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花情

谁人说？

人无梦想，

禽兽不如！

为何我的梦想，

孕育着

混沌着，

化成了糨糊！

身在天涯

心向

何处？

任凭着

一副衰微的身躯

四处飘泊

祈愿着：

与大自然

随风化去！

…－开篇语

话说中国的西南部

雪山以西，大娄山以南，哀牢山以东，云南省东部贵州省全部广西壮族自治区西部，以及四川湖南湖北的边境地区，横亘着一方举世瞩目的云贵高原

在重重叠叠，如同向日葵般的山峰间

隐藏着一个鲜为人知的地方

这个地方官名叫四树湾村，当地人叫葫芦湾

葫芦湾的西边有座山，叫金子山

金子山一定是“龙”脉的要­茓­，在此处众山中，唯有它活象一把太师椅，庄严地座落着

上世纪1979年后第一个年头，“太师椅”上，抢先住进了一户家人

一家五口，刚刚从葫芦湾最古老的陆家大院东北角搬出来，一对两口子带着三个娃儿

其中一个叫陆森林的二娃儿，一天独自爬出“太师椅”，站在金子山顶上，仰望着深邃的天空

这一次仰望，让他恐慌不已

原来自己与地球一起悬在空中，自身是多么地渺小啊

他无法入睡了

他想啊

想啊―

他是聪慧的，

他是幸运的，

他终于想明白了，

他终于大彻大悟了

不仅仅因为有这样一个春去秋来，花开花落，如同世外桃园般的自然环境

还有他八岁时最初登上梦儿垭小学校，第一回倒背如流的那段话－－

太阳大，

地球鞋

地球跟着太阳跑

地球大，

月球鞋

月球跟着地球跑

无非是让他明白了大中有鞋

小中有大，

月借日光，

众星又捧月的自然之理

原来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损之而益，益之而损啊

社会人生莫不如此

但是，在传统几十年的人人平等的教育思想下，人们不知看到了多少不平等的事

这是一个充满梦想，生就了一群充满梦想的人的时代

当梦想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必将遭到破灭的时候

不知有多少善良的聪明人，不幸沦落成疯子了啊

后来呢？

后来他满以为苦尽甜来，又谁知偏偏乐极又生悲！

不知他听到哪个科学家说了

太阳就象一个燃烧的大煤球，

必有烧尽的那一天，自己和地球嘛，不过是宇宙中的一粒尘埃

他又迷盟，他没命地满山乱跑―

有人说，他想女娃儿了，

有人说，他疯了，

有人说，他走火入魔了，

不，也许他深深地陷入沉思了－－

这时，呼地一声，一直躲在陆森林背后的幽灵笑了，心想如果没有你，我还什么都不懂呢？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他呢，自从自然中有了我，我就感到我不是一个普通的幽灵，似乎冥冥中有一种使命，天地已经成在了几十亿年了，后来有了生命，有了人，有了人类社会，如今千林尽毁，百兽灭绝，万类化人，该不会是地球的末日到了吧？我游来游去，似乎在寻找一个人，我终于发现了这个叫四树湾村的葫芦湾，见到了陆森林，通过他的幻想，我明白了当地球毁灭的那一天，作为万物之灵的人将如何成仙，寻求新的生存空间了！

但是，一切没有永恒，哪怕是大自然他本身，我还没打算离开他，一直跟着他，说不定还会有新的发现呢！

先看一看这个所谓的大彻大悟的人又在­干­什么吧？

Anny周：

你好！

我有一段心情故事，你也在其中

我现在把它倾诉出来，随你笑去

哦，他在给他心爱的姑娘Anny周写信呢，这斯也真够可笑的，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个流浪在外无依无靠的人，竟然在这个非一般的地方，非一般的公司里，同时相遇了方周两个姑娘

从此，他的脑海里开始了好一番丝丝缕缕地纠缠

记得，在十八年以前，他怀着一定能当作家的梦想，逃离学校，闯入城市，历经苦难，撕裂了梦想，又回到了他的家－－金子山

在冥冥绝望中，开始仙梦时，忽然传来地球很快就要毁灭的声音

听说，在地球的某个地方，藏着一艘诺亚方舟，有一个叫诺亚的人才能找到，带领人类逃离这个地球

于是，他就认定了自己就是那个诺亚

从此，他活着，就是一个圆梦的过程，想什么，就来什么，要什么就有什么

这不，寻找不到方舟，就遇见了方周二姑娘

最后，当他终于下定决心，要一心向着方竹华时，而她－－？

只见陆森林一字一血地写道，方竹华是你的好朋友吧？她是否有过刻骨铬心的往事？

当我在乎她时，她总是柔情似水

而后，又突然坚硬如铁

一次又一次，反复无常，引来了许多人对她自作多情

我不断地为她化解而又遭遇许多矛盾，她却宁肯与莫名其妙的人纠缠不清，也不肯认真地看我一眼

自从遇见真实而又大气的你，我才醒悟该解脱！

可她又以善变的脸折磨人

我不知道，你这几天到哪儿去了，是出差了，还是永远地离开这个公司了，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收到这封信，我管不了这么多了，我什么都不在乎了，我只想把我心中的郁闷吐出来，如果我吐不出来，我就不能活下去了，我就一定会憋死

你一定知道，我虽“身”得谦虚，却“前”力不同凡响，这不会是我的自我感觉吧？我知道，我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乡巴佬，一个穷打工的，臭狗屎一堆！

但我在你的眼里，一定不是这样的，你那么美丽，那么善良，万事万物在你眼里，都似乎是合情合理的，完美无缺的

你那天对我甜甜一笑，我的心就软了，我不再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我不在象毛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我不在象文人那样地清高，自谓半仙那样地超凡脱俗了

真的，我多想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做鬼也风流我愿意为你放弃一切，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我要把我知道的，统统地，原原本本地告诉你，如果我不告诉你，我就死不瞑目，我就白白地来人世间一趟

因为我感到你能包容我的一切，你一定是懂我的，你一定是爱我的，我士要为知己者而死！

不过―

我还是决定要与她奉陪到底

缘海有风舟已发

方竹无心节生花

几番彩云追残月

一虹流星向天涯

这是我，一天零一夜，触景伤怀，悲从中来，奋笔写的诗，你能看出我多么痛苦而又多么矛盾的心情吗？

又一个春天已经来临了，可她在我心中还是一个深深的迷

我想，每个人的人生追求有所不同，而心灵总与自然相通吧？

我消万类竟自由，又何苦白白受折磨呢！

是吧？

你能帮帮我吗？

此致

敬礼

陆森林

2008年3月22

02 城市盲流

天刚刚亮开不久，天边挂着几片红云，太阳还没有升起来，小屋外的树上，有几只小鸟在叽叽喳喳地叫着，现在还不是一天最烦杂的时候，不过我这会儿什么也听不到，趁着大块头王君，赖皮狗肖狗儿都上班去了，我又找来一些纸，从枕边日记本里取出圆珠笔来，就是这只跟随我从上海到他的老家，再从老家到上海，行了几千里路的圆珠笔，帮他平恒了许多哀愁∏艾万物自成一体，又各自维系着自己的平恒，否则地球也会化作一虹流星，消失在太空了还好，不平则鸣，天地不平，就有风雨雷电，人不平则有嘻笑怒骂，我自认为还是个文明人，所以圆珠笔就是我倾泻不平的最好工具

我上的是三班倒的班，一上就是十二小时，周四他上的是晚班，从晚上七点三十分到第二天周五早上七点三十分，按照惯例他会回来酣酣地睡觉，加上周六周日两天双休，我有三天时间要呆在小屋，见不到方竹华了，方竹华这段时间已经装进了他的心里，她的喜怒哀乐无不左右着他的心，见不到她的表情就是一种煎熬，比上班­干­苦力更让他难受周六是2003年的元宵节，那天晚上，我一时心血来潮，准备把春节前就写好的那张字条交给方竹华

听说她住在天山路二村，从她家到虹桥镇有一班八十九路的公交车，她每天上班从八十九路车下来，从环镇路小转过来，从莲花路向南走二百五十米，就是他们上班的5S公司

这天早上，我下班了，不再急着骑着他的破自行车回家了，而是慢腾腾地让同事们都走远了，我走出工厂大门，向东行二百五十米，在莲花路与环镇路的交叉口，也就是方竹华上班的必经之路等她

我的心嘣嘣地跳着，神态威武的证券大楼前，是一大片宽阔的草坪，草坪是一座奋蹄扭屁的的大铜牛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了，温顺善良，而在这里却成了力量和勇气的象征了，这多少也是对他的鼓励我不停地徘徊了一个多小时，八点五十分，她终于准时地下车了，挎着小包，低头平静地走过来，她也看见他了，他反到不那么紧张了，笑呵呵地望着她，老远就伸出那张纸条，几乎伸到了她的脸上，她头也没抬，将身子一离，弹跳着走了

等她走远了，我再动身溜回工厂，骑出我的自行车回到家，我毫无一丝睡意♀是我万万没想到的，这是什么意思，一个男人向一个女人，简直是奇耻大辱，

从早晨想到黄昏，再从暮昏想到早晨，不吃不喝，一天零一夜，望着天，想得几番心腹燥动，挥笔作了上面那首诗后，又“哇－哇―卟―卟－－”连吐数声，将夹着血丝的浓痰，喷洒了一地，然后昏昏绰绰地写了上面那封信我深藏在这个小屋里，爬在床上，尽管他的心里翻江倒海地折磨了一天一夜，依然没有一点睡意，如泣如诉地书写他的哀愁，心情缓和了一些

这地方一到白天就人声鼎沸，一派繁华的景象，这是漕宝路五号桥北边，一个叫蔡更浪的村子，原本是上海的郊区，如今快速发展成了城乡结合部，村子右边拔地起而数十座高楼，叫静安新城，是从上盒中区静安寺搬迁出来的居民，原地方取而代之的是雄伟气派的现代商务楼

这里的农民就靠租借房子赚钱过日子，这家房东叫蔡富贵，房前屋后一共建了二十多间小房子，家里只有一个独女，刚刚上高中他和大块头王君，赖皮狗肖狗儿三个人每人每月出60元租了这间五平方米的小屋，靠墙边用木板铺了一张床，住在一起

我一不做二不休，我就想到了把这个心情写给她的好朋友Anny周了，一定要探个究竟我写道其实我也是一个优秀的好学生，我的同班同学陆山东前天还给我打来电话，问我怎么样了，他如今是海南岛上的红人，因为他考上了复旦大学，我呢，却在5S公司­干­不下去了，负气出来，本打算又到新疆去找活­干­，没想到在成都呆了几天，总也买不到车票，不幸被一个小偷盯上了，搞得中了毒，当时手背就肿了，我赶紧去洗手，随知越洗肿得越快，我就赶紧回家去了，手好后，我又硬着头皮回到上海来了，真是缘份艾要不然我就见不到你了

那是去年的三月吧，我再次来到中国这个东部城市－－上海，这个国际化大都市

这儿，紧随深圳特区之后，浦东开放开发开始了

在它的带动下，大上海一年一个样，三年大变样，更加奠定了中国金融中心的地位，各行各业如雨后春笋般，噌，噌，噌地往上冒，都蓬蓬勃勃地发展起来了尤其是福利事业，比一夜之间就暴富的神话，更加神奇，有人会在几秒钟时间内决定成为亿万富翁

而浦江两岸，旮旮角角，这些千千万万的外地打工者呢，依然象流水，因势因地地流来流去，不管他们有多么勤奋，多么辛苦，就是­干­死一辈子，也休想在这儿买到一块拉屎洒尿的地方

我们就象那摇奖器中的小球，封闭在里面飞快地翻滚着，不由自主地向同伴和器壁上闯来闯去

“艾这已经不错了呀！”

有时候，我甜甜地想，能逃离那个让他绝望的小山村，在这梦一般的大城市里混上一碗饭吃，而且得以苛延?喘在这个人世上，应该双手合十念一声“阿弥陀佛”了，还有什么不知满足的呢？

这儿，是我们这些打工者公认为治安最好的城市，现在也有了一定的医保，综保，又建立了最低生活毕制度，大多三无人员已经在这儿活不下去了，已不在象他第一次来的时候，全国各地，四面八方，乡下山里，乱七八糟的人都拥挤在这儿，没有一块安静的地方，处处都象他家乡集市正中央的那个农贸市超猪儿，狗儿，猫儿－－吵的，闹的，叫的，骂的，乱哄哄的如大浪淘沙，常常看见有人遭到流氓地痞毒打，警察保安遣送收容的场景

那一段时间，是他终生难忘，永远无法磨灭的记忆

他又第二次进入了5S公司了

那是一天下午的五点，一场卡啦K的晚会在餐厅如期举行

Anny周，就是你悠悠然然地走出那高洁的办公室，如沫春风，一脸桃花似的来到大餐厅，一个临时布置得象梦幻般的舞台上

微露出你的迷人的温柔之­色­，娇手频频地拨弄着她额前的乱发

一首“读你千遍也不厌倦，读你好象是春天－－”

唱得深情款款，荡气回肠

一片?声响起！

我沉着而动情地倾听着，纹丝不动地安坐着，毫无要给你鼓掌的意思，你显然有些愠怒了

我却依然微笑着！

却把你的细微举动尽收眼底

之后，几次遇到你，你皆意气风发，昂首一晃而过

挂在脖子下面，方方正正的胸卡，肆意地在你的胸前晃来晃去

你的身材窈窍，清丽俊秀中透出几许高贵气质，见于我对你的无动于衷，竟然大感失落，无端憔悴！

我却感动得眼泪都快下来了，想着自己这般飘泊在外，在这为生存而拼命忘我的地方，却时时闪现出爱的影子

03 心灵苦旅

一叶落而知秋，每一个人体就是一个小宇宙，是这样的吗？

我的心灵苦旅碍－！曾经仿佛经历了好几个世纪－－从宇宙洪荒到地球毁灭

和所有的人一样，历经苦难而不死，还好好地活到了今天，生命力真是太顽强了翱！

我要不把我的经历写出来，心里就感觉是一种罪过似的你是这样的吗？

可是，我煞费苦心，一字一血地，写出来的作品有用吗？好看吗?

我也曾厚颜无耻地，满怀消地向杂志社投过稿，每一次都是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我知道，在眼下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一切利边行，一切都与钱挂上了勾勾，离开了钱寸步难行

要说书生迂腐寒酸，百无一用，那是过去时了，现在如果有这样的人，那一定已经成了神经病了，是吧？

我也知道，越是这样的时代，人们越是需要­精­神家园有人说过，文化也是实力，没有文化的商人，农民必将走进死胡同，一个需要文化的时代已经来临！我想也是，只要肚子不挨饿了，就想整点有用的文字，这也就是我要看书写书的最大动力，可是，我有这个能量吗？

无能从哪方面来说，我在世人眼里都不具备这个水平在艰难的生存面前，我也曾多次放弃过努力可是，你们看，眼下都流行的是些什么书艾穿越穿越穿越穿越－－－－还是穿越，胡编乱冲，极尽想象之能事，一个比一个假，请问，都是些什么人在看翱我想大多是玩游戏玩累了，需要休息一下，换换口味的人在看吧？哦，对了，还有也想穿越一回，赶赶时髦，出出风头，骗骗空虚的读者吧？

这类书，的确好看，确实诱人

但我是无暇看的，我怕消耗青春，消耗生命

沉迷其中，一但醒来，愈加空虚

就象吃鸦片一样，上瘾了，就没得办法了

我也不屑非要做这样的文章的，就象好一场风花雪月之后，很快就会?缺凋零

哈哈！

啊呸，打住

惨了！惨了！

你听，有人跳起来反对我了

你就象八十年代以前的人，书读多了，落后了，老思想了，跟不上社会需要了，被害的有莫名其妙的社会责任感了－－你瞎球个愤世嫉俗，与你屁事个杞人忧天！

哎，真是我这活该的，苦命人儿一个啊

瞎折腾去吧！

人就是这么死的，玩刀者刀下亡，玩竭剑下亡，死而无憾而已－－老子愿意！

不管如何，天道自在人心，人心必随天道，天无绝人之路，这就是我读书的好处，要不然再几次大的灾难面前，我早已放弃生存的死命挣扎，自杀了，不在人间了

现在我写写已不再是想当作家出名了，那是我小时候最初的梦想，俗话说文如其人，你的­性­格决定了你的命运，我就那个看到了一条道就要走到黑，认准了一个理就是八匹马也拉不回来的人，我因此为了这个梦想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一度风云四起，家破人忙

现在幸存下来，写写是我缓解我内心孤独，就象吃饭一样，每天离不开了

不知怎么的，我就要把我的故事写出来，让周姑娘看一看

记得在十二年以前，我金山仙梦之后

背着我大爹两口子，偷偷地把我表哥陆海云在上海的地址抄下来，怀着是死是活，这就去了的心情，用迷蜜神的余光，恐慌地扫了一眼梦儿垭，那个时常月亮升起来的地方，甩一个包，搭在肩上，向太阳升起来的地方白鸽垭走去，再前方就我要去的地方－－东方上海

我爬上白鸽垭，停下脚步，望着那根古老的黄桷树

黄桷树老态龙钟，沉默无语

这一刻，我回首泪流，仿佛在奠祭他纯美时光的结束－－

寻寻觅觅

在无声无息中消逝

总是找不到回忆

找不到曾被遗忘的真实

一生一世的过去

一点一滴的遗弃

痛苦，痛悲，痛心，痛恨，痛失去你

也许分开不容易

也许相亲相爱不可以

痛苦，痛悲，痛心，痛恨，痛失自己

情深缘浅不得意－－

一首刘德华的“来生缘”，仿佛是天外来音，深深地磁吸着我的心，如泣如诉地挽住了我的灵魂

我默念着“情深缘浅不得意－－，你我不可能去珍惜”

眼泪汩汩地往下流

山风呼呼，断线般的泪珠儿，一点一滴地滚落在白鸽垭深情的土石上

我一见到陆海云，只见陆海云好象换了一个人，一副春风得意，眉飞­色­舞的样子，滔滔不绝地讲述起他来上海的传奇经历

他说，这个南国城市花园是我的偶像，不，全国人民的第一个偶像人物，电影小花的扮演者之一，让我们村新一代知识分子陆山兴发疯了的刘小庆投资兴建的

他说刘小庆是第一个女明星下海，新中国第一代富婆

他热情地把他的堂弟陆森林介绍给他身边的老乡们，并立即安排他上班了

有的刷油漆，有的滚涂料

我一边打着沙皮，一边感受着和老乡们在一起的无比欢乐

他们有的是说不完的土得发荤的话，每一句都能引来欢快的笑声

渐渐地，我也听说了，这个南国城市花园是由建兴集团公司承接的

建兴集团公司始成立于1958年，迅速发展的地产业务，使公司成长为中国庞大的城市开发商之一

五十年来，它坚持以人为本，与时俱进不断地攀高，创新，超越，谱写了建兴制造的华美乐章

其中有上百个经理部，分管着机械模板市政道桥钢筋加工等无数个项目

1995年，建兴集团二分公司一局在深入开展“创先争优”，历时一年的活动中，把一个“鲁班奖”获得者赵亮副书记给靠边站了

同时还清理了几个小金库的建立者

赵亮，1970年到建兴集团二分公司一局参加工作，1974年开始从事思想政治工作，任公司施工队­干­事兼团支部副书记

靠边站后，俸禄一分也不少，照拿不说，还自己成立了一个工程队，在国家兴旺的大好环境下，他背靠大树好乘凉，折之间赚得盆满钵满，吃得脑满肠肥

陆海云就是在这个时候，幸运地在他手下分得了一点儿?汤剩水的

赵副书记个子不高，由于吃得胖嘟嘟，就显得短挫挫的，走起路来无法象年轻人那样甩手甩脚地潇洒走一回，他只能活象一座山似的往前挪

他的脸皮又红又黑，所以大家当面叫他赵书记，背地里却叫他黑胖子

这次工程完工后，他要把陆海云手下的几个人介绍进他们刚刚兴建的5S公司里

于是，这天我们在赵副书记的带领下，兴冲冲地向这家公司走去

04 初见方竹

5S公司座落在七宝以东，苏州河以南，临近市中区，本市浦西的一个经济开发区里

宽阔的马路两边，似乎一夜之间就长成了一排排高大的法国梧桐树

它们纵横交错，端端正正地呈十字状站立着，把这个新兴开发区分割成了数十个方阵

大伙儿透过这些落叶乔木，曾经生长在中亚热带地区的法国梧桐树叶儿，望着一个个拥有无数个厂家的工业城，新奇地走在脚下象饼­干­一样的人行道上

前面走着一个女人，头发披散着，一套花俏的紧身衣裳，紧紧地裹出她那苗条的身体.

肖狗儿快步追过去，猛地瞪大他那双贼亮贼亮的“狗眼”

迅速地望了一眼后，退了回来，连连叫苦道：

“亏了，亏了，把老子的眼睛崴了！”

大家仔真一看，原来是个老女人，粉红着一张，猴ρi股似的脸

“哈哈哈－－”

“肖狗儿，去追呀！”

肖狗儿把嘴一憋，甩了一下脖子，做了一个瘸子走路的动作

他是瘦高个，一弓背，白­色­风衣就衬托出他象虾米一样的身子

大伙儿开怀大笑起来

很快就到5S公司门口了

偌大的铁栏杆围墙里，有一片绿地，绿地上有一个超级大的足球场

足球场对面是一座茶­色­钵装修的，全封闭的工厂

这时，从里面远远飘来一位姑娘，肩背小包，青春飞扬，象仙女一样

“哟－哟－哟－－”

“这个婆娘儿，日得哈？”

肖狗儿啧啧嘴，连声嚷起来

大家又笑了

我也笑着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赵副书记­干­咳两声，似笑非笑地说

我警告你们翱

以后别瞎球乱开玩笑了！

这可是小日本的公司，全球五百强企业

里面的人都是贵族，你们进去一定要听话啊

“要得，要得”

“对了，对了！”

“我们一定要听赵书记的话”

…－

“别给老子丢脸啊”

七嘴八舌中，陆山雄也笑着Сhā了一句话，即时地拍了一个马屁

“那是，那是”

大家不住地点头，

这时，天空突然下起雨来，大家鸟兽散似的，纷纷躲在树下

天渐渐地­阴­沉起来

雨沙沙沙地下个不停，我忐忑不安地，怀着复杂的心情，出神地远望着这片密密麻麻的工厂

不远处，一个男人，高高的个子，顶着一头上翘的头发

他那又宽又大的T衅衫上，呈扇形状，印着一长串白­色­的英文字母

他从一辆崭新的黑­色­轿车里钻出来，迅速地打开一个­精­巧的洋布花雨伞

只见刚才那个姑娘举起手臂，用力地，把他伸过来的雨涩推向一边

“姑娘，我来给你打伞吧！”

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声喊起来

那个男人回头张望了一下，很快拖着那个姑娘跑了

雨一直下，树叶儿低垂

风又起，大点大点地打在他们身上

天越来越暗了，四四方方的厂房在蒙蒙细雨中，静静地坐着，显得更加威严

大伙儿嘴里虽然不停地，叽叽喳喳地随意叫喊着，眼睛却死死地盯着5S公司的大门

终于，赵副书记从一个里面冒出来了

大家满怀期待地等着他，慢慢地走到身边

赵副书记绷着脸

一脸严肃地挥挥手说：

“你们回去吧！”

“明天八点半再来”

第二天，我猛地醒来

一问时间，吓了一大跳

昨天晚上，我和四五个老乡睡在木板上，摆龙门阵，讲笑话，谈女人

你方说罢，我登超嘻嘻哈哈，说不完的话，很快就到十二点以后了

我的表哥陆海云和表嫂张桂芳还有表妹张桂花睡在另一间小房子里

这时，陆海云赤身­祼­体，开门出来，双手向下，睡眼惺忪地褪开他唯一的三角裤叉

沙，沙，沙－－

我们门口立即响起陆海云痛痛快快洒尿的声音

咚，咚，咚－－

陆海云敲着门说：

“明天还有事呢！”

大家这才逐渐安静下来

可是，我的心里还是久久地不能平静，眼前总是闪现出白天黑胖子带我们进厂的情景，满脑子里都是神秘的工厂，漂亮的城里人

翻来复去睡不着

是艾我怎么睡的着呢？

明天，就是明天，是一个非比寻常的日子，决定我命运的时刻啊

当工人，上班，这两个词听起来，就让乡下人眼热心跳，是我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

我想，我的表哥陆海云的幺姨妹张桂花，为什么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傲气，大家都尊称她为小美人呢？

还不是因为她曾经在我的老家乡下，降龙镇进过丝绸厂，她走在乡间的小路上，简直就是万绿众中的一点红

她养成了一个洁僻，就是无比的洁身自好，多年来，一直在与大粪烂泥打交道的人堆里凸显着

她本来就生得乖巧伶俐，又深得她大哥陆海云的疼爱现在又和我们这些土里八肌的清一­色­的男人们在一起，人­性­嘛，人家当兵三年，见着老母猪还当貂蝉呢，就好比七仙女儿下了仙尘，更是成天不是哼着小曲，就是剔着瓜子，一口小嘴一刻也没停过，骄傲得就象一个公主

她在进厂前，首先交了三千元的暂助费，这就让一般家庭望尘莫及

还有我的小师妹，当我终于鼓足勇气，羞藏起我低贱的身份，向她真情表白时，她说，我就是考不上大学，也要叫我爹把我买进丝绸厂去

我听了

好不痛苦！

好不心酸！

可怜我这修理地球的人儿啊

老天不公啊

我当时恨不能一脚把地球踢翻，与他们活得好的人一起死去吧！

从此，我发出誓言，当神仙去

当不了神仙，我当和尚，可是当和尚，哪有我容身的庙子啊

但是，有一句誓言，我今生，誓死不该！

四川的姑娘，我不要！

如今，我有机会免费当工人了，上班了，而且是在这个国际化的大都市里

在乡下，大上海也只有在新闻联播，各类影视节目里经常听到看到，那份神秘感是不言而誉的，如今能够有勇气来到这儿，就是我今生的意外，还能在这儿当工人上班，我简直不相信这会是真的

我心里想着，就是不给我发工资，我也愿意进去­干­

只要给我两三百块钱，够我生活，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就这样胡思乱想着，窗外的橘红­色­的灯光已经不知不觉间变得白亮白亮的了

我知道，天快亮了

这地方天亮的早，要比我们老家早两个来小时，大天亮后，还不到五点钟，我就是在这个时候，迷迷糊糊地睡过去的

现来醒来，一个老乡说，已经八点钟了

老乡们也起来了，都催促着快点，快点

陆山雄昨晚约会赵红梅去了，一夜未归，可能已经早去了

我在水龙头上接了一把水，抹了一下脸，匆匆忙忙地向5S公司跑去

05 血盆大口

八点二十分，我终于跑到了5S公司，到处挂着监控器的围墙外

眼前是一道巨大的铁门

铁门紧闭

门口静悄悄的，白领们要九点钟才上班

我一边徘徊着，怀疑是否走错路了，一边向门内的“碉堡”招手，那是5S公司的保安室

铁门吱吱地，向两边退开了一条缝，我使劲挤进去，挨着碉堡的墨­色­钵，向里张望

我看不见里面，但里面早已看到他了

我找了一圈，看见一个小门，也是紧闭着的，旁边有一个象头那么大的一个小洞，后来他们叫它狗洞，是由保安是看门狗得来的

我爬在“狗洞”上

“谁？”

“­干­什么的？”

里面传过来一个恶狠狠的声音

“我找赵书记！”

我怯生生地说

“你是什么东－－”

从小就胆小怕事的他，一时间吓得惊魂不定

这时，赵副书记从工厂里面出来了，他急冲冲地站在他的身边说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他一边训斥着，一边向着保安室点头哈腰着

快点，已经和他们说好了，拿十块钱出来，先压在这儿，我会还你的

我掏出十块钱，在保安这儿办了一个出入证，

跟着赵副书记走进了前门大厅，

一眼就看见昨日的那个姑娘，她站在圆孤形的巴台里，双手不停地左一下右一下，拔弄着台上放着的那盆鲜花.

陆山雄果然早到了，和张君，董建中，肖万峰他们坐在一个大大的黑皮沙发上，咧开嘴望着他笑

我小心翼翼地踩在鲜红的地毯上，挪过去和他们坐在一起

这时，从黑沙发右边的一道门里，走出来一个怪女人

一头金黄­色­的长发和一双清澈的蓝眼睛，显然是一个外国妖­精­

他后面跟着一个中国男人，长得瘦瘦的，戴一副宽大的眼睛，日后他们就叫他瘦猴子

女妖­精­脸上挂着笑，不时地发出中国人般爽朗的笑声

他旁边的那个中国男人，她笑他也笑

她不笑的时候，他一脸地严肃，眼镜后面的眼睛瞪着他们，仿佛要吃人，让陆森林胆战心惊，不寒而栗

陆山雄，王君，董建中，肖万峰，陆森林

“瘦猴子”面无表怀情地捧着一个蓝­色­夹壳本，一一点出应聘者的名字

点到谁，谁就立即从黑沙发上站起来，最后点到我的时候，我也学他们那样地站起来

说，是我，谢谢！

“瘦猴子”身边的“女妖­精­”咧开嘴一笑

K！请坐下

她从喉咙里痰出声音

你们跟我来，我们先到培训室去培训吧

“瘦猴子”挤出来一点笑容，指着我们说

象别的公司一样，前门大厅是一个具有招牌意义的独立空间，是5S公司的一张脸

连成一片的茶­色­钵里，东侧，摆着一个硕大的黑沙发，黑沙发旁边，大厅的正中央，横着一个圆弧形的吧台，吧台里的姑娘和吧台上的鲜花对衬着红地毯上，一角高冠绿叶盆景

东西两侧，即吧台的左右边，各有一道门，可以通达到各个部门

“瘦猴子”推开左边这道门，露出一个楼梯通道

“女妖­精­”跟着他，大家跟着“女妖­精­”，一梯一梯地往楼上走

走进了一间现代花的房间里

大家好，我是人事部的工作人员Pete，中文名叫马中伟

你们以后，工资待遇方面的疑问，请找我

我们五人刚挨着坐下，“瘦猴子”就说话了

女“妖­精­”向大家笑一笑，Sorry，对不起

又侧身向“瘦猴子”讲了几句鸟语“瘦猴子”展开一副笑脸，向她点点头

“女妖­精­”就扭着圆圆的大ρi股走了

瘦猴子”做完自我介绍，把他的名字写在黑板上

然后对着大家说，我先给你们讲一讲我们公司的故事吧

一个人人都知道的，公主与王子的故事

有一天，公主发现王子变成了青蛙

原来，王子是被一个可恶的巫婆施了魔法，才变成了一只青蛙的

而化解巫术的唯一办法便是公主要用她的香吻来吻出这只青蛙

然而，香吻可以吻，青蛙王子却难寻

芸芸众蛙中，究竟哪一只才是王子变的呢？

公主没有选择，只能一只一只地吻

终于在吻过所有的青蛙后，才把王子吻了出来

5S公司就是怀着这种­精­神为客户寻找产品，并提供优质服务的

现在除了政府以外，人们最关注就我们的公司了－－

陆森林扫了一眼坐在他们对面的那对上海人，一男一女

不象他们几个嘻皮笑脸的，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而是面无表情，木痴痴地坐在那儿，仿佛无论“瘦猴子”放出什么屁，都与他们无关似的

他们是那么地般配，我一直以为他们是一对恋人

其实不是的，只是和我们一样，同一天来面试的而已

那个男的还翘着二郎腿，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女的也显得桀傲不逊，一副不是省油的灯的样子

后来，男的成了大中华区常务董事，中国5S有限公司的总经理

而那个女的，男的身边的美女，在我见过她挺起大肚子后，就不知去向了

5S公司除了自己生产外，主要是集天下­精­华，凭借自己的品牌，发展成了现在世界级别的，巨无霸的公司，远远排在中国石油化工集团公司，中国国家电网，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中国移动通信，中国工商银行的前面，其规模可想而知

它每个分公司都设有八个销售部，独立核算，互相竟争，是个以营销为主的公司

举个例吧，在中国某个小城边边上生产的一件某产品，连本带利5S公司出一块钱全部承包下来，然后几经周折，拉到这个工厂来，贴上自己5S的标签，就在超市里卖七块钱一个

你看，你看！

你算，你算！

呜乎哀哉，悲哀！

为什么呢？

这就是人­性­！

这就是品牌的力量

1951年，整整五十年前，5S公司在日本鸭鲁市郊，是由5个有梦想的人创立的，一路走来也曾经面临经营危机，就是在危机中创造出了转机而蓬勃发展起来的

5位日本人，是在二战以后的1951年，由两名退伍老兵，一名国务院议员，一名律师及一位市场上卖海鲜的，每人出资五百万日元，在日本海边创立了一家象鱼贩子似的公司

初期老老实实地经营，不久发现黄金首饰有更好的暴利，即改变型态，为贸易公司，一边还制造生产一些诸如水晶之类的装饰品

1955年迁至目前总公司所在地鸭鲁市中心∫在1960年推出了第一个独家产品鸭鲁钻石，所谓钻石恒久远，一颗永留传，一年后的1961年，5S公司便偿还了所有债务，并成功上市

从此，有的是钱四海扩张，并建成了遍及全球的5S行销网，各行各业都有它发现并研制的产品

目前5S公司遍布世界七大洲八大洋的一百多个国家，全世界五分之一的人的生活都离不开它

“瘦猴子”低着头，好象自说自话地完成了它的使命，然后向着台子上的电话机轻轻歪了歪嘴

很快，又一个戴眼睛的男人，恭恭敬敬的推门进来

把他们五个外地人领走了

“眼睛男”首先对我说，你叫什么名字

“陆森林”

我回答说

那你们家是不是有很多树翱

他又问

我说是的

那就这样吧

你们两个先回去吧，一个月以后再来

一定要来哦，要不然，你们就放弃了

他指着我和董建中说

又回头向着陆山雄，王君，肖狗儿三人说，

你们三个跟我来

就这样，5S公司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把我卷进去，又吐了出来

陆森林暗下决心，一月后，我一定要来

06 侬本多情

我“嗯”了一声，抬头望着陆山雄他们三人兴奋地围在领班周围，又说又笑地向车间那头走去

我的心里丝豪没有一点失落感，和他们比起来，自已几斤几两，还是拧得清的，等一个月就一个月吧，毕竟是有了消啊

我放眼扫视着这个车间，这个车间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如果打两个对折隔开，可以做五间教室

中间两边稀稀落落地摆着三台切割机，切割机旁边低头站着一个四十左右岁的工人，断断续续地工作着

我头顶上的中央空调，呼呼地旋起一阵又一阵的凉风，我感觉有一股我曾经无比厌恶的油漆味道儿在我的鼻孔内外窜来窜去

不知为什么，此时我却感到有另一番滋味，一丝淡淡地甜味儿

“依们的都上班了，侬为啥子要等一个月呀－－”

董建中一听说要回去等一个月，显然不高兴了

他愣在我的身边，眼神发呆地望着一台喀嚓喀嚓响的切割机，嘴里不停地嘟嘟囔囔着

别看他爹是建兴集团公司的正时员工，他是正宗工人的儿子，经躇城里跑，却长得瘦瘦长长的，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让人一看便知是个乡下人，相比从小就懒得摸泥巴的我，还要显得土气一些

我虽然无法脱离土生土长的印记，却偏偏长得象一个文弱书生

环境艾环境对人来说，不知有多么重要

天时不如地利嘛！

你所处的环境，就是你生存的一个圈子，一张无形的网，你无法改变你的环境，就无法挣脱这张网，你就只能在你这个小圈子里苦苦地受一辈子的折磨！

翱

打住

一不小心，我又讲起他的大道理来了！

你是谁呀，冒充大学生翱

活该受到别人的嘲讽，讥骂：一个莫名其“沙”的人！

“我怎么就管不住我这个胡思乱想的脑袋，这张胡言乱语的嘴呢？”

我常斥样责问自己，甚至懊悔，好几回抽打了自己几个嘴巴，却毫无效果，一到关键时刻，这张嘴又依然如故！

这不，我又开始向眼前这个畏畏缩缩的董建中说话了

“我说，哎，我们走吧！

你看着有什么用呢？”

俗话说狗改不了吃屎

接下来我少不了又是一通大道理，差点连之乎者也都带出来了

人家可是初次相逢啊

不过，这个工人的儿子还真听话，还挺相信我呢！

好象一下子如梦方醒，立即跟在我的ρi股后面，转身往前门大厅走去

前门大厅背北朝南，是我们进出工厂的必经之路

象大多数公司一样，前门大厅是一个具有招牌意义的独立空间，是5S公司的一张脸

连成一片的茶­色­钵里，正中央横着一个圆弧形的吧台，吧台里的姑娘和吧台上的鲜花对衬着红地毯上，一角高冠绿叶盆景

西侧，即是吧台的右边，有一道门，就是我们此时要出去的唯一通道

我一推门，门“吱”地一声，打开了一条缝

我用力拉住银­色­的把手，

等董建中钻出来后，我一松手，门又“吱”地一声叫，扯开了我的手，弹回到原位去了

吧台里的那个姑娘，微微侧转身，微笑着望着我

我一手抄进裤包，有些苦­色­地淡淡一笑

随即低下了头，飞也似地跑出了前门大厅

赵副书记正站在保安室的门口，似乎有些焦急地等着他们

“嘿嘿，你跑得真快！”

董建中傻笑着，露出一排零乱的牙齿，几步追上他，一起来到赵副书记的身边

“我知道了，你们五个被分配到切割车间去了！”

赵副书记说着话，要去了他们的出入证

不一会儿，就在保安那儿换成了临时工作证

临时工作证是一搭长方形的薄纸片

上面用双面胶贴着陆森林的照片，照片下面用钢笔写着：

姓名：陆森林

有效期：三个月

1995－4－3至1995－7－2

“你们回去等着吧，我还有事”

赵副书记说完话，转身走进工厂里面去了

“咔，咔，咔－－”

铁门慢条斯理地缩开了一条缝，我们二人相继钻了出去

“你住在哪里？”

“我和我爹住在工房里”

董建中说了一声再见，向东边那条路走去了

我手里抓着临时工作证，无心看雨后的风景，兴高采烈地往回跑

我现在住在虹梅路边一个即将要拆迁的村子里，表哥的这次工程完工了，还没有找到新的工地，就租借了两间房子，自己夫妻二人和表妹张桂花住一间，还有一间给一直跟着他的，我们四五个工人住了

这些天我们大多在路边闲逛着，我一见着他们就笑嘻嘻地说，我被录取了！

啊你“落”取了，那陆山雄呢？

陆海云表哥靠在墙壁上烤太阳，不­阴­不阳地问

他的身后还站着两个女人，一个是他的老婆，一个是他的小姨妹

“嗯，我已经录取了，陆山雄正在上班呢！”

随即我笑嘻嘻地骂了一句，他妈的，就是要等老子一个月呢！

小表妹张桂花嘴角一翘，露出她无比动人的娇笑

“哟！我们村里又出了一个工人呢”

表嫂张桂英说

我没有理会她酸溜溜的表情，赶紧转身离开，我要给家里写信去

出来大半年了，才往家里写过一封信

本来想定了，这次我要象我小时候我爹讲的故事那样，赵什么老汉送灯台，一去永不回来

我哥陆小君就是这样，自从在王家寨神秘失踪后，已经一年多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还有自已，又来了一出金山仙梦，成天疯疯颠颠的，一时间搞得家里四分五离，­鸡­犬不宁

俗话说儿行千里母担忧，我虽然被逼无奈独自跑出来了，我怎么又忍心让家里人度日如年，心焦麻乱地担忧自已呢

再说，现在我进厂了，当上工人了，情况发生变化了，我高兴，我喜欢，这心情还能向谁去分享呢！

我跑进房内，关上门，屋子里一下子­阴­暗下来

我把裤子褪到脚根，光着ρi股，把裤头翻开，从里面撕下两张新花花的大钱来

裤头上缝着的这二百多块钱，是表哥算给他的工钱，我要把零头留下，整数寄回家去

尊敬的爹妈

亲爱的哥哥妹妹：

你们好！

尽管哥哥不在了，我现要写信还是象第一次出门在重庆时一样，一直不变的称呼

我在这个国际化的大都市里，一切都好！

首先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在上海很顺利地找到工作了，先是在花园城市里­干­活，现在又进厂了，当工人了，因为我是在给一个书记­干­活，这个厂是我们修的，书记就优先介绍我进厂了

我也要象大舅一样，­干­出点名堂来，不回到我们那个乡旯旮了－－

我这个工厂规模宏大，外观华丽，全是用钵装修的－－

勿念

此致

敬礼！

陆森林

07 千年古镇

和第一次一样，我一走进这片热土，就好象完全换了一个人

我上身穿着新款的白衬衫，下身穿着­乳­白­色­的短裤，手里摇着纸扇，象个风流才子，大大方方地走在老街上

老街上热闹非凡，到处是美女，到处是充满快乐的人，我尽情地感受着这个­精­彩的世界，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我眼前走着的这位美女，三千金光灿烂的发丝飘逸地披散在肩上，一身穿着打扮，该凸的凸，该凹的凹，尽显一个熟汝的婀娜多姿，尤其她那张脸，光溜溜的，­精­致地象个瓷娃娃，管叫一般的凡夫俗子神魂颠倒，想入非非

如此时髦的女人，更要命的是居然有着我喜欢的淡雅气质，这简直不可思义

我在我的老家，山山水水，千姿百态，争奇斗艳，从小也见过不少的花花草草，但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这世上最美的还是倾城倾国的人了

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我不会主动去喜欢一个人，那叫单相思我想要的是爱情，尽管这两个字我还说不出口，我心里明白，爱是需要双方都喜欢才能产生的，我想如里你看不上我，你就是七仙女儿下凡来，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所以，我此时心虚得生怕眼前这位美女看出我来，以为后来跟着的是个­色­鬼，正在对她虎视耽耽呢！

我就是这么天真！

可是有人才不这么想呢！

肖狗儿说了，女人嘛，她­精­心打扮图个啥呢？就是要迷死你个球，她才开心！

这个狗日的娃儿，比我小一岁，不过早出来一年，就如此开放，想什么就说什么，要什么就做什么，完全是赤??的，真实得很

说什么不相信现在有真正的处汝了，要找处汝得上幼儿园去，就是到幼儿园去也不一定找得到，现在连幼儿园里的小朋友从小就开始在老师的眼皮底下手侵了

一席话说得我眼沽沽的，羞愧难当，我长到这么大，至今还没主动牵过女娃儿的手呢

眼前的这个美女要是肖狗儿见了，一定会咋舌不已！

说不定还会一直跟在她的ρi股后面搞搞小动作什么的，直到和她意­淫­到上床为止

而此时的我呢，却故意放慢了脚步，偷眼看着她窈窕窈窕地走远，直到淹没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其是我现在也进步了不少，换上一身新衣服，又不显得那么土了，这给他增添了不小的自信心，至少还敢于面对美女稍微顾盼一下了

记得我刚来的时侯，走在最繁华的外滩上，灯火辉煌，我仿佛从漆黑的山村一步踏进了人间天堂

我高昂着头，一直往前走，不敢停下脚步－－

要不是繁华有尽头，我会一直走下去

我就是这个­性­格，牛起来会一动不动地站在一个地方，似乎要把那个地方站出一个洞来，每回若非我妈拉走好，我自己要维护一点儿人的尊严，我一定会站在那儿拉屎拉尿，完全象一颗树生长在那儿了

值得一提的是我身上穿着的这条­乳­白­色­的短裤

在我的老家是没有人穿短裤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是乡下人不爱美，也不是乡下人都是泥腿子，都是又粗又丑又脏的，山里人才不缺乏水灵灵的大姑娘和小媳­妇­呢主要是乡下的那种环境，真山真水，生长了人，也生长了漫天的苍蝇和蚊子，特别是一点点大的，只有芝麻廉分之一大的黑毛子，只要你敢穿短裤，黑毛子就会立即沾满你的大腿，管叫的白腿立即又红又黑，再说，你露出大腿给谁看艾乡下人可忙了，常常天不亮就醒了，一醒来就下床，裤儿一穿就­干­活，天黑了还不一定收工，收工回家了，还有­干­不完的家务活

如今出来了，表哥及老乡们都穿着短裤，一副大大咧咧，神气活现的样子

所谓入乡随俗，肖狗儿那狗日的比他先来的，还能讲几句吴侬软语呢，所以我就买了一条，再配上那件崭新的衬衫，真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顿时­精­神多了

我从小最怕买东西，尤其是在自由市场买东西

比如我看到肖狗儿在徐家汇一个专卖店花了199元买的这款白­色­衬衣，我也喜欢，便在自由市场上，面对店主大哥诉苦般地好说歹说，好不容易花了60元也买了一件，等我高高兴兴回来，自豪地说捡了一个大便宜时，一伙人大笑起来，纷纷大笑我上当了！

张君指着身上一模一样的一件说，你看，我刚买的，18元

哎，真是讲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