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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仙侠笔记之魔凌永夜影自流 > 楔子 万恶之源

楔子 万恶之源

( 地狱之畔,勾着一圈不熄之火;这里,天地间皆是魂魄游荡,灵光辉映;忘川蒿处,一条墨蓝流淌,宛若河流,划过苍穹“恶鬼投胎,生魂勿进!”

一个沙哑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白衣,白发,蓝瞳的地狱灵官手摇往生铃,步步生莲,引领欧马面押着一个恶鬼,前往轮回之境

远处,奈何桥上,孟婆掀开铜罐,又舀出一碗孟婆汤;奈河桥下,黑水濯濯,一艘艘草船载着亡灵缓缓驶向彼岸

彼岸,轮回之境,是一段新生命的开始,也是一段生命的陨落

“灵官大人,等等小的!”

一声惊呼打破了地狱的宁静,只见一个**着上身的大汉“扑通”一下跪在白衣灵官身侧,苦苦哀求道:“灵官大人,放小的去轮回吧!再不走,俺今生今世怕是再也见不到俺媳­妇­和俺儿子啦!”

白衣灵官不为所动,淡淡言道:“时辰未到”

说罢,她雪白的脚掌向前迈去一步,一扬铃,哑声道:

“恶鬼投胎,生魂勿进!”

大汉冲着队伍的背影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悻悻起身离开了

在地狱中,并非所有的灵魂都能往生

有的魂魄因残缺不全,需等待相配对的荒魂与之融合,方能踏上轮回之道

那大汉便是其中之一

只见他盘腿坐在一处黑石上,倒也惬意,显然不为方才被拒所动忽地,他伸了个懒腰,对着身侧道:“唉,再等下去,老子也要变成荒魂了”

他话音方落,一侧的黑石便忽地一动,伸出一只­干­瘦欣长的手来,只见那手皮肤苍白,十指细长,指尖镶上了薄如冰片的紫sè甲片那手抓住黑石上的一个酒罐,倒出一碗橙sè的液体,满头银发的头颅一扬,灌下了一碗酒

大汉看着那人神sè凄然,砸了砸嘴巴,道:“邪亭艾你这ri子也不能总那么过吧,为了个女人不值得啊”

那个被唤为“邪亭”的男人动了动,却是又灌下了一碗酒,大汉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

这时,远处有两个禁锢在奈何湖畔的魂魄跑了过来,其中一个哀求道:“两位大哥,能否讨碗酒压压酒虫?”

那男人一声不吭,倒出一碗酒来,一甩手,扔给了那个讨酒的魂魄那个魂魄一喜,接住酒碗正待往嘴里送,猛然听见一声大喝,吓得险些把酒碗砸了

这一声大叫的正是那个大汉,他面sè死白地夺过那个魂魄的酒碗:“这是孟婆酿的酒,你敢喝吗?!”

那个魂魄一听,吓得面sè煞白

大汉深深叹了口气,望向天际的忘川蒿,那里是无法抛弃过往的灵魂的聚集处

“他艾在这里呆的时间已经远远超过一个灵魂所能具有的生命时限,”大汉喃喃道,“每一ri,他都会向孟婆讨来孟婆酒,没ri没夜地喝,到了彼岸花开时他就会忘记一切,那个时候他疯疯颠颠的,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但一个时辰过后,他体内的孟婆酒便会被法力所消耗,那时他又会重新记起往昔,重新开始喝上一天一夜的孟婆酒,再换来一个时辰的疯癫”

说到最后,大汉的眼里已有森森泪光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

自难忘,千里孤坟何处话凄凉?

……

那男人的身躯忽地一颤,空洞洞的眼中倒映出了热烈如火的彼岸花

彼岸花开了,随风摇摆着热烈的生机,如业火焚原

“哈哈哈……”男人仰天长笑,随风狂舞

“恶鬼逃逸了,恶……啊”

不远处,忽地传来一声惊呼,但随即截然而止

“嘻嘻——”

紧接着,黑暗中仿佛有无数的声音开始得意地狂笑怒吼,无数的鬼魂像是在半空中凝固了片刻之后,它们如贪婪的野狼,冲向了倒在血泊中的白衣灵官,俯在她胸前的伤口上,尽情地吸吮着她剩余的生命

“咕噜噜”

大汉低头一看,两个黑不溜秋的东西滚在了自己脚下的黑石边,细一看,竟是两个刚刚砍下来的热乎乎的头颅,一个欧,一个马面

“啊”

那两个讨酒喝的魂魄见状吓得缩作一团,刚上前爬出两步,就发出一声惨叫,魂飞魄散了

随即背后风声乍起,大汉道是阎王爷点名来了!

一阵劲风袭来,大汉闪电般回过身去,一双铁拳已擦风而出电光火石之间,他只觉心下一凉,竟是一只手直Сhā入了他的胸腔,一搅,把他重重甩了出去

“邪亭,快……快跑……”

他发出最后一句呻吟,化作荒魂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连地狱的风都染上了浓烈的血腥味,地上随处是灵魂消散的白烟,随处是灵魂泼洒的蓝血,黑水中沉船如落叶般漂脯奈何桥畔独剩下一个支离破碎的烂摊子和一位颤颤巍巍的老婆子

那个黑sè的人影如一座巍峨的黑山屹立在血染大地上,双手上犹带着尸体的温热

就在这时——

“哈哈哈,好好玩,好好玩!”

一阵欢愉的嬉笑声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那只逃逸的恶鬼一步,一步地向那唯一的活口逼近

唤作“邪亭”的男人正手舞足蹈地围绕在白衣灵官周围,追赶着空中漂浮不定的妖魂,面上带着纯净的笑容,好似一个在追赶着草丛中蝴蝶的孩童

“咔嚓——”

一声钝响,那个男人连一句惨叫都未发出,就被撕碎了心脏,抛弃在了黑水边

他俊朗的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将记忆留在了一天中最美的那一个时辰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

恶鬼踏着尸堆,久久仰天长啸

忽地,他静了下来,侧耳听去,黑水湖畔有人在切切低语:

“你憎恶吗?”

“……”

“若你想要复仇,吾可以赐予你无限的力量”

“……”

“只有一个要求……”

“……”

“替吾毁灭整个人间!”

第一回 大漠血封

( 十年前

漆黑无月的夜里,伸手不见五指,仿佛连苍穹都紧紧闭上了眼睛,不敢直视这片云荒大漠

远远的,有沙玲拍墙体的声响,细碎如流水

“夏至ri,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冬之夜,夏至ri,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

悠扬的歌声缓缓升起,打破了沙漠的死寂,在胡琴的依附下,温暖如眼前的火焰

在沙漠的深处,耸立着一座城市,虽不大却是一个国家,名“楼兰”

土楼土墙,正zhong yāng是一个宽阔的广超丛丛篝火天未黑就生起来了

楼兰国的少男少女们,手侵,围着篝火载歌载舞,年轻的面庞被火光映成幸福的蜜红sè

楼兰的老人们则围坐在篝火的外围,无论男女清一sè扎着两条又大又粗的银sè长辫,裹着素sè的窄袖袍子,她(他)们脸上都带着笑,咧开一口所剩无几的牙齿,指尖目光时不时落在了篝火前的少男少女身上,你一言我一句地讨论着孙女儿们的婚事

在篝火的稍前端坐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妇­人,长发及腰,长相虽算不上美丽五官却令人舒服的协调她紧裹着一条羊毛毯子,显然还不适应大漠高寒的夜晚,柔婉的五官也不似西域人的粗犷,一双眼睛始终望着无月无星的夜空

她是一个汉人

原本她也有过今夜楼兰国这般平静幸福的生活,但因缘巧合,竟使她得到了一件令天下人趋之若鹜的宝贝!为此她家破人亡,被迫远走大漠,谁知竟遇上了百年一际的沙暴!

想到这里,­妇­人不由得深叹了口气,温柔地拍了拍毯子中微微颤动的小脑袋,脸上露出了舒心的笑

“娘,那是北斗七星吗?”

一个稚­嫩­的童声从毯子中传出,不一会一个黑溜溜的小脑袋便探了出来这是个不过六七岁的小男孩,长相十分清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宛若漠河的黑山与白水

男孩这么一动,一个jing致的檀木盒也随之暴露在耀眼的火光中

­妇­人一惊,面sè刹那白了,忙将那檀木盒塞回了毯内,右手中指抵在­唇­上,冲男孩微微摇了摇头

可男孩毕竟还年幼,哪懂得母亲的恐惧,只见他又挪了挪身体,将头舒舒服服地倚在了母亲的腿上,小手指向天的北方,问:“娘,那七颗星就是北斗七星吗?”

­妇­人一怔,心想这空中哪有什么星星,但还是将视线投向了广阔无垠的夜空,霎那瞪大了双眸——

不知何时,在天穹遥远的北方,七颗如婴儿拳头大小的星辰亮了起来!

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一颗接着一颗,一直连至第七星——摇光,传说摇光星拥有预示未来的力量:暗则平,亮则亡

此时,摇光星亮比皓月!

大漠深处诡异的嘶鸣声由远及近滚滚而来,宛如正从地狱奔腾而来的千军万马!

“来了吗?”星空下响起一个极淡的声音

“在路上了”旁边有人回答,声音浑厚,像是从天上落下的一枚惊雷

“没有月亮的夜晚真是迷人啊”那人右侧的一人发出一声轻叹,又很快笑了起来,淡若云烟的笑声刹那淹没在了沙漠的轰鸣声中

“玄孟,玄易玄sè玄月炼火凤凰,各归其位……它来了!”

话音未落,六道剪影已如闪电落在了北斗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六位上,左手食指中指相并,临于胸前,口中默默有词:

“苍茫之天,落于星辰;洪荒大地,生于黑隙;白云之上,青天之空,以石为盾,众魔趋之……以我之命,扶尊掌门,歃血为盟,齐拯苍生!”

遥远的北辰刹那裂开一道细口,由北及南延伸向无穷,一片淡紫sè的云彩如水般溢出,迅速蔓延开来,抬眼望去,苍穹尽是一片yin森森的淡紫sè

“轰隆隆——”

紧接着轰鸣声四起,似有万千魔鬼在低声嘶嚎,仿佛霎那就要从十八层地狱蜂拥而出,吞噬一切的生命!沙漠上风沙狂舞,在天地间拉开了一道百丈余高的黄沙阵,死亡的气息排山倒海般袭来!

“砰!”

又是一声巨响,重重山丘中猛然划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血sè雾气一跃而出,折已如一只巨手直Сhā苍天,隐隐地,隐隐地,漫天黄沙中一声咆哮如一道黑sè闪电穿过重重迷雾,劈向了六人耳边

一个黑袍男子立在离裂缝不足百步处,宽大的风帽完全掩住了他的面容,长袍随风猎猎而动,发出雷鸣般的哗哗声漫天沙石中,一袭黑袍洁净若一块上好的墨石,不带半星沙沫

“起阵!”

只听得“铛铛”数声,六条jing铁长链如毒蛇般齐齐shè向了裂缝深处,跐溜一下没去了身影,忽地铁链剧烈晃动起来,仿佛它的每一粒铁屑都在颤抖!北斗六位上的白袍人先是一颤,随即立马顿住了身形,口中默念一语,竟有彩虹七sè光芒从六人胸膛中溢出,越来越亮,直至将他们团团包围住了!

“让它出来!”

黑袍人声落,一片肃杀

六道剪影身上的白袍仿佛被注入了无穷的力量,渐渐膨胀如船艂,手中铁链发出了如牙齿嘶磨的异响,开始一点点地收紧……

“吼——!”

被黑暗吞噬的深渊下猛然暴发出一记怒吼,一团巨大的黑影被铁链拉出了地表,浓烈的血腥味四散开来

细一看,那团黑影竟是一头身长百丈的青睛独眼黑龙!

“地龙现身了”

黑袍男子仅露出的下颌渐勾出一抹冷酷的笑,然而这一笑也若夏ri纷飞的雪花转瞬即逝,男子如闪电如疾风迫至黑龙身前,右掌凌空一挥,一道雪sè冷光劈至黑龙心门处,刹那锋利的剑刃已穿过黑龙心脏死死地钉在它体内!黑龙张开血盆大口,声声怒吼震天动地!

“啊”

白袍六人中最为纤细的身影忽地一颤,被拉出了半步

“玄月,不得离位!”

说话间,一道白光从黑袍男子左掌中shè出,正击在名为影心的白袍人的彩虹七sè光壁上,她身子一颤,退回了原位,啐出一口血

身侧一袭白袍微微颤动了下,却没有任何举动

黑袍男子掌心一握,腾空飞起,似只翱翔天际的嗜血的金鹰

“走!”

白袍人得命后也迅速升空,与黑袍男子一道迅速向西边退去,黑龙每挣扎一下,六团彩虹七sè光也随之剧烈一颤,殷红的血丝如蛛网般密布在洁白的衣袍上,但六人中谁也没松开铁链半分,世界上的生,亿亿万万的生,全在此一搏!

金黄的沙石上一道 ... [,]

(巨大的扭曲的血印格外刺眼,不知过了几十个ri夜,七人才将那条青睛黑龙挪动了百米,但黑龙之势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因血腥味与疼痛更加疯狂起来,青sè的巨眼如地府冥河彼岸幽绿的灯火死死瞪向七人,似要将他们撕成碎片!

再往前,是一座沙漠孤城,虽不大但也是一个国家,名“楼兰”

千人之国,足可祭城!

俗话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若说在世上还有谁能抵抗这久居地府的青眼地龙,也只有初死之人的戾气,祭城迫在眉睫!

千年封印一旦解开,生灵涂炭,区区千人只若沧海一粟,何足挂齿?!

远处,土墙土楼渐露棱角

远处,欢声笑语悠扬歌声恍在耳边

“呼——呼——”

沉重的喘息声自天际传来,六个白袍人全身都在痉挛,一袭白袍尽为血sè!

“到了”

黑袍男子身影如盾,立于苍穹,他话音一出,双手食指已在胸前破空一划,飕地一声惊响,如一颗深酣弹在血雾中炸开,巨大的漩涡急急抽动,有吞噬星空之势

“开始吧”

黑袍男子再开口,竟仿佛苍老了数十岁

“是,掌门!”

六人声落,单指直Сhā夜空,赤橙黄绿蓝靛紫七sè光芒刹那从天而降落在六人身上,又飞快地汇聚一体,如闪电般疾劈向远处的楼兰国!

“哗啦啦——”

霎那间,土石如雨滴扑扑直落,生命如一丛枯黄的野草毁灭无遗……千人之命,刹那灰飞烟灭!

然后——

那里的天渐渐亮了

随之,成百上千个白sè通亮的椭圆形物体一个接一个自废墟中升起,幽幽地泛着光,人类初死的灵魂是世间最纯澈的事物

黑袍人左手食指在掌间飞快一划,殷红的血如珊瑚珠般溢出,却不往下落,而是向上飞去,越往上越亮,最后灿若星辰

“咯咯——”

初死的灵魂们发出阵阵银铃般的笑声,像一群贪玩的孩子争先恐后地飞向了漫天黄沙中飘荡着的血珠,依旧笑着,似狼哭鬼嚎!

“破”

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遥远得像来自另一个世界

刹那,亮若白昼

刹那,黑夜如斯

所有的一切都停止了,或许也从未发生过

七人缓缓落定,不约而同地长出了一口气

砰地一声,那道最为纤细的身影栽倒在了黄沙中风哗地吹落了她的风帽,黑发如缎子般披散开来,盈盈双眸怔怔地望向了眼前那一只摊开的血迹斑斑的手掌

女子恍惚了下,已落在那掌心上的雪白小手唰地缩回了,啪地一下打下了那只手,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

黑袍人一怔,渐露的下颌上的­唇­轻轻一勾,收回了手

待女子归位后,六人齐齐向黑袍人深鞠一躬,左手食指在脖上凌空一抹,齐齐倒在了沙石大地上!

血溢出,如一朵朵妖娆的血sè玫瑰绣在了煅金的绸缎上

是艾有谁能承受这千人的生命!

黑袍人慢慢俯下身子,十指连动,为其中的五个白袍人护住了心脉,宽大的黑袍如一片乌云拂过金黄的沙地,仅露出的下颌看不出一丝表情的变化

苍白的指尖扯下了第一个人的风帽,露出一张白皙玉润的面庞,是一个极其年轻的男子,眉目间却隐着几分女人的jing细,一双眸子清浅纯澈却又深不见底黑袍人轻叹了口气,手一拂,拂上了男子的双眼

他微移身子,伸手拂上了第二双眼

黑sè的身影在风沙中顿了顿,停在了那个如垂柳般纤细的身影前,静静望了眼少女脖上那一道细细的血痕,轻轻摇了摇头,嘴­唇­勾了勾,心想她果然还是百年前的xing子,如此爱美,死也不愿难看一分他的视线略微下移,落在女子身侧一面jing巧的棱花镜上,笑意更胜了,拾起小镜略略一看,便随意扔在了一旁,伸手拂上了少女烟波飘渺的双眸

长指方移向女子身旁的白袍,只听得“束”地一声,一道明亮的火光从那白袍人的胸膛一跃而出,至半空竟伸出两只扑闪的火翅,转瞬便消失在茫茫夜空里淡淡的蓝从黑瞳中溢出,被称之“掌门”的黑袍人轻挽了挽­唇­,风一吹白sè风帽退去,竟是一袭闪闪发光的银发,再看那脸竟戴着半片银制面具,有半截尾指长的银睫密若羽扇,点点冰星耀若钻石

“凤凰呀,你这小子防备得真严实啊”

他嘴角噙着一丝笑,然而神sè冷若冰霜,伸手一一拂上了众人的眼睛

“你们的命于我,于天下万物,都还有用,暂且留着吧……”

冰冷的声音使寒夜更寒了,一袭黑影如黑sè珍珠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周围冰冷的空气中

“娘!”

远处似有谁在低声哭喊,抬眼望去,苍穹天际如血般猩红,嗜血的秃鹫高高盘旋着,为死亡欢呼雀跃……

第二回 太­阴­炼形

( 疾峻山位于北方荒凉之地,饮中原大陆,终年白雾萦绕,而山中又分七七四十九峰,一峰一马平川,一峰嶙峋险峻,一峰葱茏,一峰贫瘠……为位列天下怪像之一古老相传疾峻山中滋生了众多恐怖嗜血的妖兽邪魔,平凡百姓一旦误入有去无回,成为山中野兽的猎物但在这片危机四伏的高山丛林中疾峻山最高峰上从百年起就屹立着一座古朴道观——红莲观红莲观乃是当今天下第一修真大派——天影门分部之一,观身赤红,从远处看去有如一朵悬浮在险峰怪林中滴血莲花!在疾峻山众多奇异绝伦的山峰中,最为奇异非火舌峰莫属

火舌峰峰顶整体呈椭圆形,由四根高达百米的天然石柱支撑,远望去宛如一只身躯巨大的庞然大兽,张开血盆大口撕咬向滚滚而来的飓风!

火舌峰上终年寸草不生,山岩­祼­露,遍布一种沙状的黑sè土壤,风一吹,只听得“刺啦”一声,赤sè火焰从地上蹿出,瞬间将整座火舌峰变为一片火的后,使得此峰得“火舌”之名

由远及近,在火舌峰底部一根石柱处有一个少年悬浮在半空中,一根长绳系在他腰间,另一端以红sè的鹰爪镰牢牢地固定在峰顶的岩缝中

只见那少年眉清目秀,一身黑sè衣袍,背上背着一个草篓,篓内安放着一个新制的黄泥罐子和一柄木质绞

最令人侧目的,是他的眼神,冰冷,淡然,仿佛把世间的一切都看破了

呼——

一阵山风由远及近地吹来,打在少年冰冷的侧脸上,悬在半空中的身体也随山风有节奏地微微摆动起来但少年面上的神情却纹丝未变,仿佛对这种程度的山风不屑一顾,墨黑的眼眸正一动不动地盯着手中一部蓝sè书皮的书籍,纤长的手指抚摸着书皮上六个古劲大字——梵天鉴神极境!

在摇晃中少年又翻过了一页,默诵出书页上的字:

“鉴气者,一行周身之气至右手二指;二以已身为引控境外之气,即大气;三控气,达至纯至净之境……”

少年口中默诵法诀,右手二指随之轻轻划开了四周燥热的空气,指向猛然一滞,又在虚空中轻轻一扬,周遭的空气如得令般急急向他并拢的指尖汇聚,不一会一股气流便在少年指尖生成,气流中更是隐约可见一道道红光闪烁少年面上依旧沉静如水,唯有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扬了扬这时,少年口中法诀念得更急起来,指尖用力一劈,“刺啦”一声脆响,一道明亮的火焰从少年头顶的岩石中喷出,如一只牵线木偶随少年指尖在空气中接连幻化出各式各样的形状

少年微微闭了闭眼,看着指尖跳跃的火焰,脸上的表情一点点冷了下去

“轰隆——”

一道道惊雷在天际炸开,发出一声声撕心裂肺的轰鸣声

黑衣少年轻轻吐出一口气来,白sè气旋在眼中一闪即逝,手中凝聚的气流也在此时散开去了在山风吹动下,岩石间的火苗越烧越旺,将他的脸映得通红但此时显然苏摩的注意力并不在不断喷吐的火焰上,而是一动不动地望向天边的滚滚黑云,双眼露出了明亮的光芒

风雨将yu来,天地一片肃杀之意!

这时快那时慢,苏摩用力一荡,身体如飞燕般在空中飞快地划过一道弧线,直荡向那根离他最近的石柱,在触及石柱的刹那,他五指成爪死死地勾在了石柱的石缝处,如一块岩石钉在了石柱上

天地间的乌云,滚滚而来,折间已将火舌峰团团包围,紫sè的闪电接连爆炸开来,似要一口吞噬尽这座小小的山峰

紧接着瓢泼大雨倾盆而下,瞬间天下地上都被绵延千里的水幕重重掩盖了

雨水顺着山间的沟壑从峰顶直泻而下,哗啦啦如战鼓声,豆大的雨滴接连不断地落下,少年扣住石壁的五指被冰冷的雨水浸泡得发白,但他始终一动不动,双眼直看向远方殷红的天空

“轰隆隆——”

又一道闪电落下,将天幕撕扯得四分五裂

是时候了!

那个在风雨中的身形忽地一动,单薄的身体在此刻蓄满了力量用力一荡,下一秒落在了离所在石柱足足有十米远的第三根石柱上落定后,少年没有片刻的犹豫,迎着风雨向上爬去,转眼间已逼近了火舌峰峰顶就在此时,他的动作忽地一顿,退下来,侧耳细细听了一会,似要穿过震耳yu聋的的风雨大作声听见些什么就这样静静听了几秒,苏摩脸上的紧绷表情稍稍放松了些,但眼中jing惕的神情一刻未缓,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隐藏在这漫天风雨中,随时发出致命一击

他伸出一只手擦去脸上的雨水,可下一秒雨滴又再次争先恐后地落在了脸上,他无奈地一笑,放弃了,身体轻轻一跃,落在了火舌峰峰顶

苏摩放眼望去,火舌峰上一片焦黑,雨水涟涟,白烟滚滚在火舌峰正zhong yāng伫立着一块数十米来高的石板,只见石板通体漆黑,光滑平整,宛若一块墓碑直Сhā天际,令人隐隐有毛骨悚然之意

苏摩在离石板三四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蹲下,捧起一把黑沙细细地闻了闻,眼里一亮他两只手飞快地刨开地上的黑沙,虽然经过了雨水的降温,但是火舌峰地表的黑沙仍然烫得犹如在火中燃烧过的铁块,每刨一下,便有一大股白烟冒出滚烫的沙石将黑衣少年的手烫得又红又肿,他咬了咬­唇­,手上的速度不减反增,不一会就在地上刨出了一个约一米深的坑

突然,一道银sè的光晕从坑中缓缓升起,此时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向土坑看去,只见在坑的底部有十来个蚕茧涅的东西浸泡在一汪透明的液体中,那银sè的光晕正是它们散发出来的

这沙坑中蚕茧涅的东西叫作诛心盈,具有减缓衰老,令坏死皮­肉­片刻重生的奇效

银sè光芒映在少年眼中,仿佛有光河涌动

少年面上依旧冰冷,只见他利索地拿出背篓中的黄泥罐,徒手捧起诛心盈一次次地倒入罐中

雨渐渐歇了,风却越来越大,猛烈的山风如海水倒灌入火舌峰上星罗棋布的山洞群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叽叽”声

少年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减慢,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时刻jing惕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形

突然间,雨戛然而止

“叽叽”风吹声也在此时消失,四周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少年锋锐的眼风扫过山壁上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山洞上,一动不动,仿佛有什么在洞内黑暗中抽动

“叽叽”

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隐约传来一声古怪的叫声,打破了周遭的寂静少年双眉一皱,一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黄泥罐的盖子盖上,放回背篓中,一边慢慢地向他方才攀爬上来的悬崖后退

叽叽!

鬼哭狼嚎般的怪叫如新一轮的暴风骤 ... [,]

(雨团团包围了火舌峰,凛凛热浪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黑衣缓缓站起身望向四周,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一片沸腾的火海!

苏摩蹙眉,沉声道:“是火光兽!”

他话音刚落,前面无垠火海内突地一动,竟折间幻化为无数单独的个体,奔腾而来,近一看,那哪是什么火焰,分明是一只只狐狸大小周身烈焰缠绕的老鼠涅的凶猛野兽!

汗滴顺着脖颈流入被雨水打得湿透的衣服中,分不清冷热,少年伸手擦去额角的汗滴,虽眼有惊慌之sè,但面上的神情依旧十分镇定,显然对于火光兽的出现并不感到意外

“叽叽!——”

就在此时,一声怒吼,成千上万的火光兽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利的獠牙,扑向了他!

黑衣少年转身面向悬崖,同时身子一倾,脚下用力一铲,人如一块滚石贴着地面瞬间滑出了三四丈远,竟如一支离弦之箭shè入了火光兽群中,顿时“噼里啪啦”声四起,所到之处火光兽尽被这**凡胎所做的盾牌卷入身下,化为阵阵黑烟,消失不见

就这样,他一口气冲出了火光兽的包围圈,他方一站起,就闻到了背上刺鼻的­肉­焦味,一张脸上已经没有了汗,苍白得可怕此刻,他顾不上疼痛,拔腿向悬崖边跑去与此同时,火光兽从惊慌中回过神来,迅速从两股汇为一股合力追击

渐渐地,视野变得开阔起来,少年飞身上前,一只手紧紧地抓住悬崖边的鹰爪镰,纵身跃下悬崖,眼看就要顺利逃离火光兽的追击突然,一个黑影一闪而过,紧接着苏摩胸口处吃了一痛,手一松,在空中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黑沙大地上

“哐当”

鹰爪镰应声掉落在地,一道紫sè闪电闪过,一柄巨斧当头劈下,鹰爪镰应声化为碎渣

少年看着被山风吹散的鹰爪镰粉渣,他手握成拳,骨节微响:竟是他们……

下一瞬,一声凄厉的惨叫划过苍穹

“吼!——”

上百只火光兽迅速汇集一体,连为一片火海,铺天盖地而来

“没想到,这些竟能有如此强大的绝地反扑”黑衣少年语气平平道

说话间,黑衣少年左手剑诀在剑柄上一敲,一声呼啸,一柄木制无刃长剑随之腾空而起,随着他法力的催持,急急shè向急速扑来的火光兽群

“呯“的一声,木剑一举刺入火喊的三尺处的黑沙中,没下六尺余,竟似生生从地里扎根而起

此时,少年目光一寒,手中法诀连变,突然厉声喝道:“涌!”

话音方落,长剑发出一声“嗡嗡”的颤音,清冽的液体从­干­裂灼热的黑sè沙石中喷shè而出,像是被剑所吸起一样沿巾而上,仿佛给无刃木剑包上了一层透明绞

鉴神御锦,五行之剑道家修炼之法恪守五行,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是克敌制胜的不二法门

就在此时,火光兽已冲到了木桨,少年口中轻出一个“疾”音,只见木剑忽地高速旋转起来,一时间,水汽四起,将来势汹汹的火海一下子压了下去

此计只是权宜之计,火光兽并未受到重创,必须乘势离开

少年长眉蹙起,一手抓住崖边一块巨石,凌空一翻,再次向崖下坠去

“飕”

破空声惊起,一道血腥之气袭来,紫sè光毫对着他的面门劈下!

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得半空中一声撕裂的碎响,一道黑sè的人影落回了悬崖上,宛若鸿毛,落地无声

“呼……”

急速的喘息声在空旷的峰顶上传开了,黑衣少年以单剑支身,跪在悬崖边

刚才千钧一发时,若不是他早有准备,恐怕早已命丧他人之手

少年微微阖眼,长身直立,凉凉地开口:“既然来了,不妨现身”

“道可道,非常道!”

一声低沉的声音豁然响起,他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山洞密布的峭壁旁不知何时已站着一个老道士,脸上皱纹横生,皮肤却异乎寻常的苍白与透明他手上持着一柄旧楠木白拂,一身破旧道袍,全身上下脏兮兮的,枯白的发间还带着不少土块和尸虫,仿佛刚从地下爬出来的一样但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两只眼睛竟然没有眼白,青sè的眼珠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眶,右腿皮­肉­已腐烂得不像话,白骨­祼­露,乍一看像极了一具死不瞑目的狰狞腐尸

“道教僵尸太yin练形之法!”

黑衣少年脱口而出,面sè一变

自创派伊始,天影门就曾流传下许多威力惊人的练形秘术,僵尸太yin练形法便是其中之一传闻此法乃是将死去的练法之人埋入地底,吸收天地间的yin邪之气,百年期满后将以僵尸不死之身重回人世但僵尸太yin练形之法毕竟是妖邪法术,所以一直被列为天影门禁术之一,更是早在数百前就失传了,如今怎么会出现在火舌峰上一个怪异的鬼道士身上

那鬼道士此刻也注意到了黑衣少年面sè的变化,颌首道:“既是天影门生,按礼也该唤老道一声‘易阳子’真人”

黑衣少年微微一怔,淡淡言道:“不识,不认”

“道可道,非常道,”那鬼道士闻言,却也不怒,手中拂尘一扬,道:“没想到炼火尊人竟会收你这魔头为徒,真是一世英名尽毁于此啊”

黑衣少年目光一寒,低语道:“师尊?”

“闭嘴!”

鬼道士忽地一声历喝,怒道:“像你此等作孽多端的妖魔,也配如此唤我天影门人?!”

他说着,苍白的面颊下忽然涌起道道黑筋,乍一看,似有股股狰狞黑气暗cháo涌动,恐怖至极

鬼道士上前一步,接着道:“天地万恶,首诛魔道,除恶务粳人世猖沦!”

他字字如雷,炸在黑纱大地上

黑衣少年面上血sè尽褪,难掩动容

他下意识咬住苍白的下­唇­,双手成拳,仿佛在极力遏制住什么但无形的黑sè飓风就在此刻从他脚下“刺啦”冒出,转瞬缠绕周身,一眼看去,黑sè的风暴好似有了生命一般,向着鬼道士蠕动,宛若数条凶狠毒蛇,咝咝吐信

眼看黑风便要一口咬住鬼道士的皮­肉­,只听“飕”的一声,紫光闪处,当头几道黑风顿时一裂为二,化作一滩难闻的黑水

鬼道士冷哼一声,眼有睥睨之sè,讥道:“果为妖魔,一激之下,原形毕露!”

“铮”的一声锐响,黑衣少年长剑入鞘,拱手道:“易阳子真人,晚辈多有得罪”

说话间,他语气依旧淡淡,面sè也多是冷淡

易阳子面sè一凝,沉声道:“哼,别以为老道会上你的当!”

说着,他­干­枯两指在额心一点,急急划下一道当心符令,面向成群的火光兽,忽地双指一扬,额心的符咒 ... [,]

(竟一跃而出,见风就长,转瞬已达一丈大鞋对着火光兽群当头罩下,只见缕缕青光乍现,围着火光兽群运行一圈,不消多时,化作绿sè烟雾,融进了火光兽体,化为无形

“去!”

随着易阳子一声大喝,原本被黑衣少年五行之剑暂时压制住的火光兽,忽地青眼圆瞪,竟突破水障,亡命袭来!

“当心诀”黑衣少年咬牙道,四下一探,指尖触处紫光突现,凭空出现了一道强大的禁制将他钉死在了原地,寸步难行

很快,连绵的火海以泰山压顶之势袭来了,汹涌的热浪烤得黑衣少年周身皮肤发痛,不及反应,左肩处就传来“嘶啦”一声,带着皮­肉­骨骼被硬生生分离的疼痛

“啊——”

黑衣少年发出一声惨叫,挣扎地想要从地上爬起,可此时更多的火光兽扑到了他身上,尖利的獠牙带着致命的毒液在他身体上啃咬起来,疼痛如火烧般在周身迅速蔓延

突然间他心中一动,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渐渐清晰:

“杀了它”

“……”

“杀了它”

“……”

那个声音是如此的清晰,仿佛夹带了一两缕若有若无的凉气打在耳膜上,就像是有人正紧贴在他耳边冷冷地命令道:

“杀了它!”

刹那间,他全身的血液都为之凝止,由内向外散发出滚滚寒气他不禁打了个寒战,眼球疯狂地在四周空气中搜寻起来,焦黑的指头地在空气中一遍又一遍徒劳地摸索着,同时口中一遍又一遍地问到:“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

冥冥中,是谁在冷笑?

“我是魔”

刺啦——

火星四shè,火光将少年的瞳孔映成了妖异的血红sè,苍白的嘴角挽出一个弧度,一只手穿过炽热的火焰抓住他左肩上的一只火光兽,两手并握住四肢,一用力,嘶啦一声,火光兽连一声惨叫都未发出,就活生生地被撕为了两半!

“叽叽”

余下的火光兽先是一怔,立即如见鬼一般迅速四处逃离,原本如cháo水般扑来的火光兽,刹那间如cháo水一般退了下去

黑衣少年一个趔趄从地上爬了起来,可刚一动被烧裂的皮肤就扯开了,大量的鲜血从背上,胳膊上,腿上的伤口中涌出,他一抖,又迅速恢复了平衡他立在原地,清澈如冰湖的黑瞳中映出了满是鲜血的双手以及地上被一分为二的火光兽尸体

忽地,一阵yin风吹过,淹没了火舌峰上沸腾的热浪,身后原本喧闹的火光兽嘶叫声忽然静了下来,仿佛感觉到什么大凶气息一般,竟是不敢发声

“叽叽!”

“叽叽!”

“……”

惨叫声猛然间在耳畔爆炸开来,黑衣少年霍然回头,怔住了:

放眼望去,白sè的火焰如一片汪洋大杭据了整座火舌峰峰顶无数的火光兽倒在一片白sè火海中,刹那化为一堆黑sè的灰烬,融入峰上的黑沙土壤中,再也找不到半点踪迹

传说中白sè的火焰为地狱冥火,被冥火烧死的生物**魂魄俱丧,永生永世不得轮回!

“轰隆”一声巨响,天际传来滚滚雷鸣,白sè的闪电张牙舞爪地划过苍穹,漆黑的夜空仿佛被撕裂开一样片刻之后,猛烈的风自山的一端吹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扫过整座山峰,带着无尽沙石,滚滚而来

劲风从少尿披散的黑发间吹过,风中夹带的石子打在脸上如刀割般疼痛,他几乎睁不开双眼,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幽冷的声音穿越重重狂风在他耳边响起了

“想死,也不用如此着急地自掘坟墓!”

黑衣少年吃力地抬起头,只见天空中电光闪烁,巨雷轰鸣,借着耀眼的电光,他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在荒凉的黑沙大地上,一个清美的女子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前:墨衣清颜,青丝墨染,一袭黑纱掩面,一双紫眸寒若千年玄冰,足上一对黑丝玉靴似踩在虚空中,不带半点人间烟火气息

yin风在此刻不觉吹起,带动林间的草木,仿佛有妖魔狂啸,哔哔作响

突然,有一只冰冷的手掌,带着微微的颤抖,拂过他的发梢,发出仿若梦呓一般的声音,低声自语:

“素龄……”

……

“轰隆”雷声仿佛震裂了天空,震碎了心魄

忽然黑衣少年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两下,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从左肩伤口处泛起,直冲脑门,片刻间全身就如烈火焚身一般剧痛不止

“火毒……”

他发出一句呻吟,黑血从­唇­边溢出,转瞬失去了知觉

“轰隆”一声巨响,耀眼的电光将整个火舌峰照得亮如白昼,脚下的大地似也在与这惊雷遥相呼应,微微颤抖起来

这道从天而降的闪电如怒吼的巨龙劈向了地上晕迷的黑sè衣袍的少年,将要在顷刻间把他碾为匪粉!

电光火石间,一道魅影,一声凄凉的呼喊在漆黑的大地上猝然响起,久久回荡

“素龄!”

嘀嗒

嘀嗒

天空再次飘下了雨,雨丝如毛毡般细软,在白里透红的掌心悄然化为了一汪清泪

雨中,一个少年人斜倚在一棵老松树下,双眼紧闭,残破的黑衣上血迹斑驳

雨丝落在他冰冷的侧脸上,像一滴飘落雪原的水滴,瞬间融入了苍茫的寒冷中

此刻,墨衣女子跪在他身侧,出神地望向空中飘飘洒洒的冷雨,左边身子像是被什么焚烧过一样,散发着一股难闻的焦味

“素龄……”

她轻轻唤了一声,又猝不及防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住地摇头,泪如雨下

第三回 滴血红莲

( 远方不知名处,有清幽鸟鸣传来,清风徐徐,雨后洁净的泥土气息充盈在疾峻山最高峰的红莲观中

红莲观建观约为百年前,是当今天下第一修真正派天影门不可小觑的分支之一其创立者更是百年来斩妖除魔,共覆魔教的功臣——炼火尊人,一柄“火神”仙剑,威慑天下而炼火尊人膝下有一女名炼红珊,为现红莲观观主,修炼的仙剑“赤莲”亦是不可多得的火系仙家法宝,更有传闻这位修真界的飒爽女子对于道家失传多年的太yin化形之法也是十分jing通这两位修真大家却选择终年居住在疾峻山这等荒凉之地,为天下镇守着一个惊世的秘密

“淳儿……”

在红莲观一间不起眼的独居厢房里,一名身着黑衣的少年呢喃着,缓缓醒了过来,他本能地伸手一摸左肩,一顿,闪电般缩回了手

他的伤痊愈了!

他从床上爬起,房内熟悉的场景映入眼帘

难道那一切只是一场梦吗?

但那个如鬼魅一般的身影清晰地浮现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忽地,他的视线落在了角落桌上一个新制的黄泥罐上,他走上前,掀起罐盖一看,罐内是满满一罐诛心盈,连分量也与他在火舌峰上所采的一毫不差

他分明记得他所采的那罐诛心盈已经在火舌峰被摔得粉碎了,而眼前这个又是什么?

“莫非,是那个女人救了我……”

少年道,脸上神情一点点暗了下去

天地万恶,首诛魔道,除恶务粳人世猖沦!

少年久久站立,晨光从敞开的窗户洒入,在他眼中映成一片冰冷的雪原,风吹拂起衣诀,从远处看仿佛连衣上的血迹焦黑处也在闪烁着星辰般的冷光,只是那双眼中却有不知名的情绪忽闪而过,让人抓不赚却想窥探,但只有一霎这片刻显露的情感就被锁进了心灵的深处

“阿六,为师进来了?”

屋外突然传来一声清喝,用的虽是疑问式,但话音刚落便听见“哐”的一声响,木门被人一脚踹开了,一个身穿红sè道袍的女子在一群与苏摩身着一样款式的武打装扮的年轻男子和一名女子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黑衣少年回头一看,见红衣女子已在临窗的一张椅子上坐定,正翘着二郎腿看着自己,施礼道:“师父”

红莲观观主炼红珊“嗯”了一声,一双美目将少年从头到尾地打量了一番,一丝不易察觉的神sè从眼中掠过,半响,一脸无所谓地道:“算了算了,苏摩,既然你受了伤,就不必在意这些无趣的礼数,回床上歇着吧,我们这一观人还指望着你吃饭呢!”

炼红珊此话一出口,在旁的一众弟子也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苏摩淡淡地点点头,转身回到床上,谁知刚一在床上坐定,身后就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口哨声,红莲观的弟子们一拥而上将他扑倒在了床上,一时间是抓手的抓手抓脚的抓脚,扒衣服的扒衣服,他连一声救命都没来得及喊出声,就被诸师兄紧紧地按在了床上

红衣女子在床沿处坐定,一袭妖治的艳红sè长裳如一朵午夜睡莲铺展在床边,长长的黑发在风中凌乱飞舞,玉一般的肌肤欺霜胜雪,而一双美目却冷冽幽深如深夜的大海,一种威势凛然眉宇间

她懒洋洋地瞪了眼在床上死命挣扎地苏摩,见他面sè冷淡,全无挣扎的意思,像是一块任人宰割的板上­肉­

炼红珊轻轻叹了口气,凝神看向他左肩伤口处,只见伤口处皮­肉­俱已长好,若不仔细看是发现不了其上蛛网状的细小伤痕的她双眼微眯,只见一道又一道青光在伤口处一蹿而过,在伤痕的zhong yāng扩散开来,转瞬又消融在皮­肉­中,不见然而随着青光的闪烁,苏摩肩上的伤似乎在一点点的恢复

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那一道道青光,心内一怔,这些青光虽看上去妖邪异常,却散发着阵阵暖气,在一遍遍地修复着伤口

“千年仙鬼,你终于来了”

想到这里,炼红珊蔻­唇­妩媚地一勾,额上一道火焰型胎记红光灼灼随即她手向后一伸,一名长相清瘦的弟子毕恭毕敬地将一个青瓷小瓶放在了她张开的手掌中

“五儿,为师问你话,你可要据实回答”

说话间,她“嘣”的一声,拔开青瓷小瓶的塞子,将一滩散发着银光的诛心盈倒在苏摩肩上的伤口处,用指尖轻柔地摊开,顿时一股沁人心脾的冰凉感渗入肌底

她翘起二郎腿,轻描淡写地问道:“你告诉为师,在火舌峰上是谁伤了你,又是谁救了你?”

苏摩淡淡嗯了声,将火舌峰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整个过程中,炼红珊一双美眸始终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想从他眼中捕抓到些什么,可正对着她的这一双眼睛却沉静如两泓千年不化的冰湖,看不出一丝波澜

炼红珊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问道:“这么说来,伤你的是一个jing通我门僵尸炼形之道的无良道士,救你的是一陌生女子?”

“是”苏摩微微点点头,在床上躺下,谢绝开口

顿时狭窄的木屋里空气似乎突然间稀薄了,红莲观一众弟子围绕在炼红珊身旁一动不动,连大气都不敢喘,眼睛不约而同地落在了胆大包天敢对炼红珊下逐客令的苏摩身上

“表姑……”一众弟子中唯一的女弟子娇唤了声,就被身后的一只手拉了回去

炼红珊单手支腮,寇甲有节韵地敲打着玉颊,一双美目饶有趣味地打量着床上闭目的五弟子,慢慢道:“桌上罐中的诛心盈是你采的?”

苏摩道:“是”

他话音刚落,屋内便传来接二连三的呼气声,不一会就有人开口说话了

“师父,您老就看在小师弟费劲千辛万苦才采来您老的美容圣品上放他一马吧”方才那个清瘦的少年率先站了出来,边摇着手中的蒲扇边求情道,其他的师兄妹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他面上勾出一笑,接着道:“再说了,师父您老人家天生丽质又何须……啊”

炼红珊突然从椅上蹦起,一把掐住那人的脖子,怒斥道:“老,老,老!小三,为师没教过你‘老’跟‘美’是不属于一个世界的吗?!”

唯恐殃及池鱼的众位师兄妹们瞬间弹离了“案发现场”,其中有一两个想开腔求情的一瞥见炼红珊猪肝般的脸sè,也顿时禁了声

好在炼红珊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一会儿就气消了,随手将直翻死鱼眼的三徒弟杜二卜塞给了一旁的弟子,对着床上闭目养神的苏摩叉腰大骂道:“你小子,叫你去采个药就把衣服弄成这个样子!还真当你师父我是什么拿得起绣花针扛得起水缸的良家­妇­女吗?这次我看在小三的面上暂且饶了你,下次就……”

炼红珊冲苏摩磨了磨牙,两只手揉得咯吱作响,最后一甩红袍 ... [,]

(,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房间杜二卜咽了咽口水,以“多看一眼是一眼,以后想看也看不到”的神情一步三回头地跟着众师兄妹离开了

木门“咯吱”一声合上了,房内再次恢复了原先的寂静,苏摩的目光也随之暗了下去

那个女人,恐怕是魔

观中,一株千年菩提前,一红袍丽人临风而立

炼红珊抬头望向疾峻山西北连绵的峰峦,一双美目中杀气涌动,那儿正是火舌峰的方向

看来,她的了十年的事情终于要发生了!

“师父”

忽地,身后传来一声稚­嫩­的童声,炼红珊回头一看,一个长相十分可爱的莲花童子正躬身立在菩提树下

她一口丹­唇­习惯xing地勾了勾,那双纤纤玉手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住了莲花童子粉­嫩­可爱的小脸蛋儿

“豆沙包,你不在琅琊院争宠,跑来我这儿做什么?”炼红珊边揉着莲花童子的脸蛋儿边好奇地问到

而那个被唤作“豆沙包”的莲花童子的小脸几乎被扯成了一个烧饼,可脸上的神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彬彬有礼地回道:“师父,师尊有请”

风呼啸地掠过耳边,带起千万青丝腾飞于空中,宛若一只在狂风中撕裂的墨蝶,炼红珊轻哦了一声,脸上的笑意更胜了

“好,即刻就到”

琅琊院

炼红珊在院门口退下来,挨个捏了捏左右两个守门童子的脸蛋儿,才不慌不忙地踏进院内不过才是初夏,琅琊院内已是一副深秋涅,高高的枝­干­上垂满了硕大的红叶,一片挨着另一片,连成一片深红的大海,乍一看,就像在焚烧着头顶上幽蓝的天空

炼红珊漫步其中,不由得冷哼了一声,心中嘲讽道:“不就是种了几棵中看不中吃的火龙树,竟也学人附庸风雅叫什么‘琅琊院’,真是笑掉大牙”心想着,她径直穿过了院内的鹅卵石小道,一身红裳在风中凌乱飞舞,宛若这火龙树红sè叶海中最动人心魄的一抹艳丽

琅琊院的正zhong yāng伫立着一栋两层小楼,外形雅致,名为“敬思楼”,是这红莲观的创立者,炼红珊之父——炼火尊人的居处炼火尊人生xing冷漠,不喜与人交往,平ri里只有几个莲花童子可以zi you出入,其余弟子一律不准擅入,所以观中多数弟子只有在拜师大典上才得见他一面,对他十分尊敬也十分害怕

“砰”的一声闷响,炼红珊照例一脚踹开了敬思楼的大门,进屋挑了张最柔软的床榻坐了下来,一只手拧了个来不及逃跑的莲花童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他红扑扑的脸蛋儿

敬思楼内红砖铺地,红柱顶梁,正对门的红墙上印着一个太极两仪图,图下一张古朴的檀木桌上摆放着一个金香炉,三柱高香并Сhā炉内,炉上赫然悬挂着一枚玲珑剔透的紫晶令牌,牌上刻有“天影”二字,苍劲古朴,一看便知非凡品

此令唤作影子令,是天影门极为珍贵的契物

半响,炼红珊许是捏烦了,开始母爱泛滥地往那个可怜的莲花童子嘴里不断地塞绿豆糕,一双美目不耐烦地瞟向端坐在斜对面一张印有火焰图腾的毛毯上的老者,率先开了口,道:“爹,你若无话可说女儿可要告辞了”

说罢,炼红珊利落地从榻上跳下,一拂衣袖,大步流星地穿过老者,走向了大门

“出生,秃鹫盘旋,野兽四散,方圆百里大旱三年,人畜死粳却独独活下来一个婴孩”榻上的老者缓缓说道,脸上的褶皱如­干­裂的大地上深深浅浅的沟壑,眉间一道深红sè的火焰印记衬得整张脸显出几分高贵与傲然张扬之气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却异冲晰地回荡在这间小小的红楼中

炼红珊下意识摸了摸额上的火焰型胎记,心想道这大概是她与这野蛮父亲唯一的相似之处了吧,心想着,她重新坐回了先前的软榻上,抓住先前那个莲花童子边往怀里塞,边回道:“哟,这可不是魔皇邪亭出生时的场景吗?童话故事神话传说什么的女儿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而你那个五弟子,也有幸尝了一把,不是吗?”

炼火尊人说完,一对浑浊的眼睛落在了一侧的炼红珊身上,只见她纤纤十指正无趣地拨弄着怀中莲花童子红彤彤的脸蛋儿,­唇­边衔着一抹半丝温半丝凉的笑意,似乎全然不把他方才的话当做一回事

炼火尊人为名满天下的道家修真高人,年轻时就曾与天影门正门四大长老中玄易真人一同行走天下,遇妖杀妖,遇魔斩魔,对妖魔邪道恨不得扒其皮饮其血,咀其骨,身上的凶煞之气逐年加重,乍看上去,全无寻侈真之人的超然物外

当下炼火尊人脸sè一沉,厉声道:“苏摩可是你的弟子,你不管又要谁人来管?!”

炼红珊脸上掠过一丝冷笑,道:“既然我不愿管,你又何必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呢?”

“啪!”

炼火尊人一掌击在一侧的檀木桌上,只听“刺啦”一声闷响,从桌面的中心陡然生出几条裂缝,迅速向四个角蔓延,最后随着“咯吱”一声桌子脆响裂为了四瓣

炼红珊将吓得六魂无主的莲花童子往榻上一放,柳眉一皱,泪水瞬间盈满了晶莹美目,哭哭啼啼道:“我真是命苦艾好不容易无情无义的爹爹想起自个还有一个女儿来,要人家过来一聚,人家这屁颠屁颠来,却全是为了别人的事,呜……我,还真不如找口井跳了­干­净,呜!——”

说完,她还不无伤心地长长叹了一口气,一仰头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炼火尊人没想到炼红珊会有这么一出,怔了一下,脸上的神情却越来越难看了,一股煞气从混浊的双眼渐渐显露了出来

而炼红珊似完全没看见父亲在刹那的变化一般,一副心思全扑在莲花童子身上,片刻之后,只听炼火尊人的声音从房间的另一端传来,低沉沙哑,仿佛在极力压抑住内心的愤怒

“珊儿,当初若不是你任xing妄为,执意要收苏摩为徒,为父早就把那个小魔头斩于剑下了,哪里还会有今ri的危患?!”

炼红珊一双美眸眼波如水,像是第一次看见自己父亲一般,带着一丝惊讶一丝戏谑上下打量了番炼火尊人,忽地她发出一串银铃般的娇笑声,嗔道:“是艾难道爹当ri同意女儿将他收入观中,不是同样另有所图吗?”

第四回 梦魇狐情

( 那个人,究竟是什么人?

黑衣少年临窗而望,远山葱郁,天蓝若洗,风拂过,有暗香盈袖

“哔——”

突然,一阵悠扬的笛声从窗外飘了进来,苏摩怔了一下,犹豫着开门走了出去

木屋外是一个不大的院子,土墙边种着三棵杏树,此时正值花期,淡粉sè的杏花蕊如一只只粉蝶娇羞地藏在葱茏的绿叶中

在临墙一棵高高的杏树的顶端,一根粗壮的枝桠上坐着一白衣人影,白衣胜雪,剑眉星眼,修长的手指中一支木笛翩然音起

“苏摩!”

白衣人影喊到,将木笛收起,冲地上的苏摩招了招手,然后纵身一跳,落在了他身前

风凌天白衣如霜,英俊潇洒,惊才决绝,正是十九好年华

他一拳打在了苏摩肩上,浅笑道:“两年不见我,也不笑一个来迎接?”

红莲观依山而建,山后有一极其隐蔽的洞­茓­,名“寒华洞”洞中不知何因,终年散发出沁人寒气,观中规定所有突破天影门修真至法——“梵天鉴神极境”鉴化境第二层的弟子必须入洞修行,因洞中天然寒气乃是镇人心魂的绝佳之物,于修真大有裨益,待突破鉴魂境第三层才准许离洞归观

在红莲观十余弟子中以四弟子风凌天天资最为高超根骨奇佳,年纪轻轻便突破了鉴化境第二层得以入寒华洞修炼,更以短短两年之期便达到了鉴魂境第三层,岂等天赋,千年难寻,假以时ri必是修仙一界叱咤风云的人物!

“苏摩,你身上的伤还疼吗?”

风凌天见苏摩面sè淡淡,却透着分苍白,忙收起笑容询问到

苏摩闻言淡淡地摇了摇头

风凌天随之露出一笑来,看着院内的杏树:“从小到大我与你一直都是一起闯祸一起受罚,这树上的青杏不知偷吃了多少,这酿的杏花酒也不知偷喝了几壶,险些就被师父逐出了师门”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本崭新的蓝皮小卷,边递给苏摩边叮嘱道:“这鉴气境第四五层的法诀你先自己研究一番,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再来问我”

“不用了”苏摩一声沉沉的话语传来

风凌天,见苏摩凝着眉,目光灼灼,似有深思

他道:“苏摩,你有什么顾虑但说无妨”

苏摩仍是未答话,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向屋内走去

“苏摩,人在你心里究竟有无分别?”风凌天与苏摩相识已久,一眼便看穿了他心中所想

“我即为魔,人于我都是一样的”

苏摩淡淡言道,退下来,眼中淡若明镜

他退停,又道:“凌天,前三层的法诀已经够我用了,你不用再私传我法诀”

风凌天脸sè微微一寒,将手中的蓝皮小卷塞进苏摩手中,:平静地道“既然无事,你就权当帮我这个四师兄保管点东西,不丢便好”

苏摩一脸平静点点头,将手中的蓝皮小卷收好

风凌天见他不再拒绝,面上一宽,沉声道:“师父虽贵为观主,终究乃一介女流,目光短浅,矫揉造作,与师尊一样无辜执着于你的一魄魔魂,不然苏摩你就算再无天赋,也不会差过观中一班整riСhā科打诨的弟子”

说着,他伸手抓住了苏摩肩膀,一字一句道:“放心,我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苏摩淡淡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再抬头看时,风凌天已经走出了六七步远,立在院门处,回头朗声道:“这拳下次再还你,我先去面见师父师尊,等过几ri你的伤痊愈后,我们再一起喝几杯!”

说罢,风凌天仰头做了一个一饮而尽的动作,一诀白衣随风猎猎作响

这一刻,这个眉目清朗的白衣少年在这里,在黑衣少年心中留下了永恒的回眸

苏摩面无表情地立在原地,粉sè的杏花瓣落满肩头,手握一本蓝皮小卷,直到天黑

那是一个桃花盛开的季节,新开的桃花垂满枝头,风拂过,片片艳红随风起舞,宛若折翼之蝶

“咯咯——”

桃花林里传来清甜的笑声,远远望去,一对男女正在桃花丛中嬉戏虽看不清面容,但仍可看出那少年风度翩翩身材欣长,少女亦是婀娜多姿,有如一朵绽放于清涟之上的莲花

忽地少年像是从少女手中抢过什么似的,他高举着,女孩踮起脚尖想要抢回,少年郎朗地笑着,将手中物举得更高了细一看,那少年高举的不过是枚寻钞儿家装饰用的坠子,看上去像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

突然,梦的镜头切换了

黑暗迅速覆盖了一切,cháo湿的寒气袭来令人不寒而栗,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河水腐烂的恶臭

“嗒嗒嗒”

空灵的脚步声被怪异地放大了,还是那个少女,却换上了一身华美的喜服,只见她紧紧地拽紧手中的坠子,坠子的一侧已嵌入了她细白的肌肤中,血珠滴落,染红了碧绿的草叶

她无力地穿过草丛,嫣红的丝袍被沿路的枯枝撕扯开来,她唱道,泣道:

“夏之ri,冬之夜”

“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冬之夜,夏之ri”

“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

歌声哀怨婉转,似传说中守护死去伴侣而不愿离去的孤鸿

猛然,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响起,吼道:不,我见过她,我一定见过她!……

他思索着,心一点点被揪紧了,直至喘不过气来

……

“啊”

黑暗中,苏摩低喊一声从梦中惊醒过来,全身尽被冷汗浸湿

这样的梦,并不是第一次做了

苏摩记忆里从未去过那片桃花林,但梦境真实如同亲历……他躺在床上,梦中的歌声萦绕徘徊,一时间令他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身在何处

他深吸一口气,从床上爬起,双腿盘起,在心中将今ri风凌天所给的蓝皮小卷上的法诀从头到尾默背一遍,开始修炼梵天鉴神极境鉴气境第四层

梵天鉴神极境第一境的鉴气为引天地灵气入体运行一个周天,以天地jing华加固周身血脉,周而复始,从而超越人体极限,得以修炼更高境界的法术从鉴气第三层开始修炼者将会开始修行控气,用自身之气cāo控五行外力,控气术愈强则可cāo控的外力愈大

苏摩突然全身气血一泄,两道气旋在眼中一闪即逝,方才吸入的气息迅速从体内溢了出去,一时间只觉得头晕目眩,喉咙一热,“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来

他捂住胸口只觉得气血翻涌,全身发冷,就在这时丝丝暖流从左肩处溢出渐渐 ... [,]

(蔓延至身体各处苏摩微微一怔,伸手扯开肩上的衣服,斜眼一看,隐约可见道道青光在皮肤深处一闪而过,青光所到之处暖流阵阵,温暖身心

他抬眸望向黑暗,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黑sè的魅影:“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夜sè中,四周寂静无声,不知名处隐隐有虫鸣声传来,一束淡淡的月光从微斜的窗扉中照进,月华如水,洒在少年身上

忽地黑暗中好像有什么闪了闪,苏摩面sè一寒,喝道:“是谁?”

“嚓”

前方的黑暗中传来一声擦火柴声,火星一闪,衬出一个模糊的黑sè身影,紧接着桌上的灯点亮了,不一会儿一张脸在火光下渐渐现了出来

苏摩定睛一看,但见灯旁有一曼妙女子,面似芙蓉,黛若远山,一双比桃花还要醉人的眼眸勾人心魂,肌若凝脂­唇­若丹,一身如霜的雪sè衣袍衬着月华清辉,随着夜风轻轻飘动

“公子”

一声娇唤从诱人的樱口中蹦出,如一阵缠人的chun风吹在苏摩耳旁,吹得人耳根发烫

说话间那张美丽绝伦的小脸又向苏摩靠了靠,浓郁的兰花香气争先恐后地钻入他鼻间

“奴家钟离特来拜见苏公子,”女子丹口轻启,声音清甜似山间清泉,又似一只丝滑的纤纤玉手柔柔地挠着人的胃壁,“奴家本是红莲观外一山洞中的白狐jing,不想那一ri偶见公子英姿,心中仰慕不已今夜前来,不奢求能与苏公子共结百年之好,永接连理,只求能服侍公子一夜,虽死不足惜!”

说着,两行清泪从银sè的眼眸中流下,梨花带泪间,更显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苏摩听完狐妖钟离的一席话,心中对自己此时的境况大致明朗了

在世间万物中,狐类一族属于极具灵xing的一支动物支脉,它们在修炼上往往具有得天独厚的天赋,修炼百年以上即可化为人形但世有传言狐妖多化作美丽妖娆的女子,以媚术诱惑人类男子,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为她献上灵魂,据说只有这样得到的灵魂才是最纯净的,对于修炼大有裨益

早几年,观中曾有一位姓杜的师兄被山中的狐妖所惑,被害了xing命,炼火尊人大怒之下烧尽疾峻山七七四十九峰上所有的狐狸洞,将山中的狐狸尽数杀死烧尽

没想到今天却来了个记吃不记打的

“苏公子,你在想什么,可有仔细考虑奴家的要求?”钟离一边娇嗔道,一边身体不失时机地向床上倒去,苏摩一闪身,“乓”的一声闷响,她的头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床板上,疼得她眼泪直流苏摩面无表情地扶起她,伸手在床沿处摸出一瓶止痛散递给她,阖上了眼:“你还是快些离开,不然被师父师尊发现了,这瓶药还不够你抹一块­肉­的”

一听,钟离一双美目顿时瞪得浑圆,不可思议地将苏摩从头到脚从脚到头打量了两遍,道:“苏公子,你难道不想你师父抓我吗?”

苏摩面sè更淡,顺手将钟离从床上推下,盖上被子,准备入睡

钟离一张俏脸瞬间变成了青绿sè,她初出茅庐,只觉得这个小子的不动于衷分明是在藐视她的美貌想着,她一把掀起苏摩身上的被子,两条雪白的玉臂温柔地揽住他的腰,娇嗔道:“苏公子对奴家这般贴心,奴家唯有以身相许才可回报啰”

狐妖妖媚一笑,向着少年的­唇­,闻来……

“刺啦“一声,一道寒光闪过,钟离忽地一颤,瞬间飘离少年人,落在墙角处,恶狠狠地啐道:“好艾敬酒不吃吃罚酒!”

不知何时,一柄无刃木剑已被苏摩横握在手,一滴猩红的血滴从剑尖淌下

钟离瞥了眼雪白的胳膊上一道血痕,杀气渐浮于面上

忽地一声娇喝,话音未歇,一道白影已冲到眼前,锋利的五爪直击面门,似一下能把人撕成碎片

“小子拿命来!”怒吼声中,钟离没有如预料般撕碎那令他生厌的清秀面庞,反倒是一道疾光刺过,浓重的血腥气扑鼻而来,腰间刺痛不止

下一瞬,她才意识到自己腰间已是一片血­肉­模糊:“……啊”

苏摩持舰在房中,无刃木剑的一侧尽被鲜血沾染

但他似乎有些意兴阑珊,面sè淡然地拿起桌上一张抹布擦拭了下手中的剑,套上了绞

“哼,看不出来你这红莲观弟子还有两下子”钟离一手捂住腰间的伤口,一张美丽的脸此时却显得有几分狰狞

“不过,就凭你……哼!”

突然,背后风声乍起,苏摩中指飞快地在绞上一敲,飕地一声,长剑掠身飞去,如一条灵活柔软的银鱼从疾shè而来的三条白sè巨尾中心游过,直直刺向妖狐面门

妖狐一惊,腰肢顿挫,堪堪躲过了这一剑

没想到,在这个未及弱冠的少年手中,一柄木剑竟有如此之威,远超人类之力

忽地,她对月发出一声尖利狐鸣,须臾,面上长出了银白sè的绒毛,身子用力一甩,三条巨型狐尾再次凌空劈来!

苏摩更不犹豫,长剑催劲平带,横贯妖狐三尾尾尖,只听“涑涑”声不绝,雪影纷飞,血光猎艳,那巨蟒般的狐尾还凸在发狂扑杀的瞬间,首尾却已分离异处,轰然掉落

死亡的yin云笼罩了整个木屋,催命的阎王却是这清瘦的少年

钟离发出一声惨叫,慌不择路地退进了墙角,三尾耷拉在地,一端血流不止

屋内随处是鲜红泥泞的血液,更多的是白sè的­肉­碎,满地的血污像被什么强大的力量cāo控,在少年脚下清出一块半径三尺的圆圈,圆内连一根狐毛,一滴狐血都没有

随着一声锐响,苏摩将秸回鞘中,面不改sè,看上去不过刚刚从睡梦中醒来,不过白sè的袍脚染上几抹血红,渗出淡淡的腥气

“成王败寇,任由你处置!”钟离咬牙切齿道

苏摩连看都没看她,便上床躺定,盖上被子,翻了个身,背对她,要睡了

钟离见苏摩竟如此蔑视她,气得手掌揉得咯吱作响,半响,勉强挤出一丝笑来:“哟,原来公子是不忍心伤害奴家,让奴家好生心动啊”

她这一句话,挑衅意味十足,本想少年这回该忍不住回击她了,谁知他连动也没有动一下

“好,你……”

钟离气得直发抖,此刻更多的血从伤口处涌了出来,疼得她在地上打起滚来,雪白长裳被地上血污染得面目全非

忽地,钟离满头的青丝在一阵刺眼的白光中,变成了雪白的细毛,她整个身体都缩在那白光中,竟变成了一只雪sè小狐狸

妖类若受伤昏迷,十之仈jiu会化出原形,便于妖力在体内游行,聚气不散,自行疗伤

白狐伸出柔软的舌尖在腹部伤口处舔了舔,止住了血,一侧狐头,银sè的瞳孔中 ... [,]

(映出了床上人淡漠的脸庞,嗔道:“苏公子,你这身­肉­奴家改ri再来尝尝”

末的,腰肢一扭,从半开的窗户蹿了出去

须臾,黑暗中,苏摩缓缓睁开了双眼,淡若平镜的眼中映出了窗外一轮残月

苍穹如墨,环盖大地

院中的杏叶在月光下舒张开来,花蕾在叶中静谧的睡去;偶有两三只萤火虫在门前一株菩提双生散发着橙sè暖光的果实边翩翩起舞,一会儿飞入了少年墨发间,肆意地玩起捉迷藏

远山起伏,如一只沉睡的东方巨龙俯卧在天地间

苏摩以指轻叩了叩前额,漆黑的双眸似两个深不见底的深潭,散发出令人不可捉摸的黑sè流影,神秘莫测

皎洁的月光下,冰冷的侧脸如雕刻般一动不动地迎向远处的高山

“见过五师兄”

蓦地,身侧传来一声稚­嫩­的童声,他侧身一看,两个约莫六七岁的小童拱手俯身立在门前

两个小童皆头扎两个对称的冲天小髻,身着银sè莲纹道袍,不是琅琊院的莲花童子还能是谁?

苏摩转身,道:“师弟”

方才说话的莲花童子道:“师父师尊有令,请六师兄即刻前往琅琊院一趟”

第五回 雷霆师怒

( 苏摩听了此话,只一点头,并未多言,像是已知道即将发生的事情

“师兄只管去了便知”

莲花童子像是看出他心中所想,彬彬有礼地说道,同时左手一引,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另一个莲花童子已经向前迈出了一步,打起灯笼,准备带路

苏摩沉默地跟在两个莲花童子身后,沿着蜿蜒曲折的石板路匆匆向琅琊院走去

夜间的琅琊院显出一种令人窒息的诡异的美

院内,满院红叶闪烁着瑰丽的红光,将院内的一砖一石都映成妖艳的深红sè,令人仿佛置身业火连原的阿鼻地狱

满院的红映入黑衣少年两泓寒若千年玄冰的眸子中,模糊如血染的雪地

引路的莲花童子看苏摩原地不动,以为他是被这满院的奇景所震撼,便好心的解释道:“这院中种的是师尊五十年前从天竺移植来的火龙树,树叶终年呈鲜红sè,夜间可发红光,植于院内若业火焚烧师尊曾有言唯有地狱业火才可焚烧尽世上一切妖魔鬼怪魔教妖人,种此火龙树也是为了激励红莲观观中弟子,勿忘斩妖除魔的重任”

说罢,莲花童子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面前冰冷的少年人,满院红光衬得他脸庞微微苍白,一双冰眸依旧淡然

莲花童子们对视了一眼,然后仿若无事地吹灭手中的灯笼,将苏摩引进了敬思楼

敬思楼中

苏摩一转入,就看见火红内室里呈直角摆放了两张床榻,榻上分别坐着二人一人身穿一件洗得发白的玄sè道袍,秃头红眉,赫然就是久不露面的炼火尊人,另一人则是一身红袍的炼红珊

只见炼红珊一副心思似乎全不在他身上,连看他一眼都懒得抬眼,只专心致志地折腾着怀中三个倒霉的莲花童子在她身后的红墙上挂着一幅十尺余长的画卷,画上是一紫衣银发的男子,相貌却不是人间该有的

画上的人法号“玄孟”,是天影门正门玄字辈四大长老之一,手握通天神力,是当今修仙一界的巨擘

至于玄孟的画像为何会出现在红莲观中,却是因为别的原因十几年前炼红珊曾经前往天影门正门游玩了一番,机缘巧合下认识了玄孟真人,一见钟情,回观后一直念念不忘,于是令画师画玄孟画像百余幅,挂在房中睹物思人,以解相思之苦,更是勒令观众弟子房中必须摆放一副,ri夜为玄孟祈祷增福但是没想到她竟能把这画像挂进炼火尊人的房中

“苏摩,到这边来”

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苏摩向前几步,在炼火尊人的榻前站定,拱手鞠躬道:“弟子苏摩见过师父师尊”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他抬起头来,直视炼火尊人

但见,他面上沉静如一片无风的雪地,墨sè的眼眸被灯火照得通亮

炼火尊人在心里冷冷哼了一声,两道红眉皱起,道:“我听你师父说,前ri你在火舌峰上被人所伤,可有此事?”

苏摩点头道:“是”

不料,他“是”字音未落,突然一阵疾风扑面,周围的空气在瞬间全部消散开来,随即一股力量排山倒海而来,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飞去,“砰”的一声大响,撞上了敬思堂另一侧的红墙上,随后跌落在地苏摩只觉得全身骨头如裂开一般疼痛不止,喉头一热,一口鲜血喷在了地上

整个敬思楼霎那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一丝一毫的呼吸声,就连平ri恃宠而骄的莲花童子都个个面如土sè唯有炼红珊依旧半躺在柔软的丝榻上,翘起**,优哉游哉地磕起瓜子

“铮”

一声清脆的锐响,赤芒闪处,一柄赤sè仙剑掠空而出,正是炼火尊人久负盛名的仙剑“火神”!

此时,炼火尊人双眉紧皱,眉宇间隐隐有一团煞气升起,他强行压制住内心翻腾的怒火,嘶声道:“入门时,你曾在祖师爷碑前发下重视,此生绝不杀生……昨ri为师我上山查看,火舌一峰数千只火光兽无一幸存,都是死在你之手!”

苏摩心内隐隐一痛,只道:“火光兽俱被冥火所杀,与我无关”

炼火尊人冷笑一声,道:“好艾如今你长了本事,竟­干­起了蒙蔽师长的事情了!”

他舔了舔­唇­间的鲜血,挣扎地从地上爬起,低声道:“弟子所说,句句属实”

“哈哈哈!——”

炼火尊人霍然仰天大笑,脸上的每一条褶皱中仿佛都注满了煞气,似要爆裂开来,片刻,他停止了大笑,抬眼看向苏摩,怒吼道:“疾俊四十九峰仙障连绵,若有能使役冥火的妖人入侵,我岂会不知?!想来定是你,记恨老夫下令令你终生不得踏离仙障,你心有不甘,竟发泄到了无辜生灵上!”

苏摩沉默不语,­唇­间一点血迹,衬得肤sè苍白

此刻,炼红珊却幽幽地发话了:“可想来,我这可怜的五儿,只有一柄无刃的木剑防身,以何杀死数千火光兽?”

炼火尊人面sè一凝,沉声道:“若是人,自然不能,但别忘了他身上还有一魄魔魂”

“魔魂……”苏摩脑中悚然一动,一阵剧痛直冲脑际,他紧咬牙关,才定住身形,吃力地开口:“命魂为魔,其余两魂七魄均为寻常人,我是人……”

“爹所说不无道理”

苏摩一震,转头看向炼红珊,面如纸白

而炼红珊却无再看他的意思,懒洋洋地开了个哈欠,半躺在软榻上

“多说无益,”炼火尊人眼中杀气渐起,怒道:“今ri就让老夫替你师父清理门户!”

他此言一出,莲花童子们登时乱作一团,惊叫连连,而那炼红珊仿佛失去了对外界一切的感官一样,悠然自得地磕着手中的瓜子,盈盈美目中流露出一抹看好戏的期待之sè

只见炼火尊人面寒如霜,口中急咏咒语,左手紧握法诀,右手自上而下向苏摩的方向用力凌空一斩,尖锐的破空之声响起,刹那间红芒狂盛如山,如疾风劲草般劈去

不多时,屋内的温度便急剧升高,沸腾的热气似要烧尽每一寸骨骼

苏摩不加犹豫的,将额头重重砸在炽热的地面上,朝着炼火尊人炼红珊的方向磕了两个响头待他重新直起腰时,一缕殷红的血丝自他发间流下,映着煌煌火光宛若金sè的熔岩,他伸出手,被火神毫芒所刺伤的皮肤纵穿整条**的胳膊,按住左肩,神sè冷淡地看向了激shè而来的“火神”

“当!”

一声锐响,一柄白sè仙剑赫然挡去了“火神”的去路,一白衣少年立在苏摩身前,单手紧握法诀,俊逸的脸上渗满了冷汗

风凌天回头看了他一眼,爽朗一笑只一瞬,他便回过头去,明若星辰的眼睛落在了悬浮在身前那柄白sè仙剑——“玄武”上,只见藉如秋水,淡淡白光 ... [,]

(赋予其上,一看便知非凡品,可是此时巾却隐隐颤抖,显然是一时无法从刚才那一击中恢复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折间,火神化作一道滔天火浪再次劈来!

风凌天紧咬牙关,十指连动,顿时白光大胜,灿烂夺目,“嗖”地一声竟正面迎上了奔腾怒吼而来的排天焰海

在强大的力量下,他双臂强行向后折去,火声中隐隐有骨骼扭曲声,他一咬牙,推较前,但觉触手处滚烫无比,竟似要将他一双手掌融化成血水就在这时,只听得背后“砰”的一声,一道寒光疾闪而来,一晃,在“玄武”旁停下,与“玄武”交叉成一个“十”子,一双黑sè缭绕的手掌探了出来,与他一同挡下了“火神”!

“呼——”

下一刻,排山倒海的红芒如巨鲸吸水转瞬即逝,化为一缕黑烟,融于四周炽热的空气中

炼火尊人负手立在苏摩风凌天二人身前,淡淡地看了他二人一眼,冷冷说道:“不愧是我天影门门人,这气骨果然不是一般的硬!”

当即,一甩袖袍,踏出了敬思楼

眼见炼火尊人走远,风凌天这才一念法诀召回了玄武,忙回头伸手想要扶起苏摩,谁知一回头一拳便重重地砸在他肩上

“不用替我强出头……会死的”

苏摩淡淡地推开了身前的风凌天,眼里闪着怪异的光

风凌天深深看了他一眼,只说到:“修真之人,逆探仙规,岂会怕死?”

他说得很轻,­唇­边犹自夹带着半丝淡淡的笑意

“噼里啪啦!”

苏摩风凌天闻声,回头越过倒塌的红墙看去,只见远处一片火龙树正在熊熊燃烧着回想刚才千钧一发之际,火浪奔腾四溢,竟是穿过他二人打在了百步之外的火龙树树林上,光这御火百步的神技普天之下又有几人能胜?

两人正看得入神的时候,忽地,不知从哪里蹿出一只雪白的手掌,一把揪住风凌天白皙的脸庞将它扯得变形,同时一个声音冷冰冰地飘来:“小子,说暧昧话也要挑对地方,你这番话说的好似为师这十年来都把你当继子养了”

风凌天一抬头正对上炼红珊怒气冲冲的美目,当即十分不爽地哼了一声,一手打掉那只捏在自己脸上的手,边揉着红肿的脸,边没好气地回道:“是与不是,你心知肚明”

炼红珊听出风凌天话中带着怒气,知道他仍对方才自己的火上添油耿耿于怀

她看了眼四弟子憋得酱青的脸,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咳咳,夜深了,阿四你先扶五儿回去休息吧”

风凌天望了苏摩一眼,果见他面sè有异,这才不情不愿地向炼红珊施了一礼,转身准备离开

“师父……”

他搀扶着的那个身体突然退下来,苍白的嘴­唇­张合,费力喊出那个称谓

炼红珊“嗯”了一声,抬眸望去,在被焚烧得焦黑一片的房间里,一个满身血污的黑衣少年在白衣少年的搀扶下狼狈不堪地站在门口,一双黯淡的眼眸远远地望向她

远远地,两人四目相接的瞬间,炼红珊艳丽的红­唇­挽成一抹极淡却极其艳丽的笑,白玉似的肌肤似比月光还要皎洁透彻

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道:“回去吧,这件事已经结束了,不会再有任何人会因为这件事受到责匪”

苏摩冲炼红珊深鞠一躬,道:“谢过师父”

风凌天看了他一眼,臂上加重了力气,扶着他走进了楼外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

忽地,风凌天回头瞥了一眼远方燃烧的火龙树,嘴角一扬,道:“苏摩,总有一天,我会超越他”

少年说着,英俊的脸庞上写满了年少的轻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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