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体山一看见他就笑了，动动身子，给了打招呼

“哎！三儿，你好一点了吗？”

陆森林答应着，站到他们家的街阳上

他已经被医生检查出来，得了要命的肺结核

现在，他只能躺在睡椅上，和他婆一起在街阳上，天天烤大太阳

这么热的天，他身上还搭着一床厚厚的棉被

“娃儿，你下来了？”

“张跛子”，戴着老花眼镜，缩坐在一个已经老得发黑了的矮板凳上

她哆哆嗦嗦地放下手里纳鞋底的活儿，抬起头，双眼无神地望着陆森林说

“嗯！”

陆森林一边嗯了一声，算是回答着，一边扭头问陆体山

“三儿，你哥呢？”

“你找他­干­啥子嘛？”

“他跟四树湾的陆山义学手艺去了”

这是王仕芳从灶屋里传出来的声音

很快

她急冲冲地走出来了，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绷着脸，没好气地说

“天再­干­，也饿不死手艺人嘛！”

接着，她把手向陆森林一挥说

“森林艾你赶快回去，跟你妈说，待会儿我有事找她哈？”

“哦”

陆森林答应着，抬头望了她

只见她脸上，总算挤出来了一丝难看的笑容

口里，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

“过来哟－－－”

这时，陆山雄从他家后窗上，伸出来了半个脑袋，向陆森林笑嘻嘻地点着头说

陆森林回头看了一眼陆体山，“张跛子”

正感觉不自在，手脚没安置处

就自觉不礼貌地，悄悄默默地溜到了陆山雄的家里去了

“哎哟！森林过来了”

“快来吃饭！”

陆万能一家人热情地向我打招呼

已经快速地给我打好了一大碗饭，放在了桌子上

“山雄呢，快点去把森林拉过来！”

陆万能夫­妇­俩几乎同声叫起来

“来，过来坐着吃嘛！”

陆山雄拉起我来

“我吃过了，你们慢慢吃吧”

陆森林是从来不在别人家里吃饭的

这一次，不知不觉中，桌子上，给他打的饭被我吃光了

“你们在家翱”

一会儿，“­干­嘴子”陆永龙甩手甩脚地跑过来了

一见面就打招呼

“哦，森林也在这儿”

“早一点下来吃饭嘛？”

陆万能夫­妇­已经把桌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笑嘻嘻地对陆永龙说

“那个狗日的娃儿，又跑来找我家集山打牌了！”

是后面王仕芳的声音

“陆集山，陆集山－－哦，陆集山不在家哈？”

王仕芳先是一番使劲地自喊自答后，又嘟嘟嚷嚷地说－－“拐雀有个窝，毛狗有个洞嘛，天天东踮踮，西逛逛，没娘老子教的，勾引人－－”

“说的就是你们这些，没读书又没事­干­的娃儿”陆山雄的妈笑着说

“走，我们一起到张爷庙村照像去”陆山雄说

陆永龙摸着脑袋，可能想到找不到人陪他打牌了，就同意了和我们一起走

“­干­嘴子，听说你给陕西老板做女婿了，怎么又跑回来了呢？”

陆山雄向我挤了一下眼，笑着看着陆永龙说

“说球哪个­干­啥？”

陆永龙把手一挥说

“我不去跟你照像了！”

“怎么了”

“马坪窝里有－－鬼－－”

陆永龙话还没说完，已经跑到陆大文家里的墙壁下，抽了一根黄荆­棒­出来

说：“这个来做打狗­棒­，为自己壮壮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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