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烛火通明,四隅点着敞亮的鎏金铜鹤盏,门外有风吹入,橘红色的火舌舔舐着白色的烛泪,将满室的残影摇碎。屋内铺着一张锦缘莞席,席中跪坐着两名总角少年,年纪不过十一二岁,面目俊朗,鼻挺眼凹,五官的线条犹如刀刻般清晰。两人长相极为相似,其中一名年纪稍幼者从盘中捡了粒葡萄正欲往口中塞去,被刘病已猛地一吓,手一哆嗦,那粒葡萄滚落,顺着衣襟骨碌碌滚到门边。
刘病已顺势拣了起来,捏在手里把玩,好奇不已,“这是什么东西?”
“你是何人?放肆!”声色俱厉,两兄弟中的弟弟已经愤慨地从席上站了起来。
刘病已先是一愣,却没多放在心上,眼前的两个少年与他年纪相仿,他哪会在意其他,仍是笑嘻嘻地撇了撇嘴,问:“是吃的吗?”手里的东西犹如蜜合药丸大小,滴溜溜,圆滚滚,青中带紫的外皮泛着翡玉般的透润色泽,隐约可见内里丝丝缕缕的筋络。
“是西域产的一种果子。”兄长将弟弟强行拉住,沉稳回答,面上瞧不出是喜是怒。
刘病已嘻嘻一笑,毫不怀疑地将果子扔进嘴里。
“哎哟!怎么那么酸?呸,呸,呸!” 葡萄入口,才嚼了两下便被他连肉带皮地吐在一尘不染的青砖地上,“嘴里涩死啦!有水没有?”不等回答,径直走到食案前,端起案上的一只镶金错玉耳杯一饮而尽。
“无礼的竖子!”弟弟见他穿着满是泥泞的布履踩上莞席,忍无可忍地跳了起来,挥拳向他砸去。
刘病已机灵地往边上一跳,避过拳头。
弟弟想再扑过来厮打,却随即又被兄长死命拽住。他气得脸都白了,嘴里不断地嚷着:“二哥,你放开我!我非杀死这个猖狂放肆的浑蛋不可!”
刘病已虽不清楚那个兄长为什么要帮着他,但他向来不拘小节惯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并没让他深究,他依然摆出一副小人得志的笑脸,一边继续从案上挑拣炙肉干糒等食物狼吞虎咽,一边觑空还不忘朝对方扮鬼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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