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近午时分,追魂姹女扮成一个江湖流浪汉,头上戴了雨笠,背了油绸包着的包裹,宽宽的青短衫,佩了一把腰刀。
她人生得美,扮男流浪汉不怎么出色,脸上虽然用了褐易容药,但五官改变不了,一点也没有流浪汉的粗豪泼野气概,这当然也与她的身材不够高大有关。
徐州府的南关街道虽宽,但地面没有铺石块,春雨连绵,这条南通凤阳迄南京的大官道,简直寸步难行,尤其是大车,那种拉货的车,两匹健骡真可怜,烂泥浆厚度近尺,陷入凹洞,那么寸步难移。
南关是行旅的中心区,南行的旅客车马,都在南关落脚,附近全是旅客、商店、驴车行、牲口圈、站房……下雨天真是一团糟。
她一脚踏入两京镖局宽大的厅堂,一名大汉上前虎视眈眈迎接她。
“劳驾。”她摘下雨笠,笑吟吟露出一口洁白的贝牙,“请代为我通报,我要见总镖头定一刀南宫大叔。”
大汉一怔,心说:“这小子生得一口好牙齿,只是有点娘娘腔。”
“一旁踱来一位长相威猛的中年人,伸手拉开发怔的大汉,虎目炯炯象伺羊的狼,哼了一声。
“是你,你还敢来?”中年人沉声说。
“唷!戈大总管,你神气什么。”她墨眉一跳,似笑非笑:“我为何不敢来?”
“哼!你……”
“如果不是光明正大进来,你又得准备……”
“好了好了,明的斗不过暗的,算你厉害。”戈大总管无可奈何地苦笑:“客室里坐,看你这鬼样子,真象落汤鸡,要不要找地方先洗漱?”
领了她进入了一间客厢,这是为顾客准备谈交易的数座客厢之一,有个小厮照料茶水。
“不必了,办完事再找地方落脚。”她进入客厢取下包裹,在客位落座,接下小厮奉上的茶。
“你在南京算是出了不小风头呢!这件事已经传遍天下了,我算是服了你:“戈总管友善地笑笑:“我想,南宫老哥上次算是侥天之幸,你这女杀手居然会失手。
所以…”
“所以,贵镖局幸而不用办丧事啦!”她也笑,毫无敌意:“请他来好不好?我有些事向他请教,先声明,我已经不是杀手,事与买卖无关。”
“他去年秋天就辞职返乡养老啦!你这杀手的消息如此不灵通?”戈大总管说:“目下本局的总镖头,是雷电手潘和,亲自押镖上京都了。”
“唉呀!我……”
“你怎么啦?”
“我来晚了,真糟!”
“有事?我能帮得上忙吗?”
“这……上次我奉命行刺南宫大叔,那时,聘请贵局保的那趟人货镖,顾主叫李子平……”
“是呀!南宫老哥说,是他替你们做和事佬的,你们化敌为友攀上了交情,据南宫老哥说。
你们是从这里跟踪他的。
“是的,直跟至淮安上船,我在北岸雇船等候,一直没有机会接近,戈爷,李东主是个大好人,我与他相处得非常投缘,那次济宁州别后,人各天涯,我很想念他,可是不知道他的底细,希望南宫大叔能将他的消息告诉我,想不到……戈爷,也许你知道一些消息吧?”
“所知不多。”戈大总管说:“所知的是,有人登门雇请镖师。
保人货值三千两银子的镖,全部交清三百两银子保费,要镖师至淮安清江浦,找叫李平平的货主接镖。
你知道,三千两银子保值,是一笔巨额镖货,三百两银保费,也够多的了,通常镖局所保的镖,能付一百两银子保费已算是大户啦!所以派总镖头南宫老哥前往接镖。
南宫老哥返局后,对李东主的底细不愿多提,你要知道详情,恐怕你得去找南宫老哥了。”
“南宫大叔的家乡在何处?”
“河南河南府,好象在城南洛河旁的什么洗马庄,费姑娘,到淮安府去找比较近些……”
“我就是从淮安来的。”
追魂姹女沮丧地叹口气:“清江浦每天都有几百艘船往来,谁知道一两年前一艘小货船的事?那真象是在大海里捞针,晤!我非得跑一趟河南不可。”
“急什么呢?反正洗马庄又不会发生沧海桑田变故,在这里玩几天,我局子里的弟兄,谁不想一睹你这名女杀手的风采呀!”
“慢着,戈爷。”
她正式说:“消息传出,你两京镖局的麻烦大了。”
“这……”
“我得走,请代守秘密。”
“那是一定的。”
戈大总管真有点心惊:“老实说,我真有一点害怕九灵宫的人,本局的旱镖京都,必须经过魔女的家门口,她如果……”
“所以,我不便连累你们。”
她背起包裹抓起雨笠:“一切多谢,戈爷,后台有期。”
“祝你顺利。”
口口口口口口同一时期,河南光州的双桥集。
这里并没有下雨,一辆双马轻车,驶入集中名气甚大的殷家大院。
是九灵宫的轻车。四位侍女都在车上,两位仆妇与四名大汉则各乘坐骑,在车前车后保护。
经过南京惨败事故,夺魄魔女依然凶性不改,仍然在江湖上公然往来,但随行的群豪早已星散,目下只剩下九灵宫几个心腹了。
殷家大院的王人殷武威,本地人只知道他是拥有三座农庄的大地主,却不知道他是江湖道上,绰号叫混世金刚殷不群。
一个江湖无恶不作的黑道大豪,在大江中游拥有一个庞大走私集团。
可以号令大江群雄的巨霸,最近三四年,才正式返回家乡纳福的大地主。
若要发,须在穷人头上抬;话是不错,但毕竟是小儿科手法,人道有亏。
走私逃税,贪赃枉法;这才是真正发财的最佳手段,而且快速有效。
殷大老爷在短短的十余年中,从一个好勇斗狠大胆心狠的泼皮,变成拥有三座农庄的豪富,就是这样起家的;当然他付出了无穷的心血,才有今天的成就。
来客受到热烈的欢迎,殷大老爷与魔女是旧识,也可能曾经是腻友,交情不平凡。
殷大爷绰号叫混世金刚,确有金刚一样的身材,虽则年近花甲,已有华鬓,但依然身有粗豪的气概,慑人的威严仍在。
安顿毕,主客双方在密室品茗倾谈。
“如霜,你知道我那些在大江混的弟兄,已经不在我的控制下了。”混世金刚脸有难色:“要他们帮助办事,必须经由目下的帮主四海神鳌的管道,他是否肯冒与黑豹结冤的风险,我看靠不住……”
“唷,这么一点点小事,你就推三阻四,为难的表情刻在脸上,真够交情呀?”
追魂姹女悻悻地说:“又不是要求你的人,与黑豹明枪暗箭拼命,只要求他们调查黑豹的下落,这点要求算过份吗?”
“如霜……”混世金刚为难地不住搓手:“老实说,从南京到荆州,这条水路上的各路英雄,不但对黑豹敬畏有加,而且大多数人以他为荣,要求他们调查黑豹的下落,弄不好……”
“我知道大多数的江湖人士,对英雄好汉的认同和看法。”
追魂姹女仍不放弃要求:“你们可以用另一种方法手段进行呀!比方说,想结交黑豹这种轰动天下的英雄杀手,绝不会引起他们的疑心,对不对?”
“这好了,我派亲信去见四海鳌神设法。”
“这才对啦!谢谢。”
“追魂姹女呢?也要追查?”
“她不会躲到大江上下游,一会找神秘的地方躲起来了,我会请人找到她的。”
“这是你前往河南的原因?追魂诧女在河南藏身?”
“是为了另两个人。”
“谁?”
“追魂姹女这泼妇的话,可能是真的,李平平在广都失踪,并没有和他走在一起,我相信她也在找李平平,所以不可能从她身上追出李平平的下落了,我想起李平平失踪期间,同时出现的两个女人,很可能与她们有关,是她们带走了李平平,有意打击我魔女的威信,也籍机报复,所以我找她们问出结果才安心。”
“到底是那两个女人?”
“龙门香山狄家的人。”
“唉呀!绝世狂狮?”混世金刚吃了一惊。
“不错,是狄家两个小女人。”
“老天爷!你别再招惹这些大豪大霸好不好?”混世金刚直摇
头:“我混世金刚有名的胆大妄为,狂得威震江湖,但我会明时势识兴衰,少沾惹这些世所瞩目,跺下脚地动天摇的天尊大菩萨,所以活得长久些,如霜,听我的忠告,不要去洛阳,更不要去龙门香山。”
“不要劝我。”夺魄魔女固执地说:“别人怕绝世狂狮,我不怕,大江以北不是你的地盘,我不会要求你帮助,河南方面,我还可以找到一些朋友助拳,明天我就动身,黑豹的事就拜托你了。”
“我明天就派人到武昌找四海神鳌。”
混世金刚慨然拍胸脯:“名义上我是河南人,其实对河南的同道毫无影响力,帮不上忙十分抱歉。”
“我明白,你本乡本土光州,你就没有号召力,反而殷大老爷的身价,可以举足轻重。”
第二天,车马动身北行。
口口口口口口同一时期,中都凤阳。
本朝共有三座都城:北是京师,正式皇都所在地;南是南京,京师有难便迁往南京;中都,在凤阳府城西南,是开国皇帝朱元璋的故乡,皇陵的所在地。
中都,天下第三大城,周五十里四百四十三步,可惜建了九座雄伟的大城门,城墙却是土垒的。
中间,是皇城,住着不少龙于龙孙,这些龙子龙孙,大多数是没有出息的皇家子弟,送来这里吃闲饭老死故乡,有些则是犯了大罪的子孙,所谓“幽禁高墙”,高墙就指皇城中的御监牢。
皇城四周,有各开国功臣的府第:有王公贵戚的开府;有从天下各地强迫迁来的大豪巨富住宅,用这些富豪来增加中都的富贵繁荣气象,共有十万户富豪居住其间,谁也不许返回故乡。
所以,这些官户只好在祭祖期间,扮成乞丐偷偷潜返故乡祭祖,所以,才有许多人打着花鼓走天涯。
所以,后来的满清皇朝,大加鼓励这些人,沿途乞食大唱什么:说凤阳,道凤阳,凤阳本是好地方,自从出了朱洪武,十年倒有九年荒……
用这些人、这些歌,来增加人民对故朝的离心力,以表示推翻大明皇朝是顺天应人的德政。
城东有三座城门,面对着凤阳府城的西门,中央的城门叫独山门,一条大道约三里左右衔接府城,那时的府城真是小得可怜,而西残破不堪。
所以后来满清朝代,拆掉了府城,府衙搬入皇城,皇城便成了凤阳府城,中都完全消失了。
独山门路北,有一座凤凰阁,两层,面对着皇城东北角的凤凰山,这座山,也就是凤阳地名的由来。
这条大道,其实原来是凤阳府城的城西,为了建中都,拆掉了一半城,开辟大道,不许有人居住。
三更天,一个黑影象一个无质的幽灵,悠然飞升第一重三丈高的檐,似乎不象是个人。
第二重裳檐底部,巨大的朱漆金字大匾,远在五里外也可以看清凤凰阁三个大金字,据说出于第一代用王世子的大手笔,颇有颜字的气势。
黑影揉升,从匾后掏出一个竹筒纳入怀中,快速地飘身而下,消失在府城方向。
在城西的一座旧宅内,黑衣点亮了莱油灯,取出竹简内的一纸方胜,就灯下展开。
纸上写了两行字:四月最后一天以前期间,请至敝处相会,过期过销。知名不具。
今大是四月二十七,还有两天。
口口口口口口又是三更天,淮海劳的临贺县城,耸立在城墙上观风楼内,进出院约灯光。
守城和守阁的兵马都睡着了,谁去管这不许闲杂人乱闯的观风楼是否有人?
两个人席地而坐,点了一根烛,地下摊开三张画信般的柬贴,画了许多只有懂的人,了解其实含义的符号,旁人看了,一定认为是小孩子信手涂鸦的鬼画符。
“三件买卖,期限相错不远。那位戴了头罩,仅露出双目的人指指点点:“资料、花红。期限等等,都在符记上,你老兄过目。”
对面坐着的人,一身黑,也戴了头罩,仔细察看三张符记。
“新郑老槐庄贺远年。”这人拾起第一张符记,用怪怪嗓音说:“花红三千两,不干,这笔买卖回绝,不加考虑……”
“事主说,必要时可增至五千。”哪人急急地表示,居然有讨价还价余地,“免谈,在下无法向黑豹启齿。”这人斩钉截铁拒绝:“黑豹不杀正人君子,这是他的金科玉律,贺永年也许有点嫉恶如仇,难免有时涉有武断是非之嫌,但仍然算是正人君子,我了解这个人。”
那人接过符记,信手撕成碎片。
“炼魂仙客于道全。”这人念第二张符记,信手递给那人:“黑豹已经宰了这个人,你的消息欠灵通。”
“宰了?可能吗?”那人眼有疑云。
两个妖道被杀,目击的人不敢张扬,外界只知道无极真仙死在黑豹手中,再就是中介入这笔买卖,洽商在两妖道升天之前,即使知道死汛,也来不及更改了。
“不信你可以向南京的人打听,这笔花红你瞧着办好了。”这人拾起第三张符记:“天骄欧良……”
“怎么啦?”那人问。
“新任的铁血门门主。”
“有困难?”
“当然有困难。”这人说:“黑豹两度入京,杀掉老铁血门门主三绝秀才,再杀新任门主,需三度入京,怎会没有困难?”
“该回绝?”
“这……”
“花红极高,可否请老兄先与黑豹商量?”那人有点焦急“好在期限很长,也许可以过一段时日……”
“好,我也许作得了主。”这人说:“看两万银子份上,黑豹不会拒绝三度人京,我想.我知道事主是何来路了,加两成用金,能出得起两万五千两银子的人,举目天下屈指可数,哼!他们好大的胆子。
“老兄怀疑是谁?”那人说:“我的手下接洽的事,我从不过问的。”
“雇请黑豹杀三绝秀才的同一批人。”
“天龙地虎?”那人大吃一惊:“算了算了,回绝也罢!这些人惹不得,上次他们杀人灭口的手段不象话,我可不想被灭口“接下这笔买卖。”这人沉声说:“出面的人,不会是天龙地虎,哼!他们用的是一石二鸟的毒计。”
“怎么说?”
“要找出黑豹的根底,替他们被杀的首脑报仇,从两处地方下手,一是从你们中介入身上追,一是京都布网张罗等黑豹送死,如果不成功,至少可以杀死他们的死对头新铁血门主。”
铁血门一直是天龙地虎发展的最大威协,花三五万银子除去劲敌的首脑,值得的。
“可是……”
“只要你和你的手下,能周详地部署,免蹈覆车之鉴,他们怎能循线掘出你们的根来?放手去干啦!事先已知道底细,还想不出对策吗?”
“对,他娘的!斗法就斗法,谁怕谁呀!”那人兴奋地说:“这些杂种还真难缠呢!哼!他们敢在老虎嘴边拔毛,咱们就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你错了,他们要拔黑豹的毛。”这人眼中放射出可怕的幽光:“反正他们有的是造孽钱,一石二鸟的毒计成功,不但报了仇,还可以除去心腹大患。
天骄欧良的才干,虽然比三绝秀才差了那么一段距离,但任副门主时,表现就可圈可点。
除掉天骄,铁血门就没有后继的人才了,天龙地虎就可以在京城内,替曹家四大天王放心大胆招兵买马建立根基啦!”
“什么根基?”
“造反的根基。”
“什么?老天……”
“没你的事,千万不可张扬。”这人挺身站起:“好好部署,千万小心,回对方的答复,期限是两个月,六月底不成功,退回一半预付准花红。”
“是的,这……要不要提高花红?”
“不必了,你知道提高之后,他们便会起疑,布置就会更为加强,对黑豹不利。”
“好,我这就按规矩进行。”
“祝顺利,告辞。”
“好走。”
口口口口口口两个月,期限长得很呢!
次日,一匹健马取道颖州出境,奔向河南。
骑士是扮成了浪人的李平平,这次,他的名又改了,叫李再平,年龄也从二十四岁改为二十八岁。
李平平、李不平李再平,就是这么一回事,闯荡江湖的人,谁又没有几个假名?有些人甚至连姓也改了,甚至连成名的绰号也加以放弃呢!
在南京,他就知道夺魄魔女到河南去了,他要追上前去,看这魔女到底在玩什么阴谋诡计。
夺魄魔女从不掩藏身分,驾轻车邀游,不难打听出行踪,所以他一点也不焦急。
踏入河南境地,稻田没有了,麦地里一片青葱,五月初,是旅客最写意的季节。
他的江湖门栏精,一到陈州,便打听出九灵宫的人,在三天前经过郾城,向许州走了。
马比车快,一个人沿途少麻烦,第五天,便在虎牢关,追上了向西急进的两辆轻车。
口口口口口口轻车在艳阳下向西急驶,随车的男女因沿途增加,目下已增至十八骑,大概是魔女沿途召集,或者闻风赶来助拳的人,可知魔女在江湖的号召力颇为强大。九灵宫的声威有目共睹。
这条东西大富道是交通的大动脉,车马与步行的旅客络绎于途,往来的旅客很少过问旁人的事,匆匆赶路谁也不留心过往的人是老几。
轻车超越五名骑士,五骑士四高一矮,都佩了剑,鞍后有长程的马包。
五骑士并不急于赶路,而且客气地让至路侧,让轻车超越,不介意轻车掀起的尘埃。
第一位身材高的骑士,瞥了车厢中的图案一眼,那是一个朱漆圆圈,中间绘了一座宫形黄|色图案的标志,相当醒目,内行人一看便知轻车的来路。
“小心。”骑士缓下坐骑,向后面身材矮的骑上说,“九灵宫的人,夺魄魔女的轻车,咱们落后远一点,不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好的。”穿女骑装眉目如划的女骑士说:“这种人,离远一点免生是非。”
是一个不想惹事把非的好女孩,通常这种才貌出众,会些武功的年轻少女,具有好胜逞强的坏德性,这位女郎总算与众不同。
不久,身后蹄声得得,李平平的住马小驰而至,他虽是江湖浪人的装扮,但身上没带有兵刃,脸上一团和气,不会让人把他看成混混坏胚。
他是跟踪轻车的,保持两三里的距离,所以速度须与轻车相等。
超越时,他看到马上女骑士的面庞,眼神一变,随即转首他顾,健马逐渐加快。
女骑士也看清了他;怔了一怔,眼神中先是涌起疑云,急后脸色一变。
叭一声鞭响,女骑士突然策马急驰。
随行的四位中年骑士吃了一惊,不约不而同急急加鞭衔尾。
“丫头,你怎么啦?”第二名骑土急叫。
“追上那个人。”女骑士匆匆扭头招呼。
五匹马放骑狂驰,片刻便赶上小驰的李平平。
他不走了,勒住僵泰然倒览五个围住他的人。
女骑士与他并立,迷们地向他打量,神情百变,似乎认识他,却又不敢断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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