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死不了,但她的话 … 我劝你赶紧送她到大医院去,我这里没有办法处理这种棘手的问题。」因为这样一句话,沈司骞催促着密医好友草草治疗了自己腿上的枪伤后,在第一时间便将焦璎珞送至了他们曾经相遇的那间医院里。
而在将焦璎珞送至急诊室、道出了她的姓名之后,没几分钟,一群大夫便急奔而至,而他,再没有机会靠近她一步!
知道焦璎珞的身世必不寻常,并且极有可能一直是在这间知名医院就诊,沈司骞只能一语不发的退至远远的病房外。
但他却取走了焦璎珞的手机,然后毫不迟疑的拨打了一通电话。
因为他明白,若想知道焦璎珞的身体状况以及危急情况,那个人,一定可以回答他!所以尽管心急如焚、心慌意乱,他还是静静地站在急诊室外,等待着那个他必须等待的人。完全没有任何意外的,十分钟过后,一辆休旅车急剎在他的身前,就如同曾经的那回一般。
而车才刚停下,那名男子便由车内窜出,一把揪住了沈司骞的衣领!
「你在搞什么鬼?」
「你又在搞什么鬼?!」
望着毒栩光脸上毫不掩饰的怒意,沈司骞同样紧绷着下颚并一把扯下他的手,然后两个男人当场就像两头怒狮般的相互对视!
「先生们,这里是医院,请保持安静好吗?」就在两人的拳头都握得死紧时,一个护士的声音冷冷地由两人身旁响起,「要打到远一点的地方打去!」
「抱歉… … 」
听到护士的警告后,毒栩光与沈司骞异口同声的低语着,互瞪一眼后,一起气冲冲的向远处走去。
「你为什么不好好看着她?」一走出护士的视线,毒栩光立即转身怒吼,可于此同时,沈司骞口中却也吐出一模一样的话。话声甫落,两个人又同时一愣,又同时再度握紧双拳。
「栩光!」就在此时,一个温柔的嗓音突然出现在两人身旁,而毒栩光的拳头也被一双柔萸轻轻包裹住。「抱歉,沈先生,我先生只是太担心珞珞,所以一时冲动了些,请你多多包涵!」
「妳先生?」听到这话,沈司骞眼眸一沉,一把便揪住毒栩光的衣领,眼底满是怒火与疼惜,「你这家伙,你竟然……竟然-… 」
「等等,你是不是搞错了?」望着沈司骞眼瞳中燃起的熊熊怒火,与那绝不可能错判的心疼,毒栩光皱了皱眉后说道,「我是珞珞的哥哥!」
「哥哥?!」听到毒栩光的话,沈司骞呆了。
「正确点来说,是与珞珞同一个育幼院长大的兄长。」
「育幼院叩」眼光倏地转向医院的方向,因为沈司骞怎么也没有想到,如此绝美、优秀、独立的一名女子,竟是孤儿!
「是的,就是这样。」望着沈司骞不敢置信的模样,毒栩光淡淡说着,「所以你可以把手放下了吗?」
默默的将手放开,沈司骞完全无语了,许久许久之后,才跟鎗的退了两步,由口中挤出一句话!
「抱歉… … 」
「我接受。」
拍拍沈司骞的肩,毒栩光示意他向院外走去,两人一前一后的抽起了烟。
「腿没事吧?」瞄了瞄沈司骞腿际处沁出的血渍,毒栩光淡淡问着。
「没事。」沈司骞毫不在乎的说着,然后在深吸了两口烟后,再忍不住的开口,「她的身体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会那样 … 」
听到这个问题,毒栩光整个静默了,许久许久之后才缓缓说道,「听过活体器官移植吗?」
「难道她… … 」毒栩光的话让沈司骞彻底晕了,脑中缓缓浮现出曾经与焦璎珞的对话,「与捐赠者的器官产生排斥?」
「不,她不是受赠者。」
直视着沈司骞的脸,毒栩光的语音那般瘠哑,「她是在五岁那年,硬生生被非法集团取走了四分之三的肝脏后,被血淋淋丢弃于荒山之中的孤儿。」
「什么?」
烟,由沈司骞的手中掉落了。又点起一根烟,毒栩光将烟塞到沈司骞手上,然后望着远方轻吐着烟,「若不是恰巧有人路过人,救起了奄奄一息的她,也许这世上再没有焦璎珞这个。」
老天… …
硬生生被取走了四分之三的肝脏,被血淋淋丢弃于荒野的孤儿?
当眼前缓缓浮现出一个令人不忍卒睹的画面时,沈司骞的身子彻底僵硬。
你也许不知道… … 你在给他们希望的同时,却有可能同时夺走另一个人的未来与希望… …
难怪她会那么说!难怪她当时的眼神会那样的哀伤!「但也许当初还是晚了,也或许施行手术的人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所以她的肝脏功能并不完全,因此这里… … 」转头望了望不远处的那楝大楼,毒栩光的目光那样心疼,「可以说是她的童年。」
沈司骞完全无语了,只能听着由毒栩光口中缓缓吐出、那字字刺心的言语。
「一直以来,她都没有办法像普通人一样自由自在的活动,快快乐乐的奔跑… … 她很容易累、很容易昏倒、很容易… … 她无法做太过剧烈的活动,无法过夜生活,从小到大,除了看书之外,她唯一的娱乐,只有撞球。」
明白了,沈司骞真的全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她那时对他所说的话根本不是说教,只是想以过来人的身分告诉他一些他不明了的事!
他终于明白,她那时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在对他说那些话… …
上天啊!若细细思量,他的所做所为几乎等于那些曾经残害她的刽子手集团,可她,竟还在如此卑劣、如此无知的他父丧时,为怕他难受、怕他痛苦,将自己的所有全给了他… … 秋后的阳光,照得人有些发热,可沈司骞却只觉得好冷好冷,冷得彷若全身泡在千年冰河之中… …
「栩光,珞珞醒了!」不知过了多久,莫依人的声音由远处传来。
「那就好。」听到消息后,毒栩光轻吐了一口长气向莫依人走去,边走边招呼着身旁的沈司骞,「走吧!」
沈司骞却只是站在原地,彷若根本没有听到毒栩光的话。
一会儿后,他突然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你… … 」
原本回头等待着沈司骞的毒栩光,在看到那个苍凉、有如背负着万千痛苦的背影后,轻轻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却没有叫住他。
「沈先生!」毒栩光没有动作,一旁的莫依人却再忍不住的追上前去。
「你… … 还会不会来医院看珞珞?」
是的,莫依人要问,因为她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在焦璎珞心中绝绝对对占有极大的分量,而焦璎珞在他的心间也是同样的,尽管他们两个也许至今都没有发觉-…
「不会。」面对莫依人的提问,沈司骞却连头都没回,只是低哑的说着,「永远不会… … ]
是的,不会,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拿什么脸来见她!
当初,他那般义正词严的数落着她不明白当事者的苦,最后,真正不明白当事者之苦的究竟是谁?
由相遇的第一天开始,他就明白,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所以纵使有时梦中会出现那个绝美的容颜,他也只不过就是甩甩头,然后继续睡去。
他从来没有奢望,也不想奢望,但一次又一次的相遇,令他的心微微的动了,可他带给她的又是什么?
他不仅自以为是的看待着她,自以为是的辱骂着她,更在夺走了她的清白后不发一语的转身就走,如今又让她陷入这样的困境。
这样的他,如何还能面对她?
他,这样一个世上最最愚昧、最最卑劣的无耻之徒,如何还有脸继续出现在她的眼前… …
沈司骞真的再不曾出现于焦璎珞眼前。尽管在焦璎珞住院期问,她的房中每日都会有一束花,可除了那束花以及第一天一张写着「抱歉」的卡片外,再无其它。
那花,焦璎珞知道是他送的,而目的,自是为表达对她那日受波及的歉意。
也难怪他不想再来了,像她这样麻烦的女子,几乎次次见面都昏厥于他眼前的女子…
不过这样也好,毕竟对他而言,她只会是个负担,而对她来说,成为任何一个人的累赘与负担,是她这生最不愿看到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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