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外已是光芒万丈，天地为之一新，他的眼前一亮，恼子一下子清醒了好多

他盖好何海云拉过来的被子，把双手抱在脑后，想着梦中的情景

梦中何芬给他做饭的那个情景，已不只一次地出现在他的梦里，那是他小时候真实的梦想，当他亲眼看见父亲烧锅母亲做饭的情景时，他就巴望着自己快快地长大，也想像父母亲那样，“我烧锅来你做饭”，这个梦想就一直藏在他的心里，陪他经过了许多的事儿，后来，这个梦想就真的变成了梦，常常出现在他的梦里了，但是每一次都是模模糊糊的，这一次却是清清楚楚的，他清清楚楚地看清了她的半张脸，红红的，象半个太阳，似乎还看清了，那只吊在她耳朵上的耳环，发出亮晶晶的光

哦，他现在已经到东城来了，二哥就坐在我的身边呢！

他心里一喜，把手从脑后移开，按到了胸口上，他的心此时真的在咚咚咚地跳着，他想他的父亲实在是太能­干­了，自从把家从大院子一角搬到金子山后，他家的命运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他八岁时开始上小学一年级，那时候他们四树湾小学只有三个班级，两个民办老师，一个是他二爷何万武的儿子何山岗，一个是与何海经差不多一样有文化的人何大中

何大中是村里人公认的好老师，自从有了学校，就有了他这个老师，他一个人带了两个班级，送走一批又招一批，这样，村里一大半人都成了他教过的学生，他走到那儿，无论年龄大鞋只要见到了他，都会恭敬招呼一声“何老师来了！”

在春生满七岁，该上学的时候，他教的却是二年级和五年级，只有等到第二年，他教的五年级学生毕业了，他才有机会上学，何芬也一样，与他同岁，他俩的成绩是班里最好的，总是轮流考第一

记得在一个桃红柳绿的日子里，何老师教他们学贺之章的诗：

碧玉妆成一树高

万条垂下绿丝绦

不知细叶谁裁出

二月春风似剪刀

何老师绘声绘­色­地说，这首诗用碧绿­色­的美玉来比喻­嫩­绿的，像丝带般的柳条柳叶它丝丝下垂，在二月春风的吹拂中，轻舞飘扬，有着一种迷人的形态借用这种形象美来比拟美人苗条的身段，婀娜的腰肢，杨柳就化身为美人而出现了，一个“高”字，更加衬托出了美人婷婷袅袅的风姿，一个“垂”字，暗示出纤腰在风中款款摇摆－－

他认真地听着，一个美妙的世界就深深地装进了他的脑海里

从此，他对语文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到新书发下来，他闻着醉人的墨香，还没等何老师教他们，他自已就已经把后面的看完了

何老师似乎发现了他这一天赋，常常利用他身兼两班的机会，把他带到高一年级里去一起学习了，他弄不懂的，就给他补习，到了第三年，他就慢慢适应下来，这样他就二年级直接升到四年级了

因此，他就与何芬拉开了距离，不久，她妈喝农药死了后，她就回家去照看她的弟弟了

一年后，他以全乡第七名的成绩考上了初中，上学路过三叉河的时候，经常遇到她趴在河边洗菜，有时候她也抬头来，他们互相打打招呼后来他也从学校回来，又从虎城回来，坐在家里，几天不出一次门，痴迷着想当作家时，村里有人来给他俩做媒，他听了心里很乱，也没有明确表示答应还是不答应，她也迟迟未曾嫁走，就在这次他来东城的前几天，又有媒人上他家来提起她，这回他算是答应了，就等她和她的父亲到他家来商量一下了

谁知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从没做过媒人的何书记的老婆，突然跑到金子山来，说她女儿那个村上，有一个女娃子，很不错的

第三天，她就带着那个女娃子，到春生家来看家了

那一天的黄昏，红红的太阳，挂在她家背后罗家寨的山顶上，露出它圆圆的脸，他跟在那个穿红衣服的女娃子的后面，甩手甩脚地送她回家去，经过三叉河时，她正蹲在那儿洗菜，真真切切地看到了这一幕情景，她立即端起一筐菜，跑着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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