。

“这两天总是在像,如果当时的《星耀》要是能早一点加入对抗元素,借助与高一级的播出平台,可能会有更好的表现。”

“政策,或者叫国情,真是谁也无法克服的大山,你可以利用它一次,但更多的时间是被它整治。今天又有一档节目被通告了,现在看来当初的选择还是很冒险的。”

……

这是一个月之后的短信,何访的表现,就像是在和一个老朋友聊着自己的工作,就算没有一次回应,也在不断的把一些经历过,或是正在经历着的问题不断说出来,至于是不是会有答案,似乎反倒不是那么重要。

“今天的会上,一群人提出来一定要选择国内最顶尖的成功人士参与,保证节目的一种隆重地位,这个想法听起来是不错,可是他们没有想过,我们只是一件私营的公司,没有央视那样的威望和影响力,如果全是这样的人来参与,那邀请的费用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唉,有时候也不太明白,那些千万、亿万富翁的为什么还是会在乎这点小钱呢?难道这也是身价的一种体现?”

“又是一天的会,从来没有想过不在电视台­干­了,这会反而开的更多了,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行业特­色­吧,还好,还算是有结果,没有白忙活的,新节目的logo算是初步定下来了。”

“年轻人!唉,下午和两个部门开会,说着说着就把这个词扔出去了,一出口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心境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变老了,真的是这样吗?当然,在别人眼里,这八成会被叫做成熟,但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锐气和冲劲就是在时间中被慢慢消磨。”

……

这是最近这段时间的短信,次数比以前少,但是话题却比以前更接近了现实的生活,就像是从一个生活的观察站变成了一个心灵的记录仪,虽然并不是24小时的全天候报道,但谷致华还是能很真切的感觉到一个人——一个很形象,距离很近的,活生生的人。有时候,她甚至会把自己的思维带入到从短信传达出的那份情境之中。

呼——

一个人走在街头,原本朗朗的晴空,却突然间乌云密布,还没等谷致华转过因风背面的身体,噼里啪啦,斗大的雨点,从天空急泻而下,谷致华急切间,几步快跑,来到一间正在营业的店铺门前,一道向外挑出很宽的纜­乳­芟拢早已经站下了不少的路人。

哗哗——

雨落如注,也不知何时才会停下,这南方特有的暴雨,尽情的洗刷着街道,驱赶着没有准备的行人,各自举起一切能够暂时遮挡的东西,向着所能找到的避雨处狂奔,片刻之后,空荡,渐渐成为城市中心的最新主题,渐渐无人的街道和广场,就像把一帧宁静的空镜头生生定格在那里。

停下!

谷致华的脑中突然跳出了这两个字,或许,自己的脚步也是时候停一下了吧。

“叮叮咚咚——”

短促而动听的铃声,是这几个月来最熟悉不过的声音,翻开手机,一串同样熟悉的号码之下,又是一段长长的文字,谷致华的脸上漾起一层笑意,就像半尺前的脚下,从屋檐滴落的串串白线,激起的一道道不断散开的涟漪。

从瓢泼转成了丝缕——

雨,还在顽强的飘落,人却已经从雨中穿过。

“这,会管用吗?”

唐凝冲着正在手机键盘上狂敲的何访问道,她知道这部新换的tero 680,何访之所以看重选用的原因就只有一个:那套QWERTY键盘,结合梅花输入法,可以最快的输入汉字,以便应付着每天不知道多少次,每次也不知道多少字数,但全部是自己“原创”的短信的发送。这个“习惯动作”已经有了几个月的“历史”。

何访一边继续用自己粗大的手指绣花般的按动那些米粒大小的按键,修炼着拇指神通,一边不抬头的回答着。

“嗯,不知道。”

“不知道?”

唐凝有些讶异,自从偶然知道了何访动用了各种手段来招揽谷致华的内幕之后,她就没有再主动过问过这件事,只不过隔三差五的因为工作或是其他的原因,与何访两人经常有机会在一起吃个饭、喝个茶什么的,何访的这组动作虽然会回避其他人,却不会在她的面前有什么顾忌,她也早就知道了这是在谷致华一个人离开京城,不知去了什么地方之后,何访对其发动的“短信攻势”,但是对于这种往往只被用在情人之间的手段,是不是会被心智、理­性­和控制力都过人的(这是很早之前,唐凝给谷致华下出的定义之中的一部分)谷致华所接受,就实在不在她能判断的范围了。

私下里,她个人并不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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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旅(下)

“对,因为从来没有一次回应,呵呵,”好像是终于发完了,何访放下手机,抬起头来冲着唐凝笑了笑,“那时候,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突然间就想到用这种方式来和她沟通,不,说沟通不准确,根本就没有通过嘛,甚至连人家开没开过机,收没收到,看没看过,我都不知道,就连这号码也是严斯晨给我的谷致华最后打给她的号码。”

越听越离谱,原来唐凝一直以为自从谷致华离开京城之后,这段时间两个人已经取得了直接的联系,发短信,只不过是因为在一切没有定局之前,这么做更加保密和安全,现在才知道,这些都只是何访的单方面动作,而对方竟然连一次回应也没有,这个未免有些太……

儿戏?

彼此之间的熟悉,让何访马上读懂了唐凝眼中的意思,他耸了耸肩,一副不被人了解的冤枉样子。

“凝儿,这次不管你信不信,我始终有一种感觉,就是这么做,应该会有效果的。”

看着信心满满的何访,唐凝摇头无语。

“其实,最开始,这确实我想出来的是一种手段,可以算是情感攻势吧,我的一些举动,虽然让谷致华最终离开了星空和天宇,但是终究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做法,我想通过这些短信,也许能赚回一些感情分,就像你说的,谷致华这个人是一个智商、情商都非常高的人,到现在这么长的一段时间过去了,她肯定早就走出了离职的­阴­影,江南、塞北、高原、湖海,山山水水之间,也许她真的就像最后一次通话时和严斯晨说的那样,正一个人在哪个角落体验着国内的独特生活环境呢。好像很多老外和从国外回来的华人都喜欢用这种方式,来近距离直接感受这里的生活。”

何访不由自主的眺望着窗外,在那个方向,也许正是谷致华此刻的所在,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猜测,几乎就是谷致华现在生活的真是写照。

“也许你说的都对,但就是因为这么长的时间都过去了,你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你又怎么能保证她一定会看得到你的消息?如果看不到,这些努力岂不就都白费了么?”

唐凝的聪明程度不会比谁更差,何访的目的她很快明白过来,从某种角度看,何访的做法未尝不是一个可行的办法,但前提,就是讯息能够传达到谷致华的手上。

“呵呵,或许会吧。”

何访并没有否认这种可能­性­,不过他脸上不但没有什么失望的表情,而且隐隐有一种满足,这也让唐凝的疑惑更重了几分,好在,何访接下来的话做出了解释。

“不过,时间一长,这倒成了一个习惯,每天不发点什么反到不自在了,怎么说呢,就像,”何访顿了一下,像是在找合适的形容,“就像是培养了一个认真听讲,但是一直没有意见,也从不发言的听众,自己的心事,甚至是烦恼,也有了一个倾诉的对象,你是知道的,很多时候,我不想让你们来分担这些东西的。”

唐凝又一次无语,但无语和无语之间,滋味却千差万别。

不想让人知道,不等于就不会让人知道。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个道理何访当然明白,只是当蒙芊卉关上背后的屋门,一脸严肃的坐在自己对面的时候,何访还是觉得这消息透露的有点早了。透过现象看本质的能力,何访没有,但综合最近自己的表现和对方的表情以及选择的时机上,何访几乎可以肯定蒙芊卉是为了谷致华的事情而来的,不过此时,他已经没时间琢磨蒙芊卉为什么会知道,而且表面上还要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主动坦白?傻啊,这可不是牢底坐穿那么简单的事情。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果然,就连试探用的都是重磅炸弹。

“怎么了?突然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何访不答反问道。

“你一定是有事瞒着我!”

得,升级成集束炸弹了。

蒙芊卉配合着已经转成肯定的口气,重重的点了点头。

“领导,你这可就不对了。你往这一坐,什么事情也不说清楚,就一口咬定我肯定有事瞒着你什么,这可不是领导同志该有的工作作风啊。”

早就在大风大浪中练就成一身滚刀­肉­的何访应对的行云流水,心不慌、眼不眨,回答仿佛天衣无缝,不过,也只是仿佛而已。

“是吗?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没有根据就瞎说话的人,对吗?”

必杀技出手。

“当然不是啦,我的好老婆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呢?”

何访的语气立即回转为温柔无限量,敢情,这帽子扣在自己脑袋上还无所谓扣在亲爱的蒙芊卉同学头顶那就叫罪过。

“好啊,既然不是,那你就告诉我一件事情。”

蒙芊卉没有像以往那样赠送卫生眼球,而是一反常态的借着何访的话问道。

“什么?”

何访暗叫不妙,突然间蒙芊卉的问话里不再提自己隐瞒的事情,这反倒不是一个好兆头。

“什么样的人会没事一天到晚的背着人发短信,而且都是那种需要打上半天才完成的,再而且那个人原本是几乎从来不发短信的年纪也不能再算年轻的人?”

原来,是这个出了问题,而不是什么人把自己的事情捅了出去,自己确实注意了没有在蒙芊卉等人的面前发那些内容不算太短的短信,但时间一长,有熟人看到过也并不奇怪。不过何访却找不到什么理由来搪塞,一是因为蒙芊卉的聪明,也是因为他自己也并不想骗她。

“这件事情,因为一直没有搞定,所以也一直没有和你说。”

说着,何访主动把手机递给了蒙芊卉,后者接过去,却随后放在一边,没有翻看,而只是继续看着何访,想要听他接下来所说的话。

何访笑了笑,蒙芊卉就是这样的人,除了在有女孩过分靠近自己的情况下,会非常非常的“在意”,其他时候,总是能把事做的很让别人感觉舒服,就像自己的短信,她会问,会猜,甚至会诱导你主动说出来,但是绝不会看。

“是这样的,星空……”

何访把关于招揽谷致华的大体过程讲述了一遍,最后落回到了自己颇觉创意的短信攻势上面,当然有关自己在星空内部所做的一切,何访都没有说出来。就算情人之间,有些东西也不一定要完全坦白,那不但不能增进彼此的感情,而且很可能还会有副作用。

蒙芊卉静静地听着,始终没有打断,脸上的表情也是平静如水,让何访有些摸不透。

“芊卉,这件事,你觉得怎么样?”

蒙芊卉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坐在那里沉思了一阵,才缓缓的道。

“既然你觉得谷致华能帮到你,是极难得的人才,我不会反对的,不过,有些东西,你不觉得,应该是和我说才对吗?”

蒙芊卉一双美目瞬也不顺的凝视着何访的双眼,其中包含了太繁杂的内容,就像她的后半句话。

这一次,换到何访无语。

5、海上升明月(上)

上海。

不知道为什么,自小生长在江南一代的何访,却偏偏对着个一个世纪以来始终占据这江南魁首地位,同时在这些年政府近乎疯狂的强势推动下,已经堪堪有傲视全国之势的超级都市,有着一种隔离的感觉。坐在明显比京城绝大多数出租车都要­干­净几倍的灰蓝­色­出租车上,行驶在通向市内宽阔的机场高速中,逐渐被两边越来越巨大的­阴­影所包夹、淹没,人也越发显得渺小,这让何访更加重了一些不自在的感觉。

或许,这种不自在来源于小时候父母带领着自己第一次来到这座城市中的时候,那一句抛向问路的老爸一句“乡下人”的无心话语所,它带来的刺激,远远超出了一个稚­嫩­心灵对于新鲜而巨大的陌生城市的好奇。

或许,这也是后来为什么,何访毕业时,无数的同学都选择了到临近的这座巨型都市里去寻找机会,而他自己却偏偏选择了北上的原因。

说来也有些意思,绝大多数国家,经济发达的地区,传媒工业也会水涨船高的发展起来,并且对周边地区产生不可逆转的辐­射­和同化,可上海这座全国最大的城市,经济上的领先者,全国几家最大的传媒集团之一东视的总部所在,其影响力却始终没有超越长三角的范围太多,想一想,堪比央视的巨额投入,而回报却始终是一份既难于北上,又无力南下的局面,这中间的落差,确实耐人寻味,就连这沪上的大多数优秀的演艺人才如今也纷纷到别处寻求发展,这也算得上是媒体圈里一个公开的秘密了吧。

“老板!金茂大厦对吧?”

何方皱了皱眉,尽管何访完全可以听懂,也可以勉强说上两句,但他一上车还是用说惯了的京腔交待着目的地,应该是很清楚的了,为什么还要再问上一遍,他疑惑的看着前排那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司机。

“是,金茂大厦!”

或许是阅历丰富,或许是本地人特有的­精­明,那个司机头也不回就听出了何访口中的不耐烦,于是笑着解释道。

“前面拐过去,就是金茂了,您是要到那个门口?”

“酒店!”

何访轻轻报出两个字,他没有看到那司机脸上果然如此表情,更不清楚很多人都把住宿在这里当成一种特别的纪念,而他今天,只不过是应邀而来。

君悦酒店,据说是中国境内唯一一座国际超五星级的豪华酒店,座落于整个金茂大厦的53层至87层之间,落下电梯,何访并没有去前台查询,也没有要入住的意思,而是径直地走向了坐落在54层上的咖啡厅。

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去寻找,一只轻轻扬起的白皙手臂很快就引导着何访的双眼,看着坐在临窗角落里的谷致华,何访终于露出了一丝微微的笑容。

不管怎么样,他,总算是来了。

“这里如何?”

招呼服务员为何访新上一杯咖啡,又把自己面前已经有些冷的换掉,谷致华并没有直入主题,事实上这个所谓的主题,在两个,也是仅有的两个参与者都不远千里的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不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主题了,这一的会面,也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他们彼此间寻找的或许都是另一个答案,必须由对方亲自验证的答案,这也是一种事先的默契。

“还好,”心有所思径直走过来的何访显然没有仔细看过这个号称世界最高的豪华酒店的内部风貌,此时闻言不由得转动脑袋四外浏览了一番,“不过,我不喜欢也不会说德语。”

“德语?”

虽然刚才进来的时候,那个女服务生明明见到自己一张在典型不过的东方面孔,却还是奇怪的用英语来询问自己的来意和引路,让自己有些不能理解,但是这与何访口中的什么德语似乎没有任何的关系,谷致华好奇的看着何访,难道面前的这个男人真的是无论任何事情都要做到出奇吗?

“嘿嘿,我们从小在外国电影印象最深的就是,党卫军上尉冯-迪特里希奉命前来报到!”何访边说边做出了模拟敬礼的动作,“这个什么什么里希的,好像都是德国话,刚才那位引位的小姐一开口就是什么英格里希的,我这个土包子,啥也听不懂,应该就是德语吧。”

“嘻嘻。”

谷致华轻轻笑出了声来,虽然明知道何访实在胡说八道借题发挥,虽然她没有听懂那个什么党卫军背后的故事,但已经足以让她了解到此刻何访的部分真实心境。

看着对面绽放这桃花容颜的女人,何访心中自然知道对方并没有完全明白自己的话,多新鲜啊,就算你再早生10几年,也是生活在那个资本主义头号老大的后院里,怎么也不可能去看社会主义先进阵营的代表之一南斯拉夫——括号前括号完——兄弟们的电影,不过他也知道对方还是基本弄清了他的意思,从某些角度上来说,对于这次的上海之邀,何访并不是很满意,只不过,对于这个曾经对手的追逐渴望,他确实非常动心。打下了一定的基础之后,他现在眼光已经放得更远了,而谷致华这样有着丰富国际传媒公司实际运作经验,有曾经常年在国外打拼的人才,对他来讲无异于一笔最宝贵的财富。尽管她败了,但她并不是败在个人的能力之上,这一点何访比任何人都要更清楚。

“那你怎么跟她回答的?”

“用我的老家话回答,绝对符合我一个乡下孩子的身份。”

何访再次给出了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答案。

“噗哧!”

任她心里建设再出众,一想到何访口中描述的情景,这一次谷致华终于还是忍不住放肆的笑了起来,声音得大声到足以引来一片周围人的注目,其中不少有的黑­色­眼珠中绽放着鄙视的光芒。

“老子就是没文化,怎么着!”

何访痞痞的四处环视着,果然,顷刻间,皱起眉头和撇歪的嘴,变成一颗颗丰茂或是不丰茂的黑­色­植物夹带着少许戈壁荒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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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海上升明月(下)

“知道我什么会选择在这里给你最终的答案吗?”

谷致华轻轻搅动着面前的咖啡,眼睛却牢牢的锁住了何访的目光。

何访不觉的又一次向四外看了看,没什么特别的啊,这里虽然豪华,可好像也找不到什么可以和两人见面有必然联系的地方,除了……

眼光流过,透过连成一片的窗户,让万千灯火装饰起的夜­色­映了进来,人坐在这处,就像是坐在半空中一样,揽尽地上的繁华。

“难道是高度?”

从资料中看到过这间酒店号称是世界上相对高度最高的五星级酒店,何访只好试着问道,一只手还在半空中形象的比划着,不过就连他自己也觉得这是一个有相当愚蠢度的答案。

“嗯,对,”谷致华歪头想了想,然后给出了一个让何访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答案,那一副天然本生的可爱样子,让何访眼睛一亮的同时,也对她的认识多增加了一个侧面的角度,再老道那也是在商场上,谷致华本来的年轻并不大,偶尔还是会显露出年轻女孩的天­性­。

“不过,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所幸,谷致华的话还有后语,让何访重拾起对自己“智商”的信心。

“还好只是一个,如果是全部的理由,那我还如不直接跳下去好了。”

何访暗中松了口气。

楼,何访这辈子估计是没有什么跳的机会了,不过眼前这个不知道改用女强人还是女孩来称呼的美丽女子,却好像已经在暗示着自己想要从她身上得到的机会就在咫尺之间,尽管这个答案似乎已经没有了任何悬念,但出于对这个人的重视,那句话只有亲耳听到,何访才能真正的放下心来。

“那,其他的理由呢?”

千里迢迢的赶到这里,何访的好奇心已经被全部逗引了起来。

“接下来的第二个理由嘛……”

谷致华似乎还嫌自己原来隐藏很好的可爱一面在今天的场合中暴露不够充分,先是一道几乎完美的弧线修在红润欲滴的嘴­唇­上,紧接着忽闪忽闪的眨动了两下那双汪起水波的明媚双眸,然后才继续回答道。

“还是高度!”

面对着这个又一次超出想象的答案,何访的嘴大大的张开了,刚要发出质疑的声音,却突然灵机一动。

“莫非,你说的是我们现在所站的高度不够?”

一句看似没头没尾的话,却迎来了谷致华赞赏和欣慰交织的眼神,她没有说对于不对,因为那对聪明人而言未免有些无聊,但她也没有说别的,只是依然优雅的坐在那里,她给何访留下了思考的时间。

何访果然在看到谷致华的表情之后,马上跟着沉思起来,自己之所以要招揽谷致华,最看重的,除了她自身的能力和适应力之外,其实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原因,就是她在国际传媒企业工作多年以及在国外不同的传媒市场中的成功经营经验这个背景。今天谷致华把自己约到了这里见面,应该是有着很多的考虑,说是一个­精­心的设计也不为过,除了借着这些看似简单的问话来间接表明自己的心思、想法之外,或许,这也可以看作是她在最后决定前对于自己的一次面对面的“评估”。这并非通常意义上的是非评断,而是一种很奇妙的,无法直接用言语表达出来的某些层面的心理期待值。

何访这时倒是没有想到那么多,他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到了那些还没有揭开的答案上面。

“哈!”

何访的眼睛突然一亮。

“怎么?”

谷致华露出好奇的神情。

“呵呵,我想我大概猜出来了另外一个原因。”

“哦?”

轻轻发出一个疑问的声音,谷致华脸上却没有太多的好奇,只是笑着端坐在那里,而眼睛里更多了几分欣赏,像是已经猜出了何访将要说的内容。

“我猜,是因为这里的海风很好。”

何访说罢,也眯起了眼睛,微笑着看着对面的美丽女人,在她依然明亮动人的眼神里,找到了代表肯定的笑意。

“哈哈哈。”

一阵轻快的笑声,同时从两人的口中传出,这一次就连始终保持这端庄仪态的谷致华也没有再去顾忌旁人的眼­色­。这回答代表的绝不仅仅是一种机智,而是一种默契,一种理念上的默契。

人们常说美丽和智慧不可兼得,但眼前的例子,让已经有过太多类似经验的他实在不能相信这句话的正确­性­。

“何访。”

这是谷致华第一次直呼何访的名字,虽然乍听起来有些硬生的感觉,但还是让何访心中一动,这似乎已经在明示着谷致华的决定,心念急转下,口中的立即回应道。

“唉,这就对了,我们也算是认识很久的熟人了,老是总啊,总啊的叫过来叫过去,听着就别扭,我记得最早见到你的时候,你曾经称呼我何大哥,其实我那些朋友都习惯叫我访哥,好歹我也算比你痴长几岁,你就和他们一样叫我访哥好了,我呢,叫你一声妹妹也不算托大吧,致华妹妹。”

电视这个圈子很有些意思,关系远点就老师、老师的叫,一旦混熟了,就只剩下哥哥、兄弟、姐姐、妹妹的称呼,很有点旧时的江湖味道,何访对着面前这个被异域文化包围的女孩也使出这招,是期望能够让两人的关系更融洽一些。

“呵呵,那好啊,访哥。不过,致华妹妹好像台湾的台语电视剧的称呼,有点老土哦,你可以叫我英文名字,Rebecca。”

对于何访的建议,谷致华不但没有抗拒,反而更进一步,把自己很少有人知道的英文名字告诉给了何访。

“好啊,Re……Rebecca。”

尽管刚刚才拿别人貌似不错的英文开涮,自己的英文更是有点张不开嘴,何访还是硬拗着舌头,学着叫了一声,然后自嘲的笑了笑,重新靠在椅背上找回了一份自在和轻松,准备等着谷致华口中最后的正式确认。

“那里的夜­色­好美啊。”

似乎没有看到何访期待的眼神,谷致华并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决定,而是转过头去,伸手指向窗外的远处,何访顺着所指的方向看去,不知道何时降下的夜­色­笼罩了大地,从容转过一道弯路的黄浦江平缓不息的流动着,隔开了东、西两岸,坐在这浦东的高楼之上,眼前最闪耀的风景,正是那外滩的灯火。

“可以陪我去那里走走吗?”

6、赌注(上)

“唉——”

恼人的阳光穿过半敞的窗帘,直­射­在何访闭起的眼睛上,越来越强烈的光线,钻过薄薄的眼皮,刺痛着何访的眼睛,催醒了仍然全身倦懒无力的何访。

刚刚勉强睁开眼,白刺刺的光纤就让何访飞快的重新把眼睛闭上,然后转动这头换了一个背对着窗户的角度,再次睁开。

虽然心知肚明自己是在那里,但看到那堪称豪华而不失温暖的标准的酒店客房式装潢,何访还是不由自己的叹了口气,思维也立时完全清醒过来,只有身体还是能感觉到有些酸懒,不想动弹。

仰头看着淡黄|­色­的天花板,就那么呆呆的躺着,何访的脑中却飞速闪回到昨夜。

“呵呵,你走路真的是好快啊。”

何访张了张嘴,试图叫出那个英文名字,却发现自己这部分的细胞基本属于先天­性­坏死,只好呵呵傻笑了一声,权作招呼。

“哈,这全都要感谢你才是。”

走在前面的谷致华,半转身微仰着脸,一种天然的娇媚就停在那边。

“我?”

何访有些摸不着头脑。

“对啊,如果不是你在背后推了那些老头子们一把,恐怕我到现在还在替他们收拾那个烂摊子,又怎么能有时间到各地旅行,没有了这几个月的旅行,我又怎么会走的这么快?”

这是?

何访一时无法判断出谷致华这么说,究竟是无意的脱口而出,还是倾诉那么一点点的怨念,想来两者可能都有,于是面对着眼前灿烂的微笑,微微一愣之后的何访只好也用笑容来回应,好在已经到了晚上,似乎没有人会注意到那份笑容里的少许尴尬。

一阵短暂的沉默中,两人渐渐重新走成了并肩。

谷致华神情轻松的走着,没有在说什么,像是刚才的话真的就是随口的无心之语,她的目光追逐着迎面而来的风景和路人,眼前一对对牵手的恋人、三五成群的外来游客,坐在长椅上休憩的老人,欢笑无忌的孩童,共同组成了一副祥和的夜景图画。而逃过了更多尴尬的何访,也在这喧杂之中的无声进行中,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自己就这样来到这片远离自己生活所在的异乡之地,穿行在这些可能永远也不会与自己有什么交集的人群中间,而身边的人,也不是常常伴随的爱人、好友……

这种感觉,让他有些新鲜,有些陌生,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兴奋和……

终于,在一个连接步行道和下面街道的进出口前,良久未语的谷致华站定了脚步。

“我知道你一直都在等着我最后的回答,我的决定,其实在我来到这里之前,就已经有了,而且我想你也猜到了,我接受你的邀请。”

“耶!”

听到这句几个月来一直想听到的话,尽管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何访还是忍不住跳了起来,大声欢呼着,早就把刚才的自家小心思扔到九霄云外,引得身边不少正自悠闲的散步聊天的人们纷纷转头。

看着这个穿着一身正装,看起来三张开外,早已经过了青春年纪的男人,像那些少不更事的街头少年一样凭空跳起老高,还傻瓜一样的高举起一只手臂,大声叫喊,不由得纷纷侧目。更还有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在那里摇头叹气。

“唉,又是一个,好好一个人就这么疯了,看起来比上回的那个岁数还小,可惜了了,在身边陪着的那个丫头,多水灵的一个。”

“得了,快别说了,这个可不像是上回在喷泉那洗澡的女人,一个大小伙子,又高又壮,万一真的疯起来,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万一再连累到我们,那可就不得了了,咱们还是快些走好啦。”

“是啊,是啊,赶紧走,离他们远点。”

话音一落,只见几个身影把身体尽量远离何访的位置,慢慢走开。

虽然兴奋的有些过了头,但何访的耳目还算是比较好,这些言语和举动都被他一一收录下来,好在脸皮够厚实,重新回到地面,站到谷致华面前的他,脸上几乎看不到什么尴尬的表情。

“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要求。”

最后一个要求!

“啊!”

时光仿佛瞬间就被抓回到了现实之中,仰躺在床上的何访一想起这几个字本就有些疼的脑袋就像要炸裂开来一样,自己怎么就……

两手紧按住太阳|­茓­,像是要把那一阵阵裂痛全部挤压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精­神的用作,这样按了一阵子,那疼痛的感觉似乎缓解了一点,重新回复清明的何访眼光不由自主的转向身旁,像感觉到的一样,那边早已是空空荡荡,伊人踪影已去,只留下一枕清幽淡雅的余香,和几缕漫长的青丝,似乎在证明着什么。

还用证明吗?

何访的嘴角浮出一丝苦笑,又不是宿醉的孽缘,激|情的遭遇,自己还能装成不知道的样子,昨天的一切,自从重新睁开眼的那一刻,就已经完全占满了脑海,自己的记忆始终是那么的清晰,而一切的起源,正是谷致华那句让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话。

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面对着柔和的路灯下,那一双没有一丝特别情绪,也不带有任何提示神情的清亮眼睛,何访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今夜和我在一起。”

淡淡的语气,就像身边不远处的江水,轻轻的流过,这就是刚才谷致华口中的最后要求,这也是让何访到此时还是一副合不上嘴的白痴神情的源头。

谷致华似乎察觉到了何访的疑问,很肯定的点了一下头,让何访可以重新相信自己的感知神经,但也是这一下点头,让何访更加的不知所措。

“在,一起?”

听错了,那最多只是误会,做错了,那就往往只能是后悔。

6、赌注(中)

话一出口,何访自己都觉得自己非常的白痴,可是真的又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装糊涂,也许算是个没有办法的办法,唯一的希望就是谷致华所说的并不是自己所想的意思,或者说那只是一时的情绪冲动,但无论是以前的交锋­精­力还是这一次的­精­心安排,都让这个可能­性­变得很脆弱。

不过,面对聪明人,糊涂又怎么能装的下去?

“访哥,”这是今天第二次,谷致华使用这个称呼,但灯光映照下的眼睛里,却不再是和刚才一样的完全纯净,而是变得有些复杂,“不要和我说你没有听清楚,也不要说你不明白的我的意思。”

谷致华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了何访的嘴­唇­上,截住了何访想要说的话。

“……”

感受着温柔的小手在­唇­间的滑腻,何访不觉心神一荡,闪念之间,有一种冲动,很想咄住那根纤修的指尖,但随之而来的众多问题马上又让这份蠢蠢欲动的心情被一下子压倒了海底。

何访无言的生扯出一个笑容,如果可以把那个表情叫做笑容的话。

“为什么?”

谷致华的­唇­边流出一丝奇妙的笑纹:“我刚才说了,这是要求,也是条件,所以你只需要回答接受或是不接受,但请不要问问题。”

那可恶的指尖像是故意,又在何访的眼前摇晃着。

“这是什么话?”

何访在心里大喊着,哪有一个女人突然过来和你说,和我过一夜,这是我以后为你工作的先决条件,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嘛,可惜,这一切,就真真切切得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距离不到30公分!

谷致华静静的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何访,似乎刚才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与她自己反倒是没有什么关系一般,只有眼睛中流露出的神情,表明了她正在等待着何访的回答。

“我,接受……”

沉默良久,直到这一对出­色­的男女相对伫立在街灯之下,就快要成了路过行人注目的活体雕塑,何访的答案终于说了出来。

话虽然说得有些艰难,但何访的决定却早就已经做了出来,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来说,他都绝不会放过眼前的这个女人,他始终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自己未来的事业中,缺少不了这个人的支援和陪伴。

何况,当面前的这一道异样的美丽风情唾手可得的时候,真的有人会放过去吗,何访的底线早就脆弱得掉成了无数的渣,他只是在心里找一个可以解释或者说是原谅自己行为的理由,哪怕这一切都不可能会对外人言。

“嗯?”

谷致华也不知道是没听清,又或者是故意。

“我接受你的条件。”

既然已经开了口,何访也就­干­脆了许多。

“我的……条件?”谷致华轻轻侧歪这头,像是在斟酌着何访的用词,稍顷微微一声嗤笑,“呵,也好,就是条件吧。”

说罢,迎着何访仍然有些恍惚的目光,谷致华走到何访的身旁,轻轻把手Сhā到何访的手臂中,主动挽了起来。

走到了这一步,艳遇!

似乎不可避免的就要发生了。

“什么叫似乎?都他妈这个样子了。”

何访下意识的把被单往身上多扯了几幅,又突然停下了手,自己冲着床头对面的梳妆镜嘲弄起来。

“你又不是女人,怎么也变成了这幅德行?不过大男人被女人主动了,不管是什么原因,总觉得有点怪。全然不是以前想象中的那种感觉,当然,吃亏这两字是万万说不出口的,尤其是这么一个容貌和智慧都极其出众的女人完全把自己奉献给了你,别人知道了不说你占了大便宜才怪。唉,真是乱七八糟的。”

可是直到了现在,何访还没有能猜出谷致华做出这个决定的真正原因,这让他在香艳的记忆仍然刺激这身体某些局部的情况下,还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郁闷。

何访又一次觉得自己很笨,平时清晰的头脑,现在越开动也就越混乱。何访的手不由得在头上搔来抓去,本就蓬乱的脑袋,现在已经变成了小鸟可以直接入住的带装修现房。他下意识的向床头柜的方向一伸手,却摸了个空,烟啊,这个以前最能替自己分忧的伙伴,已经好久不在身边了。

正在何访的脸上再一次现出苦笑神情时,一阵轻巧的脚步声传来,何访怵然一惊,急忙翻身捡起不知何时掉落在床边的被单,一把把自己­精­赤的身体包裹起来。

看到何访的紧张样子,一身全新套装打扮的谷致华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神情自然的就像是一对住在酒店里情侣中的一个,刚刚出去了一会,现在则是从外面回来。

谷致华径自走到何访的床头,变魔术般的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包香烟,正是以前何访最喜欢抽的软中。

“我想,也许有的人会在这个时候需要这个东西。”

谷致华拉过一把椅子,就那么坐在了只裹了一层被单,神情尴尬手足无措的何访面前,神情依然是自然得让何访更加不自然。

“谢谢!”

点燃一枝香烟,猛吸了几口,吐散的烟雾连同一般灿烂的阳光还有面前的这个女人一起卷了,变得有些朦胧,倒也正好让何访的表情没有刚才那么突出。

好熟悉的场面,好不一样的场面,这群没品的编剧,为什么总是喜欢把这种事情搬上屏幕,这下倒好,又做出来一个拷贝,虽然没有公映,但主演就换成了自己。

何访突然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谷致华和自己现在的情景,在无数的影视剧里都经常看到,只是,谷致华似乎在扮演着故事的男主,而自己则好像落在一个受欺负的小女人的立场。不过,这情况不管是和谁说起,就算是钱正明那个臭小子,恐怕也没有人会相信自己是受害者。不对,看着谷致华清明的眼神,就连何访都无法原谅自己会想到这么一个形容。

这叫怎么一回事嘛!

何访的感觉就像自己的身体一样,无力。

还有,者还会牵扯到很多人,尤其是……

想到蒙芊卉,何访的心里就是一紧,不管有什么样的原因,不管能找到什么样的借口,蒙芊卉那里都是一道难过的关口,即便,她永远不会知道真相,因为这关口同样也是自己心里的一道障碍。

“你在想以后要如何面对你的哪一位吗?”

不知道为什么,谷致华有意无意的没有提蒙芊卉的名字。

而何访的继续沉默就是一个最好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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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赌注(下)(1)

谷致华没有也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转过一个话题,一个何访最关心的话题。

“­性­,对我来说,并不重要,也许永远都不会是最重要的。但我需要一个对自己来说最直接的证明,昨夜,也许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

如果只靠着一个字,就能体现出来文化背景的差异,那其中肯定有“­性­”这个字,谷致华面­色­坦然,就像是昨天,不,或许应该说是仅仅几个小时之前——何访偷眼看了一下放在床头桌上的手表,得益于表盘的辽阔,他可以确认即便是从自己摘下手表的那一刻起,到现在,时间也没有超过8个小时,而现在,需要上班的人早已经迟到了。

何访觉得自己似乎有那么一点明白谷致华所说的证明是什么,但转过头一想,又觉得并不是真的很明白,只好找了一个能够想到最靠近的俗词儿来应付自己心中的杂乱——“女人心,海底针”。

谷致华不可能猜到对面那个依然*的男人,此刻在想什么,她只是再继续着自己的话。也正因为如此,到了这时,何访才终于发现,原来谷致华紧紧凝望的眼神中,也并非全都是用心的专注。昨夜的影响,也许不仅仅只是在自己的心中种下无法抹去的记忆,只不过有人可以把心思藏的很深,很深。

谷致华的声音依然淡静如水。

“……所以你不用为了昨天的事情背上什么感情的包袱,当然我知道,即便我这么说了,你可能还是会有一种负罪感,我们出生和生活的环境太不一样了,很多事情的看法和立场也会有不同。何况,一切都是我在主动,你只是一个应诺者和履行人。”

“这个,这个怎么听起来,像是在安慰我?难道真的像眼下我们两个的姿势一样,世界完全颠倒了?”

何访怪异的感觉更重了,只是他实在不好说什么,让男人判断一个活生生的女人而不是一个­性­别属­性­为女的对手的心思,难度太大,不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预期开口自找无趣,还是沉默是金——算了,什么金不金的,就算是废铜烂铁的都比拿负分的好。

“而且我想在这边的习惯思维里,我这么做可能是对于你的那一位的不公平,不过,就像我知道你昨天会答应我的要求一样,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需要什么样的人。”

说罢,谷致华的眼光直直的戳进了何访的眼底,让本来有些下意识的逃避着她的目光的后者,不得不直面。

尽管这里的场合显得过于暧昧,两个人彼此间的姿势又实在有些滑稽,但何访不能不承认,谷致华的话,说到了自己的心里,那几乎就是自己那天向唐凝袒露心声时的原音复制。自己的感觉确实没有错,谷致华不同于以往所见的任何一个人,这个女人与自己有一种天生般的心灵契合度,当然,不是感情方面,绝对的不是,打死谁也不认。

何访原本有些微妙的感觉,在这一刻突然变得很实在,面对着谷致华没有任何一丝昨天痕迹的,清可见底的眼睛,何访觉得自己实在有些龌龊,因为就在刚才的一刹那,他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自己和对方的这种比从前感觉更实在,更强烈的默契,会不会是源自于昨天夜里的那一场并非春梦的缠绵,也就是所谓的灵­肉­交通?自己甚至还在稍早前的某些时刻,暗自作着比较……

呸,呸,呸,呸,呸!

私下里接连着骂了自己几声,何访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因为谷致华的话并没有说完,而剩下的或许才是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

谷致华收回了自己投注很深的目光,站起来,走到床边,猛地一伸手,将还半掩着的窗帘刷的拉开。

灼然的阳光直扑进房中,让刚刚适应了明暗交汇环境的何访眼睛重新眯了起来,这一眯,那站在窗前的美丽女子,半转过的身体,就像是一个拢在白­色­光芒的天使般人物,朦胧中散发着异样的动人光彩。

“我,曾经有过一个誓言,如果有天我会真心的服从于一个人,那个人一定也是可以获取我全部身心的人。不,你别说话,我没有说你是,起码现在你还不是,我承认你已经很优秀,你在很多地方都让觉得你具备一个出­色­领导者的潜质,你很有野心但不会轻易冒进,你喜欢凡事都由自己做决断,但能够接受别人有用的意见,在你的手下做事,应该是一件让人舒服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何访从谷致华的话中听到一种明悟般的决然,他说不清具体是什么,但可以感觉到现在的谷致华和原来见到的那个一身锋芒、永不言败的谷致华有了很大的区别,这难道就是这一次风波还有这几个月孤身行旅的结果?而谷致华的赞美之词,也让他有些喜形于­色­,只是这颜­色­并没有维持多久。

“但直到现在这一刻,你仍然没有达到让我全身心钦服的程度,你也还不是一个取得真正成功的男人,别想对我说你现在的成绩比起其他人来是怎样怎样,你自己心里所想及的目标是什么,你比我更清楚。”

虽然没有回身,但谷致华就像看见了何访想要说什么的样子,直接用话截住,她继续斜倚在窗口旁,面向着外面的未知,声音也似乎随着逆袭的光­阴­而变得有几分飘渺,让何访不由生出一些怀疑,怀疑自己所听到的是不是都是完全的真实。

“……所以我需要一种最直接的感受,感受我所要的臣服的男人,或许,你觉得我做的事情很奇怪,但是对我来说,那就是我们的第一步,也是我对自己的一个赌注。” txt小说上传分享

6、赌注(下)(2)

“赌注?”

何访一时间完全无法理解从谷致华嘴里跳出来的这个词。

“对,是赌注,把我自己当作全部的赌注,这一注,我押给了你!”

谷致华转过身来,工作缓缓的,但带给何访却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压力。

“押给了我?”

何访默默咀嚼着这几个字的含义。

“只有能够完全征服我的男人,才能真正成为我所辅佐的人,这是我给自己定下的最好的理由。从今天起,除非是你不再需要我的存在,否则,我会一直追随着你的每一个脚步,帮助你成为一个真正的强者,这是你的未来,也是我的未来。”

“为什么会选择了我?”

昨天以前,何访以为自己根本不用问这个问题,现在才发觉自己错了,错的很彻底。

“怎么说呢?”

不知不觉间,谷致华已经从窗口离开,重新坐到了一开始进来所坐的地方,像是陷入到沉思之中,不过这时候仍旧只是披着一条被单的何访,面对近在咫尺的谷致华,已经完全没有了尴尬,也或许,是话题的吸引,让他忘记了这些。

再次望向何访,谷致华的眼睛中罩上了一层迷蒙的雾气。

“其实,到现在我也不能完全说的清楚,这里面有你的原因,也有我自己的原因,总之,当我在旅途中决定留在这里的时候,就有了这个决定。”

谷致华有些语焉不详,但何访却感觉到自己好像触摸到了这话背后的什么东西,只是一时又抓不住。

“谢谢。”

这已经是这一会儿功夫里,何访第二次说出这两个字来了。上一次是为了那支烟,而这一次,是为了刚才谷致华的那个答案,还是其他的,恐怕只有何访自己才知道了。

“对了,我虽然同意了你的邀请,会加盟你的楚河,但是我原定的旅行计划,可是不准备半途而废的哦。不过,接下来的行程里都是一些的大城市,我想要在新工作开始之前,体验更多不同的都市气息,不过,这几天里我的电话可能还是不会接听,你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知道的公司的最新资料,可以随时发到我的信箱,大概再有一个礼拜的样子,我应该就会去找你报到了。”

谷致华站起身来,闲庭一般的走向屋中的一个角落,拿起了自己的随身小包,准备向外走去。

“怎么只有一个小包?”

直到这时,何访才突然想到,昨天夜里来到的这家酒店,既不是自己预订但还没有来得及入住的那间,现在看来,肯定也不是谷致华在这里居留的临时所在。但这房间的钥匙,竟然早就放在谷致华的口袋里。

何访的心神突然飞到了昨天来这里之前经过的酒店旁的那座古老铁桥,还有出自于谷致华讲述中的,更古老之前,在铁桥还没有建起的时候曾经有过的一个渡口。何访像是一下子明白了许多,没有说出的许多。

有些事,就算它是一场赌注,又未尝不是一个渡口。

“噢,还有,”谷致华的声音打断了何访的思路,“你不用顾虑今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和如何相处的问题,因为昨天那件事,是第一次,如果没有意外,也将会是最后一次。除非……”

谷致华转过身又看了何访一眼,脸上又是一个微笑,一个同样无法完全看明白的微笑。

“除非,你还有需要,不过,我想,我会再一次做出这样决定的可能­性­,不算很大。”

扔下表情格外丰富的何访,带着一串短促和听起来轻灵的笑声,谷致华就那么飘然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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