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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千山万水人少海中 > 第十三章 人生最华美的一章(7)7、

第十三章 人生最华美的一章(7)7、

他马上就在电话那端嚷嚷起来了:”你不是也很喜欢吗?为什么不想?“

他揪着这个关键问题死打烂缠地反复问,最后终于问得她脸红心跳地小声承认:”好了,我也想了。“

他得寸进尺:”有多想?“

带几分扭捏的,她挤牙膏般一点点挤出了心里话:”很想……我每天晚上睡觉时……满脑子都在想着……我们在都江堰的……那几天。“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轻的不能再轻。话筒里,他同样的声音轻轻:”我也是,苏一,我真想现在就可以把你搂在怀里。“

轻柔的话语在耳畔甜蜜缠绕。窗外,五月的夜似黑锦缎般铺陈,月­色­清如白银,空气中流动着清凉花香。在这样一个美丽的晚上,她也同样渴望能够被他搂在怀中-却与他隔了万水千山。

这天晚上苏一说梦话了。许素杰第二天告诉她,整整一夜,她翻来覆去嘴里就叨叨着一句话:”快毕业吧!快毕业吧!!快毕业吧!!!“

10

千盼万盼中,日历终于翻到了六月,这个校园里注定永远是离别的月份。

离别的六月来到了,校园里的广播电台,开始每天播放源源不绝的送别祝福语。将要毕业的大四学生们在一起拍毕业照,彼此交换毕业纪念册书写,校园中处处都是离愁别绪。

苏一已经顺利通过毕业论文答辩,就等着学校发毕业证了。等待的时间里隔三差五就有大大小小的饭局-吃告别饭。学校附近的餐厅饭馆年年一到六月,生意总是火爆得不行。

大四的告别饭有着极其鲜明的特­色­,女生基本都会潸然落泪,男生基本都是不醉不归。

苏一是每天都在盼着快点毕业的人,可是每顿告别饭她依然会哭。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一个曾经生活过四年的地方;一段浸透了欢笑和泪水的青春岁月;一群共同走过四年光­阴­的大学同窗。依照离别时,她怎么会不哭?怎么会不感伤?

而钟国打电话来,也说他几乎顿顿都要醉。她不放心了:“你不能喝酒的。”

“大学四年就只剩这最后一段相聚的日子了,大家坐在一起要喝几杯,我要说不喝那多扫兴啊!豁出去了,大不了就是一身酒疹嘛。”

“那你就尽量少喝一点啊!”

他却笑嘻嘻:“我现在倒喜欢喝醉了,喝醉后我倒在床上就能马上睡着,不会再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老想着‘吃橘子’。”

她扑哧一声笑了,脸颊绯红地啐他:“你这个馋嘴猫。”

两个人用他们自己才知道的双关语低声絮叨了老半天后,她听到电话那端遥遥有男生在喊他,他应了一声后匆忙对她说:“好了,不跟你多说了,我要去踢球了。大学时代的最后一场告别赛,谢幕演出哇,可惜你不能来替我加油。”

“那我先在电话给你加油好了,好好踢啊!如果进了球要大声告诉别人这个球市献给我的。”

“遵命,苏一女王陛下。”

和以往一样亲密无间的甜蜜对白,看似寻常,实则美好。苏一挂断电话良久后,­唇­角还一直保持着上扬的弧度。

这天下午,经济系篮球队也打了一场告别球赛。

程实是主力队员,他发短信邀请苏一和许素杰前去助阵。她们去后发现捧场的女生来得真不少,在她们一帮人异常热烈的加油呐喊声中,篮球场上的运动员们都超水平发挥。尤其是程实,矫健的跑动,­精­彩的抢断,准确的投篮,一场篮球赛打得Gao潮迭起,引来欢呼不断。

球赛结束后, 程实抱着球满头大汗地走近她们:“谢谢捧场。”

苏一跟他开玩笑:“程公子,别人的场可以不捧,你的场是一定要捧得。有道是多个朋友多条路,何况像你这样的阔气朋友,多一个可谓是多了十条八条路都不止。所以你一声令下,我和许姐姐不敢怠慢地马上就来了,要好好巴结你呀!”

程实听得浅浅一笑,笑容中有丝不易察觉的苦涩:“我就算有十条八条路,也要看人家稀不稀罕走哇。”

许素杰笑了:“怎么会不稀罕,稀罕的人快要抢破头了,只是你又不稀罕她们了。”

苏一突然想起来问:“那块手表你替我送给王烨了吗?”

他顿了一下:“哦——送了。”

“他还喜欢吗?”

“很喜欢。”

许素杰又在一旁Сhā嘴问:“程实,你妈妈还在成都吗?”

“没有,早回去了。”

“已经回去了。她在这里应该住了也有十来天吧,还习惯吗?”

“饮食方面不太习惯,太麻太辣了。我带她去了成都附近几个景点玩了玩,每到吃饭的时候就很头痛。不过她说四川真是个很美丽的地方。”

作为一个四川人,苏一喜欢听这样的褒奖之词:“那当然,我们天府之国的美誉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哎,你带你妈妈都去了什么地方玩啊?”

“成都市内就是武侯祠,杜甫草堂了,成都市外去了峨眉山乐山青城山,还有都江堰。”说到‘都江堰’三个字时,程实下意识地看了苏一一眼。

她有些惊讶地扬眉一笑:“咦,你也去了都江堰?我和钟国也在都江堰玩了三天呢。”

“我们在都江堰只玩一天,5月4号一整天都在都江堰景区里逛。”

“我们5月3号也在景区逛了一整天。”

许素杰去过都江堰,摇头笑道:“真是服了你们,那个景区走得快的话,两三个小时就能逛完,你们居然能够逛上一整天。”

苏一理直气壮:“走那么快­干­吗?我们才不那么走马观花。”

“理解了,你跟钟国一起逛,没逛上三天三夜已经算很不错了。程实你看来是个孝子,陪妈妈逛景区很有耐心哦。”

可能是不太好意思被女生这样当面称赞,程实的脸微微发红。低下头,他信手拍打了两下手里的篮球.苏一突然有所触动:"对了程实,大一那次就是在这个篮球场,你用篮球砸过我,还一直没有向我道歉.现在都快

毕业了,你欠我这声对不起该还了吧?"

许素杰听得好笑:"苏一,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你怎么还来算旧账啊?"

"旧账就不能算了?既然是账就得算,程实,毕业前我们把这笔账清了吧?否则我可会一直对你‘怀恨在心’哦!快说对不起,快点."

苏一嘻嘻地催促,以为程实这次一定能够补上这个迟到的道歉,可他却捧着篮球久久不吭声,半响后才下定决心般地把球朝她一道,

说:"要不你也砸我一球吧."

这意思显然他还是不愿道歉,苏一有些奇了怪了,那三个字就那么难以启齿吗?

"喂,你怎么就不肯跟我道歉啊?"

他不回答,只是保持递球给她的姿势,那姿势透着坚定十足,苏一哭笑不得,只好接过球随手朝他身上一扔:"程实,你这个奇怪的火星

人."

聊了没多久,篮球队的队员们过来招呼程实,他们要一起去吃散伙饭了.程实离开前,匆忙跑去一个替补队员那里拿了自己的书包,

掏出一本漂亮的毕业纪念册留给她们:"要毕业了随便写几句话给我吧,先谢谢了."

程实的毕业纪念册,许素杰拿回宿舍写了一大堆夸他的好话,苏一看了不由发笑:"许姐姐,你简直要把他夸成一朵花了,全是优点,

你怎么不写写他的缺点啊?"

"程实虽然也有不少缺点,但我现在就只想写他的优点.快毕业了还不写几句好话给人家听吗?楼下来到你了,快写吧."

苏一想了想,提笔刷刷刷就写下几行字:

"火星人程实同学,许素杰尽夸你的优点了,那我就批评一下你的缺点吧.你这个人其他方面都很好,就是­性­格有时候太古怪了一点.

脾气一上来了,翻脸比翻书还快,动不动就弄得别人下不了台.如果可以改掉这个毛病,你就十全十美了."

许素杰看得失笑:"我写优点你就写缺点,你当跟我唱红白脸呢?撕了重新写一张好了."

苏一却很满意:"­干­吗重写?我觉得这样很好哇,你写优点我写缺点合在一起就非常全面了.就这样子,明天你拿去给程实吧."

隔壁寝室的一个相熟汝生过来敲门,叫她们晚上一起去AA制聚餐,算是几个女生宿舍之间的告别饭.哗啦啦一下就去了十几个,从六

点半吃到九点钟,吃完饭后接着又去K歌,一帮女生玩得疯极了.因为都知道这是大学时代最后的狂欢,于是尽情狂欢.

一直玩到宿舍关门前才集体结伴回来.苏一洗漱完毕爬上床,马上就条件反­射­地想起钟国.今天晚上他还没给她打电话或是发短信呢

,他的足球告别赛踢得怎么样了?于是发去一个短信询问,却迟迟没有回复.

她­干­脆直接打过去,第一次没人接听,再重拨一次时,却被提示说用户已关机.怎么可能呢?她蓦地一下就坐直了身体,钟国从不关机

的,更不可能在看到她的短信和电话后还关机.

她坐起来的动作太快太猛,对面床上的许素杰带几分讶异地看过来:"怎么了?"

得知是钟国的手机关了机,她不以为然:"咳,这有什么呀!可能手机正好没电了呗,又或者像上次那样手机丢了,被捡到的人关了机,

这也值得你大惊小怪."

是呀,上述种种也都是有可能的事情.但苏一一颗心却无端端生出一份忐忑不安.手机打不通就打他宿舍的电话,打了又打也始终没

有人接.她这才想起他们宿舍的电话早就坏了,因为宿舍里住着的人反正个个都有手机了.电话坏了就由它坏,也没有人管了.

苏一这一夜睡得很不踏实,第二天一大早,她一睁眼就又打钟国的手机,依然关机.她不可抑制地急躁焦虑起来,钟国到底哪去了?其

实昨天中午才和他通过电话,但是怎么找都找不到他时,让她觉得已经与他离散了很久般的难以忍受.

接近中午时,钟国才给她打来电话.她冲着话筒兴师问罪:"为什么昨晚我打电话过去你不接,还关了机?”

“你打电话时我已经喝醉了,根本没听到,手机又刚好电源不足,多响两遍就自动关机了。”

“怎么又喝醉了?”

钟国说昨天踢完球后和一帮队友们一起去吃散伙饭,坐下就开始喝酒,不知道喝了多少箱啤酒,也不知道喝倒了多少人,他是最早倒下的一个,刚刚醒来,还头痛欲裂。

他的声音十分疲倦无力,显然还非常难受,听得她心疼极了:“叫你不要喝叫你不要喝你就不听我的,现在怎么样?是不是很难受?”

可能是怕她生气担心,钟国满口只说还好,不像上次那么难受。她叮嘱他实在难受就去医院输液,会好得快一些。他嗯嗯地应着,有气无力的样子,似乎没有­精­神多说话。她也不再说什么,反复交代几遍让他好好休息就挂了电话。

*11*

6月中旬的某一天,苏一意外收到一封挂号信。

斯年斯月,电话手机与网络,种种即时联系沟通的便捷方式良多,还有人会选择写信,实在少见。信封上寄信人的地址就写着本校地址,却没有姓名。奇怪是谁给她寄的信呢?

苏一纳闷地拆开信封,里面装着一张洁白光滑的A4纸,竟是一封打印的信。她起初还猜想可能是什么商业信函,漫不经心地展开一看,却发现纸上打印的内容是一首诗,普希金那首著名的《我曾经爱过你》:

我曾经爱过你

爱情,也许

在我的心灵里还没有完全消失

但愿它不会再打扰你

我也不想再使你难过悲伤

我曾经默默无语、毫无指望地爱过你

我既忍受着羞怯,又忍受着嫉妒的折磨

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

愿上帝保佑你,另一个人也会像我一样爱你

整张纸上除了这一首诗外,再没有只字片言。是谁这么特意寄封挂号信来让她看这首诗啊?苏一翻来覆去看了又看,觉得好奇怪呀!

许素杰看过后,猜测可能是某个暗恋苏一的大学同学寄来的。

“他曾经默默无语、毫无指望地爱过你,他的感情从来没有说出口。现在要毕业了,以后天南地北各东西,所以最后时刻,他选择了用信件的方式来表白他曾经对你的感情。”

许素杰这么一解释,苏一再拿过那首诗细细读一遍,通过原诗的字里行间咂出那丝含蓄的表白来了。一时大是感动,真是没有想到,大学四年里,在她浑然不觉得情况下,身边竟有一个如此默默爱着她的人。

大学期间,尤其是刚上大一的时候,苏一有过很多追求者。大学校园中的爱情总是开始得轰轰烈烈,男生看女生,只要一眼看上了,马上就会展开热情高涨的进攻行动。在女生宿舍下捧着玫瑰花求爱,或用无数烛光在地面上铺成“I LOVE YOU”,或是弹吉他唱情歌,等等等等,都是校园中时常可见的浪漫示爱场景,一点都不比偶像剧中的浪漫桥段逊­色­。

但是正因为浪漫时常可见,反而觉得不新鲜,渐渐沦为作秀之举。而这个不知名的男生,他没有把他的感情拿到大庭广众下去展览。他谨慎地隐藏着它,自始至终,深藏不露的爱意如同静水流深。波澜不兴的表面下,那份用情之深,绝非一束玫瑰点烛光几曲情歌可以比拟。

“会是谁呢?为什么他不把话说得清楚一点?也不告诉我他究竟是谁?”

苏一很想弄明白这个人是谁,许素杰却说:“整封信除了这首诗,再没有多余的哪怕一个字。显然他并不想让你知道他是谁。他可能只想让你知道世界上有他这么一个默默爱过你的人,也就心满意足了。再说你知不知道他是谁又有什么区别呢?你有你的钟国了,不可能会选择他的。去对他说几句安慰的话吗?那又有什么作用呢?所以,不如就这样吧,相见不如怀念。”

这倒也是,没必要知道他是谁了。有时候,有些人有些事,越是蒙胧就是越是美好,如隔雾观花,留有任人遐想的空间。

相见不如怀念--苏一小心的把那封信叠好收起来,这亦将是她大学时代的没好收获之一。

收到这封信的事,苏一发短信告诉了钟国。一如既往的,她什么都不瞒他,他的回复很简单:“你猜得出是谁吗?”

“我猜不出来,学校那么大,男生那么多,我怎么知道是哪一个?而且他是默默地喜欢我,也许话都没跟我说过几句呢。不过我想他可能是一个各方面条件不太优越的人,他的沉默从某种程度上就表示了他的不够自信,所以他不敢跟我表白,害怕会被拒绝。你说是不是这样?”

她长长的一段话,想等着看看他的见解如何,没想到却等来一句十分简短的回复:“有事不聊了。”

才刚刚开始聊,他就又是不能聊了,她觉得很扫兴,最近总是这么扫兴。

钟国的毕业设计和毕业论文答辩顺利通过后,大学里剩下的时间就只等着发毕业证了。因为早已个建筑事务所签订了就业合同,他没有每天无所事事地等着领证,上星期已经搬出了学生宿舍,在事务所附近和同事合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小公寓住下,提前结束了大学生活开始了朝九晚五的上班族。

他告诉苏一租了小公寓时,她很高兴:“我月底才能来北京,你这么快就把房子租好了。房间布置得漂亮一点哦,你注定我 喜欢什么样的风格了,一定要自然又舒适。”想了想,她又改口,“算了不要你布置,等我来了再布置好了,我一定会把它布置得很漂亮也很舒服。”

钟国在电话那端嗯嗯地应了几声就匆匆挂断了,让她对着话筒意犹未尽。以前他们通电话,很少会这样仓促结束的。

然而,这却只是开始。他正式工作后似乎非常忙碌,给她打电话不像以前那么次数频繁,短信也发得少了。经常是她打过去,他接起来匆匆说几句就说上班时间不方便听,不得已挂断了晚上再打,他有总是说在加班,也不方便听。发短信去也是这样,回复了一两个短信后就说有事不聊了。

一次两次苏一还可以理解,次数多了她就不能不抱怨了,嘟着嘴又发了一条说:“你怎么老是这么忙?你又不是加入了一个新单位,什么都不了解什么都要从开始学习,这家事务所你都­干­了有两年了,还用得着这么忙吗?”

钟国迟迟没有回复,她耐着­性­子等了半天,最后不管不顾地打过去,他接起来,什么话都不说先叹了口气:“苏一,我都说了现在有事,你不要这么任­性­好不好?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开口就是数落,苏一气得一句话都没说就马上挂断了。

生气,非常的生气,生气之余,她开始觉得不对劲,钟国这段时间真是有点不对劲,不单单是电话打得少了,还有一个方面让她觉得异样。那就是,这几天来他几乎不再对她提起关于‘煮饭和吃橘子’的亲密话题。而之前,他的电话热线总是少不了这一句。在一个个寂静的深夜里,他的声音带着隐晦的热量,通过电波中跨越千山万水传到她耳中来,听得她满脸发红浑身发热。

可是现在,他那些熔岩般炽热的热量到哪里去了?他就不想念她了吗?他不渴望她了吗?

满心的疑惑,在和许素杰一起去食堂吃饭时,苏一下意识的问出来:“一个男人冷落他的女朋友,你说会是什么原因?”

许素杰的答案张口便来:“百分之九十九的原因是另结新欢。新人如美玉,自然就不想理会旧人了,男人大都是喜新厌旧的。”

钟国会另有新欢?不不不,这绝对不可能,苏一不相信他会是那种喜新厌旧的人,但是近日来他的种种表现似乎在印证许素杰的话。尤其是他那些方法凭空消失的热量。但他那种年轻热烈的生理冲动,她已经太了解了,绝对不可能消失,那会到哪里去了呢?

下意识地,她想起在都江堰时,她曾经用来打趣他的那句话:“小孩子年轻,馋嘴猫似的。”

当时只想到这“馋嘴猫”的定论很符合他的“馋”,现在细细一想,才记起这是《红楼梦》贾母来替贾琏偷­情­开脱的话,后面紧跟着还有一句“哪里保得住不这么着”。

“小孩子年轻,馋嘴猫似的,哪里保得住不这么着”--炎热的夏日里,苏一却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

钟国在话筒那端沉默着,他真是有问题了,以前跟他通电话,哪有什么沉默的时候,他总是神采飞扬地又说又笑。今昔对比,苏一不能不难过:“你到底怎么了?刚从都江堰回来时,你天天打电话对我说你是多么多么地想我,现在却对着我连句话都不想说了吗?你——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有了别的女人?”

问出最后一句话时,她有一种自己朝着刀锋扑过去的感觉。

钟国依然沉默无声,他的沉默像深不可测的沼泽地,一寸寸地逐渐窒息她。她快要不能呼吸了,为他这般近乎默认的态度。纵然她事先已经有所预料了这最坏的可能,却也还是抵挡不住真刀真枪逼人而来的事实真相。

而他沉默良久后,百上加斤地吐出了一个字:“是。”

那个字仿佛一枚子弹,冰冷无情地­射­入她的心脏,最最致命的一击。

在苏一的反复追问下,钟国终于承认他和学校另外一个女生也发生了亲密关系。

“你知道......我冲动的时候......是会......很冲动很冲动的,对不起,我......没能......克制住自己。”

苏一气得快疯了:“你......你以前都可以克制自己,为什么现在不可以了?”

他无比艰难地挤出声音:“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真的没有办法。对不起。”

不由自主地,苏一想起许素杰的话,“男人这方面比起女人来说更容易‘犯馋’”。以前她坚持不让钟国越雷池一步时,他反而还可以把持得住。可是都江堰一行,让他有如破了­色­戒的和尚,尝试过两­性­间的美妙滋味后,再守不住清规戒律了。好比吃过鲜鱼的馋猫控制不住地要偷腥。

“你......难怪有人说过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钟国,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他闷声不响让她骂,骂了半天后她突然想起来问:“那个女生是不是叶珂?”

“苏一,她是谁不重要。是我背叛了你,跟她没有关系,你要骂就骂我好了。”

他竟这么维护她,苏一更加气愤伤心,却又不由自主想要知道:“那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关系?”

钟国迟疑了很久,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她坚持要他回答,最后他终于说了:“是......告别球赛的那个晚上。”

什么?苏一眼睛顿时就瞪圆了。马上就想起那晚她打他手机时,第一遍没人接,第二遍就关了机。他次日解释是喝醉了没听见,手机又因为没电自动关机了。现在看来,其实他是不想接并关了机,因为当时他正和另外一个女生在一起......

不只是气得浑身发颤,她连声音都颤不成声:“钟国......你好哇......”

他声音低低:“对不起。”

用尽全身力气,她对着话筒嘶吼:“对不起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吗?钟国——你居然这样骗我?我还真以为你喝醉了,好几天都为你的酒­精­过敏症担着一颗心。到底来,却只是被你骗得团团转。”

然后,她用力把手机扔出去了。一直以来被她无比爱惜的手机,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暴力对待,砸向墙壁后再跌回地面,摔得四分五裂。她一颗心也如同摔裂了一般疼痛无比,疼出她一脸披披挂挂的泪。

手机被苏一摔坏后,她没有再打过电话给钟国。而他,竟也一直没有再主动联系过她。是,她的手机摔坏了打不通了,可是宿舍的电话他总可以打吧?却一次也没打过。

看似不明不白的僵局,但苏一心里其实已经很明白,钟国的心大概已经不在她这里了,所以明知她在生气怄气赌气,也不给她打个电话。不像以前,她只要一发脾气他就一定会哄到她开心为止。

很明显,他出轨的不仅仅是身体,还有他的心——他已经变了心。在她完全始料未及的情况下,他的心和身体双重背叛了她。为什么一个人的心变起来会这么快?简直是眨眼就变,仿佛川剧中的绝活儿变脸。

中国始料未及的背叛,真是让苏一伤透了心。一连好几天,她吃不下睡不着,哪儿也不去,天天把自己关在宿舍。咬牙切齿地在心里把他骂了又骂,骂得眼泪汪汪。

许素杰陪着她难过,神­色­特别黯然:“怎么会这样?我还总以为就算钟国真的一时冲动'偷了腥',他心里总还是只有一个你的,那么偶尔一次的出轨也还是可以原谅的,但他现在居然电话都不给你打一个了,难道真打算就跟你这样算了吗?

苏一心里更难受了,因为不只是她感觉到钟国目前对她不闻不问(看不清)是打算就此跟她一拍两散,连旁观者许素杰都看出来了,那个曾被封为“最佳男友”的钟国,他到哪里去了?哪里去了?

“苏一,你老实告诉我,你舍得钟国吗?”

苏一倔犟地沉默了半天,终究是老老实实地摇头。他怎么会舍得他呢?从两小‘有’嫌猜的青梅竹马开始,他就已经扎根在她的生命中,十几年耳朵漫长光­阴­下来,她的心如果比作苗圃,他就是圃中那一株枝繁叶茂的苍天大树,若是连根拔去,整颗心就要空出一个大大的黑洞。

“既然舍不得,那么有些事你就当没发生过吧。”

“你的意思是,要我当成省么都没有发生过?”

许素杰端出大姐姐的架势对她苦口婆心:“苏一,如果你不愿意失去钟国,不愿意就这样让别的女生把她抢走,那么打落牙齿往肚里吞是最好的处理方法,你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毕业后照样去北京找他。相信以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基础,你到他身边后,一定能把他从那个女生手里抢回来的。”

僵持了整整一个星期后,苏一终于还是主动给钟国打了电话。若无其事地告诉他下周学校举行毕业典礼,一毕业她就可以马上北上。

“我还没去过北京,听说首都特别大,我怕一出火车站我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你来接我吧?”

钟国似乎非常为难:“我最近不在北京呢,又被派到怀柔的工地去了,恐怕没办法来接你。”

他这是真话还是假话?苏一比较倾向于后者。深吸一口气,她极力维持语气的平和:“你要是在忙就算了,把你租的房子地址告诉我,我自己慢慢找去。你打电话跟你合租的同事说一声,让他放我进去就行了。”

他沉默片刻:“苏一,你为什么还要来北京?”

“怎么,你不欢迎我来北京吗?welcome to Beijing,你当初可是已经代表北京(欢迎过我)了,我还等着2008年……你带我去鸟巢看奥运会开幕式呢。”

2008年(他答应过)她的还有一个奥运婚礼,不过这时说这个不太应景,她顿了(顿后,还是换)上另一件他同时答应过她的事。

电话那端,他良久无声,她按捺着­性­子等他回答,半晌后,他终于叹口气:“对不起,苏一,我租的房子不方便接待你。因为……我是……和她……一起租的。”

他的话说得很含糊,没头没脑的一个“她”,没有名字。汉语中的“他”“她”是同一个音,但是苏一却敏感地听出他是说的“她”,而且这个“她”,她很明白是哪一个“她”。

当下她握着话筒的手就颤抖起来:“你说什么?你和她合租的房子——你的意思是你们已经同居了?”

他轻声而坚定:“是。”

又是一枚呼啸而来的子弹,有那么一瞬,苏一觉得自己已经死了。眼前一片空白,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陷入一片空白。唯有握着话筒的手,却奇迹般地还具备自己的意志力,奋力一扬,宿舍的电话机继手机的后尘被重重摔了出去。然后,她撕心裂肺地哭了。

他背叛她在先,她还放下骄傲和尊严主动忍让求和,她从来没有这样委曲求全过,最终却得到他如此当头一­棒­般的残酷答案。他不希望她再去北京找他,因为他已经和那个她同居了。变心果然是有翅膀的东西,一眨眼他变了的心就飞得她的脚步怎么追也追不上。最最令她气愤伤心的是,他还自始至终不肯吐露那个“她”的名字。就像以前对她的好一样,他变心后,转而把他所有的好都放在了另一个女孩身上,如此百般维护她。

真正一天,苏一的眼泪没­干­过。她一边哭一边骂,骂到最后咬牙切齿:“钟国,我说过的,如果你爱上了别人我会杀了你。你给我等着,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我一定要你好看。”

许素杰听得胆战心惊:“苏一,气头上的话说说可以,你千万不要真的一时冲动做傻事啊!杀人犯法要偿命的。”

“我当然不可能真的杀了他,但无论如何我会要他好看。”苏一的眼睛亮的慑人大,瞪大一双泪眼再三重复,“我一定要他好看。”

许素杰看了她半天,再开口是声音里突然带上了哭腔:“怎么你和钟国会弄成这样?我们宿舍四个女生,唐诗韵就不要说了,简直是悲剧的化身;周虹也不要说了,一步错步步错,错得一塌糊涂;至于我,你一定也知道了,我回到南昌后要结婚的对象是个怎么样的人;苏一,我一直以为你会是我们当中最幸福的一个。没想到......”

她的话还没说完,苏一再一次呜呜的痛哭起来:"许姐姐你不要说了。”

这一夜,苏一和许素杰挤在同一张床铺上。各有各的伤心事,抱在一起哭了几乎大半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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